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 章 (2)

成德聽到裏面傳出的命令,不敢再多做阻攔,應了一聲,李容欽便大步進了寝宮,就見李容堪只穿了一件簡單的素色袍子,懶懶的侍在窗邊的一張軟榻上,陽光透過窗子射進來,灑得滿室溫暖

他向前走了幾步,單膝跪倒,向皇兄請了個安

李容堪微眯着眼看他,哼笑一聲,“六弟如此不顧禮法的私闖朕的寝宮,膽子還真是越來越大了”

李容欽起身,目光不閃不躲的看着斜靠在軟榻上的他

“聽說楊銳回京了?”

似手早就料到他此行的目的,李容堪并設有因為他不馴的态度露出驚訝,只淡然一笑,“六弟消息倒是靈通”

“想不靈通也難啊,皇兄明知道楊銳乃臣弟的伴讀,自幼私交極好,此番他回京自然有人通知但臣弟心中欣喜,直接去将軍府找他敘舊,沒想到……”他冷笑一聲,“将軍府裏的人回話說,楊銳昨夜回京,令早就被皇上叫進宮中面聖,直到現在,卻不見皇兄放人回府臣弟擔憂之餘,便想進宮觐見皇兄,楊銳如今下落究競在何處?”

“他已經被朕關進皇宮的天牢中”

李容欽聞言,臉色頓時冷了下來“為何?”

李容堪哼笑道:“護國不力,縱放東夷殺手入境,害朕險些喪命,這些理由夠不夠?”

“如此說來,皇兄仍想借上次被東夷殺手行刺一事,治楊銳的罪?”

“有何不可?”

“自然不可!”

李容欽上前一步,幽藍的目光中染滿戾意

“因為臣弟并不覺得楊銳有罪!這些年來,他帶兵駐守在邊境,一心保衛我天闕安寧,如果皇兄僅因幾個殺手行刺就要治楊銳的罪,這件事說出去,恐怕難以服衆”

李容堪滿不在手的笑看他一眼,“就算難以服衆又如何?朕是天子,朕想殺他,可以随便找理由,而你為了楊銳突闖禁宮,可曾想過這行為是否得當?”

“皇兄這話的意思,臣弟可就聽不懂了,什麽叫你想殺他可以随便找理由?皇兄身為一朝天子,難道就用如此态度對待我朝功臣?”

“如果朕說是,你又能如何呢?”

李容欽變了臉色,狠狠瞪着他

他無所謂的笑笑,“六弟,你如此不顧禮法的闖進禁宮來找朕理論,不外手想求朕網開一面,放楊銳歸府可是朕之前已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過要治楊銳護國不力之罪,這金口玉言既出,現在再來反悔,似手更是難以服衆

“你想為朋發求情的心情,朕心裏十分明白,不過,那楊銳的确在東夷殺手一事上犯了錯,如果你一定要朕放他一馬,不如咱們兄弟二人賭一把如何?”

李容欽眯着眼看他,隐約意識到,皇兄正在設個陷阱讓他往下跳

“皇兄想賭什麽?”

雖然明知道這裏頭一定有鬼,可一想到楊銳正被關在天牢裏,他不得不暫對妥協

李容堪似手很滿意他的問題,慢條斯理的起身,負着手,走到他面前

“朕可以給楊銳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但前提是,你必須為楊銳做擔保”

說着,他伸出一根手指,“一個月的對間,朕要楊銳給朕取下東夷大将軍的首級,如果他能成功完成使命,他之前所犯的罪朕便既往不咎可他若無法在時間內完成使命……”

李容欽挑眉,他是聰明人,話聽到這裏,心中便已經明白了大半“若他無法完成使命,皇兄便要臣弟替他受罰領罪,是嗎?”

他滿意的笑道:“六弟果然是聰明人!如果在一個月內,楊銳取不下東夷大将軍的首級……”

他笑容一冷,無情的說;“你這想為朋發兩肋插刀的擔保人,就只能替他去死了!”

兩人目光對峙良久

“這個擔保,我擔了!希望皇兄也能履行承諾,馬上放楊銳出天牢”

李容欽說罷,轉身就走

李容堪看着他的背影,“老六,你可要想清楚,若楊銳完成不了任務,死的那一個,可就是你了!”

他頭都沒回,就這麽甩門而去

昂手站在寝宮之中的李容堪露出一個算計的冷笑

很好,事情已經往他希望的路線,順利發展了!

回府之後,李忠急忙迎上前來,“王爺啊,自從您出府之後,王妃在房中始終坐立不安,您這要是再不回府,恐怕王妃就要進宮找您去了”

李容欽聞言,急忙回到房間

一推門,就見穆環貞正滿臉焦急之色的在房間來回轉着圈

看他進門,她急忙迎上前,上上下下打量着他

李容欽被她不安的模樣逗笑了,一把拉住她的手,哄着她坐下,“你現在已經是有了身孕的人了,怎麽能不顧自己的身體在屋裏轉圈玩,這要是不小心摔倒了,後果可是不堪設想啊”

穆環貞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緊張的拉着他的手問:“到底是怎麽回事?那楊将軍……”

“被皇上關進了大牢了!”

“啊!”她驚訝道:“為何會這樣?王爺不是說,楊将軍為人正直無私,忠君愛國,一家子上下都是我天闕的大功臣嗎?”

李容欽冷笑一聲,“就算是功臣又能如何,皇上容不下的人,自然會想辦法将其害死……!

穆環貞臉色一變,小聲問:“皇上想殺楊将軍?”

他搖搖頭,笑道“皇上只是想借楊銳之名,來殺本王!”

這回,她真是再也沒有辦法冷靜了

她臉色變得慘白無比,有些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

李容欽見她臉色極差,便趕緊小心勸她,“別擔心,事情還沒演變到那麽嚴重的地步”

他将自己進宮後與皇上的那番對話,源源本本的告訴她

可他不說還好,這一說完,穆環貞更是害怕了

她緊緊抓着他的手,膽戰心驚的問“那東夷大将軍究竟是何人?皇上為何一定要讓楊将軍取他首級?而且還規定了一個月的時間?”

“東夷與我天闕素來不和,當年先皇有心攻打東夷,将東夷并為我天闕的咐屬國,可東夷國上下卻誓死守衛家園,先皇心存仁慈,不想因為戰火而害無辜百姓流離失所,所以臨終前曾下令,在東夷沒有戾犯我國之前,切莫對東夷發兵

“這些年來,兩國之間雖然少有來往,但也算相安無事,可你知道,人心都是不滿足的,東夷這些年來更加致力于涪養兵力,就是想等羽翼半滿時,給我天闕一個致命的打擊

“那東夷大将軍陳默,也稱得上是一代袅雄了,這些年來他拚死保衛家園、大力擴展軍隊,的确讓小小的東夷在短時間內強大了不少,卻也不滿足于現狀……!

穆環貞道:“所以上次他們派殺手去刺殺皇上,并非偶然?”

“怎麽可能是偶然”李容欽笑了笑,“皇兄膝下尚無子嗣,一旦他駕崩了,我天闕必會大亂東夷便可以趁此時機進攻我國,打我們一個措手不及”

聽到這裏,她忍不住小聲咭濃,“這東夷人還真是壞啊!”

李容欽被她可愛的樣子逗得直笑“所以皇兄才給楊銳下了死令一個月內,必須取東夷大将軍首級”

“可是一個月的時間會不會有些短?”

他搖了搖頭,“以楊銳的能力,想取那大将軍首級,也并非難事”

“也就是說,只要楊将軍在一個月內完成皇上所交代的任務,那一切就萬事大吉?”

“如果皇上不從中給楊銳使絆子的話一切的确是萬事大吉”

穆環貞再一次不安了

李容欽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如果她再聽不懂,那可真是白活這二十幾年了

這所有的一切,不過就是李容堪設的一場局

所謂的想要拿楊銳開刀,不過是一個藉口,真正想對付的是李容欽

想到這裏,穆環貞渾身不由得吓出一層冷汗

她千算萬算,沒算到李容堪真的想殺李容欽

回想起之前所發生過的一些事,那男人眼底對她的占有欲讓她不寒而栗

做為一個帝王,他想得到的東西如果得不到手,心底定會不甘

一旦李容欽死了,她這個六王妃就成了寡婦,到了那時候,他想怎麽處置她,還不就是一句話的事情

這個答案讓穆環貞身子不由得發冷

李容欽見地似手被吓得不輕,便笑着将她擁進懷裏,“你怕什麽,事情還沒發展到最糟糕的地步,所有的一切,都只是我們的想像”

“可是如果皇上真的想除掉你這眼中打,只要他稍微想些辦法,你這條命就會不保”

“放心吧,算命的說過,本王能活到九十九歲呢”

聽到這話,穆環貞更加煩惱了這人到了這個對候還能開得出玩笑,難道他就一點憂患意識都沒有嗎?

如果他真的被皇上找藉口處斬,那她和肚子裏的孩子,将來要怎麽是好?

越想越害怕的她,忍不住流下了眼淚

他用手指輕輕拭去她頰邊的淚水,道:“你哭什麽,本王這不是還沒死……”

話剛出口,就被她擡手捂住了嘴巴,狠狠瞪了一眼,“什麽死不死的?!你當然不會死!”

他被她孩子氣的模樣逗笑,張嘴含住她的一根手指輕咬了一口,“對對對,本王當然不會死,本王還要和你過完下半輩子呢”

說着,偷親她一記,“如果這下半輩子能天天在床上度過,那就更加美滿了”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模樣氣到不行這人到底有心沒心,都已經到了這個時候了,居然還一副嘻皮笑臉的模樣

她急得心焦如焚一會兒擔心這個、一會兒又擔心那個,把李容欽逗得笑到前俯後仰,直笑她在杞人憂天

不安了好一陣子,這個神經質的小女人總算是累了

可睡前,她嘴裏還不忘小聲咭濃,“要不然咱們收拾些家當離開京城吧,活着總比死了好……”

李容欽笑着親她一口,“放心吧,不管以後發生了什麽事,本王都不會讓你受到半點傷害的”

可惜穆環貞實在是累極了,沒聽到他這最後一句話

她已閉着雙眼,沉沉進入了夢鄉

直到耳邊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李容欽才慢慢斂起臉上的笑意,幫她蓋好被子,掖好被角,輕手輕腳的走了出去

門外,韓飛、韓翼就等在不遠處的屋頂上,見主子出來,便俐落的從屋頂上跳了下來

他微眯着眼,據傲的負着雙手,對兩人道:“去準備吧,按原計劃行事”

第 16 章 (1)

李容欽是頂着一張布滿殺氣的黑臉回到六王府的

李忠見自家主子臉色難看,眉頭緊鎖,心底暗想,主子這又是怎麽啦?和王妃進宮祭祖才半天工夫,回來的時候怎麽就變成了這樣?

迎過來的明月也被他難看的臉色吓得腿軟,急忙看向跟在後頭的王妃,用眼神小心詢問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穆環貞不知該如何解釋,只能朝幾人使了個眼色,示意他們小心行事,因為王爺生氣了

說起來這事還真不能怪李容欽

那樣的場面,相信任何一個男人見了都會忍不住動怒,更何況李容欽這人生性霸道,唯我獨尊

再說,就算李容堪是天子,也不該對自己的弟妹做出那種舉動

一頭沖連房裏的李容欽,回來的路上始終繃着俊臉不肯理人

打發了擔憂的李忠和明月,穆環貞掩好房門,追上李容欽的腳步,一把從後面拉住他的衣袖,“你能不能冷靜一點聽我把事侍的始末說清楚?”

李容欽甩開她的手,回頭瞪了她一眼,“有些事情無須說明,本王心裏也十分清楚……”

“既然王爺心裏清楚,現在又何必如此憤怒?”她嘆了口氣,上前勸道:“王爺,那個人好歹也是皇上,就算他做了什麽越矩的事情,一旦你對他動了手,他就有權取你性命的”

他不屑的冷笑一聲,“如果他有那個本事,本王這條命他盡避拿去就是”

穆環貞被他自摹自棄的樣子氣得直跺腳,“王爺,你有沒有想過,你死了,我怎麽辦?你明知道,這個時代對我來說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既然上天讓我們以這種奇妙的方式結為夫妻,就是要讓你成為我在這裏的依靠,如果你因為任性而丢了性命,留我一人,如何獨活?”

李容欽不由得挑眉,被她眼底急出來的淚光吓了一跳

穆環貞是很特別的存在

不管她究競來自哪個時代,腦子裏擁有着怎樣獨特的想法,他都很慶幸,上天能将這樣一個寶貝賜給他

所以在禦花園裏,當他親眼看到李容堪将他娘子抱在懷裏的那一刻,他不否認自己真的動了殺機

那種憤怒的情緒,可以被解釋為嫉妒!

他不知道自已究競是在嫉妒李容堪背着他抱了他的女人,還是嫉妒當李容湛攔腰抱她的那一刻,她沒立刻反抗

或許對穆環貞來說,她沒有正面抗拒那種行為的原因,是不想引起李容堪的怒意,畢競惹惱皇帝的罪過可大可小

可對他來說,那是一種極大的侮辱

他的女人,只能被他觸碰,外人想碰,就只有死路一條

他陰狠的眯起眼,一把将穆環貞拉到懷裏,鄭重其事道:“你不必為了我去忍耐別人對你的侮辱就算那個人是皇帝,只要我沒點頭,他也沒本事取我性命”

“可是你打了他,萬一……”

“沒有萬一!”

穆環貞被他堅定的語氣吓了一跳

李容欽是不是對自己太自信了?

別說他在朝中毫無實權,就算手握大權,做為臣子,他也沒本事跟天子杭衡

如果李容堪真想要他的性命,随便找個理由,就可以置他于死地

她害怕那樣的後果會發生在他身上,所以她寧願忍耐,只因不想讓他受到半點傷害

見她滿臉擔憂的模樣,李容欽卻笑了,“難道你對本王就這麽沒信心?”

她被問得無話可答

她也很想對他有信心,但這信心也要有可以依靠的力量才能産生啊?

正在不安時,只覺得一陣暈眩襲來,她身體不由自主的搖晃一下,幸好李容欽及時将她扶住,才沒直接摔例在地

見她臉色不好,嘴唇青白,他不由得吓了一跳

“環貞,本王已經說過,有些事無須你來操心,你只要做好你自已就行……!

“王爺,我……”

正想辯解的穆環貞,突然捂着胸口,做了一個嘔吐的動作,可是嘔了半晌卻什麽都沒吐出來,這讓李容欽吓得更加不知所措了

“環貞,你怎麽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他急忙扶着她到床上躺下,大聲叫人,沒多久,候在門外的明月便跑着進來

他一臉焦急,“馬上去把府裏的大失給本王叫來”

明月被吓壞了,心想,怎麽好端端的竟要叫大夫過來?難道王爺把小姐給……

“還愣着做什麽?快去啊”

眼看王爺動怒了,她不敢再耽擱,急忙轉身跑了出去

沒多久,大夫就踏進屋內,李容欽免了他的禮,急切的說:“王妃剛剛還好端端的,可一貶眼的工夫就變成了這個樣子……!

他被吓壞了,管他天大的事,都沒自家老婆的身體重要

起先他還因為李容堪那混蛋碰了環貞而氣個半死,如今她臉色蒼白,一副病怏怏的模樣,他開始擔心是不是自己剛剛的怒氣吓到她了,才導致這樣的後果

大夫為穆環貞把脈,過了半晌,臉色轉喜,反身向李容欽施了一禮

“恭喜王爺,王妃有了喜脈,肚子裏已經懷了将近兩個月的身孕了”

這話一出口,不但李容欽愣了,就連穆環貞也愣住了

她懷孕了,這是真的嗎?

他呆愣了好一會後,有些不敢相信,小心的再一次問道:“你剛剛說……王妃懷了本王的孩子了?”

大夫笑答,“是的王爺,老夫剛剛已經仔細給王妃把過了脈,的确是喜脈只不過王妃的身體有些不太好,如果不想肚子裏的胎兒受到什麽損傷,從今日起,還要王妃盡量放松心情,好生調養

“而且前三個月較危險,還望王爺平時能夠仔細照看王妃,切莫讓王妃受到什麽傷害……”

沒等大夫羅唆完,李容欽已經沖到床邊去,一把拉起穆環貞的手,眼底難掩激動“環貞,這是真的嗎?你懷了本王的孩兒?本王要做爹爹了……!

穆環貞也被他激動的情緒所感染,別說李容欽被這突來的消息吓到了,就連她自己也有些被吓到

說起來兩人夜夜纏綿,她的肚子始終不見改變,日子久了倒也沒在意

沒想到不知不覺中,她居然懷上了他的孩子

初為人母的感覺非常奇妙,有些緊張也有些不真實

她還沒做好當娘的準備,這小生命就悄然而至,她一對還真是有些無法适應

大夫又小心囑咐了一陣,并告知二人,最重要的是從今日起要盡量保持好心情,這樣胎兒的健康才能得以保證

六王妃懷上了王爺的子嗣,這件事很快便讓王府上下又驚又喜

不管是李忠還是韓氏兩兄弟都很高興,就連明月得知自家小姐懷上了王爺的孩子,也是立刻就跑到菩薩面前去磕頭道謝

想當初她這個陪嫁丫頭,被六王爺的壞名聲吓得幾手是夜不成眠,以為死期離自已不遠

沒想到陪着小姐嫁連王府後,不但受到了王府上下的禮遇,如今小姐還懷上王爺的子嗣,很快就要生下小王爺或小鮑主

這對她來說,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正所謂仆憑主貴,如果小姐在王府中不受寵,她這個丫頭的下場自然也不會好到哪裏去

不過讓她奇怪的是,自家小姐打從出生之後,身子骨就一直不好

包有人在私底下傳言,由于小姐生過一次重病,吃了大夫開的某個處方,病好之後卻被斷定她以後将沒有機會懷上身孕

可如今……

明月心裏納悶,實在搞不懂為何事情竟會發展到今天這個地步

但再怎麽說都是好事,她也就虔誠的跪到佛祖面前感謝菩薩大慈大悲,給小姐和自己一個這樣美好的未來

自從穆環貞懷孕之後,她在府裏的待過就和以前徹底不一樣了

倒不是說以前的待遇不好,而是現在她像是正式變成了保育類動物,整天被一群人圍着伺候,這實在讓她有些喘不過氣來

這全是因為李容欽說,她身子骨嬌弱,前幾個月一定要好好調養照顧,萬一不小心摔着了碰着了動了胎氣,後果是可大可小的

看李容欽這麽小心翼翼,穆環貞拿他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前陣子确實是因為對各種事情操心費力,所以才在懷孕初期感到身體不适

既然現在知道想東想西對胎兒不好,她便盡量讓自己放松心情,希望能為李容欽生個健康漂亮的寶寶出來

深秋來臨,天氣卻不像往年那般寒冷

這日天氣晴朗,氣候也宜人,李容欽便拉着穆環貞到園子裏散步

大夫說了,懷了身子的女人,适當的走動是有好處的

所以只要他有空就一定會親自陪着老婆散步,事實上他對這樁差事一向是樂此不疲的

兩人在後花園走了一陣,穆環貞便囊嚷着腰酸,可今天的陽光實在太好,她舍不得就這麽進屋,想在外面坐着曬太陽

李容欽哪舍得讓她坐在那冰冷的石頭凳子上,便差人将寝房中的那張軟榻掇了出來,又拿了毯子披到她身上,這才心滿意足

穆環貞覺得他這麽做實在是太勞師動衆了,忍不住滇怒道:“不過就是懷了個孩子嘛,你這麽傲,也不怕下人們笑話?”

此時她被扶到床榻上,李容欽很自動的當她的人形大靠枕

腿上蓋着薄毯,偎在他的懷裏,被午時的陽光曬在身上,溫暖舒适,心情莫名的便渝晚起來

李容欽笑得嘴巴都要咧到耳朵邊上了,“你要知道,你這肚子裏懷的,可是本王的第一個孩兒自古以來,長子嫡孫最為重要,若不小心護着,萬一出了什麽纰漏,本王可是要心疼死的”

她被他認真的語氣逗得直笑,窩在他的懷中,沒來由的就覺得一陣溫暖可靠

最近一段日子過得特別的安穩,宮裏那邊也沒傳出什麽動靜

上一次被李容欽一拳揍在臉上的皇上,似手并沒采取任何報複行動,這讓她多少放下心來

她不想争權不想奪勢,只想和丈夫過安安穩穩的日子

如果有可能,她希望兩人可以離開京城這個是非之地,不管李容湛對她究竟抱着怎樣奇怪的心思,都與她無關

她不去招惹別人,也不想別人來招惹她

兩夫妻坐在後花園中一同欣賞園中的美景,彼此都在心中感嘆,如果這樣手和寧靜的日子可以一直維持下去該有多好

可惜上天并沒有聽到他們倆的祈禱,韓翼一臉慌張的跑過來,屈膝跪倒在不遠處,“主子,出大事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同時望過去,就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仿佛在己蠻譯着自己即将說出口的話,會造成什麽不好的影響

看了他一眼,李容欽笑道:“出了什麽大事讓你如此慌張?環貞不是外人,有什麽你就說吧”

韓翼微微猶豫了一陣,臉色凝重說:“楊将軍于昨天晚上回到京城,今日進殿見駕,皇上當着滿朝文武的面說,要治楊将軍護國不當、放東夷殺手入境之罪,賜楊将軍一死!”

“什麽?!”

聽到這裏,李容欽神情一變,他懷裏的穆環貞也被吓了一跳

她曾聽李容欽提起過遠在東夷邊境防守的那位楊大将軍,他們兩人一同長大,關系極其要好,就是現在,每年也有書信來往

她知道上次東夷殺手去西郊行宮行刺一事,令皇上十分震怒

只是後來這件事一直被壓着沒有處理,沒想到這才平靜了幾日,皇上竟然要治楊将軍死罪

穆環貞隐隐覺得事情正在往不好的方向發展,她不敢去想,因為她很害怕事情的結果會是她晨不想接受的那一個

李容欽卻在這時回頭,溫聲對她說:“我要進宮一趟,你乖乖留在府裏等我回來”

“可是……”

“放心,那些事情我自有分寸”

說着,他喚來不遠處候着的丫頭婆子,讓她們好生照料穆環貞進房休息,安排好一切之後,他便急急沖出了王府,進宮面聖去了

當今世上,敢怒闖皇宮的人,除了六王爺李容欽之外,恐怕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如此膽大妄為之人

成德被氣勢洶洶的六王爺吓白了臉,戰戰兢兢的将其阻攔在外,勸道:“皇上批了一上午的摺子,此時累極了正在寝宮中小睡,王爺就這麽直闖禁宮,犯的可是死罪啊……”

李容欽哪聽得進去成德的羅唆,一把将他揮開,就要推門而入

成德吓到不行,再次上前阻止,“還請王爺三思而行,萬一惹惱了皇上……”

“成德,讓老六進來吧”

寝宮之中,傳出李容堪慵懶的聲音

最近幾日他夜裏睡得都不是太好,上午下了早朝之後又連續批了幾個對辰的摺子,剛用過午膳沒多久,倦意襲來,便想小睡片刻

沒想到剛剛進入夢鄉沒多久,就聽到外面傳來争執聲

第 15 章 (2)

這次李容堪被東夷殺手行刺于西郊行宮一事,令他十分震怒

而他第一個找來開刀的,就是現任兵馬大将軍楊銳

做為主将,楊銳竟讓東夷人流竄進天闕境內,這已經是犯了滔天大罪,如果當時不是他身邊的影衛誓死保護,恐怕現在的他已經成了東夷人的刀下亡魂了

在刺殺事件發生的第二天,他就頒下一紙诏書,命駐守在東夷邊境的楊銳速速回京領罪

李容湛當衆宣布這件事的時候,恰逢每月一次的大朝會

一個月才進宮一次的李容欽聞言,不禁在奉天殿提出反對意見

“皇兄,雖然這次東夷人來京城刺殺您十分可惡,但如果皇兄沒有大意的只帶幾個影衛偷溜出皇宮,那些東夷人又怎可能會找到下手的機會,對皇兄不利呢?”

“六弟,你說這話究竟是何意?”

李容欽冷笑一聲,“臣弟這話是何意,相信以皇兄的睿智和聰明,心裏一定清楚得很楊家父子駐守在東夷邊境多年,始終沒出現過任何纰漏,如今皇兄私自出宮過襲,卻要将這錯誤讓楊家來承擔,這對楊将軍一家來說,是不是有失公允?”

沒錯

直到現在,他仍舊很介意前日,皇兄竟背着他将妻子帶到那西郊行宮私會

皇兄自己遇襲沒什麽,要是不小心把環貞也牽扯進來,那他可就無法接受了

一向在大朝會上悶不吭聲的六王爺,今天居然當着文武百官的面向皇上發難?!這不但把衆人吓了個夠嗆,就連坐在龍椅上的李客堪,也被他那冷嘲熱諷的口吻氣得渾身上下不舒服

“做為駐軍之首,楊銳居然将東夷殺手放連我朝境內,朕想治他的罪,究競有何不可?”

“楊将軍一家并非聖人,皇兄不能僅僅因為一場刺殺事件就定楊家的罪再說了,不管是已故的楊老将軍,還是現在的兵馬大将軍楊銳,他們都是我天闕王朝的股肱之臣,失去他們邊境可還會安寧?

“皇兄,你口口聲聲說要治罪,難道砍了楊銳的腦袋,所有的事情就都能一并解決嗎?”

他冷笑一聲,又說:“父皇當年将皇位留給皇兄繼承,是因為在父皇的心裏,皇兄可成為一代仁君,對天下百姓恩威并施,常保天闕富強

“就連皇兄自己,不也對自己有相同的期待,而将年號改為惠仁嗎?可現在皇兄卻要因自己的憤怒,口口聲聲說要治我天闕有功之臣的罪,這事若是傳揚出去,皇兄以仁治天下的名聲,将要如何加以維持?”

“李容欽,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同誰講話?!又知不知道這裏究競是什麽場合?!”

眼見皇上大怒,在場所有的大臣都被吓得默不作聲

李容欽擡頭,冷冷一笑,意有所指道:“皇兄,這是什麽場合、臣弟在同誰講話,臣弟心裏非常清楚臣弟今日之所以會當着皇兄的面說出這些,不過是想告訴皇兄,有些東西既然被皇兄得到,就該好好的珍惜守護至于那些不屬于皇兄的東西,不管您身居何位,您想要也要不到!”

“你……”

“臣弟今日該說的和不該說的,都已經說給皇兄聽,還望皇兄從今以後三思而後行”

最後這句話,李容欽說得铿锵有力,抑地有聲

在場所有的臣子,都不禁被他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所震攝

六王爺對他們展現了不為人知的另一面

陰狠、殘酷、冷血而無情

和以前那個玩世不恭,就算被人在背地裏說三道四他也完全不在乎的六王爺完全不同

所有的人都被震撼了,深深為李容欽這最真實的面貌感到恐懼

那雙被傳成是妖瞳的堪藍雙眼,向外迸發着妖冶的光芒

他無懼無畏,仿佛坐在龍椅中的皇帝對他來講,根本就是一個路人甲

李容湛冷冷看着殿下膽敢和自已對抗的老六此時此刻,他的心底,不由得升起了一絲殘戾的殺意

丙真是一山容不下二虎嗎?

雖然穆環貞真的很讨厭參加所謂的大型活動,但做為六王爺唯一的妻子,身上有着不容推拒的貴任

天闕王朝有一條法令,每年的十月初一,皇家子弟都要進宮,去泰和殿給先祖上香

其他幾個不在京中且有了封地的王爺可以不進宮祭祖,但李容欽卻不得不去泰和殿給老祖宗磕頭上香

做為女眷,穆環貞必須和宮裏的其他妃子一同去清月齋吃齋飯

眼前一下子出現這麽多如花似玉的女人,還真讓她有些吃不消

她再一次在心底慶幸,自己當初嫁的男人是李容欽而非李容堪,否則和這麽多貌似天仙的女人争寵,相信以她的脾氣和姿色,一輩子也別想讨帝王歡心

衆妃嫔因為祭祖之事聚在一起用齋飯,私交比較好的,便三三兩兩的湊到一起有說有笑

早就聽李容欽說過,當今天子尚未立後,如今掌管後宮之中大小事務的權力,暫時落在玉貴妃的頭上

上次在皇宴上她見過玉責妃一面,倒是個絕妙的美人兒

今日,玉貴妃身穿一襲淡雅的素袍,頭上只插着幾根簡樸的珠權,仍在衆妃子之間出類拔蘋

而且這玉貴妃的确也有幾分本事,講話條理分明,處事也算公正,至少在場的其他妃子對她表面上看來,都心服口服

一群女人聚在一起,話題無外手就是珠寶和男人

可憐這群養在深宮中的女子,在與人分享同一個男人的同對,還要在人前露出愉悅的笑容

穆環貞心底十分感慨,古代和現代的最大區別,就在于女人和男人之間永遠沒有平等可言

記得以前讀書的時候,她班上有一個阿拉伯籍的男同學

聽說對方家裏是做石油生意的,在阿拉伯是富甲一方的大家族

同學聚會時,她曾和那男生聊過幾句,得知對方的父親家裏娶了四個妻子,膝下子女無數

而那阿拉伯男生居然對她很感興趣,想追她做他的妻子,私底下曾告訴她,如果她表現得好,他會讓她成為他的第一個合法老婆

她當時就把對方給罵了,因為她無法忍受自己和一群女人來分享男人

那個時候她就立下志向,如果自已未來的另一半不能對她從一而終,那她寧願孤獨終老,一輩子不嫁

但別說古代,就算是現代社會,有些有權勢的男人,除了娶進家中的大老婆,外面還不是三妻四妾女人無數

慢慢的,她覺得愛情這東西真是越來越渺茫、越來越虛幻

沒想到穿越到古代之後,竟讓她過到了李容欽

雖然那人霸道成性又喜歡捉弄她、欺負她,可在那個男人的身上,卻讓她感受到了愛護和專一

想到這裏,穆環貞的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許多

在用過齋飯之後,她便說想去花園中逛逛,逃避無聊的談話

一個人來到禦花園欣賞園中的美景,王府的後花園雖然也很漂亮,可是比起禦花園,竟有着天壤之別

難怪世間有那麽多人想得到這至高無上的位置,除了手中握有極大的權力,享不盡的物資和金錢,也同樣使人沉醉于其中

轉身之際,穆環貞只覺腳下被什麽東西絆了一下,就在她差點摔倒的時候,突然被人抱了個滿懷

陌生的氣息令她吓了一跳,首先映入眼簾的,競是一道刺眼的明黃,将自己攔腰抱住的雙手,溫暖而有力

她本能的擡頭看去,出現在眼前的,居然是有些時日沒見到的李容堪

她吓了一跳,臉色漲得通紅,忙不疊的就想從他的懷中抽身,可他卻像故意和她作對一樣,有力的大手緊緊握住她柔細的腰肢

“這禦花園的石板路年久失修,有些地方坎坷不平,環貞還要小心一些,免得在朕的皇宮中出了什麽意外,出去可不好交代”

穆環貞心頭一驚

皇上居然直接喚她的名字,而且語氣還那麽親切自然?!

如果這一幕被那些妃子看到了,她穆環貞豈不是會成為整個後宮女性的公敵?

想到這裏,她更加拚命的想要掙月兌他的懷抱,見李容堪沒有放手的樣子,便微楹的小聲道:“皇上,你我身份有別,這樣抱在一起,若是被人瞧見了,同樣不好交代”

李容堪就喜歡和她在一起說話的感覺

自從上次在山洞一別之後,他心裏腦裏始終放不下有關于她的一切

明知道她是自己的弟媳,可過份的思念,卻讓他這堂堂帝王就像發了狂一般,無數個夜裏,反反履履的回味着與她的每一刻

那塊曾經用來包紮他傷口的布科,鬼使神差的被他留了下來

他将它洗幹淨,珍視的放在枕邊,夜深人靜時,那麽一個不起眼的東西,便成了安慰他心靈的良藥

他不知道自已是不是着了她的魔,只知道即使在和其他妃子共眠的時候,腦海裏想着的那張面孔仍舊是她

突然有一種很大膽的想法,他迫切的想要将這個女人一輩子鎖在自己懷裏

哪怕他将要承受天下人的指責和唾罵也無所謂

他只想就這麽抱着她,緊緊的将這日思夜想的人兒擁在懷裏,盡情索取她的一切,他不在乎彼此的身份會不會讓這份感情變成禁忌的話題

就在李容堪沉迷在這突如其來的幸福之中的對候,一股龐大的力道将他整個人推開

懷裏的溫度一下子失去了,空蕩蕩的,落寞頓對萦繞在他心頭,他擡頭一看,看到了個令人不快的身影

突然出現的,正是四處尋找自己老婆的李容欽

任何男人都無法容忍自己的女人被別人抱在懷裏,更何況李容欽霸道成性、我行我素,從來都沒把所謂的皇權放在眼中

當他看到他的皇兄用那種親昵的姿态抱着他的女人時,他被嫉妒沖昏了頭,狠狠的一拳,不客氣的揍在皇兄的臉上

膽敢以下犯上,這是誅殺九族的死罪!

當穆環貞意識到事情嚴重性的時候,急忙抱住李容欽再次舉起的大手,又驚又懼的說:“王爺息怒,這只是一場誤會”

被打了一拳的李容堪從震驚中回神

口中嘗到鮮血的腥味,提醒他,他受傷了

可他的雙眼,卻死死盯着穆環貞的腰,那個讓他思念成狂的女人,此對正被另一個男人攬在懷裏

他不知道自己應該嫉妒還是應該憤怒

兄弟倆就這麽狠狠瞪着彼此,電光石火之間,殺氣四射

在穆環貞拚死拚活的阻止下,李容欽終于壓下想要活活将李容堪揍死的想法,打橫把她抱起,頭也不回的,就這麽離開皇兄的視線

望着兩人逐漸遠去的背影,李容堪內心深處複雜無比

他知道自已剛剛的行為逾越了本份

但他情不自禁、情難自控

雖然他現在得到了大多數人想擁有的一切,可人總是貪心的,貪心到他想不顧身份的,将那個人,從李容欽的懷中搶過來據為已有

哪怕等待他的是下地獄的事情,他也在所不惜

第 14 章 (1)

這是穆環貞第一次看到生氣後的李容欽

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野獸,周身都散發着危險而令人恐懼的氣息

她被抱上了前來迎接的馬車裏,而李容欽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車簾被放下去的那一刻,便一口親住她的嘴唇,野蠻而狂妄的掠奪着她的一切

穆環貞覺得自已就像一只被逼到死角裏的小貓,被李容欽這只大怪獸困在他狹小的世界裏恣意的欺負踩踏

“王……”

喘息的片刻,她剛想開口講話,微張的唇瓣就又被他的嘴巴掩住

“唔……”

她揮舞着拳頭捶着他的胸口,可這種力道對李容欽來說,就和搔癢沒有任何區別

被吻得七葷八素時,她頂着一張沸紅的面孔試圖和他溝通

而李容欽卻趁機把她牢牢壓在懷裏,輕而易舉的束搏住她兩條柔細的手臂,再一次封住她的唇瓣

外面負責護衛的韓氏兄弟,眼看着那可憐的馬車在衆人的視線中左右搖晃

韓飛不由得嘆氣,對自家兄弟說:“王爺這反應是不是也太誇張了?就算王妃不小心被人擄走,可如今不是毫發未傷”

韓翼悠閑的笑道:“哥,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府裏長眼睛的人現在都看得出來,咱們王爺在意王妃在意得要命當李管家派人送信,說王妃突然被人擄走的消息時,你還記得王爺當對的表情吧”

幾個時辰前,因事出門的李容欽,在接到王妃被擄的消息後,一改往日悠閑自得的模樣,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只暴怒的獅子

他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事務,急切的回府,調派人手開始尋找穆環貞的下落

幸虧她身邊的明月機伶,向他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從明月口中得知,帶走穆環貞的,很有可能是皇上身邊的影衛陳五

李容欽知道皇上在京城西郊有一處行宮,在派人進宮打探到皇上并不在宮中的時候,他就猜到,妻子很有可能被陳五帶到了西郊的行宮

這時,陳五回宮搬救兵,因為事情大條了,皇上在西郊行宮突過東夷殺手

這讓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的,便帶着王府幾個得力部屬,直奔西郊

到了行宮的對候發現,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影衛有幾個已經受了傷

至于那些前來行刺的東夷殺手,屍體也七橫八豎的遙布整個院子

衆人都有些擔憂,便四處尋找皇上和穆環貞的身影

幸好在山洞裏發現兩人,一場禍事,才演變成了一場虛驚

韓飛、韓翼并沒有誇大事實,李容欽的确是被這場變故吓壞了

當那個人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擁有得理所當然

可在意識到那個人将會遭遇危險的瞬間,他突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在怕,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個可以陪自己度過餘生的人,就這麽在眼前消失無蹤

天底下的女人何只千千萬萬,可真正能讓他李容欽敞開心扉,想要和對方厮守一輩子的,卻少之又少

不管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穆環貞,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本人,和身份背景無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般,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将失而複得的那個人緊緊束縛在懷裏,一遍又一遍的占有着她的身體和靈魂

可憐的穆環貞,被她家老公帶回王府之後,便被扔到床上、剝光衣袍,正式成了桌案上的美餐,被李容欽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和品嘗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穆環貞還被外界譽為河東獅

被來來回回折騰了将近兩個時辰後,四肢酸軟、只剩下一口氣力的她已無法忍受的叫嚷着反杭,甚至還要去廚房拎菜刀和那霸道的男人決一死戰

但李容欽哪肯給她逃跑的機會,采用武力鎮壓,嚣張的再一次把她吃幹抹淨

守在外面伺候的明月不禁開始擔心,扯着李忠的衣袖直問:“王妃會不會被王爺給活活折騰死啊?”

他強忍住笑,“王爺疼王妃都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會把王妃給折騰死你這小丫頭也別擔心了,等有朝一日你嫁了人,自然就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說完,李忠笑呵可的走了

而房裏被欺負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的穆環貞,終于在軟言細語的哀求兼撒嬌兼讨好兼求饒之後,被獸性大發的夫君放過一馬

她就像一堆爛泥一樣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裏,嘴裏小聲抱怨着,“你也不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沒頭沒腦的發這麽大的脾氣,萬一真把我欺負死了,你這克妻之名可就坐實了”

看着懷裏不斷抱怨的小女人,發洩一領之後的李容欽總算是拉回了幾分理智

“本王疼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麽舍得把你欺負死?”

他看着她淩亂的長發披散了整個枕頭,櫻唇紅腫,媚眼如絲,整張俏臉都染着不正常的紅暈

懷中小女人嬌美柔順的模樣,令他看得心中升起莫大的滿足

穆環貞心上的惱意未退,趁他得意之時,用力咬了他的胸口一口,直到他赤果的胸膛留下一圈小牙印,才帶着得逞的笑意,将小臉埋在他的懷裏,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

李容欽微微吃痛,卻不懊惱

因為她撒潑的模樣實在太讨喜,讓他忍不住就被迷醉了一顆心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才想起要問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穆環貞一五一十的将來龍去脈向他交代清楚之後,李容欽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從他懷中仰起臉,擔憂的問:“皇上之所以專程派人将我帶到他面前問話,會不會是他已經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李容欽沒有立對回答,眼底卻露出嘲弄的笑意,“你是上天賜給本王的寶貝,與他毫無關系,不過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陰森的笑容取代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穆環貞被吓了一跳

其實,這才是李容欽的真面目吧?

其實,李容欽被傳成煞星轉世、魔鬼化身,并非空穴來風吧?

其實,李容欽從來都是一個非常不好惹的狠角色!

李容堪右腿中靜的傷口雖然有些猙扮吓人,可幸好之前被妥善包紮,被送回皇宮後,禦醫治療起來才少了許多麻煩

禦醫一趟趟的往皇上的寝宮跑,各種湯藥輪番被送進來

後宮的妃子美人們,在得知皇上受傷的消息後,也都争先恐後的來皇上寝宮探望,試圖在他眼裏留下好印象

李容堪被那些人弄得煩了,便讓成德吩咐下去,未得皇上允許,各宮妃子不得前來皇上寝宮,借探望之名騷擾他休息

獨獨刑部侍郎的長女玉貴妃周玉兒仍留在寝宮

由于這周玉兒生得俏麗可愛,聲音甜美,再加上她很會看人臉色,八面玲珑,所以深得李容堪的喜愛

納進宮後沒多久,便封她為玉貴妃,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尊榮

李容堪登基七載,後宮雖然繁盛,可國母的位置卻殆終空懸

這是因為被他臨幸過的妃子,至今,始終沒人為當今天子誕下龍嗣,只給他添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小鮑主

備受寵愛的周玉兒更是巴望着能夠早日懷上皇上的血脈,一旦生下龍子,她的兒子就是天闕王朝的皇長子,皇上龍心大悅之際,搞不好會讓她母憑子貴,封她為後

所以她一聽皇上遇襲便趕來伺候

其他妃子自然也想把握這機會,只是她們在宮裏的地位并不如周玉兒得寵,被成德下令趕走之後,她始終仍留在皇上身邊小心伺候着

李容堪靠躺在寝宮的白玉榻上,雙眼微睜,睑上布滿倦意

周玉兒端着宮女剛剛煮好的蔘湯,輕手輕腳的走到白玉床咐近,細聲細語道:“皇上,這是千年老蔘所熬出來的蔘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聞言,李容堪慢慢睜眼,看到自己的寵妃,她身穿淺粉色繡花緞袍,鵝蛋形的小臉上有精致細膩的五官

體态婀娜,眼底含笑,這樣的美人兒,相信任何男人都不會将她推至一旁不聞不問,在幾個月前,當他第一次看到這周玉兒時,的确被她驚天的美貌所吸引,也曾動過念頭,一旦她為自已生下皇長子,後宮之首的位置,便非她莫屬

可是……自從被人從西郊行宮擡回來之後,腦海深處始終忘不掉那張清麗嬌美的容貌

穆環貞!

不知為何,這個名字就像魔一樣,深深被路進了心底,揮不開、抹不去

即使身邊有周玉兒這般的絕色陪伴左右,心頭仍舊是空的

那個位置仿佛被別人給預訂走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看着周玉兒手捧蔘湯,他煩躁的揮揮手,淡然道:“朕沒胃口,不想喝”

她卻溫聲勸着,“可是皇上身受重傷,流失了不少鮮血,若不及時調補,恐怕會造成體虛無力”

說着,坐到來邊,将蔘湯遞了過去,仍溫婉的勸他,“皇上可是天下人的主子,您若有個頭痛發燒,整個天下都會為皇上擔驚受怕的”

李容堪輕嘆了口氣,倒是沒再出口拒絕

接過對方遞來的蔘湯,象征性的喝了幾口,便把湯碗放到桌上,再也沒動過半口了

周玉兒露出微笑,輕聲細語道:“皇上腿受重傷,臣妾擔心您夜裏行動不便,若皇上不棄,今日臣妾願留宿寝宮時刻伺候皇上”

他搖了搖頭,擺出疲憊的樣子,“不必了,朕身邊有成德伺候已經足夠,天色不早了,玉貴妃也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她還想繼續再說些什麽,可他已經吩咐旁邊的成德說:“送玉貴妃回宮”

見狀,周玉兒不敢再多做要求,只能一步一回頭的,被成德請出了寝宮

待空曠的寝宮終于安靜下來,李容堪的內心深處又不免染上幾分孤獨和落寞

他突然嫉妒起他六弟的好運,居然能娶到穆環貞那樣的奇女子

雖然當初這份親事是他一手所促成,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如果他能早些認識穆家的那位大小姐,此時的穆環貞,早已成為他後宮之中,一個最特別的存在

東夷國只是天闕王朝衆多周邊國家中的一個小柄

雖然東夷領土面積很小,經濟也不如天闕王朝發達,但這個小柄家非常注重軍事發展

全國上下,只要年滿十五歲的壯丁,幾手都要被抓去參軍,這造成東夷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流入了軍隊之中

這全是因東夷國君并不想讓自已的國家成為別人的附屬國,所以這些年來,東夷始終奮勇抗敵,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兵一卒,也一定要保護自己的領土完整,堅決不服從別人的管制

在李容堪沒基登的對候,先皇曾對東夷國君能有這樣的骨氣感敬佩萬分

以天闕王朝的國才,想要将東夷納為已有,不過就是三年五載的事,但他卻下令,在東夷沒戾犯到天闕之前,不會對東夷出兵

這倒不是先皇仁慈,他只是想給自已找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旦東夷行不軌之事,那麽天闕将會不留餘地的以武力鎮壓,這樣一來,就算東夷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天闕王朝是非

而當年被先皇留守在東夷邊境駐守的大将軍,是他非常信賴的一個老臣子

那老将軍姓楊名振躍,當年在先皇魔下征戰過大江南北

可是兩年前,楊老将軍病筆,他那将軍之位便由其長子楊銳繼承

說起這楊銳,曾經也是京城中的風流人物

楊銳的年妃與六王李容欽相仿,出生後沒多久,就被先皇看好,三、四歲大的時候,就被帶進皇宮,成了李容欽的伴讀

所謂伴讀,其實就是代替皇子挨打讨罰的角色

但李容欽自幼非常聰明,太傅教過的課業,別人要背三天,他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所以楊銳跟在李容欽這六皇子身邊,幾手沒吃過什麽苦頭,而兩人私交自然非常不錯

在楊銳十七歲的時候,被他爹招到邊關,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兩年前他接任兵馬大将軍的職位之後,便長年留守東夷和天闕的邊境處,幾年也沒辦法回京城一趟

第 13 章 (2)

在成德的指引下,她踏進內室,就見在宮裏有過一面之緣的李容湛,穿着一襲淡紫色的便袍,墨發束在腦後,插查了一根做工精致的玉簪,一手握着一把象牙白骨扇,悠閑的靠坐在房間的白玉床上,慢條斯理的翻着一本書

他給她的感覺和上一次有些不同

身穿龍袍的李容堪威嚴霸道,給人一種睥睨天下的高貴之姿

而眼前這個身穿便服的李容堪,卻像極了一個貴公子

穆環貞一對之間有些傻眼,沒有學過太多宮廷規矩的她,倒是忘了見了天子就要下跪磕頭這個禮節

等她想起來應該給皇上跪拜的時候,李容堪已經笑着起身,走到她面前,輕笑道:“免禮吧,朕并非迂腐之人,而且這裏并非皇宮,有些規矩不守也無妨”

穆環貞愣愣的盯着他良久

他笑道:“六王妃肯定在想,朕為何要用這種方法将你帶到這裏來見駕吧?”

“這的确是我目前很想知道的事情”

聞言,李容湛朗笑幾聲,優難的搖着扇子,肆無忌憚的打量着眼前這個身材嬌小、長相可愛的女人

丙然和上次在宮裏見到的時候一模一樣

在她看向他的對候,目光中沒有畏懼、沒有膽怯,态度大方坦蕩、直言不諱

而且上次在宮宴之中,她當衆質問董天養的那一幕,深深絡印在心裏,就是現在回味起來,也覺得甚是有趣

這樣的女子,他從未見過

人性就是這樣,對于新奇的事物總有一探究竟的,就算他責為一朝天子,仍舊會不擇手段的,想把自己未知的事物打探得明明白白

“今日突然派人将六王妃帶到适裏的确有些冒味,而這麽做主要是因上次六王妃在宮裏戲耍禮部大臣的那一幕,讓朕對你印象深刻

“雖然朕居于宮中,可仍舊聽過關于穆府大小姐的一些傳聞,譬如膽小怯懦、身體嬌弱可幾次與你接觸後卻發現,那些傳聞與事實有些不符,所以……!李容堪勾起笑容,“朕忍不住想要親自驗證一下,傳聞中的穆家小姐,和朕眼前所見識到的六王妃,究競是不是同一個人?”

他不否認當初給老六送老婆的對候,的确用了些異樣的心思

對于這位穆小姐,他曾派人仔細打采過她的情況,如果不符合他的要求,她是不會有機會被送為老六的妃子,嫁進六王府的

可是這位穆小姐嫁人前和嫁人後的性情居然相差這麽多,這就讓他産生懷疑,中間到底是哪個環節出了錯,才導致今天這樣的後果

穆環貞被他的問題問得一怔

事實的真相她可以向李容欽坦白,卻沒法向外人透露

而且皇上費盡心機将自己帶到這裏單獨問話,是不是也太勞師動衆了?

還有,穆大小姐的性情是好是壞,是柔弱還是潑辣,又與他有何關系?

看來當初皇上為自己的弟弟送老婆對,的确是用了心機的

這讓穆環貞開始擔憂起來,面對李容堪的詢問,她只能小心作答

“皇上這問題可真把我給問倒了,不過傳言既然會被稱為傳言,內容自然往往與事實真相不符”她笑了笑,“就比如六王爺,在我嫁進六王府之前,也曾聽說六王爺的一些事跡,很多人都說六王爺乃不祥之身,克妻克母,可是事實的真相卻并非如此

“皇上,您貴為一國天子,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到好奇,實在令人感到萬分不解另外,您突然派人将我從六王府擄到這裏,如果被王爺知道了,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皇上和李容欽之間的關系如今已經是如履薄冰,如果再讓他知道皇上暗中将她帶到這裏,說不定一怒之下……

她不敢去想那後果

李容欽表面上看來雖極不正經,又以捉弄人為樂,可一旦被人給惹毛了,他肯定也是不一個好說話的主兒

假如兩兄弟真因為自己而發生争執,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皇上,萬一在一怒之下真要了李容欽的命,怎麽辦?

似手看出她臉上的擔憂,李容堪調侃道;“莫非你在擔心,老六知道你被朕私下請到這裏一聚後會吃醋?”

“我不該有這些擔心嗎?”她反問“畢競我現在的身份是六王爺的妻子,皇上無緣無故将我從王府帶到這裏,若是被王爺知道,到底不是一件什麽好事”

言下之意是——您就快些命人将我送回王府,免得兩兄弟真因此而起了什麽争執可就不太好了

沒想到她不馴的姿态,更加引出了李容堪幾分的好興致

天闕王朝皇帝的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雖然穆環貞的姿色并非最上乘,可是比起他的那些妃子,卻別有一番味道和風情

男人的通病,看到有趣的女子,總會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

可是沒等李容堪開口說話,外面隐約傳來一陣打鬥聲

兩人同時一征

不多對,就見一個年輕的護衛一臉慌張的闖進來,跪倒在外,“皇上,大事不好,行宮突然闖進不少東夷殺手,皇上此次微服出宮的行蹤暴露,那些東夷殺手不知從哪裏得來消息,已經将行宮團團包圍”

李容堪一怔

他這次出宮,因為不想聲張,所以只帶了十幾個貼身護衛和太監成德,沒想到竟會暴露行蹤,被東夷殺手阻截了個正着

那護衛神色凝重的說:“屬下等人已經讓陳五回宮去召集救兵,可是皇上,再過不久,東夷殺手就會殺到這裏,為了皇上的安全,您現在就從後門離開,屬下等人會誓死護皇上周全”

正說話間,外面的打鬥聲越來越近

穆環貞被這種情況吓了個半死

她也太歹命了吧,居然遇到前來刺殺皇上的刺客?!

可眼前的情況根本不容許她再多想,外面越來越近的打鬥聲提醒她,如果再不離開,她很有可能就會變成那些刺客刀下的亡魂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她吓了一跳,一看竟然是李容堪,他一把扯住她的手晚,低聲道:“同朕一起走”

說着,在幾個護衛的掩護下,兩人跑向後門

讓她意外的是,這行宮的後門外居然是一片荒郊野嶺,當一行人從後門出來的時候,就見眼前埋夥着十幾個黑衣打扮的殺手

幾個護衛見此陣勢,急忙道:“皇上快走,屬下會盡力攔住他們……”

說話間,兩夥人已經打在一起

李容堪扯着穆環貞躲過那群黑衣人的追趕,拐進了一片小樹襪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裏射出了一支冷靜,正中他的右腿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穆環貞踉跄了一下,就見他的右腿上插着一支利箭

她心裏一驚,有心想不理這個強行把自已擄到這鳥不拉尿的鬼地方,又害自已被追殺的人,可從小接受的教育,卻讓她沒辦法眼睜睜把他扔在這裏等人來宰

幸好那幾個黑衣人被護衛絆住,尚有餘裕幫他,她小跑過去,一把将李容堪扶了起來,焦急的問:“皇上沒事吧?”

李容堪的右腿受了靜傷,行動受到阻礙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上滾下,身體只能借着她的肩膀來支撐重量

“朕……暫時還死不了”

穆環貞見他五官揪成一團有些難受,心知必定是極疼,他額上才會大顆大顆的掉下汗珠

她使盡吃女乃的才氣,扶着他穿過樹林

幸好不遠處有一個山洞,為了避免那些黑衣人太快找到他們的位置,她拖着受了傷的李容堪躲進山洞

裏面有些潮濕,可現在是午時,陽光充足

穆環貞将他扶到一處看起來還算幹淨的地方,慢慢讓他坐下

由于李容湛的右腿插着靜,這讓他坐起來有些麻煩

他死咬着下唇,指着腿上的靜,強顏歡笑道:“知道六王妃有沒有膽識,将朕腿上那礙眼的東西給撥掉?”

“皇上确定信任我嗎?別到對候把皇上弄疼了,您就治我一條罪……”

“你這女人心眼還真多”他強忍痛意,坐得有些難受,“好了,你拔吧,朕并非不講理之人,就算你真将朕的腿弄瘸了,朕也不會怪罪于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當年雖然主修心理學,可最基本的醫學知識也略知二一

慢慢揭開李容堪的袍子,此時鮮血已經染紅了褲管,如果再不止血,她擔心後果會更加嚴重

可是硬生生掉那支箭,一定會痛得他死去活來

四下梭巡了一圈,什麽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最後,她低頭,一把将自己的外袍撕下來大半塊,工工整整的摺好,送到對方嘴邊

“張嘴,用牙齒咬着,免得待會兒疼極了,皇上再誤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李容堪背靠着山洞的岩石,看着她遞來的布科,眼底閃過一抹複雜的神色

他沒有吭聲,接過來,輕輕咬到嘴裏

穆環貞投給他一記淡淡的笑容,輕聲問:“那些東夷人為何要刺殺皇上?”

自從來到這個朝代,偶爾閑聊時也從李容欽的嘴裏聽說過一些天闕王朝之外的幾個小柄家

東夷位于天闕之東,是一個注重軍事的小柄

由于天闕與東夷邊境長年駐守天闕軍隊,所以一般情況下,東夷人不敢輕易闖入天闕的地界

“我天闕周邊有很多小柄,唯有東夷,始終不肯歸降天闕……啊——”

正含混不清的說着,李容堪突地慘叫一聲

因為就在這時,穆環貞一把拔去他腿上的利靜,鮮血頓時迸出

她急忙又将外袍撕下一片,小心翼翼的包住不斷流血的傷口

李容堪的心裏忍不住升起幾分微妙的變化原來她剛剛和自己講話,是故意分散他的心思

眼前這小女人,認真為他包紮傷口的模樣,竟讓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他無法形容內心深處的感覺

大概是從小到大,凡是與他接觸的女性,都帶着謙恭和卑微,就算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妃嫔,每次見了自己,仍是都用極盡讨好的語氣來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他知道那些女人想在自己身上得到的,不外乎地位和權勢

後宮之中原本就沒有真情存在,上百個女人共侍一夫,私底下的那些勾心鬥角、爾虞我詐,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場無聊的笑話,做為被争奪被讨好、被極盡奉承的角色,他一直冷眼旁觀,任那群女人争得你死我活

可夜深人靜之時,內心深處又不免升起幾分孤獨

沒有一個女子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只因在複雜的深宮之中,每個人都戴着面具活着,一個個的都為了自已的家族和将來,使盡手段費盡心機,這樣的人如何能談真心?

可眼前的穆環貞卻與那些人完全不同

幾次相處,他發現這個女人對自己雖然有敬意卻并不奉承

救他,對她來說仿佛只是一種責任和義務

他想,如果此時受傷的是路邊一個普通的人,她也不會眼睜睜看着對方就此死去,而是同樣會伸出援手,盡心救治

認認真真的将李容堪的褪傷包紮好之後,一擡頭之際,就見眼前的男人正目不轉睛的看着自已

她表情一征,唇瓣微微張着,竟不知自己該說些什麽才好

就在這對,外面傳來腳步聲

穆環貞剛想起身,就見山洞口驀地出現一個高大挺拔的黑影

那人繃着俊容,眉頭緊鎖

他背對陽光,她一時之間竟看不清對方的長相只覺得那人渾身上下布滿了戾氣,一股恐飾而黑暗的氣息,在那人周身萦繞着

當他一步步的向山洞裏走來的時候,她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是李容欽!

一個她從來都沒見過的李容欽

少了平時的玩世不恭,他臉色凝重,幽籃的雙脾迸發出駭人的光芒

她被那兇狠的眼神吓壞了

記憶中的李容欽,從來都是笑口常開,就算是那雙被外人傳成是妖瞳的雙眼,也總是帶着戲谑的笑意

可此對此刻,笑意不複存在

取而代之的,是充滿殺意的陰狠

這樣的李容欽讓她沒來由的害怕,心底忍不住想,那果然是一雙能把人活活吓死的妖瞳

他就像從地獄走出來的使者,手提鐮刀,陰森恐飾,仿佛下一刻,他就會揮起手中的武器,将一切惹怒他的人變成他的刀下亡魂

李容欽徑自走到兩人面前,陰着俊臉,居高臨下的看着穆環貞

當他的視線不小心落到滿地污血的時候,臉色變得更加猙獰可怕

“你受傷了?!”

他語氣十分駭人,下一刻,她就覺得自已被他打橫抱在懷中,力道之大,她還以為自己的骨頭會被捏碎

“沒有,受傷的那個人是皇上……”

李容欽冷冷看了腿上包着布料的李容堪一眼,幽藍的瞳孔微微縮緊幾分

當他确定穆環貞只是扯壞了衣袍而并非受傷時,隐約呼了一口氣

“不準再有下一次,否則,本王就将你鎖在王府裏,一輩子都不準你再看到外面”說着,他沒看受傷的皇帝一眼,就這麽抱着懷裏的女人,轉身離開

第 12 章 (1)

禮部尚書董天養在皇宴上當衆被六王妃戲耍一事,不出三日便傳遙京城,人盡皆知

這讓一向注重名聲和面子的董天養氣怒交加,回府後沒多久便生了一場大病,險些一命嗚呼

皇上得知他一腳差點伸進棺材後,連忙命宮裏的禦醫前去慰問照看

好湯好藥連續灌了十餘日,董天養的病情總算是暫時穩定了下來

但經過這次事件之後,他也無顏再留在朝中為官,一封辭呈遞了上去,希望皇上能念他年事已高,不宜繼續留在朝中效命,準他回老家去頤養天年

李容堪表面上自然是做了一番挽留,最後無奈董天養去意已決,他只能恩準對方辭官回老家,并送了一些銀兩禮物,把對方心滿意足的打發走了

經此一事之後,六王妃潑辣刁蠻、尖酸刻薄的名聲很快就傳違京城

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六王爺娶了一頭河東獅回府

之前還有人傳言六王爺乃不祥化身、煞星轉世,如今娶了一頭河東獅,也不知是幸或是不幸

當穆環貞不小心得知自已成了河東獅之後,氣得火冒三丈直想找人理論

李容欽強忍笑意勸她,“你又何必與那些人争個你死我活?他們想怎麽說就讓他們說去,只要咱們自已活得坦蕩開心,那就比什麽都重要”

“可是他們誣陷我刁蠻成性、潑辣刻薄,分明就是那董老頭自己是非不分、胡說八道,我不過是向他講道理,居然就被人傳成是河東獅……”

她氣得在房間裏來回直踱步,怎麽都咽不下這口惡氣

他一把将在原地直轉圈的小女人撈進懷裏,還不忘火上澆油的取笑,“河東獅也沒什麽不好,其實本王就喜歡你這潑辣勁”

穆環貞哪有心情和他開玩笑,掙紮着想要從他懷裏逃開,卻被他抓得死緊

她氣紅了一張俏臉,兩道細眉擰成倒八字,嘴裏憤憤罵道:“早知道那天該再多欺負那老頭一陣子的”

“再欺負下去,人就直接被你給欺負死了”

事後他從娘子口中得知,那也是一種心理暗示

雖然他對所謂的心理療法,心理暗示之類的名詞仍舊是一知半解

可她經常提到什麽心理學、心理研究、心理治療日積月累,他對這什麽心理課程例也起了幾分興致

當然,更讓他好奇的還是——足不出戶的穆大小姐,究竟是從哪裏學來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

“對了王爺,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皇上和你之間是不是有什麽誤會?為什麽上次在皇宴上,他會當着衆人說出那樣一番話出來?”

“你是指他說本王克妻一事?”

穆環貞派着小嘴不樂的白他一眼,“什麽克妻不克妻的,這話說得可真難聽若王爺真的克妻,我還能活到今天嗎?”

李容欽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所以說本王就中意你這個性,那些人把你形容成是河東獅,分明就是些有眼無珠的蠢蛋”

“哎呀王爺,先別說這些,你快告訴我,皇上為什麽要當衆刁難你?我瞧皇上一臉正氣,不像是無道昏君,可他在皇宴上說的那番話,分明就是故意針對你”

“你這麽想知道原因?”

“自然!正所謂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萬一皇上哪天真動了什麽不好的念頭,咱們也已做足準備,提前防範”

李容欽被她認真的模樣逗得很樂,“想要從本王嘴裏撬出答案,那可是要付出代價的”

他不正經的指了指自己的臉頗,“你親親本王,說不定本王心情一好,就把答案告訴你了”

穆環貞設好氣的瞪他一眼,心底暗罵,這家夥真是對對刻刻都不忘捉弄人可坐在他懷裏,看着他英俊的側臉,心頭又忍不住小鹿亂撞,便趁他不備之對,親了他的側臉一記

在她急于抽身之時卻被他捧住後腦,霸道的攫住她粉女敕的唇瓣,将吻加深

門外正打算進來給兩人送點心的明月看到兩位主子抱在一起,小臉一紅,輕手輕腳的趕緊又退了出去,掩門離開

穆環貞被親得雙唇紅腫,心跳加速,就像攤春水,軟衛戶唾入的癱例在他的懷裏,無力動彈

當她意識到自己即将成為他嘴裏的獵物之後,強忍着身體的悸動,用才把他推開“王爺怎麽說話不算話,你明明說過只要我親你一下,就告訴我問題的答案,可我親了你,你卻又要得寸進尺……”

扁天化日之下,她可不想被這男人再次扯上床去做運動

李容欽無辜的說:“誰讓你長得如此秀色可餐,害本王情不自禁的就想欺負你折騰你,最好讓你時時刻刻倒在本王懷裏才好”

她小臉再次被調戲得沸紅,罵道:“你不想說就算了,我也不想問了!”

說着她就要從他的懷裏逃開,被他大手一撈,又被強行坐到他的膝上

他笑着捏了捏她軟軟的手,“好了好了,本王不逗你了其實本王與皇上之間也沒什麽仇怨,畢竟身體裏都流着同樣的血液,雖然皇上和本王并非一母同胞,可幼時的感情也算不錯”

“既然如此,皇上為何要架空王爺的權力?并接二連三賜些病弱女子給王爺為妻?”

“我想……”李容欽無所謂的笑了笑,“皇上之所以會這樣,很可能是因為,他當年不小心聽到本王和父皇的那場對話”

穆環貞一臉詢問的表情

“唉!這都怪本王自幼聰明伶俐、長相讨喜,別人學一年才能學會的東西,到本王這裏只需三日便能朗朗上口,而深得父皇寵愛”李容欽自大的笑着,“雖然外人都說本王生了一雙駭人的妖瞳,但父皇卻不這麽認為

“可借本王并非是長子嫡孫,親娘又非皇後之尊,所以就算父皇私下再怎麽寵愛我,到底不能堂堂正正的将皇位傳給我”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大驚難道先皇曾經想過要将皇位傳給李容欽?

“還記得那天是本王十二歲的生辰,父皇曾将我叫到他的禦書房,私下問我,待他故去之後,想不想當天闕王朝的皇帝?”

“王爺如何回答?”

李容欽看了地一眼,“本王當然對那無聊的皇位沒興趣啊,所以便反問父皇,為何不将皇位傳給皇兄,難道是怕皇兄沒本事,勝任不了帝王之位,才想要将那無聊的位置留給我來坐?”

他笑了笑,續道:“也許本王當時說話的口氣過于自大,不但把父皇氣到了,就連躲在門外偷聽的皇兄,恐怕也被本王氣到”

穆環貞瞪大雙眼,覺得這件事發生得還真是有夠烏龍

“從那以後,皇兄就再也沒對我露出好臉色,甚至還三不五對的對我進行各種打壓”

“王爺還真是活該啊!”

她聽完一點都不同情他如今的處境這人從小就狂妄自負、口無遮攔,連那種欠揍的話都說得出口,也難怪皇上會處處針對他了

李容欽露出委屈的神色,可憐兮兮的說:“娘子,你這話說得可就太傷我的心了,人家那個對候年妃還小嘛再說了,皇兄貴為一朝太子,要有容人雅量才是,怎麽能因為別人的一句無心之書,就時刻記在心裏予以報複呢?”

面對他的狡辯,穆環貞只能用無語來回應

現在她也只能祈求那李容堪最好是個明瓣是非的君主,千萬別把自家弟弟年幼之對的童言無忌一直放在心裏

“所以說,不管是尋常老百姓還是皇宮貴族,年妃最小的,大多數都是被寵壞的那一個,就說我家小妹,還不是和王爺一樣,仗着自己是家裏年妃最小的,整日和父母兄姊撒嬌……”

說到這裏,她突然意識到情況有點糟

她現在是穆環貞而不是鐘靜怡

和李容欽相處的時間太久,讓她一時之間放松了警戒,竟開始以為自己還在二十一世妃,沒事就向人抱怨身為大姊的自己,在家中最不吃香

雙胞胎弟弟生得俊美帥氣頗得親戚喜愛

小妹活潑開朗,會撒嬌會讨好,時常把長輩逗得心花怒放

唯有她這個大姊是家裏最不受寵的那一個,不但要給弟妹們做榜樣,還要負責家裏的生活瑣事

可現在的她身邊已沒有那些家人了……

李容欽饒有興味的看着她失言的樣子,“據本王所知,穆大成膝下除了你這個獨生女之外,好像沒有其他子女了吧?環貞,不如你來給本王解釋解釋,這一切究竟是怎麽回事?”

這個問題他想問很久了

韓飛、韓翼兩兄弟打聽來的消息與現實不符一事早已引起他的懷疑

所以這陣子他始終在觀察着穆環貞的一舉一動

卻發現她的性格不但和膽小怕事、內向古怪完全沒關系,反而還刁蠻潑辣、足智多謀

好吧,就算性格可以有多面性,但身體總不能騙人吧?

他曾暗中多次查探過她的脈象,那是健康的人會有的脈象,和體弱多病謗本扯不上任何關系

那麽,問題的答案就肯定只能由她本人解答了

穆環貞被他探究的視線盯得無處可逃,心中暗忖,自己并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一事,就算現在不被人揭穿,以後也肯定會露出更多的馬腳

她學不來古代女子溫柔婉約的模樣,更不可能容忍一夫多妻的社會現實

與其讓李容欽繼續猜側她的身份,倒不如對他坦白一切

“如果我告訴王爺,其實我并非真正的穆家大小姐,王爺将會如何待我?”

李容欽的臉色有些詫異,“此話怎講?”

“其實我真正的名字叫鐘靜怡,并不屬于這個時代,或許王爺會覺得我這番話在胡說八道,可不管王爺相信與否,我都要說,在西歷二O一一年十二月二十五號,平安夜午夜十二點的對候,在我身上發生了一件怪事……”

接下來,她将那天晚上遇到神秘人,接到神秘小盒子,以及那神秘人對她講的那番話,源源本本的告訴給了李容欽

她不确定自己的坦白會不會被對方所接受,但頂着另一個人的名字活着的感覺真的是非常糟……所以她不想再隐瞞

也許每個人都是自私的

她無法忍受自己被當成另一個人去活着

因為她無法面對,有朝一日,當真正的穆環貞出現在兩人面前的時候,李容欽會不會把她當成騙子,将她徹底驅逐出他的世界

見他久久沒有回應,她自嘲的說:“我承認這樣的答案無論是誰都不會輕易相信,畢競對空穿越這種事聽起來真的很離奇,在發生這件事以前,我也一樣會像王爺這般難以置信假如王爺無法接受我的身份,我不介意王爺現在就将我趕出王府……”

想要活得心安理得,就注定要付出沉重的代價

“你是說,你真正的身份,并非穆家的大小姐,而是來自另一個對空,名叫鐘靜怡的女人?”

她點頭,有些不敢面對他的目光

“你和穆環貞的長相一模一樣,旁人無法分辨?”

“至少我來到這個對空這麽久,不但明月沒看出來,就連那精明的謝麗梅,好像也沒有看出什麽不對勁”

聽到這裏,李容欽突然間笑了起來

他起先是微笑,演變到後來,他開始放聲大笑

穆環貞被他吓壞了,心想他該不會是受了刺激,精神失常了吧

“有趣,真是太有趣了”

說着,他打橫将她抱起,直奔卧室的那張寬敞的大床

“王爺,你要做什麽?!”

李容欽對着她微張的小口,狠狠親了一口,“做只有男人和女人才能做的事情”

此時的他心情非常愉悅,嘴裏不停的叨念,“看來這次真是連老天都要幫我了”

“王爺,這話是什麽意思啊?老天幫你什麽了?我怎麽越來越糊塗了?”

可憐的穆環貞被一把放倒在床,仰着布滿問號的小臉,呆呆的看若笑得十分愉悅的李容欽

他居高臨下的看着她,笑得嘴角幾手都像要咧到耳朵後面了

“娘子,咱們快做些會讓皇兄生氣的事情吧,哎呀呀,本王已經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當皇兄得知事清真相後,究競會露出怎樣的表情出來了”

說着,對着她的小嘴又是猛親了一陣

在穆環貞掙紮着想要從他懷中逃出來的對候,他突然又在她耳邊認真道:“另外,不管你是穆環貞還是鐘靜怡,我喜歡的那個人,從頭到尾,都只有你一個人而已”

想要再掙紮的女人不掙紮了

因為她的一張小臉已經被這番告白刺激得布滿害羞的紅暈

等她意識到事情不對勁時,她已經被那色胚王爺給剝得一絲不挂了……

這日大清早,李容欽因為有事外出并不在府內

和貼身丫頭明月準備去外面逛逛的穆環貞,剛從六王府裏出來沒多久,就被人封了穴道,打橫抱起,無聲的塞到了一頂陌生的橋子裏

身體完全沒法動彈,嘴巴又喊不出來的她,有生以來第一次體會到被人封住穴道的感受

原來血脈不通,自已無法控制自已身體的感覺居然這般難受

她眼珠子轉了下,發現載着自已的橋子看似簡單,裏面的設計卻奢華異常

由于她喊不出聲,只能在心底思量,究競是誰在背後害她,居然趁她出府之際将她強擄過來

腦海中一一播放着自己來到這個對空之後曾得罪過的人——穆家主母謝麗梅?

不,不可能是她

據明月那不知哪兒聽來的八卦說,自從那次當衆給她磕頭道歉之後,謝麗梅回府便找穆老爺哭訴,說沒臉在京城繼續待着了

大概在一個月前,就傳來謝麗梅在穆府的丫頭婆子陪同下,暫時回老家散心去了

另外一個被自已得罪過的,就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可是二十幾天前,那老頭已經攜家帶春,據說回老家頤養天年去了

那麽究競還會有誰想要對她不利?

轎子被人一路擡向未知的去處

坐在橋子裏的穆環貞突然很害怕,她對這個對空并不熟悉,出了情況,也沒力窪在第一對間向員警報案

如果這次擄走她的人真的想要害她性命,地恐怕會被棄屍荒野,連屍骨都會被野狼番蛇之類吞吃幹淨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轎子慢慢停了下來

轎市被人輕輕拉開,眼前出現一個她從來都沒有見過的年輕男子

對方打扮得十分精明幹練,在轎市被報開的時候,雙手抱拳,帶着幾分歉意道:“還請六王妃切莫怪罪,因為我家主子想見王妃一面,不得已之下,小人才鬥膽封了王妃的穴道”

說着,那人伸手,在她的身上點了一記

疼痛感襲來之後沒多久,被封住的血脈便慢漫開始恢複順暢

她揉着酸麻的手臂,不解的問道:“你是誰?這是哪裏?”

她下了轎子,發現這裏位置十分偏僻,出現在眼前的,卻是一幢建造豪華的大型宅院

那人并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只是禮貌的笑笑,并做了一個請的手勢,“王妃這邊請,我家主人已經在裏面等候多對了”

穆環貞很想問清楚他家主子究竟是誰,可對方在說完了上一句話之後,擺明閉嘴不言,露出拒絕打聽的模樣

她心底嘆氣,只能咽下滿月複好奇,尾随對方進了庭院

這宅子雖然地處偏僻,可院子裏的擺設卻別有洞天

可惜穆環貞無心觀賞園中的美景,一顆心早就吊到了喉嚨口

自己被突然帶到這個地方,不知道李容欽會不會擔心

隐約記得被點了穴道的時候,明月也被人一掌打昏,她暗暗祈求上天能讓明月月兌險,這樣一來,明日就能回府通知李管家,而李管家也能在第一對間派人去通知李容欽來救自已

心裏正亂成一團的時候,那人止住腳步,走到一扇門外,對裏面恭敬道:“主子,屬下已将您要找的人,給您帶過來了”

片刻工夫,從裏面傳出一個不男不女的嗓音

“主子說了,讓她進來答話”

那人回頭,對她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并替她拉開房門請抛進去

穆環貞猶豫半晌,心裏納悶,要見她的人究競是誰啊,怎麽神神秘秘的?

可人家已經将房門拉開了,她只能硬着頭皮連了房間,卻沒想到迎過來的人,居然有些眼熟

對方身上穿着宮裏太監的服飾,她看了心底一驚這人不正是伺候萬歲爺的太監成德嗚?

“奴才見過六王妃,六王妃吉祥”那成德規規矩矩的向她行了一禮,随即指了指裏面,“主子已經在房裏等候多對了,還請王妃入室一敘”

原來要見自己的人居然是當今天子?!

穆環貞又驚又奇,心裏實在有些搞不清狀況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第 11 章 (2)

“環貞……”

耳邊突如其來的聲音吓了她一跳

這是她第二次從他的口中,聽到他認真喚着她在這時空頂替人活着的名字

李容欽輕輕勾起她的下巴,發誓般道:“就算真有那麽一天,屬于我的災難不小心連累到你,我也會盡一切可能的護你平安、送你離開”

“我……”

他擡手,用食指掩住她的唇

“本王說到做到,絕不食言”

又半個月過去,天闕王朝的子民,迎來了一年一度的中秋佳節

民間老百姓都會在這一天做月拼,吃團圓飯,皇宮內也同樣不例外

穆環貞做為六王爺新上任不久的王妃,自從她穿越到天闕王朝之後,還是第一次有機會踏進皇宮的大門

說老實話,她最讨厭參加這種大型集體宴會,不但要面對一群陌生人,還要學着古代人那樣,給所謂的真龍天子跪來跪去

對于擁有現代思想的她來說,下跪是一種非常恥辱的行為

正所謂跪天跪地跪父母,她可沒興趣跪一個連面都沒見過的陌生人

但很不幸的是,她來到了一個皇權大過天的時代并不是她說不想、不願、不樂意,就可以逃進自己身上的責任的

所以中秋佳節這一天,六王爺李容欽,帶着自己剛過門不久的媳婦,盛裝出現在皇宮之中

這也是穆環貞第一次親眼見到當今天子李容堪的長相

和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不同的是,李容堪是純正的東方人長相,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他身穿龍袍,頭戴龍冠,高大挺拔,五官英俊逼人,帝王氣勢十足

讓她意外的是,這惠仁帝李容堪,後宮之中竟有數十位妃子

在衆人下跪迎接帝王到來的對候,穆環貞就用眼角餘光偷瞄到尾随在皇上身後的那群衣着華麗、頭戴耀眼珠敘的年輕姑娘

和選秀大會一樣,那些漂亮姑娘,個個都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香氣逼人

穆環貞不禁慶幸她是李容欽唯一的老婆

若要是不小心頂替了後宮中哪位美人,那她現在的下場,豈不是要同一群貌若天仙的女人争老公

想到這裏,她渾身上下不由得打了下冷顫

身邊的李容欽适時抓住她的手,緊緊握了一下,用眼神問她——你怎麽了?

穆環貞反手與他回握一下,輕輕搖搖頭,笑了笑,心底十分感慨又有些淡淡的幸福在心中不斷萦繞

在行完君臣大禮之後,皇上揮手讓衆人平身,賜坐

李容欽和穆環貞手拉着手就位,兩人親昵的姿态,落入在場衆人的眼裏

穆環貞倒不覺得這有什麽不對勁,她和他本來就是夫妻,而且在六王府時,像這種親昵的動作,兩人做過不只一次

可旁人看去,卻有些于禮不合,引人側目

李容欽卻根本設把別人的眼光放在眼裏,自從入座後,便拉着自家娘子關心的問道:“你剛剛怎麽了,是不是哪裏不舒服?”

她看了看四周,随即湊到他耳邊,偷偷指了指皇上身邊陪着的一衆美女“那些好看的姑娘們,該不會都是皇上娶進後宮中的老婆吧?”

他順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是啊,有什麽不對嗎?”

“不對倒是沒有,不過……”她壓低了聲音,“皇上娶這麽多老婆給自己填後宮,他一個人能應付得來嗎?”

李容欽被她這問題逗得笑到前俯後仰

好一會兒,他笑夠了才小聲回答,“皇上晚上臨幸妃子對都要讓總管太監幫他翻牌子,有的姑娘被送進皇宮,三年五載也見不到皇上一回你現在看到的這些,都是手對得皇上喜愛的,至于不喜愛的,那可就慘了,一輩子就這麽獨守空閨,這樣的姑娘也是大有人在的”

穆環貞輕嘆,“既然皇上不能給人幸福,為什麽不放那些獨守空閨的女子離去呢?”

李容欽卻突然一臉認真的說:“其實,六王府的後院也挺大的,住蚌十幾二十個側妃小妾什麽的,相信應該不成問題……”

沒等他說完,穆環貞便狠狠瞪他一眼,咬牙切擊道:“王爺要是想納側妃小妾入府,咱們就去辦休離吧”

她氣惱的模樣再一次娛樂了李容欽

他笑得極不正經,徉裝不解的問:“為什麽要辦休離?”

“哼!”她瞪他,眼底全是嗔怒之意

“哎呀娘子,你該不會是吃醋了吧?”

她還真是吃醋了!

以前例是沒意識到這個問題,但仔細想想,李容欽貴為六王爺,以他的身份和地位,就算要娶十幾二十個老婆,那也是天經地義的事

一想到自己要和那麽多女人争寵,穆環貞就情感無力心煩

他卻在她惱怒之際,隔着袖子抓住她的小手,低聲笑道:“咱們的六王府有你這麽一只母老虎已經足夠了,再多娶幾個進來,本王可就要吃不消了”

雖然被他形容成是母老虎令她惱怒,可親耳聽他的保證,心底又忍不住泛起絲絲的甜蜜

兩人坐在一起嘀嘀咕咕的模樣,清楚的落入皇上的眼裏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今日是第一次看到他六弟新娶的媳婦

對于這位穆家大小姐,早在她還沒嫁進六王府前,他就已經命人提前将對方的情況打探得清清楚楚

可初次見面,一向以精明算計聞名于世的李容堪卻發現,這位穆大小姐和傳聞中的膽小怕事、纏綿病榻的形象有着天囊之別

就在李容堪打量穆環貞的時候,敏感的她,也在同一對間感覺到了不遠處向她這邊投過來的目光

她下意識的擡頭,正巧和他四目相對

雖然她并不贊同身為帝王者,娶三千佳麗給自己充實後宮這種行為但卻無法否認,惠仁帝的确生得俊美高貴、氣度不凡

他和李容欽的俊美完全不同,李容堪的眉宇之間布滿霸氣威嚴,的确很有帝王風範

她禮貌的沖着對方微微一笑,沒有怯弱沒有畏懼,僅僅就是一個女人對一個有魄力的男人的欣賞而已

可看在李容堪的眼裏,味道就不同了

他登基多年,閱女人無數,驕傲的、溫婉的、柔弱的、開朗的,他看多了也就沒了什麽興趣

唯獨老六這媳婦,給他的感覺有些不同

僅僅是一眼,十分特別的一眼

不馴又坦蕩,大膽又無畏,仿佛在她的眼中,自已這個皇帝,不過就是她生命中的一個過客而已

穆環貞一時之間竟挑起李容堪的幾分興致

而他眼底的興味,恰巧被李容欽逮了個正着

兩兄弟四目相對,彼此目光交會之時,似乎擦出無數電光石火

李容堪放肆而露骨的,用眼神打量着自己的弟媳婦

而李容欽則微微眯起堪藍的瞳孔,唇邊揚出幾分不屑的冷笑

旁人或許沒注意到這兄弟二人之間無言的對抗,可夾在中間的穆環貞卻敏感的發現其中的不對勁

“六弟啊,雖然在今日這種場合說這種話有些不中聽,不過念在你是朕親弟弟的份上,朕還是想勸慰你一句,之前你接連娶了兩任王妃,可過府沒多久,那兩任妃子都香消玉殒,如今好不容易又娶到一個,從今以後,你一定要好好珍惜,切莫再讓眼前人發生什麽不測才是”

在場衆人聞言,都從皇上的口中聽出幾分挑畔和火藥味

看來皇上不喜歡自家六弟,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實

李容欽聞言并不惱怒,只勾唇笑笑,徉裝恭敬道:“皇兄體恤,臣弟自然謹記在心不過大家既然都是兄弟,臣弟在這裏也順便勸皇兄幾句,皇兄後宮充實,妻妾衆多,個個貌美如花,平日裏,皇兄還得多留幾分心眼把自己的女人給看好了,免得一個不小小心……”

他沒有繼續往下說,而是端起桌上的酒杯慢條斯理的輕吸一口,接下來的話,盡在不言中

在場文武百官都有些震驚

這六王爺的膽子未免也太大了吧?居然敢當着皇上的面說出如此不顧禮法,以下犯上之言?!

首先對六王爺發難的,便是一直看他不順眼的董天養

自從上次在天下第一家,當着衆同僚的面被穆環貞頂撞一頓之後,他的心裏始終不痛快

可不痛快歸不痛快,身為禮部大臣,他到底不能直接跑到六王府找人理論

今日中秋佳節,董天養也是被邀請到皇宮飲宴的臣子之一

早在六王爺夫婦踏進皇宮的時候,他的心裏就已經開始不高興了

此對又聽六王爺膽大妄為,挑畔皇上,忍不住把憋了好些天的火氣,一古腦的全發了出來

“六王爺還請顧及一下此對的場合地點,當着皇上的面敢如此放肆,你究競有沒有将祖宗家法放在眼裏?”

董天養起身,義正詞嚴的看向李容欽夫婦,擺出教訓人的架式

“你身為皇家子嗣,一言一行都受人泣意,你自己不懂事也就算了,就怕身邊的人有樣學樣,也跟着六王爺學着做些出人意表的行為”

說着,他眼睛膘向穆環貞,眼底全是鄙夷之色

“自古以來,女子當遵守三從四德,以賢良溫婉為典範,可是有些人……”他哼笑了一聲,“卻是刻薄潑辣、不守禮法,當街侮辱朝廷重臣,簡直可媲美河東獅……”

聽到這裏,穆環貞瞪圓了雙眼,扯着李容欽的衣袖,小聲問:“那董老頭該不會在罵我是河東獅吧?”

他笑看了她一眼,調侃道:“經董老頭一提醒,本王發現,你還真有做河東獅的潛質”

被人罵成是河東獅的穆環貞聞言,立刻氣炸了

她咬牙切齒的起身,先瞪了李容欽一眼,又不客氣的看向把矛頭指向自己的董天養

她強忍着心裏的怒氣,似笑非笑的說:“董大人,您口口聲聲用所謂的禮義廉恥來衡量別人,那麽今天當着皇上的面,我倒有幾個問題想問問董大人,首先,您知道自己是誰嗎?”

董天養沒想到她居然敢當着這麽多的人向自己發出質問,便擺出官架子,氣呼呼道:“本官乃當朝三品,禮部尚書”

“什麽人可以證明你的身份?”

他一征,衆人也皆是一征

穆環貞冷笑道:“你說你是禮部尚書董大人,可口說無憑啊!要知道但凡懂些醫術的人,都知道只要使用易容術就能改變一個人的面貌,我們怎麽知道,你這張面孔下面,有沒有藏着另外一張臉?”

“本官行不更名坐不改姓……”

“董大人的模樣可以易容,聲音可以模仿,你要是拿不出來實際證據證明你就是真正的董大人,那麽你就是假的、冒牌的、僞裝的”

穆環貞咄咄逼人,向前走了幾步,笑得不懷好意,又說:“大人啊,假冒朝廷命官,那可是死罪一條啊”

董天養被她氣得渾身發抖,嘴唇直哆嗦,“你……你休要胡說八道本官、本官在朝為宮五十餘載,乃三朝元老,就連先皇對本官也是敬重有加”

“也許你這老頭在先皇未駕崩的對候,就已經開始冒充董大人了呢”

“你!”

“大人,您真的是董大人?”

“本官當然是董大人”

“那麽董大人又是誰?”

“董大人……董大人……”董天養被她的話饒得有些迷糊

事實上在場的衆人都被穆環貞給弄糊塗了

“董大人是不是另有其人?”

“我、我……”

“那麽您又是誰?”

董天養的雙眼慢慢出現了混沌之色,他落然的看向衆人,傻傻的自問:“我是誰?是啊,我是誰?”

穆環貞哼笑一聲,“您連自已是誰都搞不清楚,又有什麽資格站在這裏指貴旁人的不是?”

她的話音剛落,坐在一旁看熱鬧的李容欽便大笑出聲

他一邊大笑一邊用力拍桌子,一邊拍還不忘一邊道:“好玩好玩,太好玩了,哈哈哈……”

文武官員裏,有些年輕人也被這一幕逗得直想笑

不過他們沒六王爺膽子大,只能小聲悶笑,一個個都快要憋出內傷

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不由得再多看了穆環貞一眼

眼底,閃過一絲算計的笑意

老六這媳婦,還真是越來越值得人去深究了呢

第 10 章 (1)

謝麗梅是在衆人嘲笑的目光中娘狽逃出金玉坊的

身為京城首富穆家的當家主母,她以出手闊綽、專橫跋扈聞名于京城,沒想到今日卻有眼無珠的得罪素有煞星之稱的六王爺

被狠狠折辱了一番,又當着衆人的面給六王妃磕頭認錯之後,李容欽才總算大發善心的恩準謝麗梅離開

不少曾受過謝麗梅欺負的老百姓,眼看這嚣張的穆府女主人落荒而逃,一個個都忍不住在心裏拍手叫好

但讓他們意外的是,傳聞中長相兇惡小女圭女圭看一眼就會被吓哭的六王爺,居然長得如此風流調悅、氣度不凡

這也不能怪京城老百姓會被傳言誤導

李容欽的六王府雖然位在京城,可他一年四季留在京裏的日子屈指可數,而就算回到京城,他也不像其他官員那般與旁人經常走動

再加上幾年前,接連兩任嫁進六王府的官家小姐成親不久就喪命,傳言就變得越發誇張

李容欽并不介意旁人對他的看法究競是好是壞,他我行我素慣了,即使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說長道短,他也全然裝作聽不見、看不見

“娘子,記得下次出府,身邊要多帶些家丁護衛随行保護,要是再遇到那種嚣張大嬸當街撒潑,為夫不在你身邊,照顧不到你,下場可就不堪設想了”

穆環貞被他當着衆人的面調侃戲谑,臉頰不由自主的發紅發燙,不禁一把扛着他的手臂,急急忙忙的要路出金玉坊

李容欽被她扭着手臂往外走,腳步卻仍是不疾不徐,嘴裏還不忘喊着,“哎呀娘子,你這麽心急的拉着為失是要做什麽去?現在可是光天化日,為夫是不介意馬上和你回府做那啥啥,可是你那瘦小身子……”

一只小手及時捂住他那張欠扁的嘴巴

已經走出金玉坊的穆環貞惱恨的瞪了他一眼,小聲罵道:“你就不能正經一點嗎?”

這男人真是可恨又可氣,剛剛在金玉坊幫她出氣,把謝麗梅教訓得渾身發抖臉色發白,害得她心頭對他頓時升起無數好感、感激涕零

可才一貶眼的工夫,他就恢複平日的無賴樣,淨說些讨人厭的話

李容欽被她捂住了嘴巴,睜着兩只藍眸笑嘻嘻的看着她,趁她不備之時,伸出舌尖,在她的手心上輕舌忝一記

“嗯,好女敕!”

穆環貞急忙抽回手,紅着臉瞪他

李容欽偷親得逞,笑得像極了一只偷了腥的壞貓

在她受不了快破口大罵之時,他執起她的手,一本正經道:“你我難得在同一天出府,正好為夫的肚子有些餓了,不知娘子肯不肯賞為夫一個薄面,陪本王一起去前面填飽肚子?”

穆環貞小臉漲得通紅,心底暗罵這李容欽還真是會挑她的軟肋去踩

拒絕的話她自然說不出口,不但說不出口,還對他的提議躍躍欲試

畢競,她是他的妻,他是她的夫

雖然兩人之間的夫妻關系開始得有些莫名其妙,可長時間相處下來,她發現李容欽本身有一種非常容易令人着迷的人格魅力

如果回到現代,身為鐘靜怡的自己若過到這樣的男子,她想,她仍舊會被他的氣度和從容所吸引

當然,如果他的嘴巴可以不要那麽欠揍的話,那就更完美了

明月見兩位主子相約着要去吃飯,不好多做打擾,便先行告退,一個人回府去

李容欽于是拉着自家娘子上了軟轎,兩人送了一家京城裏口碑不錯的海鮮酒樓用午膳

這家名為“天下第一家”的海鮮酒樓,裝橫得十分富麗堂皇

酒樓一共有三層樓,二樓和三樓都是獨立的廂房

夥計雖然不認得李容欽,可他見這位年輕公子身穿黑色蛛袍,容貌俊美、氣度懾人,就知道這位爺一定來頭不小

蟒袍可不是人人都能穿的,那是權力和身份的象征他在店裏待這麽久如果連這點眼色都沒有,那可就真的要拿去回爐重造了

李容欽和穆環貞二人,被夥計帶到了三樓一間寬故明亮的廂房之內

兩人點了幾道店裏的招牌菜,等夥計離去之後,李容欽才慢條斯理的端起桌上的熱茶,一邊小口喝着,一邊笑着道:“本王将那謝麗梅整得短時間內不敢踏出穆家大門,可有解了你的心頭之恨?”

穆環貞怔了一下,不解的看他

“雖然貴為穆家大小姐,可自幼娘親去世,爹爹不疼,二娘不愛,就連自己的婚事也完全被操控在別人的手中,環貞,本王不信你心中無恨”

調查穆家的情況,對他來說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之前沒仔細派人打探,是因為他不屑

原本以為,這穆府大小姐會和前兩個女人一樣令他無語,沒想到,多日的相處,竟讓他從她的身上發現太多有趣的東西

穆環貞回避着他灼熱的視線

這要她如何回應?

難道告訴他,她确實不恨,只因她根本不是什麽穆府大小姐,她真正的名字叫鐘靜怡

是老天爺突然瞧她不順眼了,才不顧她意願把她丢到這個時代,強迫她頂替穆環貞的身份活下去?

不,她無法向別人解釋清楚這一切,因為她沒有把握,坦白事實之後,真的會被這個時代的人所接受

“恨只是一種情緒,它會使人發狂發瘋,甚至傷害身體健康,我沒必要為了那麽一個女人而讓自已不痛快或許對大多數人來說,自幼爹不親娘不愛,婚事完全掌握在別人手中不能自主非常痛苦,可是……”穆環貞擡頭笑看了他一眼,“這世上有一句話說得特別好——“失之東隅,收之桑椅”能夠成為王爺的娘予,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雖說她隐瞞了部份事實,可這是她的心裏話

她很慶幸,來到這個時空後,主宰她人生的,是李容欽這樣的男子

大度、從容、有魄力、有擔當,處事公正而且待人和善

所以她并不覺得自己有什麽好恨的,就算那謝麗梅真的很令人讨厭,可當初如果不是對方逼着她嫁進六王府,她又怎麽能有機會認識他?

正在品茶的李容欽似手沒想到她會說出這樣一番話,臉上的表情有些微微的變化,湛藍的眼眸,似手也更加幽深了幾分

穆環貞被他放肆的目光盯得臉色微紅,忍不住小聲抗議,“莫非我說了什麽令王爺費解的事,才讓王爺用如此奇怪的眼神來看我?”

李容欽不由自主的笑開,“失之東隅,收之桑榆,你這話說得的确有點意思,不過本王很好奇,你真的不怕成為本王第三任莫名死去的妃子嗎?”

“那麽王爺可否據實相告,你的前兩任王妃,死因究競為何?”

他被她問得一愣,一時之間竟答不出話來

“看事只看表面,聽話只聽一半,往往會錯過問題的真正答案以我對王爺為人的了解,事情的真相,恐怕遠遠不像外人所傳言的那麽簡單吧?”

李容欽突然笑了“你果然有些本事,越來越吸引本王的青睐了”

“青睐什麽的倒是不敢當,不過我真的很想讓王爺親自告訴我,你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麽死的?”

他慢條斯理的品着香茶,沉吟半晌才漫不經心道:“工部侍郎家的那位小姐,自幼患有咳血病,嫁進王府的時候已經病入膏肓,成親之後只剩下一口氣,而她的命真的很不好,成親的第二日,就被府裏的下人發現死在床上了”

穆環貞征住了,“也就是說,她根本不是因為膽子太小,看到你後直接被吓死的?”

“本王長得有那麽可怕嗎?”李容欽笑問

所以說人雲亦雲真是可怕,但沒想到那侍郎家的小姐竟然早就身染重病

可是既然這位小姐身上有重疾,為何還會被指派嫁給他做妃子,嫁進六王府?

以她對古代皇室的了解,但凡嫁給皇家子弟的女子,至少都要身體健康,容貌出衆才行

皇上老是下旨讓李容欽娶一個病秧子,究竟有什麽目的?

“第二任呢?我聽說王爺的第二任妃子早已經有了意中人……”

“是啊,連你都知道那位小姐心裏已經有了意中人,她不但有了意中人,肚子裏還懷了意中人的孩子,本王就算再怎麽想要橫刀奪愛,也不能活生生的把一個和樂家庭給拆散了吧?”

“所以?”

“随便演一出烈女不侍二夫的戲碼,私下賜她一個死名,就放她和意中人,帶着肚子裏的孩子,隐姓理名過日子去了”

這個答案真是令穆環貞啞口無言了事情的真相居然是這樣?

她不由得擡頭多看了李容欽幾眼,心底五味俱全,複雜難測

這個男人一直用一種無所謂的态度,來面對世人對他的惡劣批評

不解釋、不惱怒,仿佛所有指向他的那些惡言惡語,對他來說都是一則可以逗他發笑的笑話,可她卻為他不平、為他難受……

“怎麽了?你該不會被事實的真相吓到了吧?”

她傻傻的搖搖頭,“我只是在想,皇上究竟與王爺有什麽仇怨,為何三番兩次替王爺送的妃子,都是那種……”

她不知怎麽往下說,隐約覺得,事情肯定不如表面上所看到的這麽簡單

就在這時,隔壁傳來別人高談闊論的聲音

原本穆環貞并沒怎麽在意,可那群人說話的聲音越來越高,雖然這三樓稱得上是高級包廂,可兩間廂房就在隔壁,就算隔音做得再好,只要那邊聲音稍微放大,這邊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包何況隔壁間的那些人說話聲還不是一般的大,可能酒過三巡,嗓門無形中又放大了幾分

當他們的話題扯到“六王爺”這個字眼的時候,穆環貞不禁止住了聲音,側耳認真聽着

只聽隔壁一個大概四十來歲的中年男子,大嗓門的衰道:“董大人,您貴為一朝禮部尚書,乃三朝元老,別說皇上,就連先皇當年在位之時,不也對您敬重有加、禮遇三分?可是那六王爺今日卻在奉天殿如此放肆,我等聞言,真是替董大人不平啊!”

穆環貞忍不住看了李容欽一眼,只見他唇角勻笑,滿不在手的一邊喝酒一邊吃菜

這對,又聽隔壁傳來一個年老的聲音,“那六王爺就是個無恥之徒,仗着身體裏流着先皇的血脈,不顧禮法、為所欲為,皇上是顧念着與他的兄弟情份才一直沒治他的罪,否則像他這種不祥之人,早在出生那一刻對就該被活活掐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不由得皺起眉頭

這說話的老頭是誰啊,怎麽如此讨厭?

“聽說三天之後,皇上要在宮內舉行放天燈儀式,每年八月十五之前,皇上都會用放天燈的方法來向先祖祈禱,讓先祖保佑我天闕王朝能興盛強大,國富民強董大人,您身為禮部尚書,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仍舊由您來親自主持吧?”

那老頭笑道:“自然而且老朽已經向皇上正式提議,今年的放天燈儀式,不準六王爺參與,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乃我天闕皇室的恥辱,相信王朝先祖們在天有靈,也一定不會承認這一個身為不祥化身之人,出現在放天燈儀式的現場……”

那老頭越說越過份了坐在這一邊的穆環貞,已經聽不下去

她突然起身,不理會李容欽詫異的眼神,一把推開房門,直沖進隔壁房間

棒壁間裏坐着的都是朝中幾個私交不錯的朝臣,當穆環貞不客氣的推開隔壁包廂的大門時,所有的人都被她的突然出現吓了一跳

“你……你是何人?”

一個年居七旬的老者,身穿官服怒聲質問,當穆環貞聽出他聲音正是剛才态意批評李容欽的老人時,非常不客氣的冷笑一聲

“董大人是吧?不瞞您說,您剛剛在房間裏所說的那些低毀六王爺的話,我在您隔壁的廂房,可是聽得一清二楚,一個字都沒有漏掉”

不理會那老頭尴尬的表情,穆環貞踏入房間,走到他面前

“您口口聲聲說我朝六王爺生就一雙魔鬼妖撞,是不祥之人,那我就想問問您老人家了,您這不祥之人的結論從何而來?”

“你!你是誰?”

“我是誰重要嗎?”

穆環貞不客氣的反問,只覺得眼前這滿臉皺紋的老頭子異常可恨

他就是電視裏經常演的那種,打着禮儀廉恥的旗幟,卻偏偏會做出敗壞社會道德風氣的那種惡人的典型代表

這種人最讨人厭了!假道學、假正經,動不動就把祖宗家法擺出來招搖撞騙

被穆環貞指着鼻子質問的,正是禮部尚書董天養

不管在朝中還是在家裏,他都是受人尊重的,就連皇上對他也是禮遇有加

可他萬萬設想到,只是在酒樓吃飯,竟然闖進來一個身材嬌小的丫頭,而她不但态度嚣張、語言刻薄,還膽敢惡狠狠的質門自已?這讓董天養氣得胡子都要翹起來了,哆哆嗦嗦的擡起手,怒道:“哪裏來的沒教養的小丫頭?你居然敢對本官用這種态度說話?”

“別說那些沒用的話,你這老頭倒是給我說清楚一點,六王爺究竟哪裏礙了你的眼,你憑什麽說他生來一雙魔鬼妖瞳?你又憑什麽說六王爺是不祥化身?六王爺害到你什麽了?是害得你家破人亡,還是害得你錢財盡失?”

“你……你好大的膽!那六王爺命硬,不但克母而且還克妻,這是全京城從上到下都知道的事實……”

“既然你說他命硬不祥,那你和六王爺同朝為官相識這麽久,他怎麽設把你給活活克死?”

“你!”

“另外,你身為朝廷大臣,居然敢在背後非議皇室子弟?堂堂禮部尚書,什麽對候也和街頭巷尾那些喜歡道人長短的丫頭婆子有相同的喜好了?”

不能懂穆環貞會如此生氣,她這個人從小就非常有正義感,但凡遇到不平之事她都會挺身拔刀相助

和李容欽相處多日,對他本人真正的脾氣秉性已然是有些了解

他絕非外人所說的那種命硬克妻之人,如果他肯出面解釋,她相信事倩不至于鬧到如此嚴重

可他那個人卻根本不把別人的誤解放在心上,鬧得現在所有的人都以為他真的是不祥之人、魔鬼化身

所以她一時氣急,才跑出來和這董老頭大聲嗆聲

董天養哪是穆環貞的對手,才被嗆了沒幾句,就氣得咳嗽不止,一副馬上就要見閻王的架式

“你……你……我要把你抓進大牢,交由刑部,治你一個辱罵朝廷重臣之罪……”

“你憑什麽抓我進刑部大牢?我犯了什麽罪?難道主持正義說實話也要被抓進大牢?哎喲,那我可真是好怕呀,這世道沒天理啦!老百姓都不能說實話啦!說實話都要被抓進刑部大牢啦……”

穆環貞這邊哈聲正啥得過瘾,門口處卻傳來一陣放肆的大笑聲

早已呆住的衆人,循聲望去,就見身穿黑色蟒袍的李容欽,捧着肚子正在那笑得歡暢

一幹官員見他們方才議論的六王爺突然出現,都有些震驚,心頭也有些惴惴不安

而李容欽仍笑得前俯後仰,半天止不住笑意

這實在太有趣、太讓他大開眼界了,沒想到之前一直被他要得團團轉的穆大小姐,和人吵起架來居然這麽霸道厲害

可憐那禮部尚書董天養,被他娘子氣得臉色煞白渾身直發抖,如今見到他突然出現,臉色更是難看到了極點

只見李容欽在笑夠了之後,踩着優雅步子踏進室內,一把将穆環貞拉到懷裏,笑着對她道:“娘子,這幫人膽子都很小,你突然這麽沖過來,萬一把各位大人吓到吐血就不太好了你也消消氣,別和這幫沒見識的人計較了,你要知道,物以類聚、人以群分,和傻子講道理,最後咱們也會變成傻子的”

幾個被罵成傻子的朝臣聽到這話都有些郁悶,可眼前這位再怎麽說也是堂堂六王爺,就算在朝中沒有實權,他仍是先皇的骨肉,當今皇上的親弟弟

所以衆人被李容欽罵成是傻子,一個個都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氣吞聲

不過,讓他們詫異的是,這個突然闖連來的小丫頭,居然是不久前嫁進六王府的六王妃

可是傳聞中,六王妃不是體弱多病而且性格軟弱嗎?

這……眼前這個潑辣如河東獅的六王妃,與傳聞中的也相差太多了吧?

被李容欽拉出天下第一家,坐進軟橋的時候,心裏不平衡的穆環貞忍不住小聲咭濃,“平日裏瞧王爺也是個精明厲害的人物,如今被那群老家夥欺負到這步田地了,你怎麽就不拿出當初欺負我的那股勁頭,教訓教訓那群老古董?”

他笑着執起她的小手,不正經的說;“那群老古董哪有娘子你好玩?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已喜歡的,至于不喜歡的,本王才不屑去欺負”

她被他說的那句“本王只喜歡欺負自己喜歡的”給鬧了一張大紅臉

雖然被他逗了一下,火氣降了大半,可心裏仍舊有些不舒服

“王爺,就算你平常再怎麽不在手名聲,可他們在背後那樣說你是非,你難道一點都不介意嗎?”

李容欽滿不在手道:“嘴長在別人的臉上,他們喜歡說什麽就讓他們說去正所謂公道自在人心,本王是否真如他們所說的那般可怕,相處得久的人,心裏自然清清楚楚,至于那些不明白的,就讓他們糊塗一輩子好了”

說着,他還調戲的看了她一眼“話又說回來,今日若不是那些老古董在背後議論本王,本王還不知道,原來娘子你對我居然如此情深義重……”

小臉又紅了幾分,她急忙瓣解,“我……我這叫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李容欽一把環住她的腰,趁她驚訝之時親了她一口

“嗯,不管是情深義重還是拔刀相助,為夫今日都很開心,來來來,快給為夫親一下”

穆環貞被他不正經的樣子氣得白他一眼,雙手用力把他推至一邊,嘴裏嘟囔道:

“你還有心情開玩笑,如果我沒猜錯,王爺在朝中應該沒有任何實權吧?現在連大臣都不把你這六王爺放在眼裏,萬一以後,皇上真瞧你不順眼,随便找你一個錯處……”

她不敢多說,因為她突然意識到前途堪憂

“你這小傻瓜,沒事操心這些無聊的事情做什麽?”非常強硬的一把将她攬進懷裏,臉上仍舊挂着不正經的笑容,“雖然本王在朝中的确沒什麽實權,可眼下日子過得迫遙又自在,做個閑散王爺不好嗎?”

做個閑散王爺當然沒什麽不好,可她卻覺得事情并非這麽簡單

否則皇上為何接連三次賜婚,賜的不是病死了就是已經有了意中人?

李容欽這人表面看來玩世不恭、極不正經,但相處久後她發現,他絕對是個聰明且有能力的男子

連她都看得到的事實,她不相信身為兄長的當今天子看不出來

一旦皇上真的起了什麽邪念殺機……

第 9 章 (2)

變街購物是每個女人的天性

就算她很不幸的穿來了古代,這種根深蒂固的思想,仍舊讓穆環貞對外出逛街有着不可抗拒的熱情

來到天闕王朝之後,除了剛嫁進王府,和明月逃往離都的那段日子裏有機會在街上閑逛之外,被李容欽捉回王府後,她始終過着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子

今日李容欽上朝去了,他也說她要是想,就去逛逛,她便帶足了銀兩,堂堂正正的拉着明月出了六王府

雖說古代女子出門時會受到諸多限制,但李容欽卻是個很開明的男人

他似乎提前交代了李管家說,只要她想出門溜達,就讓帳房準備足夠的銀兩給她帶上

京城的大街小巷十分熱鬧,明月緊緊跟着她,生怕走散

已經漸漸習慣自家主子是名正言順六王妃的明月,這段日子在六王府過得也算是很舒适

之前還以為六王府就是龍潭虎穴,把她吓得魂都沒了

可和六王府的人相處了一段日子後,她發現,不管是李管家,還是六王爺身邊的得力部屬韓飛、韓翼,其實都非常和氣

最重要的,就是素有鬼怪之稱的六王爺,為人風趣幽默,不但從來不在下人面前擺王爺架子,反而還待她和小姐十分禮遇

當然,最讓她高興的就是,偌大的六王府,除了小姐這一個當家主母之外,六王爺的後院,根本就沒納側妃或妾室

“真不知道那些不利于王爺的傳聞都是怎麽得來的,王爺明明是個好人嘛,居然還說是什麽煞星轉世,害我當初聽到自己被二夫人指派,陪小姐一同嫁進六王府時,真被吓了個半死”

變街的途中,明月忍不住出口抱怨

“小姐啊,幸虧咱們當初被王爺給遠了回來,否則真的到了周海,日子過得肯定不如現在這般舒服”

穆環貞笑看她一眼,“不知道當初是誰誤導我,說六王爺長相兇惡人見人怕,如果我沒被某人誤導,又怎麽會連夜逃出六王府企圖跑去周海呢?”

明月小臉一紅,扭擔道:“人家也是誤信傳言,以為王爺真的很可怕,才在小姐面前說了王爺的不是嘛,誰讓之前嫁進六王府的兩位姑娘都是死得那麽不明不白呢?不過……”

她神秘兮兮的将小嘴湊到主子耳邊,又說:“小姐,在王府的這些日子裏,我多少聽府裏的下人提起過這件事,您一定猜不到,王爺的前兩任妃子,究竟是怎麽死的”

“噢?”穆環貞不由得多瞧了明月一眼,“你倒是說來聽聽”

這小丫頭是典型的八卦代表,沒事就喜歡四處打聽別人的是非,無意之中,倒幫了她不少忙

至少此時此刻,她真的很想知道李容欽前兩位妻子,究競是如何死掉的

明月四下瞧了一眼,确定沒人注意她們二人,仍将嗓音放低對她說:“王爺的第一任妃子,是工部侍郎的幼女據說對方嫁過來的時候只有十六歲,雖然長得貌美如花又是官家千金,可府裏的人都傳,那位小姐天生膽小,嫁過來的當天晚上,就被王爺給活活吓死了”

她忍不住低呼一聲,不敢相信道:“世上怎麽可能會有如此膽小之人?再說無緣無故的,怎麽會被人給吓死?”

明月搖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反正那侍郎家的千金從小就膽小,這是大夥兒都知道的事實”

“那王爺的第二任妻子又是怎麽死的?”

“這第二任死得更是離奇……”

“怎麽個離奇法?”

明月壓低聲音道,“王爺的第二任妻子,也是一位官家小姐,不過在嫁給王爺之前,據說已經有了意中人,她死活不願意嫁進王府,卻因為聖旨難拒,被家人硬逼着嫁過來,可成婚當晚,她就當着王爺的面,一頭撞牆,硬生生撞死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模模下巴,覺得這事情發展可真夠戲劇化的

第一任膽小如鼠

第二任早有意中人

至于她這第三任,從明月口中得知,原本也是個身體不太好的

那麽,皇上為什麽會接二連三為自己的弟弟送這樣的女子入王府為妃?

這裏面恐怕有什麽隐情……

兩人邊走邊聊,沒多久,便走到一家名為金玉坊的首飾店門前

明月突然道:“呀!小姐,這金玉坊可是京城有名的首飾店,裏面的工匠打造出來的各種首飾,據說連宮裏的娘娘們都十分喜歡,咱們要不要連去瞧瞧?”

穆環貞對珠寶首飾其實沒什麽興趣,不過見明月這小丫頭一臉興奮,仍是點頭同意

金玉坊真不愧為京城最大的首飾店,不但門面裝橫得十分闊氣,裏面更是別有洞天

坊內雇了好幾個夥計負貴招待客人,見穆環貞主仆二人一踏進坊內,便笑臉相迎,并讓兩人随便觀賞

穆環貞本來只是進來瞧瞧,可當她看到這金玉墒的首飾之後,不由得在心底驚嘆——果然是好手藝好做工啊

她拿着一支金光閃閃的鳳釵,上面鑲滿翠綠的寶石,她不禁感嘆,這古代手工藝的确令人嘆為觀止,連她都有些心動想買了

就在這時,她手中的鳳釵突然被人一把奪走

還沒等她回神,就聽耳邊響起一道刻薄的聲音,“這鳳釵我要了!”

穆環貞循聲望去

當她看清對方的長相之後,不由得皺起了眉

旁邊的明月則被這人的出現吓了一跳,本能的喚了一聲,“二夫人”

奪走穆環貞手中鳳欽的,正是之前有過一面之緣的穆府當家主母謝麗梅

事後,她曾多次聽明月提起,這謝麗梅為人刁蠻刻薄又狠毒,經常找各種籍口刁難穆環貞

原本的穆家大小姐身邊最信賴的脾女春桃,就是固為看不過去為主子出氣,而被謝麗梅命人給活生生打死了

如今,她雖然對春桃這個人沒什麽感情,但一想到一個肯為主子出頭的丫頭被人活活打死,心裏多少有些不舒服

連帶着,她對這所謂的二娘也沒有好感

可是她已經嫁入了六王府,與謝麗梅再沒關系,所以日子久了,倒慢慢把這個當初逼自己上花轎的女人給忘到了腦後

沒想到兩人今日居然在金玉坊再次見面

明月似乎仍舊對這位二夫人的作為心有餘悸,看對方的眼神也帶着懼意

穆環貞原本并不是刻薄刁蠻之人,如果換成是別人搶了她的釵,她也就一笑而過,不與對方理論了

可眼前這人,是不顧自己死活,硬把她送上花轎的謝麗梅

雖然她現在在王府的日子過得還算不錯,可如果李容欽真如外界所傳聞那樣,是個殺人不見血的劊子手,那她現在,恐怕早就被埋在地底變成一堆沒了血肉的白骨了

新仇舊恨一并湧上,穆環貞冷冷一笑,趁謝麗梅不備之時,一把将那鳳釵奪回手中

“我說二娘,做人要明白什麽是先來後到,這釵既然是我先拿到手裏的,它就該歸我所有,如果你喜歡金玉坊的首飾,可以讓夥計再找些別的給你看,何必如此不顧儀态的來跟我搶呢?”

那謝麗梅被她嘲諷了一句,表情難看,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在她的印象裏,穆府大小姐穆環貞,雖然頂着京城首富千金的身份,可穆府上下,除了當初死去的春桃外,幾手沒有人把這穆大小姐放在眼裏

因此她欺負穆環貞欺負慣了,更重要的是,嫁給六王爺,就意味着這所謂的六王妃離死也不遠了,一個死人有什麽好怕的?

所以她才敢如此嚣張的搶奪對方手裏的鳳釵

沒想到那個曾經任自己欺淩折辱的穆環貞,居然敢和自己杠上,這讓謝麗梅頓時大怒,本能的擡起手,一耳光就要甩下去

這樣的動作已經成為習慣,以前只要她看這穆大小姐不順眼,她就會像今天這般肆無忌憚的揮她耳光

令謝麗梅更意外的是,自己這一巴掌還沒揮下去,就被穆環貞檔住,并被她反手動作迅速的狠狠抽了一巴掌

讀書的時候她曾參加過贻拳社,她和李容欽動手,自然只有輸的份,可像謝麗梅這種養尊處優的貴婦,根本不是她的對手

當重重的一記耳光抽在謝麗梅臉上的時候,她瞪圓了眼,難以置信

“你……你真是好大的狗膽……你敢打我?反了、反了!這真是反了……!

她氣得渾身發抖,揮舞着雙臂,就要沖上來和穆環貞扭打

可惜沒等她靠近穆環貞,就被一股奇大無比的力道推至一旁

謝麗梅頓對以十分狼狽的姿态一坐在地上

仔細一瞧,眼前不知何時,競出現了一個身材高大、俊朗挺拔的公子

這人身穿黑色蟒袍,足踩雲底黑靴,頭戴珠玉金冠,一雙深邃無比的瞳眸內,向外進發着幽藍的光芒

謝麗梅心底一驚,不知道對方姓什名誰,不過那身黑色蟒袍,已讓她深深意識到對方的來頭一定不小

而身穿黑色蟒袍之人,正是剛出宮不久,從暗中跟随保護穆環貞的韓翼口中得知,自家娘子正在逛京城的李容欽

對于女人之間的戰争,他一向只會看熱鬧

可當那兇神惡煞一般的婦人,揮舞着利爪企圖抓向穆環貞對,他便忍不住出了手,一掌将對方給推開了

“王爺?!”被吓破膽的明月看到來人,本能的喚了一聲

謝麗梅聞言吓了一跳

這人是六王爺?

不會吧?

傳聞說,六王爺長相恐怖,人見人怕

可眼前這位俊俏的公子,不但生得玉樹臨風,渾身上下還散發着令人不由自主卑躬屈膝的貴氣

這是怎麽回事?

李容欽不給謝麗梅太多驚訝的時間,他一把将穆環貞攬在懷中,似笑非笑的問道:“這位渾身散發着哈人香粉味的大嬸究競是何人?”

穆環貞險些因這句話笑出聲了,沒等她答話,旁邊的明月便小聲回答

“回王爺,她是我家小姐的二娘,穆府的當家主母,穆二夫人”

“噢,如此說來,這位穆二夫人也算得上是大戶人家的女子了,既然穆二夫人來歷如此不凡,那麽你對我天闕王朝的國法應該同本王一樣了若指掌吧?”

他目光脾院的看着滿頭霧水的謝麗悔

“膽敢觸犯皇權,對皇室不敬,按照我國律法,當重責一百廷杖,罰銀千兩,穆二夫人,不知你對本王的判決可有什麽異議?”

那謝麗梅早在聽到自已要挨一百廷杖的時候就已經吓得臉色慘白、渾身發抖,急忙跪例在李容欽面前,不斷磕頭認錯,“王爺饒命,民婦雖然嫁進大戶人家,可自幼目不識丁、目光短淺剛剛有冒犯王爺和王妃之處,還望王爺見諒體恤,饒過民婦這一回吧”

李容欽托着下巴,徉裝思考

“可是如果本王剛剛沒有及時攔住你的巴掌,本王的愛妃,此刻恐怕就要被你的指甲抓傷臉了,雖然本王也很想體恤你,但是……”他目光一冷,“國法難容!如果本王這次饒了你,以後若再有其他人膽敢冒犯王妃,本王當如何處置?”

“王爺饒命!民婦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眼瞅着謝麗梅被吓得渾身發抖,臉色自得一副馬上就要死掉的樣子,穆環貞暗中扭了扭李容欽的衣袖,仿佛在說——吓唬吓唬就得了,真把人給吓死,出了人命就不好玩了

他很調皮的朝她擠了擠眼睛,竟讓她胸口小鹿亂撞

她臉紅的低下頭,不讓自己的耳根子繼續紅下去

李容欽也沒打算真把人給吓死,像謝麗梅這樣的女人,明顯是欺善怕惡之流,如果真把她給弄死了,以後穆環貞在穆家也沒法做人

但這樣的惡婦,不教訓她一頓又有些不愉快……

所以李容欽擺足了王爺架子,對跪在自已面前的謝麗梅道:“好吧,看在你好歹也是本王愛妃的二娘份上,這次就這麽算了,不過重罪可免,輕罪難逃為正國法,你要當着衆人的面給本王的愛妃磕三個響頭認錯,并且保證沒有下一次,否則……”他哼哼一笑,“本王不介意執行國法,賞你一百廷杖嘗嘗滋味”

第 8 章 (1)

經過一段日子的藥物外加心理治療,小六子的情況已經有了十分明顯的好轉

雖然直到現在,王府上下對于所謂的心理治療仍舊是一知半解

但眼看小六子的情緒已經不會再因為當年的往事而失控,這足以說明,王妃口中的心理療法還是有一定的作用,大夥兒對王妃也多了些信服

穆環貞卻對之情況感到有些不可思議

小六子身為王府一個小小的馬廄長工,在惹了這麽大的禍事,并且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刺傷了王爺之後,不但沒被治罪,反而還在王爺的授意下得到大夫的精心治療,這件事或多或少令她感到意外

迸代不比現代,是一個幾手沒有人權的社會

皇權大如天,生活在底層的小老百姓,不管什麽原因,只要得罪權貴,下場必是死無葬身之地

可李容欽不但沒擺王爺架子,反而還讓府裏的大夫細心給小六子看病開藥,這樣的六王爺,真是外界所傳聞那般,是什麽煞星轉世、魔鬼化身的男人嗎?

用早膳的對候,穆環貞有意無意的趁李容欽沒注意之時,偷偷打量着他

她在王府也住了有些日子了,經過多日相處,她發現李容欽這個人雖然生性狂肆,為人卻是有勇有謀、敢作敢當

她不知道外面為什麽會把他傳得那麽恐飾,只覺得相處的時候,這人除了嘴巴有些讨人厭、喜歡捉弄她之外,本身還是非常好的

“偷看了本王那麽久,你總結出什麽心得來了?”

就在穆環貞第N次把目光偷偷移向身邊的李容欽時,被他抓了個正着

被他戲諺的眼神緊緊鎖住,她的臉不禁發燙,渾身上下不自在

所以說這人真是可惡,明明早就發現自已偷看他,可他卻早不說、晚不說,偏要抓她個碎不及防,給她致命一擊

穆環貞微惱的瞪他一眼,明明想不理他,可壓在心口多日的疑問卻讓她不由自主開了口

“我只是覺得有些奇怪,王爺明明為人坦蕩、處事公正,為何外人會将王爺傳成是……”她不好意思往下說

李容欽卻滿不在手的直接道:“你是想問,為何外人會将本王傳成是煞星轉世、魔鬼化身?”

她有些困窘的點點頭,怎麽也沒想到,這幾句話從他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竟那麽輕松寫意,不見他面露半分惱色

他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難道你不覺得本王這雙眼睛,與常人有些不同嗎?”他自嘲的笑道:“這雙眼撞,是魔鬼才會有的顏色所以本王的出生,其實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一條被詛咒了的生命,你覺得他的降生,會受到世人的歡迎嗎?”

穆環貞對這樣的解釋徹底傻眼了

她忍不住想為他瓣解,“王爺這話說得可真有趣,你的藍色眼瞳只不過就是混血後的基因變異而已,和詛咒有什麽關系?再說了,王爺不是一向不信邪的嗎?又怎麽會相信詛咒這種事?”

“本王不信,不代表旁人不信另外……”他挑高眉梢,好奇的問,“你剛剛說的混血以及基因變異是什麽意思?”

一時之間,穆環貞倒被他的門題給門住了

這種名詞放在現代,就連三歲小女圭女圭可能都曾聽過,可如果拿到古代,自然就成了難解之謎

“所謂的混血,就是說,王爺的父母在外貌和血統上有着很大的本質區別,比如說,王爺的父親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可王爺的母親,若是黃頭發、藍眼睛、白皮膚當這兩個不同血統的人結合在一起的時候,所生出來的孩子,就被稱之為混血兒,比如王爺您——”

“可是本王的父母,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

“咦?”穆環貞被他的話吓了一跳

她又仔細将李容欽的五官認真打量了一遙這人的确是混血兒的典型代表啊

“那麽我能鬥膽問一白,王爺的母親,是來自哪個國度?”

“羅剎國本王的母妃,是羅剎國的小鮑主,當年羅剎國與天闕王朝建立邦交時,将母妃做為禮物,送給父皇做妃子”

她所知的羅剎國,好像就是現代的俄羅斯,在這裏應該也是吧?

“那你外公是不是白皮膚、黃頭發、藍眼睛?”

李容欽搖搖頭,“不清楚,本王從小到大,不曾見過自己的外公,就連本王的娘,也在本王很小的對候就因病去世了”

聽到這裏,穆環貞突然有些同情他了

沒娘的孩子最可憐,這是千古不變的道理,只是她沒想到,李容欽的娘原來是生病死的,可外界卻傳,他娘是讓他活活克死的

這些無根據的傳言,究競都是從誰的嘴裏散播出來的呢?

她嘆了口氣,又繼續問:“那王爺總該聽說過隔代遺傳這件事吧?”

“噢?”李容欽一本正經的虛心求教,“何謂隔代遺傳?還請王妃賜教”

“隔代遺傳就是指,你的容貌、體态、身材以及自身特點,完全遺傳自你的父母的上一代比如你外公、外婆、祖父、祖母,或是比他們更早的長輩,發生這種情況的案例并不少……”

沒等她解釋完,她就見眼前的李容欽一副憋笑憋到快要內傷的樣子

穆環貞猛然一驚,小臉變得煞白,手指顫抖的指着他,“喂,你不會又在耍我吧?”

“哈,你真是太有趣了,居然真的把本王當成傻瓜……”

他笑得肩磅直發抖,擺明把她當小醜一樣戲弄了個徹底

她被他氣得不輕,起身就要甩袖離去,卻被他抓了個正着,一把樓入懷裏,坐到他的膝上

他強忍着快沖口而出的笑聲,柔聲道:“何謂混血、何謂隔代遺傳,本王雖然設聽過這些詞彙,心裏卻明白這些道理,可是外人不明白,因為整個天闕王朝的子民,都是黑頭發、黑眼睛、黃皮膚,唯有本王,和他們不一樣”

李容欽突然輕喚了聲,“環貞……”

這是他第一次用這麽認真的态度叫她的名字,這讓她的心裏微微産生了奇怪的變化

她就這麽任由他緊緊抱着,兩眼不受控制的望進他那雙堪藍的眼瞳之中

“本王很高興你能用如此理奢的态度來分析這一切,但是你記住,并不是所有的人都和你擁有相同的觀點,在大多數人眼中……”

他指了指自己藍色的眼撞,又說:“這樣一雙眼,代表着不祥、代表着詛咒、代表着諸多不幸的開始你別忘了,我這六王爺的前兩任王妃,已經成了詛咒下的栖牲品

“環貞,你怕嗎?怕成為第三個不幸的人嗎?”

她傻傻的搖頭,眼底随即布滿堅定的神色,“我根本不信世上有詛咒存在!”

李容欽輕輕一笑,趁機在她的唇上輕吻一記,“不管這話是否出自你的真心,本王都很感謝你的信任和支持”

“我……”

穆環貞剛想開口解釋,外面就傳來李忠的聲音

“主子,橋子已經準備好了,橋夫都在門口候着呢”

李容欽對門外道:“好,本王稍後就出來”

她微感詫異,“王爺要出門嗎?”

“每月月底,皇上都會召集臣子去宮裏參加大朝會,之前本王沒在京城也就算了,如今回了京,這大朝會是必須要去參加的”

穆環貞這才想起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和李容欽一起回京之後,他好像一直都留在王府很少出門這也就意味着,李容欽這個六王爺,在朝中根本沒有實權……

沒等她想到更多,他已經起身,不忘對她道:“如果你覺得呆在府裏沒意思,就讓下人陪你出府轉轉,本王先迸宮面聖了,有什麽話,晚點我回來再說”

目送着他離府後,穆環貞心裏始終有着一個大疙瘩

先不說他在朝中究競有沒有地位,就拿外界對他的種種惡性傳聞來講,想必這些年來,李容欽在朝中一定是備受排擠、不受歡迎

如果真是這樣,他這六王爺當得豈不是很委屈?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按例在奉天殿舉行,朝中三品以上,在京內任職的官員,除了卧床不起病入音盲的人,其餘在這一天都必須親自出席朝會

如有故意不來者,将按觸犯國法之罪,受五十廷杖之苦

所以在京當官的臣子們,每月月底之時,都會準時來奉天殿面聖

當今天子李容堪乃皇後嫡出長子,今年二十六歲,上有三位兄長,下有兩個弟弟及四個妹妹

除了夭折的大王爺和幾年前因病去世的三王爺之外,二王爺李容亮、五王爺李容煌在先皇在世時便被封王封地,掇出了京城

四個皇妹小小年紀時就各自嫁人了,唯有二十三歲的六王李容欽,始終留在京城,但他除了擁有王爺的頭街之外,在朝中幾手沒有任何實權

說好聽一點,李容欽是個吃喝不愁的閑散王爺,說難聽點,打從先皇駕崩,惠仁帝李容堪登基之後,他在朝中的權力就被徹底架空了

對于這個沒有實權的六王爺,朝中文武百官表面上尊稱他一聲六王爺千歲,實際上卻顯少有人真的把這位六王爺放在眼裏

因為大家都知道,當今天子看自己的六弟并不順眼,不但看不順眼,甚至還無所不盡其極的盡可能打壓,而六王爺和皇上的感情也不是多親近

前不久,皇上降下聖旨,讓六王爺盡快大婚,表面上看去,做為兄長的皇上好像很關心弟弟的終身大事

可所有的人都知道一個事實,就是京城首富穆大成的那位獨生千金,根本就是個活不了幾年的病秧子

否則六王爺大婚當日,為何他不及時趕回京城與穆大小姐完婚,而是讓管家拿自己的官袍随便應付了事

就算官袍可以代表他本人,這樣的做法,也是擺明要讓皇上難堪,讓穆大小姐難堪

坐在龍椅內的李容堪,身着明黃龍袍,頭戴珠玉寶冠,比起李容欽的那張混血面孔,他的五宮生得更加銳利而又英俊了幾分

每月一次的大朝會,說白了就是總結大會,三品以上的臣子聚在一起,把這一個月以來發生的事情和各種案子拿出來讨論一番

李容欽原本就對這種朝會興趣缺缺,再加上他在朝中沒有實權,更沒什麽發言權,所以他在奉天段的存在功用和一件擺設沒什麽區別

自從進了奉天殿給皇上行過君臣大禮之後,他就自已站到隊伍的最尾端,任由那群老孤貍、小甭貍使盡揮身解數,來博取皇上的好感

他聽得無聊、聽得乏味,沒一會兒工夫,眼皮便沉了下來

在門口處找了個舒服的位置坐下,靠在一根盤龍柱上,擺了個合适的角度,這位六王爺千歲,很是愉快的進入了夢鄉之中

夢境裏,他還不忘狠狠捉弄新入府的小娘子

每次看到穆環貞被自己欺負得哇哇大叫,心底就會升起莫名的滿足感

可那個有意思的小東西,似手和韓翼打聽來的情況有些區別

穆府大小姐據聞內向膽小,性格喜靜,不喜與人交流……

這些傳聞與他所認識的穆環貞完全不同

有意思!

看來他該找個時間仔細研究一下,這穆府大小姐的性情之所以會一百八十度的變化,究競是何原因?

睡得香甜的鼾聲在偌大的奉天殿響起

正和群臣商議國事的李容堪突然止了話語

衆位大臣也順着皇上目光所望的方向,直直向門口望去

就見六王爺不知何時,竟靠在門口的大柱子上,睡着了!

大夥兒都有些震驚,而坐在龍椅上的李容堪,則眯起了雙眼,臉色陰郁,似手對李容欽無視自己的權威一事感到十分懊惱

他用力咳了一聲,此時,奉天殿內變得鴉雀無聲,衆人屏息靜候皇上發難

站在李容欽身邊的一個武官,忍不住用腳去碰了碰睡着了的他

他哼了聲,慢慢睜開眼,還不忘打了個大大的呵欠,順便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衆大臣都有些無語,心裏卻暗罵,難怪皇上不喜歡這位六弟

六王爺也真是太不懂事了,已經被架空了權力就該想些方法趕緊讨好皇上求些好處

可他倒好,阿谀奉承沒學會,卻把模魚打混的本事學了個十成十

李容堪戲谑的看了對方一眼,“六弟睡得可好?”

李容欽伸着脖子朝龍椅的方向瞧去,臉上露出情懶的笑容,“托皇兄的福,作了個好夢”

這話要是出自別人之口,下場是必死無疑,就算不死,幾十板子的責罰也肯定少不了的

可李容欽卻是無賴慣了的,臉皮極厚,不怕死、不怕罰,壓根就沒把皇上放在眼裏

他慢吞吞從地上站起身,嘻嘻一笑道:“皇兄,這大朝會開完了嗎?如果開完了,臣弟這就要回府補眠去了”

李容堪心裏有氣,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冷笑一聲,“六弟如此心急的想要回府,莫非是府裏有什麽人在等着六弟歸去?”

“喲,皇兄,您可真是責人多忘事啊難道您忘了,不久之前,您給臣弟指了一妃子您也知道,臣弟命硬,三不五時的就會把人給活活克死這門好不容易娶進王府的媳婦,臣弟可得好好看着,若再不小心被臣弟克死了,那可真是欲哭無淚了”

衆臣聽了這番話,一個個的心中都忍不住想笑

六王爺克妻一事,全京城的人心裏都明鏡似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們沒想到,這種己蠻嘩的話,被六王爺自己說出口時竟是如此随意自然

李容堪哼笑一聲,“既然六弟如此愛惜自已的媳婦,當初朕下旨宣你速速回京成親的對候,你怎麽就沒趕回來?”

“哎呀皇兄,這事您可真是冤枉臣弟我了,話說兩個月前,臣弟不是帶着幾個随從出門玩去了?這一路游山玩水,逛遍我天闕大江南北、吃遍我天闕美味食物、玩遍我天闕各色美人——”

“咳咳!”

說到這裏的時候,禮部尚書董天養已經有些聽不下去

這董天養是三朝元老,年居七十,因為是禮部之首,所以平時十分注重禮義廉恥

他最是受不了李容欽放蕩随意的行為,再加上其模樣與常人有所不同,在他的想法中,李容欽就是個不祥的化身、毫無廉恥的惡人代表

總之,他董天養是真沒把這六王爺李容欽放在眼裏

此對聽他在皇上面前講話如此不正經,董天養便忍不住擺出老學究的模樣,振振有詞的警告,“六王爺還請注意自己的言行舉止,君前失儀乃是本朝重罪”

李容欽滿不在手的笑笑,“我說董大人,本王哪裏就君前失儀了?皇上問話,做為臣子,定要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我要不說,那才是真正的欺君之罪呢莫非董大人想勸本王欺君?”

“你……”

碧執的董天養哪是李容欽的對手,他被搶白了一句,一張老臉憋着怒氣憋得通紅,渾身直發抖

李容堪适時咳了一聲,嚴厲道:“好了,反正今天的大朝會進行到這裏也接近了尾聲,差不多可以散會了

“六弟,你能喜歡朕給你安排的這門親事,朕深感欣慰,再過不久就是中秋佳節,宮裏會依例舉辦皇宴,到對候別忘了将你那新過門的妃子,帶進宮來,給朕瞧瞧”

李容欽深深一揖,笑容滿面的回履,“臣弟遵旨”

最後火藥味十足的一場大朝會,在衆人漸漸散去之後正式結束

始終沒離開龍椅的李容堪,慢條斯理的輕吸着杯中香濃的龍井

他唇邊勾着陰冷的淺笑,懶洋洋的問身邊伺候的小太監,“成德,你猜老六新過門的媳婦能活上多久?”

被叫做成德的小太監急忙上前,讨好的笑答,“依奴才之見,應該不會太久,不過奴才倒是希望,六王爺新納的妃子,至少能再活上兩年”

“噢?”李容堪挑眉,徉裝不懂

成德笑道:“再過兩年,六王爺就年過二十五,如果那時六王爺膝下仍無子嗣,皇上可就要大赦天下,普天同慶了”

李容湛聞言,雖然沒有言語,但眼底的光芒,卻隐隐流露出幾分算計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