第 13 章 鬼奴一層

長夜漫漫,葉桦再次打坐,只是,沒有什麽效果,依然感受不到鬼氣。不過,葉桦并不沮喪,因為這才幾天,如果現在就能感受到鬼氣,那至少是上品的資質,那種概率太小了,葉桦只期望他能擁有一個普通的天賦,不用太驚世駭俗,能夠修煉就好。

時間如箭,歲月如梭。一個個日月交替,轉眼間,已經過去了十五天了,葉桦的傷已經好了幾天,這還得多虧了小朱買的藥,讓葉桦能夠快速好起來。雖說葉桦的傷已經好了幾天,但還沒有去雜役院報到,他想多趁這幾天時間去練出氣感。只不過,這十多天來,葉桦沒有半點收獲,這讓葉桦很是沮喪,不禁懷疑自己有沒有這種天賦。也幸好葉桦意志堅定,才能堅持到今天,不然,沒有收獲的努力會讓他放棄。

明天,就是葉桦受傷的第十六天,這段時間,也足夠葉桦恢複傷勢。也就是說,他明天得去雜役院了。又得面對趙元了,一想到這,葉桦心中充滿無奈,他對趙元是恨之入骨,可惜,沒有強大的實力就像那天一樣,滿腔的怒火只能換來一頓毒打。

長夜無聲,葉桦此時正盤坐在床上打坐,而旁邊是正呼呼大睡的小朱。“為什麽我感應不到?”葉桦心中這樣想到,他在尋找原因,因為萬事萬物自有其緣法。以人界的思緒來看,這鬼氣就是一種能量,而鬼魂如何能夠感應到呢。天賦,是一個鬼魂能感應到鬼氣的原因,那這天賦,就是鬼魂與能量之間的感應器。天賦無法改變,那怎麽能夠更好的感應呢?葉桦不禁陷入思索。

天賦在靈魂中,靈魂所處的狀态好也就讓感應器的環境好,說不定能讓天賦超功率發揮,這樣就能感應到鬼氣了,而在人界中,有一種說法叫做天人合一,這應該是靈魂的一種狀态,是了,這樣也許能夠感應到。葉桦想到這,眼睛一亮。

天人合一,天指的是環境,天地法則。人指的是生靈。如何天人合一呢?葉桦又不禁想到。“鬼氣是天地法則所生,要想感應到天地法則,十分困難。但是,這天地法則有着自然大道,或許可通過與環境融合而感應鬼氣。”葉桦自言自語道。一想到這裏,葉桦就馬上開始試驗。

眼睛,耳朵,鼻子,嘴巴,還有肌膚。人體通過這五樣感應世界。眼睛經常使用,應該沒有特別效果,那就用耳朵去感應世界吧。葉桦身子呈打坐的姿勢,雙眼閉了起來,只剩下雙耳在聆聽世界的聲音。

他聽到了,鳥兒在樹上穿飛,摩擦樹葉發出的聲響。風吹動樹葉發出的聲響,昆蟲在空中亂飛發出的翅膀振動的聲響。老鼠在地上竄走時發出的聲響。漸漸的,葉桦沉迷進去,被大地上的聲音所迷醉,心靈越發的沉靜。突然,他感覺腦海一亮,他仿佛看到了鳥兒在飛,樹葉在搖動,昆蟲在煽動翅膀,老鼠在竄走。他還看到了躺在旁邊的小朱,接着,他還看到了空中漂浮着薄薄的熒光色霧氣。

葉桦突然一愣,這是鬼氣……?他做到了,剛才看到的一切是真的,葉桦欣喜若狂,終于等到這一刻了。葉桦睜開眼睛,面帶笑容,雙手不住地揮動。這些天來,随着時光流逝,他越來越擔心自己沒有天賦,而如今,這種擔心不複存在,換來的是如釋重負的笑容。

“剛才……,那是神識。”葉桦想到。據《冥界記事》中所說“神識,念之升華,外放出體。可觀細微之處,可查肉眼不可知之物,有禦寶之用。神識之大,與修為相關。”如今産生了神識,能夠看到鬼氣,也就可以修行了。

葉桦興奮完後,迫不及待地開始修行。将彌漫在空中的鬼氣通過特殊的冥想吸引,從鼻子中進入身體,按一定的途徑在經脈中運轉,做大周天。過了很久,才見到一點點的鬼氣在丹田處凝聚,鬼修能夠運轉法寶,使用法術,就是丹田中的鬼氣在作用。而現在葉桦體內能容納的鬼氣非常少,這也是鬼奴一層的特征。鬼奴的經脈有一道道關卡,通過打開這些關卡才能晉升,打開這些關卡之後,體內可容納的鬼氣也就更多了。

然而,關卡的打開可不是那麽容易的,需要修士用鬼氣去一點一點的消磨,所需時間很長,有些修士費勁一生都無法将其破開,這也與天賦有關,有些鬼魂生來經脈便比較強悍,注定是修煉的魂魄,關卡很容易破開。而有些鬼魂吸納鬼氣的速度快,消磨關卡的時間也比較短,這就是天才和普通人的差別。

有些鬼魂一生都無法進入鬼差期,有的鬼魂卻很容易。不過葉桦可不管這些,能夠修煉就已經足夠了,何必去想這些呢。葉桦就在這修煉中度過漫長的晚上。

天色又暗了下來,夜晚逝去了。葉桦和小朱現在正排着隊在等待趙主事的安排呢。“葉哥,趙主事不會又要難為你吧。”小朱擔心的對着葉桦說到。葉桦拍了拍小朱的頭,安慰道:“放心吧,你葉哥挺得過來。”

這時,趙主事已經走來,開始了一天的分發任務,輪到葉桦這裏時,只見趙元笑着對他說:“終于來了啊,身體恢複的不錯嘛,這樣,為了讓你身體更好的恢複,我今天就不讓你幹重活了。”趙元露出狐貍般的微笑,但這笑容卻讓葉桦感到一股危險,“我給你個好差事,別人想要都沒有,你今天就去煉丹室幫忙吧,怎麽樣,我對你夠好了吧。”

葉桦知道煉丹室,是煉丹的場所。葉桦向周圍看去,只見周圍的鬼魂露出一幅羨慕的神色,更有幾人面帶嫉妒。葉桦心中想到:“奇怪,難道這煉丹室的工作真是好事?怎麽別人都這幅模樣,可是,趙元會這麽好?”葉桦可不相信趙元會對他這麽好,這裏面一定有問題。

而後,趙元給其他鬼魂分配完任務就走了,臨走前給了葉桦一個陰險的笑容,這讓葉桦心中一緊。“葉哥,這趙元看來還是有良心的,他竟會給你煉丹室的工作,好讓我羨慕啊。”此時,小朱向着葉桦走了過來,對葉桦說到,語意間存在一種羨慕之情。

葉桦好奇地問道:“小朱,這煉丹室的工作到底是幹什麽的。”連小朱都說好,難道這趙元真的發善心了?

“葉哥,這煉丹室的工作很是輕松,聽人說就是掃一掃煉丹室,聽煉丹師吩咐,要是煉丹師高興的話說不定會給你一些低等的丹藥呢,這些丹藥可是值錢,這份雜役很多人搶破頭都沒有。”小朱為葉桦解惑道。

實在可疑,葉桦皺起了眉頭,趙元不會無緣無故做好人,更何況他們倆還有仇,這裏面到底存在什麽陰謀呢?這煉丹葉桦倒是知道,那本冥界記事便有記載。冥界跟人界一樣,也有煉丹師。煉丹師是一種高貴的職業,這在人界也一樣。只有特殊的天賦和龐大的資源才能培養出一名煉丹師,煉丹師通過一定的丹方将各種藥草練成丹藥,丹藥與藥草不同的是,丹藥更能讓使用者更好地吸收,僅僅食用藥草的話,效果會比食用丹藥小很多。而且丹藥通過不同藥草的組合,能夠擁有不同的功能作用。

葉桦想了好久,也想不出趙元的用意。“算了,不想了,随機應變吧。”葉桦想不出于是不想了,這事得走一步看一步。于是,葉桦在小朱的指導下向着丹房走去。

按小朱的指明,葉桦來到了丹房,只見這個丹房是一個小院,占地很大,比雜役院大了幾分。葉桦見門沒有鎖,上前推開門走了進去,只見一個白發老者正做在院子中間打坐,應該是在修煉。葉桦見到老者應該是在修煉,不敢打擾。在任何一個地方,不管是人界還是冥界,打擾別人修煉是一件很嚴重的事,這可能會導致修煉者走火入魔,所以,修煉者一般都會找一個無人打擾的地方修煉。真不知眼前這老者為什麽會在這修煉,而且門還沒上鎖。

葉桦等了一會,就見到老者睜開了眼睛,這眼神十分銳利,仿佛剛出鞘的利劍,讓人心中畏懼,不敢與之對視。葉桦看到這老者的眼神後,血液不由加快,冷汗直流。這老者絕對是修士,且不比趙元修為低。

老者盯了葉桦一會後,眼睛中銳利的眼神才散去,這讓葉桦不禁松了口氣,這老者的眼神實在可怕。

“你是趙元派來的雜役嗎?”老者開口問道,打破了這沉靜,聲音有些低沉。

“是的,雜役葉桦,見過前輩。”葉桦拱手作揖,對着老人行禮。

“好吧,那快點過來吧,我還趕時間呢。”老者朝葉桦招手道。待葉桦走進後,右手一伸,只見一個玉簡和一個瓷瓶出現在老者手中。

第 103 章 :擦了什麽,這麽香?

第一百零三章:擦了什麽,這麽香?

此刻這位活閻王就坐在他眼前,孫成賢心中就算有萬般不願,也不敢再輕易表露難堪之色。

他只盼着伺候好這位活閻王,好讓他趕緊從他府衙撤出去。

認命後,孫成賢很快退出屋子,下去給江雲岫安排住處。

衛臨早已去到沈家祖宅,告訴李承硯江雲岫來到濟州的消息,并明說了要見他一面。

江雲岫的事在晉中鬧得沸沸揚揚,雖然盛京有意壓下這個消息,但朝中已是人人盡知,李承硯本不願沾上這趟渾水,但既然江雲岫現身濟州,他便知道此人是不見不行了。

衛臨前腳剛回來,李承硯後腳便到了。

“江兆尹來濟州,莫不是想借本王之手洗脫罪名?”

他的目的是什麽,李承硯心裏有數。

“殿下可知道自從你離京後,二殿下便在京中四處招攬群臣?”

“如今又在晉中攬下功勞,回去在朝中的地位只怕要蓋過殿下。”

江雲岫睨着他,明明是來求人,卻搞得像施恩似的。

李承硯覺得好笑:“這些不必你說,本王心裏自一清二楚。”

“殿下可別以為陛下還偏袒你這邊,難道阮嫔娘娘滑胎的事,殿下就沒起過疑心?”

江雲岫神色不改,靜靜睨着他,說出這番話時仿若像看好戲般。

“好端端地,江兆尹何以在本王面前提起後宮之事?”

李承硯面上佯裝無事,實則心中已是震驚翻湧。

江雲岫能在他面前提起阮莞兒,顯然是對他們倆人通奸的事一清二楚。

只不過,他仍想推诿一番。

江雲岫哼笑:“本兆尹既然敢在殿下面前提起阮嫔娘娘,自然是有跡可循。”

“你知道多少?!”

霎時間,李承硯捏緊雙拳,眼中露出氣勢磅礴的兇狠。

江雲岫明快回:“殿下該問,陛下知道多少。”

“莞兒滑胎,竟是父皇有意為之?!”

話及此處,倘若李承硯還猜不透江雲岫話中之意,那他這個太子之位也不必争了。

“不然陛下後宮多年未有妃嫔有孕,他又怎會在阮嫔娘娘有孕後,還夜夜宿在未央宮?”

此事李承硯也起疑過,可他知道阮莞兒素來深得北齊帝寵愛,這種事北齊帝忍不住也是常理,偏偏沒往他是有心之舉上面猜測。

“這麽說來,父皇是想借此事來告誡本王,讓本王少去沾染莞兒?”

只要一提到阮莞兒,李承硯的心就會被刺痛一下。

他生平從未對旁的女子這般,唯有在面對阮莞兒時,才會束手無策。

“陛下既然肯放過殿下,便擺明了是給殿下機會,不過一個女人,總比不過父子之情。可若是殿下不能領悟,便是殿下的不對了。”

江雲岫同他娓娓道來。

眼下他受北齊帝戒備,李景淮風頭又在他之上,若他再這般消沉,太子之位被李景淮收入囊中是遲早的事。

“你想要本王怎麽做?”

李承硯頓悟得很快,築起的心牆在此刻土崩瓦解,與剛到時的他大相徑庭。

“殿下只需帶着這個即刻回京,呈與陛下——”

衛臨拿上個漆木盒子,放到李承硯面前。

“記住,要趕在二殿下回去前交給陛下。”

江雲岫語氣沉沉叮囑他。

“那你?”

李承硯定定看他,不知他仍留在濟州是何意。

“二殿下已往盛京趕,殿下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江雲岫不願言明。

李承硯噙噙眸,拿過漆木盒子,撩錦袍起身。

孫成賢見他迎面匆匆走來,正想同他打聲招呼,豈料他嘴巴還未張開,李承硯已從他眼前走過,孫成賢砸吧嘴,只得悻悻合了回去。

見他回來便囑咐自個收拾東西回京,沈言湘本想問發生了何事,又見他面色陰沉,不敢多問,只得吩咐青鳶趕緊收拾行李。

兩個時辰,倆人坐上車辇,出了濟州城。

“大人,大殿下回京了。”

衛臨回到江雲岫面前回禀。

他手裏正拿着那支紅珊瑚金簪仔細端詳,這麽多日過去,沈樂窈依舊下落不明,江雲岫的心仿佛被一根繩緊牽着。

人尋不到,他無法靜下心思。

“那天夜裏在趙家見到的是骁騎營的人,想法子讓裴佑丞幫打聽她的下落。”

既然是骁騎營,可見李景淮是從京裏暗中帶去晉中。

沈樂窈無端失蹤,從骁騎營裏或許能打探到蛛絲馬跡。

“是——”

衛臨知道他心裏記挂沈樂窈,未敢耽擱。

晉中回盛京的路上。

李景淮正躺在轎辇內,嘴裏享用夏荷遞上嘴邊的榛子,她仔細剝了一碟,用來供李景淮消遣。

晉中的事處理得深得李景淮心意,回京的一路上他心情都愉悅得很。

起先夏荷還生怕他诓騙自個,直到多日來都未見到沈樂窈身影,夏荷才相信沈樂窈真不在他身邊。

“殿下,這淮北的天兒要比盛京冷上許多,不若奴婢再去拿些炭過來生火罷。”

外面飄着大雪,地上到處是白茫茫一片,夏荷生怕李景淮身子被凍壞。

“別忙活了,已經夠暖和了。”

李景淮扯過她白嫩嫩的手,揉進掌心。

“擦了什麽,這麽香?”

聞到她手上的桂花香味,李景淮噙笑問她。

“不過是奴婢閑暇時自已制的桂花香膏。”

夏荷含糊回着。

“來。”

揉着揉着,李景淮起了興致。

“殿下,這可是在轎內...”

夏荷面色嬌羞,她還未在轎辇上同他行事過,外面車轅上坐着趕車的侍衛,她有些羞澀。

“是你自個說要讓本王在回京的路上也疼惜你,怎麽此刻倒反悔了不成?”

李景淮盯着她這嬌羞的樣兒打趣。

“哪兒有,殿下疼惜奴婢,奴婢感念還來不及。”

夏荷咬唇,嬌滴滴反駁後,解下他腰間玉帶,手伸進去挨着。

她的手有些涼,觸摸在他灼熱的身軀上,讓李景淮身子微微一震,心內熱火翻騰,李景淮顧不得她手上仍抓着把榛子,将人用力攥入懷中,她手中榛子撒了一地。

“殿下...”

夏荷嬌嗔,轎辇內新鮮,她十分配合,讓李景淮身心顫動。

第 6 章 醉翁之意(3)

更新時間:2017-04-08 18:00:03 字數:3930

待看了鋪子之後,蘇以薇實在太滿意了,忍不住心癢癢的,生出猶豫。

“小姐為何不答應與章姑娘合作?”滿兒見小姐來到京城後,就一直為了開鋪子四處打聽,尤其看重做生意的地點,這令小姐傷透腦筋了,如今章姑娘解決小姐最大的苦惱,小姐不是應該開開心心準備開鋪子嗎?

“這麽好的鋪子如此輕易就給我了,你不覺得太過大方了嗎?”不久前她才暗自稱贊這個丫頭聰明了,沒想到只是一時的。

“章姑娘不是說了,她相信小姐有本事,一成的營利不少。”

“若是我,至少會要兩成的營利。”

“小姐的意思是,章姑娘要求一成營利太少了嗎?”

“你知道這麽一間鋪子可以賣多少銀子嗎?”蘇以薇沒有等滿兒回答,自顧自的舉起右手,比出三。

“以這間鋪子所在地段,應該有三千兩。”

滿兒驚愕的瞪大眼睛。“三千兩?”

“我存了那麽久的銀子也不過是幾百兩,人家一口氣給了我三千兩的鋪子,你覺得合理嗎?”

頓了一下,滿兒搖了搖頭。“章姑娘對小姐确實好得不尋常。”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人家不可能無端對我好。”

“可是,章姑娘又不是公子哥,總不會圖小姐的美色。”

蘇以薇好笑的輕拍了一下滿兒的腦袋瓜。“傻丫頭,美色最不值得貪圖,即使是天仙美女。”為何歲歲年年人不同?在她看來,是因為姿色随着年紀老化了。

“那麽,章姑娘貪圖小姐什麽?”

“我也很好奇,我有什麽值得人家貪圖?”

“有沒有可能是小姐想太多了?”

蘇以薇白眼一翻,又輕哼了一聲,“你真當我是章姑娘的貴人嗎?”

滿兒怎麽想都覺得很舍不得。“小姐真的要拒絕嗎?”

蘇以薇咬了咬下唇,她是舍不得放棄,但是不得不小心以對,于是她做了一個決定。

“我去找允直哥哥商量看看好了,至少讓允直哥哥将章姑娘的底細查個清清楚楚。”

等候放榜的日子終于結束了,武舉和會試的結果出來,伍丹陽和蘇以墨同列第一,接下來是殿試,兩人又再度同登榜首,一個是武狀元,一個是文狀元,兩人瞬間成了京城官家世家千金眼中的金龜婿。

說起來,文狀元比武狀元金貴,可是當今皇上處處擡舉武舉,誰都看得出來皇上更看重新出爐的武狀元,武狀元一下子就飙漲到與文狀元同等級,況且武狀元出生百年書香世家,想必也是胸有點墨,文武兼備,豈不是更為佳婿人選?

伍丹陽是武狀元,蘇以墨是文狀元,最高興的人莫過于蘇以薇,不過她萬萬沒有想到金殿傳胪之後,她比文武狀元還要熱門。

“你說什麽?!”蘇以薇伸手掏了一下耳朵,是她聽錯了嗎?

“金殿傳胪,皇上各給文武狀元一個恩典,少爺請求皇上恢複夫人正妻的身分,沒想到小姐的父親竟然是太子太傅,小姐如今成了官家千金;至于伍公子,則請求皇上為你們賜婚。”滿兒非常流利的又說了一遍,據說這兩件事如今傳遍京城大街小巷,各種關于少爺和小姐的故事,更是被酒肆茶樓的說書人當成話本,尤其是小姐,因為扯上金貴的武狀元,更是成了衆人讨論的話題。

蘇以薇懵了。穿越來此,這是她遇到最勁爆的事,慶餘的百姓曾可憐她無父無母,還好有個聰明絕頂有才華的哥哥,如今,她卻成了太子太傅的女兒,見她臉上一點笑意也沒有,滿兒困惑不解。“小姐不開心嗎?”

蘇以薇舉起手道:“不要吵我,讓我安靜片刻。”

聽說爹為了上位與娘和離,壓根是負心漢,哥哥甚至說重話,教她當爹早死了。她是穿越人士,原主的爹連一面都沒見過,她毫無困難的将他視為死人,但如今他不但蹦了出來,還是太子太傅?!能夠成為太子太傅,想必深受皇上看重,而此人竟是原主那個當負心漢的父親?

滿兒見她一直沉默不語,實在有些擔心。“小姐還好嗎?”

蘇以薇搖了搖頭,輕敲着腦袋瓜。“我的腦子很混亂。”

“為何?”

“這太灑狗血了吧!”

“嘎?”

“不是,我的意思是,這太匪夷所思了,你不覺得嗎?”冷靜一點,要不她只怕連英文單字都要蹦出來了。

“重要的是,小姐以後就是官家千金了。”這是滿兒唯一在乎的事。

雖然她個人對官家千金和平民百姓的感覺差異不大,可是不能否認官家千金的身分比平民百姓好用。

“這事你從哪兒聽來的?”

“岑叔剛剛來說的,此事已經廣為人知,伍公子和少爺這幾日忙得抽不開身,沒法子過來一趟,怕我們上街聽到此事吓壞了,于是讓岑叔先過來知會一聲。岑叔來的時候,小姐正在廚房,岑叔怕被人家盯上,不敢久留,說完就匆匆離開。”

“岑叔還說了什麽?”

“岑叔讓小姐這幾日盡可能不要出門。”

“為何不要出門?”這又不是媒體發達的時代,她不說,誰會知道她就是衆人口中那位灑狗血的女主角?

“岑叔倒是沒說。”

蘇以薇可不想成日悶在家裏,可是岑叔不會無緣無故叫她別出門,一定有原因……對了,她怎麽忘了那位負心漢父親呢?他為了上位遺棄妻子和兒女,而助他上位的人想必很有身分。“滿兒,讓秦六去茶樓跑一趟,無論聽到什麽,回來一五一十向我報告,另外,請他特別打聽那位太子太傅的事,小心一點,別讓人察覺了。”

滿兒點了點頭,轉身跑了出去。

蘇以薇為自個兒倒了一杯茶,一口飲盡,這才覺得混亂的大腦終于可以正常運作了,她将這驚人的消息再次咀噃一番,這個時代的人很重視出身,至少從平民百姓升到官家千金是值得開心的事,可是,她卻覺得疑點重重,哥哥為何事先一點風聲也不透露給她?他不知道這樣子很吓人嗎?還有,既然說好了當爹死了,如今又為何要認爹?哥哥藉着皇上給的恩典方能恢複他們一家三口的身分,可見得這個爹不好認,而這個爹為何不好認?另外,岑叔幹麽緊張兮兮怕人家盯上?難道怕有人知道她的所在,傷害她嗎?

她煩躁的敲着腦袋瓜,伍丹陽直接請皇上賜婚,她的終身大事終于定了,這原本是一件歡喜的事,如今哥哥卻鬧出這麽一出..蘇以薇坐立難安,繞着房間走過來走過去,走着走着,感覺地都要踩出一個洞了,秦六終于氣喘如牛的回來了。

秦六大大喘了一口氣,接過滿兒遞過來的茶,喝盡,這才說道:“小姐,每一家茶樓都客滿了,大夥兒都在讨論少爺和你的事。”

“你有打聽到太子太傅的事嗎?”

“有,聽說太子太傅是大公主的驸馬。”

“什麽?大公主的驸馬?”蘇以薇激動得整個人跳了起來,這比原主的身世還要勁爆。“有人說,當年還是新科狀元的太子太傅為了權力,誘惑大公主,抛棄糟糠之妻和一雙兒女,但是有更多人說,是大公主看上新科狀元,不管新科狀元早有妻兒,吵着皇上要嫁給新科狀元,最後還逼着元配将正妻之位讓出來。”

“你有沒有聽錯?”前者比較符合她長期以來的認知,且是皇家比較能夠容許民間流傳的故事,驸馬爺負了元配夫人,比大公主強搶人夫更能保住皇家面子,可是為何會出現第二種版本?有人故意放話幫太子太傅洗刷污名,還是有人想讓大公主難看?依她判斷,第二種版本的可能性更真實,一夕之間就能傳得沸沸揚揚,說是憑空杜撰,有可能嗎?

“雖然只是傳言,但是我跑了幾家常去的茶樓,兩者說法都有,可是更多的是後面那一種說法,甚至有不少人出面證實。”

證實?看樣子是有備而來,有人存心讓大公主難看,不過若是如此,那也是她自找的!蘇以薇難以置信的搖搖頭。“這太扯了,皇上竟然讓女兒搶人家的丈夫!”

“聽說皇上非常寵愛這位大公主。”

“再寵愛也該有個限度,難道連面子都不管了嗎?”她覺得這種行為實在蠢得不像話,太難理解了。

“我還聽說這位大公主驕縱任性,曾經當街打死老百姓,因此尋常老百姓遠遠看見大公主府的車駕,就會立刻躲開。”

“這位大公主豈不是目無王法?”

秦六苦惱的搔了搔頭。“說也奇怪,我們來京城這段日子,并未聽聞大公主的事,倒是聽了不少大公主的女兒蘇茉華郡主的事,她曾經大鬧青樓,還讓大公主府的侍衛去青樓抓人。”

蘇以薇唇角微微一勾,這可有意思了。“去青樓抓人?”

“郡主已經訂親了,是敬國公世子,這位敬國公世子有個不良嗜好,就是喜歡上青樓看美人兒。”

蘇以薇先是怔了一下,随即忍俊不住爆笑出聲。想來這兩位一定很有娛樂人的天分。

“小姐,你怎麽還笑得出來?大公主和郡主聽起來就是很可怕的人。”滿兒先前的歡喜都不見了,如今只覺得很不安。

滿兒一提醒,蘇以薇終于明白了。“難怪岑叔交代我不要出門,原來是擔心這對可怕的母女找我麻煩。”哥哥有功名在身,她們可能不敢明目張膽對哥哥出手,而她,弱女子一個,最容易欺負了。

聞言,滿兒眉頭都打結了。“小姐最近絕對不可以出門。”

若她的身分得以恢複,她還未出嫁,必須搬去跟父親同住,換言之,她遲早要面對那兩個可怕的女人,何必趕着這會兒就送上去給人家欺負?還不如趁着未住進大公主府之前做好萬全準備,不過話又說回來,她該怎麽準備?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她沒有被人家整死就萬幸了。

“秦六,你去見哥哥,請他近日想個法子過來一趟。”無論外面的人怎麽說,她總要聽哥哥說清楚,當年的真相究竟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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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章 休戰

休戰

“唐菀仙子,可是取到龍鱗了?”

那少年仙君一直在唐菀進來時的那個冰窟窿裏等着,見唐菀出來之後,雙眸一亮,眼角帶笑的朝着唐菀走來。

看到走過來的少年仙君,唐菀下意識地将手中泛着金光的龍鱗捏緊了一些。

她剛才才發現,裏面拿小龍龍鱗的光澤比面前這位的本體龍鱗泛出的金光還要亮。想到之前面前這位說的他表哥是極願幫忙的,但是事實卻是那小龍非常排斥。

所以唐菀心中起了些疙瘩,下意識地捂緊了手中地龍鱗,不想讓他看到。

“嗯。”

唐菀簡單地點了點頭,然後就将龍鱗收進随身空間了。

那少年仙君見此,也沒有多問,只說了句“那就好”,然後便化身為龍,讓唐菀抓住他的龍角。

唐菀知道他這是要送她出去了,沒有猶豫便照做了。

唐菀坐上去之後,那金龍仰天吟嘯了一聲,腦袋一抖,整個身子便直直地竄起。

不過一眨眼地功夫,那金龍便帶着唐菀出了那冰窟窿了。

唐菀其實是有些心急的,出去之後,和那金龍打了聲招呼便準備禦空而走了。正往前走了不過數十米,她又突然想到冰窟窿中的被她取了鱗片的小龍,又急忙轉過身來。

轉過身去之後,唐菀發現那仙君還呆在原地,未曾離去,眼睛一直望着她這邊,見她回頭就朝着她笑了一下。

“這位仙君,我這裏有株萬年靈芝 ,麻煩你幫我帶給你表哥一下,就當是這龍鱗的酬謝了。”說罷,唐菀的手心處便憑空出現一個渾身散發着仙氣的靈芝。

唐菀的中指微微一擡,那靈智便朝着那少年仙君而去了。

“好。”少年險峻颔首。

“多謝了!”唐菀沒在多耽擱,甚至不等那靈芝到那少年仙君手中,便急急的往回趕了。

是以,沒有看見身後那少年仙君望着手中萬年靈芝眼中閃過的暗芒。

*

不周山——

不周山因為在仙魔戰場旁邊,長時間收到仙魔戰場的影響,山上光禿禿的一片,幾乎沒有生靈,只是每每仙魔戰後,會有一群以精血為食的血鴉經過這裏。

“哇——哇——哇——”

唐菀彎腰撿起地上被扔棄在荒土上的捆仙索,這捆仙索已經失了靈力,前幾天還泛着的銀光現在已經完全消散了,和平常的繩子相差無幾了。

捆仙索是上古時期第一條修煉成龍的蛇精蛻下的皮做成的,這世上已經沒有利器可以将它割開了。唐菀握住捆仙索的手微微用力。若不是天上那一群血鴉還在叫,唐菀甚至都以為這是夢境。

心中泛起涼意。

她小心翼翼地将捆仙索收起來,一圈一圈地收緊。

正準備放進随身空間的時候,突然感受到上面有一個凹痕。她趕緊将它翻過來端看,卻是在上面發現了猛獸的爪印。

唐菀又仔細地瞧了瞧繩索斷開地切口,細看,發現這切口有些毛糙,不是利器所成地,而像是,兇獸,咬斷的。

唐菀一時間竟不敢想象,是何種兇獸能将這捆仙索給咬斷。

那,那唐離呢?唐離在哪兒?

如果這一切真是兇獸所為的話,那唐離——

唐菀那一瞬間心眼兒都跳到嗓子上來了,轉動着身子往四周看去。

“哇——哇——哇——”

除了天上飛過的血鴉,不周山上沒有任何活物。

唐菀覺得這種感覺簡直糟糕透了,她垂在旁邊的手突然用力,揪住自己的大腿。如果她當時不将她束縛住——

“咻——”唐菀眼中的悲戚還未退卻,便覺身後有東西襲來,這種警覺是她在仙魔戰場幾百年練來的。

幾乎是一瞬間,唐菀手中聚集起紫色的靈力,然後轉身的同時一個側身,躲開身後的攻擊,手中的靈力向來人襲去。

但是因為來人的速度極快,雖然唐菀閃躲了開來,但是卻沒有躲避開那人的利爪。

唐菀看見那人的手就像是兇獸的爪子一般,很尖,很長,經過自己身側的時候,将自己飄散的頭發給割斷了。

她臉上的面紗一動,來不及收手而往前撲去的那人的背影處便出現了一只猛虎模樣的兇獸。

這兇獸的模有些熟悉。

唐菀一邊蓄着靈力,一邊思考着自己在哪兒見到過它。

‘聽說你是九天的女戰神?’

‘聽說你很厲害,你敢和我比試嗎?’

唐菀的腦中突然冒出來這兩句話,同時,那人也轉過了身。

國字臉,一字眉,眉毛很濃,長相極兇——是戰場上唐離的那個坐騎。

它怎麽會在這裏?

“咦,你是紫瞳?”對面那人在看見唐菀的紫瞳之後,眼中閃過一絲驚詫。

自古仙魔不兩立,就算是在戰場上遇見了,也勢必會打上一場,唐菀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面前那人卻突然出聲。

如此兇的長相,配上奶萌的聲音,唐菀莫名想笑。

“紫瞳又如何?”唐菀見他沒有再戰的意思,便将靈力悄悄地收起,只是仍然保持高度的警覺。魔族,向來奸詐,就像是他剛才的偷襲一樣。

“可惜了,本來想借此機會和你比試的,沒想到你居然是紫瞳。”來人并沒有回答唐菀的問題,而是自顧自的搖了搖頭,然後便轉身離去了。速度之快,唐菀見所未見。

“對了,你那繩子是我咬斷的,你要是想要,可以來魔族找我,我那裏還有很多。”眼前已經沒了那人的身影,只有他臨走時留下的一句話飄散進唐菀的耳中。

唐菀聽這話,愣了愣,然後便自嘲的笑了。

自己如此擔心她,她卻是招呼也不打就走了,只留下個坐騎報信兒。不過,自己要慶幸,好歹她還留了個信兒,沒有像當年那樣一走了之,讓宋塍仙君無厘頭的找了她整整一千年。

唐菀有些失落,徒步朝着仙魔戰場而去。

仙魔戰場上沒有白天和黑夜,永遠是日暮的那一副場景,唐菀從不周山一直走,一直走,不知走了多久,才走到仙魔戰場。

她到時,那裏已經恢複了平靜,了無人煙,就連血鴉也離去了。

唐離算是魔族的主力了,她走了,後續魔族已經退兵了吧,唐菀這樣想着,便又往九天走去。

*

靈昭道是九天之巅最熱鬧的地方,全是因着淩洛仙子在這靈昭道開了個淩洛仙館。

唐菀站在淩洛仙館的門口,躊躇了好久,最後還是擡腳,進去了。

“唐菀将軍好——”

“唐菀仙子你回來了?”

“唐菀你又來喝茶了?”

唐菀一踏進去,正在高談闊論的仙君仙子們馬上便停了聲音,争先恐後的向唐菀問好。

唐菀有些受寵若驚。因着她以前常來這淩洛仙館,所以大家對她很熟悉也是正常,但是也從未如此熱絡啊。

不過,這些人好醜!

唐菀以前喜歡來這淩洛仙館的其中一個原因正是因為這裏的少年仙君們不僅見識廣,模樣還長得十分俊俏。今日一看,這都是些什麽歪瓜裂棗?

唐菀退了兩步,準準備出去。

“绾绾?你怎麽來了?”

一個紅衣仙子從仙館的二樓走下來,看見唐菀之後眼角微微打開,嘴角咧開,似是有些驚喜。

淩洛仙子向來都是以高冷仙子的形象示人,現在衆仙君們陡然看見笑得如此溫柔傾城,還帶着一絲谄媚的淩洛仙子,有些詫異。

但是,這也太美了吧,他們直接看呆了。

而唐菀聽見這個聲音之後,便知今日是走不掉了,停住了後退的腳步。不過,這淩洛的模樣卻是未變,還是這般傾城。

她這才露出這幾日來的第一個笑容,朝着淩洛走去。

淩洛看了看這仙館裏喝茶的衆仙君,然後神神秘秘的上前來,将唐菀拉到二樓的一個房間中去了。

“喂,你這次可立了大功了,到時候那獎賞——”淩洛嘴角都快要彎到耳畔了,迫不及待地搖着唐菀的手臂道。

唐菀有些迷惑,她立了大功?她怎麽不知道。

“我立了什麽功?”

淩洛看着唐菀一臉無辜額樣子,故作惱羞成怒的說道:“你可別框我,上次說好的,給我讨一件紫霞衣。”

聽此,唐菀嘴角抽了抽,這都是好幾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自己還是小孩兒呢,但這淩洛仙子那時已五百歲了,故意框自己的,沒想到她還記着。

“這次魔界請求休戰都靠你綁走了他們的大将,不然他們怎麽可能會停戰?”

“哎,我聽說啊,其實被你劫走的那魔頭,其實是女的,還是那魔君的夫人呢!”淩洛仙子将聲音壓低,在唐菀的耳畔說道。

完全沒注意到此時已經僵住的唐菀。

淩洛仙館來來往往的仙君極多,還有很多在淩霄殿做事的,人多口雜,但是消息卻是極靈通的。

但是,謠言終究是謠言。

想到這裏,唐菀一骨碌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然後快步地朝着外面走去,也沒有理會後面的淩洛。

她要去淩霄殿,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看看那唐離是不是果真是魔君的夫人了。

第 102 章 :心跟着蕩了一下

第一百零二章:心跟着蕩了一下

這三年來,楊文啓雖置身花叢中,可對孟與卿仍舊賊心不死。

孟與卿既有沉魚落雁的美貌,又不是深守閨房規矩之人,楊文啓得手一次心裏便直撓癢癢記挂着,只可惜孟家人發現他們倆人私情後,迫不及待将孟與卿許配給慕容淵,這才讓楊文啓落空。

楊文啓原也以為孟與卿嫁入太子府後便同自個斷絕往來,只因他多次派人給孟與卿遞情物她都不願出門相見,誰知從北齊回來後她卻想開了悟似的,主動送上門來。

自那之後,倆人又變得一發不可收拾起來。

楊文啓每次與她私會都知道是把頭別在了褲腰帶上,即便是如此,他也要同她雲雨一番,那滋味讓他掉腦袋他也心甘情願。

彼時,聽到孟與卿酸溜溜問着,楊文啓趕忙解釋:“你知道的,我這心裏只裝着你一個,再沒別人了。”

“我才不信。”

“你在外頭惹的那些風流債還少麽?”

孟與卿故作姿态嗔罵,楊文啓在外面做的那些事她都一清二楚,只不過倆人都知道對方是耐不住寂寞的貨色,便也就睜只眼閉只眼。

“她們同你可不一樣,你才是我心頭肉。”

楊文啓摟着她腰肢的手一緊,将人猛地抱上來,讓孟與卿的心都跟着蕩了一下。

“嗯~”

她在他懷裏扭捏。

“快別動了,簡直要了我的命。”

楊文啓用腳挑下紗帳,倆人又在帳內翻雲覆雨一番,直到夜幕降臨孟與卿才匆匆忙忙回太子府。

今日楊文啓就像要她命一般,攪得她渾身酸累,這會子正靠在攢花羅團軟枕上,讓春凝替自個捏腰。

“小姐,這段日子這楊家還是少來罷,若是被太子殿下知道便不好了。”

春凝見孟與卿與楊文啓走動越來越勤快,有些害怕。

原本他們倆人在她出嫁前就有私情,這會兒又私下往來,春凝真怕慕容淵知道後會遷怒于孟家。

“怕什麽?”

“殿下日理萬機,哪兒有心思管我,沒見他都多少日沒邁進我屋子了?”

孟與卿仍沉浸在方才與楊文啓的雲雨中,此刻春凝的這些話落在她耳中只覺刺耳得很。

“可奴婢生怕...”

“行了,好好按着,我做事何時要你來教了——”

孟與卿一臉不耐訓斥她。

春凝心內嘆息一聲,她是從孟家跟着孟與卿一塊陪嫁進太子府的,生怕孟與卿和楊文啓的事被抖露出來,她無法同孟家交代。

此刻聽到孟與卿的呵斥,也不敢再多言,只能由着她去。

可惜今夜極為不湊巧,剛回到府上,便見到慕容淵坐在廳堂內用茶,一身貂皮大氅,像是剛從外面回來。

“殿下...”

孟與卿心底一沉,慌忙上前行禮。

“這麽晚了,怎麽剛從外面回來?”

慕容淵難得地詢問她行蹤。

孟與卿藏在袖中的手指頭緊張絞着,強迫着鎮定回道:“沈小姐今日醒了,但身子仍舊虛弱,妾身便想着到外面去尋些補藥回來給她補補身子。”

“聽說在北齊的時候你與她便有些交情?”

聞言,慕容淵的眼神才落到她身上,但仍舊帶着審視。

“不錯。”

孟與卿忙點頭應下,緊而解釋:“她擅長制香,做的香都是妾身愛聞的,一來二去的,我們倆人便有了的幾分交情。”

“這回見她傷成那樣,妾身心裏也十分擔憂。”

孟與卿裝作一副哀泣模樣,仿佛真是替沈樂窈憂心。

“既然如此,這段日子你便好好照看她。”

慕容淵好似并未有半分猶疑,斂回眸光讓她退下。

孟與卿出了一手的汗,此刻聽到他肯放自個走,連忙出了廳堂。

“賤丫頭,以後不吉利的話少說——”

回到後院,孟與卿仿佛從鬼門關走過一遭,用力戳了下春凝腦門。

“奴婢知錯了...”

春凝颔首顫顫應聲。

如同慕容淵所言那般,讓孟與卿照看沈樂窈後,他便沒再去看她。

在太子府上休養了些日子,沈樂窈身上的傷已好得差不多。

孟與卿生怕她急着回北齊,讓她先給自已制香,等痊愈後給她制的香應當也夠用了。

沈樂窈滿口答應下來,即便是沒有孟與卿挽留,她也得想法子在太子府上多住些時日。

至少,得設法與慕容淵見上一面,她怎麽從北齊來的南燕,或許只有他知道——

濟州。

衛臨正快馬加鞭駕着車辇往城內趕,在得知晉中形勢後,江雲岫決定動身前往濟州,此刻回京只會自投羅網。

濟州有李承硯在,唯有借他之手打壓李景淮,此事方有轉機。

車辇一入濟州地界,江雲岫便明顯感受到濟州同他上次來的時候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上次他在這裏繳獲李景淮的那一船銀器時,濟州剛經歷過洪澇,各地都還在忙着清理善後的事,還未重建好。

想來是李承硯來到濟州三個月,指揮各地官員做好重建事務,故而濟州才又重新變得生機盎然。

彼時已是十二月初,濟州也進入深冬,地上覆着一層薄薄的雪,街頭上叫賣的攤販卻仍舊不少,也有許多百姓趕進城來置辦年貨,街頭上熱鬧非凡,已然有幾分年節氣息。

江雲岫的車辇直往濟州刺史孫成賢府衙而去,此次李景淮來濟州并未住在孫成賢府上,而是住在沈家祖宅,方便沈言湘照顧他。

孫成賢見到江雲岫的那一刻,眼珠子差點掉下來,趕忙上前下跪行禮。

江雲岫拿下頭上帽檐,快步坐到他四方椅凳上,告訴他自個得在他府上住上一段時日,讓他安排好。

“大人,此刻您可是陛下通緝的要犯,若是住在微臣府衙上,未免太過招搖...”

孫成賢跪在地上,一臉為難。

“怎麽?”

“難道孫大人也聽信了晉中謠言?”

江雲岫一記眼刀子掃過來,讓他噤若寒蟬。

“微臣不敢...”

孫成賢嗫嚅回,他是江雲岫的人,自然不信他會做出那樣的事,只是他頭上尚戴着烏紗帽,生怕因包庇江雲岫而掉了這頂烏紗帽。

第 10 章 】

轉眼間,黎依依回美國已經一個星期了,預計明天就要再去臺灣。

這幾天洛珩都會打視訊電話給她,他說就算沒說話,能看看她也好。雖然她是白天和他通話,但因為時差的緣故,他的時間卻是在晚上,再加上他這幾天似乎很忙,有時電話講到一半他就睡着了。

看着他眼下浮現淡淡的黑眼圈,黎依依說不出的心疼,很想趕緊回到他身邊,逼他乖乖睡覺。

回到美國後,她不忘告知父母自己已經和洛珩交往的事,母親很替她感到高興,然而父親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我不同意你們交往,而且對你來說還太早了。”黎依依的父親黎崇平坐在輪椅上,整個人暴跳如,氣急敗壞地說道。

“爸,我當初說要去合灣找洛珩的時侯,你明明也支持,怎麽我和洛珩在一起你又反對?再說了,現在談戀愛算早的話,難不成要等到我變成老姑婆才能談戀愛嗎?”

黎依依沒想到父親竟然會反對,理由還這麽奇怪,她都有同齡的同學已經結婚,生小孩,甚至還有離婚了的人。

“你那個時候整顆心都系在洛家小子身上,我能不答應嗎?原本覺得只要被拒絕了,你就會放棄,根本沒想到你真的會和洛珩交往。”除了舍不得女兒被拐走之外,黎崇平還擔心女兒會一直待在臺灣不回家。

“爸,有你這樣說自己女兒的嗎?”黎依依怎麽也沒想到父親當初竟然不是因為支持她追求喜歡的對象,才同意讓她去臺灣。

“老公,女兒遲早要談戀愛、結婚的,洛珩是個好孩子,而且洛桓和雪翎都把依依當成親生女兒來疼,若是他們兩人結婚了,依依不會受到任何委屈。與其把女兒嫁到不熟柔的人手中,嫁到洛家反而還令人安心點。”黎母楊姿羽從頭到尾都很支持女兒的決定,孩子一直護在手中是不會成長的。

“我都還沒同意他們交往,誰說要讓他們結婚了!”黎崇平舍不得養了二十幾年的女兒離開自己。

“爸,你就算反對也沒用,我只是告知你我正在和洛珩交往,不是尋求你的同意。”黎依依知道父親是舍不得她,但她也不會因為父親反對就不和洛珩在一起。

只是她和洛珩才剛開始,爸爸的反應就這麽大,若是真的走到結婚這步,豈不是要鬧家庭革命了?

“寶貝女兒,你怎麽忍心說出這種話?”黎崇平露出心痛的表情。

“反正我已經和洛珩交往了。”黎依依真想讓爸爸的學生看看他們眼中以嚴謹出名的教授,現在是什麽幼稚模樣。

回想起父親這幾天來一直勸她不要這麽早談戀愛的模樣,她便忍不住發笑,還這麽有精神,看來腳骨折沒有對父親造成太大的影響,反而是她和洛珩交往的事帶給父親較大的沖擊。

其實她對父母多少有些愧疚,他們就只有她一個女兒,對她十分溺愛,她想做的事他們基本上都不會阻止,就連突然說要獨自去臺灣,為自己的戀情努力一次,他們也都沒阻止她。

她明白爸爸的顧慮,也覺得若是她說要留在臺灣,很可能會傷了他們的心,可如果她選擇留在父母身邊洛珩怎麽辦?

黎依依甩了甩頭,想了幾天也沒得出個兩全其美的辦法,于脆別想了,還是先去買晚餐的食材要緊。

由于明日就要離開,母親說晚餐要煮她喜歡吃的菜,父親目前行動不方便,母親又要忙着備料,她便主動說要去幫忙買晚餐的材料。

她家到市場的距離不算太遠,走路過去大約幾十分鐘,對黎依依這個有空就晨跑好幾公裏的人簡直是小菜一碟。

她随意穿着一套體閑服就上街,因為天氣轉涼,便多套了一件軍綠色的運動外套。

深秋的街道上,楓樹林立,橘紅的楓葉為街道染上濃厚的秋意。

秋風微涼,走在街上不僅舒适,還能沿途欣賞秋天的景致,即使已經看了許多年,仍看不膩這一片美麗的景色。

采買完畢後,她提着兩大袋食材走回家,也不急着快點到家,而是放慢腳步享受涼爽的風拂過面頰的感覺。

當她快走到家門口時,突然聽到一陣越來越近的腳步聲,還沒反應過來,有人從後頭抱住了她。

心中警鈴大作,出于本能反應,她扔下手中的購物袋,手肘使勁往對方的腹部擊去,趁對方因疼痛松手時,轉身就往對方臉上招呼拳頭,不過這次對方已有防備,馬上捉住了她的手腕。

“依依,我們幾天沒見,你就這樣迎接我?”洛珩笑了笑,幸好反應夠快,否則真讓這一拳往自己臉上招呼,不破相也會鼻青臉腫。

他很慶幸以前自己也被父母丢去道館過,對于黎依依的攻擊還能及時反應。

“洛珩?!”她驚訝地張圓了嘴,馬上收回手上的力道。“抱歉,我不知道是你……”

“不怪你,是我自己突然抱住你,才會害你吓到。”洛珩從機場搭出租車過來,一下車就看到心心念念的人兒,連忙追上前。因為太過迫不及待,沒有多加思考就抱住了她,本來想給她一個驚喜,卻差點害慘了自己。

他在心裏默念三次——黎依依不是柔弱的小綿羊,而是爪子十分銳利的小貓。

“我剛剛有沒有打傷你?”黎依依抽回自己的手,着急地摸了摸他的腹部,剛才那下擊她可是使盡全力。

“我有稍微閃躲,沒那麽疼。”洛珩再次拉住她在自己身上胡亂摸來摸去的小手,嘟起嘴角說道:“你再摸下去別人會以為是你非禮我?”

經他一提醒,黎依依臉頓時意識到自己正在做什麽,俏臉漲紅。

雖然是隔着布料摸到他的腹部,但還是能感受到村襯衫底下結實的腹肌……這麽一想,好像是她賺到了?

“想什麽?臉這麽紅。”洛珩壞心地想捉弄她一下,她的反應越害羞,越讓他有成就感。

“沒、沒什麽!我是在想你不是應該在臺灣嗎,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她才不會承認自己在想什麽,省得又被他取笑。

“來接你回去,還要請黎叔叔和黎阿姨把他們的寶貝女兒交給我。”為了空出幾天的假,他這一個星期都在拚命工作。

“我明天就回去了,你搭十幾個小時的飛機過來太不劃算了。”之前洛珩向她要了自己家的住址,她也沒多想,很幹脆地就告訴他了,結果他竟是要來找她。

“我怕你舍不得回來,豆漿說它希望媽媽快點回家。”洛珩輕柔地将她抱在懷中。

“豆漿的爸爸就不想我嗎?”黎依依笑了笑。

“它的爸爸已經快犯相思病了。”直到她離開,他才理解什麽叫作一日不見如隔三秋。

以前總覺得這種說法太過誇大其詞,但真正嘗過思念和等待的滋味後,便知道思念一個人時,時間會有多漫長。

“我也想你,也想豆漿。”她也同樣想趕快見到他。“不過你這總經理帶頭跷班不好吧?”

“我一直想你,都沒幹勁工作了,為了提高自身的工作效率,請這幾天假是必須的,飛那麽遠就是為了要早點見到你。”洛珩輕吻了下她潔白的額頭,而後松開抱着她的雙手,一手拖着行李箱,一手拎起地上的兩袋食材。

“黎叔叔和黎阿姨看到我出現,不曉得會有什麽反應。”

“我媽她一定很高興,她本來就很喜歡你,可是我爸……他可能還無法接受我和你交往的事,”她并沒跟洛珩提過爸爸的反應,但既然洛珩都親自登門了,不事先提醒可不行,必須先給洛珩一點做心理準備的時間。

以爸爸不待見洛珩的程度,如果腳沒受傷,見到洛珩恐怕是先過幾招吧……

她膽戰心驚的打開門。

“依依,回來啦?”

果不其然,黎祟平原本坐在客廳裏看電視,一聽見開門聲便移動輪椅滑向門口,當他看到女兒身旁多了個男人,而不是獨自回來時,立刻臉色大變。

“這不是洛家小子嗎?”

他已經很久沒見過洛珩了,印象中還只是個孩子,但洛珩的樣貌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五官長開了,而洛珩又像父親,也就是他的老友洛桓年輕時的模樣,所以他馬上就認出來了。

以前他還滿喜歡這個孩子的,不僅聰明懂事,長得也可愛,可是現在不同了,拐走他家寶貝女兒的人,都在他的讨厭名單之列!

聽見聲響的楊姿羽從廚房走了出來,看到洛珩的時候眼睛都亮了,熱情地上前招呼。

“洛珩怎麽來了?這麽久不見,越來越好看了,難怪可以讓我們家依依挂念這麽久,依依你也不事先跟我們說一下,我好多準備點菜招待洛珩。”楊姿羽嗔怪的看着女兒。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黎依依苦惱地想着該怎麽讓爸爸別那麽讨厭洛珩,洛珩才剛進門,爸爸就有這麽大的反應,不是好預兆啊。

“黎叔叔、黎阿姨,好久不見,我想來看看你們,順便接依依回去。”

“這麽浪漫,我們家依依真幸福。”楊姿羽笑得合不攏嘴。

“這算什麽,我以前——”黎崇平對此嗤之以鼻,但話還沒說完,就被一旁的妻子用手撞了下自己的肩。

“黎叔叔,你的傷勢要不要緊?我帶了些有助于骨頭愈合的補品和保健食品來給你,還有黎阿姨喜歡的各種腌菜和醬菜,都是我媽自己腌的,東西在行李箱裏,待會拿給你們。”洛珩笑着說道,一聽說他要見黎依依的父母,母親就塞了一堆自制的腌菜和醬菜要他帶過來。

他明顯感受到黎父對自己投射過來的敵意,但是拐了人家的女兒,受到這樣的對待是正常的,所以他也不覺得難受。

“我好得很,才不吃這些——”黎崇平又想反駁,這次卻被妻子捂住嘴。

“你就少說幾句。”楊姿羽在丈夫的耳邊小聲念了一句,而後又笑容滿面地對洛珩說道:“人來就好,何必這麽多禮。”

方雪翎有一身好廚藝,但很懶得下廚,也就偶爾會做些醬菜放着備用,因此數量不多,但是只要一吃過就回味無窮。

“這是應該的。黎阿姨,這些東西都放廚房吧?我幫你拿進去。”洛珩拎起兩袋食材走進廚房。

“麻煩你了,待會讓依依帶你去客房放行李,你搭了那麽久的飛機肯定累壞了,先去體息一下,晚飯準備好再叫你們。”

“一個人要準備那麽多菜太辛苦了,我放個行李,換身衣服就來幫你打下手。”洛珩将兩袋食材放在餐桌上。

之後,黎依依帶着洛珩到一樓最深處的客房,并從櫃子裏拿出洗過的床單和棉被鋪上。

“洛珩,我聽公司的同事說,原來你是為了美術館旁的建地才和賈毓婵見面?”

黎依依剛回美國的第二天就見同事傳訊息問她,是不是真的只請幾天假,沒有要辭職,她猜想這是洛珩的傑作,便回複同事說自己一個星期後就會回去上班。

八卦的同事還告訴她,全公司上下都在傳洛珩和賈毓婵會面是因為對方能幫洛書建設拿到對公司來說十分重要的建地,不過兩人不歡而散。

若是譚允最後真和太元建設合作,股東和董事們肯定會氣死,甚至有可能還會造成股價大跌。

“她的條件是要我和她複合,我不可能會接受。”洛珩揉了揉她的頭發,事情會傳出去在他意料之中,賈毓婵那天嚷嚷得那麽大聲,肯定被不少員工聽見了。

“那塊地不是很重要嗎?”雖然她也覺得賈毓婵拿工作來和洛珩談條件很無恥,但又擔心會影響到他在公司裏的聲望,還有外界對他的評價。

洛珩自信一笑,“賈毓婵敢從譚允那邊下手,我便從譚允的太太那邊下手。譚夫人原本就不喜歡賈毓婵這個私生女,是無可奈何才讓丈夫認回她,我稍微透露點風聲給譚夫人,對方一得知這個消息就氣爆了。譚允會有如今的地位和財富,全是仰仗着譚夫人的娘家,權衡利益之下,為了不惹妻子生氣,譚允肯定不會讓賈毓禪任性妄為。”

昨天他接到譚夫人的電話,感謝他的告知,并答應會讓丈夫将土地賣給洛書建股?由于還沒正式簽約,因此除了洛書建設的幾名高層之外,其它職員還不曉得這個消息。

“果真二山還有二山高,無奸不成商,你這般老奸巨猾,腦子動得這麽快,董事會還有什麽好不放心的。”聽他這麽上說,黎依依也就放心了。

“這個贊美我接受。”

“哪是變美!”到底該說他臉皮厚,還是心理素質高?

“對了,你剛剛真的沒被我打傷吧?”她不放心的再次确認。

“沒事。”看她這麽緊張自己,洛珩心裏升起一股暖意。

“不行,我還是要親眼确認看看。”黎依依不由分說地掀起他紮進西裝褲裏的襯衫下擺。

“依依,你也太熱情了。”洛珩壞笑道,沒想到她會直接動手檢查。

“胡說些什麽。”黎依依一反駁,馬上就看到他襯衫底下壁壘分明的肌肉,俏臉一紅,下意識咽了口口水。

沒想到洛珩整天坐辦公室,身材還能維持得這麽好。

“看都看了,就好好看清楚吧。”洛珩拉住她的柔荑往自己的腹部上按,如願看到她的臉頰變得更加紅豔。

難得見她露出小女人的嬌态,不逗逗她太可惜了。

“看完了,沒傷到。”她覺得接觸到他肌膚的手熱得像是有火在燒一樣,想抽回手卻又被他按着。

“依依,叫洛家小子來幫我拿一下書櫃上層的書。”黎崇平推開房門,第一眼就看見洛珩衣衫不整,而女兒和洛珩正呈現種極為暖味的姿勢。

“你們兩個這是在做什麽?!”

“爸,我只是洛珩看看有沒有受傷!”黎依依吓得抽回自己的手,連忙退後幾步,和洛珩隔開距離。

因為只是帶洛珩到房間放行李,所以她把門虛掩着,不料竟然被父親撞見這麽尴尬的場面。

洛珩揉了額角,看來黎叔叔要更讨厭自己了。

“依依,你不吃了?用餐期間,楊姿羽看女兒只吃了一碗飯,感到很訝異。

“嘿……我飽了。”黎依依偷偷看了眼坐在自己身旁的洛珩,她在洛珩面前還沒暴露過自己的食量。

洛珩感受到她瞳向自己的視線,二話不說拿起她的碗,起身去幫她盛了第二碗飯,而後放在她面前。

“這是?”她愣愣地望着他,自己剛才的視線應該沒有透露出要吃第二碗的訊號吧?還是自己臉上寫着“沒吃飽”?

“我早就知道了,吃飽點,才不會晚一點就又餓了。”洛珩寵溺地揉了揉她的發。

她其實沒有必要隐藏自己的食量,他根本不會在意這點事。

黎依依面露尬,她還以為自己隐藏得很好,是什麽時候被看穿的。

“真甜蜜。”楊姿羽看他們兩人的互動,覺得洛珩是真心喜歡自家的女兒,放心不少。

“油嘴滑舌。”黎崇平冷哼一聲,用力嚼了幾下口中的飯菜。

“老公,兩個孩子感情好是好事,何必氣成這樣。”楊姿羽夾了丈夫喜歡吃的菜到他碗裏,要他消消氣。

洛珩換了衣服到廚房幫忙準備晚飯的時候,就已經将事情都告訴楊姿羽了。而黎依依則是負責去向父親解釋,并想方設法讨好父親,想讓父親的心情好轉一些。

“我還沒同意。”黎崇平哼了一聲,埋頭吃自己的飯。

“爸,我喜歡洛珩,如果你不同意我們交往,那我該怎麽辦?”黎依依皺着小臉,努力裝可憐。

其實媽媽偷偷告訴她,爸爸也沒那麽讨厭洛珩,換做是其它人,爸爸根本不會讓對方踏進家門,他盡是一時無法接受向來捧在手心呵護的女兒被人拐走的事實。

“老公,依依這麽喜歡洛珩,洛珩也喜歡依依,兩情相悅是多麽美好的事,你狠心棒打鴛鴦?到時候,你的寶貝女兒會哭死的。”楊姿羽是研究文學的,尤其特別喜歡莎十比亞的十四行詩之類的東西,因此生性非常浪漫,向來鼓勵女兒戀愛、積極追求幸福。

“黎叔叔、黎阿姨,很抱歉沒有經過你們的同意就和依依交往,但我對依依是認真的,絕對不會讓她受半點委屈,請你們答應讓我和依依以結婚為前提交往。”

洛珩放下碗筷,誠懇地請求黎依依的父母将寶貝女兒交給自己,眼裏是不容忽視的堅決。

黎依依一聽,差點被飯菜給噴到,他們好像沒談論過結婚的話題吧?洛珩以認真的态度和自己交往,要說不開心是騙人的,但好歹給她點心理準備,否則她這個當事人表現得那麽驚訝不是很奇怪嗎?

“老公,別再為難他們了,依依遲早都會嫁人,我知道你舍不得女兒,但我們不可能一輩子護着她。”楊姿羽嘆了口氣。

“黎叔叔、阿姨,我之前為了迎合依依的喜好,在我的住處附近蓋了一回房,格局和我住的地方差不多,這是房子的鑰匙,就交給你們保管了,我會再把備用鑰匙給依依,并把房子轉到依依名下,你們若來臺灣随時可以入住,或是退休後想回來住也可以,我知道你們舍不得依依,住得近以後也能常見面。”洛珩将事先準備好的鑰匙交給楊姿羽。

“你、你真的蓋了一間房子啊?!黎依依目瞪口呆,當時以為洛珩只是随口說說,沒想到在不知不覺間房子已經蓋好了。

“我像是會随口說說的人嗎?”他當時滿腦子想着要讓黎依依趕快搬出自己家,反正就算她不住,房子也能轉賣或轉租出去,并不會虧握。

“你這孩子想得真周到。”楊姿羽也曾想過,若是女兒以後嫁給洛珩,退體後幹脆和老公一起搬回臺灣,沒想到洛珩已經事先設想好了。

“考公,洛珩對依依這樣疼愛,你還有什麽好不滿意的,像洛珩這樣出得了廳堂,進得了廚房的男人已經不多了。據我所知,依依住在洛珩家的幾個月,下廚、做家事之類的活兒,洛珩都做得比依依還勤快,依依根本過得比在家時還逍遙。”

“媽。”黎依依連忙阻止母親繼續說下去。

洛珩比她還賢慧是事實,但有母親這樣當衆揭女兒底細的嗎!她不過就是曾在電話中跟母親提過一次,自己似乎做什麽家事都沒洛珩做得好,母親竟然還記得。

雖然每周都有請人定期打掃,但他平常就喜歡把東西擺放得一絲不苞,她覺得看起來差不多的位置,在洛珩眼裏差一公分也是差距,她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她的房間大概是洛珩家最亂的地方。

不過最近洛珩的潔癖似乎沒那麽嚴重了,大概是被她這個入侵者同化了吧。

“離退休還有幾年,現在談論這個還太早,不過偶爾過去住住無妨。光顧着說話,飯菜都要涼了,快吃。”黎崇平沉着噪音說道。

他當然不甘心把寶貝女兒讓別的男人拐跑,但洛珩是如何疼愛自己女兒的他都看在眼裏,況且連未來的事情都設想好了,如此認真的态度讓他難以繼續反對,要是再反對下去,恐怕女兒和妻子都要恨死自己了。

黎依依竊笑着,偷偷在餐桌底下朝洛珩比了個OK,雖然父親沒有直接答應,但他沒反對就是答應了。

第 8 章

事後謝淵微回到天辰派請罪,在掌門房前長跪不起,跪了七天七夜之後,玄照子終于開門讓他起來,卻依照門規,罰他面壁五十年。

凡人壽命有時而盡,謝淵微雖修習仙術,活得遠比普通人長久,但面壁五十年對他而言,仍是一項極重的懲罰,也正因這件事,他失卻了掌門的青目,終于不得繼承天辰掌門之位。

玄照子坐化之後,遺命無塵子繼任掌門,無塵子的師兄弟們也都升任長老,因為謝淵微修為實在太強,不讓他當長老說不過去,所以他得以成為執劍長老,從此天辰派又是一番新氣象。

謝淵微的性情一直如同少年之時,清冷淡漠,成為執劍長老之後,亦是一般的獨來獨往,除了門派中有要事相商,必須他到場之外,其餘時候,他都在試劍亭與天臺山巅處練劍撫琴,當年與那人天臺相約,以後看遍萬裏河山,言猶在耳,但如今思及,仿佛是大夢一場。

直到百年之後的一個細雨初停的午後,他在翠雲殿裏等候前來接受考驗的人,緩緩轉過身來,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年輕俊秀的臉龐,那飛揚不羁的神态,像極了百年之前的初見。

世人總道前塵勿念,然而百年之後,終于還是遇見。

凝眸注視着眼前黑袍獵獵的君卿悟,他微微笑了:“第一次在翠雲殿裏見到這個孩子,我還以為他是你的轉世。”

但那只是剎那的恍惚,片刻之後,他就知道面前的少年并非君卿悟的轉世,魔君不死不滅,與神仙有着同樣悠長的壽命,這少年和君卿悟如此相像,多半和魔君有些淵源,他卻未從少年身上感應到魔族的氣息,只怕這少年拜入其他長老座下,會遭受不公平的待遇,是以堅持要收他為徒。

君卿悟笑道:“他是我侄子,少年人總是浮躁些,遇到一只小蝶妖,便看對了眼,為了讨好這小蝶妖不擇手段,偷了我的魔界的鎮族之寶幻玉珠,拿去讨小蝶妖的歡心,要不是我昨日找幻玉珠找不到,還不知道這小子偷偷溜出魔界,和我當年一般,來天辰派興風作浪啦。”

君璟臉上發燒,尴尬地叫了一聲“叔父”,君卿悟見他不住瞟向霜華,了然領悟:“哦,原來你當真喜歡這小蝶妖,很好,回去之後,本君就讓你娶這小蝶妖過門。”

見君璟忸怩着還要說話,揮了揮手制止他,看着無塵子一衆人悠然道:“本君這些年養好了傷,又修習了幾門厲害法術,着實想念我昔年的老友們,至于當年暗算我的無塵子老兄,本君更是思念得緊。”他臉帶微笑,說話時語氣平緩,但其中森冷之意昭然,聽來令人不寒而栗。

無塵子青得幾乎要滴出水來,拔劍出鞘,喝道:“君卿悟,一百年之前讓你逃了,今日你絕對逃不了啦!”

君卿悟哈哈大笑:“老子需要逃?無塵老兒,你當誰都像你一樣,庸庸碌碌,年紀活在狗身上了嗎?”

兩人三言兩語之間,就已劍拔弩張,謝淵微嘆道:“掌門師兄,君師弟,不過是百年之前的恩怨,何必舊事重提?”

無塵子上前一步,森然道:“謝師弟,你還叫這妖魔為師弟?他當年早已被掌門逐出門派,是我天辰派的大敵!”

謝淵微一時語塞,他固然對君卿悟甚好,但師恩深重,也無論如何不能背叛師門,好生為難,不知如何是好。

君卿悟一拂袖,冷冷地道:“師兄,你不必理會,待我結算了當年恩怨,再來和你痛飲三杯。”緩步向無塵子走去,無塵子揮劍相迎,劍光霍霍,爍出森冷光華,君卿悟身上魔氣倏然大盛,三兩招之間,竟已奪過無塵子手中長劍,随即橫劍比在他脖頸上,臉上殺氣縱橫,看神色立刻便要大開殺戒。

天辰派長老們齊齊變色,叫道:“掌門!”長劍紛紛出鞘,将君卿悟圍住。

一直站在衆人身後,默不作聲的雲衣蓉突然叫道:“慢着!”

君卿悟挑眉道:“雲師姐有話要說?”

雲衣蓉正眼也不看他,俏臉冷若冰霜,冷笑道:“君卿悟,你未免自視過高,以為天辰派沒能人了,你侄子一入山門,就被掌門注意到了,他和你如此相像,必然有些淵源,掌門怎會輕易覺得,你們只是湊巧長得像而已?

掌門一心想要弄清楚君璟和你有什麽關系,暗中命令秦垣師兄和譚問隽師兄降低試題标準,好讓你侄子和那小蝶妖成功入圍,雖然沒和謝師兄打招呼,但掌門想,只要謝師兄見到君璟和你相似,自然會讓他過關。果不其然,君璟成功拜入天辰派,還被謝師兄收為弟子,難道這一切,掌門都不會懷疑麽?”

君卿悟大笑道:“懷疑又如何?不懷疑又如何?”

雲衣蓉仍是冷冷地道:“掌門既然心生懷疑,自然會以防萬一,君璟和霜華進入天辰派之後,吃的飯食裏就被我放了一種秘制的□□,哼,這種□□是我親手調制,全天下除了我,誰也不會解毒,你若傷了我天辰派的任何一人,便等着替你侄子收屍吧!”

君卿悟聽得由驚轉怒,厲聲道:“雲衣蓉,你說得可是真的?”

雲衣蓉幽幽地道:“你若不信,大可試試。”

君璟大吃一驚,急忙摸了摸自己身上,又問霜華:“可有什麽異樣?”霜華一直愣在一旁,聞言真氣四掃,在體內視察了一周,疑惑地搖了搖頭:“沒什麽感覺啊。”

雲衣蓉道:“啊,對了,還得多謝這位晏師侄,親自把幾味要入藥的藥材,像什麽孔雀膽啊,鶴頂紅啊,送到我的清雲殿來,我才得以調制好這種□□,再摻入君璟你們兩人的飯食之中,神不知鬼不覺地讓你們中了毒,這種毒一年之後才會發作,現在不過半年有餘,還早着呢。”

君卿悟将信将疑,冷笑一聲:“本君怎麽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本君先将你們請回魔族大牢,再細述別情不遲,就算你給我侄子下了毒,魔族大牢裏的刑罰也會讓你乖乖地把解藥交出來。”

雲衣蓉搖了搖頭,神色堅決異常:“君卿悟,你我也算曾是同門,你該當知道我的性格,寧折不屈,你要我交出解藥,只有一個條件,否則就算你用盡酷刑,我也絕不低頭。”

君卿悟道:“什麽方法?你且說來條件。”

雲衣蓉略一沉默,手指直直指向默然而立的紫袍男子,朗聲道:“我要謝師兄和我走,離開天辰派,也離開魔界,我們去天涯海角,你們永遠不得追蹤我們。”

謝淵微聽她這麽說,不禁一怔,君卿悟漫不經心地彈了彈手中奪來的長劍,扯了扯嘴角:“雲師姐對我師兄一往情深,都過去這麽多年了,還沒死心,真是不容易。”他倏爾一笑,眼若星子綻輝:“君璟,你跟你雲師姑說說,你可有中毒啊?”

君璟應道:“是!”上前一步,躬身笑道:“雲師姑,弟子上山之前,我爹就給我講過天辰派的種種卑鄙行徑,弟子又豈會不加防備?我從未吃過山上的飯食,都是采摘野果來吃,至于霜華,她是蝶妖,本就吃不慣人間的飯食,一直都是采食山中的花蜜,我們倆都沒有中毒。”

雲衣蓉俏臉倏然慘白,目光呆滞地看了看笑逐顏開的君璟,又望向謝淵微,後者輕嘆了一聲:“師妹錯愛,淵微實在不敢當。”

雲衣蓉哼了一聲,突然躍起,手中劍光怒放,向君璟疾飛而去,變起倉促,諸人皆是一愣,君璟呆了一呆,只聽見身畔的霜華尖叫道:“君璟,小心!”下意識地撲到他背上去。

第 11 章 媒婆

媒婆

下午,小桃就帶了不少香料過來,芳香撲鼻,我細細聞着,找尋那股獨特的香氣。我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心裏只有一個念頭,我要離開這兒了,我必須走。

今天見了優雅賢淑的四福晉,我的心徹底死了,我和他該徹底畫上句號了。生活總要繼續,我還可以無比熱烈的愛他,但這不會是我今後生活的全部了。是離開的時候了。

拼命的回憶,仔細的尋思,秋日午後,香獐樹下,異香襲來,我看着書,來到了這裏。現在已經是夏天了,秋日不遠;香獐樹很多,可以慢慢找棵相似的;香氣,希望香料可以幫我;書?很熟悉,可我始終記不起書名,要繼續想,加緊找。大口的吸着香氣,但找不到我要的。

蓉蓉回來了,眉宇裏閃着光華,激動道:“我今天和他說話了,我提了個問題,他就耐心的教我,就像以前一樣!”

我歉意的說:“那就好,今天我沒能去成。明天一定去。”

“不忙問,我想……”蓉蓉欲言又止,臉頰泛紅。

“你想多接觸,讓他愛上你!”我有時候很讨厭我自己說話的直白,傷人傷己。

“葉子……,你取笑我!”蓉蓉的臉更紅了。

“你的時間來得及嗎?”不想讓她傷心,可人總要面對現實。

“不知道,可……”

“可你怕他現在拒絕你,而你很陶醉于現在與他的接觸,哪怕沒有明天!是嗎?”我語速極快的脫口而出。我煩躁無比,我厭煩了這宮裏的一切拐彎抹角、扭扭捏捏、裝模作樣,做人為什麽不可以坦坦蕩蕩,我恨不得現在去找四爺,把自己給了他,然後潇潇灑灑、頭也不回的直奔我的二十一世紀的家。

“葉子,你怎麽了?”蓉蓉憂慮的看着我。我心裏一陣內疚。

“對不起,我說話傷你了。”

“沒有,你說的都是事實,是我自己……”蓉蓉黯然的說。

我忽然很迷茫。

人究竟應該清醒的活着,還是傻傻的自我滿足就好。一刻間,神采飛揚的蓉蓉,因為我的清醒而又神傷起來,這樣對她來說究竟是好,還是不好……

我的問題是不可克服的,可蓉蓉還有機會,他要的只是李光地的愛,不管這愛是多少個人分享。“蓉蓉,不要難過了,幸福在自己手裏,你要自己争取。”我緊緊握着蓉蓉的手說。

蓉蓉全身一怔,靜靜的看着我,我堅定的看着她。我知道以她的矜持,要她去追一個男生,是無比困難的事,可我看見她失落的眼神裏,漸漸顯出了堅強。有愛就有力量。愛就要争取。

“你們在幹什麽呀?”小桃跨進門,打斷了我們。

我們相視一笑。

“就這麽定了,我幫你!”

“恩……”蓉蓉也輕快堅定的點點頭。希望有情人終成眷屬,希望在我離開之前能夠成功。

“葉子,你又玩什麽新花樣啊?”小桃湊了過來。

我和蓉蓉異口同聲的喊:“秘——密!”

“呵呵……”三個人笑成一片。

一大早我就起來,拖着小桃,跑到了蓉蓉屋裏,小桃手巧,我要她幫蓉蓉梳個好發型,小桃手腳麻利的梳着,我細細在旁邊看,梳頭雖然很煩瑣,但終不是什麽難事,我以前怎麽就沒想過學呢,要在他面前丢臉,頭皮輕輕的發熱,感覺就像他的手又撫上了我的頭發……我出現幻覺了。

小桃還以為今天有什麽重大宴會,要給蓉蓉上個濃妝,我收回思緒,趕緊搶過腮紅,只輕掃了一點,蓉蓉的脫俗氣質是不适合濃妝的,而且我總覺得,像李師傅這樣的文人,應該不會喜歡濃妝。一番細致的打磨,蓉蓉那總是憂郁的眉間,也染上了幾分亢奮,我知道那是愛的力量,這樣的美,讓我都心動。

到了書房,那三個小鬼看的口水都要流出來了,一幫小色鬼。

“蓉兒,你今天好漂亮!”老十說話總是最直接。

“呵呵,十爺,我不好看嗎?”我知道老十三在看着我,而且完全不理解為什麽我突然變得這麽歡快。因為我已經決心離開。

“你啊,你和蓉蓉比……”老十故意欲言又止,“你……”

“我怎麽了?”

“一個是茉莉花,一個是……是花葉子!”老十四冒了出來。

“哈哈……哈……”老十就不怕自己笑死嗎?“老十四,說的好,說的好,哈……”

“唉……”我故作傷心的嘆了一口氣,誇張地搖了搖頭。老十突然壓低嗓門在我耳邊說了一句,我死水樣平靜的心一顫,不能再把他當孩子了。可我也沒有力氣再承受這份感情。他說:“可在我心裏,你最美!”,語速極快,字字真切,然後他又和他們呼呼哈哈的開始取笑我。

好容易到了數學課,我已經給了蓉蓉好幾個問題,讓她等會向李光地讨教,都是有一定難度,但李光地又都能解決的問題。最重要的是,這些題目都不是蓉蓉現在這個程度能夠理解和解決的,就像剛學走路的孩子,問的問題卻是如何去跨欄。

我想以李光地的眼見,一看這些題目,就該知道蓉蓉不是為了讨教,而是要和他接近,當然這一點,我沒有和蓉蓉說,她知道了會更不好意思的。

他走進來,看到亭亭玉立、容光煥發的蓉蓉,也是一驚,是啊,蓉蓉今天真美!

他講了好一會的課,我上下眼皮又要打架了,蓉蓉輕輕推了推我,我立刻清醒,我覺得再無聊,也要裝的投入一點,畢竟這是蓉蓉的心上人在講課,怎麽也要給蓉蓉面子,而且,我還是有使命在身上。

“李師傅!”在他講完一段內容後,我插上了嘴。聽到我的聲音,李光地放下書,看着我,我接着說:“今天就說這麽多吧,我們已經有好多不懂的了,接下來,您給我們答疑吧!”

老十和十四怔怔看着我,不明白我為什麽這麽說,而十三,自從那天後,我不敢也不願意看他,看到他我就會想到他。

“呵呵,李師傅,行不行啊?”

“呃……”他一下拿不定主意,我給老十打了個眼色,他立刻會意了,唉,老十是最不喜歡聽李光地講課的,趕緊也忽悠起來:“是啊,李師傅,我也有好些不明白了,您就答疑吧!”老十四好笑的看着我們一唱一和,默不出聲。

“那好吧!葉子,你哪兒不清楚?”李光地說。

“呃……我想和十爺先讨論讨論再問,蓉蓉,你不是問題多嗎,你先問!”我原來還有當媒婆的潛質。

蓉蓉略有些扭捏的看向李光地,李光地回避了她的目光,回避是不是意味着怕,怕又是不是因為不敢愛呢,我亂哄哄的揣摩着,李光地卻已經站在蓉蓉身邊和她讨論起來了。

“李師傅,您站着不方便,來,您坐!”我火速讓出自己的座位,沒等他拒絕,已經拉他坐下,“蓉蓉問題多,您慢慢答!”

我擡頭,老十正朝我翹着大拇指,這小子一定以為我是為了逃課。我拿起書本,走過去,敲敲他的腦袋,“快把這些題目給做了!”得安排事情給他做,不然他就不安分。

不對,這屋裏太安靜了,似乎只有李光地的講解聲。我一定要弄出點動靜來,他們才可以放心交流啊。

“十爺?這個題你會不會?”我有點像找茬的。

“呵呵,我不會!”老十笑笑說。

“那我教你,好不好?”我說。不用想也知道,老十會點頭同意的。

“我也來聽聽!”老十四也過來湊熱鬧,他回頭對着十三爺說,“老十三,怎麽今天不說話,過來聽聽葉子的高論!”真不知他是誇我還是諷我。

十三起身過來,說:“恩,是要來聽聽。”老十三和老十四都話裏有話。可我顧不了了,我現在最重要的是幫助蓉蓉。

于是,我開始聒噪的大講特講,滔滔不絕,老十偶爾聽不懂,會打斷我,而老十三和老十四則是默默聽我說,好像真的在冥思苦想、刻苦鑽研一樣,可我知道不是。

還好,蓉蓉終于好像在和李光地說話了,雖然我聽不清什麽,但我覺得這總是進步。

下午回了慈寧宮,蓉蓉神采奕奕的向我彙報情況,這個清朝的大家閨秀,也被帶的有點野丫頭的味道了。愛情啊,可以摧毀一個人,可以拯救一個人,也可以改變一個人。我會為他而變嗎?不會。

她今天和他提了以前的事,他果然還記得她的。其實這根本不用試探,蓉蓉這樣的姑娘,有幾個男人見過還能忘的。可瘋狂的迷戀,讓蓉蓉沒有了應有的自信。

我重點想知道另一件事。

今天我把蓉蓉送我的那塊玉佩還給了她,并且讓她佩帶在身上顯眼的位置,蓉蓉雖然很不好意思,可還是聽了我的話。我想知道李光地看到這塊玉佩時的表情。可蓉蓉說,他一直很謹慎,幾乎看不出什麽表情變化,不知道有沒有認出這塊玉。

唉,多情只為無情苦,蓉蓉的絕色還吸引不了他?

講實在話,我沒覺得這位李老師有什麽特別出彩的地方,雖然确實學識淵博,但文人特有一股酸腐氣,多少讓人覺得他有點迂,而且他身為人臣,謹小慎微,缺乏個性,讓我覺得,他比之十爺都尚有不足。十爺豪放大氣,相處起來比他舒服得多,更別提老十三的體貼,老十四的聰明了。可蓉蓉的眼睛裏,似乎全天下,只有他這麽一個好男人,所以我不得不承認,緣分真是很玄妙的東西。

不管怎麽說,今天總算走出了第一步,下一步該怎麽走呢?太後!這是迫在眉睫的事。我和蓉蓉略一商量,決定去太後那兒瞧瞧。

午後天氣真熱,裹着這麽多層衣服,汗一層層往外冒。真不知道盛夏時該怎麽過。秋蕊和珠兒在幫太後扇着扇子,自己鼻尖上汗珠密集也顧不得擦,做宮女真不容易啊。

秋蕊平時話很少,做事勤快,和小桃也很要好;珠兒長的漂亮,可小桃似乎不喜歡她。我和她們接觸都很少,上次的禮物也都是讓小桃幫我送的。

總覺得女人多的地方是非多,尤其,我又得到了太後的特別照顧,所以盡量少招惹她們。現在這兩天,想着要幫蓉蓉去哄太後,才覺得以後得要加強和她們的聯系,才能及時了解太後的想法。

“太後,您最近身體可好?”我和蓉蓉在和太後聊着家常。

“老了……”太後半躺在榻上,微微挪了挪,澀澤的扭扭脖子,我趕緊起身幫她捏捏脖子、捶捶肩膀,伶俐地說:“太後神清氣爽,春秋正盛,奴婢和蓉格格一直伺候您!”

太後拉我坐下,“來,歇着吧。你們的孝心我知道。哪能一直讓你們跟着我這老婆子。苦了你了,一直病着,日後一定給你找戶好人家。蓉兒……”太後頓了下,我和蓉蓉心裏一沉,“蓉兒不小了,該是找人家的時候了。”

蓉蓉急忙說:“蓉蓉願意一直跟着太後,求您成全。”

“這怎麽行啊?小孩子話!”太後說。

“是啊,蓉格格,女大當婚,太後,一定會幫你挑好的。”太後贊許的點點頭,我話鋒一轉,“不過,太後,格格這樣的身份容貌,怕是她自己挑的才更合心意?”

“恩,”太後看了我一眼,對蓉蓉說,“葉子說的也有理,上回我跟你提過老八的事,你見過他了嗎?”

“見過了!”蓉蓉低聲答。

“老八一表人才,滿朝上下再也難找,就這麽定下了吧!”太後邊說邊看向蓉蓉,蓉蓉的淚珠隐隐含在眼裏,“蓉兒,你不願意?”太後略有不悅。

“太後!八爺确實相貌出衆,文采了得,不過,……”我頓了頓。

“不過什麽?”太後追問。

“不過,似乎還是委屈了格格!”我大着膽子說。

“哦?”太後面含疑惑。

“八爺已經有八福晉了,那格格……”八爺再好,你舍得讓她去做側福晉?像太後這樣的人,和她說兩情相悅,估計說不通,她一輩子也沒兩情相悅過,可這身份地位,她們這樣的貴婦應該是很講究、很重視的。

太後伸了伸手,珠兒立刻遞上茶杯,太後吹吹茶葉沫子,輕輕抿了一口茶,半晌不語,好一會兒,才緩緩點點頭:“恩,這個……”她顯然明白了我的意思。畢竟,蓉蓉可是她的親侄女,身份也金貴得很。

我抓緊時間趁熱打鐵:“太後,不如先緩一緩,您上次不是還說,想多留蓉格格兩年的嗎?您舍得格格?”

“恩,”太後輕輕點點頭,“葉子,你想事情越來越周到了,我沒白疼你。”成功!

“蓉格格,太後真疼你!”我輕輕推着蓉蓉。

“蓉兒謝太後,蓉兒一定盡心孝敬太後。”蓉蓉乖巧的說。

“太後,我昨兒聽了個笑話,講給您聽?”哄老人家我很有心得。

“好,說來樂樂!”

陪太後說了整下午,總算是任務初步完成,接下來主要是搞定李光地了。

晚上,我看了蓉蓉寫的情書,是我讓她寫的。太含蓄了,我提筆大大潤色一番,深情款款,讓他不動心也難,蓉蓉的臉漲得紅紅的,“這樣合适嗎?”

“我還嫌太含蓄,人家看不明白呢?”

“可……”

“別可了,再拖,你就是側福晉了!”我可是真心幫你。蓉蓉潔白的貝齒,咬緊紅唇,輕輕點了點頭。

一天忙下來真的好累啊,可一閉上眼睛,他的身影又飄了出來,唉,忙比閑好,一空下來,心裏就空空的。睡吧,明天還要想辦法把信送出去。

一大清早就出師不利,出門沒走幾步就和一個小太監撞到了,痛死我了,揉揉胳膊想罵人,他已經神色匆匆的跑開了,真是沒禮貌。

送信的任務卻很順利,下課後,我把李師傅拉到一邊,把信塞給了他,順利完成任務,就是不知道他看了後會有什麽反應。上帝保佑,希望他對蓉蓉也動了心。

第二天一早,我和蓉蓉就到了書房,不管怎麽說,這事今天該有些眉目了。蓉蓉緊張的像要昏過去,我勸她今天別來,可她堅持要來,這個清朝女孩比我想像中堅強。

我也很緊張,畢竟我第一次當媒婆,希望不是幫倒忙。

李光地從上課到下課,沒有半點表示,蓉蓉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兩手死命擰着衣角,真怕她把衣角給扯破了。難道我的估計錯了,不是女追男、隔層紗嗎?難道我們花了這麽多功夫,還捅不破這層紗?

下了課,老十又纏着我,我以肚子餓為借口,甩開了他,然後快步去截住了李光地。

“李師傅,昨天我給你的信,你看了嗎?”

“看了。”

“那你怎麽說?”我趕緊問。

“李某已有發妻!”

“這我知道,我是問你喜歡蓉蓉嗎?沒問你有沒有老婆。”

“李某絕不敢有非分之想。”

“直接回答喜歡還是不喜歡?”我最讨厭拐彎抹角了。

“……”居然用沉默來回答,我幾乎有些憤怒,像蓉蓉這麽樣的可人兒,肯放下身份主動表白,他還想怎麽樣?就算不喜歡,也該給個準話,讓蓉蓉早點死心,現在這樣是什麽意思。

如果他心裏的答案不是我們想要的,蓉蓉能承受嗎?我慫恿蓉蓉争取自己的幸福,是不是錯了,畢竟這個年代,講究的還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我必須搞清楚。

“李師傅,蓉蓉自兩年前認識你,就對你念念不忘,如果你們彼此有情,我相信任何困難都可以克服,如果你有什麽顧慮,你可以說出來。”

“李某絕不敢亵渎格格!”

“李大人,我現在不和你讨論身份地位,我只想知道你對蓉蓉,有沒有感情?”我急了,有點咄咄逼人。

“……沒有……”這居然是答案,我來不及追問,已經看到李光地眼神有異,趕緊回頭,蓉蓉!她正從背後的假山石裏走出來,臉色慘白,搖搖欲墜。我不是讓她先回去了嗎?我不自覺地喊了一聲:“蓉蓉!”,蓉蓉應聲而倒,李光地飛速的跑過去扶她

他的心裏一定有蓉蓉。

我也跑過去,李光地已經把蓉蓉扶着坐正,低沉的焦急的叫着蓉蓉,我環顧四周沒人,但也未必安全,“把蓉蓉扶進書屋去休息。”李光地依言而行。

關上房門,蓉蓉還是皺着眉頭,半昏半醒,“要不要叫太醫?”李光地焦急的問我。

“你愛蓉蓉嗎?”

“葉子,都這時候了,你還說這個?”

“不愛她,你就立刻離開!”我賭一把,他應該不忍心吧!

“我愛她,可我們……是不可能的。”他的臉上神色痛苦。

蓉蓉幽幽的說:“葉子,……葉子,讓他走,別,別為難他了……”李光地一把抓住了蓉蓉的手。

我靜靜的退出了書房,守在門口。

一柱香的功夫,蓉蓉走了出來,帶着幸福的神采,我知道他們有了共識。可我知道,問題遠沒有結束,我還要和李光地談一談,但今天已經沒時間了,下午還要去太後那兒。

第 16 章 (16)

尊尚且都不會這般對她言語,你是個什麽東西?想死麽?”

楚北陌聲音之冷,随着他的氣息蔓延,整個房間竟都覆了一層冰霜,結出了冰晶。

“楚、楚……北陌我、我好冷……”樓婉君修為跟他們本就不是一個層次的,盡管楚北陌已然有所壓制,她還是承受不住,這會被這股冰寒之氣凍得直哆嗦,腦子裏嗡嗡的響。

“哼!”楚北陌收回手,渾身充滿恐怖的氣息悉數褪去,伸手一把将她給抱在了懷裏,給她褪去身上的冰寒。

“咳咳……”巫仲心中驚駭不已,落地之後大口呼吸,‘撲通’一聲就跪了下來:“楚宗主息怒,是巫仲有眼不識泰山!巫仲……”

“讓巫湛把赤月弓,以及他的《七絕箭術》送上門來,否則……本尊不介意滅了所有巫族!”

他抱着略微昏迷的樓婉君,聲音極寒不已,背對着巫仲冷聲道。

巫仲額頭冷汗都冒了下來,這兩樣……都是巫族至寶呀,這讓自己如何開口?

“另外,若是你再有旁的心思,本尊一定會讓你欲仙欲死,快活不已。”

他又頓了一下,聲音冷冽地說道,随後才抱着人離開。

072索要至寶

楚北陌抱着人直接回了墨宗,梓安見他臉色陰沉,小心翼翼問道:“樓姑娘是哪裏不舒服嗎?”

男人看了一眼床榻上睡着人,俊臉有幾分陰鹜之色,瞥了一眼梓安,走了出去。

“讓景川和博言去巫族一趟,巫湛手下的人需要本尊來給他調教一番,竟打小貓兒身上鳳靈的主意。”

他口氣森寒無比,本是想帶着人去尋一把好點的弓箭,今後再給她尋一把絕世好弓,卻不料被巫仲給破壞了不說,還當着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逼迫她。

若是今日不是自己陪着她去,而是樓文淵那沒用的東西,只怕那巫仲早就得手了。

“什麽?!”梓安大吃一驚,旋即臉色陰沉了下來,心底有怒氣,這巫族的人真是不知好歹!

當初要不是主子助他們,只怕他們巫族早就絕種了,居然忘恩負義,将主意給打到樓姑娘身上,樓姑娘身上的鳳靈早就跟主子的龍靈結契了。

他們這是想要造反嗎?

“楚宗主不必差人前往了,巫湛自己過來請罪。”

不等梓安下去,就見容止帶着巫湛匆匆就來了,巫湛一身玄衣,長相俊美,年紀與楚北陌相仿,只是他左臉上有一道刀疤,給他平添了幾分野性的粗犷美感。

楚北陌前腳剛離開覓寶閣,巫仲就将事情的原委交代給了巫湛,巫湛心中雖然驚怒不已,卻也知道這赤月弓是怎麽也保不住了。

楚北陌于他有恩,并且他也深知楚北陌的性子,若是他不将赤月弓交出來,只怕巫族是真的會有大難。

男人聞聲,那張英俊完美的面龐上依舊冷峻,背負着手,烏黑的眸底露出一抹鋒銳的寒芒,聲音極冷:“若是你無力掌控巫族,本尊不介意抽點時間來給你指點一二。”

巫湛心中苦笑,若是真讓你去指點一二,只怕整個巫族都要人仰馬翻才是。

“你還是饒了我吧,巫仲哪裏知道樓姑娘是你的人,不然給他幾百個膽子他都不敢去招惹的。”

楚北陌冷哼,抿唇不語,他出手救了樓胤的事情,除了樓婉君他們自己之外,是沒有人知道的,加上後面墨宗也處理一下,沒有人知道她跟墨宗的關系倒是也正常的。

“難道巫族不知道本尊在找鳳靈?”他反問,對巫湛這個理由十分不滿意。

巫湛嘴角一抽,有些語塞,半晌才道:“誰知道你會看上樓姑娘呢,那青陽宗的青穎姿她不才是貴女嗎?之前也沒見你動過心思,別說是他,我都不知你心裏打的什麽主意。”

楚北陌斜睨他一眼,臉色依舊冷峻,道:“東西拿來。”

巫湛一陣無語,這好歹也是他們巫族的寶貝,他就不能稍稍尊重一點麽?不過這話他也只是在心中想想而已,并沒有說出來。

“這是《七絕箭術》的拓本,至于赤月弓,你是知道的,這麽多年了,巫族都沒有一個人能夠拿得起來,我可沒辦法給你帶過來,你得讓樓姑娘親自跑一趟巫族。”

巫湛笑着說道,見他臉色沒有那麽陰鹜,這心頭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楚北陌聞言,也沒再理會他,而是輕哼了一聲,心中也想着辦法,那赤月弓是巫族的至寶,是第一代巫族族長所用法器,傳至今日,已有數千年的歷史。

自從第一代巫族族長死後,那赤月弓就再也沒有人能夠拿的起來了,那弓有靈性,非它承認之主,否則絕對拿不起來。

巫湛見此很是無語,不過好在也早就已經習慣了他這副樣子,倒是也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等樓婉君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一個時辰之後了,她腦袋依舊有些發疼,之前楚北陌身上釋放出的那種恐怖氣息就像是一座大山似的,橫亘在她的心頭。

“可還有哪裏不适?”楚北陌低沉醇厚的聲音傳來,樓婉君下意識就縮了一下。

男人深邃的眼眸微斂,手中端着一只白玉碗,就這麽垂眸看着她,半晌才道:“樓婉君,我說過你不需要害怕我。”

樓婉君嘴巴嗫嚅了一下,她這是本能反應好嗎?她一早就知道楚北陌的修為不簡單,但卻也沒有料想到他只是釋放威勢而已,自己就能被壓制得昏厥過去。

難怪他總說自己太弱,自己這樣的實力在他看來是真的很弱。

“我……才不是害怕你!”死鴨子嘴硬,她發誓她只是害怕他身上那種威勢而已,絕對不是害怕他!

聞言,男人嘴角微翹,露出一抹弧度,将那只白玉碗遞給她,裏面銀白色晶瑩的液體,嗅着源力十分濃郁。

“你源魂太弱,修煉的源魂法門可有?”他詢問,若是她的源魂足夠強大,就算是今天遇到自己這樣的威勢,她多少也能堅持一會兒。

樓婉君想到《六道天紋圖》,正是修煉源魂的觀想之法,只是這段時間她太忙,就沒怎麽好好修煉,所以進展很緩慢。

“有,怎麽了?”她詢問,心中有些心虛。

“修煉源魂法門,一定要讓法門成為你的本能,即使是睡着,你也能觀想修煉,你懂?”

楚北陌提點她,看了她觀摩一晚上的源紋,他當然知道她肯定是有觀想法門的,只是這修煉的方法不對。

果然,樓婉君面露疑惑之色,“睡着了還如何觀想?”

“你的意志力太差,不是老嚷嚷着自己要變強大嗎?這點小事都做不到?”楚北陌瞥了她一眼,俊臉上故意露出幾絲嘲諷之色。

樓婉君果然黑臉,攥緊了拳頭,又瞧不起她!

不過她心中卻認同了這個說法,若是她連這點都做不到,她是真的很沒用了,一想到今天他只是釋放威勢而已,自己就被壓制得昏厥,她就覺得憋屈。

樓婉君沒再嚷嚷,而是開始自我反省這段時間的所作所為,重生之後,似乎……都是楚北陌在一直提點自己,而自己似乎也越來越依賴他。

若是有一天自己身邊沒有了楚北陌呢?自己在危險的時候沒有了楚北陌庇護呢?

想到這些,她心頭就涼了半截,有些惱恨自己的懶散,她就是太過于依賴楚北陌,導致自己對修煉居然沒有重生時那般認真和執着。

樓婉君心頭陣陣發寒,幸好,今日楚北陌又給自己上了一課。

073赤月寶弓

一滴不剩地将白玉碗中的晶瑩液體喝了下去,樓婉君只覺得渾身通體舒泰,腦袋先前的漲疼也逐漸消失。

“楚北陌,謝謝你。”她十分認真地開口,那雙烏黑明亮的眼睛就如星辰一樣明亮。

重生以來,給了自己最大幫助和支持的就是他,她不清楚楚北陌為什麽要這麽幫着自己,或許是因為他真的需要借助自己的鳳靈療傷。

或許從一開始她是有那麽一點害怕他,甚至提防着他,但是這段時間以來,她越來越明白自己跟楚北陌之間的差距。

尤其是今天,她才真正地明白,為什麽楚北陌總是嫌棄自己太弱,跟他比起來,自己真的太渺小。

而自己呢?就依賴着他的庇佑,将修煉一點點的落下,劍法不練,法門不修,倒是總關心那些亂七八糟的瑣碎事情。

樓宗又如何?青陽宗又如何?若是自己不足夠強大,又如何能讓他們難堪?

自己總是口口聲聲念叨着要收拾他們,卻一邊又不好好修煉,空有一腔的理想,卻沒有實踐。

楚北陌聞言,知道自己這番故意所為已經點醒她了,他的貓可以偷懶,卻不可以堕落。

“嗯,沒事了就趕緊起來,帶你去拿一把好弓,這是《七絕箭術》,遠在《小七道寶術》之上,好好練。”

一邊說,一邊将《七絕箭術》的拓本丢給了她。

樓婉君心頭微動,看着他的側臉,有一種恍然,自己與他,似乎就像是塵埃與神祗之間的差距。

心底隐隐有一股不甘與不服湧上心頭,想到前世種種,她怎能如此安于現狀?

“我會的。”她點頭,将《七絕箭術》收進了源戒之中。

楚北陌喚來墨狼,帶着她兩人就到了巫族現居的地方,一處如世外桃源的山脈中。

“我還以為你會明天才來。”巫湛這才回到巫族沒有多久而已,屁股都還沒有坐熱,就見楚北陌帶着人過來了,不由得一陣無語。

樓婉君也見到了巫湛,只覺得他生得也是十分俊美,只不過比起楚北陌這個妖孽來說,還是差了那麽一些。

巫湛打量了她數秒,面上露出笑意:“這位就是樓姑娘吧?在下巫湛,今天巫仲的事情真是抱歉,我已經懲罰他了,還望樓姑娘不要記挂才是。”

樓婉君有些發愣,旋即像是明白了過來,楚北陌是認識覓寶閣的老板,這老板應該就是眼前這個巫湛了。

随即她點點頭:“自然不會。”

她有些懵,既然是認識的,這家夥幹嘛今天要發那麽的火,還釋放那麽可怕的威勢。

“如此我們走吧?”巫湛點頭,見楚北陌那張冷峻的臉色,就知道自己要是再跟樓婉君再多說兩句,只怕他連自己都呀要一塊收拾了。

“過來。”楚北陌見她傻愣地站着,轉眸看着她喊了一句。

樓婉君回神,立即小跑了過去,緊緊地跟在他身後,原來那個巫仲是巫湛的人,頓時心頭沒有好感。

巫湛瞧出她的警惕,只覺得無奈,沒有多說什麽,帶着楚北陌和她上了一條蜿蜒的小路,來到了一座塔前,這塔看起來有些歲月了,上面的牆磚都染上了一層翠綠的青苔。

只見巫湛在掌心劃了一道血痕,再灌注源力,将那塔門給打開,她只聽得厚重的一聲悶響,像是鎖鏈斷開的聲音,緊接着這塔門發出刺耳尖銳又悶響的聲音,緩緩打開。

“走吧。”巫湛回眸看了兩人一眼,繼續帶路,順着塔裏的石梯向上走。

足足爬了快有小半時辰的時間,三人才來到了塔頂,塔頂很空曠,這裏只有一座大殿,四周的牆壁上是精美的壁畫,四周還擺放着一些瓷器之類的,看起來有點像是祭壇似的。

巫湛随後在牆體上摩挲了一陣,暗門的聲響将她的思緒給拉了回來,只見一方赤紅色如火雨瑪瑙一樣的四方桌子從暗門裏出來,桌子上放着一把絕世好弓。

那弓約莫有一米半左右寬,渾身散發着攝人的氣息,一看就是知道是件罕見的寶物。

這弓通體火紅晶瑩,像是用某種源獸的骨骼給打制而成的,隐隐中都透着一股極強的能量波動。

這弓沒有弦,但是弓身卻是極其完美的弧度,猶如一輪赤紅色下弦月,樓婉君不由得看得兩眼發直。

“這是我族至寶赤月弓,若是姑娘能拿的起來,此弓歸姑娘所有。”

巫湛看了樓婉君一眼,又将視線落到了赤月弓上,聲音悠悠地說道,眼底透着幾許無奈之色。

按理來說,這是他們巫族的至寶,但是全族上下,包括自己,就是沒有人能夠拿得動。

唯一一次微微有些顫動的,就是自己小妹試過的一次,可是再之後無論巫淩再怎麽試,此弓就是紋絲不動。

聞言,樓婉君先是詫異了一下,而後擺手道:“那怎麽行,你都說了這是你們族的至寶,我若是拿走了,這不是等同于殺人放火嗎?”

家族至寶,家族法門,被外人奪走,就等同于取人性命,這樣的事情是她是不會做的,除非是對方先惹惱了自己,那就不一定了。

巫仲今日的言語雖然有逼迫之意,但是既然已經道歉,又是跟楚北陌認識的,自己也沒有那麽矯情,不至于咬着人家不放。

“無妨,樓姑娘你盡管試,若是能拿走,我族上下絕無二話,也不瞞姑娘,早在前幾天楚宗主就跟我說了,會過來試一試此弓,本來巫仲犯錯,也是他咎由自取,今後覓寶閣會注意的。”

“況且此弓蒙塵已有很長的歲月了,見證了我族的繁華衰落,我族上下的人都試過了,沒人能拿得起此弓。”

“姑娘與楚宗主相識,楚宗主于我有大恩,就算樓姑娘得此弓,也不算是給外人。”

巫湛心頭倒是微微有些贊許,這樓姑娘的性格倒是真與那一般的女子不同,又是鳳靈……看樣子楚宗主也總算是有他自己想要的人了。

樓婉君聞言,也有些傻眼,這全族上下都拿不動那是什麽鬼?頓時就朝楚北陌投去了詢問的眼神。

074絕世傳承

“試試也無妨,拿不起來可以再去找別的。”楚北陌開口道,赤月弓确實是一把絕世好弓,他也跟巫湛提過,不過倒是并未想現在就讓她嘗試的,因為她的源魂太弱。

但是今日巫仲的做法惹怒了他,加上剛才給她喝了東西,源魂不會受損,可以一試。

樓婉君有些發愣,目光看向那赤月寶弓,眼神中也有些火熱,此弓無弦,并且這獸骨應該是用的某種很強的源獸獸骨煉制的,本身還具有那源獸本身強大源力能量,想要是需要動用源力凝聚氣箭的。

如此一來不僅能夠磨練自己的源魂,也能練習箭術,倒是一舉多得。

“那我……就試一試?”她目光游移在兩人之間,見兩人都是鼓勵的眼神,一邊咽了咽口水,一邊朝那赤月寶弓走了過去。

只見她才走過去,那赤月寶弓就像是有某種感應一樣,竟嗡嗡地發出一圈又一圈赤紅的光芒,十分耀眼。

樓婉君有些傻眼,這是個什麽情況,回眸一看,也見巫湛與楚北陌也有些發愣,顯然兩人也沒有料想到這樣的情況。

“罷了。”樓婉君咽了一下口水,深吸一口氣,旋即伸手搭在赤月寶弓的弓身上,嗡的一聲,那寶弓竟一瞬像是活過來一樣,嗡嗡地震顫,強大的能量輻射出去,一股灼燒般的熱感襲來,驚得樓婉君就要将這寶弓給丢下。

但是此弓就跟長在她手上似的,不斷地轟鳴發出陣陣能量波動,像是很激動似的,緊緊地貼着她的手不放開。

“啊……楚北陌我的手好疼!”樓婉君大汗都下來了,她都能感覺到自己整條手臂就跟燃燒了一樣,渾身也跟着滾燙,掌心傳來一陣一陣蝕骨劇痛,她覺得自己的手掌都要融化了。

“動用你的鳳靈抵抗!”楚北陌沉聲,眼底飛逝一抹驚喜之色,她總是能讓自己感到驚喜。

“這……”巫湛也是驚異,瞪大了眼睛,感到無比的震驚。

這把寶弓,在先祖死後,也仿佛也失去了靈魂一樣,從未有過今日這般的異象。

樓婉君不敢怠慢,直接洩開源府,動用源力将源府裏的鳳靈給牽引出來。

嗡嗡……

這下子這寶弓就更加興奮了,一直不斷地震顫個不停。

樓婉君腦門刷刷地冒着汗珠,只聽得一陣源力波動的聲音,轟的一聲,鳳靈沖體而出,一只神聖、通體赤紅的火鳳之靈出現在大殿之中,那寶弓興奮至極,轉瞬脫手而去,與火鳳之靈追逐。

樓婉君這才看着自己的手掌,火紅得可怕,連骨頭幾乎都被灼燒成透明的,就跟燒紅的鐵塊似的,險些就要融化了。

“果真這赤月寶弓是用的火鳳之骨煉制而成的……”看着一鳳一弓歡鳴,巫湛喃喃說道。

樓婉君聽罷,只覺得這未免也太巧合了,下意識就看了一眼楚北陌,難道他是知道此弓的材質,所以才帶着自己來的嗎?

大殿裏的轟鳴很快就沉寂了下來,因為釋放鳳靈,需要消耗她極大的源力,就這麽幾瞬的時間,樓婉君感覺自己的源府都快要跟枯竭了似的,不得已将鳳靈給收回到源府中。

那赤月寶弓也随着落在她的手掌中,下意識的樓婉君就想要丢開,因為這股灼熱的感覺實在是太可怕了。

巫湛見此有些哭笑不得,他們巫族的弟子有多少人都想要得到這赤月寶弓,這姑娘居然還嫌棄。

那寶弓像是受到打擊一樣,懸空嗡嗡地震顫不停,像是在抗議似的,樓婉君看得無語,眼神有些幽怨,看向了楚北陌。

這弓這麽燙,別說是用來殺敵了,她估計還沒凝聚氣箭出來,自己就先被燙死了。

楚北陌嘴角抽了一下,旋即上前,一把拉起她的手,修長的指節在她掌心一劃,一陣刺疼惹來樓婉君一陣怒瞪,正想要罵這男人的時候,那寶弓就迎了上來,将她掌心的鮮血給汲取了個幹淨。

而此時她源戒中的拿柄鏽劍也嗡嗡作響,轟的一下沖出了源戒,直接貼在她的掌心汲取鮮血。

樓婉君大怒,這些确定是法器而不是邪器嗎?一個一個地都要汲自己的血,只一瞬的功夫她就覺得有些暈。

楚北陌蹙眉,目光掃了一眼那鏽劍,化掌為爪将那鏽劍給抓了起來,兩指在那鏽劍上敲打,一陣源力波動,鏽劍上面斑駁的鏽鐵一瞬跟塵埃似的飛落下來,露出鋒銳的劍身。

只見此劍約有三尺長,劍身窄小而鋒利,上面可見祥雲光華,劍身猶如美玉那般晶瑩,沒有一絲瑕疵,是一柄絕世好劍!

“這……雲水劍!”倏地巫湛眼眸發光,怔怔地盯着那綻放光華的雲水劍,眼底滿是震驚之色。

而此時那赤月寶弓汲取樓婉君的血液之後,一身強大的氣息剎那間收斂,除了那晶瑩如琉璃般的弓身之外,倒也沒有什麽特殊之處了。

本來樓婉君是想要詢問那什麽勞什子的雲水劍的,但是她掌中拿着赤月寶弓,忽的她腦海中湧現一部武技秘訣,猶如《六道天紋圖》那樣在她的腦海中一樣清晰。

樓婉君直接就被迫盤腿坐下,進入冥想狀态,腦海中那箭法一遍又一遍地重現,并且一招一式,都清晰無比,強迫着她的源魂跟着修煉,這是箭法!

“別讓人上來打擾她!”見此,楚北陌深邃的眸底飛逝一抹訝異之色,轉頭對巫湛說了一句。

巫湛點頭,面帶凝重與驚喜之色,難道族中傳言是真的?赤月寶弓內果真有先祖的傳承嗎?

樓婉君無感外界,像是被禁锢在一方黑暗無邊的天地之中,她的眼前,就只有數道如琉璃鑄成的人形,每一個人手中都握着長弓,在練習箭術。

她正疑惑着,耳邊就聽見楚北陌的聲音:“無論你見到什麽傳承,都必要好好跟着練習。”

有楚北陌這一提醒,她才番悟過來,只是心頭一動而已,她手中也跟着多了一把長弓,一邊觀看,一邊跟着練習,一遍又一遍,不知疲倦……

075吃個試試

一連七日,樓婉君就被禁锢在那一方天地中不能出來,從一開始的強迫練習箭法,直到最後是她自己一邊領悟,一邊練習。

咻!

凝源成箭,赤紅晶瑩,夾帶着火焰的透明的氣箭落在無弦長弓上,她面色冷酷,英姿飒爽,手中氣箭猛地飛射而出!

砰砰砰!

這一方天地裏專設的靶子三道齊碎,一箭分三,練至大成,可一箭萬發,專注一箭,威力更甚,乃至傳說中那般獵日都有可能!

這是她多日來苦練得到的結果,然而她卻并不滿足于此, 再次凝箭射靶,她烏黑的眼底滿是淩厲之色,左手持弓右手凝箭,轟的一聲,赤紅的氣箭以破竹之勢飛射而去!

砰砰砰砰砰!

這一次是五靶連碎,樓婉君嘴角露出一抹還算滿意的笑容,然而她并未敢就此停歇下來,依舊與那些琉璃人比箭,反複練習,一晃又是三日過去了。

等樓婉君再一次射箭而出時,是十八個靶子連碎,樓婉君喃喃自語:“還得需要多加練習,分箭過多,威力還是分減了不少,若是十箭,威力要遠比這十八箭威力更甚。”

她話音剛落,圍繞在她四周的那些持弓練箭的琉璃人消失,這一方天地轟然崩塌,轉瞬蕩然無存。

樓婉君睜開眼睛,只覺得渾身酸疼劇痛無比,擰着眉頭:“好疼……”

楚北陌聞聲,剛上前她就昏厥了過去,倒在他懷裏,轉瞬就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楚北陌無奈,将她抱了起來,嘴角露出一抹弧度,深邃的眸底飛逝一抹心疼之色,他的貓,也該是這般堅韌的。

這一覺,樓婉君睡得昏天地暗,足足又睡了兩日,她才醒過來,主要是被餓醒的。

“楚北陌……”一睜眼她就見到楚北陌斜靠在貴妃榻上拿着書卷,姿态慵懶又尊貴,樓婉君只覺得自己餓得眼花,感覺自己的腸子都可以被胃給吃了。

“醒了……”

“楚北陌!我要吃東西!吃好多好多的東西……”不等楚北陌問完,她就一把抓住了楚北陌的手,忍着沖動沒咬下去, 擰巴着一張俏臉幾乎是吼出來的。

楚北陌點頭,朝屋子外看了一眼:“讓廚房送東西過來。”

樓婉君餓得眼眸都冒着綠光,坐在床上焦躁得不行,緊緊地盯着楚北陌,那目光就好像是在思量要從哪裏下口似的。

楚北陌還是頭一次見她露出這樣赤裸裸,帶有極強侵略性的目光,下意識的竟頭皮一緊,連帶身體某個較弱的地方都是涼飕飕的。

“楚北陌……人肉是什麽味兒的?”樓婉君忽的問道,還不忘舔舐了一下她鮮豔的紅唇。

楚北陌頓時黑臉,目光幽幽地盯着她,眼眸地深處斂着寒芒,口氣極其冷酷道:“樓婉君你敢吃一個試試?!”

樓婉君頓時瑟縮了一下脖子,冒着綠光的眼眸清淨了幾分,撇了撇嘴巴,無辜道:“我就是好奇問問而已嘛……”

“你見過高等智慧物種同類吃同類的嗎?”楚北陌瞥了她一眼,眼神十分鄙夷和嫌棄。

樓婉君頓時語塞,自動腦補了畫面,旋即惡寒了一下,感覺有些惡心,自己真是餓瘋了,怎麽會好奇這種惡寒的事情呢?

等了快半個小時左右,總算是有食物送來了,但絕對不是家常的做法,而是幾個人擡着一個巨大的盤子,盤子裏是剛剛烤好,新鮮出爐的源獸烤肉。

烤肉黃澄澄的,帶着些許焦黃,香氣四溢,頓時整間屋子都是香噴噴的。

樓婉君猛地咽了一下口水,雙目圓瞪,幾乎是以飛的速度蹦到烤肉跟前,嗅着香氣,險些就将自己的舌頭給吞了。

旋即也顧不得燙手還是不燙手,抓起一塊金黃燦燦的烤肉撕了下來,香氣撲鼻,源力充沛而濃郁,張嘴就是一口咬了下去,鮮嫩多汁,入口即化,她恨不得一口就将這烤肉整盤給吞下去。

楚北陌看得無奈,好在她是修士,有源力扛着,不然這普通人要是餓上十天半個月的,估計早就涼了。

整整一整只差不多有水牛一樣大的源獸不到半個小時的功夫就被樓婉君給吃得幹幹淨淨,口鼻之間噴着源力霞光,嘴裏鮮香四溢,吃得大汗淋漓,一身的毛孔都舒張開了。

“嗝~~好飽~~”

吃飽喝足,精神充沛,樓婉君毫無形象地打了個飽嗝,摸着自己的肚子,只覺得滿足,一雙烏黑的眼睛都要眯成了月牙兒。

巫族的幾個侍女看得咂舌不已,這飯量……真是驚人啊,還有,這可是金身層次的源獸……那麽強大濃郁的能量,她居然一邊吃一邊吸收。

樓婉君靠在椅子一會兒,腦子才開始逐漸正常‘運轉’,看着這有點陌生,建築很特色的房間,樓婉君頓時朝他看了過去,問:“我們還在巫族嗎?”

見她又‘活’了過來,楚北陌丢了個醇厚的鼻音給她,半晌又道:“你入定了十日,又睡了兩日,算起來,已有小半月的時間了。”

“什麽?!”他此言一出,刺激得樓婉君差點就跳了起來,一張小臉焦急,嘴裏念叨着:“完了完了……爹娘估計要急死了。”

“楚北陌!我們回去吧!”她猛地擡頭,眼巴巴地看着他。

楚北陌看了她一眼,示意巫族的人出去,一臉認真地看着她道:“得了人家的至寶,又得了人家的傳承,你就一點表示也沒有?”

樓婉君一愣,這才想起來好像是這樣的,雖說是并不是自己樂意的,但這些東西也的确是巫族的,自己就這樣拿走,确實不禮貌,也會讓楚北陌難做。

要不是有他在,自己也不會得到這樣逆天的傳承和這樣的至寶,随後從源戒中拿出那拓印的《七絕箭術》修修改改半晌,又仔細琢磨了一會兒,才道:“可以了,這樣的《七絕箭術》他們能夠練至大成,絕對可以碾壓同級別高手了。”

并非是她不願意将所得到的傳承箭法寫出來,而是就算是自己寫了,巫族的人可能也沒有辦法修煉,因為他們沒有火鳳之靈。

楚北陌聽出她這話的門道,便問了一句:“可是有所限制?”

樓婉君點點頭:“我所得的傳承是專門為火鳳之主量身定制的,我即使是寫下全部的,巫族的人也無法完整修煉的。”

076看他笑話

聞言,楚北陌點頭,不過也這說明了為什麽巫族的人無法拿得起赤月寶弓了。

火鳳之靈,這是有限制的,想來巫族的先祖曾是火風之主,否則也不會有這樣逆天的武技和至寶了。

巫湛聽聞樓婉君醒了,就匆匆過來看,樓婉君便将那本修改好的《七絕箭術》遞給了他,簡明扼要說了一下自己得到的傳承,也順帶解釋了為何他們駕馭不了赤月寶弓的原因。

“原來如此……究極原因在此,不過赤月寶弓能重見天日,也算是我巫族一大幸事了,也多謝樓姑娘能不吝對《七絕箭術》的提點。”

巫湛恍然大悟,雖覺得有些可惜,卻也并沒有有太多的不舍,倒是感嘆甚多。

“是我應該多謝你們才是。”樓婉君有些不大好意思道,這赤月寶弓雖然有限制性條件,但是這樣被自己給拿走,還有些不大意思的。

“樓姑娘客氣了,先祖的至寶能重見天日,我也算是了了一樁心願。”巫湛淺笑着說道。

樓婉君只是淺笑,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就算自己現在想将那赤月寶弓還給他們,也都是不可能了的,那寶弓飲了自己的鮮血,等同于重新認主,除非自己死了,否則那寶弓是不可能會還給他們的了。

“南弦過幾日應該會回來了。”楚北陌看了一眼巫湛,忽的開口說道,旋即目光又落在了樓婉君的身上,嗓音低醇如美酒問她:“吃飽了麽?”

樓婉君臉頰微微泛紅,略顯嬌憨地點頭,旋即想到自己出來有小半月的時間了,臉色又白了,“我們可不可以現在回去?”

巫湛聽聞楚北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是很高興了,本來他也沒過要讓樓婉君交出傳承的,但是這《七絕箭術》卻被樓婉君修改完善,這已經是很大的驚喜了,他自然是不會攔着兩人的。

“嗯。”男人丢了個鼻音給她,一手背負着,一身绛紫色的錦袍着身,将他完美健碩的身姿展現無遺,他是個極其優秀的男人。

不知為何樓婉君心頭一跳,發覺自己最近總是經常能被楚北陌的一舉一動給吸引過去。

“哥!是誰将赤月寶弓拿起來了!?”

正當兩人要離開的時候,樓婉君就聽見了一道清脆的女音闖進耳膜中,緊接着一道俏麗的身影出現。

只見那女子一身刺繡墨色衣裙着身,服飾極具巫族特色,女子身材高挑,五官精致而小巧,肌膚不似一般女子那樣白皙,反倒是健康色麥色肌膚,顯得她英氣十足,是個很靈動的女孩。

“楚哥哥?!你也來了!”那女孩本來目光是落在巫湛身上的,但是楚北陌這妖孽是注定無法讓人忽略的,巫淩一眼就見到了楚北陌,幾乎是三步并做兩步到他跟前,一雙琥珀色的眼眸亮晶晶的,猶如琥珀瑪瑙似的,很是神采。

“你是誰?!”不等有人說話,巫淩眼神淩厲又警惕地盯着樓婉君,似乎有些敵意。

巫湛見狀,不由得扶額,自家小妹的心思他當然是明白的,但是楚北陌是什麽人呀?根本就不會看上她的……

“巫淩不得無

第 20 章 彙聚有期(上)

(更新時間:2003-6-1722:35:00本章字數:7173)

隔日,琉璃在驚呼中醒來。

昨天晚上當薩摩說完了“故事”已經是淩晨了,兩人因此窩在小小的床上睡着了。這床對琉璃來講是剛剛好了,但是加上了身高抽長的薩摩之後卻顯得太小了,因此,薩摩讓琉璃躺在自己懷中,就這麽睡去。

但不知怎的,薩摩卻又早早就醒來了。他許是在風眼裏睡太多了,精神好得不得了。但看着睡得香甜的琉璃,不忍心驚醒她,因此只得躺在小床上發呆,心中規劃着該如何給父母一個驚喜。

天色近午,薩摩想着琉璃也該醒了,正打算叫醒懷中的睡美人,熟悉的腳步聲卻由屋外傳來。

原來這時宇瀚夫婦屋前屋後的事全都忙完了,按照四年來的習慣,又來到琉璃的小木屋,一方面探視女孩,一方面也問問風眼的最新動态。兩人正在奇怪一向早起的琉璃怎麽到了這時候還關着門不見人影。

他們推測琉璃可能到附近的林子裏去了。因此,順手推開輕輕掩上的木門,看到的竟是琉璃睡在一個大男人懷中,這一看又怎不叫他們大驚?!

薩摩早就發現有人在屋外徘徊,但他也聽出那是父母的腳步聲,因此他只是等着父母開門給他們一個驚喜。

“爹爹、媽媽早!”薩摩眨着淘氣的眼神,主動招呼。

宇瀚夫婦見床上的大男孩大剌剌向他們打招呼,愣了一愣,随即,他們發現了!爹爹?媽媽?兩人驚訝地看着床上大男孩露出的金色眼睛。這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薩摩?!”兩人驚呼。

驚叫聲剛落,就見靈珊眼淚馬上潰堤,嘩啦啦地流了滿臉。

“……薩摩……你可想死媽媽了……”靈珊顧不得薩摩還躺在床上,懷中還躺着一個女孩子,走上前去,一手攬住薩摩的頭,鬥大的淚珠一顆顆掉在薩摩的臉上。

“…對不起……媽媽。”薩摩輕聲道歉。

“以後,不要這樣……沒說一聲就走……又到那麽危險的地方……媽媽怎麽…放心的下啊……”靈珊抽抽答答地叮咛。

薩摩不語,只是輕輕點頭。

這時,宇瀚也走了過來,溫柔地拍拍妻子的肩膀:

“好啦,兒子回來就好了!別哭了。”話雖這麽說,但是宇瀚的眼中也不自禁地閃動着淚光。

此時,琉璃已經醒了,坐起身,睜着迷蒙的大眼睛,看到這副“感人”的親子相逢圖,眼中也不免淚珠滾動。看到摩哥哥和父母重逢了,她總算放下了心頭的一顆大石。幸好……一切都安好……。

“咦?!”就在溫馨的氣氛中,驚呼聲又起。

原來此時薩摩也跟着琉璃坐起身,露出了另一邊紫色的眼睛。

“你的眼睛怎麽了?”靈珊急着問。

“什麽怎麽了?”薩摩不解。

“你的左眼是紫色的!”宇瀚解釋。

“咦?!”薩摩一驚,拿起床邊小桌的晶石一看,真是紫色的!

相對于大驚失色的三人,琉璃反而沒什麽反應。那紫色的左眼她昨晚就看到了,但是對她來說,薩摩的眼睛變成什麽色都沒關系,因為他是她的摩哥哥!她自然知道紫色眼睛是魔鬼的顏色,但是,摩哥哥就是摩哥哥,就算是魔鬼也是她的摩哥哥!她不在意!

薩摩心思一轉,随即知道問題出在體內很有“個性”的兩股力量!看來,問題好像還沒完全解決啊!薩摩苦笑地想。

※※※

模裏邦聯獸人共和

模裏邦聯有一條大河,叫騰格裏河,由北往南,縱貫模裏邦聯中央偏西。大河西部主要是獸人的活動區,更西一點到碎島海域則是揭開神秘面紗的矮人們居住的地方。大河東部主要是龍人和龍族生活的領域,局部地區有一些零星分布的獸人村落和人族村落。

不同于大河東部林木蔥郁的景象,大河以西的森林顯得稀少多了。這裏有超過全世界80%的獸人居住,村落密布,他們自稱為“獸人共和”。

獸人沒有國家,只有部落。他們有一個唯一的城市──都橫市,以土磚砌成的城市住着各系獸人推舉出來的王爺,這些王爺代表他們争取福祉。而其他部落則像是衆星拱月般圍繞着都橫市。不同系的獸人隸屬于不同部落,甚至同系的獸人也會因為歷史背景或一點小小的特征差異分成兩個甚至多個部落。

由于獸人好戰的天性使然,部落間的争執時有所聞,個人間的挑戰更是層出不窮。戰鬥、挑戰幾乎成了獸人們生活必須的調劑品。

部落的命名很簡單,獸人的特征加上方位就成了部落名。

獸人共和偏南的南虎部落中有一座酒館,酒館規模相當大,算是附近各部落中最大的。這也是南虎部落最驕傲的地方。許多部落的人得了空總要到南虎部落的酒館繞上一繞。

酒館老板是一個年過八十的虎系獸人,叫嘎巴。

嘎巴不是南虎部落的人,事實上十年前他才到南虎部落來。可是,因為他的勇猛,折服了部落的成員,讓他們接受他。後來,大家都知道,嘎巴是東虎部落的勇士,曾經跟龍人交戰不下百場,他的身上有龍人戰士所留下來的傷口,嘎巴老是驕傲地展示這些傷口,然後對着所有獸人說:“沒跟龍人打過就不算勇者!”。

十幾年來,兩族隔着騰格裏河對峙,沒有戰事,嘎巴也離開戰場來到南虎部落,開了這家酒館。嘎巴很喜歡這裏,因此留了下來,雖然,他還是常将一句話挂在嘴邊:“要是跟龍人打開了,俺還是要去的。”

這天,嘎巴一如往常在陽光露臉的時候就開了酒館門。因為,總是有一些早起的人喜歡到這裏吃些簡易的早餐──兔肉。

門才開,一個正值壯年的虎系獸人便走了進來,咧開嘴笑。兩根小巧可愛的虎牙放在粗犷的大臉上顯得很不搭調。

嘎巴認識他,他是南虎部落部落長的兒子,西窟,以前都在都橫市跟着南王巴托學習。部落長準備讓他滿六十歲時,角逐虎系王爺的位置。現在西窟才三十歲。相對于獸人平均兩百五十年的壽命,西窟現在還太年輕。他回來部落只是以“視察”名義做短暫停留,過幾天就要離開。

“西窟,還是兔肉嗎?”嘎巴拉高聲音問。

西窟點點頭:

“你們的兔肉比西邊的好,我吃上瘾了。”

嘎巴笑了起來,拿出了兩壺酒擺在桌上,驕傲地道:

“那是當然了!西邊只懂用養的,我們可是特別讓它們滿山跑,這肉吃起來當然特別有嚼勁。”

正說着,門口哪扇活動小門又被推開來,一個滿頭雜亂紅發的壯碩少年大步走了進來,嚷嚷着:

“嘎巴!老子要吃兔子!”

光聽聲音,嘎巴就知道誰來了,只有他才會人未到聲先到。這人就是部落裏唯一的外族客人──龍人漢斯。

漢斯精斥着上身,下身只用一條約莫60公分長的獸皮纏裹着。一進門就大馬金刀地坐在櫃臺前的椅子上。光看那副風塵仆仆的模樣,嘎巴就知道,這個龍人一定又接受了某個訓練,忙和了好一陣,剛完成還來不及休息就又趕到這裏準備祭祭五髒廟。

“傻大個,你又做什麽去了?四五天沒見你了。”嘎巴手邊忙着,嘴裏也忙着招呼。

紅發少年抓起桌上的酒瓶先是咕嚕嚕地灌了一大口酒,接着痛快地呼了一口氣:

“長老要老子去跳格子。”

嘎巴呆了一呆,不過,他也不追問,因為漢斯口中的長老每次派的任務都很奇怪,老是把漢斯累得像條死狗一樣。像是上一次,他們長老竟然要他去騰格裏河數人頭。漢斯忙了一整個禮拜才完成任務。一開始,他還會想問清楚究竟是什麽任務,後來發現,這個傻大個自己也傻傻的不知道自己在幹啥,他問他一點用也沒有。

于是,嘎巴只是笑着拿出兩壺酒,擺在桌上。他知道眼前這兩個人都是無酒不歡的人。

“這次你跳了多久的格子?”随口問。

漢斯彎着手指頭數,好一會才道:

“跳了四天,數得老子頭昏眼花的。”

這時,活動小門又開了,走進了幾個獸人,一邊打喝欠一邊努力睜開眼睛。迷蒙的雙眼一見到酒館裏坐了一個紅發少年立時瞪大,然後呼呼喝喝地跑到外面去,吆喝起來:

“傻大個來啦!要玩的快來!”此話一出,許多角落開始出現呼喝聲,接着,一個個獸人陸陸續續湧進酒館,酒館頓時熱鬧起來。

一旁的西窟聽到這樣的“宣傳”,又看到這樣的結果,不解地看着嘎巴。他印象中,這些人還沒這麽狂熱過。

嘎巴好笑地看着一群期待的人,解釋道:

“你不知道,傻大個是這裏的紅人,我這店裏的活招牌。人人等着和他拼酒、打架,其他人也等着下注哩。每次傻大個一來都是這個樣子。就連其他部落的人都會特別跑來。”

紅發少年不好意思地抓抓頭發呵呵笑了起來,轉頭看到西窟,眼神突然發亮。抓起酒瓶,對着西窟高高舉起:

“我們,喝酒!”

聞言,嘎巴呵呵笑了起來,其他獸人也歡呼起來,團團把兩人圍住。這是獸人邀酒的方式,不接受的通常會被視為懦夫。西窟當然不是懦夫,而且,獸人對喝酒也實在很有一套。于是,西窟也抓起桌上的酒壺,高高舉起:

“喝酒!”

嘎巴見狀,連忙搬出了二十幾壺酒,每一壺都很大。依他的經驗,等他們喝酒喝到可以交手時,差不多總共會用掉二十壺酒。于是,就在獸人們紛紛下注時,西窟和漢斯的酒賽開始了。

這一喝,就喝到近午。嘎巴一邊數着酒瓶,一邊看着眼前對峙的兩個人。紅發少年漢斯滿臉通紅,瞪着銅鈴大眼,大聲喊着酒令。西窟也好不到哪裏去,同樣殷紅着臉,面紅耳赤地跟着喊酒令。嘎巴知道這兩個人酒量好得很,要分出勝負恐怕還有得拖。

旁邊的獸人們随着空酒壺的增加提高投注金額。因為,喝越多,莊家賠的比率越高,賭對了可就大大撈了一筆啦。為了這個原因,還有獸人天性對競賽的偏好,不小的酒館擠滿了獸人,呼喝加油聲連連。

許是真的醉了,兩個人很快就在嘎巴面前吵了起來。

“你少喝一壺!”漢斯指着堆在一旁的酒壺指控。

“俺……俺一壺沒少!俺還…還贏了你一壺!”西窟扯開喉嚨反駁。

漢斯晃晃頭,搖搖手中已經空掉的酒瓶,咧開大嘴:

“不…對!老子贏了!你…少一壺!格老子的,不承認就是……就是……呃……”漢斯似乎辭窮了,一時不知如何形容。

旁邊的人見狀鼓噪起來。

“不承認的就是他奶奶八百歲還死不了的龜孫子!”另一個也帶着濃濃酒意的獸人這麽建議。

“對!就是龜孫子。”漢斯用力地點頭,很滿意地加上了旁人提供的詞。

“俺是虎大爺不是龜孫子!虎大爺從來不…不打謊……”西窟拍胸埔保證。

“虎大爺輸了就是龜孫子!罰……罰酒……”漢斯抓起酒壺一把遞給男子。

西窟不依,抓過就酒瓶摔在地上:

“虎大爺不……不服!”

聞言,群衆們大力鼓噪起來。反正他們就等着誰打贏然後分錢喝酒。只有嘎巴在一旁數得清楚,知道漢斯的确比西窟多喝了一壺。不過,他知道不管誰多喝誰少喝在獸人部落裏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後來打鬥的結果。果然,四周的群衆看到西窟砸酒瓶就知道餘興節目就要開始了。

“打!打!打!擂臺上分輸贏!”霎時間,喊打聲傳遍了整個酒館,氣氛頓時熱了起來。

嘎巴見狀連忙快手快腳地收起酒瓶,小心翼翼地堆在櫃臺後邊的角落裏。這些酒瓶以後還能用,不收起來等一會說不定會全被打爛。

果然,聽到旁人的鼓噪,嘎巴立刻就看到漢斯不但不退縮,還拉拉獸皮裙子,踏了幾步:

“打……打就打!老子怕誰來着……?”

而另一邊的西窟聽到要打,全身也熱了起來,興奮地猛吞唾沫,臉上也開始長出了一根根的絨毛:

“俺虎大爺,打!”說完,嘎巴就見腳步颠颠倒倒的西窟緩步走向酒館中間的小擂臺,而漢斯也放下了手中的酒瓶,搖搖晃晃地上前。

眼見一場酒後餘興即将開始,嘎巴也不由得興奮起來。因為,他很清楚漢斯在這店裏還沒嘗過敗績,而西窟長年跟在南王巴托身邊,身手也不低。這兩個人一對上,肯定有一陣好打。正考慮着要不要加入簽賭行列時,卻有一個不識相的家夥打斷了衆人的興致。

“漢斯。”平靜的聲音,既不特別高亢也不特別壓低,卻是平平緩緩地傳入衆人耳中。光只有這份能耐,嘎巴就自嘆不如。

轉頭望去……是一個拄着柺杖,白發蒼蒼,看來離齒發動搖也不遠的老人。

嘎巴見過他,他是傻大個口中的長老。他曾經遠遠看到傻大個和他說話,唯唯喏喏地像個小媳婦似地。現在近着一看,很難想像這個看起來快進棺材的老人竟會讓鐵塔似的漢斯這麽害怕。不過,嘎巴也沒有懷疑老人長老的身分,一來,漢斯這人不會說謊,二來,這個老人老歸老,剛剛那一手卻也不是輕松等閑可以做到。

只是傻大個的長老一出現,這架恐怕是打不成了。可惜傻大個好不容易找到一個目标……。嘎巴遺憾地想。

果然,本來已經醉醺醺的漢斯,聽到老人的叫聲就身軀一震,猛地立定,動也不敢動。盡管四周獸人不短鼓噪起哄他還是不動如山。然後,就如嘎巴所預料的,漢斯緩緩地低下頭,轉過身,嗫嚅地叫:

“長老……”委屈的表情活像是偷跑出去玩被抓到的小孩。

酒館起哄的人也發現架打不成了,全都掃興地看着打斷餘興節目的人。

老人沒有理會衆人帶着苛責的眼神,用著令人無法置信的平穩腳步,飛快來到紅發少年身前,将手中一套衣服遞給他。

紅發少年看到衣服,驚訝地瞪大眼:

“長老……這是……?”轉眼又看到長老脅下挾着兩個包袱。難道,他們又要換另一個部落了嗎?不是已經很久沒換了?

“王上下令,回宮。”水長老淡淡地說出原因。

聞言,漢斯實在不知道該高興還是該難過。他已經四年多沒回王宮了,說實在有點想念那幾個不冷不熱、怪裏怪氣的夥伴。但是,這群獸人是他在獸人族旅行中相處最久、感情最好的一群人。要離開實在有點舍不得……。

水長老似乎知道漢斯的心思,沒有催促,率先離開酒館。臨出門前,丢下一句話:

“跟你的朋友好好話別吧。”

紅發少年漢斯呆了起來。

見到老人匆匆丢下這句話,嘎巴也猜到了,傻大個要離開了。

“漢斯大個兒,你要回去啦?”一旁的老人問。

漢斯點點頭:

“是啊!老子出來四年多了。”

“沒了你,我們村裏就沒趣味啦!”另一個獸人少年遺憾地回答。

漢斯一一看向這群豪邁直爽沒有心機的獸人,突然覺得眼睛給他媽酸酸的……。

這時,剛剛跳上擂臺的西窟也已經來了,奇怪的是,就像眼前的漢斯,他也是一點酒意也沒有,若不是身上濃濃的酒味,真沒人相信方才這兩人還一副酒鬼的模樣。

一掌拍向漢斯厚實的背,西窟用宏亮的聲音呵呵笑道:

“娘娘腔個屁!今天打不成了,咱們改天打!哪裏遇到哪裏打!”

聞言,衆獸人都豪邁地笑了。對啊!獸人沒有分離,沒有眼淚,他們有酒!

“對!今天給他媽來個不醉不歸!送我們最好的龍人朋友!”嘎巴用着粗嘎的聲音宣布。

“老板啊!今天就喝你的好不好啊!”一名獸人打趣道。

嘎巴看了幾乎天天來向他報到的漢斯一眼,抹了抹眼睛,拉開嗓門,宣布:

“好!算俺老子欠你爺爺祖宗十八代的大爛帳!今天在場喝的,全算我的!”

聞言,歡呼聲猛然炸開,幾乎掀翻了屋頂。整座酒館開始開起了聯歡大會,衆獸人又叫又跳,又唱歌又跳舞。熱鬧的氣氛把在村中的其他人都引進了酒館裏,參加這一場盛會。

“你是俺認識的龍人裏面最對俺的胃口的。”西窟将一杯酒遞給漢斯,這麽說。

漢斯聞言,眼淚突然啪答答掉了下來,粗豪的少年馬上哭得像個小嬰兒一樣。

“看你什麽熊樣?跟娘們一樣。”西窟埋怨。可惜眼中閃動的水光也洩漏了他的心思。

“他奶奶的,水突然從老子眼睛裏冒出來了。”紅發漢斯也埋怨。

西窟沒說什麽只是栽了一大口酒。倒是嘎巴走了過來,拍拍漢斯的背:

“我們獸人有句話說:離別不能哭,只能用酒慶祝。”

漢斯抹幹眼淚,睜着不解的目光看着這個友善的老板朋友。

“聽不懂。”漢斯老實承認。

“這意思是說,哭了就表示讨厭朋友,要笑,這表示祝福朋友。朋友離開一定會有很美好的将來,所以,用酒來點綴他的将來,最好再讓他帶壺酒,裝着滿滿的祝福,不論遇到什麽,只要把祝福喝進去,一切都會變好。”嘎巴解釋。

漢斯聞言,咧開了大嘴:

“這是說,等一下老子會收到一壺免費的酒啰?”

嘎巴點點頭,呵呵笑了起來。一旁的西窟這時卻将腰間一只白磁瓶解了下來:

“這一瓶酒是去年俺到碎島海域,遇到一個矮人朋友送俺的。現在送給你。”

“裏面有酒嗎?”漢斯楞楞地問。

聞言,西窟笑了起來,栽了一大口酒,溢出的酒沿着嘴角滴到地上。

“當然有!不過,一次只能喝一小點,不然會醉死。有一次,俺才喝一口,就躺在地上呼呼大睡,差點給魔獸當點心去了,幸好一個瘋婆子路過救了俺,然後,就把俺騙到她家,還要俺娶她。可憐俺為了這件事不敢回都橫市。”說完嘆了一口氣,一副很倒楣的模樣。

聞言,嘎巴一口酒差點噴了出來。

“難怪你老子前些天說,他不信你轉了性子還會回家探親!原來是被追的啊?!”

漢斯聽得哈哈大笑:

“老子才不會這麽不濟事。看老子改天喝光,再拿這瓶子給你。”

西窟尴尬地抓抓頭,呵呵笑道:

“好!那約好了!要記得回來還俺空瓶子。”

當漢斯醉倒在酒館地板時,他的身邊擺滿了一壺壺酒。這些酒,漢斯不嫌麻煩地将它們都帶回了穆答烏普,小心翼翼地收藏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