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偶遇

“這次比賽的具體情況。”

卿瑤音手裏拿着密信,坐在主位的椅子上,一臉嚴肅全然不見平日裏嬉笑的樣子,淡淡的語氣,竟有一種別樣的美。

雲護法在下位恭敬的站着,回答道。

“回主上,這次比賽場地位于西祁國,組織比賽的是藏寶閣,冠軍獎勵為太上雙龍草,并且可以獲得三十年一舉行的位于西祁國的大型拍賣入場資格。

而除了我們崇明國,其他國家或多或少的也有參賽資格,據可靠消息,萬齊國三皇子也會參加。”

在當下,東宵大陸四分為西祁國,萬齊國,崇明國和乾國,其中數西祁國國力最為強盛,萬齊國綜合國力排在第二。

卿瑤音挑了挑眉毛,有趣的說到。

“哦?萬齊國三皇子,就是那個并不受寵也不喜歡參與政事的閑散王爺,他為什麽要參加比賽?”

要知道,這太上雙龍草可不是任何人都可以用的到的。

越是等級高的藥材,也就只有等級高的人才可以用以至用,若是放在尋常人手裏,也不過是糟蹋罷了。

現在看來,這萬齊國三皇子,可能并不像是表面上看上去那麽簡單啊。

“這個……屬下還沒有調查清楚。”

“嗯,下去吧,好好查一查。”

卿瑤音合上手中的密信,目光放遠,三皇子麽,她倒要見識一下!

馬車上,仍舊是玉琴池,卿小北和卿瑤音三人,當然,還少不了小白。

不知道怎麽回事,小白自那次醒來之後,整只身子都變大了一圈,而且,原本雪白的皮毛上隐隐泛着金色的光芒。

若是單單這樣,倒不算什麽,重要的是,它還變得特別能吃。

藥材,丹藥什麽的來者不拒,不管是有毒的還是補氣益體的,都會毫不猶豫的吃掉,都快把卿瑤音給吃窮了。

她雖然煉丹儲存了不少藥材,可是也經不起小白天天這樣吃啊。

卿瑤音看着小白的雙眼都開始放光了,若是到最後它不能給她進化出一兩樣有用的技能出來,她非把它炖了不可!

小白只覺得背後有陣陣涼意襲來,向卿小北懷裏拱了拱,逗得卿小北“嘿嘿嘿”的在笑,又轉頭繼續吃着草藥,完全忽略了卿瑤音那要殺人的目光。

“我們從萬齊國借道,橫穿過去,然後到達西祁國。

聽說萬齊國的彼岸花今年開的正盛,我們還可以順路去欣賞欣賞。”

卿瑤音拿着一份東宵大陸的地圖研究着,好看的眉頭皺在了一起,這要是傳出去,讓別人知道傾柔的主子竟然不認路,還不知道會引起怎樣的轟動。

“娘親,彼岸花很好看嗎?”

“那是當然了!”

卿瑤音很肯定的回答,然而她心裏實際的想法是這樣的。

雖然說彼岸花長得一般般,可好歹也算得上是藥材不是,是藥材小白就不會挑剔的嘛,再說了,彼岸花是萬齊國的國花,肯定種了不少。

她好不容易路過,不帶有點什麽多不劃算,重要的是,她快養不起小白了……

“那小白肯定很喜歡吃。”

卿小北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腦袋,欣慰的笑了。

他都不知道,小白最近怎麽那麽能吃草,不過,小白既然喜歡,他就幫它一起找!

卿瑤音看着兒子,莫名的感觸從心底散發,不愧是她的兒子,知道心疼娘親了呀。

三人一路上慢悠悠的趕路,馬車在身後留下一道車印,夕陽斜掠無聲間驚了樹梢躲藏着的麻雀,歲月靜好,在這一刻充分的體現出來。

經過修養,玉琴池的身體已經好了不少,只是經脈和丹田的損傷比較難以恢複,還在慢慢的養着,不過基本的打鬥已經不成問題了。

崇明國離萬齊國并不很遠,越過一個古風古氣的小鎮,便到了萬齊國境內。

這裏屬于一個國家最邊緣的地方,很多文化都沒有完全滲透過來,所以,同在邊緣的雲浮鎮裏面随處可見到各種各樣的人。

粗犷的,細膩的,應有盡有。

卿瑤音随手攔了一個路過的老人家詢問彼岸花,可是誰曾想到,這個老人家竟然不知道彼岸花到底種在哪裏。

這就令卿瑤音很驚訝了,默默地翻了個白眼,還國花呢,一點都不正宗,看到了嗎,人家老人家都不知道!

卿瑤音又繼續問了幾個人,得到的答案都是不知道,這讓人很心塞啊。

一男子坐在二樓的雅間,輕抿了一口南山紅,饒有趣味的看着樓下的小女人,一個又一個的攔住人詢問彼岸花的來處。

嘴角微微揚起,還這女人,還真是有趣,難道她不知道彼岸花作為國花,是被種在斷情崖上,而且有專人看管嗎?

“來人,去看看那女子想要知道什麽,透露給她。”

男子招呼來手下,靠在椅背上吩咐,他倒是想要看看,這個女子到底想要做什麽。

在接連攔住了十幾個人之後還沒有得到結果的卿瑤音有些氣餒,她就該把雲護法一起帶過來,這樣就不用這麽辛苦的打聽了!

卿瑤音正要放棄,前面突然過來了一個小厮打扮的男子,看起來穿着還不錯,可能是有錢人家的下人,小厮與自己擦肩而過,可能他會知道呢,卿瑤音突然反應過來,轉過身将其攔住。

“請問,您知道這兒哪裏有彼岸花嗎?”

“哦?知道啊,不過,你問這做什麽?”

小厮帶着打量的目光看了一眼卿瑤音。

卿瑤音笑了笑,很是自然的回答。

“也沒什麽特別的事情,就是我們不遠萬裏路過,想要一睹彼岸花的風采啦。”

“這樣啊,”小厮顯然沒有聽出來卿瑤音的謊話,思考了一下說道。

“彼岸花在斷情崖上有很多,那是離這裏最近的地方了。”

“那好,謝謝了!”

“不客氣。”

小厮正在轉身離開,又突然被攔住,小厮看着忽然出現在眼前的卿瑤音,吓得後退了一步。

“你……你要幹嘛?”

“嘿嘿嘿,請問,斷情崖怎麽走啊。”

“原來你是問這個呀,能不能不要突然出現,吓死我了。”

第 31 章

此後,司馬珩每日散值之後,都會先過公主府來,陪着劉意映用了晚食,才會回丞相府處理一些未完的事情,掌燈時分便返回。這樣一來,丞相府那邊,似乎只是他的一個書房而已。

至于為張煊接風一事,兩人很默契地誰也沒提,這件事就像從未提起過一般。

八月底,司馬婉出嫁離開丞相府,便再也沒人找劉意映的碴了。如今,她與司馬珩之間像蜜裏調油似的,除了韓夫人偶爾委婉地念幾句子嗣之事時,讓劉意映有幾分虛心之外,她這日子過得還是挺舒心的。

進了十月,天氣已經很涼了。劉意映覺得每晚有司馬珩相伴而眠,還是很好的。比如她可以把冰涼的手貼在他肚子上暖和着,雖然每回她把手貼上去的時候,他總是會冰得深吸一口氣,卻從阻止過她,反而一臉微笑地任她在自己肚子上蹂.躏着。

兩人就像普通夫妻一般,過着平淡安逸的日子,除了每次與司馬珩親熱之後,必須要吃的那顆藥丸外,劉意映都快忘記自己嫁給司馬珩的初衷了。

十一月初七,是田太後的生辰。劉祯一早便派人傳了話,叫昭平公主攜驸馬司馬珩進宮為田太後祝壽。

能夠回宮為母親祝壽,原本是件欣喜之事,但劉意映想到司馬珩跟着自己回宮,不可避免要與李儀韻見面,心裏便有幾分隐隐的不爽快。她只要想到那日在藏書室外聽見的司馬珩與李儀韻的對話,想到司馬珩在丞相府中所居院門上挂着的那“劍韻”二字,便覺得心中發酸。

她覺得,就算是自己與司馬珩互相都在做戲,但司馬珩名義上也是她的人,一想到他與其他女人牽扯不清,便覺得心中有口氣順不出來。如今,只盼望劉祯與司馬曜之間的事能早日了斷,自己也好早日出這個樊籠。

正在她胡思亂想之際,司馬珩已經進了院門來。

秋霜見了他,忙進屋來禀報道:“公主,驸馬過來了。”

劉意映一聽,趕緊走到屋門,只見司馬珩正拾階而上。他今日穿了一身缥青色的雲錦鑲銀衣袍,更襯得他唇紅齒白,眉目清俊,真真比畫中的人還好看。

一看他如此精細打扮,她心裏便更是不悅。打扮得這麽妖嬈,是想去會舊情人嗎?

她望着他,幹笑了兩聲,說道:“驸馬今日還要穿一身新衣裳呀?”

司馬珩走到她面前,停下,然後一臉微笑地望着她,說道:“進宮見太後,總要莊重一點。”

劉意映聞言,又看了看他,心道,哪裏莊重了?明明一派風流公子的模樣。她也不再多說,只撇了撇嘴,又道:“驸馬既然都收拾好了,我們這便進宮吧。”

“好。”他伸手牽過她,相攜出了門。

田太後只是平常生辰,劉祯也未大肆操辦,除了宮妃及劉意映、劉燕竹姐妹外,便只是在京城的幾個皇室近親,田太後娘家的人,統共也不過二三十個人。不過,讓劉意映有些意外的是,張煊也來了。

以前田太後生辰的時候,張煊也會來,不過那時候大家都以為他會尚劉意映,便也覺得平常。可如今劉意映已經嫁了司馬珩,張煊便不是田太後的準女婿了,也不是田家的人,不知劉祯叫他來是何意。

劉意映雖然與張煊青梅竹馬長大,可中秋之夜司馬珩為了張煊生了氣,她覺得自己還是少與張煊接觸為妙。因而,她進了殿來,對着張煊投過來的熱烈目光視而不見,徑直與司馬珩一起上前向田太後行禮。

田太後看見女兒女婿來了,自然是喜上眉梢,特別是一眼望去,在滿屋男子中,司馬珩人才最為出衆,連張煊都給比了下去,她覺得讓女兒嫁到司馬家,也不算委屈了。

劉燕竹見劉意映與司馬珩進了屋來,扭頭看了看張煊,又看了看司馬珩,對着妹妹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

劉意映悄悄瞪了她一眼,便拉着司馬珩入了座來。

不經意間,劉意映還是撞到了張煊的目光。她怔了一下,随即向他露出一個坦然的笑容。張煊回了她一個微笑,笑中帶着幾分苦澀,讓劉意映莫名心顫。她趕緊轉過頭,避開了他的目光。

說來也奇怪,在不知道那白衣公子是誰的時候,那個影子在她腦海裏怎麽也揮不去。可自從知道那人是張煊之後,她反倒不怎麽想他了。原來有些事,不知道真相,還留有幾分美好。一旦全部呈現出來,什麽便也就幻滅了。

她抿了一口茶,又将屋中的人掃視了一番。其實一進屋的時候,她便發現屋中坐着的年輕女子在看見司馬珩那一剎那,眼中都閃過灼灼光華,她心裏還有幾分得意。可一看見李儀韻那癡戀的目光,又想起她與司馬珩之間的糾纏,她的心情又黯了下來。

劉意映特別注意着李儀韻的舉動,見她雖然不時偷偷看向司馬珩,但他卻沒怎麽看過她。反而見劉意映不停看向自己,他還問她自己是否有甚不妥之處。如此看來,司馬珩的心思藏得比李儀韻深多了。

大家坐在殿中說了會兒話,宮人進殿禀報說劉祯已處理完政事,正趕過來,陳皇後便招呼大家起身前往安陽宮的旁邊安樂宮,等皇帝過來便開席。

陳皇後扶着田太後走在最前方,劉燕竹與劉意映姐妹緊随其後。司馬珩原本與劉意映走在一起,見劉燕竹湊過來要與劉意映說話,他便避了開來,退到後面與田太後的侄子田松說起話來。

劉燕竹也知道自己對司馬珩下過藥之後,他一直便不喜自己,對他避着她倒也不介意,便拉着劉意映說起話來:“意映,你知道今日為何張煊會來母後的壽宴嗎?”

劉意映一頓,含糊着回答道:“嗯,想是母後記着往日的情分,叫他來的吧?”

“才怪!”劉燕竹撇了撇嘴,“母後想把四娘許給張煊,今日想讓他倆互相看看,還讓我找機會搓和呢。”

四娘是劉意映舅父田鸪之女田蕙,年方十六,長得清雅秀氣,很得田太後喜愛。看來,見張煊做不成自己女婿,田太後又想讓他做自己的侄女婿。

想到這裏,劉意映笑了起來,說道:“這,這是好事啊。”

“好事?”劉燕竹不可置信地看了劉意映一眼,“你舍得?”

“我有何舍不得的?”劉意映淺笑道,“我已有丈夫了呀!”說罷回頭看了看司馬珩,只見他一臉微笑,似乎正與田松說着什麽愉悅之事,她的唇角也不禁微微上翹。

“也許你很快就沒有丈夫了。”劉燕竹撇嘴。

劉意映一怔,随即面色一變,問道:“皇姐,你這話是何意思?”

“我話中是何意思,意映不會猜不到吧?”劉燕竹淡笑。

劉意映左右看了看,見應該無人能聽到自己與劉燕竹的談話,才對着她輕聲問道:“皇兄快要動手了?”

“他應該很快會找你!”說罷劉燕竹也不再多說,快走兩步上前與陳皇後一起扶了田太後進安樂宮的門。

劉意映被劉燕竹說的那番話吊在半空,心中忐忑,便想着有機會找劉祯問問。

大家在安樂宮剛坐定,劉祯也就過來了,田太後便叫人開了席。

席上,照例有劉意映最愛吃的螃蟹。司馬珩說怕蟹殼會割到她的手,不讓她剝蟹,由他親自動手,幫她把螃蟹肉剝了出來,放在小碟裏,讓她只管吃現成便是。

劉意映吃了一口,只覺得蘸了姜醋汁的蟹肉鮮香無比。她偷偷看了那已大腹便便的李儀韻一眼,只見她低頭飲着鴿湯,面色發青。想必是看見司馬珩為自己剝蟹,心情不好吧?劉意映心中又想了想,覺得這回進宮,李儀韻應該沒有機會與司馬珩單獨見面,這才放心地吃起蟹肉來。

田蕙看見司馬珩與劉意映夫妻恩愛的模樣,一臉羨慕地說道:“司馬大公子對昭平姐姐真好!”

田太後一聽,便笑了起來:“哈哈,蕙丫頭起了心思了。”說罷對着劉燕竹使了個眼色。

劉燕竹會意,轉過臉看了看張煊面前碟子裏那白生生的蟹肉,對着田蕙打趣道:“四娘,你以後也會有這般好福氣的,找個會剝蟹的人便是。你瞧,敬國公世子多會剝蟹肉啊!”

聽到這裏,田蕙臉一下便紅了,羞怯地看了張煊一眼,然後對着劉燕竹嚷道:“安平姐姐笑話我,我不依!”說轉便将小臉低了下去。

劉燕竹見狀,又對着張煊笑道:“張煊,我每回見你只剝蟹,也未見你吃過肉。那這碟蟹肉剝出來可怎麽辦呀?你要不請四娘吃吧?”

以前張煊剝的蟹肉都是被劉意映吃掉的。聽到劉燕竹這番話,劉意映頓時覺得有幾分尴尬。

張煊頓了頓,然後對着劉燕竹輕笑道:“安平公主莫拿此事說笑。田姑娘還未定親,若因此影響了田姑娘的清譽,臣可就罪過了。”

他的話音一落,殿中一下便安靜下來。

田蕙訝然擡起頭來,臉已經慢慢褪去紅色,變得發白。

第 94 章 你已經死了!

第94章 你已經死了!

第94章 你已經死了!

“什麽時候開始,我這麽重要了?”

瞧着許曼雯那認真賣力勸說自己的模樣,洪陽忍不住被逗笑了。

不得不承認,經過一天的冷靜,以及許曼雯這麽多的勸說之後,洪陽心裏其實已經沒多少難受了,這時候若是李若曦在,還沒準就真把事情說開過去了。

“你一直很重要啊!”

許曼雯見洪陽笑了,則是不禁大喜,趁熱打鐵的說道:“姐夫,你是不知道啊,自從你來了之後,那就是我們姐妹的保護傘了,我們離不開你的!”

“我這麽厲害?”洪陽頗為受用。

“可不?沒你在我們都睡的不踏實!”許曼雯眉飛色舞道。

“那你們就繼續不踏實吧。”洪陽摸了摸鼻子,轉身就走了。

“……”許曼雯一臉無言,她都說到這種程度了,洪陽還是不為所動?太鐵石心腸了吧?

“表姐啊表姐,你這是和自己多過不去,才不由分說的誤會姐夫啊!”許曼雯感覺很頭疼,打從心底,她是真的希望洪陽和李若曦和好。

即便說不上和好,好歹也要回家吧?

而洪陽則是頭也不回的來到了葉華辦公室,躺在舒适的沙發上,他有些自得滿意的笑了,暗自嘀咕道:“我的冰山老婆啊,我哪能讓你揮之即來揮之即去呢?呵呵,這次我也要讓你好好難受幾天!”

夕陽西下,臨近下班的時候,李若曦懷着沉悶的心情,和許曼雯一起來到了停車場。

兩女打開車門,看到車裏不見洪陽的身影,李若曦眼中閃過幾分哀愁之色,卻是也沒有多說,鑽進駕駛座就欲開車回家。

“表姐,要不稍微等一下吧?萬一姐夫待會兒就過來了呢?”坐在副駕上的許曼雯忽然出聲。

李若曦蹙了蹙眉頭,想到今早在公司門口,看到洪陽和白素一起來上班的畫面,以及自己一整天郁悶的心情,心裏有些怄氣,但最後還是沒有開車離去。

看到李若曦那糾結的臉色,許曼雯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事,不由嬌笑:“我說表姐啊,要是昨天你能和現在一樣,不沖動誤會姐夫,說不準就沒這麽多事了呢。”

“你說什麽?”李若曦俏臉冷肅了下來,不悅道。

“沒什麽沒什麽。”

許曼雯吐了吐舌頭,嬉笑道:“不過表姐你也不用太擔心了,姐夫那人心胸寬廣,估計不會和你一般見識的,今天不回家,明天肯定會回家!”

“不和我一般見識?雯雯,你沒搞錯吧?”李若曦雙頰泛紅,很不開心。

“沒搞錯啊,這事情姐夫又沒錯。”許曼雯說道。

“可是…”

李若曦欲言又止,這個事情上,錯的人的确是她,但洪陽因為這事就和白素過了一宿,那就是他的不對了吧?難道他、他不知道他是有未婚妻的嗎?

“表姐,我知道你想說什麽。”

許曼雯又是看出了李若曦的心思,道:“但這些也說不得姐夫什麽啊,是你對他态度一直不像未婚夫妻,換做是我,我也會出去沾花惹草的。”

“那還是我的不對了?”李若曦氣壞了,這表妹到底是誰的表妹啊!

“那倒不是,我只是想告訴你,既然你心裏有姐夫,有時候還是得稍微放一放面子,不然等哪天,姐夫真的跟別的女人跑了,你後悔可就太遲了。”許曼雯道。

“我心裏沒他,随便他跟誰跑了,跑的越遠越好!”

李若曦負氣的說了幾句,而後也是火氣越來越大,啓動車子便要離開。

許曼雯盡是無奈。

“hello,兩位美女,很高興認識你們。”這時候,車廂中忽然響起一個男人的聲音,他的華夏語說的非常別扭。

兩女心頭一驚,急忙轉頭往後看去,便是看到了那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坐在後座上的英倫面孔男子。

男子眉心處,有着一道鮮明的刀疤,俊逸的面龐,令人感覺十分的淩厲,那一雙眯着的眼睛,此時正透露出冷冷的寒意,還有幾分戲谑和狂傲。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壞人。”

男人微笑着說道:“收了錢,要綁架你們的壞人。”

渾渾噩噩虛度了一天的洪陽,到了下班時間,沉思片刻去了停車場。

“這整整一天一夜過去了,老婆應該也自省夠了吧?唉,誰讓我是好男人呢,就勉強原諒她吧。”洪陽随手将口袋中的香煙給扔了,準備去停車場跟李若曦兩姐妹回家。

結果,來到停車場的他發現,全場愣是沒有李若曦的車子。

“我去,也不等我幾分鐘!”

洪陽郁悶壞了:“看來老婆的自省還不夠深刻啊,算了,晚上再白素姐家睡吧,昨天晚上被她忽悠了,今晚揭穿她,看她怎麽拒絕我!”

今天洪陽突然響起,半個月前和白素初識,當時白素恰好是痛經,算算日期,就算她周期再短,這幾天也肯定沒來親戚。

昨晚,洪陽是被白素給騙了!

想到白素那吸引人的身材和臉蛋,洪陽也就不在意李若曦不等他了,摸出手機便給白素打了個電話,然後相約在公司外頭的公交車站牌碰面。

只是很可惜,洪陽還沒見到白素呢,他口袋裏的手機卻又響了。

那是一個陌生號碼。

“誰啊?”洪陽接起了電話。

“hello,請問你是洪陽嗎?”對面傳來一個男人富有磁性,卻很是別扭的聲音。

“喲,什麽時候我的帥氣都影響到國外了?”洪陽啞然。

“很不好意思,我知道你,可能不是因為你帥。”

對面的男人冷笑兩聲,有些猖狂的說道:“現在你的未婚妻,還有小姨子正在我的手上,方便的話,把你的命送過來吧,不然到了明天,這兩位美女的安全,我可就不能保證了。”

洪陽皺眉,雙眼之中陡然迸發出淩厲的銳芒,殺心大起。

他握着手機,聽着對面那男人陰冷的笑聲,逐漸的,洪陽也是眯眼笑了:“告訴你一件事情。”

“哦?什麽事?”

“你已經死了。”

“……”

第 42 章 妖人相殘已荒唐(一)

章節名:第二十一回 妖人相殘已荒唐(一)

不說那興獻王世子出了灤州城後去了何處。且說白塵斂去仙氣,化成凡人模樣将那些話告知與他,便是完成了太乙之托。轉頭離開了桃林後,往那城南而來。太乙正在附近道觀中施法除去一方瘴氣。也因他一時憐憫,倒使這灤州日後戰火紛飛時,免去了許多災難。

白塵便道:“我已經假借鏡子之說,讓他日後去尋那雲丞钰。”

太乙點頭道:“正該如此。那鏡子乃是神物,凡人豈能持握。到時莫說做人間皇帝,只怕連小命也不保。”

二者說畢,便要回天界跟元始天尊複命。誰知剛騰起仙雲,身後卻有人大呼:“二位神仙請留步!”

回頭看時,是一中年男子,一身修仙道服,手持三尺拂塵,想來也有些道法,竟站在一把長劍上飛了過來。白塵仔細一瞧,竟有似曾相識之感,心中大異。又與太乙相看一眼,便留步待他上前。

那道士忙作揖行禮,一擡頭看他們容貌,卻是驚住,不能言語。

白塵見他匆匆而來,必是有什麽要事,且心中還有一事不明,便道:“你讓我們留步,是有何事?若是着急,還不快快說來。況且我們俱已恢複了仙身,你一凡人,卻是怎麽看見的?”

那道士才驚醒過來,只躬身垂首道:“白塵仙人永安,我乃玄機派門徒古留生。仙人若是沒忘,可記得十三年前……”

話還未說完,那白塵便已想起,道:“原來是你。怪不得我見你如此眼熟。”說完看了太乙一眼,太乙見他們二者相識,還想知曉其中緣由。白塵不由對太乙笑道:“你是認不得他了,我只問問他認不認得你。”

古留生未待白塵問時,卻先說道:“仙人不必多問,我自是認得眼前之人是我師兄。仙人方才不是奇怪我為何能以凡胎肉眼看見神仙,只因這塊玉佩是師兄當年轉世成仙時交托與我的。”說着,拿出了一塊靈光閃現的蟠紋碧玺佩,卻将它呈給太乙看。

原來當年謝長風死後,魂魄離體,才記起自己是天上的太乙神君。因那時記憶猶存,又有一段塵緣還未了解,因此臨上天界時,就将自己身上一塊蟠紋玉佩交與古留生,讓他日後見到此玉佩發光時,就快随那玉佩的指引來尋他。

古留生道:“此物是師兄所給,留生一直悉心保管,不敢有失。然等了十幾年,也不見這玉佩有何異常。直到前幾日,忽有一夜,那玉佩自己發起亮光并騰于空中。我便知是師兄仙身來了凡間,不敢誤了事,連忙出來尋找。一連尋了幾日,方在此處找到師兄。既然此玉佩乃是天界之物,留生亦不敢私自存留。如今物歸原主,不知師兄可還記得留生?”

太乙聽了這一番話,又記起白塵先前與自己所說凡間之事,便猜到幾分。也不接過玉佩,只道:“既然是我給你的,你便留着吧。自從上了天界,凡塵之事我俱已忘卻。你尋來莫不成只是為把它還給我?”

古留生方才叫住他們時,本是為了找到謝長風的仙身。因太乙的容貌與謝長風極為相似,古留生也是一眼認得,然而心中卻是唏噓不已:人間一晃十餘載過去,自己早已兩鬓微霜,而師兄仍是少年之貌。待白塵開口時,才發現站在師兄旁邊的仙子竟是當年救過自己的恩人。也只當她早已成仙,欣喜能再見一面之餘,倒也沒懷疑其他。但一聽太乙口氣疏離,知他早已忘了自己,少不得又把事情一一道來。

“師兄當年亦曾與我提起,到了天界,凡間的記憶便會全部消失。但師兄此次現身人間,可謂是玄機之幸,瑤山之幸。”

白塵見他言語間神情悲切,不由得道:“此話怎講?”

古留生只苦笑一聲:“師兄當年囑托我不可将你本是天上神仙之事說出,留生自不敢向別人多說一句。奈何師兄所識的那個女妖,因為師兄仙逝,便認定是我們将你逼死,不問緣由就大開殺戒。師父卻又認為是她害你前途盡毀,分毫不讓,卻教門派中的弟子把瑤山之妖斬盡除絕。而今瑤山殺孽深重,哪有當初靈氣鼎盛之景,再如此下去,只怕成了人間煉獄。留生現今只求師兄能現身去阻止此事,念在當年同門手足的份上,救玄機派一次,也救那瑤山的無辜生靈。”

白塵聽完,臉色一變:不曾想那修仙門派,竟然還會出此兇殘狠戾之事。再看那太乙,卻只皺了眉頭,道:“我所識的女妖?”

古留生道:“師兄只怕也是忘了,當年師兄本是視妖如仇,連那山澗中的小妖小怪也不放過。誰知後來遇見了一個女子,勸說師兄那妖物中也有良善之輩。師兄本來也是不信,但與之見多了幾回,後來也就慢慢變了。誰知二師兄知道這事,卻說師兄你塵世之心未了,與之定下兒女私情。掌門師父大怒,後來對那女子動了手,才知道她也是山中的妖怪,便引出了這許多事情。”

白塵聽得明白,便開口道:“此話以後慢慢再說。眼下要緊的還是先去瑤山看一看罷。”

太乙适才見了那枚玉佩,眼神就不時迷離起來。聽得白塵此語,才點頭應是。

古留生聽了,便當是瑤山有救了,歡喜盡顯眉梢,連忙對那白塵和太乙謝恩。太乙自是擺手稱免,見白塵也是要與他一同去,卻将她帶到一邊說道:“我與你本是受了天尊之命下來。而今我私自去那瑤山,此過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倒是你先回去,免得與我一同受了牽連。”

白塵道:“我與你雖也才結識了這兩日,但意氣相投,亦是彼此相知,本不必多說。此時你卻說出此等見外之話,讓我如何自處。況且法不責衆,兩人受的責罰定會比你獨自一人所受的要少些。”

太乙卻搖頭道:“我聽他的言語,便知此事乃因我塵緣而起,與他人無關。我自回了天界,雖說塵世的記憶都已消除,但心裏卻一直記挂着,也未與他人說起。如今想來,恐怕是當年還是謝長風時,有許多事情尚未了結。今日我并非不領你的情,但只想自己處理了它,也省得心中遺憾。”

第 33 章

出于對皇儲安全的考慮, 一般情況下皇子皇女是不被允許出宮的,是以謝宸安之前雖然跟杜恒說過想要去宮外看看,但是心中并沒有抱有太大期望, 此時突然聽她提起心中頓時又有了幾分期待。

杜恒聞言笑道:“臣自然是沒有那個本事能讓皇女出宮的, 殿下若想出宮必得經過皇上批準才行。不過範夫子這幾日抱恙在身未曾入宮,明日又恰好是範夫子生辰,殿下若是跟皇上表明情況,想來皇上顧念七皇女的一片赤誠之心應是會允許殿下出宮看望的。”

謝宸安聞言頗有幾分詫異的問道:“明日是範夫子生辰?”

說起來範永熙教她們也已經有兩年了, 但她平日裏除了學問上的事情之外很少提及家事, 是以她的生辰謝宸安倒是第一次知曉。

不過範永熙一直以來都待她不錯,她這幾日生病也是頗為讓人擔憂, 此時謝宸安倒也是真心想過去看望一下。

說起來杜恒其實也是在昨日歸家的路上意外遇到蕭敬之,聽他所說方才知曉明日就是範永熙的生辰了。

她知道謝宸安跟範永熙的感情不錯,又知蕭敬之是個素來聰慧的, 是以在聽到他建議謝宸安可以趁此機會去探望範永熙加深一下感情的時候便覺得這是個好主意。

不過她的想法跟蕭敬之卻不一樣, 範永熙跟謝宸安的關系已經夠好了,她覺得去不去這一趟關系不大,她覺得如此甚好的主要原因是因為謝宸安之前就說想出宮去看看, 她此時可以借這個機會出宮,這是讓她覺得最好的地方。

她之前就盼着帶謝宸安出宮玩,把宮外好吃好玩的都介紹給她,這會兒倒是讓她給逮住了機會。

不過杜恒這個時候倒是沒提蕭敬之, 只道:“範夫子德高望重, 想來是不希望旁人知道此事後上門打擾是以這些年來都沒有大辦過生辰,不過她對殿下和旁人不同, 殿下若是明日能夠前往想來範夫子是會高興的。”

杜恒建議道:“我們明日可以上午就出門,看望範夫子後一同去街上轉轉, 殿下以為如何?”

謝宸安自然是願意的,只是不知現在去跟女皇說還來不來得及,而且此事她自己直接去說也是不妥的,還是要先跟靜宜侍君商量一下才好。

謝宸安沉吟片刻之後道:“此事我還要去問問靜宜侍君而後才好禀明母皇,也不知此事今日是否能夠定下,你若是不急着回去的話不如跟我一同去宜和宮中稍坐片刻。”

宜和宮中的糕點杜恒是最喜歡吃的,而且她與靜宜侍君也見過幾次,靜宜侍君是個為人和善的,待她很是親和,她頓時笑着應了。

兩人一同回到宜和宮後謝宸安将此事跟靜宜侍君講了,靜宜侍君聞言道:“本也不是什麽大事,此前其他皇女也有因事出宮的時候,我讓人去跟皇上說一聲吧,想來皇上是不會阻攔的。”

女皇這段時間國務繁忙,小事上自然懶得理會,聽到有人說了此事之後直接應了一聲就把人打發走了。

兩人商議好次日的行程之後杜恒便先一步離去。

靜宜侍君是樂意謝宸安跟範永熙交好的,範永熙的才學乃是天下皆知的,靜宜侍君覺得她雖然官職不高,但跟她多接觸之下總能學到不少東西,是以很是樂意謝宸安跟她走的近,此時便張羅着為謝宸安準備壽禮。

謝宸安自己對此事也比較上心,她在跟靜宜侍君商量之後最終從禦賜的東西中選了一塊上好的硯,想來範永熙應當會喜歡才是。

說完了禮物的事情敬宜侍君便又說道:“宮外人多眼亂,你自己出宮頗為不安全,明日我讓幾個侍衛跟着你去。”

謝宸安心中是不願帶着很多人出去的,怕是過于惹人眼球,但也知敬宜侍君說的安全問題也是需要慎重考慮的,而且謝宸安也不想見敬宜侍君為自己而擔憂,于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次日清晨謝宸安帶着德音、百泉以及六個侍衛一同出現在宮門口。

杜恒這個時候已經騎馬等在外邊了,此時見到謝宸安身後跟着這麽多人一時間有些啞然,他本以為謝宸安頂多會帶一兩個宮侍的,卻不曾想她還帶了這麽多的侍衛。

謝宸安兩年過去手腳仍舊是不太利索,騎馬是與她無緣的,于是她便跟德音和百泉一同坐進馬車,杜恒趕馬跟在馬車旁,六個侍衛分立兩側随馬車而行。

此時正是早春,暖陽高照,草長莺飛,正是一年之中最好的時候。

馬車一路緩緩的走着,謝宸安從車窗向外看去,只見外面行人頗多,街道兩旁有不少的小商小販,賣各種東西的小攤兒支在路邊,看着十分熱鬧。

她仔細觀察着路上的情況,感覺大饒的确是國力強盛。街道上車水馬龍,道路兩側酒肆飯莊林立,過往行人着裝皆算得體,很少見到乞丐,已然是發展的不錯。

她們到達範家的時候範永熙親自贏了出來,當即給謝宸安行禮。

謝宸安匆忙将她給扶了起來,而後笑道:“學生日前才知道今日是範夫子的生辰,是以特地備下禮物來探望夫子,還望夫子不要怪學生打擾才是。”

“殿下到此乃是老臣的榮幸。”

謝宸安繼續問道:“夫子的病可好些了?”

範永熙無奈一笑,“老毛病了,本也算不得什麽。”

範永熙帶着謝宸安和杜恒往裏走。

範永熙自認官職不高,是以平日裏極為低調,她與同僚的關系平平,與她合得來的人不多,是以她生辰最多也就是找一兩個好友過來飲上一兩杯罷了,從未想過會有人特意上門來為她賀壽。

若是別人前來她免不得要多思量思量,思考對方做出這番姿态是否有所求,但見來的是謝宸安,她反倒只剩下了欣慰。

幾年時間過去幾個皇女是何模樣她最是清楚不過,幾個皇女之中她唯一能夠入眼的也就只有面前之人了。

謝宸安聰慧又心思純粹,且溫和仁善,在她看來只有這樣的人方才能夠成為一代明君,可是這樣的話她卻是不能貿然說出來的,甚至她要一輩子憋在心裏,她唯一能做的也無非是好好教導她,等到她有需要的時候幫上她一把罷了。她從來沒想過在謝宸安的身上獲得些什麽,眼下能夠得她如此相待她便已經覺得滿足了。

範永熙一路引着謝宸安和杜恒到了內室坐定。

謝宸安笑着将自己之前備下的名硯交給範永熙。

範永熙拿在手中反複端詳,頗有些愛不釋手,過了片刻方才将其放到桌上。

杜恒此時也将自己備下的禮物送上。

杜恒雖然只是謝宸安的伴讀,但她本乃兵部尚書之女,身份亦不可小觑,範永熙自然不會将她等閑視之,于是也是頗為客氣的将壽禮接了過來。

不過範永熙雖然心動感動卻板起臉訓道:“臣過生辰實在算不上是什麽大事,殿下不該這般貿然出宮,如若有什麽差池可如何是好?”

範永熙的夫郎在一邊看到她這個樣子跟皇女說話一顆心瞬間就提了起來,生怕謝宸安覺得她不知好歹,于是匆忙補充道:“妻主性子直,她只是擔心殿下安危。”

謝宸安自是知道如此,說起來她此次出宮也不光是為了給範永熙賀壽,想出來看看也占了一部分原因,是以此時反倒有幾分不好意思,主動道:“是我思量不足,倒讓夫子為我擔憂了。”

範永熙聽她這麽說也就收了話頭,見她身後還跟着六個侍衛,倒也還算穩妥,轉而道:“殿下今日來的倒是巧,一會翰林學士呂歸成也會過來,不知皇女可還記得此人,當年在賽詩會上她曾奪得魁首,後被賜了翰林學士一職,如今在皇上面前還算得用,人也算是有趣,殿下不妨一見。”

謝宸安瞬間便明了範永熙這是想替自己鋪路了,不過說起來當年在賽詩會上這呂歸成就給了她很深的印象,現在想來她倒的确想與其結交一下。

範永熙的正夫這會兒已經端了茶水上來,幾人一邊閑聊一邊飲茶,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幾人等了沒多久呂歸成便來了。

呂歸成今日只穿了最普通的布衣,除了頭上一只玉簪之外樸素的不像話,便是連個侍從都沒帶,她這番樣子一眼看上去怕沒幾個人會相信她竟也是朝廷命官。

呂歸成似乎是常來,分明沒把自己當外人,方才走到門口的時候便開口道:“我可是帶着壽禮過來的,可別又說我過來蹭吃蹭喝。”

她這話出口之後才發現謝宸安等人也在,瞬間收了話頭,待到走了近了之後對謝宸安躬身行禮。

謝宸安即刻便讓她起身了。

範永熙聞言笑道:“你還好意思說,你每個月過來蹭吃蹭喝的時候還少麽?”

呂歸成此前經常聽範永熙提到謝宸安,這個時候第一次見面不免認真端詳了片刻,見她的确像是個性子溫和的,別的年紀太小,現下也看不出什麽。

呂歸成收回了視線,她在謝宸安面前倒也沒太拘束,笑道:“俸祿再多也不夠我用來喝酒的,口袋空空自然也就只有到你這兒來蹭吃蹭喝了。”

範永熙笑話她,“就你那牛飲的樣子再好的酒也都被你給糟蹋了。”

呂歸成哈哈一笑。

謝宸安靜靜地看着這兩人,只覺得她們相差近二十歲竟也能相處的如此好,當真可以算是忘年交了。

呂歸成也在桌前坐下,她歪頭看向杜恒,笑道:“想來這便是杜二小姐了?”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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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4 章 菜刀沒了

劉小虎心中郁卒。

吳緒嘴角一歪,腦中回想着剛剛江芙蕖探鼻息的動作,好像還挺像模像樣的,聽陳來旺說江芙蕖會醫術,初次撞見時她剛好也說在采藥,莫非,她還真懂醫術?

“既然江姑娘要放過他們,那就饒了他們吧。時辰也不早了,旺子怕是要等急了。”

“謝過姑娘!謝過公子!”劉小虎大喜,沒想到吳緒居然會放過他們,這個吳緒剛剛可是狠狠揍了他們一頓,那架勢,他還以為他們兩個今天得交代在這兒呢。

他心中大叫着晦氣,這個吳緒看起來隽秀,還以為是個手不能提的書生,誰知道竟然身懷絕技,真是坑死人,那人什麽地方不好來,非得跑到這山村裏,莫非是知道這山村中卧虎藏龍?

在這鳥地方窩了幾年,他們哥倆最近才找到點賺頭,可不想就這麽離開,不是那個人也正好。不管了,上頭交代下來的任務已經完成了,他們哥倆撿回一條命回去交差也就是了。

只是,這袖扣……劉小虎心中想着救劉大虎的法子。

糾結的陳來旺遠遠地見着吳緒和江芙蕖兩個人并肩從林子裏走出來,臉就跟便秘似地,眸色頗為複雜地看了一眼他們。

無奈,吳緒和江芙蕖兩個人誰的心思都沒在他的身上,誰也沒多留意就是。

幾人到了鄧家鎮,陳來旺幫着江芙蕖訂了鎮裏最舒服的客棧,民樂客棧,幫着江芙蕖把東西放到客棧裏,他看着江芙蕖,嘴巴嗫喏了幾下,愣是沒講出一個字來。

……

“旺子哥,多謝你。”江芙蕖見陳來旺這個樣子,就知道他肯定是詞短了,兩個人說來從初見到現在,其實交集并不多,只有平時教陳來旺辨認和處理藥草時,他們才會說上幾句話,“天色不早了,你早點回去村裏,也省得趕夜路。”

陳來旺“嗯”“哦”地點着頭,卻是站在江芙蕖面前不走。

江芙蕖有些莫名地看着他,這是怎麽了?莫不是還有什麽事沒說?

“旺子,你怎麽還沒走?”在客棧外晃悠了一圈,端了茶水糕點進來的吳緒看到陳來旺杵在江芙蕖面前,随口說了一句。

陳來旺卻像是忽然被吳緒的這句話點燃一樣,他擡起頭,看看江芙蕖,又看看吳緒,一副了然的模樣,“你們兩個的事情我知道了,江姑娘人不錯,阿緒你的眼光很好!豬不看皮聞肉香,人不能只看臉!你們要好好的!”

說罷,陳來旺走到吳緒身邊,一臉沉重地拍了拍吳緒的肩膀,“阿緒,以後你們一起來看我娘,我再跟我娘說。”

言罷,也不等吳緒和江芙蕖吱聲,他就大踏步地走出了大門。

“噗”地一聲,吳緒先忍不住笑出了聲,雖然十分克制,但手上顫抖的托盤還是洩露了他的情緒。

江芙蕖心內也是一口血狂噴,她一向知道陳來旺是個耿地要死的家夥,時不時就腦洞大開到讓人無法直視,但沒想到,他腦中已經醞釀出了她和吳緒的一出狗血劇,連他們的結局都設定好了。

要是個美好的結局也就罷了,居然說他們兩個最後很有可能走不到一起,我去,你自己看臉也就罷了,你當全天下的人都看臉啊,最關鍵的是……我本來就長地不難看啊!

江芙蕖感覺自己也要被帶歪了,她忙将自己的腦回路扭回去,心中慶幸陳大娘沒有按着原先的意思讓陳來旺送她一程,否則,她很有可能不能安全到達上京,就因為陳來旺清奇的屬性!

吳緒也只不過是笑了一陣,便止了笑,兩個人都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情。

歇息了一會兒,江芙蕖便提出要去拿自己去鐵匠鋪訂做的菜刀。

“菜刀?”吳緒莫名其妙地咀嚼着這兩個字,跟在江芙蕖身後,想着江芙蕖訂做這個東西幹嘛,難道她打算以後做廚子?不,不可能吧?!

江芙蕖可不知道吳緒心裏怎麽想的,此刻的她正皺着眉頭看着眼前的人群,怎麽回事,不過是個尋常的鐵匠鋪,怎麽今日裏裏外外的圍了一堆人,還有很多的官兵?

這鐵匠鋪裏,能出什麽事兒?

江芙蕖找着人少的地方往前擠,快接近最裏面的時候,發現有個牛高馬大的家夥擋在她的面前,她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喂,可以讓一讓嗎?”

……

沒有動靜,那人紋絲不動地站在那,仿佛完全沒有察覺到有人拍他的肩膀似的,可江芙蕖觀察向來細微,她明顯感覺到自己拍那個人肩膀的時候,他的手臂動了動,她還以為他要給她讓路呢。

誰知道,不過片刻,他就不動了,難道是條件反射?

江芙蕖瞪了這“沒公德心”的家夥一眼,這才意外地發現,這人寬肩厚背的,又穿一身修身的錦衣,竟是個身材不錯的。

好吧,估摸着并不是太好說話,江芙蕖往旁邊走了走,尋了個縫隙鑽到了最前面。

全程跟在江芙蕖身後悠哉悠哉地看着江芙蕖開路的吳緒,面上愉悅的神情在看到眼前的情景時,消失了。

鐵匠鋪還是平常的鐵匠鋪,不過那火镗裏的火紅的鐵碳撒地到處都是,牆壁上挂着的鐵具也在地面上橫七豎八地放着,一臉憨厚的鐵匠赤着上半身,正一臉灰敗地跪在地面上被一群官差看押着。

一群官差在從鐵匠鋪裏走出來,手上拿着幾把鋒利的長劍,“哐當”一聲仍在鐵匠面前,為首的一人冷笑一聲,“老陳,不是我說你,不見棺材不掉淚,你不知道這些利器不能打造嗎?私造兵器可是砍頭的大罪!”

官差的話落,周圍人群便是一陣喧嘩。

“老陳平日裏人還不錯的,誰知道會發生這事呢。”

“是啊,人不可貌相,你看那劍鋒利的,唉,老陳是有啥想不開呢,他還有老婆孩子呢。”

江芙蕖的耳朵裏卻完全聽不到這群人的話,她的目光直直地看着官差們一件件地将地上牆上砧子上的鐵具拿下來,放到箱子裏封存。

裏面,就有她的小菜刀,完全是按着她說好的樣子做的,看着成品還不錯,可是……這當初拒絕給她打造匕首的人怎麽就……知法犯法了呢?

她的菜刀啊!!訂金都付了!!

第 34 章 天子駕六

自西安事變後,蔣介石雖然被迫取消“攘外必先安內”的政策,同意共産黨聯合抗日的主張,但是暗地裏還是嚴加防範。

早在1937年2月,國共兩黨代表經過五輪談判,蔣介石同意将紅軍改編為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9月改為第十八集團軍)。

而七七事變後,共産黨将《中國共産黨為公布國共合作宣言》約定由國民黨通訊社發表,卻延遲到9月22日才由國民黨中央通訊社發表了這個宣言。

次日,蔣介石也發表了承認中國共産黨的合法地位和國共兩黨合作的談話,标志着國共兩黨合作為基礎的,抗日民族統一戰線正式形成。

盡管如此,關世傑知道,其後發生的一系列清除異己,暗殺,綁架,栽贓共産黨人和進步人士的活動一直沒有停止。

因此,招生簡章思想端正這一條款,也就能說明一定的問題了。

現在擺在關世傑的面前的,是不能急于尋找共産黨組織,而是要以複興社為跳板,成為日後軍統局的主要核心人物,才能更好的為自己的共産主義信仰而服務。

招生事宜一直進展緩慢,其中的原因很複雜,一般中原人難離故土,聽說特訓班培訓要去湖南,很多人都打了退堂鼓。還有戰亂時期,從事特務活動會有一定風險等等問題。

其中不乏一些熱血青年,瞞着家人前來報名。

關世傑倒不盼着招生盡快結束,只要在年底完成任務就萬事大吉。對于200人的定額,他還是有十分的把握的。何況他還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十幾天之後,關世傑用僅有的四千元買下了周王城遺址上的三家房屋,二十幾間老房。按照現在的市價,他至少多花了五六百元。

因為白天特別行動組五個人都各行其是,晚上必須回到特務處洛陽站工作彙總和休息,關世傑就利用白天的時間,在老房子裏開始挖掘。為了掩人耳目,挖出來的黃土堆在院子裏。

9月26日,國民革命軍第八路軍在平型關殲滅日軍一千多人。消息傳來舉國振奮,這是自抗戰以來中國軍隊的首次勝利,鼓舞了全國人民抗戰的必勝信心。

經過十幾天的挖掘,關世傑挖到一個巨大的古墓,裏面的陪葬品琳琅滿目。關世傑只撿了三尊金爵、還有二十幾件金碗、金斛等器皿,以及金手镯、金釵等飾物幾十件。然後又用了幾天的時間掩埋好盜洞。

洛陽城裏有幾十家古董商行,關世傑分批把這些金質古董,分散到幾十家賣了出去,除了留下一萬元法幣,其餘的錢都換成了價值五十多萬元的大小黃魚,存在了美國花旗銀行。

10月10日,關世傑接到了王招娣的信件,姐弟倆已經于9月20日到達重慶,并且買下了一套房,王招娣找到一份醫院的工作,弟弟小偉也開始在一家國立中學學校讀書。信裏面寫了現在的住址,等關世傑來到重慶也方便尋找。

還有不到兩個月的時間,現在報名的人數總計一百三十五人,還有七十五人的空缺。但還不敢确定這一百三四五人,等到真正出發去湖南受訓的時候,一定會有臨時改變主意的人。因此,要想完成任務,報名的人員要超過三百人才行。

吳彥章和秦川兩個人是個急性子,眼見得日期一天天臨近,恨不得多長出兩條腿來,盡快完成招生任務。

夏鵬飛倒也沉得住氣,經過這一階段的接觸,他認為組長之所以不緊不慢地,每天上街閑逛,偶爾發一下宣傳單,一定是心裏有數。所以,他也在靜觀其變。

宋垣是個慢性子,說話走路都慢吞吞的,好像火上房都不會着急的樣子,但關世傑認為他是組員裏最有心計的一個人。

11月12日,上海市區淪陷。淞滬會戰歷時三個月,中國軍隊以劣勢武器裝備投入戰鬥,以死傷人數三十多萬,日軍死傷人數七萬;中國海軍幾乎全軍覆沒的代價悲壯地結束了。

淞滬會戰雖然以國民革命軍精銳盡失的慘敗而告終,但三個月的抵抗,粉碎了日軍叫嚣三個月占領中國的美夢,給沿海工業內遷創造了充分的時間,保存了民族工業的根基,為日後的抗戰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上海淪陷後,周邊城鎮也相繼淪陷,洛陽城裏多了大批的流亡學生。

關世傑把十七八間房子收拾幹淨,買來上百張木床和取暖的火爐、以及煤炭,并且在院子裏壘了鍋竈,購買了大批的糧油。

秦川他們都過來幫忙,卻不知道關世傑要做什麽。

關世傑新印發了上萬張招生廣告宣傳單,前面內容不變,後面加上了一條:在等待特訓的時間裏,所有人員包食宿。

宣傳單一經發出,短短三五天的時間,報名人數突破了三百人,截止到11月底,報名總人數已經超過了六百人。唯一感到遺憾的是,報名的女生還不到三十人。

11月16日,國民政府主席林森率政府部分成員,首批遷往重慶。20日發表《遷都宣言》,從此,重慶成為戰時陪都。

關世傑跟李天木彙報了洛陽的招生情況,李天木又彙報給了處長,處長口頭嘉獎了關世傑所率領的第六小組所做的工作後做了指示;鑒于長沙處于日本飛機的轟炸範圍,原定于在長沙成立特訓班的計劃有所改變,請籌備處各小組等待下一步工作指示。

除了先前招到的一百多人有落腳處之外,後期招收的青年有四百多人。其中非投親靠友的流亡學生占了一半。因此,關世傑又在周王城遺址附近,租下來十幾間房子,安頓好了三百多人。

為了便于管理,每十個人選出來一個組長,幫助關世傑他們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比如買米買菜,打掃衛生等一些生活瑣事。

老話說:人上一百,形形色色。人多了就免不了事兒多。尤其都是血氣方剛的年輕人在一起,經常會發生一些摩擦,私下裏打架鬥毆都屢屢發生,這讓關世傑感到很頭疼。

為此,關世傑參照特務處戰時條例,列出一些規章制度。諸如,嚴禁酗酒,打架鬥毆,嚴禁擾民,違法亂紀,一經發現除名或交由警察局處理等等。并且規定了作息時間。

規章制度出來以後,除名了幾個人,情況才好轉了許多。

但後來發生的一件事兒,讓關世傑覺得僅僅除名都不能起到殺一儆百,以儆效尤的作用。

第 32 章 僞裝

(更新時間:2003-7-919:46:00本章字數:8452)

就在薩摩等人在南方港口迎接離開部落後的第二個天明時,龍人族這邊終于發現薩摩不見了!頓時,王宮中人影穿梭,都在找他們的王子─薩摩。

在忙亂中,龍皇圖蘇卻沒有加入尋找的行列。他試着利用龍皇間的感應能力來“看”薩摩,但,他失敗了,他眼前出現的是一片黑色的光霧。他知道,這代表,薩摩刻意單方面關閉了感應。

他該高興嗎?因為這起碼代表薩摩的能力已經成長到無法讓他主導的地步了。只是,這種時候,“看”不到他卻是麻煩。

他知道薩摩一定去找琉璃了。這個他不擔心,反正任憑他怎麽找也找不到根本沒有離開王宮的琉璃,但是,他最擔心的是,随時都有可能面臨成年劫的薩摩要是在這段時間遇到要命的成年劫,那該如何是好?

考慮許久,他終于決定秘密前往神殿的地下書庫,他需要有人解開他的憂慮。

※※※

琉璃在地下書庫,不知天色早晚,只能從定時送來的食物來判斷究竟過了多久。這天,琉璃剛剛用過食物,從菜色判斷,應該是早餐。這已經不知是第幾個早晨的早餐了。

琉璃蜷曲在床上,有種預感,今天将有事情發生。拿出那本幾乎快要翻爛的那坦家能力訓練抄本,再看一遍。本想藉此平靜下來,沒想到越看卻越覺得不安。

終于,琉璃放下書,将床下包袱中的明鑒拿出。就在這時,外面石門也傳來喀啦啦的聲音。有人來了!而且這人除了圖蘇之外不會有別人。

一股不安湧上心頭……她來到這裏之後,圖蘇這還是第一次來,加上剛剛那陣莫名的心神不寧…莫非摩哥哥發生什麽事了?!琉璃正在擔憂之際,圖蘇果真帶着愁容來到。

“我需要你幫忙!”圖蘇劈頭就明說。

琉璃不解,只用迷惑而憂心的藍眸看着圖蘇。

于是,圖蘇将薩摩要到伊闊利市去鑒等,以及之後偷偷離開的事都告訴琉璃。

他判斷,薩摩到伊闊利市的原因是為了探聽琉璃的下落。因為,人族為了自衛,或者說是為了莫名其妙的危機感,規定北方模裏邦聯的各族人要到人族來必先到自由港市伊闊利市辦手續,确認身份後,才能再到人族去。

其他各族因為跟人族沒有太多往來,最多的是客貨運輸。關于這方面,通路到伊闊利市也就夠了!真正到人族國內去行商的并不多,通常都是将貨物在伊闊利市轉手賣給了人族,所以人族的這項規定倒也沒造成多大不便。

後來,限制的範圍就不只模裏邦聯的各族。由于巴耶帝國和裏爾公國緊張的關系,任何沒有獲得授旗而通行于這片海域的船只都會遭到擊沉的命運。因此,即便是巴耶帝國的人要到裏爾公國去,也必須先繞道伊闊利市,獲得準許授旗之後,才得航行。一但到港,旗幟立刻收回。若要再回去,就得再繞回伊闊利市,再次取得允許授旗。也就是說,各國港口只準無旗之船出港,不準無旗之船入港!

就是這麽麻煩的手續,國跟國間直接的客貨交流不易,導致居中的伊闊利市的地位急遽升高。其規模之大也直追巴耶帝國的第一大都市蒙腦特市,穩居人族第二大都市的寶座。薩摩必定是想到伊闊利市追查琉璃的下落。

但圖蘇現在最擔心的不是薩摩到伊闊利市,反正他在那裏也找不到琉璃。他最擔心的是,這段時間萬一成年劫到來怎麽辦。

原本,他想派尼路等六人去追薩摩回來,但一來六人不知道跑哪去了,不見蹤影;二來,以薩摩的能耐,他們要追上他也是不容易。于是,圖蘇前來求助琉璃。他要知道,這段時間薩摩是否安全。

“你幫我看看薩摩這一趟要去多久!這段時間有沒有危險,我的意思是說成年劫會不會剛好在這時候來?”圖蘇直言。

琉璃得知薩摩竟然偷偷離開王宮,而且為的是要去找根本沒有離開王宮的她,心中複雜的滋味自不待言。不知道當摩哥哥找不到她時,會不會難過……?

但是,眼前沒有時間感傷,王上說得對,要是摩哥哥在尋找她的途中,發生了任何不幸,那這一切都是她的錯。因此,琉璃聞言,立刻拿起手邊的明鑒。

薩摩在風眼的四年中,琉璃的預言能力大幅提高。不僅不再局限在只能預言站在眼前的當事人,就連預言的深度也長了許多。

琉璃定下心來,将明鑒合抱在胸口,心中開始默念。墨黑的影像逐漸透出光線……碧藍的天空,沉靜的大洋……是海上!場景緩緩移動…不片刻,一艘在海中颠簸的大型海船出現在眼前。出現了!他們在船上!

琉璃在心中再次将要預言的事默想一次。一串飛奔的數字快速跳動。六……六個月!

一個答案出來了。琉璃接着默念口訣。幾幅影像一頁頁翻過!琉璃默察一翻,沒有危險信息出現!放下明鑒,琉璃将視線落向眼前緊張的男人:

“摩哥哥六個月後回來,此行并無兇險!”

圖蘇噓了口氣,幸好!忽然,圖蘇又想到另一件事。

“你可不可以順便預言,薩摩的成年劫什麽時候會到?”圖蘇要求。

她可以說不嗎?就算不是摩哥哥的事她都不能拒絕,更何況是跟摩哥哥切身相關的事?琉璃在心中嘆息。

不多說,琉璃默默地将明鑒再次合抱在胸前。模糊的影像,瘋狂的氣流,危險的氣息!琉璃看不清楚眼前色彩混亂的影象。但數字卻已經飛快地跳動……十……十六!

什麽意思?十六歲?!琉璃還想要進一步追蹤成年劫的跡象。突然心頭一陣狂跳,影像随即散失。

奇怪!以前從來沒有這樣子過。唯一會使影像消失的原因是精神耗盡,但,琉璃自己知道,經過刻意的訓練,她并不容易耗盡精神。那,究竟是為什麽?

書上曾經記載,除精神耗盡的原因之外,另一個無法預言的原因是,預言的內容與本身的關聯太深,或者是事情變數太大。難道,摩哥哥的成年劫跟她有關嗎,還是變數太多?若是變數多,那又是什麽變數?

若真如此,那麽對于與本身關系太深或變數太大的預言內容的解決方法就是,等到時間上十分接近事件發生時間時,才能預言出确切的內容。也就是說,她必須等到摩哥哥十六歲之後,成年大劫發生前夕,再次預言,才能看見成年大劫的秘密。

“怎麽了?”圖蘇的問話将琉璃從思考中喚醒。

琉璃一回神,搖搖頭:

“沒什麽!”

随即看到圖蘇猶豫的表情,輕笑道:

“成年劫會在摩哥哥十六歲那年發生,但是,實際的情況,琉璃無法預言。”

圖蘇一呆,無法預言?不過算了!反正總算也知道,十六歲那年是薩摩成年劫發生的年紀,這樣事情也好辦了一些。

對于追不追回薩摩,圖蘇也不在意了。畢竟,薩摩若是真的有心要躲,他就算派誰去也是徒勞。這件事,首先委屈的是他,他要去找琉璃的心态也是無可厚非,他實在不想逼他逼得太緊,要是找不到,或許就能讓他死心了吧!

更何況,照尼路他們六人也不見的現象看來,或許他們也跟去了!先不管他們跟去究竟是為了什麽,但起碼,有人跟上也有得照應。因此,在十六歲來到之前,圖蘇決定等薩摩自己死心回來!

※※※

歸功于貏厊高超的航海經驗和技術,海上的生活十分順利,除了“地上一條龍,海上一條蟲”的漢斯,飽受暈船之苦外,衆人可說是過得惬意極了。

船上的生活,最值得一提的是一段小插曲。

話說,尼路在出發之後終于宣布漢斯解禁(不懂的請閱前述)。

正當漢斯高興得掄起拳頭,準備跟尼路好好打上一架時,尼路卻氣定神閑地坐下來。

“尼路!打架!”漢斯嚷道。

“為什麽?”尼路反問。

衆人這時在那耐達依的帶領之下,都圍在兩人身邊。

“你答應我的!”漢斯堅持。

尼路撇了衆人一眼,氣定神閑地道:

“可是你沒有遵守約定!”

漢斯張了張嘴,楞了一下,又嚷嚷:

“胡說!老子做到了!”

尼路站起身來,走了幾步,回頭道:

“有三個證據證明你沒有做到!”豎起三根指頭。

“老子不信你!”漢斯堅持。

尼路撇撇嘴,笑了!卻不知這笑看在衆人眼裏實在有點……邪惡!

“第一,咱們追蹤王子的夜晚。你說了“你為什麽偷襲老子我”。”

尼路慢悠悠的語氣學起漢斯的話真是怎麽聽怎麽好笑,但顯然,衆人都沒空笑。

漢斯瞪起眼,說不出話來。

“對象是明斯克。明斯克你說有沒有這回事!”尼路接着問,目光落向一旁黑發的少年。

明斯克見狀,硬梆梆地點了頭。

尼路斜眼瞄了漢斯一眼,意思像在說“你看吧!”

漢斯無言,只是張大了嘴怔楞。

“第二,我們追上王子以後,你前後又說了三段話,這個王子可以做證!”

他說的是那個獨特的發誓嗎?薩摩聳聳眉,點頭,他是有聽到沒錯。

不理漢斯那像浸入大紅染缸的臉,尼路繼續追擊:

“第三,我們到了港口以後,你又違反規定跟貏厊說話。這點貏厊也可以做證。”尼路看向角落的貏厊。

貏厊呆楞楞地點頭,他實在不知道他們做了什麽約定。

這時,漢斯呆着一張臉,明明覺得不對,卻又不知道如何反駁。

“我體恤第一次你睡得熟,可能“不小心”忘記了我們的約定。可是後來又有第二次!”尼路又道,帶着無奈的語氣。

“第二次我看在你是發誓為王子效忠的份上,不計較了!可是第三次呢?”尼路一臉惋惜,天曉得他正在心裏笑到抽筋哩!

看了一眼還在震驚當中的漢斯,尼路踩着悠閑的腳步離開了。其餘衆人憐憫地看着漢斯。接着,笑聲響起!那是耐達依。

“呵呵呵……真服了你!尼路,你真是老奸巨猾啊!”耐達依帶着意味深長的笑容道。

其餘衆人聞言也不由發出會心的一笑,只有漢斯終于醒過神來,怒氣沖天地吼:

“尼路!你這個他娘的小人!”

※※※

經過一個半月的航行,薩摩等一行八人,終于來到了全世界規模最大的自由港市——伊闊利市。

停靠在船來船往的碼頭,船艙中的衆人卻陷入苦惱中。原來,薩摩的眼睛太過驚世駭俗了!雖然可以施點障眼的魔法來掩蓋,但是,這一招用在不谙魔法的獸人身上有用,用在這個卧虎藏龍的伊闊利市卻只會徒惹注意。因此,薩摩怎麽離開這艘船成了大問題。

就在衆人陷入苦思當中時,耐達依首先亮起雙眼提議:

“僞裝!”

薩摩挑挑眉,有種不祥的預感。

“僞裝什麽?”皮喇問,嚴肅的表情仿佛要僞裝的是他自己。

耐達依不知死活地眨眨眼笑道:

“女人!人族的女人!”

呃!衆人一呆。“真是不知死活!”衆人心想。

薩摩不動聲色,只是輕聲問了一句:

“女人?”

或許是薩摩太沒有反應了,讓耐達依沒有發現他正踩在地雷上,只要腳一放開,就會被炸得粉身碎骨,所以他依舊笑着道:

“是阿!只有人族女人會把臉遮起來!而依照王子的狀況,只要臉一遮,那就什麽麻煩也沒了!”

嗯……如果是這個理由,那麽還過得去。薩摩不禁開始考慮這個方法的可行性。

怎料他還在考慮呢,皮喇倒是義正辭嚴地反對了:

“不行!”

“為什麽?”問的是漢斯。他倒覺得方法很不錯。

其實,其他四人也是這般想,不過,顯然他們還記得南方港口的插曲,因此打死都不肯第一個附和。就連一向多話的班塔耶,也因為有了“案底”,屁都不敢放一聲。

“堂堂龍人族的王子怎麽可以扮女裝!”皮喇抛下了一個極為嚴重的理由。

衆人都呆了。這大帽子一扣,誰還敢說贊成。以這個角度來看,的确是不行。但是事急從權啊!

“沒有人知道王子是王子啊!”漢斯單純的頭腦這時發揮了功用,完全不知道嚴重性地舉出他的借口。

皮喇抿抿嘴:

“不行就是不行!”沒得妥協。

薩摩見狀,臉上迅速閃過不認同的神色。其實他并不是很在乎什麽王子尊嚴的問題,那種表象的尊嚴不需要緊守不放。

“呃……皮喇……其實,這也是沒有辦法裏的辦法!王子的眼睛太惹人注意了啊!”被推出來圓場的班塔耶道。

“再想別的!龍人族的王子不能做這種事!”皮喇十分堅持。

聞言,班塔耶摸摸鼻子聳聳肩,無奈地看着其他人。他沒辦法啦!

“他奶奶的想不出別的啦!”漢斯瞪着眼。

“再想!”皮喇板着臉,就是不肯退讓。

一時之間,誰也不讓誰,互相瞪起眼來。

一旁的貏厊十分驚訝地看着雙方對峙。他們瘋了嗎?難道他們不知道他們全都長得很“出色”嗎?他們怎麽會以為将最“出色”的那一個遮起來就不會引人注意了?!

這樣才引人注目吧!一個蒙面的神秘(?)女郎,和六個英俊出色且性格出衆的少年,不,應該說是男人,因為龍人身材比較高大,所以看起來不像少年,倒像成年男子。好吧,再加上一個猥瑣的男人,就是他自己。這種組合若不五分鐘內傳遍整個伊闊利市,那才有鬼!

他們提的方法根本不算方法!事實上,以他們的樣貌,不管什麽打扮都引人注目!見過世面的貏厊十分清楚。

“呃……你們……”貏厊試着說出他的看法。

“什麽?!”漢斯怒氣未平地瞪大眼轉過來惡狠狠地看着貏厊。

貏厊一驚,話卡在喉嚨裏,硬是擠不出來。

薩摩将銳利而冰冷的目光射向漢斯。

“哼!”一聲冷哼成功地讓漢斯收起的大張的爪牙。

“你說吧!貏厊!”薩摩換上一張無害的表情,以着鼓勵的語氣道。

沒想到薩摩一将表情放軟,才剛定下心神的貏厊立刻又陷入迷醉。只是這絲迷醉才剛冒出來,薩摩突然皺起的眉頭又将它吓得飛到十萬八千裏外。

定定神,貏厊慢慢地将他的看法說出來……。

聽完,薩摩笑了。是有些道理!

“那……那怎麽辦?”班塔耶無奈地問,他們長的這麽引人注目實在也不是他們能控制的。

“你們不要想不引人注目,那是不可能的!”貏厊道。

“你有什麽好法子?”尼路問。他雖然沒想過不引人注目,但是這個獸人能想到這層,可見也有些腦筋,因此他試探地問了。

“根本不需要扮女裝!現在,最麻煩的不是引人注目的問題,而是怎麽樣把王子眼睛的顏色遮住,又不引人懷疑!”貏厊對自己的先知沾沾自喜。

“廢話!”皮喇皺眉。

“不然你以為我們剛剛在吵什麽?不就是怎麽把王子的眼睛遮起來嘛!”班塔耶道。

“呵呵……”一旁的耐達依見狀又笑了,換來明斯克冷冷的目光。

而漢斯呢?他已經被他們轉圈似的對話弄迷糊了!一句話都插不上去。

“你有法子嗎?”尼路追問。

“貏厊,說說你的主意吧!”薩摩道。他也看出這個獸人似乎胸有成竹。

貏厊微微點頭:

“貏厊知道,伊闊利市有一個著名的晶匠,專賣各種魔晶和原晶制品,其中包括了一項東西,就是護目鏡。”

“護目鏡?”衆人反問。

“在人族當中,護目鏡很普遍。它不僅普遍地用來冬天防風雪,夏天防豔陽,而且用帶有魔力的魔晶制作而成的鏡片還可以用來防禦魔法攻擊。不僅是冒險者和獵魔者常用的東西,平民百姓更是家家都有。而對于時常航海的人,一只好的護目鏡也是必備的!”貏厊解釋。

“那你怎麽沒有?”班塔耶反問,一個半月的航行,他們并沒見到他帶什麽護目鏡的玩意兒。

“我是獸人!鳗系獸人!海上的環境太适合我了,不需要用到護目鏡,但是我還是有一只不錯的護目鏡。”說完,從懷中取出一個長形木盒。

打開來,是一只長形的淺棕色晶片,中間部分有一點微微的凹曲,兩端套着兩段米色的綢帶。

耐達依好奇地拿起來比了一下:

“怎麽戴?”

貏厊看了一眼,解釋道:

“人族通常是束發的,所以這兩段布條會束在發下固定。”

但是,龍人族并不束發,最多只紮起發尾。精靈人族崇尚自然,更是從來不束發的。而奇怪的是,他們的頭發不像人族,他們就是終生不梳頭,頭發也不會打結。獸人對頭發就沒這麽多堅持,他們最多都是将頭發削得短短,只有女獸人會留發,但他們也習慣将頭發高高束起,好方便行動。

當初,貏厊買了這個護目鏡之後也是因為不知道怎麽綁,這才擺着不動,反正他也不怎麽需要。

看着漢斯一頭雖不算短,但完全是“混亂”的紅發,明斯克又長又直的黑發,皮喇及肩微卷的藍色發,尼路長長的淺藍發在發尾紮了白色緞帶,耐達依栗色的長卷發,班塔耶棕色過肩的半長發,貏厊也實在不知道要怎麽把這個護目鏡戴到他們頭上。

再看一眼薩摩長長的淡金色頭發披散在背後飄啊飄的……。搖搖頭:

“但是我也不知道怎麽幫你們戴!”貏厊老實道。對于不習慣束發的其他族人,要他們束起發來,那可難了!

耐達依聞言也不多說,只是将手中的淺棕色晶片左翻右轉。

“班塔耶!來!”将班塔耶拉到身前,晶片一比,兩手一拉,綁起來。

只見班塔耶棱角分明的臉上多了一片淺棕色的鏡片,掩住了精光閃閃的雙眼。半透光的鏡片襯着臉部線條看起來倒是有幾分酷勁。

“啊!滿好看的!”貏厊道。

“不錯,戴起來很清楚,視線也很正常,沒有扭曲。”班塔耶評論。

稍微擺擺頭,護目鏡随即跟着動作左右搖晃。

“不牢靠!”皮喇下結論。

“是啊!怎麽辦!就算買了也不能用!”班塔耶解下護目鏡,這麽問。

“可惜了,這麽好的東西買幾個來玩玩也是好的!”耐達依顯然很喜歡這種人族玩意兒。

衆人正在惋惜間,向來少話的明斯克卻開了口:

“葛藤!”只可惜話一出就讓人摸不着頭腦。

“咦?”衆人不解。

葛藤是龍人族中用來制作成行囊束帶的植物,色綠,但加工染色後可以變成不同的顏色,甚至,可以将之以溫火來變形,壓成扁扁的長條形,彈性很夠,用途也很廣,原本是龍人族的發明,後來其他各族也發現了這個普遍寄生在森林灌木叢上的植物,因此,葛藤就一躍成了衆人争相采摘的植物,後來還變成了普遍的商品。

衆人當然知道葛藤是什麽,他們只是不懂,明斯克為什麽突然提到它。

對于衆人的疑惑,明斯克還是不語,只是提起自己的行囊,劃開布,一抽,一條黑色的的藤布圈出現了!

他們看見明斯克拿走了班塔耶手上的護目鏡,專心的解開兩端的綢布,接着,将黑色的藤布圈截成兩段,一邊綁上一段,綁得極為小心,然後,比了一下,又将兩段藤布圈綁在一起,調了一下松緊度,再将多出的藤段切斷。最後,将護目鏡又遞回瞠目結舌的班塔耶手裏。

就算是看到死人從墳墓裏跳出來大跳豔舞也不會比現在看到的事情更令他們驚訝。

明斯克,那個冰死人不償命的酷家夥竟然會懂這個!最重要的是!他竟然會動手專心地做這種手工活?!

“這樣就可以了!”明斯克下結論。

可以了?!衆人驚訝懷疑的目光毫不客氣地落在黑發男子的臉上,意外地發現,男子臉上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色彩。

咦?!臉紅了?!難不成……這個成天冷着臉的家夥,其實是非常表裏不一的?!

這時,衆人的表情可精采了。

漢斯仿佛看到神跡降臨般,一臉崇拜模樣;皮喇一副震驚的表情,只差沒在臉上寫上:“你殺了我吧”五個大字;耐達依兩眼閃着興奮(?)的光彩;班塔耶大張着可以塞進整個拳頭的嘴巴;尼路閃着詭異的眸光。

而薩摩呢?初次見面時出現的興趣眼神再次閃動,他似乎對明斯克這個獨特而矛盾的家夥“極度”感興趣!

明斯克不自在地看着衆人不同的表情,突然覺得一股陰冷從腳底竄起,禁不住打了個寒顫。

※※※

得知可以用藤布來改造護目鏡,事情就好辦了!因為,在這個自由港是多的是來自各國各族的商人,要買葛藤布那還有什麽難的。現在問題是,誰去買?

薩摩是一定不能出去的,而其他六個人去做什麽都會成為焦點,因此最适合的就只有一個人,貏厊!他不僅長相不顯眼,對伊闊利市又熟,讓他去再适合不過了。

投票結果是五贊成,一反對,一廢票。反對票不消說一定是漢斯投的,他覺得自己去買就可以了,而廢票卻是薩摩投的,他覺得誰去都可以。雖然有兩票跑票,但貏厊還是在一面倒情況下,答應先去買葛藤布,再去請那個有名的晶匠來船上讓他們選購護目鏡。

第 28 章 十派峰會

半個月後,觀星臺上多了數十座小型石臺。

開陽大選當日,谷璃等人再次在開陽主的帶領下,前往觀星臺。

以往的開陽大選只有掌門、七大主參與觀禮,搖光弟子參與競選,入門弟子負責開眼界。

這次的開陽大選則與切磋會同時進行,會前致辭也不再是小小的張中陵,而是掌門親自發表了感言。首先對其他門派前來觀禮的人表示了歡迎,其次對魔氣入世的現狀進行了闡述,繼而就切磋會一事強調了“友誼第一比賽第二”的宗旨。

參與切磋的衆弟子将會根據煉氣初期、煉氣中期、煉氣後期、煉氣大圓滿、築基初期、築基中期、築基後期、築基大圓滿被分為八個比武臺。随後,參加切磋的衆弟子根據自己的境界,往相應臺上的長老處抽取自己的號牌。

谷璃是煉氣初期,就往第二個石臺的長老處排隊抽取號牌。看着觀星臺上五顏六色的各派服飾,谷璃覺得頭昏眼花。記得以前她還嫌棄門派服飾顏色單一沉悶,現在終于發現顏色單一沉悶的好處了。

根據洛飛揚的描述,穿着青銅色硬甲的,是來自大澤的射月山莊弟子;穿着白色長袍繡着花花草草的,是江南玉湖湖畔玉壺冢弟子;身上有藤蔓繞來繞去還帶着一群靈獸寶寶的,是青丘有狐森林獸王殿弟子;戴金冠穿紫色錦衣一個個看上去華麗麗的,則是雲夢澤太皇山天玑的弟子。

谷璃知道,穿着杏色道袍繡雲彩的,是和殇陽仙人一樣的蓬萊仙居弟子;而繡太極的藍色道袍,則和玉成真人一樣是白水觀弟子;身上穿着紅色硬甲的,不用說,是葉凉他們兵書亭的人。

服飾最特別的一個門派,是昆侖山妙音宮。與各門派不同的是,這個門派的弟子服飾顏色不拘一格,是五顏六色的。他們似乎都不怕冷,大冬天的全穿着紗衣。煉氣期的弟子們穿着小馬甲式樣的七重紗衣和燈籠褲,不論男女都露着一截小蠻腰,腳下踩着鞋尖兒略尖的馬靴。而築基期的弟子更甚。男弟子斜斜披着幾層彩紗,露出半邊肩膀,燈籠褲只剩下五分長,腳下踩着鞋尖兒尖尖翹翹的馬靴。女弟子連馬甲也不穿了,只有長長的彩紗層層疊疊裹着**,香肩皓臂和小蠻腰都露着,下面則穿着紗裙,裙子又薄又透,腰部墜以華麗的寶石鏈,兩條長腿卻看得清清楚楚,腳下踩着的是同樣鞋尖兒尖尖翹翹的繡花鞋。

與祭祀那日相比,今日的觀星臺上只有微風,谷璃穿着帶毛領的黑色小夾襖,雖然妙音宮築基弟子的紗裙被微風一吹,衣袂飄飄姿态豐美,卻還是讓穿着小夾襖的谷璃一看就冷得一陣發抖。

站她身邊的五方見了,問:“谷師姐,你很冷?”

谷璃道:“我看到妙音宮的女師叔們就覺得冷。”

洛飛揚聞言嘿嘿一笑:“我派的師叔和師兄們,都盯着妙音宮的女師叔們,目不轉睛,似乎并不覺得冷。”

五方和谷璃往築基弟子那邊的高臺下看過去,果然,師叔們一個個紅光滿面的。

五方正準備說話,卻張着嘴往摘星廊方向瞪去了。谷璃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也吃了一驚。

摘星廊上走過來一群穿着黑色皮甲以黑紗蒙面的人,他們所在的摘星廊和谷璃所站的觀星臺的位置,還差着很遠一段距離,但是他們所釋放出來的煞氣,卻讓谷璃不寒而栗。若不是他們身前有派內師叔帶路,谷璃甚至會以為他們對劍閣古城意圖不軌。

而掌門也露出了震驚的神色,從座上起身往他們迎了過去。

走在最前方的那位蒙面人,見了掌門的動作,竟是越過帶路的弟子,幾個閃身就出現在了掌門面前,不待掌門開言,便拱手為禮道:“雷澤百淵府枭澤攜族內弟子,拜見杜掌門。”

百淵府三個字一出,觀星臺上忽然便“嗡”聲四起,谷璃便聽不見掌門說什麽了。

谷璃看着那黑色的皮甲,手指觸到腰上挂着的彈弓時,心情忽然就激動了。

初開始那陣煞氣似乎被什麽壓制了,顫栗的感覺消失後,谷璃便記起回憶中阿噠的模樣,便是與百淵府來人一般的黑色皮甲加蒙面。正是因為她阿噠一直都是蒙面的,所以,除了那雙像黑曜石一般的眼睛,她記憶裏的阿噠是很模糊的。

可惜她離開雷澤時還小,也不記得阿噠的名字,不然倒是可以打聽一二。

一陣“嗡”後,聲音又靜了下來,便聽那枭澤道:“古皇陵禍起,百淵府一地妖魔陡增,若非杜掌門援馳,我百淵府這次會失去不少後輩,枭澤代表金銀姬夜四族及枭氏一族,謝過杜掌門。聽聞劍閣古城有九派切磋會,枭澤特帶族內弟子前來觀禮,還望掌門不吝賜教。”

杜掌門忙笑道:“枭族長客氣了,上古至今僅餘十大派傳世,本就應互相扶助,何來感謝一說。倒是你百淵府一派素來隐匿,我當日可說是厚着臉皮下了帖子,你們能來參加切磋會,實是驚喜啊。”

“不敢當。”枭澤又是一拱手。

杜掌門大笑道:“這次便不能叫九派切磋會了,改叫十派峰會。”便命人為百淵府來人安排坐席。

如此,觀星臺上又是一陣嗡聲四起。片刻後,那枭澤一揮手,他身後的衆弟子便也分成好幾群往高臺這方走來。其中四個差不多十三四歲大小的少年,往谷璃等人所在的高臺走來。他們剛一接近,谷璃身後的劍閣古城弟子便起了騷動。

劍閣古城身為東道主,自然沒有與其他派弟子争搶號牌的道理,所以,在拿號牌的隊伍中,劍閣古城的弟子便排在最後。此時,四個百淵府的少年一靠過來,谷璃身後的隊伍便失了控的往前面擠。

隐約便可聽到“吃人肉”、“妖魔”、“挖心”等字眼從後面冒出來。那四個少年中的一個,便狠狠皺了下眉。

第 42 章

羽夜夜望着距離越來越近的星落峰, 腦袋沉重地靠在青帝的懷中,聲音有氣無力,疑惑不解道:“師父, 我好像有點醉了。”

“夜夜,你喝的是茶,不是酒。”青帝頓了下, 聲音低沉了半分,“茶內被人加了東西。”

羽夜夜臉色一僵, 害怕問道:“是蟑螂腿嗎?”

青帝微怔, 解釋道:“應該是讓人安眠的藥物。”

羽夜夜的臉上立刻露出放松的表情。她安心地繼續将腦袋躺在青帝懷裏。

“夜夜,你不怕嗎?”青帝不解問道。

“不怕。因為,師父你看出來了, 卻沒有阻止……”羽夜夜呼吸變緩, 聲音漸漸低下去。

青帝從星落劍上走下來。他的神情有些昏暗:“夷則為何如此做,背後真正的犯人是誰,為師心中有數。夜夜,這一次是為師連累了你。為師答應你, 不會再有下一次。”

懷中衣裳被輕輕扯了下, 青帝低頭看向羽夜夜。

“秋千。”羽夜夜閉着眼睛,喃喃道。

青帝掃了一眼不遠處在風中蕩漾的秋千, 沉聲道:“夜夜,我送你回房間休息。”

羽夜夜眉心微蹙, 不情願道:“我想蕩秋千。”

她掙紮着就要從青帝的懷中離開。青帝立刻收緊手臂, 正色道:“夜夜,你被下藥了。現在不能亂動。”

“被下藥了?什麽藥?”天問聽到兩人的對話,從秋千上“嗖”一聲飛過來。

它的聲音聽起來很是歡樂:“是情蠱還是歡合散?夜夜,解藥就在你的身邊。快抱住他。”

青帝冰冷的視線立時射過去。天問飛快轉身向秋千飛去, 高聲喊道:“你們放心,我很識趣。我絕對不會偷看!”

羽夜夜直直盯着不遠處被霸占的秋千,跳腳道:“師父,那是我的秋千。”

青帝望着她精神飽滿的樣子,心中不解。夷則給夜夜下的難道不是安眠的藥物?

青帝慢慢放開她,輕聲道:“去吧。”

羽夜夜腳步虛浮走過去,一把将秋千和天問一同抱住。

天問拼命從她手裏掙脫出來,驚訝道:“怎麽回事?你們要在野外做嗎?這是不是就是人們常說的野……”

天問話中的“合”字還未說出口,羽夜夜一巴掌将它從半空中拍落下來。

“吵。”羽夜夜皺了皺眉頭,不顧衣裙會被弄亂,硬是将全身蜷縮在秋千上。

青帝望着半睡半醒狀态的羽夜夜,低頭掃了一眼躺在她衣裙下的天問。他俯下身将天問撿起來,手腕翻轉扔進一旁的草叢裏。然後,他伸出手,動作十分自然地将羽夜夜淩亂的衣裙整理齊整。

“師父。”頭頂忽然傳來不穩的聲音。

青帝收回手,擡頭問道:“夜夜,怎麽了?”

羽夜夜雙眸緊閉,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呼吸也漸漸紊亂:“我熱。”

青帝眸色一沉,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熱病發作之時熟悉的灼熱頃刻間烙印在他的手心上。

羽夜夜的臉上多了一抹冰涼。她将手覆蓋在青帝的手上,露出舒服的表情。她的心中不由生出想要更多的願望,身體不自覺向青帝的方向傾斜。

秋千輕輕顫抖。突然,羽夜夜的身體失去平衡,直接向下栽去。

“夜夜!”青帝迅速伸手想要接住她。

剎那間,羽夜夜柔軟的身體撞入青帝的懷裏。與此同時,一抹濕潤柔軟壓在他的唇上。

青帝身體僵住,瞳孔驟縮。他伸出的手在即将碰到羽夜夜的地方凝滞不前。

不遠處的草叢輕動。天問書卷從中冒出頭。它沾染綠色草葉的書頁一動不動注視着前方吻在一起的兩人身上。

下一瞬間,天問漆黑色的書頁上飛快将兩人此時的樣子畫了下來。弱骨纖形的少女面頰羞紅,緊擁少女入懷的青年垂眸含情凝視。畫作堪稱栩栩如生。

畫完的瞬間,天問悄悄合上書頁,心滿意足地靜靜躺回草叢裏。

今日,天朗氣清。清風徐來,雲卷雲舒。

星落峰極為安靜。

青帝側過臉避開面前的一切。羽夜夜的腦袋頓時滑落到他的胸前。一瞬間,他感到胸口被狠狠撞了下,導致呼吸有些不穩。

青帝緊抿薄唇,深深呼吸幾下,平穩心神。

過了許久,青帝垂眸望向懷中的羽夜夜,她的臉上依然殘留着幾分紅暈。青帝伸手想要感知下她臉頰的熱度。

當他的手指即将碰到羽夜夜緋紅的肌膚之時,青帝的目光不由自主落在她微張的緋唇上。剛剛感知到的柔軟與濕潤觸感頓時複蘇。他剛剛平穩下來的心神瞬息間亂了一分,手停了下來。

天色暗沉。缺少光線的樹蔭下,無法看清青帝臉上此刻的神情。

又過了良久。樹蔭下響起青帝冷靜的聲音:“熱度降了。”

下一刻,他抱起羽夜夜腳步沉穩向房間走去。

**

入夜。

天問哼着輕快的曲子向住處飛去。它看到廚屋有光亮,好奇飛過去。青帝正靜靜坐在桌前喝藥。

“你怎麽沒有陪在夜夜身邊,春宵……”青帝擡眸看向它,天問立刻住口。

青帝收回視線,端起面前第二碗藥,眉頭皺也沒皺一下,沉默喝下。

天問忍了半天,再也無法壓抑自己的好奇心。它大着膽子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有點熱。”青帝放下手中的藥碗,微微抿了下薄唇。他的口中都是草藥苦澀的味道。

“還有點苦。”青帝詳細描述道。

天問立刻大聲喊道:“誰想知道藥的味道。我問你親夜夜的時候是什麽感覺。她的嘴唇軟不軟,香不香?你想不想再親一次……”

術法的光芒在青帝的指尖驟現。下一瞬間,天問被陣法籠罩住,徹底安靜下來。

青帝将手中的藥一飲而盡,冷聲道:“天問,那是意外。不許再提。”

**

羽夜夜清晨醒來的時候,記憶殘留在飛仙峰最後那杯茶上。

“你被那個亂彈琴的家夥下藥了!”天問自告奮勇将真相告訴她。

羽夜夜聽完天問的敘述,目光有些幽怨望向不遠處的青帝。

“師父沒有追究嗎?”羽夜夜不解問道。

曲逐陽監.禁自己的時候,師父罰他面壁一個月。為什麽這一次,師父不僅沒有當面拆穿夷則長老,更像是打算替對方隐瞞下藥之事。

天問的語氣聽起來頗為理解青帝的做法:“亂彈琴的家夥不是真兇。這件事如果被人知道,那個亂彈琴的家夥肯定會被重罰。你師父只是想包庇他。”

羽夜夜皺了皺眉,臉色滿是困惑:“師父為什麽要包庇夷則長老?他和夷則長老的關系很好嗎?”

天問略一沉思,含糊解釋道:“有些事情雖然不是你師父的本意,卻還是間接對其他人造成了傷害。他覺得自己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不過,僅此一次哦。”天問忙不疊強調道,“如果那個家夥下次還犯……”

“我要複仇!”羽夜夜義憤填膺道,“師父大度寬松,我可是很記仇的。”

天問望了一眼青帝,小聲問道:“我幫你。你想怎麽做?”

羽夜夜想了想,眨着眼睛說道:“給飛仙峰的茶水裏加蟑螂腿。”

“就這?”天問毫不掩飾自己的失望。

它主動建議道:“你去七星峰找一找。病秧子那裏有各種毒物。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裏游的,地下……”

“天問。”天問的身後傳來青帝冰冷的聲音,“你在說什麽?”

天問“嗖”一聲飛到羽夜夜的肩膀上,用只有她能夠聽見的聲音說道:“別怕。那些毒,病秧子都能解。不會死人。”

天問剛剛說完,青帝手指一擡,将它強制握入手中。青帝看了一眼手中的書卷,擡眸望向羽夜夜。羽夜夜也正直視着他。兩人目光一接觸,青帝眸色微動,飛快移開視線。

青帝沉聲告誡道:“夜夜,天問喜歡胡言亂語。它說的話,你不要全部相信。”

“師父,給我下藥的幕後真兇是誰?”羽夜夜直截了當問道,“我理解你想包庇夷則長老的心情。可是,真兇……”

“夜夜,這件事為師已經有所應對。你不需要擔心。”青帝凜聲道。

羽夜夜思量了一會兒,堅持問道:“師父,你還沒有告訴我是誰想害我?對方的目的……”

青帝的聲音突然嚴厲起來:“夜夜,那些龌龊的事情,你不需要知道。”

羽夜夜心神一凜,身體不自覺顫抖了一下。

青帝察覺到她神情中一閃而過的驚懼。他立刻收斂起情緒,神情緩和問道:“夜夜,你的身體感覺怎麽樣?”

羽夜夜舉起雙手,笑着說道:“師父,我沒事。過了一夜,藥效肯定早就過去了。”

青帝望着她臉上的笑容,目光不由自主向下滑落,定格在她濕潤的緋唇上。

他微抿了下薄唇,移開視線,沉聲道:“為師這幾日有些忙碌。你一個人要好生練劍。”

羽夜夜望向青帝手中的漆黑色書卷,趁機說道:“天問……”

“天問也有事情要忙。”青帝冷聲打斷她的話,同時絕了她想要天問陪伴的心思。

“好吧。”羽夜夜心不甘情不願點頭應道。

這之後幾日,羽夜夜很少看到青帝的身影。她偶爾夜半醒來看到青帝的房間亮着燈,走過去敲門,也被青帝三言兩語打發回房。

這日,羽夜夜練完劍,一個人百無聊賴地坐在秋千上蕩漾。她望着萬裏無雲的天空,忍不住心生感慨:“師父最近真的很忙。”

她的話音剛落,心髒倏忽之間火燒一般疼痛。灼熱頃刻間在她的全身擴散,被焚燒般地劇痛在身體每一個角落出現。羽夜夜捂着胸口從秋千上重重摔倒在地。

“夜夜!”恍惚間,她聽見耳畔傳來青帝凜然的聲音。她微微張開的口卻沒有力氣回答他。

下一瞬間,羽夜夜感覺自己被抱起。緊接着,她失去了意識。

**

青帝手掌撫在羽夜夜的胸口,眸中一片昏暗。

“還差兩味藥!”天問的聲音裏滿是痛惜之情,“要賭一把嗎?最後兩種藥正煎着呢。”

“來不及。夜夜的身體等不了。”青帝沉聲說罷,抱起羽夜夜疾步向房間走去。

青帝踏進房間,突然停下腳步對跟在身後的天問厲聲道:“不許進來。”

房門瞬息間在天問的面前關上。天問愣了半晌,立刻大聲連連質問道:“喂,怎麽回事?為什麽我不能進去?你要做什麽?”

天問頓了下,聲音裏顯出一絲慌張:“靠!你不會真要那麽做吧!你們還沒成親,此舉非君子所為。”

回答它的是冷冰冰的隔音結界。

天問頓時失魂落魄般漂浮在空中。過了良久,它聲音低沉自言自語道:“會死的。”

它的語氣裏沒有了平日的戲谑,充滿深深的擔憂。

**

青帝結下隔音結界,房間內立刻安靜下來。

他坐在床邊,垂眸凝視昏迷不醒的羽夜夜。她的臉因為高溫顯現出異樣的紅色。青帝審視的目光望着她的手,她的手心手背也是一片通紅。

青帝将羽夜夜抱緊一些,她灼熱的體溫頃刻間讓他身上的溫度也升高了幾度。

“夜夜,對不起。為師試藥耽誤了時間。”青帝伸手輕輕捧起羽夜夜的臉。

他凝視着她慘白的雙唇,眸光微動:“此舉是為了救你。”

青帝緩緩低下頭,微抿的薄唇漸漸張開。

兩人之間的距離逐漸縮短,羽夜夜呼吸之間灼熱的吐息輕輕落在青帝的臉上。

青帝下定決心般閉上眼睛,俯首吻在她柔軟的雙唇上。

房間外,餘晖落下。

房間內,最後一縷光芒被夜晚的暗色吞噬。

黑暗之中,突然響起一聲輕咳。緊接着,是連續不斷的咳嗽聲和桌椅倒地的聲音。

下一刻,房門打開。青帝臉色冰寒,緊捂雙唇疾步走出來。

“你中了?”天問立刻問道。它的心中依然存有幻想。

青帝緩緩松開手,一道血跡從他緊抿的嘴角溢出。

天問立刻震驚問道:“怎麽會這樣?就算你将熱病全部引到自己身上,也只是承擔夜夜的病痛。你現在這個樣子明明比夜夜更嚴重。”

青帝聽到它的話,原本昏暗的雙眸更加幽暗。

“我現在可以确信……”青帝擡眸望向前方。他的眼眸一瞬間顯得極為遙遠,仿佛正在看着久遠過去中的某個人。

“……熱病因何而起。一切的罪魁禍首又是誰。”青帝說完,不禁又輕咳一聲。

天問聲音輕顫,語氣裏滿是不可置信:“無惑?怎麽可能,為什麽?”

“殺我。殺人。”青帝深呼吸一下,緩緩閉上眼睛平複體內異常的灼熱。

天問靜靜跟在青帝的身邊,沒有再言語。它很少見他生病,一時之間不太适應。

突然,天問驚訝道:“不對!當年的熱病如果是無惑做的。夜夜身上的熱病呢?無惑早就已經……”

“魔将谛聽。”青帝冷聲道,“夜夜歸山途中并沒有與外人接觸。唯一的可能性只有魔将谛聽。”

“你要怎麽做?”天問正色問道。

青帝推開自己房間的門,神情中露出幾分疲憊之色。他聲音平靜道:“抓回來,查清楚。”

青帝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沉聲道:“天問,你去夜夜房外守着。我有些疲乏,需要休息一下。”

天問不放心問道:“你感覺怎麽樣?”

青帝擡頭望着它,神情淡然道:“你不必擔心。區區熱病,殺不死我。”

他頓了下,沉聲道:“夜夜那裏,你幫我掩飾一下。”

“我明白。”天問一口答應。它飛出房間的時候,還貼心地幫忙将房門關嚴。

青帝掃了一眼緊閉的門窗,在床上躺下。可是,過了許久,他都沒有順利進入夢鄉。

青帝望着頭頂月白色的帷帳,神情若有所思。

直到夜半,青帝才移開視線。他輕輕翻了下身,晦暗不明的雙眸望向床榻對面冰冷的牆壁。

安靜的房間內,灼熱的床榻上。

青帝不自覺伸出手,指腹輕輕摩挲自己緊抿的薄唇。

他的唇上依然殘留着柔軟和灼熱的觸感,他的口中滿滿都是不屬于自己的香甜之味。

良久,黑暗中突然響起一句極輕的喃喃自語:“有點熱。”

**

羽夜夜醒來的時候,身體一片輕松。頭不暈,心不慌。昏迷之前感覺到的火燒仿佛噩夢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夜夜!”天問從桌上騰一下跳起來,激動地向她撲過來。

“啪!”羽夜夜條件反射用手掌擋住它。

她環顧一圈無人的房間,不假思索問道:“師父呢?”

天問從她手心離開,語氣不屑道:“當然還在睡覺。”

羽夜夜像是看白癡一樣看着天問。她正色道:“外面已經天亮了,師父從不會在天明之後還賴在床上不起來。”

天問立刻高聲道:“你都睡兩天了。你師父衣不解帶照顧你,自然是累了才會多睡一會。”

“師父累了?”羽夜夜一聽,飛快掀開被褥,赤腳疾步向外跑去。

“喂!”天問沒想到自己的話起了反作用,連忙追過去。

羽夜夜跑到青帝房門前,立刻停下腳步。她正要敲門。

“別敲。”天問壓低聲音道,“你師父剛剛睡着,不要吵醒他。”

羽夜夜的手僵在空中。她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天問,我究竟怎麽了?為什麽師父會累成這個樣子?”

“你得了風寒。”天問立刻說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辭。

羽夜夜看向天問的眼中浮現幾分懷疑之色。風寒?上次自己得了風寒。師父照顧了一個月都沒有累成這個樣子。

比風寒嚴重。羽夜夜認真想了想,沒有任何頭緒。

她擡眸望着緊閉的房門,絞盡腦汁想了好一會兒,鄭重其事道:“我偷偷看一看師父的情況。”

說罷,她的手向前一伸,輕輕将房門推開一條極小的縫隙。羽夜夜透過狹窄的門縫,仔細打量裏面的情況。

房間內的一切還是和自己以往見到的時候一樣,沒有任何淩亂和蒙塵的地方。

羽夜夜的目光突然定格在房內偌大的床榻上。青帝躺在床上背對着她。她只能看到他讓人安心的背影。

“師父看起來似乎是真的睡着了。”羽夜夜戀戀不舍地收回視線。

下一刻,羽夜夜的臉上浮現出精神振奮的笑容。她卷起衣袖,輕聲說道:“在師父睡醒之前,我給他做些好吃的。”

羽夜夜赤着腳也不在意地面的冰冷,蹦蹦跳跳向廚屋走去。

天問書卷凝固在空中。不好!廚屋內還殘留着最後兩罐藥。它迅速向廚屋飛去,想在羽夜夜到達之前毀滅一切。

羽夜夜看到天問從身後速度極快飛來。她笑着伸手一把将它抓住,寬慰道:“你放心,我也會準備你的份。”

天問還沒來得及掙脫出去。羽夜夜已經抱着它跳躍着轉身望向廚屋。

剎那間,羽夜夜臉上的笑容消失。她一動不動僵在原地。直到天問将自己重重砸在她的腦袋上,羽夜夜才恍然大悟。

她迅速跑進廚屋,打開裏面的所有門窗,将兩個快焚燒殆盡的爐子用力扔到外面的池水中。

半個時辰後,羽夜夜滿身灰燼,身體無力地坐在池邊望着被燒了一半的廚屋。

“怎麽辦?這樣子沒辦法給師父做飯。”羽夜夜滿臉難過。

天問更是緊張道:“這樣子也不能煎藥。”

羽夜夜一聽,心頭一顫。她轉頭看向天問,正色問道:“天問,你老實告訴我。師父是累了睡着了,還是生病受傷不得不卧床?”

天問書卷罕見沉默了一下。很快。它聲音明快答道:“他被你的風寒傳染了,當然是又累又傷。”

羽夜夜一愣。她的臉上頃刻間露出愧疚的神色。她低頭望着身上的灰燼,又擡頭看向只剩下一半的廚屋,緊咬牙齒下定了決心。

下一刻,羽夜夜迅速起身,撿起池水中的毛巾擦了擦臉。

她卷起衣袖,正色道:“天問,你還記得師父的藥如何配備嗎?”

天問立刻自滿道:“當然!我可是過目不忘。”

“我們先把師父的藥煮好,再做好吃的。”羽夜夜笑着說完,邁步走進一片狼藉的火災現場。

直到晌午時分,羽夜夜才手忙腳亂将兩個藥爐上煎的湯藥小心翼翼擺放在食盤上。

即便藥已經熬好,羽夜夜依然心存疑惑。她再一次不确信問道:“天問,你确定你說的藥方是正确的嗎?雖然我不是醫修,但是在我看來,它們除了兩種草藥的劑量不同,其他地方都是一模一樣。這怎麽看不像是正常的藥。”

羽夜夜眸色暗了下。尤其當這兩個藥同時給一個人吃的時候,這根本不像是治病,更像是在試藥。

羽夜夜心神一顫,端着食盤的手不自覺抖了下。她望向遠處青帝依然緊閉的房門,心中莫名滋生出幾分不安。

當羽夜夜走到青帝的門前,透過門縫見房內一切還是和自己離開之時一樣。她心中的不安稍微緩解。

這一次羽夜夜沒有在門外等待,她輕輕推開房門,直接走了進去。

羽夜夜将湯藥放在房中的桌上,放輕腳步走到青帝的床邊。青帝依然背對着她,她看不到他的容顏,只能自我猜測他還未蘇醒。

羽夜夜回到桌邊坐下。不一會兒,她便趴在桌上睡着了。

沒過多久,床榻上響起輕微的輾轉之聲。

青帝轉過身,清冷的雙眸準确無誤地落在羽夜夜的身上。雖然他還沒有仔細探查她體內是否有熱病的殘留。但是,他親眼看到她此時安然無恙的樣子,心中安定許多。

青帝的目光不經意向下掠過羽夜夜赤着的腳上。他的神情微怔。他立刻從上到下仔細打量羽夜夜。

她身上的衣裙染上了許多煙塵和灰燼。趴在桌上的側顏帶着幾分明顯的疲憊之色。

青帝掀開被褥,緩緩起身,向桌邊走去。他望了一眼面前兩碗冒着熱氣的湯藥,伸出雙手,俯身正要抱起睡着的羽夜夜。

青帝的目光不經意掠過她緊抿的緋唇。他的動作一滞,觸電般立刻收回手。

青帝凝神思量了片刻,走到一旁的衣桁前拿起一件月白色的外衣輕輕披到羽夜夜的身上。他的目光再次落向她赤.裸的腳面,眸色暗了下。

青帝猶豫了一下,邁步離開房間。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上拿着一雙女子的雲煙水漾繡鞋。

這一次,青帝沒有任何躊躇。他走到羽夜夜的身邊,直接俯下身輕輕擡起她的腳。

“師父?”他的頭頂傳來羽夜夜剛剛睡醒之時特有的迷離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