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招夫

招夫

五百年後——

唐菀老爹給她留的荼蘼仙館坐落在靈昭道最熱鬧的地方——淩洛仙館的對面。仙館內,一樓只放置了一張茶桌,二樓的轉角處有一紫色的屏風。

唐菀便是坐在這裏面。

“绾绾,你明日辰時可有時間?”淩洛看着對面一只手撐着臉頰,眼神透過屏風望向一樓仙館門口發呆的唐菀,眼神一動,一邊說話,一邊從随身空間中取出一個白瓷盞,沏上一杯辰時天池蓮子上采來的仙露泡成的碧螺春,些許谄媚的遞給唐菀。

唐菀有些鄙夷的看了她一眼之後将那茶盞接了過來,小小的抿了一口。

“绾绾,你看,你上次去采的那仙露已經快用光了,明日——”

唐菀放下茶盞,然後看了眼淩洛笑時臉上露出的小梨渦,扶了扶額,這淩洛每次都将自己拿準了,知道自己看着她這張臉便不忍心拒絕她。

唐菀本欲逗她玩兒一下,告訴她自己明日不去那天池時,耳尖一動,便察覺到外面有人進來。

“噓——”唐菀将食指輕放在唇前的面紗上,向淩洛眨了眨眼。

淩洛一見唐菀這個樣子,便知這荼蘼仙館有客人來了,有些迫不及待的轉頭看向屏風外。

這一看,她的眼神便亮了。她趕緊伸手去拍了一下還在品茶的唐菀。

“喂,绾绾,你藍顏知己來了。”

唐菀擰眉,她這五百年來對這個詞很是敏感。這五百年,她算是知道了一個道理。仙界是個整容廠,仙術是把整容刀。透過面紗,她才知道自己以前的那些藍顏知己都是些怎樣的歪瓜裂棗。

她有些抗拒,不想轉頭去看,但是淩洛卻是一副很興奮的樣子,一直拉着她的衣袖。

“绾绾,就是一千年前跟着他父君來我淩洛仙館的那個東海太子啊,你那時還說要将他搶去做你的新娘呢,你忘了?”

唐菀眉頭一挑,她好像有那麽一點點印象。

當年那少年長得似乎極為俊俏,和他那歪鼻子小眼睛的父君完全不像。

唐菀回想起那少年的模樣,這才頗有些期待的轉頭。

“咳咳——”唐菀這才剛轉過頭,便被吓住了,一個不小心,被那茶水給嗆了。

旁邊的淩洛見此,趕緊伸手幫她順氣兒。

樓下,不請自來的東海太子此時正在樓下那唯一一個茶桌前準備坐下,便聽見樓上屏風處一個女子的輕咳聲,軟糯輕靈,聽得他心神蕩漾。

“是唐菀嗎?”

那東海太子一邊說,一邊騰空而起,準備掀開這屏風,看看裏面是不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仙子。

而樓上的唐菀見此,咳得更厲害了,她趕緊小手一揮,一道紫光從她手中彈了出去,直直地往那東海太子而去。

那東海太子此時正飛到半空中,一不留神,便被一道法力給彈了下來,他整個人直直地飛出了荼蘼仙館,差點摔倒在地上。

“嘶——绾绾,你這,也太激動了吧!”淩洛見着那腦袋朝地,雙腳朝天飛出去的東海太子,有些替他肉疼。

唐菀低聲咳着,從懷中拿出了一方手帕揩了揩嘴角。

她現在想起剛才見到的那副場景,簡直渾身起雞皮疙瘩。

那東海太子不僅像他父君一樣,鼻孔老大,眼睛卻是小得都要看不見了,那張臉,腫的就像是在水中泡了許久的饅頭一樣,臉上還有幾顆指甲般大小的痘。

果真是有了美顏術就可以随意出來吓人了嗎?

一想到自己這五百年來都受這九天玄紗的影響,唐菀有些肉疼。自從戴上這面紗,世界都變醜了,雙眼無處安放。但是若是自己不戴,眼睛舒坦了,心裏卻膈應了。

意念一動,那面紗便從臉上飄落了下來,落在了唐菀的手心。唐菀看着這面紗,嘆了口氣。

“唉,淩洛,你說我真是那些人說的那樣只看顏值的人嗎?”明明是那些仙君們總是喜歡用另一副模樣來欺騙世人。

淩洛聽此,愣了愣神,然後又突然擡手,将臉頰處的細發撩到耳後,對着唐菀溫婉的一笑。

“當然了,你可知道這麽多年了,我們的友情還固若金湯的原因是什麽嗎?”

唐菀有些疑惑的搖了搖頭。

“當然是因為我這張臉了!”

唐菀沉默,然後慢條斯理的将手中的面紗戴上。

“因為你這張臉?”唐菀正色,上上下下的打量着她,“你要我說實話嗎?”

淩洛看着唐菀面上的面紗,想到那些被她戳破美顏術的仙君,小手一抖,沒有做過虧心事也突覺心虛了。

“那個,绾绾,我仙館裏還有些事,我就先走了,你別忘了明日去天池幫我采點仙露啊!”

話還未說完,人兒就已經沒了身影,唐菀看着對面空了的地方,勾唇一笑。

“還真了解我,就是因為你那張臉啊!”

*

淩洛一走,唐菀便起身去了荼蘼仙館後院兒的書房。

她這五百年來都在仙界各處搜集一些奇聞異事,其中還有民間的一些風土人情,唐菀沒事兒的時候就喜歡在書房窗邊的搖椅上躺着,品味自己搜羅來的寶貝。

她翻開近日異常喜歡的書,念出聲來:

“蜀地女子,身形姣小,生來白皙,眼波靈動——

北國男子,身材魁梧,五官深刻,豪爽大方——”

念着念着,唐菀腦中便浮現出一個身形嬌小的女子和身材魁梧的男子,只是這臉卻是模糊一片,唐菀搖了搖頭,心中下定決心,下次定要去那凡間一探究竟。

“绾绾,绾绾——”

下一頁講的是那西疆女子,唐菀正欲讀出來,外面便響起一個豪氣略有磁性的聲音,唐菀聽見這聲音,一下子從那搖椅上站了起來。

幾乎是沒有停留,唐菀身子一下子便在原地消失了,轉而出現在了仙館那開滿荼蘼花的後院中。

“宋塍仙君?”唐菀看着面前這個留着大胡子,身上穿着破破爛爛的粗布衣裳的男子一愣,試探性的開口。

“叫爹——”宋塍仙君也有一百多年未曾見過自己女兒了,一時間心中還是些許激動,但是沒想到這小丫頭片子一來就直呼他的名字,他頓時臉一垮。

“老爹,今年才第一百三十一年,你怎麽回來了?”唐菀頗有些嫌棄看了眼自家老爹,然後手中捏起一個法訣便往宋塍仙君身上送。

那紫光一過去,宋塍仙君身上一變,整個人變得清爽非常,五官深刻立體,面色柔和,俊俏非常。

仙界第一美男子當之無愧。

唐菀看着自家老爹,頗有些滿意的點了點頭。

宋塍仙君聽到唐菀的問話之後便拂了拂衣袖,将手背在身後,走上前來彈了彈唐菀的額頭。

“小丫頭說的什麽話?這是我家,我還不能回來了?”

唐菀面色些許委屈的看着宋塍仙君,然後便将他帶到了書房,恭敬地獻上了淩洛“孝敬”她的茶。

宋塍仙君品了兩口直呼好喝。

“好了,老爹,你現在可以說這次回來有何事了吧?”自家老爹每兩百年回一次仙界,就像是掰着手指頭算過的,日子不多不少的,這次卻是提前了這麽久,唐菀甚是疑惑。

“唉,绾绾,眨眼間你都成一千五百歲的老姑娘了,”宋塍仙君放下手中的茶盞,意味深長的看着唐菀,“前些日子,你娘托夢給我,說是你到了可以找如意郎君的時候了——”

聽到這話,坐在椅子上的唐菀一驚,瞳孔放大,直直地盯着宋塍仙君。

“我娘?托夢給你?”不管是凡人還是仙人,都是要死後才能入夢,唐菀敢保證那唐離還活得好好地,怎麽可能會托夢給他?

誰知,那宋塍仙君還頗有些懷念地點了點頭,似乎還很是緬懷和自家妻子在夢中相會。

“對啊,所以我這次回來,正是為你招夫的。”

唐菀眼皮子一跳,“爹,凡事講究緣分。”

“唉,绾绾啊,不是我說你,你看看你開個仙館都如此冷清,若真是随緣,那可不知道我羽化之後能不能見到你成親!”宋塍仙君搖着腦袋嘆息道。

唐菀心道,還真有可能。

至少她在天界還沒見着讓自己心動的少年仙君。

“但是老爹,你可能不知道,那些少年仙君們現在見着你女兒都恨不得繞道走。”你确定這樣能招夫?

“山人自有妙計。”宋塍仙君搖着腦袋,手上捋着已經沒了的大胡子。

對面坐着的唐菀心道完了,她老爹是個什麽性格她最清楚了,他這人倔得很,十頭牛都拉不回來的那種,不然也不會為了找一個轉世找了整整一千五百年。

現在他說要給自己招夫,那便是來真的了。

她一想到平日裏見着的那些個歪瓜裂棗,就恨不得整個人就此消失,她不是怕沒人來提親,相反,她怕的正是有人來提親,她實在是不忍面對那些少年仙君們的容顏。

說完這話之後,那宋塍仙君整個人便消失了,只餘下唐菀一個人看着宋塍仙君剛才呆過的地方,獨自發呆。

第 11 章 滅門錢主判

一輪殘月天空高挂,點點繁星使得青石鋪就的街道并不是十分昏暗,一個身穿紅衣手提鬼頭刀的男子有點趔趄的前進着,原本頭腦還算清楚的李雷被風一吹有點暈了!

在這個世界的娛樂項目很少,就算是有也是有錢人才能玩得起,天一黑,人們吃罷晚飯就早早的睡了,使得街道上很冷清,根本就沒人。

來到衙門前,大門已經緊閉,李雷拍怕腦袋讓自己清醒一點,擡手開始敲打門板,過了很久裏面才有回音。

“老爺你可回來了,我都……怎麽是你這個天殺的,丁四甲五呢?”

開門的是錢主判老婆,原本的笑臉一見是李雷立刻就沉了下來,言語也變得尖酸刻薄,李雷不想跟她多言,含糊其辭的開了口。

“丁四甲五喝多了在酒鋪睡了,我弄不醒他們就先回來了,主判大人什麽時候回來?我有要事禀告。”

這時兩人已經進到院內,這肥婆一聽李雷的話轉身露出個嘲諷的笑容。

“一個賤胚,你能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竟敢偷跑出去喝酒,我看你們是有錢燒的,下個月工錢減半,明天不管飯,一幫有人生沒人養的粗坯貨,門房住滿了,你以後住馬廄……”

原本不想理她,可這肥婆越罵越過份,越說越惡毒,喝了不少酒的李雷只感覺一股怒火從胸口湧出,所有一直壓制的怒氣就像火山爆發一樣發洩而出。

“你罵誰呢?信不信老子砍死你?”

口中噴吐着酒氣,眼中充滿了血絲,比劃着鬼頭刀,最後一絲理智讓刀沒有砍下去,他是來要錢不是來殺人。

“吆喝……你還敢還嘴罵我,我看你是不想幹這差事了,有本事你殺了我啊?殺官眷可是要遭千刀萬剮的重罪,你要是有卵蛋就殺了我,來砍啊……”

縣衙裏的其他人從來沒人敢跟這潑婦般的肥婆頂嘴,使得她飛揚跋扈慣了,伸着脖子讓李雷砍,可千不該萬不該提起“千刀萬剮”四個字,現如今這四個字李雷最忌諱。

“去死吧你……”

暴怒的罵聲傳來,接着就是刀光一閃,鮮血噴灑而出,一顆滿臉肥肉的頭顱滾落地面,外鼓的雙眼全是不敢相信。

“呸……”

一口吐沫吐到頭顱臉上,管家通知才收到16點靈魂之力,果然是個沒實力又沒腦子的蠢貨。

李雷的酒也醒了,有過殺人經歷的他并沒有什麽不适感,這肥婆确确實實也該死,跟那錢主判純粹蛇鼠一窩。思量了一番,把屍體拖進了側屋,又找來鐵鍬弄來些土把血跡掩蓋,提刀進入到錢主判卧室,靜等對方上門,既然已經殺了一個,那就一不做二不休,大不了逃離這天龍國,世界這麽大,不信就沒容身之處。

等待了良久仍是不見錢主判回來,無聊的李雷翻遍了整個房間,除了一本低級功法書,什麽值錢東西都沒見到,那肥婆連件像樣的首飾都沒,果然吝啬的要命。正等的不耐煩時,大門傳來響動,叫嚷着醉話的錢主判終于回來了。

“我……我沒喝多,小娘們你跟了我錢大人錢德利以後算享福了,只要你……你明年給我生個兒子,這偌大的家産以後都是你們娘倆的……”

“謝謝姥爺賞識,嬌嬌不要家産,嬌嬌只想好好伺候老爺,一會嬌嬌還是第一次,請姥爺憐惜。”

一聲嬌嫩的女聲傳來,李雷一咧嘴,這錢主判從哪裏弄來個小女孩,就他那歲數,這不作孽嗎。

“來人……人都死哪去了?沒見老爺……老爺我回來了嗎?咦……怎麽臭娘們今天也不在,扶我去書房,我讓你看看我的財寶……”

財寶倆字讓李雷的雙眼放了光,把房門推開道縫隙,立刻就看到一個嬌小穿紅裙的身影,正扶着走路都歪歪斜斜的錢主判進入到書房之中,沒在猶豫大步向書房走去。

“寶貝兒,看看這金票這……啊……臭婊子你竟敢拿刀捅我。”

“狗官,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受死吧……啊……”

書房裏傳來喊叫聲,弄得李雷有點莫名其妙,大步走進去一腳踹開房門,進入到裏面就笑了。只見錢主判左胳膊袖子有道豁口,鮮血已經染紅了整個衣袖,右手拿着把帶血的匕首,正惡狠狠的盯着摔倒在牆角的紅衣小姑娘,地上散落着數十張大面額的金票,很容易讓人勾勒出一幅畫面。錢主判拿金票得瑟,卻被小姑娘捅了,接着搶過匕首把對方摔倒。

見他進來,錢主判先是一愣,接着臉一板,臉上那顆黑痣上的長毛還抖動幾下。

“你來的正好,把這賤婢關進牢房,等我明天處理。”

都懶得搭理他,搬過一把椅子,把鬼頭刀往地上一戳坐在那把門先堵了。

“你什麽意思,難道你也造反了?”

錢主判眼睛一冷,手緊握匕首發問,李雷吧唧了下嘴才懶洋洋的回答。

“你知道我要什麽,做人太貪心有時候會送命的。”

“呵呵,不就是要錢嗎,地上的都歸你了,三十多萬兩夠你快活很久了。”

嘴上說的大方,可錢主判心裏在滴血,可現在的情況不得不舍財保命,他沒把握殺死李雷。

“謝謝錢大人打賞……”

李雷冷笑一聲彎腰就撿,這些金票雖帶着血跡但終歸是錢。

“小心……”

一聲嬌喝傳來,接着是凜利的冷風襲向脖頸,彎着腰的李雷臉上現出猙獰,他是故意露出破綻引誘錢主判攻擊,根本用不着那小姑娘提醒,右手鬼頭刀早就蓄勢待發,狠狠往上一揮。

“啊……”

一聲慘叫傳來,錢主判大半個胳膊被砍落地面,捂着胳膊栽倒在書房內的軟榻上,冰冷的鬼頭刀架到脖子上,這錢主判還算硬氣,咬牙停止了慘叫,額頭滴着大顆的汗水看向李雷。

“你求財而已,軟榻底下有個箱子,那是我全部身家,你盡管拿去。”

“我不是叫花子,你拿這些金票騙鬼呢。”

都到這地步了,這錢主判還是不交出晶幣,李雷把手中的幾張帶血金票狠狠摔在他的臉上,手中刀也開始在他脖頸慢慢磨動,當鋒利的刀鋒割破脖頸的皮膚,錢主判長嘆一口氣,命沒了,錢還不是都是別人的。

“書架後邊有個密室,擰動那個青色花瓶就能打開,裏面的東西全歸你了,只求能繞我狗命。”

話音一落,那個紅裙叫嬌嬌的姑娘就爬起身擰動了青色花瓶,當書架向兩側滑動,露出了裏邊的一間密室,立刻晃花了李雷的眼睛,裏邊一側密密麻麻全是碼放整齊的金磚,另一側是幾個打開的大箱子,箱子裏全是珠寶。

“這是我們數代人積攢起來的財富,夠贖我一命了吧?”

“呵呵,咱倆兩清了。”李雷笑笑把刀拿開,錢主判臉上剛剛露出喜色,陰森的話語接着飄入耳中,“替我問候牢裏那些餓死鬼……”

話語傳入耳中,只感覺天旋地轉,李雷已經揮刀斬斷了他的頭顱。從說兩清到揮刀,嬌嬌全都看在眼裏,從驚恐轉眼成了驚喜,立刻跪下來不停磕頭。

“多謝恩人為我報了血海深仇,這狗官把我父母賣入礦山又把我賣入青樓,天見可憐,今天拍賣時被他買到手,能讓我親眼見到他身死當場,我死也瞑目了。大恩來世再報。”

叽裏呱啦一大通,接着低頭就向牆面撞去,卻感覺頭發一疼,麻花辮被李雷揪住了。

“你丫瘋了,地上的錢歸你了,找個地方從新生活,別在我面前要死要活的。”

一個嬌滴滴的小姑娘在自己面前要撞死,估計是個男人都不忍心看到,反正這趟收獲已經夠大了,李雷也難得大方的當了次揮金如土的土豪,松開手沒再理會她,走到軟榻前彎腰把下邊的大皮箱子拽了出來,拎着箱子向密室走去。

“你不怕我出賣你?還是把我滅口吧!”

嬌嬌眼淚汪汪的看着他,回過頭的李雷心中也是一軟,嘴裏還是吐出倆字,“腦殘……”

用袖口一擦眼淚,狠狠踹了腳錢主判的屍體,先從屍體的袖口拿出張家奴契約,又撿起地上散落的金票,沒有開門逃離,看着正從密室裏忙活的李雷,嘴角露出微笑跑進去幫忙。

“你怎麽還沒走?”

只是在查看到底有多少財富,等嬌嬌走後好收進浮空仙島,沒想到這小丫頭膽也夠大的,就是不走了。

“我無處可去,你不殺我就留下這個把我帶身邊,不過有個麻煩,很多人見到狗官買了我,不過你放心,我現在還是清白之身,不信你現在就能試試。”

這都什麽跟什麽啊,看着遞過來的一張紙,上邊有嬌嬌的畫像和生辰,還蓋着官印按着手印,是一張官方出具的家奴契約,誰手裏有了它誰就是嬌嬌的主人,看完後李雷随手就撕了,将來會召喚過來大批的地球美女,養個這世界的女奴有啥用。

不但沒要契約,還撕毀了,嬌嬌感動的又哭了,怕他不高興,一擦眼淚就拖動一個大箱子往外走。可手一輕,箱子被李雷奪過去直接扔進浮空仙島,這貨終于忍不住開始收取財物,免得夜長夢多。自己也想開了,這小姑娘既然不走,又不忍心把她丢這裏,幹脆扔進浮空仙島養着,反正沒自己命令她也出不來,正好跟潘曉璇作伴,免得那丫頭孤單。

第 61 章 倒V

第 61 章 倒V

說要集體留下大家一塊吃垮城主府,到底也只不過一句玩笑話罷了。最終一部分聖地騎士們押着邪1教徒先行返回駐地(煉金飛艇就在城外荒地上),另一部分去拆煉金炸彈,菲利普斯帶領苦修士先行返回城內教堂修整,只有聖地騎士的首領約翰與聖騎士首領埃克特留下陪同聖子候選處理艾蘭德城主被邪1教蠱惑的後續。

這事兒沒那麽容易過去,艾蘭德家族要是不出點血,也許某些證據明天就會出現在查爾斯二世的辦公桌上或者臨近其他公國國王的手裏。不過現在還不急着揮刀宰肥羊,他們要确保聖地獲得最大利益,在條件談妥前杜絕一切插手摘果子的其他勢力。

艾蘭德家族有礦呢。

“都已經這樣了,宴會居然還要如期舉行?”

艾爾洛斯抱着新長袍被催促着快點去更換,慌慌張張的樣子看上去比實際年齡還小些。他忍不住小聲向自己人抱怨,埃克特在約翰騎士的微笑中挑眉:“為什麽不?如果現在就讓艾蘭德家族聲名掃地,您和聖地都會多出一個可怕的敵人。”

大概能明白他什麽意思,聖子候選只是嘆氣,換袍子的速度加快了幾分,“好吧,知道了。嗯……趁這個時間我還能處理些什麽?需要安撫城主夫人嗎?管家那邊怎麽說?”

“您願意接手這些事真是太好了!”

真正參與進最終談判的只會是兩位騎士,聖子候選明智的把自己當成吉祥物,主動提出允許城主夫人和管家來見自己。

“您真是位善解人意的好神官。”

約翰騎士笑得真心實意,他是真的喜歡梅爾大人很會找定位的這個優點,“那麽現在,請您打理好參加宴會的着裝。”

艾爾洛斯:“……”

還好原身是個男人,還好他半路出家成了個聖職者。世俗世界中的禮節稍微出格點也不會有人在意——比如說穿着亞麻白色長袍和草鞋就能出席宴會,太棒了。

由于此前聖子候選狠心給自己剃了個光頭的緣故,如今新長出來的頭發只能堪堪遮住頭皮再多出來一點點。看着這半長不短的瑣碎發茬子,埃克特忍不住唠叨:“您真應該把頭發養長的。”

“為什麽!我以為教義裏沒有規定這種細節?”

艾爾洛斯大驚失色,留長頭發意味着他每天都要花費更多時間去保持儀态,而且這樣非常不方便幹農活。埃克特知道他在想什麽,老神在在繼續道:“因為好看。這是您的優勢,之一。”

放在從前無論如何他也不敢這麽對聖子候選說話,又不是閑得慌想要提前退休。至于現在嘛……偶爾欺負一下梅爾大人就當是放松了。

艾爾洛斯無話可說,悲憤的提起新草鞋往腳上套。

約翰騎士看看埃克特又看看艾爾洛斯,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好幾度。

宴會開場半小時前,城主夫人瑪麗埃塔·艾蘭德帶着長子和管家費恩一同進入聖子候選臨時落腳的房間“密談”。

關于丈夫和邪1教徒有染這件事她其實是知情的,但那幫人一直圍着牲畜轉,城主夫人自覺利益不會受損也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得過且過。現在問題搞大了,在做個有錢的寡婦逍遙自在與灰溜溜被送回娘家或者修道院之間她果斷選擇前者。

比起生命與奢華的生活,信仰這種東西不值一提,城主夫人在短短十分鐘內就完成了自我說服,成為聖光教廷最虔誠的教徒之一。

“親愛的梅爾大人,我該怎麽辦呢?我丈夫他……唉,不說他的事,有這樣一個舉止失當的父親,我可憐的小羅伊德将來可怎麽出門見人啊!”

她非常聰明的打出感情牌,為得就是希望能從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嘴裏騙出一句承諾,哪怕似是而非的應承也行。只要能夠渡過這段艱難時期,無論什麽代價她都能支付。

埃克特差點笑出聲,羅伊德少爺好不好出門見人他不知道,瑪麗埃塔夫人想借着兒子的手得到權力與財富才是真的。所謂人生三大喜,升官發財死老婆,最後一項換成死老公也不是不行。

作為一位體面的貴夫人,瑪麗埃塔女士的做法毫無争議。只不過梅爾大人接收不到,要是他能聽懂這種級別的暗示埃克特表示自己就當衆表演啃瓦片!

艾爾洛斯很同情這位女士,更同情被她緊緊攥在手裏攥到手腕發青的男孩。

這孩子與艾蘭德城主一點也不像,和城主夫人的相似度也很有限。瑪麗埃塔夫人哭得聲淚涕下充滿柔弱美,小少年沉穩的忍耐着被人緊緊抓住手臂充當拐棍。

“夫人,您想從我這裏得到什麽,又能支付給我什麽呢?”

艾爾洛斯從羅伊德小朋友的胳膊上收回視線,将剛剛塞進內袋的幹淨手帕拿出來遞給城主夫人。瑪麗埃塔認定這就是聖子候選态度軟化的象征,她松開攥着兒子的手接過手帕,捂住臉把讨價還價的位置讓給腦門快要着火的費恩管家。

“梅爾大人,也許教宗冕下會高興聽到摩爾城能建造第二座以他老人家命名的聖光教堂?”

管家試探着開出價格,艾爾洛斯在埃克特和約翰緊張的目光中輕笑一聲:“冕下要那麽多教堂做什麽?多送幾個執祭給邪1教徒戕害嗎?”

“你不要再說了,這本也就不是你一個管家能拿主意的事。”少年擡起手阻止打算加碼的費恩,正色道:“讓艾蘭德家主來和我談吧,趁我還有心情以及為數不多的耐性。至于具體談什麽,問我身後這兩位聖騎士就好。”

埃克特和約翰松了口氣,甚至有閑心欣賞瑪麗埃塔夫人差點撕爛手帕的停頓。

“大人,求求您……”

她不肯放棄,耶倫蓋爾的聖子候選太年輕了,年輕到是個人都覺得自己能夠輕易說服他。

費恩管家顧不上擦拭額頭不體面的冷汗,彎腰借着攙扶的動作在城主夫人耳邊輕語數句。

這都什麽時候了?做那麽多無用功給一個注定要将一生獻給信仰的少年看幹嘛!沒有用,趕緊說點實際的吧。

美豔的夫人立刻從手帕裏擡起頭,根本看不出十幾秒前她還在為丈夫鑄下大錯而哭泣:“請您允許艾蘭德家族自行處理家族成員的生死,家主一定會感激您。”

罪人的妻子與已故城主的妻子,這中間的差別可大了去了。如果聖光教廷願意給艾蘭德家族這個面子,身為居中調停者的她也一定能讓艾蘭德家主留下深刻印象,往後的日子才好過,否則怕是難以擺脫被迫改嫁的命運。

說老實話她其實不在意改嫁不改嫁,只不過對于她這樣出身高貴的女子而言寡婦總比主婦日子輕松,能躺平享受她一點也不想和人卷。

“咳咳,我們是聖主忠實的奴仆,又不是查爾斯二世手下的稅務官。”

埃克特很是時候的帶開話題,約翰則看着瑪麗埃塔夫人與費恩管家微微一笑:“榮耀歸于聖地。”

也就是說,這件事能談,但要看艾蘭德家族肯出多少。

瑪麗埃塔夫人滿意了,她扶着費恩管家的胳膊站起來,姿态婀娜:“感謝聖光的仁慈。”

等到十五分鐘後艾爾洛斯在城主府奢華的宴會廳再次看到這位夫人,她已經飛速換妥了深藍色的長裙,神情悲痛的向來賓們告知艾蘭德城主突發急病不得不卧床修養,開啓社交季的重任就只能壓在她和她的兒子肩上了。

安安靜靜當個高冷布景板的艾爾洛斯:“……”

好,好強的行動力。這就開始為艾蘭德城主的“病逝”做鋪墊了嗎!

接下來的整場宴會中,無論誰來詢問他不是微笑就是按照埃克特事先給的那張“答案”搪塞。總之凸出一個優秀花瓶的職業素養,将談判的籌碼捂得結結實實。

并非他真就能夠像個聖賢似的淡泊名利,相反,艾爾洛斯這麽做的原因正在于他非常明白自己的缺陷。他知道自己對大陸局勢的認識嚴重不足,關于權貴世家之間的關系也不甚了解,作為一個純外行貿然插進一張完全不懂規矩的牌桌只會連底褲都輸光。

——或許你可以小看某階級中的某一個人,但你絕不能小看一整個階級。既然權貴階層在大陸上存在了數千年之久也沒有被抛到歷史的垃圾堆裏,至少說明它們內部的生命力尚且茂盛,還不到為其挖掘墳墓的時候。

不主動招惹也不肆意冒犯,這就是艾爾洛斯心裏給自己制定的策略。

約翰騎士默默在心裏給梅爾候選點了個贊,這位是個能夠與之共事的人。他是直屬于教宗的武裝力量,平日不方便與諸位候選私下來往,所以也只是聽說過梅爾大人的“盛名”對他本人沒有了解。此番領命離開聖地前他還在擔心騎士團空降會不會引得梅爾候選猜忌導致憑空增加工作難度,現在看來,純屬想得太多。

就像好兄弟埃克特說的那樣,梅爾大人只是因為過去被人冤枉過才顯得略微有些敏感,其實他是個溫柔又好說話的好孩子。

還有九十個收藏就能入V啦!打滾讨要收藏中……

~~~滾落來~~~滾過去~~~

第 11 章 我愛他

? 第二十四章我愛他

我和于沐言回到家,于沐言幫我拿着行李箱,我按響門鈴的同時,手機也響了,電話是沈北衍打來了。

他在電話裏着急的問我,“雲羨,你怎麽不在上海了,你現在在哪?”

“我回來了,我現在有事,以後再說!”看到東方荷開門,我挂了沈北衍的電話。

東方荷把我往屋裏拉,語氣不悅,“你這個孩子,你爸都說了讓你別回來,你回來幹什麽啊,現在這事情都已經要受審了,誰也幫不了他!”

“我知道我爸他可以幫他!”我望向坐在沙發上的曲觞,他背向我,不願聽我說話。

“爸,從小到大,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次就當我求你,求你幫幫他!”我走到他跟前,只差沒有給他跪下。

“雲羨,他除了是我的學生,跟我一點關系都沒有,我憑什麽幫他!”曲觞直接回絕了我。

“爸,就當看在我肚子裏孩子的份上,您幫幫他,行嗎?”我跪了下來,曲觞聽到我有了霍滄笙的孩子從沙發上站了起來,憤怒的問我,“你別告訴我,是他的?”

我點頭,曲觞猛的倒靠在沙發上,指着我問,“什麽時候?你們不是很久都不見了嗎?”

“那天我去上海,他也去了……”我的話還未說完,曲觞擡手就給了我一巴掌,狠狠地罵我,“我怎麽養了你這麽一個沒出息的,他霍滄笙擺明了就是利用你,你指望用這個孩子,就想讓我掏盡家産幫他填拖欠公款的賬目,想都不要想。”

我捂着臉,被于沐言從地上拉了起來,我跟曲觞說,“爸,您不想我因為這個孩子毀了我的人生吧,那麽請你幫幫他,度過這個難關,我會把孩子打掉,再也不跟他來往。”

“傻孩子,你又不欠他的,為什麽要這麽做?”東方荷也是心疼我,開口勸我。

“我愛他!”這是我做所有事情全部的理由。

“你……你這是要氣死我才甘心吶!”曲觞痛心疾首的拍着桌子,“罷了,你要非這麽做,我這做父親的也沒辦法攔着你了,錢,我幫他,但這孩子絕對不能留着。”

“好!”只要能救霍滄笙,我願意答應他。

曲觞提醒我,“你以後再也不要見他,聽到沒有?”

“好!”伴随着這個字,我被于沐言拉着出了家門,于沐言這才開口問我,“你真的懷了霍滄笙的孩子?”

“沒有,我騙他的!”我之所以答應的那麽爽快,是因為我根本就沒有懷孕,那天過後,我已經背着沈北衍買過藥了。

“曲伯父,不會發現吧?”于沐言聽了我的話,還是擔心曲觞會發現。

“所以,我還要找一個人幫忙!我要找霍老醫生,幫我開證明,坐實這件事!”這早就是我計劃的一部分。

“可霍老醫生早就沒在學校就職了啊!”于沐言這一提醒,我倒才想起他已經從學校離職,回了家。

“那我們就去霍家,問問他在不在。”我也拿不定主意,只好先去霍滄笙家去看看霍老醫生。

剛到霍滄笙家門口,我就看到了周歆瑜,霍滄笙出事,她功不可沒。

“是你,曲雲羨,不是聽說你跟你男朋友去了上海嗎?怎麽為了霍滄笙還回來了?”周歆瑜最先開口和我說話。

“那麽你呢,口口聲聲說愛他,到了最後關頭,還撇下他不顧!”如果她沒有和霍滄笙撇清關系,民安銀行不會撤資。

“這件事不是我就能左右的,民安銀行不是我爸的,我爸還得聽上頭的,要怪就怪霍滄笙得罪了不該得罪的人。”周歆瑜的話,讓我糊塗,霍滄笙會得罪誰。

“是誰?”我問她。

“你遲早會知道,這一切都是你間接造成的。”她跟我賣關子,“因為霍滄笙喜歡你,我一直讨厭你,想告訴你,也不會說。”

周歆瑜沒有因為霍滄笙的事情受到任何牽連,仍舊風光的坐着豪車離開。

于沐言上前按響門鈴,霍老醫生開的門,看到我們,滿眼滄桑,差點哭了出來。

“丫頭,我就知道你不會丢下我們笙兒不管的!”霍老醫生因為這件事,一瞬間蒼老了十歲。

“爺爺,這究竟都是怎麽一回事啊?”我相信霍老醫生一定知道事情□□。

“都怪我那不争氣的晟兒啊,之前滄笙就說過錢沒到賬不能動工,他急功近利,非要開工,結果工程幹到一半,銀行撤了資,滄笙也是主要負責人吶!”霍老醫生痛不泣聲,“之前滄笙不願意跟民安銀行行長女兒訂婚,他硬是拿命逼着滄笙訂下,滄笙也是後面才知道那些新入的股東都是于家的,還因為這件事沒少跟他爸吵,現在他居然把滄笙都害到牢裏去了!”

“原來,我們都錯怪他了!”于沐言聽後,也是懊悔,“當初我回來也是生氣,還跟他打了一架,每次見面都要跟他動手才罷休,是我冤枉了他。”

霍老醫生擦了擦眼角的眼淚,問我,“孩子,你來找我就為了這個?”

“我……想請你幫幫忙,幫我打一個假的流産證明!”我也知道這樣說太唐突。

“為什麽啊?”霍老醫生對我的做法很不理解。

“我跟我爸說我懷了滄笙的孩子,他說讓我打掉孩子,他就會把工程款幫滄笙填上!”我這才告訴他實情。

“滄笙能有你這麽一個……也是他的福氣,我在中心醫院也有老同學,我看能不能幫幫你。”霍老醫生想不出用任何詞形容我和霍滄笙的關系。

我們現在只有等待,等待曲觞幫霍滄笙還了公款,等待霍叔叔把所有罪名扛下,等待霍滄笙能出來。

霍老醫生通過他的關系,幫我弄到了流産證明,去見曲觞的時候,我還特意畫了慘白的妝,能博得他心疼,也是一件好事。

把單子遞給曲觞的時候,他掃了一眼,沒有接,而是跟我說,“錢,我已經找人付給那些工程了,現在他攤上的經濟詐騙,我是幫不了他了,他這牢恐怕是坐定了,好歹數目小,也就幾年的光景,不過他以後出來,還想入這行,就難了。”

“不會的,我相信霍叔叔疼滄笙,他一定不會讓滄笙一生都毀在牢裏。”我不相信曲觞說的話,我寧願相信一個還沒确定的事情。

“就怕霍滄笙他為了霍晟,承了所有的事情。”曲觞的話,在我心裏一直郁結。

我試圖找過關系去見他,都沒有成功,我害怕,害怕霍滄笙真的如曲觞所說,這麽做了。

滄笙,不管怎樣,我都會等你,我的後半生,要是沒有你,那跟廢了又有什麽兩樣。

第 23 章 龐老大

不過,縱然力量有所提升,在這個階段,兩個大小美女,也還是弱不禁風的嬌花嫩蕊,到天黑的時候,又被狠心的魔鬼教練折騰得幾乎擡不起手、邁不開步了,直接撲倒在地鋪上不願動彈。

田末知道她們累壞了,第一次主動給她們泡面,伺候她們吃完晚餐,又第一次主動替她們按摩……

在這個過程,三人嘴上都沒有閑着,練習唇語交流。

小蘿莉細胳膊細腿的,被田末捏弄得很舒服,可是渾身都覺得癢癢、燥熱。除了自己父親,她還沒有被哪個男人如此親昵的肢體接觸過,咬着牙根堅持下來,讓田末給她做完全套按摩流程。

那又可憐、又可愛的小模樣兒,讓薛牧雪在一旁看得咯咯嬌笑不止,不斷的建議田末停下來,自己來替她松松筋骨,小蘿莉還偏不讓!

防空洞裏的三人世界其樂融融的時候,外面的世界則是一天比一天寒冷、一天比一天殘酷。

“別以為穿着一身警服,老子就怕你了!醒醒吧,現在是末世了,政府沒了,警署沒了,法律也沒了!你的槍裏要是有子彈,弟兄們二話不說拍屁股就走!現在麽……姓舒的,老子暫且給你個面子,你從哪來就滾回哪去吧!這塊地盤和這裏的女人,都是你家龐爺的了!”

一名高大肥碩的壯漢,肩膀上扛着一根棒球棍,嘴角叼着一根雪茄煙獰笑。在他周圍,七八條壯漢手裏拿着砍刀、鋼棍也拉開架勢。

舒剛一臉鐵青。這個幼兒園裏,藏着他前幾天救下的三十幾個平民,昨晚上他和吳莉将滬大醫院清理了一下,打算把這些人接過去,沒有想到,僅僅隔了一晚,這個地方竟然被這夥惡漢占據了。

姓龐的老大,是這一帶的混混頭目,以前舒剛也跟此人打過交道,知道這是個心狠手黑的家夥。

“吳莉,咱們走!”舒剛向旁邊的吳莉擺擺頭。

一名壯漢見舒剛認慫,得意地吹了聲口哨:“這次龐老大心情好,放你們走。下回可別再讓咱們遇上,兄弟們還沒有玩過警花呢!”

衆漢眼冒精光地盯着吳莉,猥瑣地笑起來。實際上他們現在還不能确定,舒剛別在腰間鼓囊囊的槍裏到底有沒有子彈。若是知道舒剛的子彈已經打空,他們絕對不會讓這朵漂亮警花離開的。

“舒警官!救命!他們不是人!他們是畜生,他們要吃小寶……”幼兒園裏忽然傳出撕心裂肺的嘶叫,不過這聲嘶叫很快被人捂住。

“是小寶娘……”吳莉眸子一凝。

小寶是一個十歲的胖男孩,小寶娘是一個三十出頭的美麗少婦,把這娘倆從喪屍包圍中救出來,舒剛和吳莉可費了不少勁。

舒剛本來想對龐老大一夥打一個迂回,聽到他們竟要吃人,不由得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低叱一聲:“殺!”

手中鋼棍一揮,劈頭向吹口哨的惡漢砸下。

末世以來,舒剛殺了很多喪屍,但還沒有殺過人。

殺喪屍和殺人是兩碼事,舒剛原本想迂回一下再制服、驅逐龐老大一夥,就是不想殺人。可是這夥人,竟然是吃人的惡魔,那麽在舒剛眼裏,他們跟喪屍就沒有什麽區別了,殺起來不會有心理負擔。

舒剛的動作奇快,力道迅猛,吹口哨的惡漢剛剛舉起手中砍刀格擋,就被舒剛連人帶刀狠狠砸在腦門上,血花飚飛地暈厥過去。

跟着舒剛一矬身,一米長的鋼管沒有半分停滞的橫向一掃,又直接攻擊一旁的惡漢,那人只顧着防守上三路,哪裏想到舒剛會從下三路殺來,大腿一痛,“咔嚓”一聲,他的膝蓋生生被打斷!

哀嚎聲中,龐老大揮舞棒球棍殺了上來:“大家一起上!殺了這小子!活捉那小妞做今晚的宵夜!”

“人渣!”在與龐老大短兵交接之前,舒剛又雜碎了一個家夥的肩膀,這還是他留手了,否則直接砸斷此人脖子,便可取了他的性命!

在警校的時候,舒剛就是以格鬥術第一名的優異成績畢業,後來又拜了滬都警界的技擊高手周世民為師,對付這些徒有蠻力的烏合之衆,完全猶如虎入狼群一般。

“铛——”一聲脆響,自诩打遍大學城無敵手的龐老大,手中抱球棍與舒剛的鋼管飛快撞擊了一下,便感到虎口發麻。

知道遇上了硬茬,龐老大也不敢托大了,叫道:“土狗肥貓,都給老子滾出來!先抓住那個小妞做人質!”

龐老大一夥九個人,瞬間被舒剛幹翻了三個,其餘六人被舒剛纏住脫不開身。屋子裏“嘩啦”一下沖出兩人,顯然就是龐老大口中的土狗肥貓了,手裏拿着鐵棍,獰笑着惡狠狠撲向吳莉。

他們若是以為吳莉好欺負,那就是自己找死。

吳莉看着斯斯文文白白淨淨,實際也是跟周世民練過幾招的,比不上舒剛厲害,也不是阿貓阿狗可以随便欺負的弱女子。

當先沖過來的土狗,看着吳莉好似驚呆傻掉不知所措的神态,甚至都沒想着動用手裏的鐵棍,探出空閑的那只手,淫笑着抓向女警花高聳的胸部,跟着卻“啊”的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

吳莉手中鋼棍快如電光火石的掄起,砸出的力量絕不遜于一個正常壯漢,把土狗即将觸碰到她胸脯的狗爪,打成了45度角!

“噗……”土狗的慘叫聲随後嘎然而止,吳莉的第二棍,直接爆了他的頭,紅的白的腦漿飚飛出來,唬得慢了幾步的肥貓魂飛魄散。

女人殺起人來,真的夠狠啊!

肥貓轉身要逃,吳莉步法敏捷地快步追上,鋼棍一揮,把他肥碩的後腦勺砸出一個凹坑,哼也沒哼一聲即重重倒下。

此時,六名圍攻舒剛的惡漢,也在一片混戰中又倒下了一個。

看到吳莉咬牙切齒的殺過來,龐老大心知不妙了,趕忙叫道:“舒警官……舒大爺,咱們別打了,弟兄們奉你為老大,我龐某人給您做小弟……哎喲……”

幾句認慫的話沒有說完,龐老大粗壯的腰身便挨了重重一棍,痛徹心肺。

“對不起,我是警察,不收小弟!下輩子,記得做個好人!”得到吳莉援手纏住兩人,舒剛騰出手來加大了對龐老大的攻擊。

第 17 章 (17)

禮!這是楚宗主帶過來的貴客!”巫湛斥責,眼底露出濃濃的警告之色。

這若是在平常裏,或許巫淩會有所忌憚,但是現在是楚北陌身邊突然就多了一個女子!

并且這女子還不是自己認識的,她一直心心念念着楚北陌的,這乍然出現個女子在他身邊,她怎麽可能淡定得了?

“問你話呢!你是誰?為什麽會跟楚哥哥在一起?!”巫淩質問,一雙琥珀色的眼眸就跟小豹子似的,緊緊地盯着她。

樓婉君一陣無語,自己這是招誰惹誰了?這莫名其妙地就被人敵視,不由得看了一眼楚北陌,見這男人毫無波動之色,心底郁悶得氣結。

這巫淩方才那一臉的歡喜之色,分明就是喜歡楚北陌,她又不是傻子,這麽明顯的歡喜之色會看不出來。

但是這家夥卻是半點反應都沒有,甚至還後退了兩步,避開了巫淩沖過來撞到他自己的身上。

樓婉君心中大罵楚北陌,不喜歡人家你倒是說呀,這沖自己撒火是幾個意思?心中恨得小人拿針紮楚北陌。

“樓婉君。”想到自己剛得了人家的至寶,樓婉君還是強壓住了自己心頭的不滿,俏臉上露出禮貌性的微笑。

“你是楚哥哥什麽人?你們為什麽會在一起?你……”

“我想這些問題你去問楚北陌比較合适,我就只是來拿點東西而已。”

樓婉君看着巫淩咄咄逼問,她後退了小半步,挺直了腰杆,直接打斷了巫淩的話,烏黑的眼眸瞥了一眼楚北陌,想讓自己給他擋槍,做你的大頭夢!

楚北陌見此,果然有些黑臉,深邃的眼底露出一抹威脅之色,這小貓居然敢把爪子伸到自己身上來了。

然而樓婉君并不懼,選擇無視他的威脅,她就不信了,這男人還能将自己給吃了不成?!

“我要向你挑戰!”巫淩見兩人‘眉來眼去’的,頓時氣急,指着樓婉君大聲說道。

樓婉君無語至極,旋即神色認真道:“我不接受。”

“為什麽?!你是害怕打不過我嗎?!那你就、就……就離開楚哥哥!”

巫淩霸道了起來,面帶煞氣地盯着她。

樓婉君忽的一笑,精致帶着些許嬰兒肥的面頰上笑容幹淨,就跟藍天裏的一團白雲似的,她烏黑的眼底飛逝一抹狡黠之色道:“是你家楚哥哥跟着我的。”

她此話一出,巫湛就咂舌了,下意識朝楚北陌看了過去,只見楚北陌也不惱,只是墨眉微挑,嘴角勾起了一抹細微的弧度。

瞬間,巫湛就明白了什麽,立即上前将巫淩給拽了過來,低聲怒喝道:“巫淩!你再如此胡攪蠻纏,我丢你進黑海去!”

巫淩果然瑟縮了一下,但是看着樓婉君,仍舊心有不甘,咬了咬自己的嘴唇,眼中像是帶着幾許淚光,可憐巴巴地看向楚北陌:“楚哥哥……”

然而楚北陌不為所動,而是看向了樓婉君,見她憋笑,眼底神色沉了沉,好你個丫頭,敢看我笑話!

“你走不走?”楚北陌冷聲,旋即先一步離開房間。

077你敢咬麽

樓婉君回過神來,急急收回自己眼底的笑意,朝巫湛點頭:“婉君他日定當登門拜訪謝過巫族長。”說完,追着楚北陌的背影匆匆跑了過去。

“哥!你放開我!幹什麽要攔着我?!我就是要跟她挑戰!”

待兩人的身影消失在院子裏,巫湛才松開了拽着巫淩的手,巫淩氣得俏臉都要冒火了。

巫湛看着她,心底輕嘆一聲,神色認真又嚴肅地看着她道:“淩兒,你何必呢?你明知楚北陌對你沒有那樣的心思,他至多只将你當成妹妹來看待而已,你這又是何苦呢?”

巫湛只覺得頭大,這兒女情長的事情最是頭疼,一個兩個的跟中毒似的,明知是毒酒,還心甘情願喝下,這不是有病嗎?

巫淩一瞬就安靜了下來,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就像是滑落天際的隕星,一瞬失去了光芒,黯然了下去,咬着唇,眼底有淚水積蓄,“我就是……有些不甘心而已,我是哪裏做得不夠好嗎?他為何不喜歡我?”

巫湛輕嘆一聲,不是不心疼自己這個妹妹,看了一眼楚北陌和樓婉君離開的方向,沉聲道:“他們倆就是注定要在一起的,天定的緣分,你跟他無緣。”

“狗屁!我才不信……”

“因為你不是鳳靈之主!”巫湛見她還執迷不悟,頓時就火了,眼底帶着幾許怒意,恨鐵不成鋼地吼道。

這一吼,巫淩就倒退了幾步,靠在桌子邊緣,半晌才落寞地扯出一絲笑容:“原來如此……難怪……”

見她喃喃自語,巫湛是又心疼又無奈,但又毫無辦法。

“淩兒,哥不是有意要吼你的,只是他是那樣的命,你跟他注定是不可能,聽哥的,不要執迷不悟了行嗎?真天下的好男兒多的是。”

巫淩淺笑一聲,旋即露出一抹笑容,只是她的眼眸沒有再那麽明亮,抹了一把淚珠,笑道:“我知道!這麽多年了,也算是真真切切地死了這條心,哥,你放心,我不會再将心思放在他身上的。”

“你能如此就最好了……”巫湛點頭,盡管心中還是有些擔憂的,但他相信自家妹妹說到做到的性子。

樓婉君追着楚北陌的步子出去,烏黑的眼眸底滿是笑意,還一邊叫着:“楚哥哥……你等等我呀……”

楚北陌黑臉,猛然頓住身形,樓婉君一個猝不及防撞上了他結實的後背,疼得她淚花兒直冒。

“難聽死了。”男人沉聲,擰着眉頭,俊臉上露出一抹嫌棄之色。

“楚北陌!你有病吧?!疼死我了……”樓婉君氣得本能地擡腿踹他小腿,一邊捂着自己的口鼻,只覺得口腔裏有些許血腥的氣味。

楚北陌轉身,睨了她一眼,見她是真疼,深吸了一口氣,心底默默安慰自己:沒事,自己養的,再疼也要寵着!

“如何?”他詢問。

他不問還好,這一問樓婉君也不知道是哪裏來的邪火,頓時就火了,又朝他小腿蹬了一腳,烏黑的眼眸惡狠狠地瞪他,将嘴裏的血給吐出來,聲音帶着幾分咆哮道:“你讓我咬一口試試?!有病!”

該死的,這死男人的後背是石頭做的吧?自己下巴和牙床都要被撞掉了。

怎料楚北陌忽的輕笑一聲,眼底帶着幾許戲谑,聲音悠悠道:“你敢咬麽?”

樓婉君愣住,上上下下地看着他,半晌怒極,沖他又是一腳,怒聲道:“有病!我又不是狗,誰稀罕咬你!”

但是心髒還是不可遏制地怦怦狂跳,是被楚北陌剛才那樣的眼神給驚着了,有些竊喜又有些驚慌,連她自己都搞不懂這是什麽情緒了。

随後兩人上了墨狼的背上,離開了巫族的領地。

“後日去魔勒森林,你只有一天的時間準備,後天我來接你。”

楚北陌沒有送她回樓府,而是将她放在了城門口叮囑道。

樓婉君沒好氣地挖了他一眼,有些氣鼓鼓道:“知道了!”

楚北陌嘴角勾勒出一抹笑意,沒有跟她計較,但是心情卻是極好的,還從來沒有人敢對自己這般放肆過,不過是他的貓……他倒是樂意。

樓婉君進了夏州城,心底就開始忐忑起來,自己要怎麽跟爹娘解釋這幾天去哪兒了?

在腦海中想了半晌,她都沒得到什麽好的主意,只能是輕嘆一聲,在大街上閑逛着,夏州城這兩日格外的熱鬧,因為八宗秋獵的事情,各宗的弟子都出關了,進城采購自己需要的東西,顯得格外的熱鬧。

但是幾家歡喜幾家愁,樓宗在這節骨眼兒上被爆出了過度開采玄鐵,導致礦山崩塌,死了不少人,侯府也因此被扣上了包庇的罪名,除了八宗秋獵的話題之外,就屬于樓宗和侯府是熱門話題了。

而就在樓宗礦山出事之後,西山唐氏的玄鐵直接就壟斷了夏州城近五成的玄鐵生意,又跟樓文淵聯手合作,現在樓府的生意很快就做了起來。

聽聞這些,樓婉君心頭不由得冷笑了一聲,樓宗找死,能怪得了誰呢?

若是他們想要指望着這一次借助秋獵來扳回名聲……自己一定會讓他們更加難堪的!

不過就是可憐了那幾個開采的人了,開采作業這樣辛勞的事情,樓宗是不可能會讓自己宗門的人去的,都是招人給薪資來開采的,這麽莫名其妙就丢了自己的性命,也真是可憐了。

“咦,那人不是樓宗傳言的廢物樓婉君嗎?她也來采購?難不成她要去參加八宗秋獵不成?”

正當樓婉君兀自想着心事的時候,耳邊傳來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樓婉君頓住腳步,轉身尋着那聲音看了過去,只見有一群男男女女在煉器鋪子選購趁手的法器,他們的服飾都是一致的,說話的是一名容貌不錯的少女。

不過那少女一臉的諷刺之色,還有那眼底毫不避諱的嘲笑之色,将她的人品展露無疑。

樓婉君見此,只是将那少女的而容貌給記下了,輕笑了一聲,轉身就要離開,等到了魔勒森林,她會讓對方知道什麽是廢物。

078害人不成

“喂!廢物!你站住!”衛柔嘉見樓婉君居然轉身就走,以為是害怕了自己,她們是今日才從宗門裏下山到夏州城來的,所以對與樓宗和樓婉君的劇變她們是不知道的。

衛柔嘉這一嗓子喊得極大聲,頓時就引來了不少人駐足,都感到有些莫名其妙。

樓婉君依舊沒有搭理,自顧自的走路。

衛柔嘉見狀,鼻子簡直都要氣歪了,一個廢物而已,也敢藐視自己!

頓時火冒三丈,沖着樓婉君的後背就跑過去,伸出腿就想要踹她的後背。

樓婉君源魂強大了不少,加之她現在也已經不是從前的那個樓婉君,反應迅速,朝一邊就側身躲了過去。

刺啦——

“啊……”

只聽見一聲布料撕扯的聲音,還有一道女高音的尖叫,喊得人頭皮一陣發麻。

只見衛柔嘉那一腳撲了空,沒踹中樓婉君的後背,倒是硬生生地劈了個一字馬出來,褲裆當場就裂開了,要不是身上穿着長衫,只怕要走光了。

“喲,這位是哪家的雜耍團,這一字馬劈得不錯,很标準,你還想壓一下呀?好呀,我來幫幫你。”

樓婉君故作驚訝之色,一邊自言自語,俏臉上還露出一抹贊許之色,眼底卻是含着嘲弄之色。

“你……啊……”衛柔嘉疼得淚花兒直冒,只感覺自己兩條腿都跟要斷了似的,偏生她話還沒來得及罵出口,就感覺肩膀上一重,兩只手按着自己的肩膀使勁往下壓。

頓時兩腿之間那種撕心裂肺的劇痛傳來,疼得她直抽氣,腦門陣陣冒汗,不斷地翻白眼。

樓婉君只覺得痛快,誰叫她自己作死要害自己?

“是不是力度還不夠呀?我再幫幫你,你別急!”樓婉君見她翻着白眼,故作‘會錯意’地說道,手上的力度又加重了幾分。

“啊……你個……賤……賤人……你……放手!”

衛柔嘉簡直要氣瘋了,兩腿疼得直抽筋,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兩手死死地撐着地面,又不敢騰出來收拾樓婉君,蹦了好半晌,才算是清晰地吐出了幾個字。

“啊?要放手呀?那你可要小心了。”

樓婉君故作驚訝,又好心地提醒,忽的只見她手一松,衛柔嘉因為肌肉酸疼的緣故,下盤不穩,‘咚’的一聲身子一歪,腦門磕在了地面上,紅紅的印子頓時就出來了。

“柔嘉!”見此,天武宗的弟子半晌才反應過來,自己宗門的人居然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被人給捉弄了!

“柔嘉?肉價?你這名字……好生有趣,要不要我扶你起來呀?”

樓婉君嘴上雖是這麽說的,但是身體卻是很自覺地後退了兩步,看着一窩蜂沖過來的天武宗弟子,俏臉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色。

“我好疼……”衛柔嘉是真疼,她就沒劈過一字馬,這猛然一劈,還如此筆直,她都能感覺自己胯骨要碎了一樣。

“樓婉君!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殘害我們天武宗的弟子!你是在找死嗎?!”

頓時天武宗的弟子怒斥,手持長劍,怒目瞪着樓婉君,那眼神很不得将她給吃了一樣。

樓婉君從瓊鼻裏發出一聲冷嗤,烏黑明亮的眼眸掃了他們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天武宗?很了不起麽?說我殘害她,你們眼睛怕是都長殘了吧?是我叫她來踹我的?我叫她自己劈叉的?自己沒本事就別出來害人,別害人不成,還一副別人的錯樣子,活該別人就該站着被你們打才是對的?”

她言辭犀利,此時的她就跟一只露出鋒利爪子的小野貓,半眯着烏黑的眼眸,将天武宗那弟子罵得臉紅脖子粗,半晌都說不出一句反抗的話來。

的确,剛剛那一幕他們誰都看得清楚,是衛柔嘉想要去踹樓婉君的後背的,只是被樓婉君給巧妙地躲開了。

“你少在這裏狡辯!我們師妹只是好心想要叫你而已,你一個廢物,值得我們天武宗出手麽?!”

頓時有天武宗的弟子反應過來,指着樓婉君強詞奪理。

樓婉君無語,朝天上翻了個白眼,雙肩一抖,很是譏嘲地說道:“我請你們叫我了嗎?我又不稀罕,別一口一個天武宗天武宗,有本事你去跟墨宗叫個板試試,恃強淩弱還能這麽理直氣壯的,這天武宗……怕死我了喲,我要找我爹去,好害怕,好可怕……”

她說着說着,就露出了一副委屈又驚懼的神色,但是眼底的嘲弄卻是沒有避諱的。

“你!”那天武宗的弟子氣得半死,恨不能将她給掐死了。

“這是天武宗的弟子麽?這麽橫行霸道的?”

“這當我們大家眼瞎呢吧?分明就是那個什麽肉價小姐想要踹樓姑娘的,這狡辯還能這麽清奇的?這天武宗的長老是腦子長糞了,居然這麽教導弟子?我還是別讓我家那小子去了。”

“簡直可笑,人家樓小姐早就已經突破到了覺醒六重了,居然還一口一個叫人家廢物,人家樓先生可是宗師源師,這天武宗真的是……啧啧啧。”

頓時周圍的行人議論紛紛,要說最近這段時間夏州城中哪個話題是最火熱的,當然是脫離了樓宗的北府。

不僅一向被稱為廢物的樓婉君突破到了覺醒六重,還帶着人獨闖樓宗宗府地牢救了被關押的樓先生,現在樓府又得到了跟西山唐氏合作的機會,而且聽說前幾日就連樓文淵這位大公子已經突破到了中級前期源師。

這天武宗是腦子灌大糞了吧?居然敢這麽開罪宗師的女兒,就不怕有需要镌刻源紋的時候嗎?

“什麽?!這廢物……她突破到覺醒六重了?!”

聽着周遭行人的議論,天武宗的弟子臉色一陣慘白,眼底一片驚愕,尤其是現在他們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來,樓婉君的爹可是夏州城唯一一個宗師源師!

這下子剛才那幾個天武宗罵了樓婉君的弟子心頭涼涼,看着樓婉君半晌也不知道該說什麽才好,漲紅着一張臉站在愣在原地,就聽着衛柔嘉在陣陣哀嚎:“師兄師姐,給我殺了這賤人!殺了她!嗚嗚……疼死我了……”

079當衆責打

“行了,你給我閉嘴!”忽的一道略帶薄怒的女音傳來,只見此女一身潔白衣裙,柳腰不堪盈盈一握,周身的肌膚雪白晶瑩,一頭秀發烏黑發亮,一雙眼眸深邃而美麗,只是帶着絲絲薄怒,鮮紅的紅唇晶瑩,是一位極美的女子。

“雪晴師姐!”

天武宗的弟子見到衛雪晴立即都紛紛低下了頭,不敢去直視她帶着薄怒之色的眼眸。

就連一直在嚎叫喊打喊殺的衛柔嘉也在這一刻閉嘴噤聲,一張臉色煞白,眼底帶着敬畏之色。

樓婉君也瞧着衛雪晴,想來此女在天武宗的地位應該很高,并且修為還很不俗,不然的話,這些弟子怎會露出這樣的神色出來?

“讓她自己出來給樓姑娘認錯!當真是放肆習慣了,走到哪裏都無法無天是嗎?!”

衛雪晴絕美的面孔上一臉冷色,整個人都清冽了幾分,一身氣勢不容人忽視。

頓時幾個護着衛柔嘉的弟子紛紛後退,衛柔嘉沒了人庇護着,這會兒兩腿打閃着,圓臉上青紅漲紫,很是憋屈和不甘,但又不得不從。

“對不起……”細若蚊蠅的道歉,要不是樓婉君耳力好,她還真是聽不見。

只見衛雪晴倏地一下手中多了一根雪白晶瑩的鞭子,一下就抽了過去。

“啊……師姐……明明是這個賤人……”

“還敢嘴硬!”衛雪晴臉色冷然,又是一鞭子下去,打得衛柔嘉皮開肉綻,一身衣裙都裂開了,疼得衛柔嘉死去活來。

“今日若是不教訓你,還不知你日後會惹出什麽禍事來,今日也好在遇到的是樓姑娘,她仁慈沒有要你性命,已是大恩,若出了這夏州城你還如此放肆,今後你會因你這張嘴,這樣的性子枉送了性命,那也是你自己咎由自取!你道歉還是不道歉?!”

衛雪晴這兩鞭子抽得衆人都有些發懵,又聽了她這一番言詞,都只覺得衛雪晴深明大義,當真是個明事理的女孩。

這大荒如此之大,八宗或許在夏州城有一定的底蘊和地位,但是一旦離開這夏州城,八宗就什麽也不是。

若是這衛柔嘉還是這樣的性格,遇到脾氣火爆一點的人,說不定這會兒她早就死了。

在衆人看來,衛雪晴這一番做法是在為衛柔嘉考慮,實在是深明大義得很。

然而在一邊的樓婉君心中卻是有幾分怪異,這個衛雪晴……

如果是自己的話,她也會教訓衛柔嘉,但絕對不是在這大庭廣衆之下,她根本就沒有考慮過衛柔嘉的形象,她也只是個十三四歲的少女。

今日被衛雪晴這樣當衆責打,不僅會毀了衛柔嘉的名聲,也會讓自己的名聲變得難聽。

衆口铄金,誰知道誰會怎麽說?屆時來一句,就因為衛柔嘉說了自己兩句,就逼迫天武宗的大師姐不得不出手教訓弟子,以此來讓自己息怒之類的,那豈不是成了自己惡毒了?被人說兩句都不行。

“衛姑娘何必這麽大的火氣呢,她也只是說了我兩句罷了,雖然她想踹我,不過也沒有踹到,我也沒有什麽損失,我也沒将這事情放在心上,這道歉就不必了,衛姑娘還是找人看看她這傷吧,應該很疼我覺得。”

樓婉君四兩撥千斤,直接将自己的責任給卸的幹幹淨淨的。

她的意思很清楚,我自己都沒計較,這人是你自己要打的,跟我可沒關系。

果然,衛雪晴那張絕美的面孔上飛逝一抹裂痕,但是轉瞬即逝,快到衆人都沒有察覺,但是樓婉君一直看着她,這一抹裂痕她看得清楚。

頓時心中冷哼了一聲,她就納悶了,自己哪裏得罪他們了?幹嘛老是想來害自己呢?

“樓姑娘見笑了,只是這讓你蒙受罵語,實在過意不去,也正好借此機會教訓一下她,讓她今後也長點記性,不然這今後她自己得罪了什麽人,丢了性命都不知道。”

衛雪晴淺笑,那張絕美的面孔上帶着絲絲的歉意,讓人找不出任何的破綻。

樓婉君心底冷然,這個衛雪晴難道就是傳說中的那種知人知面不知心的人?自己看着她臉上的笑容,總覺得滿滿都是算計。

“衛姑娘憂慮過度了,雖然大荒強者為尊,但也不至于會心胸狹窄到因為一句話就取人性命的。”她巧妙回應,就是不落進衛雪晴的言語圈套中去。

只見衛雪晴面上笑容依舊,但是美眸底卻是飛逝了一抹寒意,随即道:“樓姑娘說得極是,确實是我憂慮過度了。”

“沒什麽事情我就走了,你們自便。”樓婉君一點也不想跟着衆人打太極,轉身就想要離開。

衛雪晴忽的上前兩步,露出友好的笑容,試探性地問:“不知樓姑娘可否願意去參加八宗秋獵?雖然我很遺憾貴府發生這樣的事情,但是跟師父開口的話,想來師父也是樂意給樓姑娘天武宗弟子一個名額的。”

樓婉君心底微微有些詫異,這是要拉攏自己?剛才不是還想陷害自己來着麽?

不過她早就跟楚北陌做好了計劃的,所以衛雪晴的拉攏無效。

“不好意思,我沒有要參加八宗秋獵的意思,多謝衛姑娘美意了。”

她淺淺的笑道,雖沒有衛雪晴那般絕色容顏,但是她的五官卻是極其耐看的那種,屬于什麽角度都好看的那一種,并且她笑容幹淨,尤其是那雙烏黑如古井般的眼眸,帶着星星點點的光芒,就像是閃爍的碎芒一樣,十分清澈,一眼就忘不了。

“如此……倒還真是有點遺憾呢,若是樓姑娘改變主意,可在後天之前來找我,這幾日我們都住在夏州城的風吟客棧裏。”

衛雪晴眼底飛逝一抹愕然之色,沒想到樓婉君會拒絕得這麽幹脆,但是旋即也反應過來了,面上帶着笑容,依舊溫和地說道。

“多謝衛姑娘了,不過我不需要,我還有要事在身,先行告辭了。”

她直接搖頭,拒絕到底,衛雪晴美麗的面孔上有過一瞬的挂不住,但依舊是笑吟吟地點頭:“如此我也不強求樓姑娘了。”

080樓胤恢複

樓婉君走得很幹脆,就留了個背影給衛雪晴,衛雪晴絕美的面孔上依舊挂着淡淡的笑意,但是美眸深處卻是寒意肆虐,帶着一絲兇狠之色。

還從來沒有敢這樣拒絕過自己,樓婉君你是個什麽東西,竟敢無視我?

随後衛雪晴将天武宗的弟子帶回了風吟客棧,詢問衛柔嘉今日事情的由來。

衛柔嘉見她似乎沒有生氣了,瞬間就像是抓到了救星似的,将剛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盡管身上痛得要死,但是她一點也不敢怨恨衛雪晴,倒是将樓婉君給恨得半死。

“那你就不能長點腦子麽?大庭廣衆之下就對她動手?!她是沒用,但是她有個源師宗師的爹!天武宗在八宗裏還不是最強的,我們都需要镌刻适合的源紋,少不得要求人,你這麽做是想讓天武宗镌刻源紋的時候找不到人嗎?!愚蠢!”

衛雪晴冷聲怒斥道,那張美麗的面孔收斂了她剛才的笑容,此時一臉的陰鹜和冰冷。

衛柔嘉身子一抖,帶着哭腔道:“我知道錯了嘛師姐,我實在是被那賤人給氣着了,不就是有個厲害的爹嗎?神氣什麽?居然都不将我們天武宗給放在眼裏,而且……她連師姐的面子都不給,這不是擺明了她瞧不起師姐嘛……”

衛柔嘉一邊說一邊偷瞄着衛雪晴臉上的神色,見衛雪晴沒有生自己的氣,心頭是大大松了一口氣,雖然挨了師姐兩鞭子,但是那賤人已經惹惱了師姐,定會有她好看的!

“行了,下去吧,換一身衣服,讓詩彤給你上藥。”衛雪晴豈能看不出她心頭這點小九九?不過也沒有點破,只是冷聲讓她下去。

今天樓婉君的拒絕的确是惹惱了自己,她天武宗的人,抽除了自己人可以打罵之外,沒有任何人敢指手畫腳!

樓婉君回到樓府的時候發現家中來了不少的人,院子裏還擺放着不少的箱子,似乎是賀禮之類的。

她正疑惑着,這才想起來,剛才在大街上聽見有人議論說大哥已經突破到了中級源師了,旋即快步就要朝前廳走去,就碰到了從安。

“小姐你回來了?不是說了閉關的嗎?”從安見她出現,面上有些疑惑。

樓婉君點頭,白淨的俏臉上露出一抹笑容,順着從安的話道:“已經出關了,我只是閉關觀摩源珠而已,這都小半月的時間了,還能不出來嗎?府中這是發生了什麽事情?”

從安不疑有他,之前梓安來的時候就是這麽說的,說小姐在墨宗閉關一陣子,只是沒想到小姐會這麽快就出關了。

從安頓時就嘆息,苦着臉道:“別提了,咱們剛搬過來的時候,也不見有人登門拜訪過。自從跟唐公子合作承包了玄鐵之後,鋪子又連續開了起來,咱們老爺又是個閑不住的,又開始接了一些輕快的活計,這段時間又是秋獵時間,哪個宗門的人不得眼巴巴地趕過來想要在法器上镌刻源紋的?這大少爺又剛好突破了,這送禮的巴拉巴拉的,門檻都要踩破了。”

聞言,樓婉君頓時蹙眉道:“我爹傷勢都還沒好齊全,這不是胡鬧嗎?!”

一想到自家親爹又動手镌刻源紋,她心底就騰起了怒氣,一張俏臉頓時就黑了下來。

“小姐你放心,唐公子送來了絕頂的好丹藥,老爺的傷基本無礙了,嗓子和耳力都恢複了,就是身子還是有弱,調養一段時間就沒什麽大問題了。”

從安急忙解釋道。

樓婉君一聽,頓時就愣了一下,唐莫寒給她爹送藥了?要知道樓胤的傷不僅是外傷,還有對源府一定程度上的損傷。

修複源府,要麽就是長年累月的休養,要麽就是極品的丹藥,但是極品的丹藥就跟頂尖的源紋是一樣的,十分難得,這唐莫寒這一拿就是絕頂的丹藥……

“我去看看,趕緊将這些給處理了,擺在院子裏連個下腳的地方都沒有了,再有人來拜訪要他們提前預約,沒有預約的不見,每日我爹只能接五人!”

她蹙眉,瞥了一眼這滿院子的箱子就覺得諷刺得很,旋即就朝前廳走了去,果然就見前廳裏坐了不少的人,有年輕的有上了年歲的。

樓胤正談得高興着呢,就見自家女兒一臉煞氣的出現,頓時眉頭一跳,急忙朝她走了過來。

“君兒,你回來了。”樓胤十分高興,想要伸手去摸她的腦袋的,但是發現樓婉君個子蹿高了不少,只好是收回自己的手,眼神有些心虛地看着她。

樓婉君沉着臉,眼角餘光瞥了一眼前廳,壓低了聲音道:“說完就趕緊讓人走,不然我等會打出去。”

說完扭頭就走,她是真生氣,這才一恢複就給人镌刻源紋,若是他的源府再出現什麽損傷,直接就會影響到後半輩子的修為的。

“君……”樓胤張了張嘴想要叫住她,卻發現樓婉君早就走得老遠了,不由得有些哭笑不得,不過他這心中卻是高興的,他的小棉襖長大了,知道體貼人了。

“娘,小舅,大哥我回來了。”她來到了慕妤薔和樓胤的院子,院子裏三人正在吃着茶點,石桌上放着不少的源珠,品階都還不低。

“君兒?!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見到樓婉君出現,慕妤薔快步走了過來。

樓婉君能看得出來她臉上松了一口氣的神色,顯然還是很擔憂自己的安危的。

“小妹!”樓文淵也是十分高興,他一突破,最想要告訴的就是小妹,只是小妹在墨宗閉關,他又去不了,心中只能将楚北陌給罵了個幾百來遍。

“只是觀摩源珠感悟源紋而已,不是閉關修煉,所以也用不了多長的時間。大哥,你什麽時候突破的?”

樓婉君跟着兩人走過去坐了下來,心中也為樓文淵感到很高興,之前大哥還一直是入門階段,這一下子就到了中級,這樣的進步速度已經算是神速了。

樓文淵很高興地點頭:“嗯!就五天前才突破的,還得多虧了你給我的法門,那法門是真的很适合我,之前一直卡在地方,我一邊修煉一邊參詳,突然之間就頓悟了,就這樣突破了。”

081婉君坑爹

“那是源魂法門,是專門針對我們源師的,大哥覺得好用就繼續修煉,若是不喜歡,後面我也會給大哥留意的。”

樓婉君點頭,心中也實在為樓文淵感到高興,突破至中級,那就意味着在源紋領域裏就能更加精進一步,對于高級源珠的領悟力就更多一分。

只是《六道天紋圖》逆天,自己即便是不用突破,也能在《六道天紋圖》的助力下揣摩到源紋的精髓,根本就無須在意源紋的等級,這是很逆天的存在,所以就算是六屠老祖沒有叮囑過自己,她也是不敢輕易将《六道天紋圖》傳授給大哥的。

這門源魂的觀想之法太過于逆天了,直接忽視了等級之間的門檻存在,若是貿然傳授給大哥,大哥又沒有兼修修士一途,一旦被人察覺有端倪,很有可能會給大哥造成殺身之禍的。

“不不不,此法已經很精妙了,源師修煉的法門在精,更多的是對源紋的領悟和創造,法門只能是引導,這門法門我就覺得很好。”

樓文淵立即擺手,他修煉了《玄炎仙典》才沒有多久而已,就已經突破了自己困惑已久的瓶頸,而且他能夠感受到這《玄炎仙典》的精妙之處,所以他并不打算更換法門。

“文淵說得不錯,法門一定要精,不需要太雜,太雜反而會不好,除非是那種究極法門,已經趨近于完美,否則法門切忌不能太雜。君兒你是雙修,也切忌法門這上面一定要慎重,不要胡亂修煉,武技就無妨了,武技越多

第 5 章 流水似無痕

見到我,他沒有很驚訝,見到我身邊的夙堯,更是一副見怪不怪的樣子。

“靈主大人……”

“額呵呵…星覺族長,幸會幸會…”

待他要靠近我時。夙堯擋在我的面前,丢去一句:“靈主這兩日,偶感風寒,若星覺族長離得近了,怕是不好……”

這…我什麽時候允許你撒謊了…

不過,謊都撒了,總得圓下去…

“哦…咳咳…對…夙堯君說得對,我這幾日,确實是有點着涼了…咳咳…”

星覺沒有多問,随即擺來一張臭臉:“這位…是靈神夙堯君吧?”

夙堯滿眼透着冷傲:“幸會…”

原本我以為星覺的眼神已經夠可怕了,可夙堯就丢去這麽兩個字,好比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最終,星覺敗了…

“呵…想不到,前兩日協助封印魌臾的功臣,竟然這麽年輕,當是不過十幾萬歲吧?”

這明鬥暗鬥,都是不服輸的人,這夙堯看起來不過也就七、八萬歲正值青春年少的樣子,星覺這話怕是問得有些過分了…

沒想到,他随即脫口而出:“夙堯在這世間,也不過二十萬載,算算年頭,也就長了星覺族長十二萬歲…”

這小子,這麽老了,怎麽從外表上看不出來呢…雖說神仙青春永駐,但像他這般,二十萬歲,還跟少年郎一樣倒是少見啊…

“聽說,夙堯君受封之時,還得了特許,見了天帝陛下,都不用跪拜?”

“夙堯此生,只跪父母…”

看他們這表情,再多待一刻,是不是得打起來了。

我正想緩解一下氣氛,那知這時候阿貍從某處竄了出來。

“喵~”

它這一聲,還真就管用,一下子就将星覺的目光吸引過來。

“阿貍,回來…”

我低聲喚着它,它卻沒有理睬,直勾勾地望着星覺。

這下處境是越發尴尬了,阿貍吸引了星覺所有的目光,而我與夙堯在這,顯得十分多餘。

這樣下去可不行啊…

“咳咳…”

待星覺緩過神來,我便下了逐客令:“額…今日,我也有些累了,星覺族長還是請回吧…日後若有機會,定當拜訪。”

看起來,他似乎不太滿意。

“靈主這麽急着趕在下走?”

我正要說點什麽,卻被夙堯搶先:“族長,靈主确實有些累了,需要好好休息,請回吧…”

星覺會心一笑:“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打擾兩位了…”

我這是…又得罪人了?

待星覺拂袖而去,總算可以跟這個靈神夙堯好好算算賬了。

我還沒開口,他轉身就走,一點兒面子也不給我留。

我的老天爺,到底誰是主子啊?脾氣怎麽比我還大呀?

“喂,你站住!”

在我叫住他那一刻,他停住了腳步,我卻有點膽怯了。

“額……這個…撒謊是不對的嘛…我好歹也是一界之主,給我留點面子嘛…你這樣,算下來不是我得罪了人家…”

他突然湊了過來,一把将我抱住,茫然間,只如蜻蜓點水的一吻,我身子跟着顫了一下。

還沒緩過神來,他附耳跟我說了句:“他這身份,算起來也是我的情敵,你覺得…我應該心平氣和的對他?”

“情…情敵?”

他沒有作答,在片刻将我松開,臨走之前,送來微微一笑。

留我愣在原地許久,腦中總回想他那句話…

我…我的初吻就這樣…沒了?

怎麽就被他給迷惑了,我可是堂堂一界之主,他這般輕薄于我,我…

回房躺着,腦中卻一直回想方才的片段。

我…是不是該罰他一罰?不然顯得我好像很樂意被他輕薄一樣…

可是,罰得重了,他該不會因此而讨厭我吧…

葉落啊葉落,你腦子裏都在想什麽啊…你可是他的主子,你罰他還需要理由?還要怕他讨厭你?

對!罰他!

在我開門的那一霎,在院中他的背影突然轉過身來,也不知怎麽的,剛剛準備好要罰他的話,一下子都抛出腦後。

“夙堯君…早啊…”此刻我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他沖我一笑,雙眼似有整片星河…

“額…夙堯君,那個,既然你做了這個靈神,應當是要熟悉靈界的一切,在天宮東邊郊外,有一片風鈴幻境,要不…我帶你去看看…”

半響,他丢來兩個字:“走啊?”

“呵呵…走…走…”

來這幾日,感覺多了個祖宗,天帝陛下啊,你這是給我找的麻煩啊…

一路上,都透着尴尬,想說什麽也說不出口。

“落落?”這個聲音,是雲淙,這下有救了。

“雲哥哥?”

果然,還是沒逃過追問:“這位是…”

“哦…這是新任靈神夙堯君,我正準備帶他去風鈴幻境看看…”

這時,雲淙有些不樂意了:“既是靈神,見了本宮,為何不跪?”

這下完了,這個夙堯也真是…

“額…夙堯君是得了天帝陛下的特許,在天界可以不用跪拜的…”我這話似乎沒什麽用處…

誰知這時,夙堯說了句:“在夙堯看來,這世上,唯父母與混沌方才值得跪拜。”

才來不過兩三日,就如此嚣張,也不知跪一下,能損他多少福德。

“額…雲哥哥,我還要帶夙堯君去風鈴幻境,那個,就先走了…”

拽着夙堯的胳膊,才将他拉走,本以為來了個救星,沒想到來了個麻煩。

哎,我這是造了什麽孽呀?

不過怎麽看起來,這夙堯對天族的人都不太友好,像是有什麽深仇大恨似的…

“夙堯君,這裏,便是風鈴幻境…是當年,我母親造出的一方樂土…”

只聽他喃喃自語:“你以前,倒是跟我說過…”

“額…夙堯君?”

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看起來十分的失落。

“額…這裏…”

沒等我說完,他卻向我解釋:“你是想說這裏的花花草草都是精靈所化,為了來世做個凡人,必須舍下一身靈元修為…”

原來他都知道啊…

不過他是怎麽知道的…

“那個…夙堯君,你…是來過?”

“聽說過,沒來過…”

你要是來過,那就奇怪了,這地方,除了我靈界中人,還沒人敢進來呢…

“呵…那既然如此,倒也沒什麽好看的嘛…”

第 5 章 喜得琥珀芝

漆黑的深夜,點點螢火飛舞在林間,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光跡。

不過這并不是吸引劉辛的所在,引發他強烈興趣的,是在那螢火之中,居然還有無數翩翩起舞,閃爍着磷光的五色王蝶。

“山中有蝶,名曰五色,群湧之處,必有異寶!”此刻劉辛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倒背如流的天地珍寶秘籍,在這裏才算是真正有了用武之地。

要知道五色王蝶也是秘籍上有名有姓的主,屬于靈級中品靈蟲。

“這片林海之中,又會隐藏什麽奇異珍寶呢?”已經見識過玉乳靈獸的劉辛,現在已經是見怪不怪,而是帶着七分好奇,三分警戒之心,跟随那飛舞的五色王蝶。

在林海這麽久,居然都沒見到其他靈獸,這讓劉辛隐隐覺得有點不對勁,要知道靈氣充裕之地,一般都是靈獸靈藥喜歡生存生長的所在,但是這裏卻只有靈藥,不見靈獸,真是不正常,就算有,也只有一頭死的。

只見那些飛舞的五色王蝶從四面八方湧來,數量越來越多,漸漸往墨綠色的竹海深處彙聚,遠遠看去,仿佛凝聚成了一大團熊熊燃燒的五色烈焰。

耳邊,傳來潺潺流水聲,而遠處的蝴蝶群也不再深入,而是在原地盤旋飛舞。

看來這些蝴蝶找到目标了,劉辛頓時兩眼放光芒,加快腳步向前追。

當劉辛趕到溪流邊時,眼前是豁然開朗,原來這裏居然有一大片林間空地,而那成千上萬只五色王蝶已經紛紛飛落在地上,不,不是落在地上,在它們下面,似乎還有什麽東西。

劉辛屏氣凝神,雙眼瞪得渾圓,想借着林間灑下的稀疏月光,看清楚王蝶下滿到底有什麽,卻總是看不清爽,仿佛有種霧裏看花,水中望月的朦胧感。

就在劉辛快要耐不住性子,準備直接上前,好好看個端詳時,五色王蝶突然動了。

瑟瑟的翅膀煽動聲宛如在林間奏起的小夜曲,但是并不歡欣,而是死亡的旋律,無數的五色王蝶仿佛被吸幹生氣一般,變得遍體枯白,無力地倒下了,空地下隐藏的異物,也随之露出它的廬山真面目來。

“呀,原來是鬼面菇!”劉辛暗呼一聲僥幸,如果自己剛剛貿然上前的話,恐怕也得像這些五色王蝶一般,被這鬼面菇悄悄吸幹靈氣,葬身在這山林中了。

在天珍地寶上,不光記載了種類繁多的煉丹材料,同時也特別标注了一些完全不能用來煉丹的奇特珍寶,這鬼面菇就是其中之一。

“天生奇菇,大如蒲扇,形如鬼面,暗汲靈氣,悄無生息,入鼎即毀,百無一法!”這段話說的正式鬼面菇的特性。

“真是晦氣,這五色王蝶彙聚之處,居然是這等兇菇,對我來說根本沒有半點用處。”劉辛暗暗嘀咕,不過讓他稱奇的是,那片足足有籃球場大小的空地上,居然僅僅只長了一個鬼面菇,和書上記載的蒲扇大小,那真是有天壤之別。

“乖乖,能夠長到這個份上,也不知道汲取了多少林間生物靈氣,這等兇物,留它不得!”劉辛轉念一想,決定毀掉這個鬼面菇,也算是做了件善事,造福一方生靈了。

說幹就幹,劉辛立即折了幾根翡翠竹,用藤蔓捆紮在一起,往那鬼面菇上猛戳亂插過去,這鬼面菇畢竟也只是個嬌嫩的蘑菇而已,哪裏禁得住這般蹂躏,轉眼就被劉辛搗得跟爛泥漿糊似的。

清除到空地中央時,竹棍突然戳到個硬邦邦的東西,劉辛左右一試探,似乎還挺長,呀,不對啊,這鬼面菇什麽時候也長石頭上了?

劉辛這心裏頓時犯了疑,目光掃掃周圍,再仔細這麽一琢磨,似乎突然想到什麽,頓時加了把勁,将鬼面菇的殘餘部分統統鏟去。

只見在鬼面菇下面,其實是棵粗壯古樹,半截深埋在地下,半截斜倒在地面,而那鬼面菇的根,就是紮在古樹之上,陣陣幽香是撲鼻而來,浸入心扉。

劉辛彎下腰,輕輕敲了敲樹幹,居然發出如洪鐘般的低沉聲響,不禁說道:“怪不得長出這麽大個的異種,原來是以紫檀沉香木為基啊!”

那鬼面菇不值錢,這紫檀沉香木可是好東西,雖說不能用來煉丹,但卻是道門煉制法器的好材料,就算不丢給修真門派,随便雕刻個工藝品拿出去賣,那鈔票也是嘩啦嘩啦的來,只不過,這株沉香木似乎太大了,劉辛那小得可憐的儲物空間根本放不下。

只恨自己修為低的劉辛,看着這株搖錢樹楞是無計可施,得,還是繼續清理幹淨鬼面菇,免得它得到沉香木的滋潤,又重新生長吧。

就在劉辛斬蘑除根時,發現這鬼面菇的根部,居然能在沉香木上腐蝕出個坑洞,深深陷入其中,果然是天生異種,生存能力怎一個強字了得。

沒了那能汲取靈力的菇面,劉辛可不畏懼下面這黑不溜秋的蘑菇根,丢下竹捆,他雙手直接拎住根部,一鼓作氣給拔了出來。

唰!盈盈彩光四溢,一棵拳頭大小,如琥珀般晶瑩剔透,嬌小玲珑的靈芝頓時跳入劉辛眼中。

啪!雙手一松,那截鬼面菇根落在了地上,劉辛目光直勾勾地看着那木坑中的靈芝,半響說不出話來。

兩團熱淚在眼眶裏打着轉轉,強忍着沒流下來,劉辛幾乎被一股突然而來的強烈幸福感給湮沒,渾身都在微微顫動。

片刻之後,劉辛緩過神來,生怕自己看走了眼,又湊到旁邊,端詳了那靈芝一番,猛地一拍自己腦袋,自言自語道:“嗨,原來那些蝴蝶來這裏,根本就不是為了那個鬼面菇,而是為了它啊,那鬼面菇哪有什麽值得王蝶撲火的好處。”

“估計這個鬼面菇也是得了它的好處,才變得如此巨大吧,真沒想到,錯過前面種種異寶後,居然可以讓我發現這個好東西。”劉辛是滿臉歡喜之色。

要知道尋常芝類都是生長在巨石之上,汲天地靈氣,百年成芝馬,千年凝肉身,擅長土遁逃竄,如果沒有點修為,根本別想尋到它,現代修真界,除了蜀山昆侖之類的大門派精心培育了一些百年靈芝外,千年肉芝是根本見不到的。

而此刻劉辛發現的這株靈芝,簡直比那千年肉芝還要稀罕,乃是上古異種琥珀靈芝,百年育種,千年成型,萬年為琥珀。

也就是說,在萬年以前,它都如同尋常靈芝般,根本看不出其異常之處,而且最關鍵的是,它并不會開靈智,而是純汲取天地靈氣生長,因此也不會土遁。

一旦為琥珀之色,那就和肉芝一般無二,可以切片循環使用,而且效果遠勝肉芝,絕對是準天級煉丹靈材,就算生吃,也可令白骨生肉,死者還魂。

還等什麽,劉辛立即清出戒指空間,小心翼翼地将這琥珀靈芝收入其中,一切妥當後,劉辛剛想放聲大笑,卻只見一團紫光從身上爆發而出,轉眼将他吞沒。

第 6 章 小兒女(六)

今晚的天香樓燈火如晝,樓內暖風熏人,紙醉金迷。

阿圓一身青蔥色的溜金灑花錦袍,系了一條白玉腰帶,烏發束起悉數扣在一頂精致金冠內,與楚晔淩南一道得意洋洋地邁進了樓內。

樓裏早已人滿為患,個個衣着光鮮,令人眼花缭亂。

阿圓看着走在前頭天天一身玄衣的楚晔,挺了挺脊背問與他走在一起的淩南:“今日我的衣衫可還行?”

話比較含蓄,淩南清楚他其實問的是“今日他漂不漂亮?”這讓一心想讓人走正道的淩南有些糾結,男人家應該像主子一樣,不要整日穿得像個花蝴蝶,盡管他家主子也是非常挑剔的,但也好過像個娘們般天天與人比美的阿圓。

楚晔聽到後頭的動靜,回頭打量了一眼,又無事般地轉回去了。

淩南避重就輕講了句實話:“阿圓這身衣衫在人群中甚為耀眼。”

阿圓咧嘴笑了。

楚晔輕哼一聲,聲音太輕,身後的兩位都不曾聽到。

天香樓的老鸨紅娘今日忙得暈頭轉向,笑得腮綁子都酸了,眼見門口又來了三位貴客,忙不疊地迎了上去,“哎喲三位大爺裏邊請。”

走在最前頭那位俏郎君,像是沒有聽到她的招呼徑直往裏走,這一張臉冷肅得不像來逛樓子,倒像是來讨債的。

身後一位濃眉闊鼻的後生趕緊上前笑道:“咱們已定了位子。”

紅娘笑容放大,眼角魚尾紋散開,尖着嗓子高喊:“小綠,給幾位大爺領路!”

“不用不用。”淩南趕緊擺手,“大娘您忙,我們自個兒找路。”

紅娘聞言嘟起一張血盆大口,一只手指着滿樓的姑娘嗔道:“這天香樓哪裏來的大娘?一個個都是花容月貌的小娘子!”

淩南微黑的臉變成了醬紫色。

原來是個嫩後生,紅娘嘻嘻一笑,一只手肘輕撞着淩南胳膊,意味深長地道:“這位小哥想要什麽口味的盡管開口,包你心滿意足。”

淩南連連擺手,搭拉着眼睛不敢亂瞧,只盯着前面那雙祥紋黑靴,跟着往前走。

紅娘哪裏肯這麽便放過他,香帕一甩又高叫,“姐兒們,快帶這位爺去後院喝杯銷魂酒!”

天香樓的花姐們頓時一擁而上把淩南團團圍住,連拉帶扯地把他往後院扯。

明明是兩人并排而行的,可偏偏她們只帶淩南去,落下他,雖然看樣子淩南并不情願,可這也不妨礙阿圓生氣,居然被忽視了。

他三兩下把淩南從包圍圈扯出來,對花姐們笑道:“各位姐姐,還有我呢。”

“唷!”花姐們笑得花枝亂顫連連說,“好好,帶上你!”

突然氣息一冷,周遭的人不由地打了個顫。

那個冷面俏郎君又轉回來,一把拎起綠衣少年,喝道:“還不快走?”那聲音硬硬生生讓這熱氣氤氲的天香樓結了一層霜。

靜沒一瞬,看慣人臉色的花姐兒們自覺地悻悻而散。

一年一度的天香宴是天香樓最大的節日。這一日也是樓內花姐兒們從良的最好時機。這一日所有的姐兒們都明碼标價,只要有客人願意出錢,便可将她們贖身。不論你是花魁還是打掃丫頭老鸨決不阻攔。

樓內的姐兒們一個個打扮地枝招展,卯足了勁展示自己。

淩南花了大價錢在天香樓定了視野最好的包廂,正對着廳內的展臺,距離又近,按阿圓的說法,“這麽近連姐姐們臉上抹了幾層粉也能看得清。”

淩南正與楚晔說着話,一轉頭阿圓不見了。

喚了幾聲都不見有人應,不知道溜到哪兒去了。

楚晔揉着額頭,滿眼的人影,滿耳的嘈雜聲音,只覺得心浮氣躁。

阿圓轉悠去了後院,與前院的人聲鼎沸相比,後院顯得異常安靜。

左右兩排廂房向後延伸,比老伍客棧的房間還略多幾間。各色的燈籠将屋前的長廊照得光怪陸離,不知名的香味飄散的空氣中……。

不太好聞,還略有些刺鼻,阿圓捂着口鼻,打了個噴嚏。心裏想着“銷魂酒”究竟是個什麽酒,她只聽說過,三杯倒、醇香釀、清洌甘……,取這麽個名字,必是與別家的酒大大不同。

他輕手輕腳往裏走,漸漸地這院中似乎也不怎麽安靜了……

有各種奇怪的聲音,男聲女音交錯在一起,高高低低壓抑在喉間,像是怕人聽到似的難奈,讓阿圓愣了半天,止步不前,順手打開了側手的一間空房。

房間不算大,色彩香豔,床大得突兀,粉色的紗幔垂落下來,輕薄如粉色輕煙,裏面的玫色的寝具一清二楚。

床前一張圓桌,鋪着嫩黃綴花的桌布,上面放着一盤糕點,一壺酒,二只酒杯。桌前兩張繡凳。

屋裏的香味比外面在濃很多,讓人莫名的燥熱。

阿圓舔了舔嘴唇,伸手倒了一杯酒,指尖剛觸及酒杯,一陣冷風刮過,連壺帶杯哐當掃落在地。

擡眸對上的是楚晔略帶怒意的黑眸。

想到剛才背着二人偷溜過來,阿圓有些心虛,他不是自個兒偷跑出來喝酒的,只是好奇想聞聞酒味,他一直記着先生的訓導是絕不會喝酒的。

才要張口辯解,兩眼一黑一塊粗布當頭罩了下來。

楚晔屏住呼息粗魯地扯下桌布,蒙頭蓋在阿圓頭上,拎着人回了包廂。

“怎麽能這樣?”阿圓扯開桌布,掙紮着露出腦袋,僅有的一點歉意在楚晔粗暴的行為中像炸裂泡沫般消失得無影無蹤,“又不是你家,還不讓看了?”

“再聒噪便把你扔出去。”這人居然還橫着眉眼惡言相向。

阿圓才要上前好好理論理論,明明是他們請他來的,一進門便翻臉了,哪有這樣作東的!

剛張口,包廂門突然間開了,一位妖妖嬈嬈的姐兒托着茶水進來了,白色的裙衫水紅色的抹胸,胸襟極低露出兩團比這白裙還白的刺目的嫩肉。

阿圓嘴閉上了,眼睛睜得老大,不着痕跡地揉了揉胸口,她這是吃什麽長的

姐兒一進門就看見一少年盯着她胸脯看直了眼,得意地抖了抖胸,白花花的兩團肉這麽一晃蕩,刺得阿圓眼睛發暈,腳不由自主地朝後退了二步。

“奴家小綠,前來伺候各位爺。”小綠的聲音如街邊的糖人兒粘牙得很,笑容得比這聲音更粘,手托餐盤,腰肢扭動走了進來,“各位爺若在此不得盡興,可與奴家同去後院一聚。”

媚眼橫飛,香風浮動,屋裏詭異地安靜。

忽地她腳一軟,腰肢一擺向阿圓跌來,阿圓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眼睜睜地看着她向自己撲來,待人快要撲在身上時才徒然清醒,連退數步躲過一劫。

身後的人冷不防龇地倒吸了一口氣,前面的小綠适時收住腳步,腰身一扭站穩了。

阿圓收回腳,盡管已及時向前挪了一步,但還是覺得身後的氣壓已降得極低,脖子上汗毛倒豎,身子僵得一動也不敢動,何況乎回頭看一眼被踩了腳背的人。

“出去!”一聲隐忍的冷喝,氣勢逼人,似若再多留片刻便能讓人血濺當場。

小綠放下盤子,很有眼力勁地跑了。

小圓望着那白色背影,深以為自己也是那個該走的人,抖着腿邁開腳步想尾随而去。

“喝茶!”一聲暴喝,伴随着一記茶盞撞擊桌面的聲音。

阿圓驚得縮了縮脖子,腳步卻快得生了風,“砰”又是一聲,阿圓收回才邁出門外的腳,頓住。

“喝茶,喝茶……”

淩南見狀,笑呵呵地先為楚晔斟上熱茶,再拉回阿圓。

阿圓坐在楚晔對面,眼睛朝那藍花金邊茶盞瞟去,那茶盞囫囵整個穩穩地放在桌上,滴水不漏,心道:這人倒是好功夫。

茶盞被一只骨節分明的手執起,手指修長有力,握着盞的指腹微微泛白,随着手的擡起,玄色的袖口略略下滑,露出了一截手腕,腕間桡骨突起的骨節白皙瑩潤,弧度柔和,與主人的性子大相徑庭。

阿圓腦子裏忽然閃現那日清晨東院裏的那抹牙白,目光在棱角分明的下颌處停頓,閃爍着游移開去。

“糕點,吃糕點。”淩南将盤子移至兩人中間,熱情地招呼兩人。

一個恍若未聞紋絲不動,一個倒還知情識趣地伸手拿了一塊塞進嘴裏。

淩南晃眼打量了兩人一番,一個汲了口茶後臉色已緩了下來,一個難得地乖覺地慢慢咬着糕點,總算松了口氣。

臺上歌舞聲已起。

天字號包廂內靜默無語。

楚晔眼睑微垂專心品茶。

阿圓手撐着頭,望着舞臺,興致缺缺。

淩南手肘輕碰了楚晔一下,楚晔擡眼,卻見淩南一臉痛心疾首之色朝阿圓努嘴。

轉眼看去,只見少年雙眼眯起,頭一點一點地快要睡去了。

臺上各色花姐兒搔首弄姿争奇鬥豔,一個比一個穿得單薄,衆人一個個都看得熱血沸騰,叫好聲,砸錢聲此起彼伏。

楚晔收回目光,心裏說不清地一陣心塞。

天香宴快結束了,可天字一號的客人毫無動靜,別說叫姐兒了,便是連桌酒菜也沒叫過。這如何使得?天香宴可不是搭臺看戲的,是逛窯子的頂極盛會!只讓客人出點包廂錢簡直就是天香樓大當家紅娘的恥辱!

于是紅娘領着一幹環肥燕瘦的花姐兒浩浩蕩蕩地推開了天字一號的大門。

第 31 章

澹寧迷迷糊糊中也意識到自己喝得有點多,很快抿着嘴不肯再喝。周睽也不勉強他,自己把杯子裏剩下的一小半拿過來喝了。

雖然當着澹寧的面喝了不少,但這是他從開始到現在喝的唯一半杯,剩下的都倒進了旁邊的草叢裏。

魔淵裏制法的酒要比人間的烈,而他從不是什麽正人君子,酒裏還額外加了點東西。

要不然憑澹寧表現出來的樣子,周睽還真沒把握灌醉他。

酒量是天生的,即使到現在,澹寧也只是顴骨浮起微紅,兀自坐在那裏,一言不發地看着地面。

這人喝多了是個悶葫蘆,周睽在心裏後知後覺地苦笑,随即又覺得在情理之中。

畢竟今晚并不全為了套話,如果是套話,大有比現在更好更精妙的方法。只要他願意,就能哄得澹寧把一切都說出來。

他只是想知道自己到底有多貪心。

澹寧渾然不知周睽心裏的彎彎繞繞,他現在沒什麽思考的餘地,還能剩下的念頭頂多是周睽這酒勁真夠大的。

甚至他連周睽的存在都忽略了,仿佛周圍沒有人一般,一心一意地盯着眼前的虛空。

“澹寧?”周睽試探地喊他。

澹寧轉過頭,茫然地“嗯?”了一聲,一雙眸子清澈明亮,幹淨到讓人能看到他一片空白的大腦。

周睽:“……”

這樣也不錯,周睽嘆了口氣,有點發笑地去拉澹寧,可剛觸到澹寧的手臂,便覺得那衣物下的每一寸肌肉都是緊繃的。

就像……在等着什麽時刻。

周睽臉上剛有的那一點兒笑容漸漸消失了,他松開澹寧,陪他一起等着。

天色幾乎已經黑透了。

澹寧突然輕輕嗯了一聲。他甚至沒有張開嘴,咬着牙關,聲音從喉嚨裏不自覺地發出來,聽起來像含糊的支吾,又像被強忍着的嗚咽。

但下一刻他再沒發出什麽聲音,只是小口急促地呼吸,不能控制地由內而外發着抖。

前面是靈泉,其他方向沒有什麽。他勉強擡頭看了一眼,把自己團成一團,模糊地倒下去。

“澹寧!”周睽把澹寧攏到懷裏,厲聲喊他。

他想讓澹寧身體稍微展開一點,但對方根本感覺不到他的存在,混混沌沌地在自我的世界裏發着抖,身體弓着,努力想把頭埋進遙遠的臂彎或是膝蓋裏。

這種姿勢周睽根本沒法動作,可失去了思維的澹寧沒有任何罅隙給他哪怕一點兒配合。他在魔淵裏的一百年早已習慣了一個人扛過去,唯一能想能做的也只有要扛過去。

他的面容不知在什麽時候已是半魔化的狀态,即使閉着眼睛,屬于魔族的特征依舊乍眼。這種時候只要他放松哪怕一瞬,就會立刻徹徹底底地魔化。

但是沒有。

“澹寧!!”

周睽幾乎一瞬間就紅了眼睛。他再顧不了那麽多,伸手強壓住他的肩膀,把他的手臂從身前拉開,過程中甚至用上了法力,才摸上澹寧的心口,把那一股緩解疼痛的靈力注進去。

澹寧起初并沒有反應過來,周睽的酒裏加了催化酒意的藥,讓他比一般程度的醉酒還要更嚴重些。

他過了好一會兒,失焦的眼神才移到周睽身上,像是才發現了他這個人的存在。

他迷惘地眨了眨眼,低下頭又不知道去看哪裏。

周睽跟過去細看,出乎意料地發現澹寧在那裏很安靜地哭泣。

他半魔化的相貌妖冶,卻總是因為固有的堅毅神情而保有一絲褪不去的清透。而大抵是生得太好看的緣故,即使是在哭,也讓周睽一刻都不能移開目光。

他像是完全感受不到周睽的注視,自顧自地沉默着流淚。長年累月的習慣讓他這個時候也盡可能地不發出一點聲音,除了眼淚透出的那點委屈,其他都被憋在心裏。

周睽從來沒有哄過人,每個字都說得無比小心:“澹寧,我在這裏,你……”

“嗯,我知道。”澹寧用手背擦了擦眼睛,他的聲音很低很平靜,像是沒有什麽大不了的,“可我還是疼。”

他還是疼,說到底周睽只能幫他緩解一部分疼痛。剩下的那一點,清醒時他可以忍住,扮演得若無其事,但還是疼。

澹寧的眼角紅得厲害,他哭了一會兒,又小聲說:“周睽,我好疼啊。”

“我快堅持不下去了。”他說。

“如果注定會魔化……澹姝為什麽要把我生下來呢?”

魔族并沒有姓,只有名。他随母親姓,澹姝是他母親的名字。

從某種角度,周睽套話的目的算是達到了。

可他看着澹寧,一點兒也不覺得開心,心中竟滿滿都是很久沒有經歷過的惶急與束手無策。

他把袖子撕了,給澹寧擦眼淚,澹寧安靜地由着他動作,或者他現在也根本不明白周睽在做什麽。

他只是很茫然地用目光去找他:“周睽,我……”

“你不會魔化。”周睽對他說。

讓所有人都覺得他的話是真的,周睽天生就有這樣的本事。可這一次,連他自己都這麽堅信,說出來的話也就格外地又有了一份安撫與動人的力量。

澹寧看着他,過了一會才很輕地點頭:“我知道。”

他從來都知道。

“可是……”澹寧說,不太明白為什麽自己的眼淚止不住,“我只是很疼,也許明天就好了……”

“每個朔日我都很疼,”他說,“但我也沒有什麽辦法……”

“嗯,”周睽坐在他旁邊,一只手扶住他的肩膀,讓澹寧靠上自己的胸膛,“我知道,我陪着你。”

這樣的姿勢對澹寧來講很陌生,他有些不習慣地掙了掙,但周睽用了實勁,根本不容他跑,堅定有力地把他按在那兒。

好在沒有什麽不舒服的,澹寧也就在他懷裏默默哭了一會兒,等到終于能停下來了,又小聲地跟周睽咕哝說自己疼得厲害。

周睽低頭親親他:“以後不會這樣了。”

澹寧沒有回答,一味把頭往周睽的肩窩裏埋。他喝的酒太多了,在疼痛的折磨下,意識早已模糊,只記得提醒周睽不要忘了一個時辰後再用一次咒法。

“嗯。”周睽答應道,低頭去看懷裏的澹寧。

他已經在酒和剛剛周睽的一道昏睡咒的作用下睡着了,又不能睡得安穩,眉頭緊皺着,偶爾在半夢半醒睜開眼睛,接着被周睽親一親哄睡着。

他的臉被周睽的衣服壓出了印子,周睽就把衣服扯開,讓他平躺在自己的膝蓋上。

周睽的手順着他眼角那抹迤逦的紅痕劃過去,落在散亂了的鬓發裏,不能控制地覺得澹寧真是好看。

平常的時候,他從鼻子到眉眼都是惹人喜歡的形狀。

到了半魔化的時候……

周睽又低下頭去看澹寧。

他的睫毛微顫着,嘴唇應該比之前薄了些,因為剛剛被親過,還有豔紅水潤的色澤。

看不到那雙眸子,可周睽能想象得到它們的樣子,是漂亮的淺琉璃色,看向他的時候偶爾會因為認真而睜大……

朔日沒有月亮,周睽凝望進遠方空茫的夜色,苦笑一聲。

他大部分時候要比大多數人都清醒,也正是這份清醒讓他在所有場合都能游刃有餘、保住性命。

可正是這份清醒,讓他知道這個時候覺得澹寧好看意味着什麽。

可是他真好看……

好看到周睽再不願意去想別的,再不願意去考慮其他東西。

他深吸了一口氣,閉上眼睛,很久之後再睜開,又忍不住俯身去淺嘗辄止地親澹寧。

澹寧什麽都不知道,悶哼了一聲,頭沉沉地壓在周睽的腿上。

周睽眼底的情緒也很沉,他貪心,他知道他想要什麽,他也什麽都想要。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澹寧整個頭都在疼。他揉了揉太陽穴,發現自己在房間裏。

周睽的酒裏不知道下了什麽東西,居然能有這麽大的效力。

澹寧坐在床邊回憶了一會兒,發現自己最後能記住的事只到周睽端着杯子給他灌酒,他閉着嘴怎麽都不肯喝。

說實話,細想起來有點丢臉。

澹寧記憶裏根本沒有這麽喝醉過,也拿不準自己昨天晚上到底做了什麽。

但既然好端端地回來了,那就應該沒有耍酒瘋,但好像聽說有些人喝多了會亂說話……

他有些神色複雜地出門,周睽桌前已經擺了一摞古書,正拿着筆寫東西。

“朔日抑制魔族血脈的咒法,昨天晚上我發現還有些不完善的地方,今天看看能不能做出什麽修改。”看到澹寧過來,他主動開口解釋。

澹寧對那個咒法其實很滿意,但周睽如果想改,他也不會攔着,于是點了點頭。

“頭疼?”周睽敏銳地注意到他神情有點不對。

“還行,”澹寧說,“有點宿醉……還不是因為你——我昨天晚上說什麽了?”

“沒什麽。”周睽起身,抛給他一瓶藥。

澹寧接過來,藥丸有葛花和高良姜的味道,應該是醒脾解酒的:“你倒是備得全。”

“自然,”周睽嘴角擡了擡,沒有看他,坐下繼續寫東西,狀似無意道,“你從魔淵來到人間,還有什麽想做的事情嗎?”

澹寧:“什麽?”

周睽擡眼看他,似笑非笑:“想問問有沒有什麽能哄你開心的東西。”

澹寧:“……?”

他昨天晚上是不是說錯話了?

他端正了一下坐姿,小心翼翼地問周睽:“你這樣……我昨天晚上對你說什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