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1 章 兩百五十二章:便宜女兒

小女孩坐在船頭,哭得稀裏嘩啦。

她穿着棉夾襖但被海水打濕了,此刻棉襖更在寒風中凍住,套在身上好似穿着一身冰渣子。她紮着一個沖天鞭,白白嫩嫩的小手扶着船舷的木壁,凍得發紅的臉看上去有些嬰兒肥。

見到寧長久之後,她如遇至親,一把抱住了寧長久的大腿,眼淚汪汪地擡起頭,口中不停地喊着爹爹爹爹。

寧長久低頭看着她,一時竟有些不知所措。

陸嫁嫁走到他的身邊,蹲下身子,看着這個可憐兮兮的小女孩,取出巾帕擦了擦她的臉,她擡起頭看了寧長久一眼,道:“徒兒出息了呀,沒想到你在外面都有種了。”

寧長久嘆了口氣,他也蹲下身子,摸了摸小女孩的腦袋,柔聲道:“你是哪家的孩子?是與父母走散了麽?別哭了,我帶你去找他們。”

小女孩卻緊抱着他的大腿不松手,還将涕淚橫流的小臉往他的褲腿上蹭:“爹爹……嗚嗚嗚,爹爹……不許不要我。”

“我不是你爹爹。”寧長久苦口婆心地說着,想要揉開她抱着自己的小手。

“嗚嗚……嗚,你就是我爹爹。”小女孩死活不撒手。

陸嫁嫁看着這孩子的模樣,心生憐惜,她心中也生疑,望向了寧長久,質問道:“到底是怎麽回事?”

寧長久揉着額頭,無奈道:“你要我解釋什麽?”

陸嫁嫁正色道:“不管如何,你還是實話實說的好,若是情有可原,我……可以理解的。”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一本正經的眼神,嘆氣道:“我剛剛的評價果然沒有說錯。”

“什麽評價?”陸嫁嫁微怔。

寧長久當然不會說出那四個字去讨打,他認真解釋道:“你看這個小孩子怎麽也有六七歲了,我在南荒斷界城不過待了兩年,怎麽生出這麽大的孩子?”

陸嫁嫁眼眸眯起,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心想确實如此,為何自己剛剛沒有想到呢。

但礙于面子,她當然是不願意承認這種低級錯誤的。

“那你解釋一下,為什麽你的孩子都這麽大了。”陸嫁嫁道。

“?”寧長久看着陸嫁嫁蠻不講理的樣子,無言以對。

寧長久看着小女孩,耐心道:“你再仔細看看,我是不是爹爹?”

那小女孩在船邊哭着,抹着眼淚,她擡起頭,認真地看了寧長久一會兒,道:“是啊。”

陸嫁嫁神色更加不信任。

接着,小女孩見寧長久沒有回應,哭着望向了陸嫁嫁,道:“娘親娘親,爹爹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寧長久望向了陸嫁嫁。

……

樓船的風波暫時平定,屍體被清了出來,船上哭聲四起。

因為這艘船是由龐大的海國庇護的,所以關于此次劫難的調查也是由海國修士陸陸續續展開的。

這一次風波不似偶然,更像是蓄謀已久的,仿佛這艘船上,藏着什麽價值極大的東西,竟能引來一大群劫龍和一頭大妖的窺伺。

而那頭藻龍大妖的身體碎片被研究之後,引起了更大的軒然大波。

這頭藻龍是活化石一般的存在,數百年前,海國之外常有大妖興風作浪,那頭大妖便是龍與海魔所生的怪物,後來洛書樓的大修士于暴雨之夜親自踏孤舟于海上,在暗無天日的無運之海上,與那藻龍血戰了三天三夜,終于将藻龍打成重傷,驅逐回了地底龍窟之中。

藻龍負傷之後幾十年不曾出世,如今為何敢無視洛書樓的禁令,再次現世人間?

從被藻龍斬殺的三具屍體來看,它的殺意決絕,似殺盡滿船之人也在所不惜。

寧長久也以修羅的精神力展開神識之網探查過,船上除了遍布死氣之外,并沒有發現這艘船有其他的異常之處。

當然,此刻他也無心去理會這些。

寧長久與陸嫁嫁坐在床上,看着這個換上了一身幹淨衣物的幹瘦女孩,眉頭皺起。

“你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麽胡亂認人做爹娘?”寧長久問道。

陸嫁嫁也柔聲道:“放心,好好說實話,嗯……我們是好人。”

小女孩已經止住了哭。

她像是餓了很久,低着頭拿起了桌上的幹糧,小口小口地塞入口中,用力地咀嚼着。

等到吃了半盆子之後,小女孩才輕聲開口:“我……我也不知道我爹娘是誰?”

“那你是和誰一起上船的?”寧長久好奇道。

小女孩解釋道:“帶我上船的是一個黑衣服的男人,我不認識他,他說帶我去一個好地方,會有好吃的……”

寧長久初步斷定:“看來是個拐賣小孩的騙子。”

“嗯,是騙子……”小女孩埋怨道:“他先跳進海裏找好吃的去了,沒有帶上我……”

“……”寧長久認真地想了想,問:“那你是哪裏人?”

小女孩伸出手指,指了指南面。

南州……

寧長久又問:“那你還記得你家在哪裏嗎?”

“不記得了。”小女孩誠實道。

“你的父母呢?”

“我……我的娘親被人埋起來了。”

“埋起來?”寧長久心生憐惜與遺憾。

“嗯,娘親被埋起來的時候,還在叫我的名字呢。”小女孩怯弱道,鼻子抽了抽,像是又要哭了。

活埋?!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心中寒冷。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柔聲問道:“那你爹爹呢?”

小女孩道:“他們說,爹……爹爹被人關起來了。”

看來是罪犯……

娘親被活埋,爹爹是罪犯,她又被人拐賣去中土,中途還遇到了這等災難……

陸嫁嫁不由想起了自己的小時候,她輕輕搖頭,露出了苦澀的笑意。

寧長久看着她水汪汪的大眼睛,悄悄地展開識海籠罩在這個小姑娘的身上,他瞳孔中覆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無聲地探查了一番,确保她身上沒有類似邪靈印記之類的寄生物。

小女孩坐在椅子上,只有小半個屁股是搭着椅面的,她的肩膀收窄着,低着的頭偶爾擡起,悄悄地看他們一眼,拘謹極了。

陸嫁嫁正和寧長久小聲商量着如何安置這個孩子。

小女孩看着陸嫁嫁,發動了致命一擊。

“娘親,你長得好漂亮呀!”

陸嫁嫁此刻的妝容是稍稍遮掩着的,但依舊秀美絕俗,非尋常貌美佳人所能比拟。

寧長久時常誇她容貌,話語雖天花亂墜卻總讓她覺得虛僞。而現在,這樸實的話語從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口中說出來,效果是截然不同的。

畢竟有個詞叫“童叟無欺”,便是兒童和老人不會騙自己的意思……

“我們收留她吧。”陸嫁嫁提議道。

寧長久總覺得這件事哪裏有些蹊跷,他看着落雪未止海風低徊的窗外,心中短暫地推算了一番。

小女孩低聲道:“爹爹好像不喜歡我。”

陸嫁嫁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道:“放心,家裏都是娘親做主的。”

小女孩感慨道:“娘親真厲害!”

陸嫁嫁笑靥如花。

寧長久收回了視線,撫平了那抹微亂的情緒。

“你叫什麽名字?”寧長久問道。

小女孩看着他,怯生生道:“邱月。”

……

寧長久與陸嫁嫁都沒有想到,不過是坐了個船,便撿到了一個便宜女兒。

這個女兒确實便宜,不挑吃不挑穿,經過了最初幾日的拘謹,如今也開始活絡了起來,裏裏外外地蹦跶着,問這問那的,不勝其煩。

“爹爹,你和娘親是怎麽認識的啊。”

“我與你娘親……師出同門。”

“娘親,之前海水裏那些吓人的東西都是什麽呀?”

“那是海妖,成不了什麽氣候,等以後你也修行了,就不用怕它們了。”

“爹爹,我們這是去哪裏呀?”

“去找你,嗯……小齡姑姑?”

寧長久想着姑姑這個詞,心想年僅十七歲的小齡師妹應該也沒有預料到自己能有這樣的輩分。

“對了,爹爹,娘親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你晚上老是打娘親啊……”

“……”

“你爹沒有打我,那是……”陸嫁嫁羞赧,想要合理地解釋一番。

“那娘親為什麽要認錯求饒呀?”邱月眨着眼睛,天真地問道。

陸嫁嫁伸出手指觸了觸自己的額頭,輕聲嘆息,想着她原來一直是在裝睡……不愧是便宜女兒,便宜果然沒有好貨。

之後的日子沒有太大的風浪。

寧長久注意着先前海魔之亂的後續,也幫助着他們一道調查。

根據他們得到的資料,那頭藻龍的境界竟比自己想象中更高,當初未被鎮壓之時便已邁入了紫庭的第七樓。

洛書樓在鎮壓它之後也曾對它下達過逐殺令,這頭藻龍大妖應是不敢重現人間才對。

而這艘船的內艙之中,也被發現了駭人聽聞的重大事件。

上百位小女孩和兩個黑袍人的屍體被發現了。

他們盛放在一堆棺材裏,據說這些棺材是夜間擡上船的,具體是誰下的令,沒有人知道。最重要的,是這兩個人黑袍人竟然都是妖。

“萬妖城?”寧長久第一反應便是那座偏居東北一隅的萬妖城。

旁邊一位老者笑道:“想來這位劍仙公子是第一次來中土,只聽過萬妖城的名頭,不曾實際了解過。那座萬妖城圈地自居,庇護群妖,其中的妖怪修為也普遍不高,平日裏根本不敢随意出城的,更別提做這種大事了。”

寧長久笑了笑,說自己确實是遠道而來探親的,對此不甚了解。

老人點頭,看着這個少年年紀也輕,想來修為也不高,便提點道:“看你口音是南州人吧?南州雖不算什麽彈丸之地,但深山野林太多,修道者往來艱難,遠不似中土繁華,你們這樣的年輕人,還是盡量在中土修行比較好,将來僥幸修個長命境,也好回南州安逸養年。”

“老先生說得是。”寧長久笑着應了幾句後打聽道:“中土最近可有出什麽大事?”

老人一副與有榮焉的神情,道:“劍閣出世,算不算大事?”

“劍閣出事?出什麽事了?”寧長久對于大名鼎鼎的劍閣略有耳聞。

“是世間的世。”老人捋着胡子笑道:“劍閣可是中土第一名門。過去雖偶有露面,卻也算是沉寂了一甲子,如今劍閣不但出世,而且要收一個關門弟子了,這……算不算石破天驚的大事?”

“關門弟子?”寧長久神色悠悠。

中土劍聖的關門弟子,該是何等不世之才?

他們又閑聊了一會兒關于中土的事,老人覺得自己和這個年輕人還算投緣,話語中順便傳授了一些自己鑽研多年的術法。老人一生最大的遺憾便是未能邁入長命境中,空有一身本事,也只能如俗子老去。

談話之間,樓船的過道上,一個背着鐵傘的男子忽然走了進來。

他沒有去看滿地堆放的屍體,而是對着寧長久抱了一拳,道:“閣下便是當日擊退藻龍的英雄劍客?”

老人一怔,捋胡子的動作停了下來,轉而看着身邊這個清瘦秀氣的少年,心想是不是認錯了?

卻見這個少年微笑着點了點頭。

“那位女劍仙?”

“家妻。”

男子笑道:“公子與劍仙姑娘真是神仙眷侶。”

寧長久問道:“可是有事?”

男子誠懇道:“此船為海國之船,公子于我們有大恩,若是行程不急,到了海國之後,恰有一場龍母大宴,參與者皆着中州赫赫有名的修士,公子若有興趣,可與你妻子一同前去。”

“龍母大宴?”

“嗯,那是海國三年一度的大宴,哪怕是八大神宗,也會有出類拔萃的弟子參加,其間還有琴棋劍、術法道的比試,奪魁之人可以得到海國國君的親自接見。”男子認真地說着,他看着眼前少年波瀾不驚的神情,只當他要麽不了解,要麽只是壓抑了心中如狂的欣喜。

能得到龍母大宴的邀請,是何等榮幸之至之事。他救了這艘海船,使得海國聲名免去了不必要的折損,這一邀約函也算是等價的回報了。

想着這些,男子從懷中取出了船主轉交給他的兩封信函。

那信函純黑,一角漆金,映着一個猙獰的海獸圖騰,那是海國之人對于神話故事中玄澤大神的想象。

一旁的老人看着這幕,眼珠子都要瞪出來了。當年他曾僥幸參加過一次龍母宴的外宴,此事他吹噓了幾十年,這……這可是內宴的邀請函啊,這少年……

寧長久平靜地接過了邀請函,道了聲謝。

男子離去之後,老人立刻換了姿态,恭敬作揖:“大仙!”

寧長久笑了笑,道:“您是長輩。”

老人搖頭,言之鑿鑿道:“修道之路達者為仙,為大仙。”

“……”

回到房間之時,陸嫁嫁正在教小女孩識字,小女孩很是聰明伶俐,短短的時間內便學會了一到十的寫法。

寧長久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想來到時候真接到了師妹,師妹也許就發現自己失寵了。

樓船破浪而去,穿越無運之海,抵達海國便是七日之後的事情了。

……

……

寧小齡從沒想過自己修道之餘會養一只貓。

古靈宗建于舊時冥府遺址,宗中的格局也與記載中的冥府相似。

九幽峰居于中央,十座大山繞峰而起,如閻羅大殿。

每座大山皆有四個弟子堂,弟子堂依山而建,登上閣頂高塔便可見令人神往的十山一峰。

寧小齡便在禦靈一脈的弟子堂中。

弟子堂離主峰很遠,所以并非寸草不生的荒涼之地。這裏也有山水林野,其間野草肥沃,時有靈鹿出沒,放養一只小貓不在話下。

魚王如今改名為了谛聽。

谛聽可是冥府之中類似麒麟的九不像神犬,它雖是只白貓,但對于這個稱呼卻也沒有不滿之處。

那日瀕死之際,它在寧小齡的身上感受到過一股古怪的氣息,之後它小心翼翼地在遠處觀察了好一陣子,卻再也沒有類似的感覺。

“寧小齡……”魚王想着這個名字,皺起了眉頭,心想自己怎麽偏偏和姓寧的過不去呢?

魚王正想着,林間便有熟悉的腳步聲傳來。

它從貓着的草叢中鑽了出去。

只見那個叫喻瑾的小姑娘站在遠處望風,而穿着白裙子的寧小齡用筷子輕輕敲了三下鐵飯盒。

“谛聽,谛聽。”她輕輕喚了兩聲。

魚王竄了出來。

過往五道境界時,進食不過是種可有可無的愛好,但如今不同,它真的變成了一只只是稍有本事的普通貓了。

魚王湊近了寧小齡遞來的鐵盆子,吃起了裏面盛着的小魚幹。

“唉。”寧小齡看着它被剪去的虎牙,嘆了口氣,看着它緩慢恢複的毛發,道:“谛聽啊,你也是只威風的大貓了,是哪個大壞蛋把你傷成這樣的啊?”

魚王立刻想到了寧長久……

“對一只小貓咪都這麽殘忍,肯定是喪盡天良十惡不赦的壞人。”寧小齡知道谛聽無法回答,自顧自地說着:“對了,下午我要去參加拔靈會了,你要藏好哦,可別被宗門的人發現了,要不然我可就養不了你了。”

魚王喵了一聲,表示自己知道了。

口吐人言是長命境妖怪才能做到的事。

不過它此刻修為雖失,但眼界尚在。它能看出這小姑娘天賦不凡,是世間罕見的可塑良材。

當然,這與當年巅峰的自己相比還是不夠看的。

它認為自己如今寄人籬下只是無奈之舉,絕不會因為一個小姑娘的小恩小惠屈服認主什麽的。

魚王吃着魚幹,寧小齡伸手撥開它的毛發查探着那些觸目驚心的傷口,像個老母親一樣念念叨叨地感慨着魚王生命力的頑強。

魚王吃過了魚幹,喵地叫了一聲,很是滿足。

寧小齡拍了拍它的腦袋,再次囑咐它一定要藏得好好的。

遠處,堂中劍音清響聲起,喻瑾打了一個手勢,寧小齡收拾好了碗,連忙跑回堂中上課。

魚王看着寧小齡遠去的背影,輕輕點頭。

這是今日的最後一堂課,結束之後便要去參加拔靈大會了。

拔靈大會顧名思義,便是将靈物拔出。

唯有通過了此項,才有資格參加靈谷大比。

臨近下課,寧小齡依舊盯着自己紙張上畫着的劍招與靈術,蹙眉不語。

她這些月潛心修行古靈宗的驅魂控靈之術,有所心得,接着,她有了一個驚人的發現。

她發現古靈宗的太真靈術與谕劍天宗的劍法有着許多契合之處。

這兩種道法就像是一張撕開的紙,只要精準地找到裂痕的走向便能将其拼合完整。

而雅竹師叔也曾她說過,當年古靈宗的祖師與谕劍天宗的祖師亦是好友,兩人曾經結伴游歷天下。

這更堅定了她的想法——這一定是自己的機緣!

畢竟靠着刻苦修行,短短一個月不到的時間,她根本不可能邁入紫庭境中,與那個叫明廊的弟子一較高下。

放課之後,寧小齡合上了滿是自己圖畫推演的書冊,前往拔靈大會。

木堂空無一人。

清風徐來。

窗邊上,一只白貓靈巧地躍了上來。

它輕盈地躍入了屋中,鼻尖嗅了嗅,準确地找到了寧小齡所在的位置。

它順着椅子跳上了桌面。

“古靈宗……”魚王看着那幾本疊着的書冊,喃喃自語:“難怪有一股熟悉的幽冥之氣,原來是這裏。”

接着,它随意取過了幾本心經翻閱了一番,最後靈巧的貓爪停在了寧小齡自己的書冊上。

那是他們修行的記錄本,每個弟子都将自己修行的感悟或者難題記錄在上面。

魚王翻開了第一頁。

它沉默了一會兒。

只見寧小齡冊子的第一頁,赫然用毛筆畫着一個人頭。

那個人頭看上去好像是個少年。

他打量了一會兒,确認自己沒有見過這個人,然後翻到了下一頁。

寧小齡的字跡是苦練過的,清秀小楷好似少女精致的眉目……比她的畫要強上不少。

魚王看着她的字,微微點頭。

這個小姑娘的天賦比自己想象中更好,想來當初是得過良師指導的,對于道法的眼界和感悟皆不俗。

它用貓爪慢慢翻着。

越來越慢。

它發現,這小姑娘比自己想象中更不簡單。

“這……是劍法?”

魚王看着那幾個拿劍的簡筆小人和旁邊的注解,陷入了沉思。

“有點意思……”魚王喃喃自語。

“這種劍法與古靈宗的靈術所演氣象截然不同,但為何心法要訣上看,卻好似一人所著?”

魚王心中也生出疑惑。

它緩慢地翻着寧小齡的冊子,腦子裏開始推演運算起來。

越是推演,它便愈發覺得這劍術與靈術之間的變幻複雜而奧妙。

合二為一……

魚王盯着書頁,許久之後輕輕點頭,了然道:“原來如此。”

它提起了筆,蘸上了墨,開始在冊子上寫字。

第 243 章 賄賂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要想在北平打開一個嶄新的工作局面,就要了解對手的底細;知道對手的脾氣秉性,喜好、人際關系等問題。為此,關世傑專門派人做了一系列的調查。

王揖唐,現年六十歲。晚清進士,二甲第五名,後來留學日本,在東京振武學校研究軍事。因不适應軍隊生活轉入日本法政大學學習,回國後歷任兵部主事、吉林兵備處總辦等職。後在袁世凱、段祺瑞、徐世昌等北洋政府擔任多項職務。1931年加入國民政府歷任東北政務委員會委員、華北戰區委員會委員、冀察政務委員會委員等職。抗日戰争爆發後,在王克敏組建的北平臨時政府任職到至今、王揖唐愛好詩文著有今傳是樓詩話等詩作,被譽為國文大師。

齊燮元,現年五十四歲。晚清秀才出身。歷任北洋政府直系江蘇督軍參謀長,十四省讨賊聯軍副司令等。北平臨時政府成立後,齊燮元招兵買馬,籠絡舊部,被任命為綏靖軍總司令。

調查人員還聽說了齊燮元的一段轶事。

當年北洋政府保定陸軍軍管學校招收學員,齊燮元投考,當時招收條件要求軍官要身材魁梧,五官端正,齊燮元身高一米六三,右眼還有些斜視。教官在面試時,見到齊燮元個頭矮小不由得直搖頭。齊燮元急忙說學生身雖小而志如鴻鹄。而後見其右眼歪斜,還是嘆了口氣、齊燮元又急忙說學生眼雖斜但知遠。後來教官見到他的考卷,文筆俱佳,非同尋常,由此得到教官的賞識。由此可見,齊燮元不僅口才了得,還懂得一些軍事謀略。

北平政府要員主要分成兩派,一派是王克敏的嫡系人馬,另一派是王揖唐的擁趸者。王克敏失勢之後,王揖唐本來想重新洗牌,把自己的人安排在各個部門做主要官員,但卻因為種種阻礙而被迫維持現狀。

據說王揖唐此時有點沮喪,大有創業未半而中道崩殂的苦惱。

因為王克敏雖然被他排擠走了,但是北平政府有些人卻動不得。動不得的原因也很複雜,比如王揖唐想讓現任綏靖軍第九集團軍司令田文柄取代齊燮元,想讓元市政廳第三副市長紀長庸頂替趙文軒等等。下面一些小部門的人,倒是得償所願換過一批,但極其主要的部門官職還是沒有撼動分毫。

齊燮元和趙文軒一樣,都是北平臨時政府的元老,無論是現在的汪僞政府;還是改換門庭的北平政府,以及背後的日本官方背景都極其深厚。尤其是趙文軒,身後還有一個財閥集團在支持,是北四行裏金城和鹽業兩家銀行的股東,財力雄厚。北平政府多次從這兩家銀行貸款,解決財政危急。

汪僞政府裏有軍事委員會委員長陳公博,日本內閣首相近衛文磨,北平特務機關長喜多城一這些人,都是齊燮元和趙文軒的後臺。盡管這兩個人的後臺幾乎相同,但也是各為其主。齊燮元與崗村寧次、多田駿這些日本軍方大将交往甚密,一直充當馬前卒的角色,因此,齊燮元仰仗這日本人的勢力,狐假虎威,根本就不把王揖唐放在眼裏。

趙文軒的主要後臺在日本內閣,有首相近衛文磨的支持,也讓王揖唐投鼠忌器,幾番盤算之後,被迫接受了這個事實。

關世傑仔細回想了一下後世所掌握的資料,齊燮元應該是一直擔任這總司令的職務,但是不是和平救,還是綏靖軍的總司令卻想不起來了。趙文軒這個人在後世的資料極少,可以說是一個神秘人物,或是在這段歷史上根本就是無足輕重的人。所以,才被歷史的長河淹沒了。

彙總起來分析,王揖唐跟自己有一個共同的目标,那麽如何能結成同盟,又如何能找到破綻打擊對手,用怎樣的方式,都需要仔細策劃和謀斷。

9月27日上午,關世傑來到辦公室,剛剛泡好一杯茶,就聽到有敲門聲。門口的一個警衛推開門說“特派員,有人找。”

“讓他進來吧。”

關世傑話音未落,從外面走進來一個五十左右歲,身材有些肥胖的男人,他穿着一身藏藍色西裝,系着一條花色的領帶,腳下的皮鞋锃光瓦亮,一塵不染。

“請問你是哪位找我可有什麽事兒”關世傑問道。

“鄙人是鹽務局局長裴連坤,久仰關特派員的大名,今日前來拜訪,有冒昧之處還請特派員見諒。”裴連坤的臉上帶着假笑說。

“裴連坤裴局長,快請坐。我這兒也沒個秘書,警衛,警衛”關世傑喊道。

一個警衛跑了進來,立正敬禮之後說;“長官,有什麽吩咐”

“辛苦你給裴局長倒杯茶。”

警衛接過關世傑手裏的茶杯,小心地從茶葉罐裏倒出一點茶葉,然後從暖壺裏倒了一杯水,放在了辦公桌上。随後又走了出去。

“裴局長請喝茶。”

“多謝特派員。我今天來也沒什麽事兒,就是想請特派員吃頓飯,不知道特派員今晚是否有時間”

“不必了,最近公務繁忙,生意上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改日改日。”

“那就改日吧,特派員您先忙,我回去了。”裴連坤站起身之後,從懷裏掏出一個信封放到了辦公桌上說;“這是給特派員的見面禮,一點小意思不成敬意,請特派員笑納。”

裴連坤說完,就微微鞠躬以示禮貌,然後走出了辦公室。

關世傑拿起信封,從裏面掏出一張十萬元的銀票來。從裴連坤一進門,關世傑就猜測這是一個來送禮的人,當聽說他是鹽務局局長之後,更加确定無疑了。鹽務、煙務是北平政府的重要稅收來源。裴連坤應該知道不久之後,特派員專署會查賬,敦促稅收問題,就先跑來送禮了。

關世傑把信封揣到了懷裏。琢磨着如何再多榨取裴連坤一些錢財,因為十萬元在鹽務局局長這裏,實在是微不足道的小錢。但是收取這些錢也會有一定的風險,怎樣能把這些錢洗的幹幹淨淨,是首要問題。

“當當當”門外又傳來了敲門聲。

這一次來的人是真的是煙務局局長張文利,掌管着整個華北地區的香煙、煙土的供應和購進。他像裴連坤一樣,寒暄了幾句之後,就撂下一張二十萬元的銀票走了。

關世傑想了一下,然後走出辦公室,打聽好了鹽務局局長的辦公室,就直接上了四樓。

裴連坤沒想到特派員會親自來,一時之間顯得手忙腳亂,等關世傑坐下來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問道;“特派員,您找我是”

關世傑把十萬元的信封放到裴連坤的辦公桌上說“裴局長,你的心意我領了,但是這些錢我不能收。值此國難當頭之際,汪主席說過,官員不可貪墨,不可買官鬻爵,裴局長不是想讓我受到懲處吧”

“特派員,我這萬萬不敢,我和特派員一見如故,只是想跟特派員接近接近,絕無其他的意思。”

“裴局長可能也聽說了,我呢,手下有幾家企業,每一天的進賬也不止二三十萬,我不缺錢,所以還請裴局長把錢收回去。”

裴連坤一時不知如何是好,急得汗都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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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51 章 至暗時……額……

這個世界上是不缺會模仿犯罪和喜歡“順應潮流”的人的,所以就算羽生杞人憂天,漩渦一族總歸還是早一點完成搬遷計劃為好的。

安全是第一要義,所以接下來他會前往渦之國協調這件事情。

上忍考試以一種讓羽生很滿意的圓滿結果結束了,旗木朔茂等所屬于影流的四位忍者無可争議的取得了合格。

這其實是情理之中的事情,考試要求大家要一打七才能合格,而影流忍者們很漂亮的完成了一打七。

畢竟讓旗木和三位漩渦打其他中忍其實是有些欺負人的……雖說對手的數量點多,但對于一支有控制有輸出,實力超出一般水準且配合娴熟的四人小隊來說,取得勝利幾乎只是時間長短的問題。

小隊卡着時間線合格,這是旗木朔茂戰鬥風格帶來的影響——如果對手全都是真正的敵人的話,那他們肯定是能更快的“殲滅”對方,然而對手只是同村忍者的話,考試也并非戰争,所以旗木的效率反而降低了。

畢竟對于某些忍者來說,讓他的對手失去行動能力是比直接殺死對方要來的更複雜、更耗費時間。

對手們雖然同樣不乏精銳,但是三勾玉以下的寫輪眼,其實有點不夠格稱為寫輪眼;至于以白眼和柔拳著稱的日向,則屬于同性克制,他們在近身戰鬥中很難跟有着天賦才能的旗木朔茂相匹敵。

在經歷了與山椒魚半藏的對戰之後,旗木朔茂的實力可謂進步神速,現在真的已經可以說“木葉白牙,峥嵘已現”了。

在上忍考試結束的第二天,甚至旗木朔茂都沒有從考試的疲憊之中恢複過來,羽生已經帶着他踏上了前往渦之國的行程……這裏不存在任何壓榨勞工的情況,但凡是忍者,總是要适應疲憊作戰的情況的。

就像是程序員加班一樣,一切都是常見現象。

而且旗木朔茂是經歷過忍界大戰的人。

影流的事物暫時托付給了漩渦紫蔻,而在羽生離開之前稍早一些的時候,已經有消息通過更迅速的通道傳遞到了渦之國。

一天之後,羽生的兩人小隊抵達了渦之國,他們進入了漩渦的村子之後,很快的就見到了那位漩渦族長。

跟羽生上次來到時候相比,這個村子顯得更加凋敝了一些,人更少了、建築也更頹然了,這種情形自然會讓一直生活在這裏的漩渦們心裏不是滋味,但對羽生來說這其實得算是一件好事,它說明遷徙計劃一直在按部就班的執行着。

“羽生,田之國那邊的事情我們已經收到消息了,時也命也……”

漩渦的族長、那位老人家已經收到了木葉傳遞過來的相關情報,而他的反應就是這樣的……或許應該叫做“兔死狐悲”。

這就是大忍村和小忍村之間的區別,木葉在收到田忍村被滅的情報的時候,第一反應是究其因果,而漩渦這邊的反應則是兔死狐悲。

因為木葉的人知道那樣的滅村事件是不可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但是對漩渦一族來說,既然田忍村能被滅,那麽自己的村子就也存在被滅的可能性。

“既然已經發生了那樣的事情,考慮到自身的安全,如果木葉那邊沒什麽反對意見的話,那我想我們是時候要舍棄這裏,以最快的速度完成遷移計劃了。”

那位族長用手中的拐杖輕輕地敲了一下地面,一邊這樣說着一邊垂下了眼簾……抛棄自己的故鄉,這種滋味也只有誰經歷誰清楚了。

羽生點了點頭,他能感受到這位老人身上的情緒,但現在卻不是要計較這些感性情感的時候。

“火影大人已經明确表态了,接下來會全力配合這邊的遷徙計劃,只要漩渦們渡海而過,那麽木葉會在海岸邊接應,并且派遣暗部忍者沿途護送大家,一直到進入村子為止。

同時他也答應會投入資金全力在木葉建設漩渦一族的聚居區,所以前路大家是不用顧慮的,木葉跟渦之國沒什麽兩樣……漩渦水戶大人還在呢。”

嗯,最後一句話的重點。

火影會對漩渦在木葉的重建投入資金,這是應有之意,本來那筆錢就是漩渦搞來的。火影是木葉的統治者,他自然是有資格對其随意支配,然而如果他拿到了錢之後又對漩渦一毛不拔的話,那三代目的道德水準和社會學水平都是有待提高的。

萬幸的是,三代火影只缺實力,并不缺心眼,而且說不定他的情商還是歷代火影之最,能把初代和二代比成渣渣的那種。

畢竟初代輕微腦癱,二代陰謀詭計,三代……只有三代才是正常人,所以他能設身處地、感同身受,他能懂凡人的喜怒哀樂。

漩渦族長很欣慰木葉接下來的安排,這說明漩渦與千手、渦之國與木葉之間的情誼依然是在的……向木葉轉移,這個決定并不錯誤。

“經過前幾年陸陸續續的轉移,現在剩下的族人數量已經不足三成,而這三成人,我準備讓大家一周之內離開。

自此之後,漩渦一族的村子也就成為歷史了。”

族長表現出來的情緒依然很不舍,但這并不妨礙他在做決定的時候很果斷。

“嗯,這樣最好,只是……希望周圍的家夥不要做出什麽過激的反應吧。”羽生說道。

漩渦之前零零散散的遷移還好說,但如果一次性搞這麽大的動作的話,肯定是無法瞞過有心人的眼睛的——在小忍村之中,田忍村那種不被大國重視的村子是一類,而雨隐與漩渦是另一類,它們都屬于那種被人一直盯着的村子。

聽到羽生這樣說,那位族長笑了笑,他把手中的拐杖從一只手換到了另一只手,又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須,這次說道,“羽生,我們可是漩渦,在往後退的時候,不代表我們會連怎麽往前走都頃刻掉忘了。”

“……”

羽生無言,反正你能懂、有準備就行。

…………

在羽生抵達渦之國的同時,漩渦一族最後的撤離開始了,整個村子都被動員了起來。

考慮到事情的緊迫性,大家已經盡量縮減自己的行李,只把最重要的東西帶在身上了,然而……還是有些超重。

搬家終歸是要超重的。

漩渦在撤走的過程之中,最麻煩的問題其實是船的問題……并不是誰都能像忍者那樣能在海面上撒丫子狂奔的,一般人要那麽踩水的話,那肯定是要沉底的。

普通人的數量要遠超過忍者的數量,所以族長才為這小幾百人的撤離留足了七天的時間。

當天夜裏,羽生和旗木朔茂站在一座海邊燈塔的下面,看着漩渦的村子燃起燈火,一個個漩渦族人按照順序走出村子、走向海灘,踏上棧橋、登上小舟,然後劃起船槳,駛向了漆黑的海面。

好在,漆黑海面的對面,依舊是一片有陽光普照的大地。

“羽生,你不擔心霧隐那樣的村子會對這邊采取什麽針對性的行動嗎,他們會這麽簡單的放任漩渦一族離開?”旗木朔茂突然這樣對着羽生問道。

漩渦是一股特別的力量,能放在眼皮底下監視的話,那大家或許能相安無事,但一旦它要溜走的話,考慮到這股力量的威脅性,正常情況下第三方是不可能置之不理的。

可面對這個問題,羽生只是笑了笑,他臉上并沒有旗木想象中的擔憂與緊張。

只聽他開口回答道,“旗木,或許你不明白,其實在整個歐洲,除了漩渦水戶大人之外,只有兩種忍者存在。”

“兩種?哪兩種?”

“一種是明白自己很菜的忍者;一種是不明白自己很菜、以為自己很牛,但實際上他确實很菜的忍者。”

這種評價,讓旗木朔茂若有所思了起來,他沒有見過漩渦水戶的實力,但羽生的意思是在說她老人家是規格之外的強大忍者,而剩下的人都是弱者。

羽生連他自己都歸類到了弱者之中。既然大家都是菜雞的話,那就來互啄啊,誰又怕誰呢?

“歐洲?”

但随後,旗木才反應了過來,羽生貌似說了一個很陌生的詞彙。

“咳,我的意思是說整個忍界,是忍界。”

羽生趕忙解釋了一句,心說我為什麽會把自己的心裏話說出來呢。

抱歉,只是習慣性的儒法了,真的只是習慣性的。

第 240 章 天地天一夢

林采蘋卻是有些意外了,說道“你如何得知我會來的。”那女子卻是從虎皮之上起身站起,轉過來懷中抱着一只長着一只角的小貓,看着林采蘋,淺笑一聲悠悠開口說道“我早就知道有朝一日你會來到這裏,他選了你而不是我,自然你會來到這裏,取走那些東西。”這一次林采蘋真的是不明白了,“什麽東西,這些我不知,我只知道你是青蓮教教主,我要來斬殺你斷了我所有的因果。”

感受到了林采蘋身上傳來的殺氣,那仙王懷中的獨角小貓,立即從懷中蹦出,落在地上化作一只獨角雄獅,比那仙王還要高出數丈來,對着林采蘋呲牙低吼,仙王輕輕撫摸了這獨角獅子,這獅子瞬間就如同那小貓一樣乖巧,林采蘋感受出這獅子身上的氣息有些熟悉,這才反應到,原來那人間界之中的青蓮教教主竟然是這獅子無數分魂之中的一個,那教主如此弱小,看來定是在各個界面都有這青蓮教所在了。

那仙王不顧林采蘋的疑惑接着說道“原本我也是賭了一口氣,想着為何他因着我對他有心,就不能選我,聽到你說要斷了因果,我才明白,原來他是怕選了我之後,讓他沾染上因果,那時還如何能夠掌管天地,呵呵,真是有趣。既然如此,我還争什麽呢?索性就給你算了,反正我如此多年在各界尋找,竟是還沒有你得到的多,那夢書本體都在你識海之中,定是他故意安排才會如此了。”

“他是誰?你說的是什麽意思?”林采蘋追問道,那女子卻是輕笑不回答,“你若是想要知道。就自己去親眼看上一看吧,接好了。”說完這仙王卻是扔出了三件東西來,林采蘋接過,一個橙色的火焰,在不停的跳動,其中傳來的高溫若是将其扔到一個界面之中,恐怕是能夠将一整個界面燒為灰燼。一顆藍色的珠子。其中傳來無比精純的水靈力,這倒是不陌生,應該是如同木靈珠一般的寶物。

而那第三個則是一小節青色的圓柱,入手冰涼,古樸蒼莽的氣息從其上傳來,不知有多少年的歷史了。這三樣東西還沒有等到林采蘋仔細查看,就已經自行融入到林采蘋的體內,來到林采蘋識海之中的夢書之上。七個顏色終于聚齊,而那夢書之上光芒大作。而這夢書竟是第一次,從林采蘋的腦海之中飛出,來到空中,書頁竟是一頁頁翻開,那上面的字跡想想在空中。

“人世一夢,似幻似真。塵世一場,亦如清夢。

若問天下之生死,人之生。氣之聚也,聚之為生,散則為死。若死生之徒,吾又何患。故萬物一也,是其所美者為神奇,其所惡者為臭腐:臭腐複化為神奇,神奇複化為腐朽,故通天下一氣也。

而氣之聚,為何物而出,不過是黃粱一夢。夢醒則無,如夢如幻。衆生身處夢中而不得知,與夢中而複夢焉。”

“一切都只是一場夢嗎?”林采蘋喃喃的說出這一番話來。那仙王躍上那獨角獅子的背上,對着林采蘋說道“看來你已經懂了,你去見他,看來他是不會見我,你若是見到他記得替我問上一句,若是他醒來,可願意來到天山找我?切記切記。”說完那獨角獅子騰空而起,在這仙界之中消失了。

林采蘋依舊茫然而不自知,到底這一切是如何?如同抓住了什麽卻又不得要領,一伸手,那夢書回到自己的手中,再看自己的識海,其中的一切全都消失不見,這夢書也是如同自己第一次得到它時的樣子,那樣小,不過卻重如一座山一般。翻開這書頁,喃喃的讀着書中的字句,難道這世上的一切都是一場夢而已?自己是在自己的夢中?

說着,林采蘋進入到自己的夢境之中,這一次卻不再是那熟悉的白茫茫的夢境了,也不是自己曾經修煉過無數次的夢境了。這一次來到的地方,卻是如同一個小小的村莊,有許多孩童在嬉戲,有許多農民在耕種,林采蘋在這裏走着,卻發現能夠穿過這所有人的身體,只能看着他們,卻無法觸碰到。這時,迎面而來一個十分奇怪的男人,他穿着時時變幻顏色的道袍,在田地之間行走,卻是閉着眼睛,難道他是瞎子嗎?

這男子幾步就走到林采蘋面前,這時周圍的景象卻是變化了,變成在一處深山老林之中,無數的妖獸從這二人身上穿過,再一眨眼,一切又都變幻了,來到一座人族的城池之中,看着所有的修士來往,買賣。一眨眼,再一次變幻到靈族的城池之中,看着仇視人族的靈族生活,修煉。在這不到半個時辰當中,林采蘋與這男子竟是身處上百個不同的地方,而最讓林采蘋驚奇的是,她知道,這些根本不是幻境。

如今以她的修為,縱然是最高深的幻境,依然能夠輕易的分辨出,剛剛經歷過的場景都無比的真實,絕對是林采蘋與這男子親自到過的地方,可是這怎麽可能,有許多地方都是跨了幾個界面的,就算是以林采蘋的修為,也不可能在短短的一瞬間就破界來到那裏,而且眼前這男子根本就沒有任何法力的波動,彷佛一切都極其随意,來到任意的地點,哪怕跨了數十個界面,也都如同呼吸那樣簡單。

還沒等林采蘋開口這男子卻是開口說道“你是不是想要問我是如何做到的,很簡單,這世界都是在我的夢中,自然是由我掌控,想要做什麽就做什麽,想要到哪裏就到哪裏。”林采蘋有些吃驚的說道“你是說,這世界上所有的一切都是在你的夢中?”那男子點點頭,“是的,這世界上所有的界面,人間界修真界,仙界,等等所有的界面全都是在我的夢中,我看着他們所有的生老病死,生死離別。”

“那我呢?我在與你說話,還是在你的夢中嗎?”那男子笑道“自然是的,我也是活在我的夢中,你能活着自然也是在我的夢中。”“你為什麽閉着眼睛?”“若是我睜開了眼睛,那我也就醒了,這世界連同我自己也就不複存在了。”這世界原來是這樣來的,一切都只是這男子的一個夢,當得知一切的真相之後,林采蘋的心中說不出是什麽樣的感覺,是可笑?可悲?還是質疑?感嘆?

一切都不是,林采蘋現在心中只有平靜,看着眼前的男子,說道“你帶我看這些有什麽用意?那這天地是你在夢中制造出來的嗎?”那男子依舊閉着眼回答道“自然不是了,我也只是一名被選中來做夢的人罷了,這天地早已經存在,只不過需要一個人做夢來支撐着它而已,如今我的任期已經到了,需要挑選下一個來代替我接着做夢的人了,來吧,我的繼承者,你來繼續做着這夢吧。”

林采蘋輕笑一聲,不屑的說道“我為何要答應你,掌管天地嗎?我沒有這個興趣,何況成為了做夢人之後,似乎就不能再和自己夢境之中的人接觸了是嗎?那豈不是一個人要生活無數年,這又有什麽樂趣,我倒是寧願不去做什麽夢的使者,在這天地之間繼續修煉。”那男子也不惱,似乎早已經料到林采蘋會如此說,閉着雙眼淡淡說道“修煉是沒有盡頭的,可是你修煉是為了什麽?為了長生?為了活下去?為了改變自己想要改變的事情?為了擁有無上的法力?這一切的一切都在夢中可以得到,你為何不願意?”

“不是說成為做夢者就無法再和夢中的任何事物接觸了嗎?那還有什麽意義?”那男子說道“不是不能接觸,而是沒有必要,你是這做夢的主人,自然一切都是可以改變的。”林采蘋不解,那男子一個轉身這周圍的場景就又轉換了,一個小孩子拿着一串糖葫蘆蹦蹦跳跳走在大街之上,卻有一輛馬車馬上就要撞到這小孩子,眼看一切都避無可避。林采蘋都想要出手将這孩子救下,可是一切卻突然之間發生了變化。

這孩子手中的糖葫蘆突然掉落在地,那孩子立即追着這糖葫蘆跑開,将将與這馬車擦肩而過,逃過一劫。林采蘋剛剛感悟出一些來,一瞬間場景又變了。一個修士潛心苦修了數百年,卻一直沒有突破金丹期的瓶頸,馬上壽元就要到了盡頭,無比絕望的來到一處妖獸橫行的地方,碰碰運氣,卻在與妖獸打鬥之時重傷掉落懸崖,馬上生命垂危。

卻在半路被一棵樹攔住,救了一命,而那普普通通的樹上竟是突然之間長出三顆靈氣四溢的果子來,火紅的果子,一看就不是凡物,那修士悠悠醒來,身受重傷,體內一絲靈氣都無法運轉,此刻就如同一個凡人一般,竟是饑渴難耐,也不管這果子有沒有毒一口氣吞下,竟是依靠這三枚靈果突破了瓶頸!

第 241 章 冥觞

就算對方挂了,看着別人這樣對待自己的屍體,他心裏多多少少都會有點不舒服的吧,尤其對方的手法還這麽殘忍,簡直就是卿瑤音想都不想去想的。

簡直太殘忍了。

“你放心,我一定好好對你的,找很多很多漂亮的東西給你裝飾,讓你美美的。”卿瑤音輕聲道,卻不想墳竟是渾身一震,嘴角揚起一抹極其牽強的笑容。

曾經那人也是這般同自己說的,而她也不過是一個髒兮兮被人抛棄的孩子,卻承諾自己說要給自己找很多很多的漂亮東西來,後來她真的做到了,只可惜那些東西自己一件都沒有留住。

“一言為定,記住吾乃冥觞。”說完這句話後,冥觞竟是一瞬間消失在卿瑤音面前,而桌上一架黑色的長琴閃過一抹紅光。

冥觞,卿瑤音從不曾聽過這個名字,可不知為何在聽到之時心中竟是升起一抹哀傷,甚至就連她自己都不知曉自己這哀傷究竟從何而來。

最後卻也只是無奈搖頭,将冥觞收到了玉佩空間之中,就算冥觞那樣說,在卿瑤音眼裏,對方也是一個十分厲害的家夥,只不過是他不願意說罷了!

想到這裏卿瑤音滿意将自己的底牌光明正大的變成了二點五!恩,墨羽就是那個點五。

對于卿瑤音的想法,若是平時讓墨羽知道了,定是要上來跟她讨教一番,可如今,自從對方回到了玉佩空間之中後,就恢複了本體乖乖躺在地上,一點動作都沒有就像是一把普通的劍一樣。

見此,卿瑤音以她發現了很多對奸情的眼睛來看,墨羽和冥觞之間肯定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或者說兩個人有奸情?

奸情,卿瑤音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搖頭,墨羽是個女王,而冥觞又是個勾人的主,就算兩人(器靈)長得都是極其好看的主,那又如何,她們可是兩個女人啊,兩個女人能夠幹嘛,磨豆腐?

所以一開始卿瑤音就排除了兩個人有奸情的想法,她反而認為兩個人之間說不定有點別的什麽。

比如說狗血戀情三角戀神馬的,比如說同時愛上了一個男人啊,種種的,反正就是這一系列的,卿瑤音表示她現在很好奇,很八股,非常想要知道對方之間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于是卿瑤音特地命令小黑監視那兩個神器在玉佩空間之中的一舉一動,有什麽不正常的地方需要馬上同她報告!

只不過就算是有小黑監視,卿瑤音還是發現第一個夜晚竟然是平安度過的,這讓本以為有好戲看的卿瑤音十分哀傷,說好的撕逼大戰呢!怎麽就這樣沒有了,簡直太傷她的心了!

就在卿瑤音哀傷之時,小北卻是偷偷的出動了,他思考了半天最後還是決定要去幫那個不怎麽喜歡自己的外公出氣。

這一點卿小北跟自家娘親十分相似,就算他心裏再怎麽不喜歡那卿思遠,可他終究還是自己人,既然是自己人,被別人欺負了,自然就沒有不管的道理,尤其是對方竟然還被欺負成這個模樣了,簡直就是娘親可以忍,但是小北完全忍不了。

他可以欺負這個家夥,娘親可以欺負這個家夥,但是其他人統統不可以!抱着這樣的想法,小北特意給自己換了一身黑色的衣服,就連小白也特意被染了黑色的毛發。

雖然對于這個顏色,小白十分不滿意,不過一想到她們即将去的地方,和哪裏有的東西,小白瞬間也就不在乎那麽多了,不就是毛被染黑了嘛,過兩天洗回來就是了!

什麽都沒有它幹活來的重要!

于是兩個小家夥偷偷摸摸便準備上路,剛出門就看到了一身白衣的百裏池淵,小北的第一想法就是逃,趕緊逃,要知道這個家夥可是號稱自己爹爹的人,被他發現,一定死定了。

于是小北抱緊小白邁開自己的小短腿就朝着反方向而去,卻不想還沒跑幾步,就被百裏池淵從地上抱了起來。

看着擺在自己面前的那張俊臉,小北讨好的笑了笑,甜甜的叫了一聲,“爹爹。”

要知道自從那件事情過去,小北已經很久沒有叫過百裏池淵爹爹了,這猛地一開口,就連百裏池淵也有些發愣。

不過很快就反應了過來,不輕不重在對方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這個鬼精靈別以為叫一聲爹爹就可以糊弄過去!

他現在漲價了!不會那麽容易的被糊弄過去了。

“這麽晚了你要去哪?”一手提溜這小北,一手拎着已經變成了小黑的小白,看了看這兩個小家夥的陣勢,絕對不會是去做什麽好勾當的!

“嘿嘿。”小北狗腿的笑了,“爹爹,小北要去揍人,爹爹要不要一起?”小北一開口,百裏池淵的臉色就變了,在他眼裏卿瑤音将來肯定是要嫁給自己的,小北也是自己的兒子。

所以說,自己兒子這麽小就惦記着大半夜去揍人,果真是遺傳嗎?雖然心裏多多少少有些不太高興,可百裏池淵依舊耐着性子詢問小北。

“揍誰,為什麽非要夜裏去,光明正大的揍不好嗎?”是的在百裏池淵眼中,揍人沒錯但是為什麽一定要夜裏偷偷摸摸的去呢!

這樣實在是太不風光,太不合适了,就算是對方招惹了自己,那夜應該在白天的時候,光明正大的過去,揍他丫的,将他揍得生活不能自理。

讓對方知道自己究竟是得罪了誰,死也讓對方死一個明白嘛,就這樣大半夜悄無聲息的去對方家裏揍了他一頓實在是太不給對方面子了。

百裏池淵很無奈,為什麽自己的兒子不能夠像他的父親一樣光明磊落一點呢?偏偏要背後陰人這樣實在是有失百裏家的風度,這件事情要改!

對于百裏池淵的謬論,影衛們表示他們什麽都不知道,什麽都不知曉,請不要來問他,他是絕對沒有看到自己老大竟然能夠無恥到這種地步的!絕對沒有!

第 240 章 黃泉之旅

劉辛當日進入黃泉,就慢慢向下墜落,有定海珠光芒的照耀,他可以清晰地看到周圍的情景:泉水的顏色由深黃變成淺黃,越來越明豔,到了最後,簡直就像繪畫中黃色的顏料一樣。

劉辛的靈識依然不能散發出去,一路潛下來,并沒有看到絲毫有生命的東西存在。定海珠組成的光罩越來越小,可以感覺到,四面八方的壓力也越來越大,劉辛也決定先暫停下潛,這種情況要是一直持續下去,自己的靈力總有耗盡的時候。

不料,樹欲靜兒風不止,雖然劉辛想停下來,但是黃泉裏面似乎有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一直牽引着他下落,下落,不停地下落。

事已至此,劉辛反倒鎮靜下來,既然不能改變這種現狀,那麽就只有去适應它。在黃泉裏面,已經完全沒有時間的概念,劉辛也不知道自己向下飄蕩了多長時間,似乎,這條路永遠也沒有盡頭。

定海珠形成的光罩已經只剩下三尺,而劉辛體內的靈力也終于快要枯竭,這個時候,沒有別的辦法,只有用藥先頂着。

劉辛真希望這種局面能早點結束,不然,自己的丹藥總有枯竭的時候。

不過,事與願違這句話再次得到驗證,劉辛就在黃泉裏面慢慢下潛,似乎永遠也沒有盡頭。在持續的消耗下,丹藥終于被消耗殆盡。乾坤戒中,只剩下一堆銷魂丹,剩下的,都被劉辛吃掉。

就在劉辛準備要吃那些珍貴的靈材的時候,他忽然看到了兩捆烏雲草,不由靈機一動,抽出一根,放在口中。

烏雲草果然很奇妙,生長在地上的時候,柔韌無比,但是陰幹之後,變成金絲模樣,卻又十分柔軟,入口即化,源源不斷地洪荒之力,開始在劉辛身上散發。

劉辛不由十分欣喜,想不到烏雲草裏面的靈氣如此充沛,而且是罕見的洪荒之力,看來這種草也是上古異種,而這個地方,大概也是一直沒有被開墾的上古遺跡。劉辛并不知道,烏雲草的特性很奇妙,它提供的靈氣可以說具有很強的可塑性,能根據不同人的不同特點,提供不同屬性的靈力。比如,崔判官吃了就能增長陰氣,劉辛吃了則能增長洪荒之力,只不過,劉辛并不知道,崔判官已經為他的貪婪付出代價。

劉辛也就不再着急,盤膝端坐,開始吸收烏雲草的靈氣。随着一根根烏雲草被消耗,劉辛體內的洪荒之力也越聚越多,數量的增加,終于達到一個質變的臨界點。到了後來,劉辛覺得體內的洪荒之力似乎已經不能再容納分毫,如果再要補充,只怕就要爆體。

所以,劉辛也只好被迫停食烏雲草,等到體內的洪荒之力都消耗之後,再進行補充。就這樣周而複始,劉辛體內的洪荒之力就如同波浪一樣,後浪逐前浪,一浪高過一浪。

劉辛現在已經完全把外界的一切都忘掉,全身心地沉浸到體內的變化之中,他感覺到,自己的元神越來越凝煉,越來越強大,現在,可以很輕松地将定海珠的光罩擴大,靈識也已經可以探測出去,查看四周的情況。

這一看,劉辛不由大驚:自己其實并沒有完全向下沉,那只不過是一種錯覺,其實,他是在順着黃泉流動的方向,一直向前方行進。

發現這種情況之後,劉辛也頗覺怪異,原來,這個黃泉就相當于一條地下河,按照一定的方向不停流動,現在,自己應該早就離開烏雲草原,說不定流浪到什麽地方。

想到這裏,劉辛也意識到不妙: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到達盡頭,萬一真要是無邊無涯,自己那兩捆烏雲草可不夠消耗的!

于是,劉辛就試圖沖破黃泉的束縛,強行打開一條通往地面的通道。雖然這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但是憑借剩下的一捆多烏雲草,應該能夠完成這個艱巨的任務。

叫劉辛失望的是黃泉的吸力十分巨大,并不是他現在的能力就可以突圍的,所以,他只能無奈的流浪。

烏雲草也在日漸減少,劉辛這時候也将生死置之度外,努力提高自身修為,這或許是脫困的唯一希望,或許,體內的洪荒之力增加到一定程度,就可以沖破黃泉的束縛。

在這種希望的鼓舞下,劉辛的實力在不斷地提高,由渡劫前期跨入渡劫後期,而且,一直在持續地提升,現在,劉辛已經完全擺脫修真者的範疇,不能再用修真者的修煉标準來衡量他這個怪物。

終于有一天,烏雲草消耗殆盡,劉辛又做了一番努力,依然不能擺脫黃泉的束縛。這個時候,劉辛也只能無奈的苦笑,他平躺在黃泉的水中,任身上的靈力慢慢消耗,靈力耗盡的時刻,也就是生命的終結。劉辛從來也沒有向現在這樣,感覺到死亡一步步向自己走來,而自己卻無法抗争,這種狀态,更像是等死。

劉辛終于意識到,人定勝天,那只不過是強者的座右銘,一個弱者,永遠只能被命運擺布。

感覺到身上的靈力越來越微弱,劉辛閉上眼睛,或許,就這樣安靜地死去,也是一種解脫,不用再考慮門派間的是是非非,也不用再勞神門派中大大小小的雜事,無牽無挂,萬事皆空。

這時候,他想起洞陽子用伏羲八卦鏡給自己預測的時候,看到的那一片無邊黑暗,和現在的情形多麽形似。

漸漸的,定海珠失去靈力的支持,光罩也越來越淡,最後終于消散,金黃色的液體很快将劉辛包裹起來,此刻,劉辛的心中卻無比寧靜。

可是,似乎上天注定不會叫他這樣默默地死去,就在黃泉包裹身體的剎那,劉辛忽然感覺到,一股博大的洪荒之力滲入體內,本來已經枯竭的靈力又迅速恢複,很快,就又達到原來的水平。

這個突然變故,叫劉辛一時也不知所措,在他的意識之中,自己已經應當死去,所以,他的心中依然無喜無悲,完全沉浸在那種物我兩忘的境界——無喜無悲,無生無死。

這種難得的心境,叫劉辛的修為在不知不覺中發生質變,體內的靈氣竟然慢慢被一股涓涓細流所取代,原本無形無跡的靈力,竟然變成實質,變成一種淡黃色的液體,在體內流轉,生生不息地循環往複。

随着洪荒之力的不斷湧入,這股液體靈力流也越來越壯大,劉辛的身體,就這樣被不斷改造。

劉辛是多麽幸運啊,地府的黃泉,自打開天辟地以來,就秉承天地而生,它是整個地府的命脈,所以,裏面的洪荒之力才會一直保存下來。劉辛在開始進入黃泉的時候,錯誤地認為會有危險,所以就一直對它進行排斥,用定海珠将它隔絕。直到靈氣消耗殆盡之後,才被動地發現這個奧秘。

而心态的變化,卻使劉辛進入難得天人合一的空靈之境,修為提升的速度,只能用坐飛機來形容。

如果不是終于漂到黃泉的又一個出口,劉辛或許就會一直這樣壯大下去,但也很可能會被巨大的靈氣将元神中的印記抹去,成為一個無比強大的軀殼。

這一天,本來如同在黃泉中孕育胎兒一般的劉辛,忽然感覺到身體周圍包裹的泉水發生變化,變得漸漸冰冷起來。這種變化,也終于使劉辛從天人合一的境界中蘇醒過來。

這時候,劉辛才發覺,自己置身于一個清澈的池塘裏面,池水清清涼涼。此刻,他的頭正浮出水面,天空還是灰蒙蒙的,死氣沉沉。

劉辛回想了一下,種種經歷這才漸漸浮現在腦海中,那些前塵往事恍如隔世,他終于确定,自己還停留在地府之中。可是,地府中竟然也能有這麽清澈的池塘,實在不敢想像。

就在這個時候,劉辛忽然有一種被人盯住的感覺,連忙運用靈識探查。不過,這顯然有些徒勞,因為一個漆黑的面孔忽然出現在劉辛面前,随後,一股強大的氣息将劉辛鎖定,如果不是在黃泉中實力大幅提高,就憑這股威壓,劉辛恐怕就無法抵禦。

“你是什麽人,為什麽會來到這裏?”這個地方位于森羅殿的後面,極為隐秘,整個地府之中,只有閻君自己一個人知道。這裏忽然會出現外人,實在叫他覺得不可思議。

劉辛飄到岸上,然後稽首一禮:“在下來自人間界,是一名修真者,前來地府尋找九幽草。至于如何來到這裏,或許是順着黃泉一直漂蕩過來的吧。打擾之處,還望閣下見諒。”

“你也知道黃泉?”水塘中的閻君再次感到吃驚,他也躍到劉辛的對面。劉辛這才發現,原來這個黑臉大漢十分高大威嚴。

“你——你莫非就是地府閻君?”劉辛道出自己心中的疑惑,能夠有如此威儀,只能是地府的最高統治者——閻羅王。

“不錯,正是本王,你叫劉辛,我記得殺死黑白無常的那個修真者好像就叫劉辛,而且,崔判官帶着牛頭馬面去人間界抓捕,想不到啊,你竟然出現在地府,哈哈哈,自己送上門來!”閻君忽然大笑起來,而且笑得十分開心。

一種不妙的感覺湧上劉辛的心頭:想不到,剛剛從黃泉中獲得自由,就要面臨一場死戰!

第 252 章 我有潔癖!

第252章 我有潔癖!

第252章 我有潔癖!

心肺複蘇?

人工呼吸?

李若曦聞言吓壞了,什麽鬼?剛剛發生了什麽?

她黛眉一挑,此時也終于是感覺到,自己嘴唇上殘留着的煙草味道,低頭看去,更是看到自己的領口…

嘩!

李若曦一個激靈,急忙抓起被褥将自己胸前的風景給擋住,濃烈的羞紅之意,頓時席卷了她整張俏臉。

“洪陽你…”

李若曦蜷縮在被窩中,一邊瞪着洪陽,羞怒交集,氣的說不上話來。

“我?我怎麽了?”

洪陽皺眉,一臉奇怪的看着李若曦:“老婆,你該不會還想怪我吧?剛剛情況多緊急你是不知道!我要是不給你做緊急措施,你可能就要沒命了!好心當成驢肝肺,我像是那種會乘機占便宜的人麽?”

躺在被窩中的李若曦,站在床旁的許曼雯,都是愣愣的點了點頭,像。

洪陽啞然,突然感覺很委屈。

而李若曦瞧見他那委屈的神色,卻如驚弓之鳥,心頭一慌急忙搖頭:“算了,我、我原諒你了…”

“這還差不多。”洪陽撇嘴。

李若曦皓牙緊咬,狠狠的瞪了洪陽一眼,旋即也是沒說什麽了,心裏忽然覺得自己好弱。

幾曾何時,她對人如此弱勢過啊?他眉頭一皺,她心裏便是慌亂了,真的害怕,一個不小心又把他氣走。

“我完蛋了…”

李若曦心裏哭笑不得的哀嚎,想到自己的初吻和如此親密的接觸,竟是都被洪陽一次性帶走了,她臉上的羞紅之意,也是愈發濃郁,幾乎是能夠擰出水來。

而她這般不禁意間表現出的嬌羞之态,卻是看的洪陽一陣愣神,雙眼瞪直幾乎挪不開視線,李若曦的美,着實是太令人驚豔了些…

“咳咳。”

回過神來,洪陽幹咳兩聲道:“行了,你們昨晚都沒睡覺吧?剛好這房間還沒退,你們躺着休息一下吧。”

“不要!”兩女異口同聲的拒絕。

“不要?為什麽?”洪陽困惑。

“這床…反正我是不睡。”許曼雯低頭看了兩眼,皺了皺鼻,俏臉上莫名浮現出一些紅暈。

許曼雯可不是那麽随便的女人,一進門她就聞到了,這房間裏盡是一個陌生女人的體香味,還有一種特別奇怪的腥味…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昨晚洪陽在這床上做過什麽事情,許曼雯心裏清楚的很。

要不是怕說出來引發洪陽和李若曦的矛盾,許曼雯早就開口罵洪陽了。

而李若曦也是皺了皺眉,躺在床上的她,無疑是能夠更清晰的聞到那些奇怪味道,當下急忙在被窩中将紐扣系好,然後掀開被子就下床了。

“我有潔癖。”

李若曦淡淡的瞥了洪陽一眼,冷着臉道。

“呃…”

望着兩女這滿是嫌棄的神色,洪陽也是驀然驚醒,一時間張着嘴說不上話來,暗自心慌,這事情該不會鬧大吧?

“哼。”

李若曦哼了一聲,提步便往房外行去了,轉身之際,她看到了床單上的那一抹殷紅,略作愣神,随即心裏也是黯然嘆息。

昨晚,和洪陽在一起的人,顯然并非是白素,那又會是誰?

夜明月?她的香味,并非如此。

心裏很清楚洪陽做了什麽的李若曦,暗自惱怒,卻也無可奈何,畢竟所有的一切,始作俑者都可以說是她自己。

眼下,她只是很頭疼,洪陽這樣在外面沾花惹草,到底該怎麽辦?以後會發展成什麽樣?

從未消散過的危機感,在李若曦內心深處,也是愈發洶湧濃烈了。

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合。

洪陽和李若曦,雖說還沒有領證,兩人的關系也遠遠沒有達到那一重,但夫妻之間的這點特性,倒是有了一些。

經過一晚的風波,兩人的矛盾化解,心中也是沒留下什麽芥蒂,洪陽重新回歸司機的狀态,帶着李若曦兩姐妹回家。

兩人通宵一宿,不斷奔波着實是太累了,還沒到家,她們便是死死的沉睡了過去,回到家中,洪陽也不忍心吵醒她們,便逐一抱回了她們各自的房間。

關上李若曦的房門,洪陽重重吐了口氣,不由咂嘴:“老婆的身材真是沒話說啊,那手感,啧啧…”

“不知道得到什麽時候,我才可以和老婆翻雲覆雨…”

洪陽正在無限的遐想中,褲兜中的手機,卻是忽然振動響徹了起來,摸出來一看,備注有些刺目。

“豺狼大姐姐?”

洪陽一愣,卻是很快恍然,搖了搖頭怪無奈:“這唐敏還真是有意思啊,拿我手機發短信給老婆,還給自己這樣備注,不過…的确是貪如豺狼。”

想到昨晚的瘋狂,洪陽又是有些燥熱。

“咳咳。”

壓制住內心的火焰,洪陽接聽了電話,咧嘴笑道:“喲,豺狼大姐姐,昨晚是還不夠?還想再來吶?”

“你這小子夠猖狂的啊,昨晚是沒受夠教訓?咯咯,要不是看你快吃不消了,我可沒那麽容易放過你。”對面傳來唐敏那放肆嘲笑的聲音。

洪陽有點臉紅,回想起來,昨晚的确是他先喊停的…

“你…”

目光閃了閃,洪陽有些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你是第一次?”

“怎麽?愧疚了?”唐敏嬌笑。

洪陽皺眉沉默。

“你愧疚個什麽勁呀?我都沒對你愧疚呢。”

唐敏頓時就開罵了:“這種你情我願的事情,第一次有什麽了不起的?你要是過意不去,就盡量做到以後随叫随到吧,姐姐需求可是很大的!”

洪陽苦笑一聲,他閱人無數,卻不得不承認,對這昨晚剛認識的唐敏,他完全看不透,更是無法理解,她為什麽會這樣做。

如此年紀,卻還是第一次,足以說明她不會是随便的女人,理論上來講,也不可能會和他剛認識,就去酒店做那般瘋狂的事情。

不合常理。

只是看唐敏這妖精的樣子,想來也是不會和洪陽說實話,所以後者也就沒多問,開口笑道:“随叫随到當然沒問題,過意不去倒也不至于,你的需求,也的确是很大…”

第 251 章 恐怖的強者

按照八卦五行的分類來說,大千世界中不流動的水域,如沼澤,湖泊,池塘之類,皆為兌,其屬性為金!雖也是淤泥混雜,但總體屬性是明确的。

火能克金,如若操持火屬性的功法,想擺脫淤泥沼澤的困擾并非難事!

但問題是……金蠍娘娘的這個沼澤,猶如開天辟地,混沌初開時的那般渾濁,五行交織在一起,陰陽二氣幾乎不流動,凝滞粘稠,猶如一坨大瀝青,根本無法做到“格物致知”!

這也是讓江明格外震驚的地方!虎子教自己的“格致”法陣,竟無法洞悉裏面的變化,和其他的觀戰者一樣……只能看到那個算命老頭是沉下去了。

點滴之間,恰恰也是暴露實力的地方,江明意識到……金蠍秘境也是有大文章的,不是像自己在逐漸了解的過程中……想象的那麽膚淺。不過……他何等聰明,已經大概琢磨出來了,這所謂的沼澤在整個金蠍秘境中,扮演的是什麽樣的角色?

天地之道,一枯一榮,生死交替,不垢不淨!這黑森林一側,每天都在經歷着毀滅與重生,太陽生起,萬物焚毀,待到日落,又草木繁榮。不光是植物,動物昆蟲也是一樣,每天在重新洗牌中經歷着涅槃輪回。

而這個平時隐藏起來的沼澤,實際上……就是維持枯榮秩序的熔爐。當萬物焚毀後…….一切金木水火土五行元素,會全部彙聚于此,形成一個膠着凝滞的狀态。待到日落西山,這些構成萬物的五行元素又會重新釋放開,恢複着“小天地”內生靈的繁榮。

此時雖是夜晚,但金蠍秘境的“生命力核心”中還是儲存了大量的五行元素,以淤泥沼澤的形式存在……被金蠍娘娘當做了輕功試煉場。

這鬼地方……雖沒有強大的引力,但也和黑洞一樣,一旦陷入進去,就別想再出來。在這地方練習輕功,那真和在黑洞表面跳舞一樣,可謂步步驚心!

因為此處是熔煉五行的所在,就像是五行粉碎機,一旦掉進去,用現代科學的詞語來形容,那就真成了反應堆中的粒子了……

其實天地間的大道也是一樣的,并非金蠍秘境中獨有,宇宙內更疊的秩序同樣如此!比如黑洞,它可以無限制的吞噬俘獲的獵物,那豈不是…..宇宙中所有的物質,都要讓它吃光嗎?

現實情況并非如此,黑洞雖然一直在吃,但在兩極的位置,卻也不停的在往外吐!将新制造出來的物質,噴射到多少多少光年以外。它不過是打亂了物質的原有屬性,以最基本粒子的重鑄手法,擔當着“造物者”的角色。維持着宇宙內物質總量的平衡。

而碧頭青大元帥……之所以可以在裏面遨游,也是因為金蠍娘娘重新調整了秘境程序,讓“五行沼澤”對其産生了特異性排斥,不會吸附瓦解。不然…..這家夥也會像金屬落入電解液中一般被化掉…….

而這算命老頭,就這麽硬生生的自殺沉入了沼澤,他是怎麽想的呢?

待到膨脹臃腫的“蜂人”完全沒入腐水淤泥中,四下裏又變得風平浪靜,整個天地間都消停了。只能聽見微風吹拂樹葉的動靜。

裏面如何暗流湧動姑且不提,金蠍娘娘,金針娘娘,還有江明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這第二關的博弈,到底是誰會贏呢?

雖然說…..看這老頭心裏挺有底的,但此等險境可不是開玩笑,無論是江明還是金蠍娘娘,都想不出……他還有翻盤的可能!

雖然說,江明的“格致”玄陣可以大面上的操控全局,但這“五行核心”區域,他卻滲透不進去。從這一點上來講,還是人家金蠍秘境真正的主人……金蠍娘娘了解的透徹,畢竟在此地操控了近千年了,她當然能意識到這片沼澤地有多兇險!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四下裏還是沒有動靜,觀戰者們的心情越來越複雜,金蠍娘娘緊張的直咽吐沫。

雖然說……這片“五行之源”兇險至極,但如果碧頭青取勝了的話,他這會兒應該鑽出來了呀?為啥這麽長時間了,一點動靜也沒有。

按照常理,那老頭此刻早就該化沒了!碧頭青在裏面鼓秋啥呢?時間拖的越久,變數越大。

足足十分鐘過去了,這對于高手之間過招來說,簡直就是難以想象的!金蠍娘娘的臉拉了下來,一種不好的預感彌上心頭。她覺得…..自己是時候該撤退了。如果這老頭連這都不死的話,那根本就沒有取勝的可能了!

留下一個金針娘娘在此拖延……自己正好可以跑路!

不過…..這家夥轉念又一想,會不會有一種可能……就是碧頭青和算卦老頭都死在裏面了。

雖然說,重新調整了程序,讓碧頭青對“五行之源”免疫,但這套程序的調整方法,已經2-300年沒用過了。不會…..方法上出了錯?那只大壁虎,早就死在裏面了?

如果真是這樣…..這倆家夥都死在裏面,倒是也不錯!

她還在瞎琢磨,突然……整個“五行之源”像是海底核試驗一樣,“轟”一家夥湧起了一個三十來平見方的地包!淤泥粘液的表面張力下……地包完美的鑽出,變成了一個肮髒的液泡!像是小孩子吹的肥皂泡泡一樣。

但見液泡中央站着一泥人,一只手撐着沾滿污垢的旗杆子,另一只手,則拎着一大坨泥巴…….

那泥巴坨子滴滴答答的往下淌着泥漿,很快露出了裏面核心的東西,竟然……正是那碧頭青的腦袋!肮髒的黃泥間,還滲着發紅的血水,以及碧頭青體內溢出的綠色淋巴毒液。

此番場景,震撼碾碎了所有人的意志!此等牛逼的手段,連江明都感到窒息和絕望!這老家夥……是不可戰勝的。他…..簡直跟孫猴子一樣,能從老君的八卦煉丹爐裏出來!

換成自己,絕對做不到這一點!這片秘境的歸屬,看來是觊觎不得了!

金蠍娘娘看到眼前這一幕,二話不說,直接打開密室的暗門,準備風緊扯呼(逃),然而……這家夥将地道暗門打開後,徹底傻眼了!

但見裏面的通道完全堵死,根本就沒法出去。自己金蠍宮地下的機關,已然被人動了手腳!出口不在這裏了!

她腦瓜子嗡的一家夥,差點沒炸了!難道今天……還真要死在這兒嗎?

其實冷靜想想…..空空和尚的萬毒潭為啥能被破?這算命老頭…..早在秘境裏動了大手腳了!自己也是馬虎大意,為啥不提前看看退路是否暢通呢?

破罐子破摔的金蠍娘娘,登時變成了金蠍原型的狀态,揮舞着自己的尾針沖出了金蠍宮。

她直接來到了金針娘娘的身邊,要和自己的好姐妹一起,跟眼前的這個怪物老頭拼了!

萬念俱灰,在第三關等死的金針娘娘,突然看見大姐來了,和自己并肩作戰,吃驚之餘,也是倍感暖意,姐妹倆同仇敵忾,願意同生共死,跟眼前的入侵者拼了!大不了玉石俱焚!

第 251 章 求你,別走!

第251章 求你,別走!

第251章 求你,別走!

說走就走,不含糊。

瞧着洪陽那不急不緩的背影,李若曦嬌軀微顫,冰涼之意自腳底升騰,直沖天靈蓋,僵硬了她的全身。

如果放在以前,甚至放在昨天之前,看到洪陽如此冷漠的樣子,李若曦斷然是不會多說半句,但是現在,她不敢。

她知道,那條短信肯定不是洪陽發給她的,有人幫忙,她才好不容易找到洪陽,她不想再因為自己的沖動,付出更加無法挽回的代價。

李若曦不想再體會那種痛心到極致的感覺了。

于是,她急步跑了過去,擋到了洪陽面前,一雙美眸仰望着洪陽,隐隐有着慌亂的色彩蕩漾。

“該不會是碰上什麽麻煩事了吧?”

洪陽無奈停下腳步,看着眼前的李若曦,搖頭冷笑道:“那你也找錯人了,昨天你開車走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決定不再幫你,也不會再保護你,如果有危險,我勸你還是趕緊花錢找幾個實在的保镖吧。”

李若曦咬着嘴唇,一抹血絲滲透而出,她紅着眼眶搖頭,這個時候,竟是慌張的說不出話來。

洪陽見狀有些錯愕,他呆呆的望着李若曦,還從未見到過,這個強勢驕傲又高貴的女人,有一天,竟會流露出如此的神情。

他皺眉,想走,奈何腳步卻如同灌了鉛,愣是擡不起來了…

“洪陽。”

李若曦目不轉睛的望着洪陽,語氣中盡是緊張的波動:“我…我錯了。”

洪陽愣了愣,随即搖頭:“沒記錯的話,上次你也和我說過這種話,但沒過多久,你又犯了同樣的錯誤。”

“我知道…”

李若曦面露心虛,不敢和洪陽對視,不得不微微低下了頭,輕聲道:“是我不對,我…我以後肯定不會這樣了,不會再懷疑你了,再給我一次機會,好嗎?”

“……”

洪陽面龐抖了抖,胸口沉悶。

沒由來的,看到李若曦如此将身段放下,猶如一個可憐的小女人時,洪陽莫名感覺呼吸沉重,很悶很悶,心頭也是刺痛。

有那麽幾個瞬間,他真想伸手抱住眼前這絕美的女人,告訴她,他不生氣了,他原諒她了。

只是,洪陽又怕還有下次…

這世上,不是只有女人怕受傷害…

瞧見洪陽不吭聲,李若曦心中的慌亂之意再度加劇,她俏臉急變,主動伸出了那雪白的玉手,抓住了洪陽的大手。

緊緊抓着,宛如至寶,生怕一旦放手就會連手帶人突然消失了…

洪陽挑眉,他感覺到了李若曦小手的冰冷。

“求你…”

李若曦擡頭望着洪陽,美眸中打轉的淚水,終于是沖湧出了眼眶,她顫抖着道:“求你…別走…”

洪陽虎軀一震,毫無預兆的,也是鼻腔酸澀。

他盯着李若曦,看了好久,最後終于是笑了出來。

“真受不了你。”

洪陽苦笑着搖頭:“把我折騰的死去活來,最後還得逼着我回去…搞這麽大動靜,我又沒說我不回家。”

李若曦一愣。

“我累死累活的保護了你兩個月,要就這麽走了,那得多虧本?”

洪陽眯着眼睛,壞笑道:“就算要走,我也得先和你把證領了,然後再努力努力,和你造個娃…”

聽着洪陽那過分又混蛋的話,李若曦緊繃着的身體,終于是緩緩的松懈了下來,她沒生氣,也沒打斷洪陽那不堪的話,反而,還有着一抹驚豔的淺笑,在她那完美的臉蛋上逐漸蔓延而開。

只是,洪陽話還沒說完,李若曦卻是忽然臉色慘白,美眸翻白,仿佛忽然間被抽幹了力氣,要往地上倒去。

洪陽大驚,急忙将李若曦抱住,此時後者已是昏迷。

“表姐!”

在旁已經感動的稀裏嘩啦的許曼雯,看到這一幕吓壞了,當即驚呼一聲急忙跑過來。

洪陽則是緊皺眉頭,相對要冷靜許多,他抓着李若曦那柔滑的手腕,閉氣聽脈,幾秒後得出了結果。

“過度勞累導致的脫水休克。”

洪陽這才看到李若曦眼圈一周的烏黑之色,原來,她找了自己一宿,一直都沒有休息過,如若不是唐敏發了短信,恐怕到現在她還會不斷尋找。

“這女人,腦子有坑嗎?”

洪陽扯了扯嘴角,有些怒意,卻又十分自責,他沒想過,李若曦居然會因為他的消失,這般瘋狂的進行尋找。

不過,眼下情況緊急,也是來不及發洩那些情緒了,洪陽抱起李若曦便往房間裏頭沖去。

房中,蕭筱早已離去,洪陽将李若曦放到了床上,動作迅速的給她解開幾顆領口紐扣,找到心髒的位置,拇指定位,雙手放上去按了按。

接着,人工呼吸。

繼續做心肺複蘇。

再接着人工呼吸。

許曼雯跟進房間後,看到眼前驚人的畫面,不由吓了一跳,差點就大叫洪陽流氓了,好在她及時發現李若曦那極其糟糕的臉色,這才小手緊捂嘴巴,制止着自己發出聲音來。

心肺複蘇和人工呼吸,來回循環着,約莫持續了十來分鐘,李若曦終于是憑借着自己喘上來一口氣。

洪陽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總算是松了口氣。

“幸好是我沒走,要是剛剛走了,老婆這一緊急休克,一個不小心,恐怕就要翹辮子了啊…”

洪陽心裏暗自慶幸,險些釀成大禍。

而李若曦喘上一口氣後,修長的睫毛則是抖動了一番,随後緩緩的睜開眼眸,眼神有些緊張和慌亂。

不過,看到洪陽就在身旁後,她的這種眼神頓時又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欣慰的笑意。

她有些虛弱的望着洪陽,美眸中,竟是有着幾分溫柔的味道。

只是洪陽同學不争氣啊,在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注意到李若曦的眼神,反而還很是生氣的開口:

“老婆,你怎麽回事?通宵很過瘾嗎?你知不知道你這樣操勞是很危險的?剛剛你都勞累虛脫休克了!”

“幸好你有我這麽個神醫老公,及時把你抱到這裏來,給你做心肺複蘇并且人工呼吸,不然你可就危險了!”

“……”

李若曦臉上的笑意,瞬間呆滞。

第 241 章 無心插柳

直到此時,相盤才終于分出一份心神,對谷璃道:“安心,雷劫不會落到中心來。,”

谷璃對相盤如此篤定的語氣,忍不住猜測:“你們之前試過?”

相盤果然點頭道:“此前我派有位靈慧魄已碎的結丹師弟在成為傀儡後有幸修到元嬰,卻因為魂魄不全,根本無力承受雷劫,最終铤而走險在此處結嬰最後僥幸成功了。”

“……你們也是蠻拼的,這大荒之上還有什麽地方是你們乘鳳宮沒敢去過的?”谷璃對乘鳳宮的各位不知道該致以敬意還是該怎麽說了。

相盤極為罕見的露出了一絲笑意,以他一貫自信到近乎自負的語氣道:“就算有,大約很快也沒有了。除了置之死地而後生,我們乘鳳宮大概也沒有別的辦法可以存在于這個世上了。”

谷璃道:“既然你們都有人在歸墟之海成功結嬰過,怎麽我們卻一點消息都不知道?”

相盤立刻切換為高冷模式,哼道:“為什麽要告訴你們?”

這個反問讓谷璃啞口無言,也确實如此。雖然說最開始不過是天玑樓的內部問題,但是乘鳳宮落到今天這個境地,至今也沒有任何人為他們的生存争取過什麽。

而且至今為止,大家還是默認他們為天玑樓物宗,甚至都不知道他們已經自立門戶,并且自稱為乘鳳宮了。

不過,很快。相盤又接着道:“介于你的性命與我有極大的關聯,下次你去往什麽危險的地方之前,我不介意你跟我打個招呼。”

明明是表達關心和擔心自己的安危,但是這句話聽起來卻完全不會覺得開心,谷璃覺得相盤師伯一定有着特別的說話技巧。

有了相盤說出的先例,加上鈞天儀也一直都和之前一樣通過她的身體繼續吸收混沌之息,谷璃便放松心神等待這雷劫過去。

恰在此時,異變突起。天空中的金雷忽然化為極為深豔的紫色,雖然還是沒有直接落到歸墟之海的中心來,紫色的雷劫落在歸墟之海的外壁之後。歸墟之海的漩渦許多地方被雷劫打出了缺口。歸墟之海的漩渦外部一陣紊亂。

而随着歸墟之海的旋轉,外部的紊亂開始慢慢向內部擴散。随着紊亂範圍的擴大,又一波的深紫色雷劫從天空落在歸墟之海上,谷璃貼着歸墟之海最內部地方的身體很快就感覺到一麻。雷劫的威力終于穿透歸墟之海的壁壘。一直傳遞到了最中心的位置。

而随着這一波雷劫的落下。對谷璃來說更加糟糕的事情發生了。一直穩定的呆在歸墟之海外部的上古靈氣。被這一劈也随着雷劫的力量竄進了歸墟之海的內部。

竄進谷璃體內的那一小波上古靈氣還不是最嚴峻的,更嚴重的是歸墟之海內的能量開始發生暴動。

試想,一直被強大的引力壓縮在一起的這麽多能量。一旦引力消失,會發生什麽事情?

通雲臺南臺上,雖然衆人無法直接感受到歸墟之海內部能量的走向,但是以肉眼已經可見的一片紊亂,衆人也可以發現到不妙。而天空中的紫色雷劫還沒有要開始消散的跡象。

金鼎劍聖盯着天空看了半晌之後,忽然開口說道:“也許,這不僅僅是結嬰雷劫。”

鹽亭上人聞言,也朝着天空看去。片刻後轉頭對祁永偃師問道:“天玑樓的傀儡結嬰時,都會引發這麽強大的雷劫麽?”

祁永偃師盯着天空中深紫色中已經開始泛出銀色的雷劫道:“比起來,反而更像是我們當時在可以通過觀影石傳承記憶之後,嘗試着離開建木之樹時引發的雷劫。”

桉桤天君問道:“雷劫這東西難道是劈到一半,發現了我們這群更大的目标?那現在怎麽辦?”

玄戎幹脆利落的回答道:“澄澈,我們離開這裏。”

澄澈看着通雲臺上站着的一群人道,望了天空一眼,有看了一眼扣在歸墟之海上已經變成一整層雷光的雷劫,反而露出了一絲充滿了戰意的微笑:“這次的雷劫,倒真的有點劫的味道了!”

澄澈說着,通雲臺南臺卻沒有往蓬萊仙居的方向移動,反而越過歸墟之海朝着蓬萊仙島原本最邊緣的方向行去。

好在通雲臺上衆人的靈力不會受到歸墟之海引力的影響,而且通雲臺本身也具有非常強悍的防禦能力。

澄澈操控着南臺往南方移動,接觸到雷網的那一剎那,空中的紫金色雷劫像剛剛找到真正的目标一樣,雷劫雖然還是受到歸墟之海的影響,卻全都拼命的往南方靠攏,北面的雷網瞬間薄弱的只剩三兩絲,從谷璃所在的方位向上看去,露出了被雷網分割成五六塊的大片天空。

下一瞬,南臺已經脫離了歸墟之海的範圍,朝着南面飛快的射了出去。紫金色的雷劫終于有機會呈現出它原本的柱形,從天空上斜着劈出了一道雷柱。

而歸墟之海也是在力量失去制衡的這一個瞬間徹底崩潰。

相盤見勢,極快的說了一句:“走!”

話未出口已經将容芮收進了體內,話音剛落在谷璃還沒來得及挑好走的方向時,相盤已經變大到與谷璃相當的身量,扯着谷璃迅速往上方遁去。

天空中還殘餘着極為明顯的雷劫的力量,好在通雲臺南臺上的衆人已經将雷劫往更南的方向引了過去。

相盤在往上快速遁出的過程中,将谷璃扔進了體內的合靈臺。進入合靈臺之後的谷璃,終于在相盤的身形跟着縮小的時候,被調整着開始變小。

第一次有機會進入相盤的合靈臺,是在相盤結嬰時。久違的第二次進入相盤的合靈臺,是在相盤的道侶容芮結嬰時。谷璃掰着指頭這麽算了一下,覺得自己這輩子大概都沒有第三次機會進來了。

相盤帶着谷璃以最快的速度往天空上方遁出,下一瞬,歸墟之海內部巨大的能量撞擊在一處,釋放出絕不下于九天雷劫的力量。

巨大的轟鳴聲從蓬萊仙島的南端往四周散開,蓬萊仙島最南端的位置,往天空騰出一朵巨大的黑灰色蘑菇雲。這朵蘑菇雲的最上層,是豐沛到讓人聞之色變的一層上古靈氣。而這層上古靈氣随着蘑菇雲的迅速變大,正往天空上飛速騰起。

雖然此行為的就是吸收上古靈氣,但是這樣龐大到可以把谷璃淹沒幾百遍的上古靈氣,谷璃不僅不敢去嘗試吸收,還得有多快跑多快。

于是極為難得的,谷璃這個魂主和魂獸相盤保持了思想上的高度統一,傀儡相盤往上方的移動的速度也上了一個新高度。

沒了歸墟之海的引力,通雲臺南臺上的衆人也很迅速的棄南臺而去,往更南的方向撤離,迅速的躲開離得極近的歸墟之海的爆炸。

天空中的紫金雷劫還追着各派的獨醒者,一番合計之後,衆人幹脆分開來各擇一向散開。于是除了姬十三之外,天空中的紫金雷劫分散為了威勢較小的九條,追着分散的九人而去。

姬十三選擇和相盤一樣,迅速的往天空上方逃遁。但是顯然谷鐐相盤的速度明顯比姬十三快得多。

等腳下的蘑菇雲終于開始停止擴大,開始往四周緩慢擴散卻再沒有什麽威力時,谷璃才有閑暇往外看去。巨大的爆炸過後,是海水被掀開後又快速合攏形成的海嘯。

海面上像是剛剛驚醒了一條巨龍,藍色的水龍昂首怒吼,沖擊着剛剛被蘑菇雲炸得從海溝中掀出來的巨石。

蓬萊仙居所在的位置已經小的完全看不到屋宇,卻能從那處亮起的一個拳頭大小的光點,來猜測蓬萊仙居的防護陣法剛剛承受了多麽大的沖擊力。

不過比起歸墟之海此前那種無所不吞噬的特性,這種純粹屬于能量的撞擊,還在蓬萊仙居陣法防護的範圍。如果不是陣法相護,大概蓬萊仙居在剛剛也就不存在了。

高高的停在南海的天空上方,遠遠的還能看到九條雷柱從九天之上一直劈到南面的海面上,各派的獨醒者們雖然逃過了歸墟之海的爆炸,但是已經被引動的雷劫,卻依然沒有要放過他們的跡象。

在等待煙消水散的過程中,谷瘤然聽到神魂中相盤的滿含歉意的聲音響起:“我只算到了雷劫不會引動歸墟之海,卻漏算了各派獨醒者早已不是這個天地間所能按常理猜度的部分。”

從雷劫追着獨醒者到處跑這一點,谷璃也知道雷劫之所以聲勢浩大,并不是容芮引起的。只能說容芮引動了雷劫,但是容芮還沒能力引動如此霸道的雷劫。

但是事已至此,腳底下的水龍都還在肆虐,谷璃也還心有餘悸,實在是找不出什麽詞語可以表達此刻複雜的心情。

不過很快,谷璃便被浮在天空中的那團雲霞吸引了視線。跟着蘑菇雲騰到天空中的上古靈氣并沒有随着蘑菇雲的黑灰色往四周散去,而是在蘑菇雲散去之後,獨立特性的浮在了之前被送到的位置。

那五彩斑斓的色彩讓谷璃簡直為之神往,最妙的是,他們現在被轟炸成了一小團一小團的浮在天空中,那副任君采拮的姿态簡直讓人着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