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丹桂坊

秦凡輕描淡寫,就把李志從死亡的懸崖邊上給硬生生的拉回來了,饒是現在對他産生信任的林可都多多少少有些疑惑,更不要說林浩了。

秦凡看着林浩将信将疑的樣子,也是不以為然。

以現在的醫學技術,能夠把李志救活就可以稱為醫學奇跡,要做到自己這麽迅速,他敢篤定,怕是沒有幾個人能夠做到這一切。

“沒有別的事情,你們就先離開吧。”

秦凡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看樣子是有什麽事情一般。

林可看着他的動作,瞬間就想起來,這次是自己陪着他出來購買藥材的,沒有想到中途居然出現了這檔子事情。

回過神來,趕緊對着林浩說道:“別愣着了,帶你朋友去醫院檢查一下,別落下什麽病根。”

然後就走到了秦凡的旁邊,嘴角還留着一絲淺笑。

“我和你姐夫還有事情要做。”

這車禍現場,林浩也是硬生生的吃下了這波狗糧,嘴巴張得大大的,一直沒有閉上。

難道外界的事實都是謠傳?

兩人的關系如膠似漆,就差黏在一起了,怎麽還有離婚的傳聞?

而且看着姐姐這副死心塌地的模樣,竟然還是她提出來的。

這下林浩腦子有些短路了,不過更擔心的還是李志這小子是不是真的沒事,所以也是趕緊把他送往醫院。

畢竟剛才那情況可謂是萬分危急,可是轉眼自己這便宜姐夫就告訴自己,自己的朋友已經是沒有什麽事情了。

總覺得有些不切實際,不去醫院好好檢查一番不能徹底放心。

……

蘭陽市最大的貿易廣場,人山人海,魚龍混雜,就是像林可這樣的明星,也時不時可以遇見。

林可因為臉上的傷疤,不想讓別人知道,要不然自己這星途那可就真的涼了,所以也是帶着一副蛤蟆鏡遮擋。

秦凡和林可并肩走在貿易廣場,徑直來到聖通百貨。

這裏的産業,都是屬于陸國集團的,也正是因為這聖通百貨,陸國集團才會擁有上百億的資産。

過去的秦凡還是秦家繼承人的時候,這些地方可能是來的很少,一向都去那些煙花柳巷的地方,身邊的女人不是明星就是模特。

那些女人管他是不是花心大蘿蔔,只要身份在那,拿的出錢,照樣前仆後繼。

而繼承人的身份消失之後,也就只能去那些酒吧找些三流的陪酒女,幾千上萬匆匆一次。

關鍵是這家夥不舉,還要求多。

每次回想起自己腦海裏面的記憶,秦凡也是忍不住苦笑。

誰有能夠想到,前世大乘期的高手,就差一絲就可以成為天道人物,永恒的存在,現在轉世奪舍的人居然是這樣一個廢物。

尤其是每當想着這具身體的羸弱,更是無語至極。

來到聖通百貨,也是林可帶路。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只見面前出現了一座閣樓,約莫三層,整個門面更是用檀香木做成的。

檀香可是一寸就價值千金,在市場上出現那也是有市無價的,而這座閣樓,居然如此的財大氣粗。

而且別看這閣樓就三層,可是這面積差不多占據了半條街道。

在聖通百貨,能夠占據半條街道,已經是不單單能夠用錢來解決,這後面怕也是要有極大的背景才行,不然絕對是不可能做到這個地步。

上面赫然寫着三個字,丹桂坊。

林可穿着一絲黑色的連衣裙,包裹着自己高挑的身材,尤其是那白花花的大腿,在那不規則的裙擺下面走動着,顯得十分高貴。

饒是秦凡兩世為人,看到過不少的美女,但還是不得不承認,林可在氣質和長相上無疑都是絕佳。

怪不得那陸子明為了林可舍得拿出陸國集團百分之二的股份,雖然只是一個誘餌,未必當真。

“秦凡,這丹桂坊不僅在蘭陽市赫赫有名,京城裏面不也有人回到這裏來尋藥。”

秦凡把目光看向這裏面,目光微微閃動。

他也是知道,無非就是這幾年不少丹藥都是龍都市裏面的大人物用的。

當然,若是這丹桂坊沒有這麽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在蘭陽市有這麽大的排面。

兩人相視一眼,沒有多說什麽,徑直走了進去。

走進這閣樓,就可以聞道一股熏香。

紫神草?

秦凡心中一動,鼻子輕輕翕動。

這種熏香他有些印象,那是自己曾經初入煉氣一途使用的一種安神鎮心的熏香,可以讓人耳聰目明。

沒有想到走進這丹桂坊裏面可以聞到,倒是出乎意外。

不過這紫神草也不是什麽稀罕物件,就是比野草要票一些而已,只是要制作熏香,這其中需要一些手法。

正在想着的時候,一個穿着旗袍的女子走了過來。

高高的發簪,臉上只是一層淡妝,給人的感覺倒是有些賞心悅目。

“請問兩位有什麽需要幫助的嗎?”

林可嘴角一撇,本想看看秦凡此時多半又是一副豬哥樣,結果轉過頭,卻意外發現秦凡雙眼清澈,沒有一絲邪念。

“不知道這裏有什麽?”

難道自己這名義上的丈夫真的發生了變化?

聽着秦凡和這女子說話,那是自己險些慘遭陸子明的毒手,在那個絕望的時候,她只是給秦凡打了一個電話,心裏也壓根不會想到自己這廢物未婚夫會來,只是病急亂投醫,而且也是落入了對方的計劃中。

可是秦凡不僅是來了,而且更如天神下凡,把自己救了出來。

那個時候,自己好像是找到可以一種從未有過的安全感。

曾經自己答應和秦凡的這婚事,有很多人都以為自己是貪圖秦家的權勢,林可心裏本身就存在着這樣的心思,更為主要的原因就是想要找到安全感。

沒有想到秦凡失去了繼承者的身份,整個人都仿佛是變了一個人。

難道這家夥以前一直在藏拙?

不然那驚人的身手,那神乎其技的醫術從何而來。

“林可,你在幹嘛?”

神游天外的林回過神來,視線中秦凡正一臉古怪的看着自己,臉上立馬就是一陣羞紅。

第 14 章 當年許多奈何因(一)

章節名:第七回 當年許多奈何因(一)

刑天玥走到一扇門前,還沒細看,白塵卻先驚道:“我認得此處!那書上畫着的通往地獄黃泉的正是此層。這裏就是從上往下數第九層了!”

這話一說,刑天玥聽了也是心中欣喜,又問道:“那這兩扇門又是何意?”

白塵道:“這兩扇門,一扇通往黃泉地獄,一扇則是通往人間之門。”

刑天玥看了那四個字,只道:“這兩個字如此排列是何解?”

白塵皺起眉頭,只略想了想,便笑道:“這還不簡單,不過是糊弄人的罷了。若是普通人,見了死生,便想了好不容易‘死裏逃生’出來,必是人間之道無疑。豈不知此塔是伏羲所建,而伏羲又素喜用八卦之理。所謂陰陽之說,陰盡陽起,陽弱陰生。所以‘死生’之後便是‘死’,‘生死’之後便是‘生’。一如否卦本是天在上地在下,看着正常卻是大兇之卦。而泰卦地在上天在下,天之氣上升,地之氣下沉,天地相交方為吉兆。由此而知左邊這扇‘生死’門才是人間之門,而這扇‘死生’門就是黃泉之門了。”

刑天玥本見這白塵聰明也不是極頂的聰明,靈法也不是極頂的好。本是不以為意之時,聽她神采飛揚地如此一解說,覺得又新鮮,又有些刮目相看。然而口中卻道:“你們這些神仙最是喜歡這些彎彎道道,什麽話不直說只讓人猜,如此說既可,那般說也成。等會兒若是選錯了,遇上那幫人間的道士,我可是不留情的。”

白塵一聽又惱了,只道:“愛信不信!別人都是沖着人間大門而來,我們倒好,偏偏往地獄而去。”

刑天玥笑道:“地獄黃泉有什麽,左不過是那鬼君的地盤。我雖然沒他活了那般歲數,但也不是好欺負的。再者說了,他不過是惱我平添了麻煩給他,你和他卻是不相幹的,甘棠神君還和他好交情呢。”

白塵也不理會他,只到那“死生”門前,使了靈術一推,那重千萬斤的石門頓時開了。

刑天玥挑了挑眉,便走了上前。

兩人方要進去時,門後一陣煙塵四起,卻又見有一個影子在煙後出現,四周泛着火紅異光。白塵還不知是什麽人,心下大異,正要問時,刑天玥卻一把将她擋在身後,手中的長戟已經刺出,直指對方。

未等刑天玥說話,那影子卻已經開了口道:“我不管你們是什麽人,若是還想活着,便乖乖給我離開這裏。”

聲音低沉洪厚,明顯是男子之聲。然而語氣雖是嚴厲,卻帶着一股歷盡滄桑的頹喪。好似風燭殘年的老者,所經之事千萬,而終獨留此身于世。

白塵沒想到刑天玥竟會護着自己,心中忽然有了蔚然之意。然而見他臉色嚴肅,全不似方才那般悠閑自得之态,便知對方應該是厲害人物。正這番想着,那煙霧散了,出現的竟是個紅發黑衣的男子。偏偏膚白勝雪,唇勝朱丹,一雙眼睛細長邪媚,卻又淩厲非常。當即覺得與刑天玥有七八分相似,卻又沒有刑天玥那般盛氣淩然之感。于是猜想應該也是那赤炎狐妖一族的,卻奇怪他為何會出現在這黃泉路上。

刑天玥見了他,先是沒了言語,半日後終于大笑一聲道:“果真說得好,得來全不費工夫。我只聽聞你在鎖妖塔裏,一開始還詫異,後來又聽說了那事,也便信了。沒曾想你卻是在這黃泉路上看門,還真是惬意得很。”

原來眼前之人,便是當年的妖王逦染霄。他在此處也是待了許多年,素來這黃泉之門安安靜靜沒人打擾。雖說當年他是應了九方之意在此看守,但黃泉之門素來無人敢闖,所以也只是擔當了一個虛名在此。想當年意氣風發之時,六界無人竟是不知其風姿。而今在鎖妖塔裏獨自過了幾千載,居然就變得如死物一般心若槁灰,一心只等着所等之人。今日見外邊吵鬧,不由得心煩意亂,要将他們趕出。誰知看見眼前站着的,不單是同族之妖,還是現今的妖界之王。心中詫異他為何來此,卻也不問,見他将那同行之人護在身後,似是仙人,又是奇怪了。便只問道:“你身後是誰?”

刑天玥在妖界聽得逦染霄的威名極多,本以為是什麽人物。而今一見,卻是大失所望。他本就是想來與逦染霄一較高下,見逦染霄一問,也不回答,只挑釁說道:“你當年平白棄了妖界衆妖而去,不當這個妖王。如今我才是妖界之首,卻為何要聽你問話。你若有本事,便與我打上一場。我卻是要讓你連話也不敢問。”

逦染霄只看了他一眼,猶似當年的自己,不由得想輕笑一聲。誰知許久未笑,竟然連笑也笑不出,便只淡漠說道:“你說不說都與我無關。我在此劃地為界。若是踏過一步,任你是什麽身份,也只一刀砍死。”說完背後黑似玄鐵的長刀往地上一劃,那地猶如裂開一般,深不見底,只把道路分作兩半。而後轉身便走至一旁不知通往何處的石階上,閉目養神,竟是全然不理會他們。

刑天玥見此猶如受了極大的羞辱一般,只恨得牙癢,哪裏會去聽他的。自是飛身就拿起了長戟,與那逦染霄打上了。白塵還沒來得及攔住,就見前方兩者一紅一黑,一刀一槍,竟然打得昏暗的塔內四處紅光四溢,霧氣騰然,铿锵之聲不絕于耳,哪裏尋得他們的蹤影。順着聲音看過去,竟然不見,而旁邊又起了別處的打鬥之聲。于是白塵也顧不得那刑天玥了,心中想道:“那逦染霄做妖王的年歲,恐怕比他刑天玥活着的年歲還長,果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卻還去招惹他。卻不知這些武夫除了打架鬥狠,腦中還有些什麽。”又連忙劃了陣法将自己護起來,免得遭受池魚之殃。

那逦染霄見刑天玥一心不過是想打架鬥狠,更覺無趣。打了幾招過後,正要給他點厲害嘗嘗時,忽而察覺底下有靈力升起,才想起刑天玥身後還有一個天界中人。這倒也罷了,偏偏這靈力極似那人,不由得愣了片刻,勉強将刑天玥的一招擋下。心中又是急着要看底下之人是誰,便發了狠眨眼間就把刑天玥的袍甲砍去一半,長刀架在他脖子上。

第 13 章 桃枝相牽

日薄西山。

玄天山第十三代弟子入門儀式結束。

帝君收徒讓所有人吃驚。最後的結果更是衆人沒有想到的。

廣場上,除了羽夜夜之外,所有新人弟子都已經進入各自峰門的隊列。随着散鐘響起,所有玄天山弟子随各峰峰主回了峰門。

偌大的廣場上空無一人,拜師大殿內更是寂靜無聲。

羽夜夜茫然地望着頭頂高高的殿頂,回想最後殘留在記憶中的事情。

“我不……”她想到這裏,嘴角一撇,露出想哭的表情。自己真是太暴殄天物了,竟然拒絕帝君。

“帝君那麽好看。”羽夜夜喃喃自語的聲音裏帶着一絲哭腔。

她想到以後自己不僅僅再也看不見帝君,也不能留在玄天山修仙,心中愈加悲傷,眼淚嘩嘩流了下來。

羽夜夜捂住眼睛翻了下身,伸手抓過身邊一塊柔軟的布,使勁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路是自己選擇的,雖然心疼得想哭,自己也要哭着走下去。

忽然,一雙月白色的手帕伸到了她的面前。

“謝謝。”羽夜夜抽泣着道謝,伸手捏住手帕正要接過來。

她的動作一頓,驚訝擡頭。她濕潤的眼眸立刻撞入一雙清冷的眼眸中。

“帝君?”

羽夜夜低頭看了看兩人手中各握着一半的月白色手帕,又看了一眼自己剛剛擦淚的月白色衣袍。她觸電似的立刻松手,一個激靈坐起身,連連後退。

青帝将停在半空中的手帕放到羽夜夜剛剛躺着的軟墊上,聲音平靜道:“你無須如此恐懼。”

羽夜夜連忙慚愧地低頭道歉:“帝君,對不起。我拒絕了您的好意。”

“你沒有拒絕。”青帝語氣肯定道。

羽夜夜一怔,不解地擡頭望着他。自己明明準備拒絕的,也說出口……

“咦?”羽夜夜揉了揉自己的腦袋。“我不……”後面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一點記憶都沒有。

青帝看着她茫然不解的樣子,面不改色道:“本君在你拒絕之前把你打暈了。”

羽夜夜眼中的茫然立刻被震驚取代。青帝原來會做出這種事情嗎?和她想象中德高望重的仙界領袖完全不一樣!

青帝迎着羽夜夜完全變了的目光,神情淡定道:“你的天賦極好。逐陽雖然也可以指引你,卻無法在你超過他之後給予太多的幫助。”

羽夜夜輕咬了下緋唇,沉聲道:“帝君,我很希望成為您的弟子。可是,肩負玄天山和仙界的擔子太重,我做不到。”

“是做不到,還是不想做?”青帝清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

羽夜夜的心中頓時産生劇烈的震動。她望着青帝清澈而深不見底的眼睛,一瞬間有一種被徹底看穿的錯覺。

羽夜夜的眼眸閃爍了下,手指不自覺并攏:“我……”

良久,羽夜夜垂下頭,坦誠道:“帝君,我不想做,也做不到。”

大殿中迎來死一般的寂靜。

短暫的安靜後,青帝的語氣稍微有一絲緩和:“有為師在,天下沒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羽夜夜驚訝地望向青帝:“帝君,就算我不想做,您也願意收我為徒嗎?”

青帝微微颔首道:“現在的你什麽都做不到,自然會心生畏懼。日後,當你能做到的事情越來越多,你自然會願意承擔起一切。”

羽夜夜不自信問道:“會有那麽一天嗎?”

“會有的。”青帝頓了下,話鋒一轉道,“為師口渴了。”

羽夜夜飛快四處看了看,見青帝身邊的紫檀茶幾上擱置着一張玉石茶盤,上面整齊地擺放着一杯茶和一束綻放正盛的桃花。

羽夜夜笑着将茶盞端到青帝的面前,說道:“帝君,您請。”

青帝無聲地注視着她,沒有接。

羽夜夜懵了片刻,頓悟過來。她立刻收斂起臉上的笑容,正襟危跪,雙手将茶盞高高舉起,神情認真道:“師父,請喝茶。”

青帝接過茶盞。茶水放置了許久,徹底涼了,透着一股初冬的寒意。青帝神情不變,将茶水悉數飲盡。

青帝将茶盞放回茶盤內,拿起擱置在上面的那束桃花道:“伸手。”

羽夜夜連忙将兩只手伸出來。下一瞬間,繁花綻放的桃枝輕輕落在了她的手心。清香頃刻間将她環繞其中。與此同時,一股溫暖的氣息從手中的桃枝緩緩流入她的體內。

羽夜夜頓時感到身心充滿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暖意。她心中的某個地方突然變得異常柔軟,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

過了片刻,青帝停止靈力的輸送,松開手中的桃枝,神情淡然道:“禮成。我們回星落峰。”

羽夜夜連忙站起身。她望向軟墊上的月白色手帕,擡頭看見青帝已經轉過身去。羽夜夜飛快彎腰将手帕撿起來,藏進衣袖裏。

她的手還未從衣袖裏離開,青帝又轉回頭,耐心解釋道:“星落峰氣候寒冷。你的身體太弱,不能直接到達峰頂,我們從峰底走上前。”

羽夜夜慌忙将雙手背在身後,毫不在意地笑道:“好。”

羽夜夜跟着青帝走出大殿,看到斜陽之下站着一個人。曲逐陽低着頭正仔細瞧着大殿前的臺階。羽夜夜順着他的視線看去,認出是自己差點絆倒的地方。

“帝君。”曲逐陽看到兩人,對青帝行了一禮。

青帝點了下頭,聲音微凝道:“羽夜夜已拜在本君門下。”

曲逐陽仿佛這才看到羽夜夜。他看了她一眼,神情冷漠道:“恭喜帝君。”

羽夜夜怔了下。這一次是白天,所以她看得很清楚。曲逐陽對自己的态度和以前有很大的不同。因為帝君在場嗎?

她忍不住搭話問道:“曲峰主,你在做什麽?”

曲逐陽望向腳下的臺階,語調微揚道:“拜師大殿前的臺階年久失修。我正準備命人好好修理一下。”

“你也差點被絆倒了嗎?”羽夜夜不禁脫口而出問道。

青帝聽到她的話,掃了一眼臺階,上面有陣法殘留的輕微痕跡。青帝眸色不變道:“是該好好修理一番。逐陽,這件事交給你。”

得到帝君授意的曲逐陽微微俯身,神情凝重道:“逐陽遵命。”

斜陽已經徹底落下。

曲逐陽望着遠處兩人漸行漸遠的身影,再次低頭望向腳下的臺階。一道銳利的危險精光忽然劃過他的眸底。

“師父。”一直靜候在遠處的弟子走上前。

“查出來是誰做的,”曲逐陽低沉的聲音中充滿冷酷,“打斷他的腿。”

弟子入門儀式是玄天山百年一次的盛大之事,竟然有人妄圖破壞。無論是誰,他都要對方付出代價。

**

星落峰下。

羽夜夜仰望着滿覆冰霜、不見盡頭的石階,雙腿莫名感覺有些軟。

青帝看了她一下,衣袖輕輕拂了下。下一瞬間,石階上的寒霜悉數被吹散,紛紛揚揚飄蕩在空中。

羽夜夜眼睛一亮,一下子跳上石階,用力踩了幾下,笑着說道:“師父,一點都不滑。”

青帝望着她薄紅色的身影,清冷的眼眸中浮現一絲溫和之色。他望向前方高聳的峰頂,語氣平靜道:“走吧。”

羽夜夜立刻歡喜地跟在他身後。由于體內有青帝的靈力禦寒,羽夜夜不再畏懼周圍的寒冷。她時不時望望頭頂盤旋的飛霜,偶爾又看看左右覆滿霜花的草木。

她與青帝之間的距離漸漸拉開。羽夜夜發現後,又疾跑一陣追上去。然而,沒過一會,她的注意力再次被周圍的事物吸引住。

如此循壞了幾次。在兩人之間又一次拉開距離後,青帝停下了腳步。

羽夜夜一驚,連忙追上去,主動保證道:“師父,我不亂跑了。”

這之後,羽夜夜緊咬緋唇,果然抵抗住了旺盛的好奇心。她不由開心地望向青帝,卻發現兩人之間的距離不知什麽時候再一次拉開了。

羽夜夜心中一急,慌忙加快腳步追上去。可是,沒過多久,一切又恢複了原狀。

自己已經沒有貪玩,怎麽還是追不上。羽夜夜困惑的眼睛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着青帝的背影。

沒過多久,她就明白了。青帝比自己高,步伐大。羽夜夜低着頭特別觀察了一下。兩人一步之間的距離差太大。

她張開口想要說,最終又忍住了。雖然青帝步伐大,只要自己頻率更快,就可以彌補這段距離。羽夜夜加快了步子。

高頻率的行走,讓疲勞提前襲來。細密的汗珠漸漸出現在羽夜夜的額頭上。終于,她感覺自己的雙腿不僅軟還開始不停打顫。

羽夜夜望着前方漸行漸遠的高大背影,低下頭,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青帝長時間沒有聽到身後噔噔噔的腳步聲。他終于注意到有什麽不對勁。他停下腳步回頭望去,身後空無一人。

當青帝找回來的時候,羽夜夜雙手緊緊攥着桃枝,正在艱難前行。

“師父。”羽夜夜看到青帝,不由露出羞愧的神情,垂下頭。

青帝沒有責怪,還主動包攬責任,安慰道:“為師忘了。你尚未練氣。”

羽夜夜頓時感到心口被狠狠紮了一刀。

青帝看到她的神情突然沮喪,略一沉思,伸出右手道:“桃枝給我。”

羽夜夜望着手中緊攥的桃枝。難道師父覺得它太重,要幫自己拿嗎?

她将桃枝放到青帝的手中,正要松手,發現自己的手無法從桃枝上離開。

青帝輕輕握住桃枝,聲音平靜道:“走吧。”

說罷,他用桃枝牽着羽夜夜轉身向前走去。

羽夜夜一瞬間怔了下。下一瞬間,她感知到桃枝上強大的牽引力量,連忙邁開腳步跟上去。

青帝開始的速度和之前一樣快。過了沒多久,他用眼角的餘光觀察了一會兒羽夜夜的步伐,緩緩放慢了腳步。

薄霜覆蓋的星落峰,長長的石階之上,兩個人由一支桃枝相牽,慢慢向上雙雙而行。

**

直到夜半,兩人才到達星落峰峰頂。

羽夜夜望着眼前冰霜覆蓋的天地,長長呼出一口白汽。

一陣寒風掠過,她打了一個寒顫。冰冷刺骨的寒意頃刻間傳遍身體每一個角落,羽夜夜感到眼睑突然變得異常沉重,無力的身體不穩地向前傾斜。

“砰!”下一瞬間,羽夜夜倒在了一個堅實而溫暖的懷抱中。

“夜夜!”青帝雙手環抱着她,眸色驟暗。

第 22 章 交易

她們在這裏各懷心思的說着話,下面女孩兒們也早都打成了一片。顧錦繡雖然想刻意交好籠絡蕭家幾位姑娘,但明顯那幾個女孩兒對将來要成為她們二嫂的顧绮羅更感興趣。

“大姐姐,那黃鼠狼長得什麽樣兒?我也聽說過它能迷人,只是它怎麽就能迷人呢?它迷人做什麽?難道要人把家裏養的雞送給它吃不成?”

蕭府女孩子大概是受父親影響,性格明顯更活潑天真一些,也沒有瞧不起顧绮羅的身份,反而纏着她給她們講鄉下的故事。無奈之下,顧绮羅只好拼命搜尋着這身體原主人的記憶,給她們講了一些鄉下趣事,這會兒剛剛講完一個黃鼠狼迷人的故事,卻沒想到竟然引起了女孩兒們的濃厚興趣,就連素日抱着顧錦繡大腿,和她有些疏遠的顧素纨都聽得兩眼放光。

黃鼠狼迷人這種事是原本的顧绮羅親眼見過,以至于從現代穿來的大姑娘向來不迷信,都沒辦法解釋這件事,所以這會兒聽大家問起,她不由得張口結舌,好半晌才憋出一句:“姑娘們,這我也不知道啊,要不然下次遇到黃鼠狼,我替你們問問?”

“哈哈哈……”

一句話把女孩兒們逗得前仰後合,只覺着這未來二嫂說話着實風趣,若是別人,她們雖然覺得可樂,但心裏未必不會有鄙薄之意,然而眼前這個卻是二哥的未婚妻,将來一個屋檐下生活,說不定她們這些小姑子還要靠這二嫂幫襯提攜,所以心裏自然也不會因為對方是從鄉下來的而生鄙視之意。

笑聲驚動了呂夫人和香姨娘,忙笑着打聽什麽事?顧绮羅便将剛才的話又重複了一遍。話音未落忽聽門口傳來一個聲音道:“這事兒是真正有的,邊關野物多,黃鼠狼狐貍尤其多,常聽說某家人就被迷了。”

衆人回頭一看,就見蕭江北大步走進來,于是蕭家女孩兒們紛紛站起身笑着招呼行禮,顧绮羅則是大大方方點點頭,顧錦繡含羞帶怯的低頭,卻又忍不住拿眼角餘光去看對方,一時間,當真是反應各異。

“我們在這裏說話,二少爺怎麽忽然跑過來了?”香姨娘笑着問了句,卻聽蕭江北道:“宴席齊備,我來請姨娘和夫人還有姑娘們往廳裏去用膳。”

話音方落,就聽二姑娘蕭靜怡掩嘴笑道:“我覺着自從到了這裏後,二哥哥似乎說話都比從前多了些字,真奇怪,難道這玉蘭山的溫泉便這樣厲害?連人的性子都能改了不成?那可當真是人傑地靈了。”

蕭家大奶奶李氏便笑道:“地靈不靈我卻不知,叫我看,多半還是人傑的功勞。”一面說,目光就落在顧绮羅身上,煞有介事的點了點頭。

連顧绮羅都有些不好意思了,一旁蕭江北卻仍然是面不改色,向衆人昭示着他身經百戰鍛煉出的神經有多麽粗大。這時忽見顧錦繡站了起來,眨着一雙大眼睛故作好奇道:“那人若是被黃鼠狼迷了,要怎麽辦呢?是不是要等到黃鼠狼走了,人才能清醒?”

蕭江北斜着眼睛看了這三姑娘一眼,旋即收回目光,冷冷道:“敢迷人的黃鼠狼,我都是殺掉了事。”

這話說得殺氣凜然,以至于別有用心的三姑娘竟不由自主就是心中發寒,腿一軟,便坐回了椅子上。

香姨娘笑道:“好了,既然宴席齊備,那咱們就過去用膳吧,不怕夫人笑話,因為二少爺突然就要來泡溫泉,我這兩日收拾着,今兒早上竟是沒怎麽正心用飯,恰好去嘗嘗這山村野味。”

呂夫人點點頭,含笑站起身,一行人随着蕭江北來到飯廳,果然就見幾個丫頭在那裏等候,聽見他命令開飯,便齊齊上前在桌子上擺放碗筷。接着不一會兒,七八個丫頭端着大食盒袅袅而入,頓時滿屋子都是飯菜香氣。

顧绮羅淡淡看着這些丫頭的舉動,心中卻暗暗咋舌,暗道真是萬惡的舊社會啊,不過是一個王爺的莊子,還不是王府呢,瞧瞧這氣派,竟和《紅樓夢》中說的差不多了,難道王府勢力就這樣大?名下一個莊子也是國公府的配備?太奢侈太萬惡了。

“前些日子下了幾天的雪,所以莊子裏沒有新鮮野味,這些都是風幹的熏肉。夫人和姨娘奶奶姑娘們先湊合着用一些,如今雪化了,下午時分讓管家派幾個小子出去買點新鮮野味。”

一個容貌漂亮的管事媳婦輕聲解釋着,說完後就聽香姨娘道:“這就不錯了,我聞着倒比素日裏在府中用的飯菜香。二少爺幫我想着,回去時咱們也帶點野味回去,給老太太和老爺嘗一嘗。”

“好,我下午就去附近轉轉,看看能不能打些野味回來。”

蕭江北答應着,忍不住又看了顧绮羅一眼,見她目光在桌上菜肴間梭巡,他便挑挑眉,心想看來绮羅很喜歡吃這些野味,那下午争取多打些回來。

一面想着,便告辭離去。這裏香姨娘就招呼大家不用客氣,于是衆人便各自挑着喜歡的菜肴入口,齊聲贊嘆這山村野味确實風味不俗。

用完飯,呂夫人帶着顧家幾個女孩兒回房歇了,這裏香姨娘也想睡個午覺,卻不料就有人來遞帖子,一看之下,全都是附近莊子裏的女眷。

香姨娘這一下子就吓清醒了,須知能在這裏擁有莊園的人家可都是京城中最頂層的,素日裏自己往上巴結着都未必能巴結上,此時那些人忽然如此“折節下交”,哪怕她心裏明白是什麽原因,也仍是受寵若驚,忙命人都請進來,這一下,午覺算是徹底泡了湯。

蕭江北可不知道前廳此時已經熱鬧非凡,他正在後院裏,和最活潑大膽的三姑娘蕭靜舒認真做着“交易”。

“這镯子真是漂亮,便是上次我去親王府,看見大姐姐手上戴着王爺賞的那镯子,也不過如此了,二哥哥從哪裏得的?怎麽不拿去讨好未來二嫂,反而要便宜我?”

蕭靜舒嘴上說着,一只手卻緊緊捂着手腕,像是生怕蕭江北後悔似得。

“妹妹的禮物當初我回府時已經給了,如今這個,卻是想請你幫個忙。”蕭江北嚴肅認真的說着,心裏卻納悶兒女孩子們怎麽都喜歡這些?或許回去後應該把箱子裏那些珍珠寶石首飾之類的翻一翻?撿兩樣送給绮羅,大概也能博她一笑。

“什麽忙?這樣貴重的镯子,二哥哥叫我幫的忙不會是簡單的吧?”蕭靜舒背着手退後了兩步,臉上現出掙紮神色:她是很愛這個镯子不假,但很怕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也會很大,她可不想被母親罵。

“我的大黑馬就在後院裏,你知道吧?或許可以帶人去看看它。”蕭江北眨眨眼睛,他相信這三妹妹一定會明白自己的話中玄機。

果然,蕭靜舒只是微微一想,便了然了。不由笑道:“原來是這樣,這倒不難,只是哥哥可不能做的太過分,不然我還是要挨罵,連帶着我帶去的人,大概也會被訓斥呢。”

“放心,我有分寸。”蕭江北淡淡道。

我放心才有鬼了,你要真是有分寸,壓根兒就不會提出這種要求了。蕭靜舒在心裏沖自己二哥哥扮鬼臉,卻在聽到對方問镯子是不是要收下時?豪氣幹雲的一揮手道:“成交。”

“二哥哥和三妹妹說什麽呢?”忽聽一聲輕笑響起,蕭江北擡頭一看,就見三弟蕭江中從石頭後面蹦了出來,大笑着道:“你們只顧着在這裏說悄悄話,你們沒去前廳看看?當真是熱鬧得緊。足足有十多位夫人,帶着各家的女孩兒過來說話呢。”

“你這會兒怎麽不湊過去了?”蕭江中只愛在姐妹們當中厮混,這毛病衆人都知道,所以蕭靜舒就忍不住打趣了一句,卻聽他笑道:“我哪裏有二哥哥的魄力?這會兒闖進去,找死不成?”

蕭江北微微皺眉,沉聲道:“這裏冬日都這麽熱鬧嗎?”

“哪兒啊。”蕭江中來到哥哥身前:“我問過總管了,說從前到了冬天,這兒人反要少許多,尤其是這樣時節,都快進入臘月了,基本上沒人來。所以這一次這樣熱鬧,我暗地裏忖度着,怕是和二哥哥有關。”

“和我有關?”蕭江北那雙不符合他性子的桃花眼微微眯起,對蕭江中的說法表示疑惑。

“怎麽不是和二哥哥有關?自從您上次在顧府亮相,然後姐夫做了太子,就是爹爹,這些日子找他喝酒的人都多了許多,平時那些看見他愛搭不理的公侯王爺也都願意和他說話了。現在咱們家水漲船高,二哥哥又這樣出色,将來還可能封侯,那些官宦千金能沒有想頭?就是她們沒有,她們家人大概也有。”

蕭靜舒是個愛憎分明的,說話也激烈,聽了這話便道:“可知你是胡說,二哥哥已經定了親,她們有想頭又如何?當日京城傳言說二哥哥是地獄修羅的時候,她們去了哪裏?如今看見二哥哥好,一個個又有想頭?呸!晚了。”

第 12 章 入門儀式

“逐陽!”天樞長老聲音嚴厲道,“此事容後……”

曲逐陽眼中流露出幾分淡漠之色:“測魂已經表明,羽夜夜的天賦是仙界千年間最好的。”

花閣之內,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人反駁他的話,因為這是事實。

“如此逸才,若是我玄天山任由她流落在外,或是耽誤了她的修仙之路。曲某與諸位枉為護衛天道之人。”曲逐陽的神情中沒有了平日的嬉戲,多了一種歷經世事之人固有的沉着。

空氣頃刻間變得沉重。

“帝君,”行度對青帝行了一禮,又環顧了一圈其他人,沉聲道,“我贊同逐陽所言,培養仙界有望後生晚輩是我輩職責所在。”

天樞長老語氣緩和了許多:“我并不是說玄天山不收她,只是……”

天樞長老的目光忍不住望向青帝。

霜凝長老飛快看了一眼天樞長老的為難神情,語氣凝重道:“帝君關乎仙界安危,不可輕擾。羽姑娘由哪一座峰門收下,我認為茲事體大,需七位長老全部到場商議。淨白長老和夷則今日不在。羽姑娘聰慧,他們二人若是見到羽姑娘,定然會願意打破規定,收她為徒。”

“修仙之道上,最适合引導羽夜夜之人,除了帝君,唯有逐陽。”參商虛弱的聲音剛剛說完,不禁又輕咳起來。

幾人意見不一,場面一時間陷入僵持狀态。

打破這一局面的是青帝清冷的聲音:“逐陽,羽夜夜過了幻情海嗎?”

曲逐陽嘴角浮現一抹淡淡的笑容:“過了。我特意帶羽夜夜去看過帝君的樣子。她沒有對帝君生出一絲一毫的情愫。”

“真的沒有嗎?”霜凝長老不禁失聲問道。

行度沉聲道:“回禀帝君,我可以作證。我在幻鏡內确實沒有看到羽夜夜顯現出任何情愫。”

曲逐陽對如此再三确認的事情有幾分不耐煩。他斬釘截鐵道:“帝君,羽夜夜日後若是對帝君生出愛慕之心,帝君盡可以将她交與我斜陽峰處置。”

處置!其餘幾人聽到曲逐陽的話,心中皆是一沉。

斜陽峰負責玄天山的護衛工作。其他峰門偶爾抓到幾個魔界的奸細,或者有犯了重罪的弟子。斜陽峰都會主動把人要過去。從此,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再也沒有人聽過那些人的消息。

青帝帶着一絲凝重之色的目光望向不遠處那抹薄紅色的身影,聲音平靜:“若是羽夜夜願意,本君會收她為徒。”

**

羽夜夜躺在床上輾轉反側,心神不安。

她對自己的測魂結果很滿意。可是,未到入門儀式,誰也不知道自己被誰選中了。明天就是決定自己未來一百年的命運之日。

過了許久,羽夜夜放棄入睡,穿好衣裳準備出去散散步。

她剛剛踏出房門,身後就響起一聲不悅的話:“你在做什麽?”

羽夜夜吃了一驚,連忙回頭,見是曲逐陽。她的神情立刻松懈下來,小聲說道:“我睡不着。”

曲逐陽看到她放松了警惕,心中莫名不悅。他盯着她的臉,毫不客氣道:“你明天就要頂着這張臉去見自己的未來師父嗎?你不怕他看到你太醜,不要你嗎?”

羽夜夜望着曲逐陽,莫名有種奇怪的感覺。不知是不是深夜的緣故,曲逐陽的臉色看着有些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

羽夜夜壓下一時的不适應,問道:“曲峰主,你知道我的師父是誰嗎?”

曲逐陽答非所問道:“明日的弟子入門儀式也是拜師儀式。在你拜師之前,師父會先詢問你是否願意入此門。你曾經說過,比起最好看,你更想要最強。不要忘記你說過的話。明日,你按照你的本心回答即可。”

羽夜夜神情一凜,立刻點頭道:“好。”

曲逐陽沉默了一下,揚聲道:“你若是睡不着,要不要去斜陽峰當當苦力?”

“哎?”羽夜夜一怔。

“還不快去睡!”曲逐陽手掌輕輕揮了下,一陣寒風掠過頓時将羽夜夜吹入房間內。

“砰!”房門随之緊閉。

曲逐陽轉身融入黑夜中正要走,身後的房間內傳來羽夜夜含笑的聲音:“謝謝你,曲峰主。”

曲逐陽腳步頓了下。他沒有回頭,直接回了斜陽峰。

斜陽峰今夜燈火輝煌。

“師父,峰門弟子已經全部到齊。”一名弟子看到曲逐陽回來,立刻回禀道。

曲逐陽走到衆人前,淡淡掃了一眼,沉聲道:“兩件事。第一,斜陽峰所有弟子從此不得招惹羽夜夜。第二,今日測魂之事,禁止任何人洩露。尤其明日那些新入門的弟子,你們好生敲打一番。若是讓為師聽到只言片語,為師拔了你們的舌頭。”

“謹遵師命!”衆人異口同聲應道。

曲逐陽揮手讓人散了。他的臉上再次恢複了平日漫不經心的表情。

“師父。”常年随侍的弟子忍不住問道,“什麽是不得招惹?”

在他們這些師兄弟的眼中,招惹羽夜夜的人,整個斜陽峰只有他們師父一個人。

曲逐陽擡眼望向頭頂的月亮,沉聲道:“凡人與天才所走的路不同。你們不要妨礙她。”

弟子神情一凜,立刻心領神會,不再言語。

今日羽夜夜的測魂已經表明,她未來所走的路必将與其他人不同。

**

翌日,玄天山弟子入門儀式。

羽夜夜站在入門弟子的隊列之中,望向一側偌大的廣場。所有的玄天山弟子穿着玄色的衣裳,目視前方,一言不發,站得挺拔如松。

與他們相比,入門弟子在任何一方面都輸了一大截。

“羽姐姐,你想進哪個峰門?”忽然身側一個稚氣的聲音問道。

羽夜夜低頭一看,見是彌樂。她的眼前驀得浮現出彌樂眼中掠過的銳利光芒。

羽夜夜穩了穩心神,小聲道:“雪冰峰。”

彌樂眯起的眼睛笑得更加燦爛:“我也是雪冰峰。”

羽夜夜的笑容一瞬間出現了一絲裂縫。不知為什麽,她不太想和彌樂太過接近。

一聲震耳欲聾的鐘鳴突然響起。

羽夜夜連忙捂住耳朵,擡頭望向前方。巍峨大殿的上空懸浮着一鼎巨大的青銅鐘,粗壯的鐘杵一下一下撞擊在上面。

羽夜夜數了十三下,撞鐘終于停止,整個廣場上頓時一片寂靜。

大殿前,負責宣見的弟子大聲喊出新入門弟子的名字,被喊到名字的人走出隊列,進入大殿進行拜師儀式。當他們再出來的時候,便進入另一邊的玄天山弟子之中。等到入門儀式結束後,他們便會和衆多師兄,師姐回到各自的峰門。

随着入門弟子隊列人數漸漸減少,羽夜夜越來越緊張。入門弟子只有一百人。很快,很快就要輪到自己了。剛剛彌樂已經被喊走,進入了雪冰峰的隊列中。

随着時間過去,羽夜夜心中的緊張漸漸被別的東西取代。她環顧了下周圍,入門弟子只剩下數人,自己就是其中之一。

一直安靜等待儀式結束的玄天山弟子們已經忍不住好奇心,上上下下打量着他們幾人。直到所有人的目光齊聚在羽夜夜的身上,她已經如同在火焰上炙烤。

入門弟子只剩下自己一人了。

“羽夜夜!”前方響亮的聲音傳來。

羽夜夜迫不及待走上前。她的腳步忽然不穩,差點被臺階絆倒。廣場上頃刻間傳來十分清晰的哄笑聲。

羽夜夜用手指理了下有一絲淩亂的發絲,深吸一口氣走進大殿內。一名弟子立刻将一塊圓形的軟墊放在某處,用眼神對她示意了一下。

羽夜夜緩步走過去,在軟墊上跪下,恭敬地低下頭。

大殿內頃刻間變得極為安靜。

“擡起頭。”一個曾經聽過的清冷聲音在高處響起,打破了寂靜。

帝君?

羽夜夜慢慢擡起頭,望向說話的人。她的目光從月白色的衣袍向上望去,晶瑩如玉的膚色,微抿的薄唇,高挺的鼻子,雙眸……

他的眼睛仿佛被冰封的純淨水晶,泛着清冷的光芒。

羽夜夜望着帝君的臉,頓時呆立在原地。

她不久之前見過璇玑玉衡美麗的樣子,她自認為那是世界上最美麗的事物。可是,青帝比璇玑玉衡更美。他整個人恍若渾然天成之物,增一分則嫌多,減一分則嫌少,堪稱完美的存在。

羽夜夜的心跳莫名快了幾分,臉頰不自覺微微泛起一層紅暈。

青帝望着她動容的神色,神情沒有任何變化。他聲音清冷問道:“羽夜夜,你是否願意入本君門下……”

羽夜夜的臉上不禁浮現出歡喜的笑容。帝君不僅最強也是最好看,她當然願意入他門下。

“……承繼本君之名,秉持天道,守護仙界?”青帝一字一頓将全部話語說完。

羽夜夜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她的心一點一點沉下去,臉色頃刻間變得煞白。

青帝在一百年後就會飛升,那時自己不僅要承擔整個玄天門,更要護衛整個仙界。她做不到。她怎麽可能做到。光是想象一下,她就感覺肩上責任太過重大,連呼吸都變得極為困難。

不僅羽夜夜,大殿內的七位長老同樣面露詫異之色。他們只知青帝會收羽夜夜為徒,并不知青帝竟然要她此時便繼任一切。

曲逐陽看着青帝清冷的面容,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些什麽。羽夜夜就算再有天賦,此時的她只是一名普通的少女。未經打磨的璞玉,再珍貴也會因為外力過大而直接崩毀。

青帝無視衆人詫異的目光。他清冷不含任何情緒的眼睛一瞬不瞬凝視着羽夜夜。忽然,一滴淚珠從他的眼簾飛快掠過。

青帝眸色微動。她哭了。

羽夜夜緩緩低下頭,身體不住顫抖。她緊咬緋唇,克制着自己不哭出聲。

怎麽辦?拒絕的話,自己就無法留在玄天山。不拒絕的話,就是欺騙青帝。

剛剛還沉溺在青帝美色中的羽夜夜,此時不禁覺得帝君有點讨厭。

忽然,一個催促的聲音直接在她的腦海中響起:“快點頭答應。”

是曲逐陽的聲音。

羽夜夜微微側了下臉,表示拒絕。

“笨!你先答應,其他的日後再說。”曲逐陽恨鐵不成鋼道。

羽夜夜不由攥緊手指。若是其他人,她可能會這麽做。可是,帝君幾次三番救過自己的命,她不想騙他。除此之外,她覺得帝君對這件事非常認真,自己的一切謊言都會被看穿。

曲逐陽還要再說些什麽,入密傳音卻在半路被攔住了。他心中一沉,轉頭望去,正看到青帝用眼角的餘光冷冷地望着他。

羽夜夜深深呼吸幾下,鼓起勇氣仰起頭。她的眼睛裏秋水蕩漾,臉頰上還有一道清晰的淚痕。

羽夜夜直視着青帝深不可測的眸底,聲音顫抖道:“帝君,我不……”

曲逐陽放棄地閉上了眼睛。罷了,自己将她收回斜陽峰吧。若是日後,她的修煉出現難以突破的關卡,自己再去求帝君幫忙。

第 9 章

可惜他才殺了幾個賊人,長玦就以死相逼讓他莫再添罪孽了。以至于終究是沒能讓他的路走得平順。

“殺人沒什麽用。”沈在野搖頭:“你殺一個人,還會有另一個人繼續給他使絆子,只要他在趙國的地位沒提上去,就逃不掉這種命運。”

千百眉不語。他怎麽會不知道這道理?但他是江湖中人,對朝廷之事是一點辦法也沒有的。

“沈某如今倒是能幫上他一把。”看了看他的表情,沈在野道:“只要他能助大魏陛下奪得邊城,沈某便願意助他握緊趙國兵權,奪取皇儲之位。”

這聽起來倒是不錯啊?千百眉想了想,正要說話,姜桃花卻從外頭沖了進來,急急忙忙的的模樣,腳下一個沒站穩,托盤裏的茶就要朝沈在野灑過去了!

眼疾手快地扣住那茶杯,沈在野起身接住她,皺眉道:“外頭起火了還是怎麽的?你這麽着急幹什麽?”

眨眨眼,桃花站直身子。朝他一笑:“妾身這不是想讓爺快點嘗嘗妾身剛泡好的茶嗎?還有茶點,在青苔那兒。”

說着。回頭就朝身後喊:“快端上來。”

青苔應了,将兩碟糕點分別放在沈在野和千百眉手邊。桃花賠着笑,看着沈在野重新坐下了,便挪到自家師父面前,伸手拿了糕點就往他嘴裏塞,一邊塞一邊打眼色。

別亂說話啊!被人套進去了都不知道!

千百眉無辜極了,看了自家徒兒兩眼,嚼着糕點不再吭聲。

沈在野眼神微暗,看着她道:“你的事做完了?”

“做完了!”桃花笑眯眯地道:“您不用挂念後院,盡管去做您想做的事便是。”

“那好。”沈在野颔首:“朝中死了這麽多人,接下來一個月怕是都不會有安生日子,你老實呆在府中,哪裏也不許去。”

“妾身明白。”

吃了點心喝了茶,沈在野便想守着姜桃花就寝了。無奈剛送千百眉出門。就有人急急忙忙地騎馬而來,朝他拱手:“相爺,宮中大亂,太後請您即刻進宮。”

南王的母妃去得早,明德帝的皇後自然也就成了太後,尚且掌管着後宮諸事。沈在野一聽,只能先将桃花拎回去塞進被窩,然後便跟着往宮裏趕。

桃花捏着被子看着他的背影,直到看不見了,才坐起來喊了一聲青苔:“師父走遠了嗎?”

“沒有。”

青苔還沒來得及回答。千百眉直接就從窗戶翻了進來,看着她笑道:“一看你就知道還有話要跟為師講。”

桃花跳下床,拉着他就坐在外室,一臉嚴肅地道:“師父,您千萬別答應沈在野任何關于長玦的事,這些事都交給徒兒來辦。”

“怎麽?”千百眉有些意外:“你不是那麽喜歡他嗎?為何還如此防備他?”

“喜不喜歡跟防不防備是兩回事。”桃花認真地道:“您聽徒兒的就沒錯,長玦若是能拿下吳國邊城,那是他的本事,兵權也該在他那樣的人手裏握着。但是,您千萬別聽沈在野的話,一定不能傷了我父皇和呂氏以及姜素蘅的性命。”

“為什麽?”千百眉不悅極了:“你忘記那幾個人是怎麽對你和長玦的了?要不是急着來找你,為師早就該再闖一次皇宮,将他們都切了!”

“現在沒法兒切。”桃花使勁搖頭:“雖然我也想讓長玦登基為帝,但是如今長玦與大魏的兵力在一起,一旦父皇駕崩,皇長女又薨逝的話,他只能提前回國繼位,那就必定帶着大魏的軍隊回趙,根本甩不掉,到時候就是引狼入室。若長玦沖動反抗,很可能還會被大魏的人挾持,以便讓趙國無主,更好攻破。”

“所以無論如何,在這場大戰徹底結束之前,趙國的皇位必須有人占着。”

千百眉聽明白了,眉頭皺得更緊:“他心思怎麽這麽多?都沒考慮過你的感受嗎?長玦畢竟是你弟弟。”

桃花聳肩:“他為什麽要考慮我呢?家國天下,難道不比兒女情長來得重要?”

“既然如此,那你還留在他身邊做什麽?”千百眉道:“跟為師走了算了。”

“不行啊。”桃花長嘆一口氣:“我若是走了,長玦就更加會被他們玩弄于鼓掌。現在在沈在野身邊呆着,他若是有什麽動靜,我起碼還能想着對策。”

安靜地看了她一會兒,千百眉有些心疼地道:“你沒想過自己該怎麽辦嗎?”

“我自己?”桃花挑眉:“我不是挺好的嗎?錦衣玉食的,還不用上戰場打仗,比起長玦來說,我是在享福。”

“為師不是在說這個。”千百眉搖頭:“為師的意思是,你與他是這般相互算計的情況,那将來若是到了趙魏必須對立的時候,你當如何?”

“還能如何?”桃花道:“自然是站在長玦的那一邊。”

千百眉目光深邃:“可是,你不是喜歡他嗎?”

“也沒人說喜歡就必須長相厮守一輩子。”桃花嬉皮笑臉地道:“現在不是還有很長的時間能在一起嗎?那就沒什麽遺憾了啊。”

“傻子。”千百眉伸手,将她的腦袋按在自己懷裏,眼裏滿是憐愛。

為什麽這國家興亡的大事,像是都落在這小女子肩上了一樣?她還這麽小,到底是哪裏來的勇氣去扛的?

于他而言,這天下傾覆也不是什麽大事,蒼生蝼蟻,各有宿命,與他何幹?但這小家夥卻是在意極了,雖然總罵長玦是個二愣子,可她自己何嘗不是呢?

輕嘆一聲,千百眉想,要是長玦能快點長大就好了,替他皇姐分擔些,也不至于讓她事事操心。

秋末的風從大魏國都吹過,一直吹到了吳國邊境。

穆無暇手持長矛,禦馬立前,完全無畏城樓上不斷投下來的石頭,跟着将士一起厮殺。他旁邊有個與他一樣大小的少年,戰袍烈烈,英氣逼人。

“長玦。”穆無暇喊了他一聲:“你先退回去,你皇姐跟朕說過,要保護好你。”

姜長玦的一張臉與桃花有六分相似,氣場卻是格外陽剛,揮起長劍便道:“男兒戰場若不在前頭,活着有什麽意思?況且,陛下都未退,哪有臣下先退的道理?”

“朕是沒辦法退。”穆無暇抿唇,一邊揮着長矛取人首級,一邊冷靜地道:“多少人等着看朕的戰績,不然無法服衆。”

“巧了。”姜長玦道:“臣下跟您一樣,也得向人證明這主帥的位置不是白坐的。”

趙魏聯軍都在後頭與吳國的士兵拚殺,就見大魏的皇帝和趙國的主帥一起策馬,左右分開,将城門口守得死緊,出來多少人就收多少人頭。記陣上才。

幾個副将看得冷汗涔涔,安穩日子過久了,軍中不少人都開始怕死起來。然而沒想到這初戰竟然就打得這麽激烈,魏國皇帝和趙國主帥都在前頭,他們自然也不敢退,本來打算兩天攻破的城門,還來不及等休戰,就已經攻下了。

發戰報的人都沒反應過來,直到主帥和魏王都回營了,捷報才八百裏加急地傳了回去。

“果真是英雄出少年。”焦常安站在旁邊,看着穆無暇和姜長玦,輕笑道:“這天下也注定是你們的天下。”

姜長玦有些好奇地打量這老者,他似乎是在他們進入吳國境內之後才出現的,但穆無暇對他是完全信任,還讓他當了軍師。

是個什麽人?

穆無暇笑了笑,看着他問:“以大人的看法,拿下邊境十城之後,有多久能攻下吳國國都?”

焦常安慈眉善目地撚着胡須,想了想道:“明年的春天,陛下即可凱旋。”

第 20 章 百年厲鬼

一個紅衣女子離地三尺的漂浮在空中,被利刃割碎的臉向外翻着皮肉,聲音尖利召喚着同伴們,從周圍的墳堆裏爬出來十多個稀奇古怪的鬼魂,唯一相同的是全都貪婪的看着李雷。

“大姐頭,好久沒有吃過生魂了,這次分我一口吧。”

一個肚腹被抛開的鬼魂留着口水請求,紅衣女鬼一點頭。

“桀桀桀……讓我先吸了他的陽氣,生魂就歸你們了,還不奏樂?”

“好嘞……”

發洩了一陣的李雷,恐懼感早就消失,一直聽着他們對話,他發現這些厲鬼挺有意思,好幾個手裏還拿着樂器,當紅衣女鬼一發話,立刻就奏起樂來,曲子還挺好聽,有種撩人心扉的味道,可跟着墳地卻格格不入,接着紅衣女鬼竟然扭動着腰肢開始翩翩起舞,一邊起舞一邊脫衣服,露出滿身傷痕的身體,看的李雷差點吐出來。

“島主,這些都是百年厲鬼,它們已經制造了幻境,可對你無效。還有,潘璇璇和娜塔莎在島內抗議,他們也要出來捉鬼獲取靈魂之力。”

“真不讓人人安生,先讓她們學了捕魂術待會兒,我倒要看看這幫子厲鬼搞什麽名堂。”

和管家無聲的交流,紅衣女鬼已經脫光,跳舞的尺度越來越大,可看的直叫人反胃。這也怪李雷不受厲鬼們制造的幻境影響,在幻境裏應該是一個絕色美女,跳着極其挑逗的豔舞在色誘他上床,可真實看到的卻是這麽個東西,眼福是沒了只剩下惡心,也算是有得必有失。

“奴家不美嗎?郎君為何還不與我一起承雨露之歡?”

女鬼已經近在咫尺,可怖的面容看的更清楚了,說出的話語終于讓李雷知道她要幹嘛。

“嘔……沒見過比你更醜的,趕緊給我消失。”

這話讓女鬼臉色一變,可一個身軀直接砸在她身上,尖叫一聲立刻砸的魂飛魄散,正是李雷把潘曉璇和娜塔莎放出來了。

潘璇璇砸死女鬼一個沒站穩,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而娜塔莎早就請教了捉鬼的方法,側着肩向着厲鬼們沖去,一個個厲鬼被撞到消失不見,其餘的尖叫着四散而逃。

“給我留幾個……”

李雷急了,這墳地裏可就發現這麽多厲鬼,厲鬼可是值錢貨,尤其百年厲鬼,最低的也得上千靈魂之力,哪能讓娜塔莎都殺死了,可剛沒跑幾步,一聲尖叫從背後響起。

“啊……”

聽聲音就知道是潘曉璇,李雷和娜塔莎同時回頭,李雷離得近,立刻就發現原來是潘曉璇想要站起身,卻沒想到用手支撐她爬起來的不是石頭,而是個骷髅頭。再見娜塔莎被一個墳頭擋住目光不了解情況的飛奔而來,大吼一聲就跑了出去。

“你照顧曉旋,我去抓那些厲鬼。”

“你個大騙子,看我不搶光所有厲鬼……”

跑到近前的娜塔莎也看到了情況,嬌喝這就加入到争搶的行列,眼角挂着淚水的潘曉璇一見沒人理自己,是真的想哭了。

“你們都是壞蛋,哼,不就是抓鬼嗎,我也不怕。”說完眼睛一閉,伸着手不管不顧的就向前沖去,直到翹臀被人用巴掌拍了一下,這才又尖叫的睜開了眼。

“傻妞,你再跑就跑出墳地了,天亮在那個最大的墳頭見。”

拍完潘曉璇的翹臀,又順手揉搓了下,李雷大笑着又跑了。

“大壞蛋,等回去我非咬死你。”

見別人都不怕,李雷的笑聲也鼓舞了她,而且管家也早在腦中輕聲安慰,鼓足了勇氣的潘曉璇向着一個個鬼魂撞了過去。

墳地再大也經不住四個人到處的亂跑,鬼魂逐漸變得稀疏,後來變成哪裏有就往哪裏跑,除了老婦人,其他人開始了争搶起來。好久沒見到老婦人,李雷疑惑的駐足,接着朦胧的月色望去,還真沒了她的身影,這使得心中一驚,還好管家指出了她的方位并說沒危險,可仍是不放心的跑了過去。

原來是一個墳頭擋住了視線,看她真的無礙,長出了一口氣,可這老婦人放着鬼魂不抓卻采起了蘑菇,還時不時的抓起一大塊苔藓扔進浮空仙島,這讓他搞不明白了。

清理了一小片面積,擡頭看見到李雷,老婦人笑的很開心,舉着一個黑色的大蘑菇走到近前:“島主,好東西,這是鬼靈菇,已經長了三十多年了,我還發現了白骨草和冤魂苔,雖然年份還差點,可只要種到靈藥園,早晚會值大價錢。”

名字沒記清,可‘值錢’倆字記了個清清楚楚,拿過來一一辨識記住樣子,趕緊吩咐老婦人,“你先別着急采摘,這東西跑不了,趁天亮前先把鬼魂清理幹淨,白天咱們再挖。”

“不行啊島主,白骨草和冤魂苔還差點,這鬼靈菇只晚上長出來,白天就縮土裏很難發現了。你們捉鬼,我盡力先找鬼靈菇,白天在挖別的,這樣兩不耽擱。”

抓鬼魂卻弄來意外之喜,這讓人們更加的興奮,看到鬼魂已經不多,李雷也幹脆加入到采摘行列,一開始還怕不會采摘弄傷這些靈藥,可聽老婦人說只要是剛摘下來沒多久,到了靈藥園就能養活,也立刻放開了手腳。

當清理完所有鬼魂,又把墳地翻了個底朝天,能找到的草藥都采摘完畢,時間已經臨近下午,累了一晚的人們一起回到浮空仙島,各自找休息的地方就蒙頭大睡。

潘曉璇不好意思跟李雷擠一個床,又不想讓娜塔莎爬上去,兩人一起去了靈根閣二樓睡覺,幫李長海提煉了很長時間廢丹的嬌嬌,一見島主府就李雷一個人再睡,欣喜的脫光光就鑽到了他的懷裏,可想幹點什麽時被李雷一把摟在懷裏動彈不得,又怕吵醒他只好乖乖地不動,沒多久也沉沉的睡了過去。

朦胧的醒來,就感到懷裏有個赤裸的身軀,大手不由自主的摸上了對方的柔嫩之地,感受着那裏已經泛濫,嬌。喘聲傳入耳中,再也忍不住的李雷翻身上馬就要馳騁,可猛然間想起初到這個世界時跟自己睡了一覺的那具女屍,怨毒的眼神仍是記憶猶新,打了個冷戰立刻喪失了興趣。

還沒開始,李雷就趴在自己身上不動了,更是冒出渾身的冷汗,嬌嬌趕緊拿起床頭的手帕給他擦拭。

“怎麽了主人?是嬌嬌哪裏做得不夠好嗎?”

“沒事,是我想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不怪你,等下次一定吃掉你。”

手一直在嬌嬌身上亂摸,可怎麽也提不起興趣,只得又翻下來躺好,嬌嬌不甘心的媚笑一聲。玲珑的身軀開始往被子裏鑽,頭離着雙腿之間越來越近,靈巧的舌頭更是沿着李雷的皮膚一路向下,知道她想幹什麽,李雷又有了些期待,濕濕的嘴唇還沒碰到高昂的頂端,那裏再次堅硬起來。

“吱呀……”

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李雷扭頭望去立刻哭喪了臉,潘曉璇已經蹦蹦跳跳走了進來,剛要示意嬌嬌停止,那裏就進入一個濕潤的所在,靈巧的舌頭更是讓他倒吸了一口氣,酥麻的感覺直沖腦門。

“幹嘛呢?誰藏被子裏了?”

來到床邊見被子鼓起個大包,潘曉璇伸手就先開了,連阻止都沒來得及,正好看到嬌嬌張着小嘴在吞吐,臉立刻就充了血,猛的把嬌嬌拉了起來。

“你個大流氓,怎麽能讓嬌嬌幹這種事,那裏多髒啊。嬌嬌趕快跟我走。”

不由分說,抓起衣服拉起嬌嬌給她套上就往外走,弄的李雷欲哭無淚,我就是想推倒個妹子幹點愛幹的事情,怎麽就這麽難啊!

淺嘗了那滋味,對推到妹子就更加的期待,可屋子裏連個妞都沒了,難道自己撸?搖搖頭只好穿衣起床,繼續出去為明天奮鬥。

沒有在仙島內閑逛,而是直接出現在墳地,看了看已經被翻了個遍的亂墳崗,快步向另外一個方向的富人墳地走去,原本穿過縣城要近些,可知道一大幫要抓自己的人在縣城裏,只得選擇了繞路。

富人區的墓地在一座風水秀麗的小山上,山腳下是些普通住戶的墳丘,上上則是一間間的祠堂,那是一些家族的祖墳。原本對這裏很期待,可天黑後大失所望,由于大多是壽終正寝,鬼魂數量沒多少,這讓人大失所望,不過山上倒是有不少的低年份靈藥,把人們召喚出來大肆的采摘,倒是不虛此行。

天再次亮後,站在山頂的李雷俯視着不遠處的縣城,縣城內已經危機四伏,衡量着要不要回去。可不回去自己又能去哪裏?就算郡府現在也不一定是善地,何況好不容易在天龍教混了個身份,絕不能輕易的放棄,更不能遇到危險就選擇退縮,堅定了信心大步向山下走去,就讓自己把這小小的戰天縣攪個天翻地覆。

滿懷信心的前進,可沒多久又停下了腳步,用手掌一拍腦門,自己差點忘了個重要的事情,弄了大批的靈魂之力,新的建築還沒建造呢。找了棵大樹躲到背後,立刻傳送進了浮空仙島。

第 18 章 (1)

林飄遙心裏打了個突,揉揉眼睛望過去,只見那人影盤腿坐在水邊,破爛爛的褲腿吊浸在水中,濕噠噠一片。他埋着頭,頭發四散而下遮住了臉。雖是緊挨着水,卻就像是幾萬年沒洗過頭一樣,整顆腦袋亂蓬蓬的。

林飄遙看不清楚他的長相,也不知到底是人是鬼,憋了半天,忍不住問道:“喂,你是救了我?你是人還是鬼啊?”

那人仍是低着頭,喉頭裏發出一陣痰聲,似乎想說什麽,卻說不出口。

林飄遙心中奇怪,暗暗猜想:莫非是被人割了舌頭?他剛剛見到一個挖了眼睛的女鬼,現在咋一見到說不出話的人,自然而然的便以為他是沒了舌頭。林飄遙道:“你說不出話是吧?那我問你,你只需要點頭搖頭就可以了。”

那人‘赫赫’了兩聲,似乎是在笑,跟着腦袋輕輕一點。

林飄遙見他聽得懂,似乎也沒什麽惡意,膽子立刻大了起來。說道:“你是人嗎?”

那人呆了一呆,林飄遙又開始害怕起來:問你是不是人你都需要考慮這麽久麽?莫非又是個妖怪?但見那人半晌才緩緩點了點頭。林飄遙松了口氣,心想:多半是腦筋不清醒了,反正不管你為什麽會想這麽久才回答,總之不是妖魔鬼怪就好。又問道:“剛剛是你救了我?”

那人又點了點頭。“這裏要怎麽樣才能出去?只有靠水底游回去啊?”那人想了想,擡起手指指頭頂。林飄遙順着他的手看過去,原來頭頂洞壁上還有個小黑點,似乎是個洞穴,也難怪這裏還能透氣,那自然便是另一道出口了。不過生得太高,估計就算有根夠長的竹杆,林飄遙也是不敢爬上去的。

他吐了吐舌頭,繼續問道:“你是怎麽到這裏來的?你來多久了?”話一問出口,才想起這些問題是無法用簡單的點頭搖頭來回答的。果然,那人把頭擡高了些,似乎不知道該怎麽回答。

林飄遙心頭氣悶:好不容易才見了個人,居然是個啞巴,連和老子溝通下都不行,這可不是整人麽?他暗暗着惱,腦子裏難免便會胡思亂想,突的想起一事,跳起身來,幸喜道:“你是不是個絕世高手?訛,就像那種武俠小說裏的落難高人,恩,那便該教我點絕世武功之類的?你說,是不是這樣?!”

那人又‘赫赫’了幾聲,喉頭裏吐出口痰來,終于發出了一個音符:“訛、訛、我,我”聲音斷斷續續,結結巴巴,但怎麽也不像是個被割了舌頭的人。林飄遙吓了一跳,跑到他跟前蹲下,仔細望着,說道:“原來你不是啞巴。”

那人伸出手,把遮面的頭發扶到一邊,顯出一張幹閹的臉孔來。那是張蒼老、幹皺、閹巴巴的臉孔。從高挑的眉目和銳利的眼神間,依稀可辨得他往日的風采,但眼下,卻只能用糟糕的形象來形容他。

林飄遙看得眉頭暗皺,心想:傳說中的那些落難高人,個個都能神功護體,長生不老永遠不死的。這個人現在如此衰相,多半沒什麽大本事。他嘆道:“哎,看你也不像是那種高人了。”

那人臉上的肌肉微微動了動,表示在笑,嘴巴輕輕張了幾下,隐約似在說:“是的。”

林飄遙大失所望,坐到他身邊,拍了拍他頭,說道:“不是高人就不是高人吧,反正我也學過那個什麽狗屁天烈五劍的,原先打僵屍還排上了些用場,也算不錯了。”

那人混身一震,眼睛直勾勾的朝林飄遙看來,面容扭曲起來,嘴巴急張想要說話,無奈,這一緊張之下,卻更是說不出話來。林飄遙拍他頭時,沾了一手的灰泥,皺眉道:“算了算了,你反正也不會說話,還是別說了的好。看你這頭發亂得像個雞窩,居然比老子還不愛幹淨。如果讓我老娘看到了,估計得把你好生蹂躏一番。”他心想:這書上都說,要想當大俠,那救命之恩是絕對不可以辜負的,老子估計也幫不上這家夥什麽忙,白白欠他人情卻是大大的不妥當。他想了想,說道:“恩,你好歹是老子的救命恩人,這般不管不問的,似乎也說不過去。老子就免費幫你洗一次頭,算是先給你點救命的利息。”他一邊說着,一邊伸手去抓那怪人的腦袋,想要按到水去。

那人把頭一偏,眼睛只管望着林飄遙。林飄遙不耐煩道:“哎哎哎,我林大俠可是第一次幫別人洗頭哈,就連翠蘭妹子和小倩乖乖我都沒幫她們洗過,你要不願意,可是人生一大損失哦。快點伸過來,老子過期不侯!”

那人喉頭又咕咕了幾聲,似乎微微一嘆,便乖乖的把頭伸了過來。林飄遙一把将他按到水去,忙手忙腳的往他頭上澆水,嚷嚷道:“看你這破腦袋髒得!要不是你救過我命,就算給我一百兩銀子,老子也肯定不幫你洗。”

洗了半天,水潭被他搞得一團渾濁,林飄遙把他的頭發一鼓腦挽了個圈、打了個結聳在頭頂上。雖然顯得不倫不類,但總比原先要好看了許多。林飄遙仔細端詳了半天,忍不住便想笑:這、這個頭式,簡直就像小寶嘛。

那人對着水裏看了看,臉上露出些許笑容。林飄遙笑道:“這個頭型不錯,如果走到街上,多半能把全部少女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那人聽林飄遙說了一會話,嘴巴也漸漸活動起來,說道:“染、然喉,九、酒吐”

林飄遙仔細辨認,才聽出他說的是‘然後就吐’,不禁大笑道:“看不出來你這家夥還挺幽默的,恩恩恩,不錯不錯,比那個逍遙兒子可強得多了。”

那人‘呵呵’一笑,說道:“逍、逍、”他說了幾聲,接不下去,幹脆抓了塊硬石在地上寫道:“逍遙兒子?”打上個大大的問號。

林飄遙認識的字本就不多,看了半天,楞是沒認出逍遙兩個字來。但是兒子這兩個字他還是認識的,再見他前面兩個寫得龍飛鳳舞,倒還真的頗有點逍遙的味道,隐約便猜到前面寫的是逍遙二字。一擺手,說道:“反正告訴了你,你也不認識,還是別說他的好。”

那人點了點頭,伸手把地上的字跡抹去。林飄遙想起書中大俠們的對話,心想:老子可是個大俠,不能失了風度,學着書中問道:“對了,還沒請教恩公大名?”說話間想抱一下拳,但考慮到場景不符,又沒外人看着,心想:這樣馬馬虎虎就行了吧?

那人飛快的在地上寫了三個字:出塵子。這兩個字林飄遙是認識的,“出塵子出塵子?”他歪着頭念了幾遍,皺眉道:“哪有人叫這種名字的?倒像個道士一樣。”

出塵子伸手在字跡上一扶,畫了個叉,繼續寫道:“不是。”

林飄遙奇道:“這種名字只有道士才會用,若說不是道士,又還有什麽人會起這種怪名字的?”

出塵子微微一笑,又寫道:“蜀山劍派。”

這四個字雖然複雜,但卻是林飄遙看得最多的幾個字。他當然認識,頓時便跳了起來,驚道:“你是蜀山劍派的大俠?大劍仙那種?!好啊,剛剛問你,你還說不是高人,這下露出本來面目了不是?!”

出塵子神色一黯,手微微一顫,猶豫半晌,又寫道:“不是。”

林飄遙哪裏還管這些?只當他是敷衍自己,急急抓住他手道:“大劍仙!看來小子我虛心好學、聰明伶俐、熱心助人、甚至還在沒有附加條件的情況下,幫你免費洗了一次頭的份上,你就把那些絕學都教給我吧!”

出塵子呵呵一笑,伸手示意他坐好,又寫道:“我已經不是蜀山劍派的人了,再不能提談本門絕學,就連自己也不能用,更別說将之傳與外人。”

林飄遙好不容易才看清楚他寫的什麽,急道:“那不就結了?反正你都不是蜀山劍派的,那還怕什麽哦?”

出塵子想了想,在地上寫道:“你不懂的。”林飄遙怎肯罷手?只管纏住他不放,哪知出塵子的耐性竟是出奇的好,任憑林飄遙磨破嘴皮子,卻生死都不再吭一聲,也不再畫一個字出來。

林飄遙鬧了一陣,沒個結果,悶悶不樂的坐到一邊,出塵子木瞪瞪的看着他,也不來搭話。兩人沉默一陣,終是林飄遙耐不住寂寞,移過來挨着他,把顆頭歪在一邊盯着出塵子。

出塵子被他看得混身不自在,寫道:“你看什麽?”

林飄遙一拍手,說道:“我知道了!”

出塵子一奇,寫道:“知道什麽?”

林飄遙哈哈大笑出聲,說道:“你又不教我武功,那我也不告訴你,害你幹着急!”出塵子呵呵一笑,兩人又對望起來。望了一陣,林飄遙先是困了,倒頭睡去。

…………一只熱熟熟的雞腿在林飄遙眼前直晃,他張口想去咬,哪知這雞腿竟像生了翅膀一樣,跳跳着飛開。林飄遙急了,心想:老子堂堂林大劍俠還會敗給一只雞腿?看我的抓腿龍爪手!伸出雙手便想抓去,誰知剛想到動手,卻發現手不見了。他越發大急,墊起身來去追,結果兩條腿也跑不動。只見那只雞腿在空中亂晃,一會又便成那個雙目流血的女鬼,一會又變成那個帶着瓜皮帽的僵屍林飄遙吃了一驚,咋的醒了過來。

一個聲音結巴道:“你、你醒了。”

林飄遙習慣性的揉揉眼睛,迷迷糊糊的望過去,只見出塵子正看着自己。他楞了楞,應聲道:“醒了。”話音剛落,肚子不争氣的咕咕直叫。他摸摸肚子,不好意思道:“這家夥怪我虐待它,一整天沒給它喂東西吃了。”

出塵子笑道:“恩,你、你沒什麽內、內力,餓、餓是自然的。”

林飄遙點了點頭,清晨起床那會兒,總是一個人最為迷糊的時候。他又發了會呆,猛的想起一事,朝出塵子望過去,驚聲道:“你會說話了?!”

出塵子點了點頭,又說道:“我、我練了一晚上,差不、不多能說了。”

林飄遙跳起身來,搬着他腦袋仔細研究一番,嘆道:“天啊,你難道不感謝我?若沒有我,只怕你怎麽也學不會說話的。”

出塵子笑了笑,說道:“給你弄點吃的?”

林飄遙急忙點頭:“快,我是快餓死了,真可惜了在客棧裏的那碗牛肉面,我還沒吃完就被逍遙兒子給弄翻在地了。”

出塵子吸了口氣,從地上揀起一塊小石子掐在中指和大拇指中。只見他擡頭望着洞壁,猛的伸手一彈,聽得‘咻’的一陣破空聲響,緊跟着‘吱’的一聲厲叫,肥大的黑老鼠從天而降,落在了兩人面前。

林飄遙吓了一大跳,指着那只老鼠道:“你、你不是叫我吃這個吧?”

出塵子道:“不吃這個、吃什麽?在這裏,只、只有老鼠,可以吃。”

林飄遙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整張臉擰到了一堆。那老鼠似乎是從高空的洞中被打下來的,跌到這地上,早已是粉身碎骨,摔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醬泥。一眼看去,就和原先見到瞎眼女鬼的身體沒什麽兩樣。

老鼠本身就是種十分惡心的玩意,再加上那陣惡臭,林飄遙不禁打了幾個幹嘔,捏着鼻子道:“你每天都吃這個?”

出塵子說道:“我十、來天才打、一只下來吃,不然洞裏的、的老鼠早就被吃完了。”

林飄遙驚道:“十天吃這麽一點東西?還好沒餓死你!”

出塵子笑道:“若是、再過百十年,恐怕、我都已能、能白日飛升了。現在、也可以辟谷不食的。”

林飄遙白了他一眼,心想:最好飛死你!說起來這麽厲害,卻一點也不肯教老子。他想着想着,肚子又叫起來,艱難的朝地上那灘血肉看去,再想象一下夢裏的雞腿,只感覺想哭。他趕緊想岔開話題,說道:“再過百十年?那麽說起來,你似乎已經住在這裏很久了?”

出塵子擡頭望着被水波殷殷碧光蕩漾着的石壁,嘆氣不語。林飄遙趁機離開那只死老鼠,坐到一邊,說道:“你不說就算了,反正老子也不稀罕知道。”

出塵子望了他半晌,突然問道:“昨天你、說天烈五劍?你會使?是、是誰、誰教你的?”

林飄遙翻眼道:“你都不教我武功,我為什麽要告訴你!”他轉過頭想不理出塵子,心下卻道:這、這似乎也不好,那些大俠什麽的可不會這樣對待自己的救命恩人。他媽的!他暗暗罵了一聲,又轉過頭來,說道:“算了,看在你救過老子命的份上,老子就吃個虧,不和你計較,告訴你得了!其實我學這個劍法也是學得稀裏糊塗的,我莫名其妙的去了一個莫名其妙的地方;然後一個莫名其妙的人給了我一本莫名其妙的劍譜;最後我就莫名其妙的練了這個莫名其妙的劍法。那書上說這個是天下最厲害的武功,可以練到鳳凰都出來跳舞,結果老子練了半年,除了能發出點火花,連只麻雀都沒飛來過!他奶奶的,不提也罷,多半是被騙了!”

出塵子伸手過來在他手脈上一搭,點頭道:“你、真氣太、太弱,使、使不出來的。那個,給你劍譜的人是誰?”

林飄遙恨聲道:“告訴你這麽多已經超過極限了,就算是救命恩人也要懂得保護我的隐私權!最後回答你一聲,那個人自稱是什麽石頭長老!好了,多餘的我什麽也不說了!”

出塵子又問道:“他、他和你是什麽關系?”林飄遙心想:昨天老子求你教我武功那會,你能發半天呆。今天你要想問老子,那老子也能發半天呆!想到這裏,便別過頭去,狠了心再不開口。出塵子問了半天,沒個答案,只得做罷。

兩人幹坐一陣,林飄遙突然哭出聲來:“他媽的,存心要餓死我啊!老子想出去找吃的!”

出塵子呵呵一笑,用手拉着林飄遙,指了指地上的死老鼠,林飄遙趕緊搖了搖頭。出塵子道:“要想出去、其實也很簡單。”

林飄遙精神一震,問道:“哪裏有出去的路?”

出塵子指指頭頂上的那個小洞,說道:“我就是、是從那上面被扔下來的。”

林飄遙道:“昨天你就指給我看過了,可惜那裏太高,我上不去。”

出塵子指指自己,說道:“我能幫你上去。”

林飄遙大喜,一把拉住他的手道:“真的嗎?恩公,你真的能幫我上去嗎?”

出塵子呵呵一笑,拍掉他的手,說:“是的,但是你得、得先告訴我,那個、石頭長老是、你什麽人。”

林飄遙聽得能逃出這裏,哪裏還會考慮其他?趕緊道:“他說我是什麽少主,然後就自稱是老奴了。”他撓了撓頭,又道:“反正搞得我自己都是稀裏糊塗的。”

出塵子呆了一呆,閉目沉思。林飄遙急去抓他手道:“恩公、大爺,你不是說只要我告訴你,你就幫我出去的麽?怎麽睡起覺來了?”

出塵子搖了搖頭,想了一會,又問道:“你是、怎麽來這裏的?”

林飄遙道:“本來我和小倩是準備去蜀山破那個武林陣的,結果到了這小鎮上,就遇到逍遙兒子那個老王八蛋。然後就遇到了天下紅雨。逍遙兒子死活把我和小倩拽來這裏,說是要為民除害,結果不但不管我死活,把我一人丢在外面,還把我的小倩給拐跑了!這老家夥簡直就是畜生!豬狗不如!”他說到逍遙子,不免想起這一日來所受的委屈,仔細考慮下,确實都是因為這個逍遙子的關系。他心中氣悶不過,只罵了這不痛不氧的幾句還算是口下積德了。

出塵子猛的緊張起來,一把抓住他手道:“天、天下、紅雨?!”

林飄遙奇道:“你也關心這個?這關你什麽事哦。反正就是下紅雨了,還把整座小鎮裏人的靈魂都吸了去!”

出塵子‘啊’的一聲,兩手一松,慢慢吊了下來,雙目呆滞的看着水中,口中喃喃道:“終、終于還是讓他們找、找到了。”

聽得這話,林飄遙雖是好奇,但卻還是遠遠趕不上逃出去對他帶來的誘惑力。急道:“好了好了,大恩公,我知道的都給你說了,其他的我可不怎麽清楚,你還是先幫我逃出去吧。再待一會,估計我就得餓死了!”說到這裏,他又想起小倩,心下暗暗揣測:也不曉得小倩那丫頭現在怎麽樣了,應該吃不了什麽虧吧?他奶奶的,現在就算出去了,我又還能上哪裏去找她?

出塵子發了一通呆,轉頭看着他,說道:“你撒謊。”

林飄遙一楞:“我撒什麽謊了?”

出塵子說:“你是、妖魔道的?還是鬼衆道?天烈五劍不可能讓、一個人類學的,何況你連那個石頭、石頭長老都不認識我絕不能幫非人類、的忙。你就和我一直、住這裏吧。”

林飄遙急了,抓着他的手朝自己臉上摸:“你摸摸看!摸摸看嘛!我哪裏不是人了?我正正經經的良好人類一個,如假包換!”

出塵子道:“那、那你可敢接我、接我一記天師符?”

林飄遙把手往腰上一插,道:“怎麽不敢?老子又不是鬼,還會怕你的符了?!”

出塵子點了點頭,伸手從懷裏變戲法似的掏出了一張幹巴巴的符紙。林飄遙笑道:“你那符都皺得不成樣了,估計就算我真是鬼,你那符也起不了作用。”

出塵子皺眉道:“這可是張、天師遺留世間的、的五張靈符之一,豈會因為幹皺就失去了效果?”他把符放到左手,對準了林飄遙的臉,說道:“你可小心了。這符的威力不、不比一般,若是你現在承認,那還來得及。”

林飄遙滿不在乎的道:“來來來,老子怕鬼、怕娘、怕小倩,就沒聽說過我林大俠還會怕一張符的!”他把手往褲兜裏一伸,潇潇灑灑的站直了身。

只見出塵子嘿嘿一笑,左手猛的亮起一陣金光,把整個洞穴都印得通亮無比!林飄遙被那光晃得雙眼生痛,下意識的閉了眼。只覺有許多針尖從那光線中刺過來,弄得全身發麻。正覺不爽,那金光陡然一收,洞內又恢複了原樣。

林飄遙睜開眼,說道:“這樣就檢查完了?”出塵子卻搖搖頭。林飄遙急道:“那你幹什麽停啊?快點快點,幾下檢查好,然後你送我出去。”

出塵子看了他半晌,突然說道:“你真的不怕?”林飄遙簡直快被他折騰瘋了,吼着道:“老子怕什麽?本來就是人,還會怕你胡說八道?随便你用張天師的符也好、還是李天師的符也好,你總不可能把我一下變成個怪物!”

出塵子嘆了口氣,把符又收了回去。林飄遙問道:“不檢查了?”

出塵子點了點頭,說:“不用了。這張符本就早已年久失效了,本是想吓吓你,結果我剛剛不過是用簡單的探射術看了看你本體,看不出個名堂,便相信你吧。”

林飄遙大喜道:“就是嘛,我本來就是人的。好了,大恩公,這下該救我出去了吧?是不是想來一招天外飛仙把我扔到那洞口裏?”

出塵子笑道:“哪有這種招術?那洞口又窄又小,若是扔你上去,多半扔不準。不過若是你肯讓我做做實驗,我倒是很樂意扔你一扔。”

林飄遙自覺的閉上了嘴巴,心想:老子給你做實驗?這種話虧你說得出口!就算是老子願意,那你也不能答應啊!不行,什麽老子願意了?打死老子也不幹!

只見出塵子在懷裏摸了一陣,掏出一對金鋼镯來,他遞給林飄遙遙道:“這玩意叫做乾坤甲。”

林飄遙接過手來,疑惑的看了半晌:“這個明明是手镯嘛,還叫什麽甲?這又有什麽用?難不成它還會帶着人飛上天?”

出塵子微微一笑,打了個手勢,示意林飄遙帶上。說道:“這是蜀山七寶之一,只需念動口訣,便可化形為甲護住雙腿,然後奔跑起來迅疾異常。并且是順着路跑,遇牆上牆遇崖下崖。”出塵子擡頭看了看頭頂上的小洞,又說道:“這洞口微微傾斜,也并不算很高,你一鼓做氣直往石壁上跑,以這乾坤甲的速度慣性,定可直跑進那小洞裏去而不跌下來。”

林飄遙順着他眼睛看去,吐了吐舌頭,說道:“這麽高的地方,你要我跑上去?不是做夢麽?萬一跑到半中央沒勁了,那豈不是會和那只老鼠一樣跌個粉碎?”

出塵子道:“不會的,你不相信,那是因為你沒見過寶甲的奇妙之處。”說着又從懷裏掏出一柄短劍,說道:“這是寶劍魚腸,眼下我留着也沒用,便送與你防身吧。”一并遞了過來。

林飄遙幸喜的接過,突道:“你連那蜀山七寶什麽的都給我了,幹脆就連着武功一并教了吧!”

出塵子笑道:“給你了?哪有這般好事?現在将寶甲只是暫借與你,你脫身後需得盡快将它送往蜀山交還給現今掌門才對”

林飄遙聽得一楞,不滿道:“還以為揀到寶了,原來是被你使喚成了跑腿的!你幹嘛不自己送去?”說到這裏,他才想道:這出塵子既然有如此多的法寶,而且瞧他那模樣兒,估計武功也是厲害得不得了。他怎麽不自己出去?反而還呆在這裏?

出塵子輕輕的截開破破爛爛的褲腿,林飄遙順眼望去,但見他自大腿以下,盡齊根而斷!露出兩只光禿禿的肉棒。林飄遙抱歉道:“訛、訛、原來是這樣,誰給你弄的啊?”

出塵子說道:“我的事你不用管,只望你能幫我辦妥兩件事情。”

林飄遙點頭道:“別說兩件,就是兩百件也成。”心下卻在猜想:這老兒多半是憋得慌了,想要老子出去找個小妞進來陪他!靠,老子哪裏找去?他胡思亂想,隐隐覺得小鎮上那幾個賣笑女似乎頗為合适。

只聽出塵繼續道:“第一件自然便是需得好生把乾坤甲交還到蜀山劍派。”見得林飄遙連連點頭,出塵子心中微微一嘆,又說道:“第二件事這次小鎮上下紅雨,你可知道是什麽原因?”

“那還能不知道?當然是有人在用個什麽招魂陣收取別人的魂魄咯!”這話他本是聽逍遙子和小倩說的,料來不會有錯,正好賣弄一番。

果然,出塵子點了點頭道:“确實是招魂陣,但你知道那壞人招魂來做什麽嗎?”

林飄遙一撇嘴道:“我哪裏知道這麽多?”心中暗叫不妙:糟糕!這老兒別是要老子去幫他調查才好!那洞裏這麽多鬼,老子可不敢再去亂竄了。

出塵子道:“那是為了吸收民衆怨憤之氣,再通過血陣彙集成魔力,好使一個大魔頭複活。”

林飄遙聽得不知所雲:“什麽大魔頭?複活?那它就是已經死了的哦?”

出塵子點頭道:“它叫蚩尤,早在幾千年前那魔頭就已經死了。他的元神被封在哪裏無人得知,但身體被黃帝用九儀天尊之劍砍成了骨、筋、皮三份,分藏在三個不同的地方,這卻是妖、鬼、仙三道俱都知道的事情,只不過不知道确切地址而已。而這裏,”出塵子的神情嚴肅起來:“我們所在的這個渡風山,就是埋葬蚩尤骨的地方!若是等怨靈集聚到一定的程度,蚩尤骨就能沖破黃帝所下的禁制,從禁墳裏脫身而出。那招魂陣現在是由妖道的人在主持,蚩尤骨若是真的脫身了,那便會被帶走。等将骨、筋、皮三份都收聚到一起後,再找到它的元神,蚩尤便能複活,從此天下必将大亂也。”

林飄遙似懂非懂,哪裏肯去管什麽蚩尤不蚩尤的?說道:“這又要找什麽骨又要找什麽筋的,多半一年半載也弄他不完,我們倒是不用慌。”

出塵子正色道:“這種事情豈有不慌之理?蚩尤複活是一件大事,萬不能容魔道有絲毫的機會。雖說十年八年的時間對于人類來說尚且寬裕,但又怎能有點點的松懈之情?對于妖魔道,十年不過是彈指一刻而已。”

林飄遙不想和他争辯,只求快點出去,說道:“那你的第二件事是什麽嘛?總不會讓我去破那個什麽陣吧?我可沒那本事!”

出塵子笑道:“你當然不行,我只需要你将這個消息帶給蜀山劍派現任掌門就行。其他的,你概不用管。”

林飄遙心想:這倒不吃虧,說來說去,兩件事都只消跑跑腿就成了,說道:“那倒好辦,行!快,大恩公,你先教我用這個什麽镯!不是要念口訣的嗎?”

出塵子道:“你把兩只乾坤镯搭到一起,只需念動‘奇門遁甲,急急如律令,出鞘!’就行了。”

林飄遙迫不及待的念道:“林家奇門遁甲,急急如律令!給我跑起來!”

沒反應。

林飄遙皺眉道:“你騙我!”

出塵子笑得直拍腦門:“教過無數弟子,只有你才會把口訣給改成這般亂七八糟的東西!”林飄遙的臉上一紅,準備再好生念一次。出塵子道:“先別慌,收法的口訣我還沒教你。若是你就這樣跑了,那一輩子也停不下來。”

林飄遙吓了一跳,趕緊朝他望過去,心想:還好老子沒跑出去哩!出塵子道:“叫聲‘收’,那便可以了。”

林飄遙急忙去試。只聽他認認真真的念道:“奇門遁甲,急急如律令,出鞘!”雙手一合,那對镯子猛的裂了開來,分成四個方塊,緊跟着分成八塊、十六塊、三十二塊、六十四塊,直到滿天都發散着張張碎片也不過是眨眼之間,那些碎片七七八八的朝林飄遙身上飛聚過來,凝成一堆粘在他身上,形成一件頗像盔甲的服飾。這些都只在一瞬間內完成,林飄遙只覺除了臉以外,竟是全身都被包裹在其中,還來不及欣賞一下此時的造型,猛的感覺有兩根木筒正夾着他的腿飛快運作起來。他心頭大慌,人已跟着跑了出去。但見眼前景色飛快旋轉倒退,根本分不了南北東西。他腦子被攪得七暈八素,隐約間似乎聽得有人叫他停住。他來不及細想,急喊道:“收!”那些碎片咋的分散開來,又瞬間合成兩只手镯帶在他手上。

林飄遙甩了半天頭,好不容易才從剛剛的恐懼暈旋中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已是身處在另一個地方了。

這是個小洞道,離自己不遠處有個口。林飄遙心想:該不會是已經跑上來了吧?他急急朝那洞口跑去,果然見得下面就是自己呆了一晚的水潭石臺。出塵子坐在潭邊,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林飄遙興奮的對着出塵子大叫道:“哎哎哎,大恩人,我真的跑上來了!”

他站立這裏離出塵子坐的水潭邊又是甚遠,也不知那家夥到底聽到了沒,只見他的頭似乎微微動了動,沒聽他吭聲。

林飄遙滿臉的激動,摸着那兩只手镯,心想:這個東西竟然這樣厲害!反正蜀山派的人也不曉得老子有這種奇緣,老子就是悄悄藏在身上不交出來,他們也拿我無法!轉念又想:不行,老子堂堂一代大俠,豈可言而無信?答應了給他送回去那就一定得送回去不過,什麽時候送回去就得老子來說才算!他如此一想,心中便釋然。扭頭想要離開,眼光卻瞄到了出塵子一眼。

但見他孤孤單單的坐在水邊,就好像是一只無家可歸且受了傷的孤雁。想起出塵子救過自己命,還送了兩樣好東西給他,林飄遙突覺這老頭子似乎也挺可憐的。他轉頭望了望四周,只見得小洞穴內布滿了些幹枯柴木。林飄遙心頭一動,順手抱了一把,用衣服将柴木捆做一堆搭在背上,施展開乾坤甲的變型,又一溜煙跑了下去。這次他已經對乾坤甲的速度有了心理準備,便沒了上次那般慌手慌腳。

出塵子似乎沒料到他會回來,驚訝的看着林飄遙滿背柴木,問道:“你又回來幹什麽?”

林飄遙得意的将柴木一放,取了衣服,說道:“老子可是個重情重義的大英雄,豈會就這樣一走了之?這不,看你在水邊凍得慌,給你送點柴火下來烤烤。”說着他将柴木堆做一堆,再想點火時,才發現自己并沒有打火石。他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訛、訛,沒有火這個倒是出乎了本大俠的意料之外。等我找根木棒,使我的火靈劍法來點火!”

出塵子哈哈大笑,說道:“我倒是沒看錯你。”只見他随手一揮,那堆柴火立刻就着了。

林飄遙看得目瞪口呆,嘆道:“老子還以為點火是我的個人專利,你這家夥居然比我還厲害!不用劍也能點着!”

出塵子笑道:“點火不過是個小把戲,這算什麽本事了。”

林飄遙突的心想:老子專門送火下來,這總該夠誠意了吧?現在氣氛正好,說不定這會兒求他教我武功,他多半便會答應。想到這裏,林飄遙說道:“既然是小把戲,那便教教我!”

出塵子微笑道:“原來你小子送火下來并沒安好心,是想套我東西來了。”

林飄遙原本拾柴的時候是沒這

第 30 章 兄弟,我帶你去報仇!

第二十九章 兄弟,我帶你去報仇!

唰——

綻放着綠色元力的手掌已到展鵬胸前,那狂暴的能量如同無堅不摧的匕首,瞬間絞碎展鵬胸前的衣衫。

見到這一幕,展鵬臉色劇變,緊接着提起全身力氣就要躲開要害

但下一刻,展鵬卻是放棄了這個打算,如果他此刻躲開,華武龍必然會沖進屋內對林炎不利。

“就算是死,也要給林炎老大争取一些時間!”展鵬死死要緊牙關,眼睜睜看着自己的胸膛即将被洞穿,身體卻是紋絲不動。

不過,就在展鵬以為自己即将死去的時候,華武龍那一只閃爍着綠色元力的手掌,突然停了下來。

“你真的不怕死?”華武龍微微眯起眼睛,猩紅的眸子不禁閃過一抹訝異。

“我當然怕死!但我展鵬還是那句話,想要動林炎,就先從我的屍體上踏過去!”展鵬深吸一口氣,語氣堅定如鐵。

“多麽感人的兄弟情誼啊!”華武龍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而後一把抓住展鵬的手腕,獰笑道:“既然這樣,那你就好好享受吧!我要讓林炎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承受廢人的痛苦,他自己卻無能為力,嘿嘿……”

嘎巴——

随着話音落下,華武龍手掌猛然用力一扭,只聽一聲脆響,展鵬的右手腕頓時無力耷拉下來。

極端的疼痛猛然從斷腕處傳來,而後沖入腦海,讓得展鵬眼前一黑,差點暈死過過去。而在這般痛苦當中,展鵬臉色不禁蒼白如紙,豆大的汗珠不斷沁出。

但盡管如此,展鵬都是緊咬牙關,一聲不吭,無論如何,他都不能慘叫出聲,以免讓修煉中的林炎分心。

“真是個硬悍,啧啧……”華武龍滿臉戲谑的冷笑,而後手掌一晃,抓住展鵬另一只手腕,再次一扭。

嘎巴——

清脆骨裂聲中,展鵬另一只手腕剎那間無力地耷拉下去,但此刻他依然緊咬牙關,硬是沒有發出一絲聲音。

“好!很好!”華武龍眼中閃過一抹怒意,“一個煉體境五重的廢物,為了兄弟情誼,居然能承受如此巨大的痛苦,真是令人感動啊!”

華武龍陰陽怪氣地嘆了一聲,接着又轉頭看向房屋之中的林炎,森然地道:“林炎,在整個東峰你是第一個敢徹底激怒我的人,所以,作為獎勵,我現在不殺你,我當着你的面,将你最好的兄弟玩成殘廢,嘿嘿……”

說罷,華武龍對着展鵬一腳踹出。

咔嚓——

猛然踹出的一腳,如同隕石一般迅疾,瞬間轟在展鵬右腿上。緊接着只聽咔嚓一聲,展鵬頓時栽倒在地,疼得在地上抽搐不已。

“嘿嘿……好好享受這美妙的時刻吧!”華武龍陰森一笑,再次擡腳踹下。

“媽的!華武龍,等我出關之時,必定将你碎屍萬段!”閉關之中的林炎聽到那道道骨裂聲,只覺得全身血液都在燃燒,那無邊的憤怒洶湧襲來,讓他真個人差點再次走火入魔。

“給我吸收!給老子吸收!”林炎心中不斷咆哮,稚嫩臉龐充滿戾氣,整個人看上去就像一尊即将蘇醒的魔神。

咔嚓——

又是一道清脆骨裂聲,展鵬右腿也已經被華武龍踹掉。此時展鵬的四肢皆是斷裂,森森白骨從傷口處探出,殷紅鮮血噴湧如柱,看上去異常凄慘。

但華武龍依然沒有停手的意思,只見他腳掌不斷踹下,而随着每一腳踹出,就伴随着一道清脆的骨裂聲。

咔嚓……咔嚓……

在這般非人的虐待之中,展鵬本來斷掉的四肢,更是寸寸斷裂。如此嚴重的傷勢,即便是以後能夠修複,只怕也會變成廢人。

更加嚴重的是,那噴湧的鮮血帶走了展鵬大量的生命,此刻他的雙瞳已經開始渙散。

不過,此刻展鵬依舊沒有發出一絲聲音,他強忍住鑽心的疼痛,嘴角露出一抹微笑,而後喃喃道:“林炎老大,兄弟……先走一步了……”

說罷,瞳孔漸漸放大,眼臉也開始閉合。

轟——

就在展鵬眼睛即将閉上的剎那,林炎閉關所在的房間,那緊閉的房門突然炸成滿天碎片。

緊接着,一道單薄的身影緩緩走來,少年每一步邁出,腳下青石地面出現一片蛛網般的裂縫。

“兄……兄弟……你終于……出關了……”展鵬費力地偏過頭,看着林炎的身影走來,漸漸露出了解脫的笑容。

“兄弟!”林炎深深地,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了很大力氣,才喊出這兩個字。

“兄弟,讓你受苦了,剩下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林炎從懷中摸出了僅剩的一顆三皇生機丹,而後塞入展鵬口中。

三皇生機丹乃是上次地魔洞中,林炎從馮坤身上所得。這顆丹藥的療傷效果十分強大,僅僅是片刻之間,展鵬那暗淡的雙眸就出現了一些神采,甚至就連煞白的臉色,都出現了一抹紅潤。

而此時的林炎,至始至終都沒看華武龍一眼,仿佛後者早已變成了一具屍體。

“看來你終于忍不住了啊?”看到自己被無視,再想起馮坤被殺的事情,華武龍臉色頓時猙獰下來,“眼睜睜地看着自己的兄弟被人玩廢,自己卻無能力,這種感覺是不是很痛快?嘿嘿……”

聞言,林炎依舊是沒有說話,他小心翼翼地将展鵬背在背上,而後走過滿地狼藉的院落,朝外走去。

“想走?”華武龍身形一閃,便是朝林炎追去,同一時間,一抹綠光再次從他掌心綻放。

嗡——

狂暴的氣息頓時從綠色元力中釋放而出,方圓十多米範圍內,空氣頓時瘋狂湧動,形成一股股肉眼可見的波紋。

下一刻,華武龍猙獰一笑,對着林炎後背一掌轟出。這一掌如果擊中的話,只怕展鵬會在頃刻間斃命,甚至就連林炎,也都要遭到重創。

不過,就在那手掌即将轟在展鵬身上的剎那,林炎腳掌突然猛踏地面,只聽轟隆一聲,堅硬的青石地面頓時塌陷半米。而林炎整個人也如同激射的炮彈,瞬間便是掠出一二十米。

嘭嘭——

緊接着,林炎身形連閃,短短幾個呼吸,就将華武龍遠遠地抛在了身後。

“哼!就這樣的速度,也想甩開我?”華武龍冷冷一笑,而後對着林炎的身影狂追而去。

嘭嘭——

二人一個逃,一個追,很快就來到了天靈宗東峰的演武場。而演武場上的衆多弟子也被驚動,紛紛跟在二人身後,想看看究竟是怎麽回事。

而在演武場的正中間,則是天靈宗弟子用來決鬥的生死臺,林炎背着展鵬來到生死臺邊緣,身形忽然停了下來。

見到這一幕,華武龍頓時獰笑道:“你不是很能逃跑嗎?現在怎麽不逃了?”

“我從來都沒有想過逃跑!”林炎平靜的臉龐上,突然出現一抹冷笑,你難道沒有發現,我是故意将你引到了演武場生死臺的嗎?”

“嗯?”華武龍臉色微微一變,忽然間發現哪裏不對勁,但煉體境八重的實力,讓他有足夠的自信。

想到這裏,華武龍不禁露出譏諷之色:“故弄玄虛而已!你真是太看得起自己了,煉體境七重的實力而已,在我面前,根本不夠看!”

“夠不夠看,只有打過才知道!”林炎将展鵬輕輕地放在地上,而後走上生死臺,一字一頓地道:“華武龍,今天我林炎要當着成百上千同門的面将你擊敗,再捏碎你全身的骨骼,只為讓你明白一件事情,我林炎的親人和兄弟,就算是這蒼天,也不能動一根汗毛!”

“我林炎的親人和兄弟,就算是這蒼天,也不能動一根汗毛!”

少年擲地有聲的話回蕩在演武場上空,帶着不容置疑的霸氣,仿佛一道道驚雷,讓得四周一片死寂。

所有人呆呆地看着臺上的林炎,紛紛露出震驚之色,這個叫林炎的小子,也太瘋狂太嚣張了吧?不久前才斬殺了東峰排名第二十的天才秦烈,現在又和排名第十的華武龍對上了,瘋了,這小子一定是瘋了!

生死臺下,聽見少年那堅定的聲音,華武龍森然一笑:“想保護你的親人和兄弟,那也得等你有了強大的力量再說!不過很可惜,你永遠都沒有機會了!今天,我會廢了你的修為,再将你煉制成屍鬼,讓你永世都不得超生!”

說罷身形一閃,直接躍上生死臺,與林炎遙遙相對。

而随着這個動作,生死臺四周的無數弟子,也是猛然爆發出海潮般的驚呼。

“林炎這小子,居然敢真的挑釁華武龍師兄!”

“是啊!林炎就算天賦再好,也不過是剛剛崛起而已,就憑他煉體境七重的修為,哪裏會是華武龍師兄的對手?”

衆人竊竊私語,皆是不看好林炎,而在這般議論聲中,臺上的華武龍也是忽然間爆喝一聲,揮掌朝林炎暴掠而來。

轟——

淩厲的勁風之中,華武龍手掌如同一柄寒光閃閃的神兵,對着林炎喉頭狠狠襲來。

見到這一幕,林炎毫不閃避,而後在無數人震驚的目光之中,一拳轟出。

第 10 章 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

“是,道歉!”看到古月華嘴巴張的能塞進去一個鴨蛋,錦安候夫人手一伸,輕輕将她的下巴給托回去了:“那是當朝的太子殿下,你居然拿花瓶砸了人家,這還不需要道歉?”

“可……沒砸到不是嗎?”古月華不由得讪讪一笑,道:“誰叫他膽子那麽小……”

“你還有禮了?”錦安候夫人眉頭一挑,輕輕在古月華額頭上敲了一記,道:“娘叫你道歉也是為你好,那個是太子,輕易得罪不得的……”

“可是娘,他上了我的床!”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古月華便來氣:“女兒家的床怎麽能讓外人随意踐踏?”更何況是穿了鞋子?

錦安候夫人張了嘴正要回答,外間忽然響起一陣歡快的腳步聲來,頃刻之間,有人便從門外奔了進來,眉眼彎彎,笑靥如花,不是古月彤是誰?

“妹妹,誰上了你的床了?我離的大老遠便聽見你在喊了。”古月彤笑眯眯的上前攀着錦安候夫人的胳膊坐下,一邊對着古月華問了起來,眉眼之間,盡是好奇之色。

“哦,是太子,他穿着鞋要上床打我……”古月華漫不經心的開口解釋,然而她話才說了一半,古月彤的眼睛裏陡然發出亮光來:“妹妹,你是說太子來了?他在哪裏?”

古月華瞧着這女孩子興奮的無以複加的面容,頓時怔住了。

“彤兒!”錦安候夫人臉色微微一沉,對着大女兒問道:“你今日的功課都做完了?娘記得你晚間還要練琴,你還不快去?難道要琴師在那裏等你?”

“娘!憑什麽妹妹就可以見太子,我就不可以?”古月彤一聽錦安候夫人的話,臉上頓時便不悅了起來:“咱們家跟太子有婚約的人,不是我嗎?妹妹在這裏陪太子殿下玩,我卻要拼命的上課,上課!”

此話一出,屋子裏頓時靜了一靜。

古月華偷偷的瞟了古月彤兩眼,心中卻暗道:壞了,這古月彤喜歡太子!這可怎麽辦?那趙恬可是個人渣,将來會将古家滿門抄斬的!不論她們姐妹誰,都不可以喜歡他……

想到這裏,古月華的面上,頓時出現擔憂之色來。

錦安候夫人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悉心培養了這麽些年的大女兒,竟然如此沉不住氣,這撒潑的樣子,哪裏還有一點高門嫡女的風範?她的臉色一下子便沉了下來:“彤兒!如此拈酸吃醋的話也是你能說得的?娘什麽時候叫你妹妹陪着太子殿下玩了?娘是叫她跟太子殿下道歉去!”

“道歉?道什麽歉?”古月彤聽了這話,一雙漂亮的鳳目頓時便瞪大了。

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便慢慢将剛剛古月華拿茶壺将太子給吓暈過去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妹妹!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你怎麽可以拿茶壺來吓唬太子?他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能賠得起嗎?到時候還不是要連累我們大家?”古月彤聽了錦安候夫人的話,頓時眉頭一皺,轉過身對着古月華斥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