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錐心的疼

“皇上!清蘭王求見!”一位太監來到羽言身邊輕聲說道。

原本正在看奏折的羽言,手中的奏折一下子跌落在桌面,陷入沉思中。

小太監見一眼這般反應,立刻跪倒在地,膽怯道:“奴才該死,驚擾到了皇上,請皇上受罪。”

瞄了跪倒在地的太監一眼,羽言低聲道:“請清蘭王進來,然後退下把門關上。”

“喳!”小太監沖忙了的退了下去。

雨媚踏進這熟悉的禦書房,此時的心情如從前不一樣了,現在心情是如此沉重,如此的悲傷。

“臣參見皇上!”雨媚恭敬的跪倒在地,叩拜羽言。

羽言愣了一會兒,接着緩緩道:“平身!”

雨媚心裏不斷的苦笑道,以前自己是從來不都行禮的,獨來獨往,現在呢?呵呵……真是今非昔比啊。

“愛卿找朕所謂何事?”羽言壓抑着心中那一絲絲想念,露出君王的氣息。

以前雨媚非常喜歡羽言在衆臣面前露出這種氣息,現在,是這麽的讨厭這種氣息,有種想要把它抹去的感覺。

“臣消失這麽多天,都未上早朝,所以前來請罪。”竟然他想要這種距離,那麽自己就演繹好自己的角色吧。

“你的事情,朕已經聽說了,看着你平安,朕也放心了。”羽言眼神沒有一絲不舍與心疼,依舊淡如水。

雨媚雙手握拳,修長的指甲陷入肉縫中,錐心的疼一下子傳遍全身。雖然雨媚不想承認這是真的,可是這疼痛是這麽的真是,不得不承認。

“謝謝皇上關心。”雨媚咬牙切齒的說道。

看着雨媚這模樣,羽言也非常的不忍,可是自己是一國之君,即使錯了,也不能先低頭。

“如果沒有其他事情,就退下吧,朕困了!”羽言揉了揉眼睛,表示自己真的累了需要休息。

“臣告退!”雨媚回頭拿一霎那,仿佛聽見最深處的什麽東西碎了,全身都疼痛不已,淚水也變得一發不可收拾。

“雨媚!”羽言輕聲叫道。

雖然只是輕微的聲音,雨媚也聽到了,停止了腳步,哽咽道:“有何事情?”

“沒……沒事!”羽言多麽想說,我想你了,你有沒有怎麽樣?怎麽變得這麽消瘦了?卻始終沒有說出口。

“那臣告退了!”雨媚捂住嘴,推開門,快速的向外跑去。

“羽言,你為何這麽無情?為何這麽善變?以前那些信誓旦旦的承諾呢?以前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呢?都不記得了麽?”雨媚默默地說道。

看着嬌小身影離去,羽言露出不舍得眼神,捂着頭道:“雨媚,對不起!對不起!原諒朕,朕顧及的太多,根本就不能實現對你所承諾的事情。”

“皇上!”突然一個黑衣人出現在羽言的身邊。

羽言整理了一下情緒低聲道:“如何!”

“在淩城國清蘭王就和東方哲有一面之緣,聽那些士兵說,野菜有毒的事情還是東方哲指點清蘭王的呢。”黑衣人低頭道。

羽言揮了揮手,黑衣人很快就消失了,不一會兒,羽言臉上滿是風怒,把一旁的茶杯都掃落在地。

“雨媚,你和東方哲到底是什麽事情認識的?僅僅是在淩城國認識的麽?”羽言眼神讓人不寒而栗。

正在為羽言傷心的雨媚根本就不知道此時自己心愛的男人,正派人暗中調差自己,而且還不信任自己。

如果知道這些的雨媚,是否還會在這裏為這個男人哭泣呢?

“寶寶,你父親不要你了,以後跟着母親要堅強。母親會給你加倍的疼愛。”雨媚輕輕的撫摸着肚子,痛哭道。

“雨媚,你這麽晚了在這裏做什麽?”華亦原本想要找皇上有點事情,卻半途碰見蹲在一旁哭泣的雨媚,急忙走過來。

雨媚急忙拭着淚水,眼淚卻控制不住的往下流,非常不争氣的往下流。

“對不起!我想控制的,卻控制不住。”雨媚低着頭,繼續痛哭起來。

華亦看着雨媚雙手留着觸目的鮮血,急忙道:“你的手怎麽了?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你就不知道好好的珍惜自己麽?”

雨媚急忙從華亦手中抽過手,淡淡道:“我沒事,我沒事。你別管我!”

華亦拉着想要逃離的雨媚,用命令的口吻道:“趕緊跟我走!”

不顧雨媚的反抗,華亦急忙把雨媚帶回自己府上。

第 68 章 谶香

第71章 谶香

“七隊您好,我是華東分局這次特意派來接您的,我叫魏雅文。”

胥清歌看着眼前這個知性優雅的女人,淡淡的回應道:“你好。”

魏雅文沒有想到傳聞中那個七隊的大佬竟然如此年輕,漂亮,剛見到真人時,她差點都不太敢認。

她擡眸恰好撞見剛從西南分局出來的沈星然,表情一愣,眼神裏是沒來得及掩飾的驚愕。

魏雅文這個眼神剛好被胥清歌捕捉到了,後者眉毛微微一挑,不動聲色的朝沈星然望去。

沈星然來到胥清歌身邊,插好吸管後才将手裏的奶茶遞給她,“給,我們走吧。”

胥清歌接過他遞過來的奶茶,點頭,順手指了指站在那的魏雅文,“她是華東分局派來接我們的。”

沈星然淡淡的掃了對方一眼,随意點頭算是打了招呼。

倒是魏雅文的反應讓胥清歌有些意外,她臉上先是出現驚訝,最後變成了興奮和複雜。

“您好。”

沈星然伸手替胥清歌拉開車門,沒有注意到魏雅文給他打招呼。

魏雅文也不尴尬,笑呵呵的坐到了副駕駛上。“七隊,我已經将機票訂好了。”

胥清歌咬着吸管點頭,明顯興致不高的模樣。

沈星然從乾坤袋中拿出平板,問她:“要不要看個電影?”

胥清歌點頭,伸手在他平板上劃拉了兩下,拉出一部很經典的動畫電影出來看。

一部電影看完,車也剛好到了機場。沈星然收好平板,打算先下車給胥清歌開車門,對方卻先他一步下了車。

沈星然無奈一笑,跟了上去。

等上了飛機後,胥清歌懶懶的窩在座椅裏,看着身旁的沈星然問道:“你跟那個魏雅文認識?”

沈星然搖頭,“不認識,我為什麽要認識她?”

“我覺得她好像認識你。”

沈星然淺笑着看她,“放心,我不認識她。”

胥清歌撇嘴,“不認識就不認識,我要放心什麽?”

沈星然伸手拍她的頭,“還說我,你是怎麽又與谶花一族的族長有舊了?我聽聞谶花一族的族長是個男的。”

胥清歌不客氣的将他的手拍開,“這都幾百年前的消息了,你消息都不用更新的嗎?谶花花妖族現任族長是個女的,叫雲裳。”

沈星然眉頭一松,“我平時不怎麽關注這些消息,所以不知道。”

胥清歌朝他翻了個白眼,戴上眼罩拉上薄毯,決定直接睡到華東去。

沈星然嘆氣,抓起對方一縷長發繞在指尖。

手指無意識的摩挲着頭發,沈星然好好回想了一下那個叫魏雅文的女人對自己的态度,似乎的确有些不一樣。

莫非,她真的認識自己?

…………

…………

西海某座漂浮的小島上,好幾個身穿紅色古裝的少年少女在海邊踏着浪,嬉笑打鬧。

這座島上種着一大片一大片的白花,有幾個拎着籃子穿着紅色古裝長裙的女子在花海裏摘采。

她們望着還在打鬧的幾人,揮了揮手,“我們好了,準備回去了,你們走不走?”

正在打鬧的幾人收了動作放下裙擺朝采花的幾人跑去。

他們手挽着手,一起朝島中間走去。

“這次又到了我們的生長周期,那位大人還會來嗎?”

“哈哈……我就知道你想那位大人了。”

“哼,一百年沒見了,你不想?”

“我昨天跟龍族的龍打聽過了,他們說已經有人傳信給大人了。大人會來的。”

“不過族長說這次我們的島飄到了離西海岸不遠的地方。可能會有人來找我們麻煩。”

幾人的笑容收斂了一些,随後有一位長相甜美的姑娘細聲安慰道:“不怕,有族長和大人在,會沒事的。”

“嗯,就是不知道這次,花容族長他會不會開花……”

幾人連忙伸手匆匆去捂說話之人的嘴。

那人同時被好幾個人捂住嘴,不高興的“唔唔”了兩聲,然後擡頭,看到了站在他們不遠處的藍裙女子。

他一怔,尴尬的自己也伸手捂住了自己的嘴,一雙眼裏裏滿是歉疚和無措。

藍裙女子生的極美,氣質通透清新,笑起來更是如早晨初放,還帶着露水的花。

她就是谶花一族現任的族長,雲裳。

雲裳朝他們笑了笑,像是根本沒聽到他們剛剛說的話一般。“最近幾天應該不會太平了,你們盡量不要跑的太遠。”

幾人乖巧點頭,“我們知道了,族長。”

“回去吧,記得好好休息。”

幾人朝雲裳揮手告別。

其中那個剛剛被捂着嘴的女孩,走了段距離過後忽然回頭看雲裳。

雲裳站在白色的花海中,長長的青絲和水色的裙擺被海風吹起。她低頭,從袖子裏掏出一只埙放在唇邊吹。

悠遠空靈的曲調和着海風飄揚輾轉,等再次落入人耳朵裏時就像是穿越了幾個千年,蒼涼而缥缈。

小島上住着的花妖都聚了過來,他們安靜的看着雲裳,聽她吹埙,心裏泛上許多難過。

如果那個人這一個百年能開花就好了……

…………

飛機上,胥清歌伸手拉下了眼罩,她頭靠在沈星然的肩膀上,眼神還沒什麽焦距。

沈星然伸手摸了摸她的頭,“怎麽不睡了?還有一會才能到。”

“沈星然。”

“嗯。”

“你聽到埙聲了嗎?”

沈星然愣了愣,低頭看她,發現她眸子裏帶着些許水汽。他心頭一緊,不敢确定她是不是哭了,“什麽埙聲,清歌你是不是做噩夢了?”

胥清歌搖頭,腦袋在他肩膀上蹭了蹭,輕輕的閉上眼睛,“沒有,我沒有做噩夢。”

沈星然小心翼翼的攬着她,“你要是想聽埙,等我回去了可以學。”

胥清歌勾了勾唇角,“沈星然。”

“嗯?”

“那不是我的噩夢。”

“嗯。”

“還有,我不喜歡聽埙。我喜歡蕭。”

沈星然的嗓音重新染上笑意,“那剛好,這個不用學,我會。”

“嗯,那等我們回去,我送你一把蕭,你就可以吹給我聽了。”

沈星然先是愣了一下,随後心口像是被忽然澆上了溫水,還是帶着甜味的溫水。他心口霎時軟的一塌糊塗。

“好。”

第 34 章

聞道園的化神期極多,澹寧又是“林宗師新收的弟子”,守陣的弟子不過金丹期,一時根本搞不清不住澹寧到底是誰,匆忙喊了聲前輩就進去通報。

澹寧對此并不意外,這一關他是一定能過得了的。

移物之術的大部分資料都已失傳,鮮少有人修煉,陳憶霜是其中碩果僅存的一位,也是當今對移物之術造詣最深的大師。

用移物之術做理由,陳憶霜不可能不動心,不可能不見他。

果然,沒過一刻鐘,澹寧就成功地見到了陳憶霜。

她還是上次見面時好相處的模樣,把澹寧迎進來,閑談兩句話後不出意料地問起了關于移物之術的事。

“我和友人九年曾經有過一次奇遇,得到了一些上古傳下的書簡。前幾天拿出來研究時,發現上面記載的東西好像與仙子所修的移物之術有關,于是過來拜訪。”

澹寧邊說邊拿出一冊玉簡遞給陳憶霜。

玉簡上的內容是他和周睽用自己對移物之術不多的了解,結合破空術、聞道園搜羅出來的妖族秘法和魔淵旁門左道瞎謅出的一份似是而非的東西。

一般人只能看出它和移物之術有聯系,陳憶霜的造詣很深,興許能看出它和空間移動也有不小的關系。

陳憶霜接過玉簡沒看多久,就颦起眉頭。

澹寧坐在對面,絲毫不慌。他們編造內容時重點強調的就是華而不實,不求有什麽實質性的內容,只求能短暫地騙過人。

不鑽研個三五天,陳憶霜絕不會發現玉簡中內容的蹊跷之處。

對于陳憶霜來說,任何有關移物之術的資料都是難得的寶物,她看得入神,一時連頭都沒有擡。

還是澹寧先出聲提醒:“陳仙子,怎麽樣?”

“道友,你這份玉簡的确與移物之術有關,但是頗為晦澀,”陳憶霜猶豫道,“我一時看不出所以然,只覺得不太像是修真界傳下來的功法,反而有些詭異的氣息。”

陳憶霜果然是真才實學,這魔族和妖族功法改出來的東西沒有詭異氣息才怪了。

澹寧在心中腹诽,面上卻只顯出疑惑:“這樣嗎?我也不太了解,還望仙子多加指點。”

陳憶霜笑道:“恐怕我也需要研讀一段時間,道友得多多等待了。”

“無妨,”澹寧向旁邊瞥了一眼,“突然想起沒有見到陳掌門,他不在嗎?”

陳憶霜啊了一聲:“阿忠他在做準備,一會兒淩玄臺的袁掌門會過來拜訪。”

她回答時沒有怎麽注意澹寧,顯然對于這份玉簡的興趣要比其他大得多。

澹寧在她沒注意到的地方微微點頭,心裏算着時間。

最多一個時辰,陳忠應該就會出門,只要他把陳憶霜留下來,剩下的事只需要等着周睽發信號就好。

然而出乎他意料,不到一盞茶功夫,他就見到了陳忠。

陳忠已經換好了出外的衣袍,他很明顯不記得澹寧,只是簡單生疏地同他點了點頭,随即問陳憶霜:“看什麽呢?”

“這位道友帶來的功法秘籍。”陳憶霜道。

“你看得這麽用心,想必是十分重要了,”陳忠跟她說話時稍微俯下身子,親密而不狎亵,“那一會兒還随我來嗎?”

“這……”陳憶霜擡起頭來看澹寧,很明顯在猶豫。她自然是想和陳忠一起去見袁非魚,但把澹寧一個人晾在這裏十分不禮貌。

“陳仙子是有要事在身嗎?”澹寧适時道,“我這邊無妨,只是……”他頓了頓,“這幾日我閑暇時學了玉簡中記載功法的一招半式,原本想與仙子展示一下……”

陳忠因為澹寧欲擒故縱的态度皺了皺眉,陳憶霜卻沒介意這麽多。

她驚喜地笑了笑,猶豫片刻後對陳忠說:“那阿忠你先去,我就先陪這位道友在這裏了?”

陳忠還想說些什麽,陳憶霜踮起腳尖,用手遮着嘴對他耳語。

澹寧的額角跳了跳,一貫聽說他們道侶之間感情極好,沒想到幾百年的相處下來還會這麽甜蜜。

一番話後,陳忠的臉色緩和下來,他對陳憶霜道:“那我便早些去,也好早些回來見你。”

陳憶霜淺笑着應了一聲。

陳忠回身對澹寧颔首,大步出了門。

“讓道友見怪了,”陳憶霜對澹寧解釋道,“阿忠執掌萬象門,大多數時候無偏無黨,在我這裏有時候便有些脾氣。”

澹寧連忙表示理解。如此下來,陳憶霜的确不知道陳忠被魔族寄生的事情。

“道友所說的,你學了一招半式?”陳憶霜好奇又期待地問他。

“啊,這個,在玉簡的後半部分,”澹寧随口說了一個陳憶霜絕對沒來得及讀到的位置,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拖延時間,“仙子你先看一下。”

陳憶霜跳到後面的部分開始研讀,澹寧看似漫不經心地走到門邊,手裏不自覺地把玩着一個靈力球。

“道友,這部分是不是有點問題……”陳憶霜發覺出不對,“移物之術是借周圍靈氣之助,二者相輔相成,這裏怎麽是用靈力強行驅使物體破開空間……”

澹寧沒回答她,他手裏的靈力球已經消失,不知何時多了一縷細如蠶絲的黑色火焰。

陳憶霜疑惑地看着他。

異變陡生!

澹寧手中突然出現一把黑白雙色的短刃,又在下一刻一分為二,化作純黑的利刃和純白的霧氣,他本人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消失了蹤影。

就算是再遲鈍,陳憶霜這時候也覺出不對了。她心神微動,一股強橫的神識瞬間擴散而去,卻無法感受到澹寧的蹤跡。

論實力,陳憶霜絕對是化神期裏的翹楚,動起手來不會落任何人的下風。

然而澹寧現在對上大乘期都有信心,面對陳憶霜完全就是碾壓,兩個人的鬥争沒有任何懸念。

如果不是想留她一條性命,陳憶霜都不可能活到現在。

“陳仙子,我無意傷害你,”澹寧已經在陳憶霜三尺之前,黑色短刃懸在她的檀中之上,“只是想請你在這裏多待一時半刻,不要礙我們的事。”

“你是誰?我不懂你在說什麽!”陳憶霜驚怒道,“這裏是萬象門,若你有任何不軌之心,萬象門絕不會饒恕于你……”

随即她看到胸前的黑色斷刃,臉色一下子失了血色。

“人間沒有這樣的東西,”她喃喃道,“只有聞道園傳來過類似的消息,朝妖山……澹寧,你是澹寧!”

她的反應不可謂不快:“你要對萬象門做什麽?阿忠……你把我拖在這裏,周睽呢?!”

澹寧臉色微變,卻在原地沒有動作,很多時候尤其是這種情況下沒必要多話,多說多錯。

下一刻,他注意到什麽,微微偏頭側過眼睛。

在他周圍漂浮的純白霧氣化為白色斷刃,又瞬間變化成緊貼于身的白色光罩。

“叮啷”一聲,一支金簪從空中突現,撞在白色光罩上,歪歪斜斜地掉到地上。

不愧是移物之術,陳憶霜下的是殺手,金簪挾裹着不少靈力,如果沒有防備真要出事。

陳憶霜的臉色更白了。

澹寧向前幾步,幹脆利落地封住她的經脈,動作間感到手下的軀體都在微微發抖。

“陳仙子,”他說,“陳忠被魔族寄生了,我只對你說一遍,否則不要怪我先禮後兵。”

萬象門,歲雲峰山谷。

周睽辟出了一個不受幹擾的小型空間結界,他甚至還有閑心用周圍的林木做出一把椅子。

很多時候,他都希望對方能站着而不是躺着回答自己的問題,如果站不起來,就只好退而求其次了。

陳忠的面目有些猙獰,他的皮膚以劇烈而又不同尋常的幅度滾動着,就好像裏面有什麽東西呼之欲出。

地上零零碎碎地散着些像血肉的東西,最大的一片能看出來好像是一個不完整的膝蓋,變色的皮膚下面是斷掉的韌帶和肌膜。

“我當然還和魔淵裏有聯系,”周睽一手覆着陳忠的肩膀,臉上挂着漫不經心的笑容,眼底毫無感情,“但我離開的時日不短,能和淩風的親信近距離接觸的機會更是不多,你覺得呢?”

那團姑且還能被叫做陳忠的東西發出一連串語調奇怪的咒罵。

“不行,還不夠,”周睽冷漠道,“你的命握在淩風手裏不假,但我與他這麽久,總不能不洩憤。”

“我時間緊迫,所以希望你能知而不言——也好早點解脫。”

陳憶霜被澹寧用白色利刃化為的繩索暫時束縛住,從法力到軀體,沒有一個能動的。

她仍在看着澹寧,難以置信地搖頭,只是眼中的驚懼已經大半化為了堅定。

“陳仙子,我已經和你說得很清楚了,”澹寧內心只覺得滿滿的荒謬和難以置信,他心神不寧地将手裏的黑色短刃颠來倒去,卻絲毫沒有被薄薄的鋒刃傷到,“你真的還想去幫陳忠——他現在是一個魔族!”

陳憶霜猶豫了一下,她看起來有些難過,但随即擡起了頭。

“我……”她說,“我要去。”

“沒有見到阿忠之前,我永遠都不會相信你們的話。”

第 15 章 試探

這邊唏噓,那邊輕探。

小小的福熙閣本少有人問經,此時卻好不熱鬧。

“奴婢溶月奉景妃娘娘之命前來探望蘇美人,這是娘娘小小心意,還望美人笑納。”溶月保持着一慣的柔笑,福身向蘇洛汐行禮。

蘇洛汐上前親手将溶月扶起,拉着溶月的手微笑凝視。将其引至首座坐下,而自己卻未座上主位,而是坐于溶月身邊笑道:“久聞景妃娘娘德被六宮,娴淑得體。如今見到溶月姑姑這舉手投足般的氣度,果真是名不虛傳。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

“美人過譽了,溶月不敢當。娘娘時常教導我們下人溫厚知禮,不能仗着娘娘受寵便盛氣淩人。”微頓,溫柔的看着蘇洛汐道:“娘娘早說要來看看各宮新人,無奈事忙無從分身,這才打發溶月前來看看,不知美人入宮以來可還适應?若是缺了什麽只管告訴奴婢便是。”

“嫔妾多謝景妃娘娘關心,宮中之物一應俱全,日子自是比在家中優渥。”蘇洛汐垂眸微笑答道,也看不出是何表情。

溶月端莊而坐,關切的看着蘇洛汐道:“奴婢方才聞到一股子藥味,不知可是美人娘娘身體不适?可傳太醫看過?”蘇洛汐聞言微怔,轉瞬笑道:“溶月姑姑果然細心入微,不過是日前受涼身子有些疼痛。一點小病本該是藥到病除,不想禦藥房缺了幾味藥材,才拖延至今,多謝姑姑關心。”

溶月聞言,秀眉微挑笑道:“深冬已至,宮中藥材難免緊缺,況且各宮娘娘均有滋補,偶爾缺了幾味藥材也是在所難免。若是美人日後再遇到類事,便打發了人到我那知會一聲,璟琮宮應是都有的。”

蘇洛汐笑道:“那洛汐在此先謝過姑姑了,日後不免要去叨擾一番,還望景妃娘娘與姑姑莫要嫌洛汐煩才好。”

溶月掩口柔笑道:“美人哪裏的話,還望美人多保重身體,日後才有機會好好侍奉皇上。”言罷笑看蘇洛汐。微頓,自袖間拿出一物笑道:“前些日子奴婢無意中拾到一只步搖,見款式和材質想必是新進宮的娘娘所有,不知是不是蘇美人的。”伸手将步搖遞于蘇洛汐。

蘇洛汐接過步搖,細細看去,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笑道:“正是我所遺失,不想竟被姑姑拾了去,洛汐在此謝過姑姑。”言罷起身欲禮。溶月見狀急忙起身托住蘇洛汐道:“溶月不過是一介宮女,怎當得起美人如此大禮?莫要折殺了奴婢才是。”

蘇洛汐笑道:“姑姑拾金不昧實屬高風亮節,況且這步搖也算洛汐心愛之物。”既已起身,溶月順勢道:“溶月這便先回去向娘娘複命,還請美人多多保重身體。”福身一禮。

“那我去送送姑姑吧。”蘇洛汐作勢欲行。“天寒地凍,美人大病初愈,怎敢勞動美人相送。”溶月面上仍是慣有的溫柔。“那初夏便替我送送姑姑吧。”,“是,姑姑這邊請。”

待一行人出門後,蘇洛汐坐回原位,一手托着香腮,一手舉着那只銀步搖微笑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溶月與初夏二人自宮內步道而行,一前一後,話語無多。溶月突然看到前方一抹淡綠閃過,那身形極為熟悉,想來是寧妃身邊的映雪。只是看她所去方向有些不解,莫不是與自己一個目的?心下冷笑,宮中都說寧妃冷清孤傲,到頭來還不是要扶植新人。

初夏久聞溶月大名,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大氣也不敢出。心中想着今日自家小姐也不知為這溶月姑姑留何印象,如何才能讓這溶月姑姑為自家小姐在景妃面前美言幾句,若是得到景妃的推薦,承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心電轉念間,只聽溶月似是無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初夏急忙恭謹答道:“回姑姑的話,奴婢名喚初夏。”,“初夏?唔,倒是個清新脫俗的名字。”,“奴婢賤名,怎及得上姑姑的名字雅致。”

溶月聞言笑道:“聽說除了蘇美人外,剩下各位新進宮的娘娘均住在各宮偏殿,看來你們主子在皇上心中還是不一樣的。”初夏聞言面帶喜色道:“姑姑謬贊了,主子說不過是自己運氣好而已。”溶月看着映雪消失的方向,幽幽道:“可不是誰都能有如此好運的。”

至璟琮宮門前,溶月柔笑道:“我這便進去複命了,若是日後你們主子有何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初夏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宮殿,看的有些癡了,聽到溶月的話方才回過神來,急忙答道:“那我便代我家主子謝過景妃娘娘和溶月姑姑了。”

溶月微笑點頭,轉身欲走。初夏輕咬朱唇,喚道:“溶月姑姑且慢。”溶月聞言轉身笑道:“還有何事?”,初夏走上前去,自袖間拿出一個镯子放于溶月手中道:“這是我臨出來時主子交待的,初次見面未曾好好準備,一點心意,還望姑姑莫要嫌棄。”

溶月雖不算久居深宮,但對此事早已習以為常,柔笑道:“蘇美人當真是客氣了,你回去告訴蘇美人,溶月知道該如何辦事。”,“姑姑大恩,初夏銘記于心。”言罷轉身離去。溶月看着初夏離去的背影,有看了看手中的镯子,搖頭笑笑,轉身入內。

璟琮宮內,寂靜無聲。

溶月匆匆而歸,見屋內空無一人,便于門前靜候。門外落雪三丈,房門始開。慵懶之聲自內傳來:“溶月進來吧。”,“一中午不見你,怎的不在你家主子身邊好好服侍?”聲音雖是淡淡,其中卻含有一絲威嚴。

溶月聞言心頭狂跳,沒想到這大中午的皇上竟還未離去,只得尴尬道:“奴才叩見皇上。奴才…奴才…”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解。“是顏兒讓她去辦些事情,怎麽,難道墨郎不是來看顏兒的麽?”嬌柔慵懶之聲自帳內傳來,讓人覺得心癢。

“不過是覺得她服侍你這麽多年較為和你的心意罷了,看你想到哪去了?”楚墨無奈笑笑,言語中的威嚴盡失,充滿了無限的寵溺。

“還不都是為了你,若非如此我才不操這心。”景妃嘴角微瞥,粉拳輕捶楚墨胸膛,走向妝臺,語氣中帶着一絲醋味。溶月見狀急忙起身上前,為景妃梳妝。楚墨輕笑走來,修長的手指接過溶月手中的玉梳,示意溶月退下。

“哦?那小生可是要謝過娘子了。只是不知娘子這是在為小生籌措何事?”楚墨見房中只餘他夫妻二人,也便放下了平日皇帝的架子,學着戲臺上的書生陰陽怪氣說道。俊朗的面容竟被那臺上粉黛還要漂亮,生疏的舉止和唱腔引人發笑,卻又讓景妃看的芳心直跳。

景妃強忍笑意,佯裝氣惱道:“還不是為了給你選人,今日去太後處請安太後和寧妃姐姐均提及此事。唉,即便是我再不願意将自己的夫君雙手奉上也別無選擇。午間讓溶月先去看了看,若是有乖巧柔順的就便宜了你。”

楚墨聞言,修眉微揚,尴尬笑道:“若是顏兒不提此事朕當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微頓,輕撫佳人雙肩俯身于耳畔道:“朕有了顏兒還看那些庸脂俗粉作甚,自然是沒放在心上,只是不曾想勞煩了顏兒,待朕見過使者回來好好向顏兒賠罪可好?”

讓人安心的熱量自肩頭的手掌中傳來,輕聲絮語伴随着男性氣息傳入鼻尖,熱熱的呵氣打在耳後的絨毛上,這一切惹得景妃雙頰微紅,輕啐道:“就會油嘴滑舌,也不知他日遇上可心的這話又要對誰說了去。”

第 12 章 留下一道疤

得到肯定的答複,秦凡心頭一喜,但他也沒把握帶林可安全離開這裏,只能争分奪秒。

“抱緊我。”

低聲交代了一句,聽到耳畔傳來的嘤咛聲,秦凡再不遲疑,立即施展最快的速度向外狂沖。

“轟!”

一條條兇猛的火蛇纏繞在房梁上,随時都有墜下的可能,秦凡壓力倍增。

這設局的人着實狠辣,竟然不惜以整座大樓為代價來殺掉自己,也不知道是陸子明還是另有他人。

一想到剛剛鮮血入目的畫面,秦凡便莫名的煩躁。

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品嘗到挫敗感。

他忘記了這不再是一力降十會的修真世界,而是一個充滿了陰謀詭計的深淵。

自己作為秦家棄子,理應被人漠視忽略,卻偏偏又卷入了更混亂的迷局中,背後定然有貓膩。

而再聯想起陸子明最後吐出的秘密,秦凡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難道是他?

“秦凡,我感覺火勢越來越大了……”

被濃煙包裹,林可感到頭昏腦漲,本能地趴在了眼前寬厚的肩膀上,吐息如蘭。

秦凡額頭細汗層層,其實連他也不敢肯定這是活路,完全是按照記憶摸索。

“快到了,堅持住!”

不過在這個關頭,他不可能告知林可實情,只能先把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好……”

說完這句話後,林可再沒有了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嗆到昏迷過去。

秦凡心急如麻,一雙明目電光閃爍,拼命在偌大的廳堂內狂奔不止,找尋着艾吉奧大廈的出口。

“有了!”

看到一面帶有緊急通道标識的牌子,秦凡精神一振,瞬間馬不停蹄地沖擊而去。

然而正當這時,異變突生。

咔嗒一聲,燃燒的房梁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竟從中斷裂出一道口子,無數碎屑好似流星墜落。

一個不留神,一片攜着火焰的木塊恰好落在秦凡背後。

“啊!”

只聽一聲痛吟傳來,驚醒了慌張的秦凡。

他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沉睡的林可額上多出了一道烙印。

“疼,疼……”

林可頓時花容失色,焦灼的疼痛讓她嬌軀一顫,弄得秦凡方寸大亂。

幸好這時的他已經望見了出口,否則定然會葬身火海。

“林可,坐穩了。”

深吸一口氣,調動起渾身上下所有氣力,秦凡展開了最後的沖刺。

噠噠的腳步聲從有到無,如果有人在這,一定會驚嘆于他因速度快到摸不着軌跡的身影。

伴随着房梁最後的嘶鳴,整座大樓毀之一旦,滾滾的濃煙籠罩在上空,而秦凡也得以活命。

“呼,呼……”

撫着傾斜的大樹,秦凡首先要做的,就是為林可的燒傷治療。

此刻的她不再是熒幕上神采奕奕的明星,而是一個躺在丈夫懷中接受照顧的小女人。

“秦凡,我會死嗎?”

林可的一雙美眸漸漸失去光彩,她不敢觸碰額頭的傷疤,俏臉也失去血色。

“沒有想到,我最後竟然會死在你的懷裏。”

秦凡沒有回答她,而是沉默着把她擺正了姿勢,細心地開始寬衣解帶。

林可面色潮紅,她沒有想到彌留之際秦凡竟然還在考慮這些,頓時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你……”

“閉嘴!”

秦凡的語氣不容置喙,好似命令一樣讓林可下意識遵從。

很快,她就感到一雙火熱的手掌貼上了雙肩。

大片的白皙呈現在眼前,說是膚如凝脂都不差,足以見得林可的天生麗質。

盡力撇清混亂的思緒,秦凡眼中精光爆射,虎口發力的同時,兩團細若游絲的靈力也緩緩滲出。

這本是他對付陸子明的手段,眼下卻變成了拯救自己的關鍵,這讓林可大為不解。

莫名的溫熱慢慢傳遞到身體各處,林可雙頰泛起了紅暈,本能地發出了一聲誘人的呻吟。

“嗯……”

可惜秦凡心無旁骛,并不關心她的媚态,正在試圖用靈力抹平林可紊亂的氣息,以免火毒侵襲。

在短短幾分鐘內,秦凡一刻不停地傳輸着所剩無幾的靈力,臉色也由紅轉白,最後化為鐵青。

注意到他痛苦的表情,林可芳心一顫,這才明白秦凡的用心良苦,遠不是自己龌龊的猜疑。

“好了。”

終于,在秦凡輕輕的撫摸後,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總算結痂了,并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林可美眸閃過驚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究竟是不是秦凡?

“怎麽,不習慣嗎?”

秦凡自嘲一笑。

他很清楚自己在林可心裏的位置,索性不再糾結什麽。

“沒事。”

林可低頭淡淡一笑,從對方身上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喃喃道:“我們回家吧。”

秦凡目光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沒等他回過神來,林可便已趴在了自己肩上。

溫香軟玉緊緊貼合着後背,秦凡嗓子一幹,盡力平複着內心躁動的火焰,卻終究敵不過林可的一句謝謝。

他娘的,老子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

半個小時後,當兩人回到家中時,已經是筋疲力盡,秦凡更是倒頭就睡。

經此一戰,他為數不多的靈力消耗殆盡,恐怕短時間內是難以恢複過來了。

“秦凡,謝謝。”

林可仔細地打量着他的面孔,銀牙暗磨朱唇,又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只不過這一次,秦凡沉默不語,因為巨大的消耗讓他合上了雙眸。

林可稍稍錯愕,随即搖頭苦笑,找了塊溫熱的手帕,輕輕擦拭起對方滿是泥土的臉。

但當觸碰到額頭時,林可臉色微變,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傷勢,神色有些落寞。

對于一個明星來說,這個痕跡可能會終結自己的事業。

“放心,只要治療得當,我保證不會留疤。”

閉着眼的秦凡忽然開口了,好像不用看都猜到林可在擔憂什麽。

“不過……我需要一點錢。”

“沒問題。”

林可眨了眨眼睛,憂愁散去了不少。

“嗯。”

秦凡微微颔首,巧妙地回避了這個話題,繼續開始裝睡。

客廳內,林可打量着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知在思索什麽。

第 8 章 尋龍點穴

橢圓形的瓷片,白色中略帶些許青色,一千多年以前的燒瓷技術不太可能達到彩瓷的高度,我推測它是青蛇浸色所致,邊緣瓷茬規整,應該被人刻意打磨過,手感光滑,握在手心裏,能感覺出一種淡淡的細潤和清涼,它的價值恐怕不是珍貴玉石所能比拟的,小小的瓷片年代可追溯到千年之外,青蛇為何要守候它呢?為何存在一青一黑兩條怪蛇呢?千年怪蛇豈不是蛇精?很多謎團無法想象。

田七翻開野史,找出文成公主的祭祀圖,她指着高高的祭臺說,這裏也盤踞着一條頭頂長肉瘤的大蛇!因為是黑白繪制,無法辨別是青蛇還是黑蛇,怪蛇是姑師人所崇拜的圖騰呢,還是想告訴後人,文成公主是神蛇的化身?

我說都有可能,姑師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盆地氣候溫熱潮濕,毒蛇成群司空見慣,他們很有可能把肉瘤怪蛇敬為神靈。你們想想,女娲也是蛇的化身,姑師人把公主當神蛇來祭拜也合乎情理之中。吐蕃後期和大唐連年征戰,導致吐蕃人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一些人才想出殘害文成公主的毒計,善良的姑師人沒有忘記公主曾帶給他們的繁榮昌盛,卻偷偷組織當地漢人拯救了公主的亡靈,青蛇和黑蛇或許代表着正義與邪惡,神話傳說姑師人變成青蛇世代守候文成公主,而壞人則變成黑蛇,總想破壞公主的神靈。

王助理對瓷片可謂愛不釋手,似乎比我們所有人都興奮,他舉着一個放大鏡足足看了半個小時,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弄得大家跟着一頭霧水。我說你一個專家都舉棋不定,想必遇到疑難雜症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破瓷片,你悶頭鼓搗了半天,我就不信你能把文成公主看出來!還是別看了,只要參照田七手中的祭祀圖,有了瓷片上面的圖像,我想還是能摸索出頭緒來的。

田七也認為這樣浪費時間,大牛更不用多說了,他小子是唯田七馬首是瞻,小李是牆頭草,看看老師王助理,又看看我們三個,其實他心裏更不願意違背老師的。

王助理沒理會我們,頭都不擡地說道,小李,趕緊打開皮箱,拿出檢測設備,檢索範圍調到西漢至明朝,長短炭性射線交替掃描整個瓷片的內部結構,馬上收集數據,給我彙總報告。

小李說道,是的老師,請把瓷片放在檢索臺上,其他人等即可站到一米開外,防止影響機器精确的計算。

我氣得差點沒把他倆一腳揣下山崖,心想,靠你們那些破機器能消除我脖子上的金錢豹詛咒?五千年的葬俗文化,墓葬何止千萬?到目前發現的才是滄海一粟,靠你們這些科技手段,是不是能光複考古的偉大複興?一塊殘存碎片就跟揀了寶貝似地,要是蹦出來一個元朝瓷碗來,你倆還不得吃喝拉撒都睡這?

這是我的牢騷,但并不表示對他們不尊敬,細細一想,還是随他們折騰去吧,人家考古幹的就是這活。

小李果真一絲不茍地完成工作,然後煞有介事地彙報說,老師,檢驗結果出來了,炭線掃描數據顯示的年代為唐貞觀時期;複原模型的數據判斷,這塊瓷片是來自一個普通碟子的盤底部分,四周用獸骨打磨過;紋路和波形的指數表明,圖像勾勒的線條是提煉自一種古老的礦物染料,考古完成的西漢古墓中遇到過一幅牆壁彩繪,所用染料跟上面的高度吻合,染料繪制的圖案只要感受一定溫度和亮度就會顯現,可惜的是,到今天為止,這種提煉技術已經失傳了。

原本抱着一副看笑話的心态,沒想到他倆利用科技作出了一個驚人和準确的分析,至少我們知道了這是一個碟子底部碎片,而且是唐貞觀年間燒制的,圖像不是什麽神靈顯身,而是提煉的一種古老礦物染料,溫度和亮度達到要求就會顯示圖案。

我和田七、大牛面面相觑,三人都很尴尬,原本以為古老的倒鬥技術天下無敵,沒想到跟科技手段比較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我自信祖傳的陰陽秘術,流傳數千年的技藝一定有它獨到之處,更重要的是,王侯将相和民間墓葬大多依據古老的陰陽學說建造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此反而彰顯了陰陽秘術和堪輿術的重要力量。

王助理說這就是我們現代考古的力量,這些及時收集的數據分析會被添加到中國考古網站的大數據庫,對今後的考古事業提供了參考價值。實習生小李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大家是不是要在山崖上安營紮寨?”

日落西山,夜色降臨,整個巴塘山猶如一艘沉落大海的輪船,緩緩地消失在夜色中。我們及時搭建好帳篷,防止野獸侵擾,帳篷中央生了一堆火,五人輪流值班,天亮之前必須保證火堆不滅。

月朗星稀,白天不停呼嘯的山風突然銷聲匿跡。本來說好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開始工作,但都只睡了一會就都跑到了外面。我理解大家激動的心情,想想明天就能尋找到一座消失千年的古墓,誰還能酣然入睡呢?

我端着一個可折疊使用的羅盤,圍着公主廟周而複始地轉圈,夜空的北鬥七星清晰可辨,我參照起來倒是不費什麽功夫,關鍵我腳下錯綜複雜的步伐弄得我滿頭大汗,我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模樣,一步三晃不說,一會看天,一會看羅盤,一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田七和大牛是識貨的,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腳步,滿臉流露着羨慕和敬仰。王助理和小李純粹是看熱鬧的,對着我指指點點,不時地咯咯直樂。大牛看不慣,用眼睛瞪了他倆幾下。王助理頗為世故,屁颠屁颠地跑過來問田七說,大小姐,賴天寧這是跳大神呢,還是練習武俠小說裏的迷宗步?你倆看得入神,給我們兩個門外漢也講講呗?

一頓飯功夫的熟練摸索,我腳下的步伐開始走得越來越快,眼睛飛快地從北鬥七星和羅盤指針中穿梭,另一只手也沒閑着,總會在一個特別的地方抛下一枚系着紅繩子的銅錢,銅錢落地的力量不小,一旦碰撞到地面的山石,竟然發出聲聲奇怪的金屬聲音,像是敲擊編鐘時發出的顫音,拖着長長的尾音。

田七嘿嘿笑着說,賴天寧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一個行家!二三流的陰陽術,只能看看天之北鬥七星,然後勉強配合一下手中之羅盤。一流的陰陽堪輿術,主要體現在腳步上,別看賴天寧東一腳西一腳的,看似毫無規律,實際上大有學問,落地銅錢,表示已經收買了亡靈,銅錢指示的角度和方向恰恰就是墓葬的入口位置,這就是失傳的尋龍點穴。

我收工走回帳篷的時候,田七和大牛擋着我的去路,死活不肯讓開。我說你倆別鬧了,沒看我累得快虛脫了?

大牛滿眼放光說,天寧哥你太厲害了!別說京寶齋了,就算是大江南北的九門派也找不出你這樣一個陰陽先生。尋龍點穴!哥哥你教我吧。

田七鬼精鬼精地跟着說,算我一個,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我說你倆成心搗蛋,尋龍點穴這門功夫不是學來的,而是一脈相承的,有時候幾代人才會蹦出來一個,到我這代,已經斷了三百年。我爺爺曾跟我說過,尋龍點穴是陰陽術中的精髓,這種技術靠的是感覺和靈氣,你倆學一輩子都沒用。

趁着王助理和小李睡熟的時候,我們三個研究了一番“文成公主祭祀圖”,我本來是看不出其中奧秘的,幸虧田七指點了不少,青蛇瓷片圖像早已跑進了我的腦海,二者融合後,我心中有了大概的影像。

天快亮了,而我卻不知不覺睡着了,要不是天亮刮起了大風,把我從夢中驚醒,此時還沉睡着呢。步出帳篷,田七燒開了一鍋大米粥,正準備給每個人端一碗。我看見王助理和小李正圍着我布下的銅錢瞎轉悠呢,我頓時臉色慘白地大喊一聲,你倆幹什麽呢?別動我的東西!

小李本想動一枚銅錢看看的,被我大喝一聲給震住了。我跑過去查看了一番,幸好他二人剛湊過來,四周未受到破壞。大牛和田七聞訊趕來,他倆關心問我說,沒事吧,一切都還好吧?

我說沒事,要是晚醒一會,就全泡湯了。小李發牢騷說,小家子氣,真要弄壞了,晚上你再重新辛苦弄一下不就完了嗎,大家都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至于發這麽大火氣嗎?我還行,王助理心髒不好,他兒子和女兒都在國外,要是出個好歹,他下半輩子你養活?

我氣極反笑說,你倆不懂也不能全怪你們,我剛才發火是我的不對,應該昨晚告訴你們別動這個地方。尋龍點穴靠的是當時的靈感,北鬥七星和羅盤的數據我可以再弄一次,但綜合分析的判斷卻是不停地變化,有時候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有錢能使鬼推磨,收買亡靈最是不易,不是每個亡靈都願意收下我的錢財,它們背着閻王爺撈點油水,萬一露餡可是要掉腦袋的。天有北鬥,地有亡靈,中間有我和羅盤撮合人鬼神三界,好比占蔔算卦,同一地點同一時間同一人,每一卦象皆不同,為什麽?這是天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昨晚布局的一切也是唯一的、不可重複的,情急之下才發了脾氣,小李和王助理,你倆莫要怪罪我。

小李和王助理趕緊向我道歉,說他們也有錯,不知者不罪,希望我大人大量,于是大家握手言和,一笑了之。

地上的九枚銅錢看似散亂無序,仔細分辨卻像是一個不規整的圖形,像是一個“甲”字,預示着文成公主墓葬是一個甲字形墓穴。落地銅錢形态各異,有的直直插進土裏,有的斜着靠着石頭上,有的四仰八叉地躺着,還有的竟然懸浮地面一寸之間,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生生地立在土裏一樣。綁在銅錢上的一根紅線分為九個繩頭,每個繩頭指向的方向也是不盡相同的。

王助理問我說,為什麽非要九個銅錢,九個繩頭?這些銅錢怪異絕倫,難道受到一種力量的操控?

我給大家解釋說,九,這個數字暗合河圖洛書之河圖之數,銅錢受到陰陽之氣的操控,離着地面越近,說明陰氣越重,懸浮地表的,說明陽氣大勝,直立的表示陰陽對等。

小李指着一枚靠着一塊石頭的銅錢說,這個與衆不同,是不是有別的說法?

我笑着說,這個講究就多了,風水陰陽很複雜,葬俗講究的是乘風之氣,遇水則止。陰陽遇到山水也會發生變化,這枚銅錢本來是陰氣占勝,但遇到石頭就發生了陽氣占優,這預示墓葬背靠着山川,避陽趨陰。

我一邊蹲着喝粥,一邊端詳尋龍點穴所預示的點點滴滴,腦海波濤洶湧,猶如沉沉落落的海浪一個接一個地撲打過來,弄我的表情異常緊張,靈感的捕捉往往就在于轉眼之間,雖然沒有耗費體力,但我依然汗水淋淋,能感覺到內衣濕漉漉一片,渾身難受。

我突然想起青蛇纏繞文成公主的那條手臂,分明有一根手指指向懸崖之下,而且受驚的“黑蝙蝠”也是掠下同一個方向,看似偶然,我卻覺得有必然的聯系,因為這個現象跟尋龍點穴推測的景象是一致的。我順着公主手指的方向向懸崖下面望去,那個方向赫然就是貝納溝!巴塘山的山脈被它一分為二形成兩個“肩膀”,中間形成了一條東西大峽谷,被當地人稱之為貝納溝。

風水陰陽術說,溝渠是不适合建造墓穴的,此地之所以叫貝納溝,應該是為了保護文成公主墓葬而有意改變了稱謂,怪不得千年以來沒人發現這座古墓。

王助理和小李說,公主墓就在貝納溝,那我們就開始挖吧,還等什麽?

我說你兩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貝納溝這麽長,憑借區區五人之力就算挖幾年,恐怕連塊墓碑也找不到。別着急,文成公主的手指是從山崖指下去的,我想崖壁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山路都是現代人工根據老路而建造的石階路,惰性思維,盜墓賊絕不會想到崖壁的秘密,也就說從未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從懸崖拴着繩索下山去。

其餘四人也同意我說的,畢竟文成公主手指的方向不會錯,尋龍點穴的推測更不會錯,青蛇瓷片上有一片鑿山而建的雕像,墓葬入口沒準就藏在崖壁上。古人建墓也講究狡兔三窟,明明覺得在這裏,他卻出其不意地建在另一個地方,數千年來,盜墓和反盜墓一直做着鬥争,很多技術和手段前所未聞,都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第 20 章 龍袍下的渺小

十天。

方蕩每天都在在蒺藜缸中磨砺,一次時間比一次長。

這十天方蕩和鴿子等人一起同吃同住,這種近在咫尺的接觸,使得方蕩的閱歷飛速增加,對于人情世故等方面的了解也越來越多。

不知為何,方蕩心中如同有一點靈犀,對于這些學習的非常快。

方蕩雖然依舊很少說話,因為他依舊相當謹慎,但有些時候已經開始能夠和大家說上幾句看不出問題的言語,甚至也開始能夠聽得懂別人說的笑話了。

方蕩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火毒城的一份子,只是在夜深之時總是想自己的弟弟妹妹,還有石牢之中沒有聲息的娘,不過弟弟妹妹并不叫他擔心,畢竟他們從小吃肉,身體強壯。

方蕩打聽了許多關于龍的事情,此時方蕩才知道,原來龍是人族共有的圖騰,并且只有皇帝或者是皇親國戚,亦或是一些功勳卓著的大臣才有資格穿龍袍,至于洪王府的那塊龍影壁則是皇帝賞賜之物,在整個火毒城中,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穿龍袍。

随後方蕩又開始打聽一些關于自己父母或者是火毒城囚牢的事情。

可惜,十多年前的事情,就算是鄭守都不大清楚,只知道沒有天大的罪過,是絕對不會被丢進爛毒灘地中的,甚至身份太低都沒有資格,按照鄭守的記憶,火毒城中已經起碼七八年沒有人被囚入爛毒灘地了,畢竟沒有人能有這麽大的罪過,除了洪王爺,似乎也沒有誰有這樣尊貴的身份,不過每三五年就有從夏國各地的囚徒被投入爛毒灘地。

方蕩原本以為火毒城就是世界,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世界那麽大,火毒城不過是夏國三郡十八府七十二城中的一個小城而已。

并且夏國在整個玄天大陸上也不過是巴掌大小的地方,玄天大陸是十個國家之中國土面積最小,實力最弱。

老實說,世界究竟有多大,方蕩已經想象不出來了,這個時候鄭守說了一句話,使得方蕩印象極為深刻,若是徒步的話,一個人要一年的時間橫穿夏國,而若是想要橫穿玄天大陸十國的話至少需要十五年。

而且玄天大陸之外還有無盡妖洞,嗜血蠻國,無盡海域之中更有九域龍族對人族世界虎視眈眈,這些地方甚至都比玄天大陸要寬廣闊大。

據說玄天大陸如同龜背,位于世界中央,乃是得天地靈秀之地,而妖族蠻族還有龍族生活的地方都相當貧瘠,生存艱難無比,所以這三族做夢都想要奪得人族的地域,将人族作為他們的奴仆。

這些東西方蕩除了感嘆世界之大外,沒什麽太多的感受,說到奴仆,爛毒灘地的火奴賤狗們難道就不是人了?還不是一樣被抓來當成奴隸?

夜深之時,方蕩自己分析,他的父母恐怕還不是火毒城的人。

将這件事打聽清楚後,方蕩基本上便排除了王府是害他父母的嫌疑,這個心思一去,方蕩在靖公主這裏也就過得安心下來,不再總懷着敵意,開始一心一意的修煉。

在別人滿是敬畏的口中,方蕩知道了皇家的可怕,知道穿龍袍的存在地位尊崇,甚至聽到了皇帝一怒,血流漂杵這樣的言語。

方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那一身龍袍面前究竟是多麽渺小,但方蕩心中卻沒有半點畏懼,方蕩所想的,就是自己需要力量,強大的力量。爛毒灘地這片貧瘠肮髒散發着腐臭味道的土地,叫方蕩時時刻刻面臨生存危機的同時,也教會了方蕩無所畏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比在爛毒灘地上生存更可怕的?更何況方蕩還以孱弱之軀養育了弟弟妹妹照顧了自己的父母?

方蕩還是首次在這樣的集體之中生活,他住的房間有五個人,除了鴿子、豹子、憨牛外,還有王胡子外加娘娘腔,王胡子娘娘腔這兩個家夥都不愛說話,王胡子對人态度不冷不淡,鍛煉完了,總是坐在太陽底下磨刀,沙沙沙沙,方蕩相當好奇。

娘娘腔其實一點都不娘,是個小白臉,模樣英俊,鴿子算是一個小帥哥,但娘娘腔遠比鴿子還要帥氣,蜂腰虎背,走出去絕對吸引女人的目光,他已經将一身繭皮褪下一大半,尤其是臉上一點都沒有了,在修為上僅次于豹子,行事更是冷若冰劍,只可惜,天生一副女人嗓子,說話猶如吳侬軟語,比女人嗓子還動聽百倍。

閉上嘴的時候,是叫人仰望的冰山美男,一張嘴一下就壞了道行。

也正因為如此,娘娘腔惜字如金,一起住了十天,方蕩就聽他說過一句話。

至于總是核桃不離手的鄭守,他有專門的房子居住,待遇比他們這些普通侍衛要高。

鴿子果然是鴿子,算是這五個之中最溫順的一個了,而且因為他修為在五人中最低,備受壓迫,現在有了方蕩墊底,算是揚眉吐氣,也或者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弟弟,總之對方蕩相當不錯。

好為人師的他知道方蕩什麽都不大明白,也不大愛說話,所以事事幫着方蕩,教方蕩,在爛毒灘地之中長大的方蕩可從未有過被人幫助的經歷,這種感覺,叫方蕩同樣感到很好奇。

這十天,可以說是方蕩這一生,除了在雲镌丹爐內外,過得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唯一叫方蕩不明白的是一個叫做王火的家夥,方蕩經常能夠聽到憨牛罵王火,一屋子的人似乎都相當不喜歡王火,不過罵來罵去,方蕩到底也不知道王火究竟做了什麽了不得的惡事。

當然,方蕩并不怎麽關心這件事。

方蕩每天都起個大早,随後就鑽進大缸中在蒺藜裏面暢游,鄭守教了方蕩一套拳法,還有一些輕身術,方蕩就沉在缸中打拳,每當方蕩練拳,缸面上荊棘如同炒豆子一樣翻來覆去。

一般人在這蒺藜裏動一動都是要死的感覺,方蕩同樣渾身劇痛,但他實在是太向往修仙者的力量了,爛毒灘地中長大的他,太清楚力量代表着什麽了。

哪怕再痛,他也咬牙挺着,短短的十天時間,方蕩身上已經被磨出來一層層薄薄的繭皮,現在的方蕩從蒺藜之中爬出來已經不會滿身血痕了。

大清早的,鴿子站在缸邊上咋舌不已,他在缸中足足練了大半年了,每天一個時辰,總計也就練了一百六十多個時辰,方蕩每天卻在蒺藜缸中磨練至少五個時辰,十天時間相當于他接近兩個月的磨砺時間了。

因為長時間的反複磨砺,此時方蕩身上的繭皮已經快要追上他了,估摸着再過十天,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就超過他了。

現在其他幾個侍衛天天都笑話他,叫他萬年墊底兒。還說蔫壞兒修為比他高了之後,掃地收拾房間包括洗衣服的活計就還是交給他來做。

鴿子可萬萬丢不起這個人,站在缸沿上,擦了擦鼻子,然後開始迎着清晨的寒風抖抖索索的脫衣服,“你小子這麽玩命幹嘛啊?一定是憋着壞呢吧?老子不會叫你得逞的,老子和你拼了!”

鴿子咬牙瞪眼,一臉憂郁憤恨的跳進缸中。

“我要買房子,我要娶媳婦,我要……”鴿子的慘叫伴随着一聲聲的願望響起來。房子裏面還在睡覺的憨牛晃了晃腦袋,抱起枕頭蓋在腦袋上,嚷嚷道:“告訴苦嫂,咱們以後不用買公雞了,這死鴿子打鳴聲亮得讨厭極了……”

随着方蕩皮肉磨出老繭來,方蕩不再出血,那些荊棘上也就不再沾染毒性,所以鴿子現在已經不會再中毒了。

靖公主本就是個喜靜不喜動的人,往常一個月也不見得出去一次,這十天基本上就沒有出門,所以他們這群侍衛相當清閑,平時都是各自練功,然後就是吃飯睡覺,靖公主今天也來得很早,在練武場上耍了一套拳後,便開始凝練氣血。

靖公主現在已經進入淬血第三節重血階段,除了找火奴進行對練之外,靖公主就是捏着一種青黑色不怎麽起眼兒的石頭打坐。

這個時候,靖公主手中的石頭光彩流溢,一道道光絲不斷的鑽入靖公主的掌心中,遠遠的,甚至能夠看到光絲在靖公主的皮下沿着血管游走,使得靖公主如同仙女一樣。

每當這個時候方蕩都會鑽出蒺藜,趴在缸沿上朝着靖公主望去。

鴿子也冒出頭來,雙手攀住缸沿兒,趴在鄭先旁邊,“知道為啥說你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鍛骨境界了麽?從淬血開始,光用功沒有用,還需要有靈氣輔助修煉,看見公主手中的那玉貝石了沒有?那一塊玉貝石至少要五十兩銀子才能買到,淬血不像磨皮這樣,只要能吃苦扛得住打熬就能夠煉出一身厚皮來,無論是煉心還是去渣亦或是重血都要有靈氣輔助才能完成,也就是公主這樣的身份才用得起這樣的玉貝石,唉唉,我這輩子估計也就只能看看喽……”

方蕩眼睛不由得盯在靖公主手中的青黑色如同貝殼般的石頭上。

第 5 章 苗輕侯

上海棉紗/包二百四十二元。

關世傑看到這個價格,心裏涼了半截。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上海棉紗每包最後漲到二百九十元後,被徐懋昌做空抛出,讓當時的金城、鹽業、中南和大陸四家私立銀行,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自己手裏只有五千塊。按現在的價格買進,除去印花稅,交易所的傭金也就能買二十股。每股淨賺四十八元,也無非能賺到九百六十元。離一萬元差得太遠了。不僅如此,股價也不是三五天就漲上去的,三天後,就要把一萬五千元籌齊。

關世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世傑兄有心事?”

“我倒是看好了一股……”

苗輕侯見關世傑面有難色,就知道一定是為錢所困。他自從接替父親做了大華貿易商行的董事長之後,因為“九一八”事變,日本人侵占了東三省,而大華貿易商行的主要客戶,大部分都在東北。因此許多商品都由暢銷貨變成了滞銷品,生意由此也一落千丈。

苗輕侯以前也沒玩過股票,他的志不在此,本來一門心思想做學問,卻被趕鴨子上架做起了生意。

自他接手生意以來,累計虧損了十幾萬元。現在已經有股東嚷嚷着要退股。如果十幾家股東都退股的話,就不僅僅是虧損十幾萬元的事情了。大華貿易商行會由此破産,苗家還會背上上百萬的債務。這也是他想找一些門路,彌補一下商行的虧空。

苗輕侯在證券交易所已經泡了幾個月,多多少少賺了幾千元錢,但杯水車薪遠遠不夠填補虧空。他想投資一家潛力股,能夠大賺一筆,能讓商行鹹魚翻身。

現在見關世傑這種表情,心裏不由得一動,難道真的有自己沒看出來的,升值空間大的潛力股嗎?

“世傑兄,你看好哪一股?”

“上海棉紗。”

“棉紗價格一般都不會漲太多,最多的時候也就漲七八塊。”

“上海棉紗不一樣,你看現在又長了一元。”

苗輕侯一看,上海棉紗的價格果然漲了一元。

“不管了,我先買二十股吧。”關世傑說。

“世傑兄,你估計能漲到多少?”

“二百九十元。”

“你肯定?”

苗輕侯見關世傑篤定的眼神兒,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世傑兄,你是不是有什麽內部消息?”

“算是有吧。”關世傑說:“輕侯兄要不要試試?”

苗輕侯說:“世傑兄能不能先透露點消息?”

“你看,又漲了五毛。”關世傑指着前面的一塊黑板說。

苗輕侯身高不及關世傑,他手搭在關世傑的肩膀上,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往前面看。

關世傑的腦海裏又跳出了苗輕侯的兩個畫面:1一個會議室模樣的房間,幾個老者正在跟苗輕侯說着什麽,然後一個個拂袖而去。2苗輕侯一個人在舞廳深夜買醉,身邊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在頻頻勸酒……

最奇怪的是,關世傑又聽到了苗輕侯的心裏話:世傑說的真的假的?他要是真有內部消息,我花錢投資,利潤對半分都可以。

關世傑想,今天是第三次出現出現這種奇怪的事兒。只要跟人身體接觸,自己不僅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畫面,還能聽到這個人此刻此刻的心聲。

苗輕侯的手拿下來,畫面和心裏話也就随之消失了。

關世傑心中暗喜,自己有了這種特殊的技能,在這個時代就可以大展身手,施展抱負了。

“輕侯兄,我給你透露一點消息,但你千萬不要對旁人說。”

關世傑既然知道苗輕侯想的是什麽,就不妨給他一粒定心丸。

“世傑兄說來聽聽。如果消息可靠,我可以想辦法投資,利潤三七開怎麽樣?”

關世傑暗想,生意人果然狡猾,心裏想給的價位和嘴裏說出來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但人家出本錢,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了。

“四六開如何?輕侯兄六,我占四。”

“好,那就一言為定!”

關世傑要的比苗輕侯預期想的利潤分成還要少,因此苗輕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你附耳過來。”關世傑心想,忽悠人也都弄得神秘一點才好。

“輕侯兄,你知道徐懋昌其人嗎?”

“當然知道,上海棉紗大王的二公子。我們商行一直跟徐家有業務往來。”

“這都是徐懋昌在操控,但他的後面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關世傑說。

“世傑兄,那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苗輕侯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問道。

“我一個親戚在徐府給徐懋昌做賬房先生,徐懋昌炒股的業務都是他一手經辦。徐懋昌暗示過他,讓也賺一點小錢。”關世傑說。

“怪不得徐懋昌大婚時,這兩位只手遮天的人物都到場了。”苗輕侯若有所思地說:“那時候,大公報、晨報、申報上的頭版都貼了好幾天。”

“輕侯兄,那你看能投多少股?”關世傑趁熱打鐵地問道。

“四千股,我手頭只有這麽多資金。”苗輕侯答道。

“欲購從速,再晚又漲了。”關世傑說。

苗輕侯找到一直為自己辦理業務的交易員,出具了一百萬的銀行本票,認購了四千股上海棉紗。按照關世傑所說漲到二百九十元的話,每股賺四十六元五角,算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苗輕侯并不是僅憑着關世傑的三言兩語,就敢投資上海棉紗。他之所以敢投,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棉紗的市價,一直很穩定地保持在每包二百四十元左右。即便是賠錢,也賠不了多少。

“世傑兄,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沒有時間天天泡在這裏,交易所要時刻有自己人盯着。萬一錯過了最佳抛出的時機,我就徹底完蛋了。”苗輕侯說。

關世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找一個經紀人,或是交易員都不穩妥,最好是自己能在交易所堅守崗位。

“這樣吧,我們學校正在放寒假,我以後天天就在交易所上班了。”關世傑說。

“好!我就等世傑兄這句話呢。這幾天我沒時間,等有空兒的時候,咱們坐下來喝一杯。”

“等抛出股票的時候,咱們再把酒言歡。”關世傑說。

關世傑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亟待處理,那就是三天後那筆債務。

第 14 章 (1)

這是穆環貞第一次看到生氣後的李容欽

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野獸,周身都散發着危險而令人恐懼的氣息

她被抱上了前來迎接的馬車裏,而李容欽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車簾被放下去的那一刻,便一口親住她的嘴唇,野蠻而狂妄的掠奪着她的一切

穆環貞覺得自已就像一只被逼到死角裏的小貓,被李容欽這只大怪獸困在他狹小的世界裏恣意的欺負踩踏

“王……”

喘息的片刻,她剛想開口講話,微張的唇瓣就又被他的嘴巴掩住

“唔……”

她揮舞着拳頭捶着他的胸口,可這種力道對李容欽來說,就和搔癢沒有任何區別

被吻得七葷八素時,她頂着一張沸紅的面孔試圖和他溝通

而李容欽卻趁機把她牢牢壓在懷裏,輕而易舉的束搏住她兩條柔細的手臂,再一次封住她的唇瓣

外面負責護衛的韓氏兄弟,眼看着那可憐的馬車在衆人的視線中左右搖晃

韓飛不由得嘆氣,對自家兄弟說:“王爺這反應是不是也太誇張了?就算王妃不小心被人擄走,可如今不是毫發未傷”

韓翼悠閑的笑道:“哥,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府裏長眼睛的人現在都看得出來,咱們王爺在意王妃在意得要命當李管家派人送信,說王妃突然被人擄走的消息時,你還記得王爺當對的表情吧”

幾個時辰前,因事出門的李容欽,在接到王妃被擄的消息後,一改往日悠閑自得的模樣,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只暴怒的獅子

他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事務,急切的回府,調派人手開始尋找穆環貞的下落

幸虧她身邊的明月機伶,向他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從明月口中得知,帶走穆環貞的,很有可能是皇上身邊的影衛陳五

李容欽知道皇上在京城西郊有一處行宮,在派人進宮打探到皇上并不在宮中的時候,他就猜到,妻子很有可能被陳五帶到了西郊的行宮

這時,陳五回宮搬救兵,因為事情大條了,皇上在西郊行宮突過東夷殺手

這讓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的,便帶着王府幾個得力部屬,直奔西郊

到了行宮的對候發現,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影衛有幾個已經受了傷

至于那些前來行刺的東夷殺手,屍體也七橫八豎的遙布整個院子

衆人都有些擔憂,便四處尋找皇上和穆環貞的身影

幸好在山洞裏發現兩人,一場禍事,才演變成了一場虛驚

韓飛、韓翼并沒有誇大事實,李容欽的确是被這場變故吓壞了

當那個人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擁有得理所當然

可在意識到那個人将會遭遇危險的瞬間,他突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在怕,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個可以陪自己度過餘生的人,就這麽在眼前消失無蹤

天底下的女人何只千千萬萬,可真正能讓他李容欽敞開心扉,想要和對方厮守一輩子的,卻少之又少

不管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穆環貞,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本人,和身份背景無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般,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将失而複得的那個人緊緊束縛在懷裏,一遍又一遍的占有着她的身體和靈魂

可憐的穆環貞,被她家老公帶回王府之後,便被扔到床上、剝光衣袍,正式成了桌案上的美餐,被李容欽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和品嘗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穆環貞還被外界譽為河東獅

被來來回回折騰了将近兩個時辰後,四肢酸軟、只剩下一口氣力的她已無法忍受的叫嚷着反杭,甚至還要去廚房拎菜刀和那霸道的男人決一死戰

但李容欽哪肯給她逃跑的機會,采用武力鎮壓,嚣張的再一次把她吃幹抹淨

守在外面伺候的明月不禁開始擔心,扯着李忠的衣袖直問:“王妃會不會被王爺給活活折騰死啊?”

他強忍住笑,“王爺疼王妃都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會把王妃給折騰死你這小丫頭也別擔心了,等有朝一日你嫁了人,自然就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說完,李忠笑呵可的走了

而房裏被欺負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的穆環貞,終于在軟言細語的哀求兼撒嬌兼讨好兼求饒之後,被獸性大發的夫君放過一馬

她就像一堆爛泥一樣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裏,嘴裏小聲抱怨着,“你也不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沒頭沒腦的發這麽大的脾氣,萬一真把我欺負死了,你這克妻之名可就坐實了”

看着懷裏不斷抱怨的小女人,發洩一領之後的李容欽總算是拉回了幾分理智

“本王疼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麽舍得把你欺負死?”

他看着她淩亂的長發披散了整個枕頭,櫻唇紅腫,媚眼如絲,整張俏臉都染着不正常的紅暈

懷中小女人嬌美柔順的模樣,令他看得心中升起莫大的滿足

穆環貞心上的惱意未退,趁他得意之時,用力咬了他的胸口一口,直到他赤果的胸膛留下一圈小牙印,才帶着得逞的笑意,将小臉埋在他的懷裏,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

李容欽微微吃痛,卻不懊惱

因為她撒潑的模樣實在太讨喜,讓他忍不住就被迷醉了一顆心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才想起要問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穆環貞一五一十的将來龍去脈向他交代清楚之後,李容欽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從他懷中仰起臉,擔憂的問:“皇上之所以專程派人将我帶到他面前問話,會不會是他已經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李容欽沒有立對回答,眼底卻露出嘲弄的笑意,“你是上天賜給本王的寶貝,與他毫無關系,不過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陰森的笑容取代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穆環貞被吓了一跳

其實,這才是李容欽的真面目吧?

其實,李容欽被傳成煞星轉世、魔鬼化身,并非空穴來風吧?

其實,李容欽從來都是一個非常不好惹的狠角色!

李容堪右腿中靜的傷口雖然有些猙扮吓人,可幸好之前被妥善包紮,被送回皇宮後,禦醫治療起來才少了許多麻煩

禦醫一趟趟的往皇上的寝宮跑,各種湯藥輪番被送進來

後宮的妃子美人們,在得知皇上受傷的消息後,也都争先恐後的來皇上寝宮探望,試圖在他眼裏留下好印象

李容堪被那些人弄得煩了,便讓成德吩咐下去,未得皇上允許,各宮妃子不得前來皇上寝宮,借探望之名騷擾他休息

獨獨刑部侍郎的長女玉貴妃周玉兒仍留在寝宮

由于這周玉兒生得俏麗可愛,聲音甜美,再加上她很會看人臉色,八面玲珑,所以深得李容堪的喜愛

納進宮後沒多久,便封她為玉貴妃,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尊榮

李容堪登基七載,後宮雖然繁盛,可國母的位置卻殆終空懸

這是因為被他臨幸過的妃子,至今,始終沒人為當今天子誕下龍嗣,只給他添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小鮑主

備受寵愛的周玉兒更是巴望着能夠早日懷上皇上的血脈,一旦生下龍子,她的兒子就是天闕王朝的皇長子,皇上龍心大悅之際,搞不好會讓她母憑子貴,封她為後

所以她一聽皇上遇襲便趕來伺候

其他妃子自然也想把握這機會,只是她們在宮裏的地位并不如周玉兒得寵,被成德下令趕走之後,她始終仍留在皇上身邊小心伺候着

李容堪靠躺在寝宮的白玉榻上,雙眼微睜,睑上布滿倦意

周玉兒端着宮女剛剛煮好的蔘湯,輕手輕腳的走到白玉床咐近,細聲細語道:“皇上,這是千年老蔘所熬出來的蔘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聞言,李容堪慢慢睜眼,看到自己的寵妃,她身穿淺粉色繡花緞袍,鵝蛋形的小臉上有精致細膩的五官

體态婀娜,眼底含笑,這樣的美人兒,相信任何男人都不會将她推至一旁不聞不問,在幾個月前,當他第一次看到這周玉兒時,的确被她驚天的美貌所吸引,也曾動過念頭,一旦她為自已生下皇長子,後宮之首的位置,便非她莫屬

可是……自從被人從西郊行宮擡回來之後,腦海深處始終忘不掉那張清麗嬌美的容貌

穆環貞!

不知為何,這個名字就像魔一樣,深深被路進了心底,揮不開、抹不去

即使身邊有周玉兒這般的絕色陪伴左右,心頭仍舊是空的

那個位置仿佛被別人給預訂走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看着周玉兒手捧蔘湯,他煩躁的揮揮手,淡然道:“朕沒胃口,不想喝”

她卻溫聲勸着,“可是皇上身受重傷,流失了不少鮮血,若不及時調補,恐怕會造成體虛無力”

說着,坐到來邊,将蔘湯遞了過去,仍溫婉的勸他,“皇上可是天下人的主子,您若有個頭痛發燒,整個天下都會為皇上擔驚受怕的”

李容堪輕嘆了口氣,倒是沒再出口拒絕

接過對方遞來的蔘湯,象征性的喝了幾口,便把湯碗放到桌上,再也沒動過半口了

周玉兒露出微笑,輕聲細語道:“皇上腿受重傷,臣妾擔心您夜裏行動不便,若皇上不棄,今日臣妾願留宿寝宮時刻伺候皇上”

他搖了搖頭,擺出疲憊的樣子,“不必了,朕身邊有成德伺候已經足夠,天色不早了,玉貴妃也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她還想繼續再說些什麽,可他已經吩咐旁邊的成德說:“送玉貴妃回宮”

見狀,周玉兒不敢再多做要求,只能一步一回頭的,被成德請出了寝宮

待空曠的寝宮終于安靜下來,李容堪的內心深處又不免染上幾分孤獨和落寞

他突然嫉妒起他六弟的好運,居然能娶到穆環貞那樣的奇女子

雖然當初這份親事是他一手所促成,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如果他能早些認識穆家的那位大小姐,此時的穆環貞,早已成為他後宮之中,一個最特別的存在

東夷國只是天闕王朝衆多周邊國家中的一個小柄

雖然東夷領土面積很小,經濟也不如天闕王朝發達,但這個小柄家非常注重軍事發展

全國上下,只要年滿十五歲的壯丁,幾手都要被抓去參軍,這造成東夷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流入了軍隊之中

這全是因東夷國君并不想讓自已的國家成為別人的附屬國,所以這些年來,東夷始終奮勇抗敵,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兵一卒,也一定要保護自己的領土完整,堅決不服從別人的管制

在李容堪沒基登的對候,先皇曾對東夷國君能有這樣的骨氣感敬佩萬分

以天闕王朝的國才,想要将東夷納為已有,不過就是三年五載的事,但他卻下令,在東夷沒戾犯到天闕之前,不會對東夷出兵

這倒不是先皇仁慈,他只是想給自已找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旦東夷行不軌之事,那麽天闕将會不留餘地的以武力鎮壓,這樣一來,就算東夷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天闕王朝是非

而當年被先皇留守在東夷邊境駐守的大将軍,是他非常信賴的一個老臣子

那老将軍姓楊名振躍,當年在先皇魔下征戰過大江南北

可是兩年前,楊老将軍病筆,他那将軍之位便由其長子楊銳繼承

說起這楊銳,曾經也是京城中的風流人物

楊銳的年妃與六王李容欽相仿,出生後沒多久,就被先皇看好,三、四歲大的時候,就被帶進皇宮,成了李容欽的伴讀

所謂伴讀,其實就是代替皇子挨打讨罰的角色

但李容欽自幼非常聰明,太傅教過的課業,別人要背三天,他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所以楊銳跟在李容欽這六皇子身邊,幾手沒吃過什麽苦頭,而兩人私交自然非常不錯

在楊銳十七歲的時候,被他爹招到邊關,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兩年前他接任兵馬大将軍的職位之後,便長年留守東夷和天闕的邊境處,幾年也沒辦法回京城一趟

第 14 章

聽了劉意映的話,劉燕竹輕聲一嘆,說道:“是啊,阿祯與司馬曜之間這一戰,怕是也等不了多久吧?”

“不知道呢。”劉意映搖頭說道。

“你會不知道?”劉燕竹瞥着妹子,哼了兩聲,說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阿祯把你嫁到司馬家,打得是什麽主意?你與司馬珩成了夫妻,再怎麽樣也能知道些信息吧?你那公主府與丞相府連起來,還不是為了打探情況方便?”

“皇姐!”劉意映趕緊阻止姐姐,然後一臉警覺地左右看了看。

“你以為司馬曜那只老狐貍會不知道你們兄妹打的什麽主意嗎?”劉燕竹又說道,“我一直沒明白,他怎麽會答應讓兒子娶你,放這麽大一顆針在自己眼睛裏,他也不怕戳着他自己?”

“畢竟是皇兄下的聖旨,他司馬曜再能耐目前也是臣子,也不好公然違抗聖意吧?”劉意映笑笑說道。

“他又不是沒有幹過違抗聖意的事。”劉燕竹撇了撇嘴角。

聽到這裏,劉意映一愣。雖然将自己賜婚給司馬珩是劉祯下的聖旨,但以司馬曜如今的勢力,若不想讓自己進門,随意找個理由拒絕了,劉祯也不敢說個不字。那他為何會讓自己進司馬家的門呢?好像确實有點想不通。

許是關于江山社稷的話題太過沉重,劉燕竹擡起眸瞅着妹妹,又做出一臉嬉笑的模樣,說道:“唉,意映,你還沒跟皇姐說,你與司馬珩夫妻之事究竟如何呢?”

聞言,劉意映先是一怔,接着臉一下漲得通紅,低下頭不吭聲。

“快告訴皇姐?”劉燕竹恬着臉追問道,“讓皇姐幫你分析分析!”

劉意映咬了咬唇,紅着臉說道:“嗯,剛成親那個月,只要他來公主府,就日日都有。上個月便沒那麽密了,有時會歇一兩天。”

“那倒是夠勤的!”劉燕竹點了點頭,微笑道,“不管這司馬珩是不是做樣子,表面上看起來倒還是挺稀罕你的。”

說着,她又用手輕輕撫了撫劉意映的臉頰,說道,“當然,我們意映這模樣也長得好,那個男子見了不動心?”

劉意映低着頭咬着唇,只覺得自己臉像被火灼了一般的滾燙。

“對了,你與他一起的時候,難受不?”劉燕竹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