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謝宸安直到回到宜和宮的時候整個人都還有些不太清醒, 剛剛發生的事讓她有些不真實感。

德音和百泉服侍着謝宸安喝了些醒酒湯,待到她躺上床休息後便一同退了出去。

謝宸安躺在床上覺得有些天旋地轉,倒是沒多久就睡熟了。

次日,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謝宸安在迷迷糊糊中被德音叫醒,她慢騰騰的坐起身,這才想起來今天還要去上書房上課。

許是因為昨日飲了醒酒湯的緣故,她倒是沒有醉酒的後遺症, 這會不僅不覺得頭疼整個人也清醒了不少, 記憶開始慢慢恢複。

謝宸安驟然想起自己昨日不僅在蕭敬之的面前耍酒瘋一個勁兒的誇他容貌,後來更是連個借口都沒找, 就那樣突兀的将那簪子給送了出去。

這事放在現代可能算不得什麽,放在這個時代她這作為實在是有些浪蕩了,也不知蕭敬之會怎麽看她。

謝宸安用手捂住了臉, 果然是不該喝酒, 她這酒量和酒品都不怎麽樣啊。

因着要準備上學,謝宸安倒是也沒有太多糾結的時間,她很快便被百泉服侍着穿衣洗漱, 只等着吃過早飯後就去上書房。

直至此時謝宸安方才想起來自己昨日買的糕點小吃和那些小玩意,她讓人将小吃糕點留下一些,剩下的分成兩份分別送去華陽宮和凝和宮,那些手工制作的小物件和玩具她也分成了兩份一同送了過去, 想來謝宸軒和謝宸慶應該是會喜歡這些的。

靜宜侍君是在宮外長大的, 這些東西他自然不會陌生,這個時候吃着這些從宮外帶來的糕點, 心中不免有些酸澀,入宮之後他便是再也沒能出去了, 一晃竟然也有十幾年的時間了。

靜宜侍君不願讓謝宸安看出自己難過,于是收斂起情緒,只讓她抓緊吃完飯去上學,不要誤了時辰。

謝宸安臨走倒是沒忘記把給呂歸成買的兩壇酒拿上。

她在臨近上課的時候到了上書房,彼時杜恒和謝宸慶都已經到了。

謝宸安将方才給凝和宮送東西的事情跟謝宸慶說了,自然引起了她的興致,只恨不能現在就回凝和宮去瞧瞧。

眼見上課時間已經過去了一盞茶的時候呂歸成終于到了,她來的時候雙手捧着一塊一米見方的沙盤,她走進門後将沙盤放在了桌上,這才看向幾人方向。

呂歸成倒是沒因為自己來的晚了而感到不好意思,她随意的跟謝宸安和謝宸慶告罪一聲就開始了今日的課程。

以前範永熙常說呂歸成思維天馬行空,謝宸安以前和呂歸成見面的次數少,倒是并未覺得如何,如今上了她的課方才體會到範永熙的這番話。

呂歸成此時給她們講的是大饒的地理環境,結果她講完地理和水文後很快就将話題引到了兩軍作戰上,最後拿過沙盤讓她們仿照兩軍交戰捉對厮殺。

謝宸安沒想到呂歸成竟然将地理課上成了軍事課,頓時覺得頗為訝異。

杜恒一向喜戰,對于這些倒是額外感興趣,便是連方才九歲的謝宸慶都興致勃勃,兩軍交戰這種事情對她而言其實就類似于玩游戲,讓她老老實實的坐着和玩游戲之間做選擇,她自然毫不猶豫的就選擇了後者。

謝宸安這個時候想到呂歸成之前說自己上課會比範永熙上課有趣的多,現在看來倒真是如此。她覺得呂歸成頗有些實踐出真知的味道,教學方式的确是要先進些。

謝宸安和杜恒、謝宸慶一同湊到沙盤跟前仔細觀察,這沙盤是用泥沙堆砌的,上面只有簡單的山川和河流的标示,沙盤上插着幾個小紅旗,這便是她們軍隊的象征了。

謝宸安回想起自己前一世裏面看到的沙盤,頓時覺得這沙盤倒是有些簡陋了。

謝宸慶年齡還小,思維有其局限性,輸給了謝宸安和杜恒倒也屬于正常,而謝宸安和杜恒卻形成了膠合之勢。

杜恒擅長攻勢,一直是大刀闊斧的率軍上場厮殺,而謝宸安則相對保守一些,多半的精力都用在了守城上,如此她和杜恒各自有其優勢,兩個人磨了好一會之後杜恒才終于攻破城池獲勝。

呂歸成原本便很欣賞杜恒,覺得杜恒的性子頗合她的胃口,這個時候自然不免誇獎了她幾句,不料杜恒卻看着謝宸安說道:“若有朝一日殿下真的被困城中,臣寧願陣前叛變也不會率軍攻打的。”

謝宸安聞言心中頗有些感慨。

呂歸成盯着杜恒看了一會,最後只道:“再來,七殿下你不能一味防守,必要的時候也是要主動些的,不然你一旦陷入被圍困的情況,等到城中糧草消耗殆盡,便是彈盡糧絕兵敗垂成之時。”

謝宸安點頭。

呂歸成又道:“七殿下這次和八殿下一起與杜恒對抗。”

謝宸安聞言點頭,開始的時候她并未覺得如何,只以為是呂歸成擔心謝宸慶在一旁等久了無聊,所以讓自己帶上她一起罷了,然而真的到了沙盤上她才發現了謝宸慶帶來的巨大變化。

謝宸慶因着對她言聽計從,竟然成為了她的一大助力,沙盤上的局勢因為謝宸慶的加入而變得靈活多變起來。

呂歸成見謝宸安還算是指揮得當,不由點了點頭,這次拖的時間更長了些,不過最後卻是她和謝宸慶贏了。

呂歸成這次自己坐到了謝宸安的對面說道:“七殿下這次帶着她們二人與臣來對弈一局吧。”

謝宸安沒想到呂歸成會自己上場,坐在她敵對的位置上。

她對呂歸成自然不敢輕視,她頓時将所有士兵一分為三,讓杜恒正面與呂歸成作戰,讓謝宸慶在一旁騷擾埋伏,而自己則繼續守城,開始時三人占了上風,但結果卻輸給了呂歸成。

呂歸成起身問道:“七殿下可知自己錯在何處?”

謝宸安沉吟道:“在相同兵馬數量的情況下我不該過度分散兵力,一分為三的話雖然更為靈活,但也致使我們三個任何一個都不是夫子的對手。”

呂歸成滿意的笑了,“若是再給殿下加上一半的人馬,臣便回天乏力了。”

不知不覺間竟然已經過去了一上午的時間,呂歸成說完這些話後就開始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謝宸安當即讓百泉将帶來的兩壇酒拿了過來。

呂歸成看着面前的兩壇酒眼睛都直了,然而片刻後她卻搖頭嘆氣道:“殿下這是害我呀!”

謝宸安有些茫然的看向呂歸成,不知道她何出此言。

就見呂歸成饒着酒壇轉了兩圈,嘴上喃喃的說道:“美酒在前而不飲實在是罪過,可是臣下午還要面見皇上,這可如何是好!”

謝宸安頓時有幾分哭笑不得。

呂歸成最後還是将那兩壇酒一同抱走了,因着她沒有多餘的手再拿沙盤,索性将沙盤丢在了上書房,反正總有再用到的時候,放在這裏倒也不擔心會丢了。

謝宸安晚上的時候去了趟禦書房找了大饒的輿圖回來,第二天她又讓德音和百泉将那沙盤也帶回了宜和宮,她開始按照輿圖和自己前一世對于沙盤的印象對原有的沙盤進行改造。

接下來的數日謝宸安沒事的時候就圍着沙盤打轉,她讓德音和百泉給自己打下手,又找來了不少材料,一點一點的改造着沙盤,等她覺得改造得差不多的時候已經是大半個月過去了。

說起來呂歸成這講課的方式的确是另類,自從她上次用過一次沙盤之後這些日子她竟似乎已經完全将它忘在了腦後,等到謝宸安将沙盤帶回來的時候她似乎才想起來,圍着沙盤轉了兩圈後嘴上啧啧稱奇。

謝宸安怕給自己惹麻煩,只說是無聊的時候弄的玩的,若是有可取之處讓她直接拿去用就是了,只是最好不要對人提起此事跟她有關。

呂歸成自然知道謝宸安的心思,雖然覺得她此舉有些過于小心了,不過也沒多說什麽,當天直接将那沙盤給拎走了,第二天謝宸安、謝宸慶和杜恒就得了女皇的賞賜。

此事雖然出乎謝宸安預料但見沒人因此注意到她,她也就不在意了。

這日又是休息日,謝宸安因為上次醉酒後鬧出來的烏龍這段時間頗有些不好意思跟蕭敬之見面,于是最近一直躲着他專心搗鼓沙盤,已經快一個月沒往華陽宮去了,這會兒倒是有些意動。

謝宸安猶豫了一會,最後還是往華陽宮走去。

謝宸安到達華陽宮的時候蕭敬之已經來了有一會兒了,他此時正背對着她在跟白華侍君和謝宸軒聊天。

謝宸安走到幾人身側不自覺的往蕭敬之的頭上看去,他烏黑的長發用一只玉簪挽着,餘下部分的自然的垂落下來,發絲柔順,仿若黑色瀑布。

不過他頭上挽着的玉簪卻不是她送的那支。

謝宸安心中有幾分失落,不過倒也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

她又往前走了幾步,只聽白華侍君頗有些不贊同道:“說起來皇上也不知怎麽竟給你許了那麽一門婚事,好在蒼天有眼讓她自己退婚了,只是到底累及了你的名聲,有些不明就裏的人還說是你命硬克父克妻,當真是荒謬的很!”

謝宸安:“!!!”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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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2 章 雙頭巨蟒(下)

(更新時間:2003-8-819:23:00本章字數:4702)

另一邊,尼路的手段也很驚人。原因無他,只是尼路對于蛇這種生物異常厭惡,這當然也包括了它的近親─蟒。所以,只要一想到要活“捉”雙頭蟒,尼路就高興不起來。

同樣面對雙頭蟒,尼路的看法就跟別人不同,他不理雙頭蟒巨大的蟒頭,反而将目标放在尾巴。在他眼裏,巨蟒靈活的尾巴比他的利牙更危險。

他首先沉著地觀察雙頭蟒的動作。對雙頭蟒尼路并不陌生,事實上以他四年落日除魔團的經驗,就打過不少雙頭蟒,這次要活抓雙頭蟒也不是什麽難事,只是,他還是習慣在對敵時先觀察對手習性。這種魔獸的确是有些水準。除了毒牙、利尾、和堅韌的皮肉外,它的攻擊速度不僅快,而且又狠又準,一擊不中,随即反收。動作敏捷,身體彈力高,常能出奇不意地竄起,用令人意想不到的角度攻擊。要是一般人,想空手打昏它,恐怕就得先累死自己,更別說要打死它了!要不是這次雙頭蟒們,黴運當頭,遇上了這群來自模裏邦聯尋人不著,又無聊到極點的家夥,突發奇想要來“參觀”鑒院,它們還不見得會被打得那麽凄慘。

言歸正傳,話說尼路觀察清楚雙頭蟒的攻擊方式之後,立刻眯起眼,氣勢迅速累積,看來是打算動手了!

果然,只見尼路腳下一蹬,身影一閃,飛撲向前,幾個縱躍躲開雙頭蟒一個個接連的攻勢,迅速逼近雙頭蟒。尼路手刀一劈,擊開了頭,接著順勢矮下身,正好迎上夾帶著淩厲攻勢而來的尾巴。

像是計算好了似的,尼路一個偏頭,巨尾險險地從左頰閃過。一擊不中,蟒頭接著攻來,巨尾回抽。尼路眯著的藍眼閃出精光,右手疾伸,竟恰恰抓住了尖銳尾巴的基部。順著這個手勢,尼路的身體也往右一旋,正好避開了從後面襲來的尖牙。

才一抓住,尼路都還來不及運勁震直,雙頭蟒的彈性的确驚人,馬上又已經反竄而來。可惜巨蟒攻勢雖然突然,尼路卻像是早已預料到,沉著地将空著的左掌往下拍,擊中了以右手為目标的蟒頭,巨蟒攻勢無功而返。

雙頭蟒并未因攻擊失敗而放棄,它很快地又攻向尼路的左腿。尼路雙腳飛快幾個交錯,巨蟒尖牙攻擊紛紛落空。巨蟒正待再尋隙攻擊,不料方才躲過自己攻擊的左腿竟已夾帶風聲踢來。巨蟒險險躲過,卻又中了一掌。

巨蟒猶不放棄,微微一頓,再往腹部攻去。這次,尼路可不留手了。運勁在手,一個下拍,拍得巨蟒一陣暈眩。頓了一頓才又再組攻勢。

就這樣,尼路憑著高超的眼力和敏捷的反應,見招拆招,一掌掌落下。大概挨了十幾二十下,巨蟒的反擊漸漸小了、少了,就連尾巴的掙紮也弱了。尼路見狀也不放松,又追打了十幾下。巨蟒這才認命不動,因此才有鐵戰所見的倒提巨蟒的景象出現。

鐵戰要是知道尼路對付巨蟒的方法,一定不敢相信。尼路毫無取巧,竟能單靠掌力便将巨蟒打得乖乖屈服!事實上,就連從頭看到尾的裁判也不太相信。要在二十幾下中打得雙頭蟒乖乖聽話,那是怎樣的掌力。尼路年紀輕輕不僅做到這一點,兼且過程流暢,氣定神閑,絲毫不顯疲态,這又是怎樣的內力修為啊!

但要是鐵戰以為尼路表現的能力就已經令他不敢相信的話,那麽薩摩的表現肯定會将他們長久以來建立的自信心摧毀。

因為,試驗一開始,當雙頭蟒察覺敵人存在而主動攻來的時候,在場的裁判很快就找不到薩摩的位置。定睛一看才發現,原來,薩摩正以優雅而快速的步伐身法閃避著雙頭蟒的攻勢。盡管雙頭蟒攻勢淩厲快速,看來悠閑的薩摩卻總能安然自在地穿梭其中。

薩摩閃避的原因很簡單,因為畢竟是要活捉,他擔心一出手不小心就像上次一樣,消失得不見蹤影。

只是看了好一陣,薩摩卻忍不住疑惑地皺眉。這頭雙頭蟒的确要比上次的幻蛙強上許多,但是,也不怎麽樣啊!果然,圖蘇說得對,人族的評等标準不過是一場可笑的游戲。薩摩這樣判斷。

看著死命攻來的巨蟒,薩摩試探地拍了三掌,都落在巨蟒背部。第一掌,巨蟒微微一頓。第二掌,巨蟒明顯偏了一下。第三掌巨蟒發出尖銳的“嘶嘶”聲。

探知雙頭蟒約略的防禦底線之後,薩摩倏然逼近,一掌拍向巨蟒後腦。雙頭蟒似乎也察覺到此掌勁力不小,厲嘯一聲,巨軀猛扭。

“砰”雙頭蟒巨頭率先落地,撞起一片煙塵。原來,雙頭蟒雖然盡力閃避,但以薩摩的速度,又豈是這麽容易躲過?因此,雙頭蟒只來得及避開掌力直擊,還是不免被此掌餘勁逼得哄然墜地。

經這一撞,任雙頭蟒如何霸道也不免頭昏眼花,一時無法動彈。幸好巨蟒知機閃躲,否則絕非暫時暈眩可以了事。

不過,薩摩可沒打算就此放過它,即刻飛起右腳,往暫時失去行動力的巨頭踢了過去。這一腳要是踢實了,巨蟒恐怕只有頭破血流的份。

眼看就要踢實,薩摩卻忽然想起上次幻蛙灰飛湮滅的樣子,一個不忍,勁力又收。

就這麽一個猶豫,巨蟒尾巴竟順勢纏了上來。原來巨蟒雖然暫時失去行動力,但是尾巴受到沖擊最小,因此還能對薩摩的攻擊做抵抗。薩摩就是因為錯估雙頭蟒的狀态,加上一時不忍,才讓巨蟒有機會反擊。

見狀,薩摩又驚又惱,連忙催動功力,往外逼出。只見,雙頭蟒尾巴下半截纏住薩摩的右小腿,但卻詭異地纏在小腿外八厘米處,就像捆著一層透明的衣物似的,樣子看起來說有多詭異就有多詭異。

這情景看得一旁的裁判傻眼了!功力能外放到可以實質化禦敵的人,已經不是武士等級的測驗可以應付的了。沒想到這個少年年紀輕輕竟有如此修為,難道是什麽高人子弟嗎?但是所有高手門下的消息他們鑒院都在持續注意,那些人當中的确沒有這號人物啊!難道,有漏網之魚嗎?一旁的裁判百思不得其解,倒是薩摩這邊的“戰鬥”仍在持續。

巨蟒趁著“纏住”敵人的短暫時間,迅速恢複行動力,顧不得還有些暈眩便張著滴著毒液的尖牙咬了過去。

見狀,薩摩腦中不由想起了龍皇的話:

“對敵最忌仁慈,仁慈的代價就是你的命!”當初不怎麽認同的論點,這時卻在薩摩心中悄悄生根萌芽。

随著眼中殺意一閃,薩摩心中也湧上了殺戮的欲望。卑微的生命憑什麽對他張牙舞爪?他想把眼前對他張開毒牙的巨蟒撕成碎片!

碎片?!薩摩猛地醒神。他剛剛在想什麽?!為什麽他感覺到打從心裏對所有生命的輕蔑感?這是不應該的!薩摩很快察覺不對勁,用力深呼吸,壓抑勃發的殺意,和更多的不安。好一會兒激動的表情才恢複平靜。

沒空思索為何殺戮的欲望來得如此突然,恢複冷靜的薩摩看著被勁氣逼在八厘米之外的利牙,一個想法浮上腦海。手指一伸,沒有任何風聲,薩摩無聲無息地将食中兩指印上巨蟒頂門。

在巨蟒還沒來得及改變攻擊目标時,勁力一吐,巨蟒眼睛仍舊大張,但纏著薩摩右小腿的巨蟒身體猛地一抖一僵,不動了。

薩摩收回腳上的功力,失去勁力支撐的巨蟒随即“噗”地一聲掉在地上。薩摩看著躺在地上不動的雙頭蟒,露出思索的表情不言不動,好一會才手一伸,撈起了巨蟒。輕輕一抖,蟒身随即伸直,一動也不動。

巨蟒沒死,它只是從此失去自己行動思考的能力。薩摩透過那兩指送進了摧毀巨蟒腦神經的力量。這也是薩摩為什麽在成功後陷入思索的原因。他以為他已經冷靜下來并成功壓抑殺意了,但是,他為什麽選擇用這樣的方式來完成試驗?他知道,要活抓巨蟒,并不需要把它變成這樣可悲的狀态,但他,為什麽在剛剛靈機一動時,想到的竟是這麽慘忍的方法?似乎有一團迷霧遮住了他的心,那是什麽呢?

薩摩的疑問當然沒有人有解答,直到他來到鐵戰面前,将巨蟒交給鐵戰的時候,薩摩還在思索。

尼路等人完全不知道薩摩心中的波動,幾個人立刻問起各自狀況。除了漢斯一臉低落之外,其他人顯然很悠閑。

“班!你慢啰!”趁著鐵戰等人還在忙碌的時候,耐達依立刻抓緊機會揶揄班塔耶。

“哈!大爺我在馴蛇!你瞧,那頭大蛇被我治得乖乖的,現在要它叫我聲班大爺,諒它也不敢不叫!”班塔耶指著地上萎靡的雙頭蟒,越說越是得意。

“喔 ̄ ̄ ̄你厲害!你不請它叫幾聲班大爺來聽聽?”耐達依不甘示弱地嘲諷。

聞言,班塔耶一時語塞,支支吾吾了一陣,惹得衆人哈哈大笑。

“耐達依,你的蛇呢?”尼路好奇的問。

耐達依聞言眼睛立刻笑得眯了起來,指著角落一大蓬枝幹,努努嘴:

“那兒哩!我瞧那笨蛇還是适合待樹上!”

衆人定睛一看,全部愕然。接著又是一陣哄然大笑。就連心事重重的薩摩也不禁展顏一笑,心情倏然輕松起來。

“有你的!有你的!”班塔耶一邊笑一邊擦眼淚。衆人也好不到哪去,幾個人笑得,也真只有耐達依才會做這種無聊事。

笑一段落,皮喇“咦”了一聲:“少一只!”

衆人一邊輕笑一邊看向皮喇。

皮喇指著地上,神情嚴肅道:“地上只有六只,我們有七個人!”當過事務官的皮喇對數字特別敏感,所以很快就發現少了一頭雙頭蟒。

聞言,衆人也默數了一下,的确是少一只。倒是知情的耐達依又笑了起來,指著鼓著嘴的大塊頭漢斯:

“大塊頭說他打架肚子餓,所以把它那條蛇吃下肚了!”

衆人聞言一愣,倒是漢斯急著證明他的清白:

“老子沒吃!老子只是把它弄死了!”說著還不忘強調雙頭蟒是怎樣不光明正大跟他比武,所以他才會失手弄死它。

其實不用他說,衆人也猜得出八成是漢斯的蠻力惹的禍,只是耐達依生性如此,老是拐彎抹角說話。漢斯不懂,還自己一五一十地招認了。

這幾下說說鬧鬧,鐵戰這邊結果也出來了,除了漢斯,衆人都過關了。結果既然出來,衆人也該打道回府。薩摩正想這樣宣布時,目光偶然從衆人身上掃過,突然定在明斯克身上。

“明斯克。”薩摩眉頭輕皺叫。

明斯克聞言,全身一僵,但還是立刻來到薩摩面前。其餘衆人煞是不解地看著兩人。薩摩沒有為衆人解答,只是責備地看了明斯克一眼,目光落向被長袍遮住的右小腿,沒有說話,微彎下身,手掌按向目标處。

“不……。不用了!”明斯克連忙搖頭,伸手想阻止薩摩的企圖。他不能這點小傷都麻煩王子幫他治療!

薩摩搖搖頭,揮開明斯克阻攔的手,按上小腿腿腹處。明斯克臉頰一個抽動。藍光一閃之後,薩摩再度站起來,淡淡地道:

“回去再向我解釋!”

看著一臉淡然的薩摩,明斯克輕輕地點頭,心中很是感動。沒想到,王子這麽關心他,這點小傷也要幫他治。

原來明斯克在剛才與雙頭蟒對戰中,不小心受了點傷。龍人一向不善治愈的魔法,對于傷口也都是以敷藥為主,但明斯克手邊沒有藥,因此本想回去再稍微治療一下。他又不想讓其他夥伴得知他的傷,因此才刻意用長袍遮住,沒想到卻還是讓薩摩發現了。衆人見到藍光,也立刻猜到定是明斯克逞強,受了傷還想瞞著衆人,也齊齊起哄要他回去好好交代受傷過程!

鬧了一陣,衆人正待離開,最後一扇石門也開了。那個人族黝黑男子蹒跚地走了出來,情況看起來并不好。

只見他全身上下都是大小深淺不等的傷口,鮮血汩汩,全身粗布衣衫破爛不堪。手上拖著半死不活的巨蟒,看起來倒跟黝黑男子一般狼狽。雖然黝黑的膚色看不出異狀,但薩摩還是敏銳地發現這個人類男子早已受了嚴重的內傷,再不治療很可能有生命危險。

基于對這個人類男子還有好感,薩摩藉著輕輕一拍,迅速輸入光元素,治愈了黝黑男子的內傷,至于外傷,就讓他自己負責了。

黝黑漢子本來驚訝金發少年為什麽拍他,正想發問時卻猛然發現內傷不藥而愈,這哪還不知道是那位素昧平生的少年治好他的?!因此他草草将巨蟒丢給鐵戰,快步跟上薩摩等人,先後離開甬道。

第 39 章 閃亮登場

楚江雖然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但他不會狂妄到真的以為只要憑借自己一個人,就可以把公牛帶到亞品寧之巅,乃至歐洲之巅。

他的實力在意乙出類拔萃,憑借個人的能力就可以把公牛帶到一個比較高的高度。但是,以後的意甲呢?還有更高水平的歐洲聯盟杯、甚至冠軍杯呢?

足球畢竟是十一個人的團隊游戲,不是單單憑借某一個人的能力,就可以主宰一切的。

“外星人”羅納爾多實力夠強,但是巅峰期的他,依舊未能帶領國際米蘭擺脫無冠的的歷史。但是,穆尼尼奧卻可以率領一群豪門棄将,組成一個強大的團隊,為國際米蘭贏回三冠王!

“獵豹”埃托奧實力夠強,但是無論他如何努力,喀麥隆始終都是扶不起的阿鬥,成為世界杯裏的魚腩。然而,無論在巴薩羅納,還是在國際米蘭,有了強大的隊友幫助,埃托奧自然就會如魚得水、威風八面!

也許有人會說,“球王”馬拉多納就是憑借個人能力,為阿根廷和那不勒斯帶來的冠軍。但是,如果把他的阿根廷或者那不勒斯的隊友,換成中國隊的男足隊員,那結果會怎樣呢?

盡管有“門神養成系統”的幫助,楚江要想從優秀進步為卓越,從卓越晉升為傳奇,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前進的過程中,他所需要的經驗值簡直就是一個天文數字!如果單靠歲月的累積,想要完成自身實力的蛻變,那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在國際米蘭足球學校時,楚江就曾經做過計算。為了湊足一個高級屬性強化點所需的50000經驗,楚江需要毫不間斷的訓練54年!如果待在切沃,每輪聯賽的訓練加上比賽,楚江最多積累230點經驗,完成同樣的目标則需要217周,4年多的時間!如果留在都靈,同樣是積累50000點經驗,則只需要76周,不到1年半的時間。

高水平比賽,所帶來的好處是顯而易見的!

楚江目前參與還僅僅是意乙聯賽,在這之上,還有更高級別的比賽,比如意甲聯賽、比如歐洲聯盟杯,還有歐洲冠軍杯!這些高水平賽事,所能提供的經驗,将是更加可觀的!他們對楚江的飛速成長,将會起到十分重要的推動作用。

單單從這一點出發,楚江就完全無法抗拒大俱樂部的誘惑。

也許有一天,都靈也能重新成長為亞平寧的強隊,乃至豪門。但這個過程,沒有人能預料到會花多久時間。也許,是三、五年?也許是十年、二十年?也許還會更久!楚江的職業生涯,最多無非就是二十來年,他等不起!

與其在都靈白白消耗寶貴的青春時光,不如早日選擇一支強隊,快速提升自己的水平。如果有一天,楚江成長到一個令人仰視的高度;如果那一天,都靈具備一定的基礎條件;楚江未必不可能重新回歸都靈,幫助公牛重新恢複“都靈神之隊”的榮光!

話又說回來,就算楚江不願意離開都靈,心甘情願陪着公牛一起成長,那也不是楚江一個人說的算。要知道,楚江并不完全是公牛的球員,他還有一半所有權在切沃手裏!而且,切沃還掌握着楚江所有權的主動。因為,切沃可以在半年內,只需花費30w歐元,就能無條件的收回楚江的全部所有權。

當初,楚江之所以能夠留在亞平寧,切沃居功至偉。如果不是切沃使用了寶貴的非歐盟球員引入名額,也許楚江現在不得不混跡于中國超級聯賽,甚至是中甲聯賽。因此,有情有義、知恩圖報的楚江,根本不可能拒絕切沃的召喚。如果有一天,切沃需要收回楚江的所有權,就算心裏舍不得公牛,楚江也肯定會百分之一百的配合。

所以,當楚江遇到都靈體育報提出的這個問題,他沒辦法做出一個簡單的回答。

楚江是個實在人,他不想給出一個虛假的承諾來糊弄媒體,更不希望因此蒙騙公牛千千萬萬可愛的球迷。

在沉默了一段時間後,楚江終于謹慎的給出自己的答案。

“我不是占蔔師,未來的事情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只要我留在公牛一天,我就會對得起這身绛紅色,就會對得起公牛全部的球迷。”

說完,楚江深深的吻了一下球衣上的隊徽。這是楚江第一次,在公開場合親吻公牛的隊徽。這個舉動,已經明明白白的表達了他對公牛的感情。

現場的鎂光燈頓時頻頻閃起,将這樣的一個瞬間永久的記錄下來。在此之後,楚江的這個動作,也将長久的記在每一個公牛球迷的心中。

在這個問題過後,都靈的賽前發布會正式宣告結束。

由于媒體對楚江的關注,由于楚江言談自如的應答,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這場賽前發布會完全變成了楚江的個人秀,成為他個人的新聞發布會。

在楚江職業生涯的第一場新聞發布會裏,他就給所有與會的記者留下了極為深刻的印象。從一開場的掌控全局、反客為主,再到後來的幽默風趣、霸氣外露;既不缺少針鋒相對,也不乏太極推手,更有最後的深情流露。

整場發布會的節奏,都被楚江牢牢掌控在手心,堪稱十分完美。很難想象,這是一個年僅17歲的少年所能完成的。

冷靜從容、機智果敢、自信自強、有情有義,同時還不乏幽默感。這就是所有參與這場新聞發布會的媒體記者,心中對楚江的評價。

金麟豈是池中物,一遇風雲變化龍。振翼直上九萬裏,俯觀衆生也從容!

這是楚江第一次展露峥嵘,但這僅僅還只是一個開始。他朝憑借風雲力,一切歸來大不同。楚江以後的成就,即使今日是再怎麽高估他的人,也都是始料未及的。

在這場新聞發布會後,媒體對這場比賽的渲染逐漸進入高潮。

都靈體育報以“我是楚江,我會帶走勝利!”為題,詳細報道了這場賽前新聞發布會。與此同時,其他媒體也相繼發表了自己的報道。

在媒體的推波助瀾下,無數球迷,尤其是公牛的球迷都非常的關注這場比賽。甚至,在比賽開始之前,都靈奧林匹克球場的25000張球票就已經全部售罄!

要知道,在楚江的前世,這場比賽雖然球票大賣,也不過是售出17500張球票。這一世,由于楚江的出現,這場比賽就足足多賣出7500張球票!而且,這樣的球票銷量,在意甲級別的比賽中也不多見!

臨近比賽時,整個都靈城都變成绛紅色的海洋,到處可見身着公牛隊服的球迷,還有他們手中揮舞的球隊圍巾和旗幟。

這樣的情景,在都靈城已經是許久不見了。就連都靈城另外一支球隊,尤文圖斯隊的球迷,都對眼前的場景豔羨不已。

盡管球隊近況不佳,但是在都靈,公牛的球迷自始至終都是最團結的,這一點,就連尤文圖斯也不得不甘拜下風。

很快,皮埃蒙特德比就要開始了。可以容納25000名球迷的奧林匹克球場,很快就座無虛席。在球場的四周,還有不少未能入場的球迷,久久守候在球場之外不願離去。就算是只能聽聽賽場裏的聲音,他們也要和自己心愛的球隊守候在一起!

賽前,在兩隊球員進場熱身時,每當一名公牛球員出現,球迷們就會齊聲高呼他的名字,向他致以熱烈的掌聲。在這其中,球隊隊長比安奇,後防中堅奧格邦納,還有風頭正勁的楚江,所收獲的掌聲最為熱烈!顯然,在球迷心中,這三人就是他們最喜愛的球員。

而每當一名客隊球員出現時,全場就會爆發出震耳欲聾的噓聲。

但是,在客場的替補門将阿爾伯托·豐塔納出場時,全場都靈球迷卻致以整齊而熱烈的掌聲。因為,從2002年一直到2009年的整整七年,豐塔納将自己職業生涯最黃金的時段全都奉獻給了都靈。而且,在離開都靈後,豐塔納也一直以公牛的忠實擁趸自居。

愛憎分明的公牛球迷,并沒有忘記這樣一位都靈隊的功臣。因此。在他出場時,全場就只有掌聲,只有溫情!

不久之後,當值主裁判迪·菲壬澤(Di Firenze)吹響了全場比賽開始哨音。

在全場25000名球迷的熱烈期盼中,皮埃蒙特德比正式拉開序幕!

比賽開始後,兩隊打得都不保守,進攻你來我往,場面十分好看。

從比賽的一開始,兩支球隊的主教練不約而同的站到了場邊,神情緊張的觀察着場上的局勢。

對于志在升級的這兩支球隊來說,這場比賽十分的關鍵。

如果都靈取勝,公牛就能取得三連勝,球隊的士氣就會更加高漲。與此同時,還能終結對手的三連敗,阻擊升級對手的良好勢頭。同樣的,如果諾瓦拉能獲勝,他們将一舉拿下四連勝,在升級戰役中取得極為有利的優勢。

這是一場刺刀見紅的肉搏戰!誰都不能輸,誰都不會輕易退讓!

第 51 章 徒留遺憾心難安(二)

章節名:第二十五回 徒留遺憾心難安(二)

甘棠一見刑天玥緊抱着白塵,又是一驚,怒道:“刑天玥,往日見你是妖王,倒也敬你幾分。如今三番兩次挾制她,卻是什麽道理!今日你又意欲何為!”

刑天玥自不相讓,将白塵從地上抱起,憤恨而道:“我意欲何為?你怎不問問她如今傷得如何?又不問一問你們同是在天上那麽多年,卻也下得這般狠手?”

甘棠一聽,自知理虧。方才元始天尊将白塵之事告知于他,他已是驚訝萬分,忙和紅雪說了,立刻就動身前來南天門要将白塵帶回養傷。而今刑天玥一番質問,白塵看上去正是身受重傷,不由想起往日九方囑咐他要照顧好白塵之事,不禁心中愧疚萬分。

紅雪見白塵至始至終都沒有再回頭看他們,忙勸慰道:“白塵,你的事情我們都已經聽天尊說了。何況當年仙尊帶你回來,我們豈會不知你是原身是什麽。而今你失了靈魄,正是要好好靜養,方才能好起來。莫聽那妖君蠱惑于你,要你與他同去妖界等語。”

刑天玥聽完,正要發作。那白塵卻道:“紅雪你不必說了。既然我原身是妖,天界又如何能容我?這些年來你們待我如何,白塵知曉,也感激不盡。而今塵歸塵,土歸土。我現今回了妖身,自然就要回那妖界。你們自是保重。”

說完,手抓住了刑天玥的衣襟,只示意他快些離開。

刑天玥見了,心想報仇之事何時都可,還不如快些回去為白塵療傷才是正經。因而對着那邊兩人冷哼一聲,自帶了白塵回了妖界。

紅雪一見刑天玥離開,騰起仙雲就要追去。那甘棠卻拉住了她,其他不說,只是搖頭。

紅雪急道:“你不追?難道就看着白塵這樣淪為妖物?”

甘棠皺眉道:“六界蒼生,本無貴賤,何來淪為一說。何況此事已鬧出了軒然大波,天庭上不久就會人人皆知,我們能留住白塵一時,如何能留她一世?”

紅雪聽着,也覺得不無道理,但又道:“可她此刻身上帶傷,萬一弄不好……”

甘棠道:“如今她失了仙尊的咒印,天界的仙氣反而會更加傷她。若是刑天玥帶她回妖界都治不好,又能指望什麽?前番她被刑天玥帶走時,我日夜擔心,誰知到頭來卻是她和刑天玥一同去了凡間,倒是頗有交情。而今我也不怕他害了白塵,只擔心白塵自己受不了這打擊,支撐不住。”

紅雪道:“既然如此,更應該我去勸慰她啊!”

甘棠道:“你真是急糊塗了。你看方才她連見也不願見你,你的勸慰又有何用?”

二者說完,那身後的仙童仙子才匆忙趕來。見沒了他們的白塵仙姑,自是要問。甘棠和紅雪皺眉不語,自回了那天外天。衆小仙也不敢多問,跟了回去,到頭來空歡喜一場。

而刑天玥一回了寝殿,立刻命手下找焦客前來。白塵被刑天玥放在床上,沒一會兒要翻身朝外時,忽而道:“你這妖界是這麽冷的麽,前番我來時怎沒感覺?冷得我手腳都僵住了。”

刑天玥一摸她的手,竟寒涼似冰,連忙朝她體內注入靈氣。誰知這身子竟似死物一般,分毫不收。無可奈何時,只得自行運起赤琰狐的炙陽靈力,将白塵抱住,又讓下屬在這殿中四處加暖。

一會那焦客進殿時,刑天玥已是焦急萬分:“你去哪裏了?快點看看她這是要如何救治!”

老焦客一進來自然看到了刑天玥懷中抱有一人,還只當是歌姬。一看他神色有異,定眼一看,竟是當日被他帶回來的天界仙子。惶恐要問時,刑天玥已經呵斥,也只得将疑惑暫放一邊,查看起來。

老焦客搖了搖頭道:“她這是失了靈魄,又心神俱傷。原本失了靈魄還有救治之機,只再擇處修煉便是。但偏偏一直護在她身上的結界被人強行打破,如此也是要修養百年才能恢複元氣。二者一加,命已去了一半,怕是不行了。”

刑天玥只急紅了眼道:“怎會不行!怎會不行!不過是你不知道罷了!若是她真的死了,我便去幽冥殿上讨回來!”

焦客不由皺眉,道:“這……若陛下你肯去,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只是這女子有這般重要?前回見時,老臣記得她不是那天上的仙子嗎?”

刑天玥聽焦客這樣回話,便知他也是全無辦法了。心下悲痛,也不回他,只讓所有人都退下,獨自陪在那白塵身側。

白塵未曾見他如此,不由笑道:“未見你這如此小氣的,不過是吸了你那一點精血,竟然連我要死了也不放過。”

刑天玥聽了,知她是玩笑之語,眼圈猶紅,卻假裝惡狠狠道:“本王就是比那睚眦還要小氣,你高興了罷!莫說你死了,即便是你化成了灰,我也要把那灰給收起來留着用!”

白塵道:“你又不養花,留着灰還能當花料不成?”

刑天玥道:“誰說不養,明天我就去那不周山的花谷帶一株回來。然後每天喂她精血,精心照料她。看你嫉不嫉恨!”

白塵聽完,還未言語,卻先從口中吐了血出來,只皺眉道:“如此甚好……”

刑天玥一急,忙将她抱緊,喊道:“好什麽好!你再說這些氣話,我就把那花都給燒了!大家幹淨!”

白塵輕輕搖頭道:“我已覺大限将至,也不說氣話了。而今仙尊當年的恩情,我用靈魄,也算還清了。如今放不下的,就只有你一個。等我變成了龍爪花,你若是有心,便把我重新種在盆裏,找一個陰涼的地方。也不用費心,只放着就好,或許我不至于魂魄皆散,還能靠着它重新修煉出人形。”

說完,便氣力用盡,轉眼化成輕煙無形,獨留下那一株雪白龍爪,怏怏無力。

那刑天玥自是悲恸不已,心神暗傷。後自是将花種起。改日再相見時,也不知是何年月了。

正是:

天外清宮玉虛殿,祥雲金光水洞仙。

蜀中寒士禦劍影,瑤山崇吾妖界魂。

紅塵滾滾萬般空,白雪紛紛幾回見。

人世苦短生魔念,忘川隔岸花兩片。

卻問一世情何在?不過須臾流指間。

全文完。

第 39 章 燈會文試

方雲看似受傷慘重,其實早已避過要害。至于清昶公主,正好方雲所說,如果不是他留手,清昶公主早已功廢人亡。

“冷靜、果斷、狠辣!——有将帥之才!”

深深地看了一眼方雲,這位實力強悍的主考官迅速給出了六字評價。大周以武立國,軍隊對将帥的要求極高。唯有性格冷靜,才能清晰的判斷時勢;唯有處事果斷,才不會贻誤戰機;只有狠辣,才能給予敵人致命一擊。

方雲在戰鬥中的表現,完美诠釋了一名大周武将應該具備的能力!

“這樣的士子,不應該在上京浪費時間。而應該進入軍隊,只有軍隊,才是他最好的歷練場所。”

就在方雲一拳之間,這位七殺殿內的武官就做出了決定,這場比賽過後,立即給自己的直屬上司寫封信,推薦這個方雲。

大周有大量武将、将軍、王侯,一個個手握重兵,坐鎮邊陲。為了溝通皇室與軍伍,這些軍伍勢力都會派出一些武将到上京城,作為代表軍伍的信使。

七殺殿內的主考官,就是這樣一位很受器重的“信使”。

“這個方雲,年齡比我都小上許多,卻早早達到氣場級。這麽高的修為也就罷了,但那股狠辣和冷靜,就太可怕了。配上這樣的手段,就是比他高一層次的陣法級高手,都要吃不小的虧,我更萬萬不是對手!”

人群裏,幾個修為達到氣場的青年,原本還躍躍欲試。但看到兩人交手這一幕,立刻就打了退堂鼓了。方雲受了傷是不錯,但他內力沒多大損耗。以他的手段,估計重傷十七、八個人後,還能站着。

方雲退到大殿邊緣的帷幔下,長吸了口氣,丹田中,內力滾滾流轉,發出一股吸力,開始吸收身體各處的朱果精氣。

朱果本身是天地靈藥,擁有解毒、療傷的功效。方雲在洞窟中的時候,只是聞了一口香氣,身上的傷就好了大半。其藥效之神奇,不言而喻。

方雲閉目調養了一會兒,他本來就避過了要害,加上朱果的藥效,傷勢立即好了許多。

“怎麽樣?”

方雲睜開眼,就看見張英、周昕站在身前,一臉擔憂地看着自己。

“沒事,差不多好了!”

方雲兩句話說得雲淡風輕,周圍聽到的人,卻倒吸了口氣。仔細看了會,知道他所言非虛。後心立即冒出了冷汗。這樣的傷勢,閉個眼就好的差不多了。這樣,誰還能跟他打。

“一百零四號,方雲。”

主考官念出了方雲的木牌號碼。方雲向兩個點頭示意,走了上去。剛準備出手,對面,方雲的對手已經躬身認輸了。

“小侯爺厲害,在下自認不如。這次比賽就不用比了,我認輸!”

這人知道和方雲之間的差距,爽快的認輸。

方雲點點頭,這種結果早在他的意料之中。果然,接下來,遇到方雲的大都自動認輸了。剩下幾個氣場級的,也被方雲輕松的收拾了。方雲以毫無争議的實力獲得了武比第一!

上京城的王公子弟,修為最高的也就是氣場巅峰。陣法級的,要麽早就調到沙場,征戰五荒。要麽就是像方林一樣,進了禁軍。在二十歲之前,一般都不太可能達到陣法級。

一番争奪後,第二、第三名也排出來了。周昕、張英還是差點。兩人雖然聯手在開陽殿,互相幫助,各自奪了五枚令牌,但七殺殿高手還是太多。兩人止步在二十名開外。

“方雲,恭喜你。獲得第一!這是武比獎勵的武譜,你接着吧!”

頒獎的是另一位大周将軍,身上穿着烏金鎖子甲,披着黑色長披風。比賽一結束,馬上走了進來。他手裏捧着一冊金冊,說了一番皇恩浩蕩的詞後,将金冊交到了方雲手中。

“多謝大将軍。”

方雲回了一禮。

“嗯,加油吧。大周的以後,就要靠各位士子了。”

又說了一番勉勵的話,這位大将軍就離開了。

“方雲居然成了武比第一!!”

“不知道獎勵的是什麽武道功訣!級別應該不低。”

“這方雲賺大發了啊。又是撼世皇拳,又是武道功訣!”

……

在無數目光羨慕和妒忌的眼光中,方雲将皇室獎勵的拳譜,和撼世皇拳拳譜收入懷裏,方雲看着張英、周昕,道:“武比已經結束了。文試那裏,想必也進行的差不多了。你們要一起過去嗎?”

“去,當然去。武比我們起步太晚,但文試卻是我們的強項。”張英、周昕躍躍欲試。在方雲的記憶中,他們兩個,本來就在詩詞文章上頗有天賦。只不過現在因為自己的緣故,又修習了武道。

從七殺殿出來,穿過開陽殿。方雲三人又到了來時的地方。巨大的八角彩燈懸挂在殿門上,下方士子如流。許多人不斷的進進出出,一個個臉孔通紅,嘴裏讨論着元宵文試,裏面的謎題。

“走,我們也進去看看。”

穿過大門,便是文曲殿。和武比不同,文曲殿裏被柔軟的帷幔分割成一排一排。每一排都有巨大的帷幔分隔,裏面都懸挂着許多八角彩燈,上面寫着燈謎。這樣的一排,是為一關。

文試的規則很簡單。第一關都有許多八角彩燈,每一個彩燈有八個燈謎,任意猜對一個燈謎,立即就能進入下一關。

方雲三人進入第一道帷幔的時候,裏面的八角彩燈全被撕開了,裏面沒有一個人,只留下一個儒生,守着這些彩燈。

“嗯,怎麽回事?”張英疑惑的看了一眼。

“呵呵,幾位公子是來參加文試的吧。這一關的燈謎已經全部被猜完了,三位公子直接進入裏面就可以了。”

這時,儒生走了過來,笑道。

“老師,別人猜完了,後面的人直接進入裏面就是。這樣的話,豈不是後面進來的人占便宜,對其他人不太公平?”

周昕行了一禮,問道。

“呵呵,不是這樣的。越前面的越容易。如果前面的燈謎都答不對,那進去後面也沒用。同樣,如果能通過後面的文試關卡,那前面的燈謎自然也能猜中。前面的燈謎猜不猜,都無所謂的。”

儒生笑了笑,說道。

“原來如此,多謝先生。”

三人行了一禮,進入了第二層帷幔。這一層,所有的燈謎,依舊被猜出。地上滿是紙屑。

文試的規矩,是每被猜出一道題,就要把彩燈,貼了謎語的一則燈紙撕去。

三人一路往前,一直到第七關,才依稀見到些人。

“朝廷由儒家把持,一千多年的文明教化,現在天下士子芸芸。就連上京城裏的王公子弟,也是人才濟濟。”

方雲看到這些,也是暗暗心驚。在武道方面,世家子弟極占優勢。但詩詞文章上,就沒有這種說法了。七層燈謎,全部被猜完,足可見上京城的芸芸士子在文學修養方面的能力。

三人走到一個彩燈面前。張英挑了彩燈其中一側的謎語,只見上面寫着“殘花片片入畫中”,下面用小篆寫着一行小字“猜一個字”。

“哈哈,殘去花的大部分,可取兩個‘匕’字,畫中扣的是一個‘十’字。這應該是一個‘畢’字,先生,不知道我猜的對是不對。”張英笑道。

“公子果然聰明,不錯。謎底就是一個‘畢’字。公子過關了,請。”

守在彩燈旁的儒生點了點頭,信手扯去這面的燈紙,反過來,後面果然用小字寫了個“畢”字。

“方兄,周兄,那我先進去了。”

張英回過頭兩人道。元宵猜燈謎的規矩,是猜出謎底,立刻就要進入下一關的。不得逗留。這主要是防止人過多,以致擁擠。

“嗯,去吧。我們馬上過來。”

兩人點了點頭。

“我來猜這個吧。”周昕指着另一側的謎語,只見上面寫着“多少心血得一言”,照樣是猜一個字。

“多少,暗示盈虧法。這個謎語,心字多一撇是為一個‘必’字。血字少一撇,則是一個‘皿’字。回上一個言字,這一道的謎底應該是一個‘谧’字。先生,不知道我說的,對不對?”張英拱手,笑道。

“公字聰明,這個謎語的謎底确實是一個谧字。”守燈儒生笑了笑,又撕去了一面。

“公子,這個彩燈共有八個謎語。別人猜去了四個,你的同伴猜去了兩個,不知道剩下兩個,你選哪個?”

等周昕一走,儒生就對方雲說道。

“這個吧。”方雲信手一指。

“呵呵,公子,真不知說你眼光好,還是眼光差。這個謎語是這個彩燈中最難的。猜這座彩燈的,基本上都沒有選這個的。我勸您,還是另一個容易的比較好。”儒生好心道。

“不用了,就這個吧。‘一去千裏,來去無蹤’,這個謎底是四個字,天馬行空!”

方雲回答的利落,基本上沒怎麽思考。

“公子……果然厲害。”儒生怔了怔。

方雲哂然一笑,轉身向深一層的帷幔走去。

“看來,我重生雖然改變了很多東西。但這次的元宵節文試卻沒有什麽改變。”

方雲心中松了口氣,他掃了一眼這裏的燈謎。基本上和他印象中的燈會,差別不大。

“上上下下,不上不下。這是個‘卡’字!”

“洞房花燭夜,這個謎底是‘桔梗’。”

“眉來眼去惹是非,這是一個聲字。”

……

方雲一路以令人震驚的速度,層層前進。每一層帷幔,他停留的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個呼吸的時間。

“這不是方家的次子?他怎麽文事上也這麽厲害?!”

“就是。聽說他學宮的課都很少去,怎麽這麽厲害!”

“人比人,氣死人。我在這冥思苦想半個時辰了,他一炷香的時間都不到,就進去。”

……

周圍注意到方雲的人,不禁議論起來。這文曲殿擅長猜燈謎的也不是沒有,有個別厲害的,也是一路勢如破竹。但也不像方雲這樣,幾乎是看都沒怎麽看,一下就點出謎底的。

方雲卻沒理會這裏,一路往文曲殿裏頭行去。

第 51 章 音晚就是對他沒好臉色

蕭煜愣了少頃, 把手擡起來放在唇邊嗅了嗅,果真是桂花清馥的香氣,并無半點酒的味道。

殿中氣氛一時有些古怪。

音晚瞪着他, 把碗筷往前一推, 沒好氣道:“不吃了, 撤下去。”

紫引應是上前,卻踯躅着不動,只看向蕭煜。

蕭煜面容緊繃,額角跳得極快, 看了眼擺放着的杯盤碗碟, 菜肴幾乎未動, 只有豚皮餅被咬了幾口。

他不禁皺起眉來。

但這情形,自己不問青紅皂白又朝音晚發了脾氣,顯然已經輸理, 音晚又目光眈眈地盯着自己,半點給他臺階下的意思都沒有, 要他如何開口讓她再多吃些。

便就這麽僵滞了下來。

榮姑姑瞧着這兩個祖宗, 無奈地輕嘆, 又朝雪兒使了個眼色。

雪兒這姑娘甚是靈巧機敏,蝶羽般的睫毛忽閃了幾下,透出幾縷黠光,蹦蹦跳跳到音晚跟前,勾住她的胳膊開始撒嬌:“嬸嬸,這些東西有什麽好吃的?雪兒今晚也還沒有吃飯, 我想吃你親手做的肉末湯餅。”

音晚一怔:“你叫我什麽?”

“嬸嬸啊。”雪兒笑容清澈溫甜:“榮姑姑和皇叔都說了,我以後不能叫你姐姐,要叫嬸嬸, 你是我皇叔的妻。”

她的聲音軟糯,話又說得好聽,連蕭煜聽得都忍不住輕彎唇角,面上寒霜融化幹淨。

但他立即意識到不妥,忙把唇角弧度平整,緊抿唇線,清清淡淡看向音晚。

音晚摸了摸雪兒的鬟髻,再仔細看她的裝束,料想蕭煜把她的身世核實清楚,該讓她認祖歸宗了。打心眼裏替她高興,又有些許擔憂。

這幽幽深宮,縱然仆婢成群,錦衣玉食,看上去好似活在雲端,可是随着長大,利益糾葛牽在身上,一定會添增許多煩惱,再也回不到從前無憂無慮的樣子。

所以趁着她還小,就要盡可能滿足她的心願,讓她高興。

音晚憐愛地撫着雪兒的臉頰,道:“好,我給你做。”

她站起身,許是沒吃什麽東西,又站得急了,陡覺一陣目眩,向後趔趄了幾步,磕絆在杌凳上,險些摔倒。

蕭煜下意識要上前扶她,但紫引離得更緊,已火速攙住音晚。

蕭煜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十指緩緩合攏,無聲無響地縮了回來。

雪兒拉住音晚的手,焦急道:“嬸嬸你怎麽了?”

音晚彎指抵住腦側,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剛才那一陣有點暈。”

蕭煜歪頭沖望春低聲道:“宣太醫。”

望春伶俐地快步出去,召來候在檐下的內侍,讓去宣太醫。

紫引喂音晚喝了幾口蜜水,她緩過勁兒來,反握住雪兒的手,溫聲道:“沒事,不要擔心,我們去做肉末湯餅吃。”

湯餅這種吃食坊間再尋常不過,蕭煜壓根不信到了謝音晚手裏就能做出花來。他沒興趣、更不想纡尊降貴往那小廚房裏鑽,便攬着闊袖站在檐下,瞧着沉夜裏星星點點宮燈映亮的宣闊宮苑,沖望春皺眉:“太醫院那幫人是想死了嗎?這會兒還不來,是不是以為皇後與朕不和,他們就可以怠慢?”

望春忙道:“夜深路不好走,再者說從內宮去太醫院還挺遠的,那內侍只走了一刻,料想還沒走到呢。”

蕭煜瞥了他一眼:“哦,才剛走啊。”

說話的功夫,榮姑姑吩咐紫引往殿中各角的小香鼎裏撒點婆律香丸,可以殺蟲除惡氣:“天眼瞧着就涼,也就撒這幾日,等到了冬天就換成都梁香,娘娘喜歡那個味道。”

蕭煜本有一搭無一搭地聽着,忽聽到榮姑姑說音晚喜歡,不禁凝起心神,仔細聽。

“這些香放得久了,去尚宮局領新的,舊的也別浪費,用酒合蜜煮一煮,拿去熏偏殿也是好的。”

紫引虛心受着教導,不時點頭應和。

正說着這些香料瑣碎事,院中飄出了濃郁的肉香味兒。

音晚從前未出閣時便時常下廚,只是做給父親和兄長吃,不善做大席面,只擅長做這種家常小食。她素來細心耐心,肯花功夫在膳食上,尋常的一碗湯餅也做得精美細致。

選用肥瘦相宜的肉刀切成末,用大骨頭熬出濃酽的湯汁,把肉末略略滾過油,放在一邊備用。将蒸到半熟的薄餅下到骨湯裏,煮上一炷香,再把肉末撒進去,臨出鍋時撒一把嫩白小蔥花。

音晚不讓宮女插手,親自起鍋,起到一半突然想起什麽,把鍋放回去,沖身邊的宮女道:“你去問問陛下,能否把康平郡王叫過來,讓他一起用一些?”

雪兒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仰頭問:“康平郡王是誰啊?”

音晚一怔,随即意識到蕭煜沒有告訴雪兒,她在這世上還有一個親弟弟。

事情若深想,憑蕭煜對伯暄的期望,這樣做也無可厚非,畢竟都是孩子,口無遮攔,知道得越多,越容易誤事。

但音晚第一次想到了另一個問題,伯暄自己又知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呢?

她把鍋放在小火上煨着,拉起雪兒的手,問:“你皇叔都給你說過什麽?”

雪兒擰眉回想:“皇叔過幾日就同禮部商議,将我的名字寫入宗牒,正式冊封我為郡主。”

“還有呢?”

雪兒搖頭:“沒有了。”

音晚琢磨了片刻,覺得這樣挺好的。雪兒今年十三歲,有名有份之後還能在宮裏教養個兩三年,有蕭煜看護着她,将來也一定能給她擇一門好親事。

若當年的東宮未曾罹難,她本就該是金玉堆裏養大的嬌郡主,流離了十一年,算是回到了本該有的成長軌跡。

還有伯暄,若他的父親不死,那位子原本也該是他的。

蕭煜是在拼命推動着所有事情回歸本途。

音晚正沉思,院子裏傳進亢亮的嗓音:“太香了,我又餓了。”

音晚笑了笑,吩咐宮女把湯餅盛出來,拉着雪兒的手往外走。

伯暄腳踩紫緞地蘭花小靴,身穿紅綢滾金緞袍,似一朵紅彤彤的雲飄進來,被蕭煜厲眸一掃,忙擦幹口水,規規矩矩地沖他行禮。

今夜天色空淨,月光皎皎似水,灑落在庭院裏,映亮了桂花飄簌,渠水潺湲,景致甚是幽妙。

榮姑姑請過君意,命人把杯盤碗碟擺在院中的石桌上,往石凳上放蜀錦團墊,引他們來院中用膳。

蕭煜坐在石凳上,冷睨了一眼伯暄,道:“宮人都是怎麽教你規矩的?這麽久了,連點長進都沒有。你今年已經十一歲了,不是小孩子,凡事得入心,得知道勤勉。”

伯暄讷讷應着,一擡頭,看見音晚領着個小姑娘出來,像見着救星似的,忙道:“參見母後,母後快來坐。”

蕭煜訓斥人的聲音那麽大,音晚自然是都聽見了。她瞧伯暄那可憐樣兒,想說幾句情,但又想到,蕭煜說得其實也有道理,他不是尋常人,是要承繼大統的,将來身系社稷,斷不能像孩子似的頑劣庸碌。都說慈母多敗兒,更何況還不是自己的兒,且得避嫌,不能敗了別人的兒。

因而她只一笑:“雪兒說餓了,便随意做了些吃食,想你夜夜苦讀,又是正長個兒的時候,就算用了晚膳,這個時辰也該餓了,所以就把你叫來了,也不知合不合你的胃口。”

伯暄雖在學問上有些笨拙,但哄人開心與撒嬌卻是天賦異禀,他湊到跟前,嘻嘻笑道:“只要是母後做的,一定合兒臣的胃口。”

他見音晚領着雪兒坐下,彎了腰也想坐,卻又懼怕蕭煜,半彎不彎地偷偷看他。

蕭煜臉色沉暗,一副怒其不争氣的模樣,但看了看音晚和雪兒,把怒氣摁下去,道:“你坐,先吃飯,吃完了朕要考你功課。”

伯暄登時瞠目,霜打茄子似的坐下。

他吸溜了幾塊湯餅,邊嚼邊說:“他們都說我不像父皇的兒子,父皇自小天賦卓絕,凡經史子集,過目即誦,我卻要背許久。”

這話一出,音晚就暗道不妙。

蕭煜果然把剛提起的筷著扣到石桌上,怒道:“這是哪個不懂規矩再胡說八道,該剪了舌頭趕出宮去!”

伯暄端碗的手抖了抖,濺出幾滴湯汁,怯怯地低下頭,不敢再多言語了。

蕭煜目光沉凝,把望春喚到跟前,低聲:“去查……”

院中氣氛驟然冷下來,雪兒目中含懼,悄悄看音晚,音晚沖她搖搖頭。

望春一臉冷肅地領命而去,恰與太醫擦肩而過。

太醫背着藥箱步履匆匆而至,忙不疊朝蕭煜揖禮,蕭煜道:“平身,給皇後診脈。”

紫引上前往音晚腕上鋪了層白綢。

太醫搭脈觀色,又問:“娘娘近來可會有眩暈之症?”

音晚點頭:“有。”

太醫低頭忖了忖,道:“沒什麽大礙,還是氣血兩虛,積郁致結,娘娘凡事要放寬心,按時用膳,臣再開幾副安眠的藥,睡前飲。還有……”

他神色古怪地偷觑蕭煜,湊到他跟前,低聲道:“娘娘身子骨弱,陛下需得憐惜,床榻間要有些節制。”

蕭煜還未說什麽,音晚的臉騰得紅了,忙去捂雪兒的耳朵。

雪兒卻壓根沒聽懂,一雙大眼炯炯,眨巴眨巴看她。

伯暄更是個沒心沒肺的,叼着快雪白湯餅,傻愣愣看向音晚,瞧見她不圍着自己坐,卻對那陌生小姑娘無比親昵,感覺到被冷落,面露不悅。

蕭煜沉默片刻,朝太醫道:“好,你去開藥吧。”

太醫領命而去,剛走沒幾步,就被疾疾奔來的身影撞上,險些歪倒。

望春氣喘籲籲,顧不得禦前禮儀,頗為激動地看了一眼音晚,跪在蕭煜身前,道:“陛下,蘭亭公子找到了。”

第 39 章 楚宮春(十八)

等她走了,楚晔才接着道:“三皇子誤會了,朕并未與觀樓福達成任何協議。”

“觀福樓小公子已登堂入室,楚皇何必欲蓋迷章。”

阿媛竟是觀福樓的小公子麽?一句話讓楚晔心驟然停跳一拍,面上卻不改色,問:“三皇子與小公子熟識?”

“不熟!”燕卿容回答極快。

“是麽?”楚晔露出完全不信的神色。

“只見過一次。”

“聽聞,小公子身份極為隐秘,三皇子只見過一次,便能知曉他身份?”

“小王只是偶然撞破了他的身份。”燕卿容有些窘迫,想到當日情形,臉又不可控紅透了耳根,生平之恥。

“寥寥一面,三皇子就如此肯定他是觀福樓小公子?”

“當日大公子也在,他與父皇商談商貿之事,小王見過數次。他們下屬當着大公子稱他為小公子,這哪會有錯?”燕卿容這才反應過來,原來楚皇并不知剛才那人是觀福樓小公子,看來他未跟觀樓福有協議倒是真的。只是這小公子來楚宮幹什麽?又看了看楚晔,眉眼俊美氣度矜貴,施施然站在樹下,翩翩君子似皎皎朗月,端的是一副好皮囊。

難道是那人又……,真是可惡,有了玉樞公子還不知足!難道楚皇也是……哎呀,真是,這真是……。

燕卿容面色又變幻莫測起來,眼神更是□□裸很有深意地打量着楚晔。

楚晔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愣了愣才想明白,原來他和當初的自己一樣,以為阿媛是斷袖。可當時自己也只是懷疑,而這位明顯是肯定。為什麽會這麽肯定?

“楚皇” 燕卿容有些痛心疾首地提醒道,“楚皇莫要被他那無害的外表迷惑。”

“怎麽?朕倒覺得小公子端方可親,不知他如何得罪了三皇子,你要這樣谝排他。他可是朕的座上賓,豈容你如此胡說八道?”楚晔說着已滿臉怒色。

“楚皇,莫要被小公子那張笑臉給迷惑了,此人詭計多端,翻臉比翻書還快。”

“哦,莫不是三皇子在他手上吃過虧?”

狀似無意的一句問話讓燕卿容原本己淡下去的臉色,“轟”地一下又紅了個徹底。

楚晔幽幽地看着他的臉,心裏倒動了幾分真氣,“哼,三皇子無話可說?可見你居心頗測,來朕面前滿口謊言究竟是何目的?”說完作勢便要叫來侍衛将人拿下。

“不……不……”燕卿容這下真急了,真被人從楚宮趕出去顏面何存?結結巴巴地道:“二年前觀福樓大公子向父皇提出合作事宜,一來二往,父皇便命我私下送信給大公子。那日,………”

那日,燕卿容來到觀福樓,大公子玉樞正巧外出,要第二日才回。于是他便在樓內住下。掌櫃錢大福分外熱情,不僅安排了上好的廂房和飯菜,還派專人陪他逛業都。

由于他這次來大業國甚為隐密,不僅溯燕鮮有人知,更是繞開了業國朝庭。所以出門便戴了一個蝶形面罩。

大業富庶,都城大街上更是熱鬧非凡,也正是在這街上,他遇到了正在街上百無聊賴瞎轉悠的小公子。小公子年紀尚在稚齡,怪哉,也和他一樣戴了面罩,若不是兩個陪行的觀福樓弟子對他行禮,是斷想不到這個穿得珠光寶氣,一臉孩子氣的人便是大名鼎鼎的觀福樓小公子。

小公子看見他,很高興,晃着一雙亮閃閃大眼睛問:“你就是傳聞中燕國第一美人三皇子?”

燕卿容有些不好意思,“在下正是燕皇三子。”

“哈……三皇子難得來一趟,小弟請你吃頂頂好吃的……”說完拉了他回觀福樓。

燕卿容被小公子的一番盛情沖昏了頭,自動忽視了,那兩名觀福樓弟子欲言又止的神情。

回到觀福樓,小公子拉着他七拐八繞地進了院子深處一間雅致的飯廳。指着滿滿一桌菜,笑着道:“這可都是大業國頂頂有名頂頂貴頂頂好吃的。”

說完見幾名跟随的弟子,站着不動,有些不悅地吩咐:“走遠點,本公子喜歡清靜。”

待到弟子們離開,小公子樂呵呵執起一壺酒給他斟上,“這可是一壺頂頂好的好酒”,自己卻倒上一杯清茶,眼裏笑意滿滿,“三皇子請!”。

“為何小公子不飲酒?”

“哈?哦,先生最不喜小弟飲酒,說還年幼,需再長些才能飲。”

“那為兄也以茶代酒,相陪才好。”

“不,不用。”小公子笑得人畜無害,“先生常教導我,招待貴客需好酒好菜,這只有菜沒有酒怎麽行?”

“……”

“三皇子,聞聞,這酒香不香,醇不醇?”

燕卿容善飲,自然一眼便看出,此乃難得一見的好酒。酒蟲早已被勾出,便不再客氣,舉杯暢飲。可惜他只道是好酒,卻不知有一種酒叫“三杯醉”,乃江湖上殺人越貨必備良酒。

好吃好喝很高興,席間與小公子相談,發現他年紀雖小,見識談吐皆不俗,甚為開懷,酒過三巡,引為知己。

小公子便道:“三皇子怎地還戴着面罩?”

“小公子不也戴着?”相熟之後燕卿容也不客氣。

“觀福樓上下除了先生和幾個大掌櫃,都沒見過我真容,我這是常态好不好?倒是三皇子平日裏仗着美色,招搖出門,今天怎麽遮起臉來了?”

聽到“美色”二字,燕卿容頓時警覺起來,他自幼長在深宮,父皇又是個妃嫔無數,偶爾也狎玩娈童的,再兼自己也長得美,平時也收到過不少男子投來異樣的目光,所以比一般人更懂更敏感些。

他擡眼看了看小公子,見他眨着一雙大眼睛期盼地看着他,目光清澈純然,怕是自己想多了。

也許是這酒水太濃醇,他此時竟別扭上了,不肯摘下面罩,還借着酒意脫口而出:“小公子摘下,為兄便摘。”

誰知那人真不是個好相與的,臉色一板,重重放下茶杯,“哼,不肯?”逆了意瞬間便翻臉。

燕卿容有些後悔,剛才的話有些孟浪了,剛想開口道歉。卻見那人惱怒地擡手執起杯子大大地飲了一口,酒入腹中,才要發作,發現錯拿了燕卿容的杯子,瞪着眼直愣愣地看着他傻了。

燕卿容看着小公子的嘴,想到剛才兩人共飲一杯。燕皇宮出來的皇子倒底比尋常人多想了些,瞬間酒意上頭臉紅到了耳根。

紅暈剛漫到耳根,一陣勁風襲來,本能地偏頭避開,眼角餘光瞥見小公子惱羞成怒出手來摘面罩。他急忙閃身退向後面,那人不依不饒,再次出手,兩人過手不到三招,“撲通”小公子直直地摔向地面,又聽見“咔嚓”一聲,薄如蠶翼的銀制面罩,摔出了老遠。

撲在地上的人,許久不動一下,莫不是摔壞了?走過去,拿手指撮了一下他的肩膀,“哎……哎……”

那人突然睜開眼,“抓到你了”一把扯住他腰帶,燕卿容吓了一跳,本能地向後退了好幾步,“嘣”地一下,腰帶斷了,大驚失色跌倒在地,他拼命捂住褲子向後爬。過了好一會兒才回神,朝那人看去,那人臉色通紅,躺在地上一動不動,顯然醉倒了。

燕卿容這才提着褲子,小心翼翼地走近,慢慢地去扯他手中的腰帶,那人手中的腰帶攥得甚緊幾下都沒扯出,倒驚動了他,睜開霧蒙蒙的眼道:“好像醉了”,又燦然一笑,如春花盛開,“原來醉是這個樣子的。”說完頭一歪,睡死過去。

燕卿容原本清醒了幾分的酒意又上頭,呆呆地看着他,心想:小公子容色更甚大公子,這才是真正的絕色。

沒容他多想,房門被粗魯地打開了,大公子玉樞進來,一見這情形黑了臉,改了一貫溫文風雅的作派,一把揪起他怒道:“你都幹了些什麽?”

“我什麽也沒幹,是……是……他,”燕卿容急急地撇清道,“他扯了我的腰帶!”

“量你也不敢。”玉樞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後,才松開他,抱起小公子。待發現人已醉得不醒人事,陰沉着臉又問:“這怎麽回事?”

“不小心喝了口酒,才一口,不是我讓他喝的,是他自己拿錯了杯子,不小心喝了一口。真的,真的……。”燕卿容這才想到,一口酒能醉成這樣,能醉成這樣,是多麽讓人不能信服的一件事啊,尤其是自己是喝了好幾盞還好好地站在這兒,可一時詞窮,只好反反複複地說;“真的,真的。”

直到玉樞抱着人走遠了,他還在一邊喃喃自語地說“真的,真的。”

第二天,一大清早,一夜未眠的燕卿容來到玉樞住的院子交信。

時初夏的清晨,鳥語花香。他站在院外,毫無賞景的心情,眼巴巴地等着玉樞早點起床,等他接了信,自己好趕緊離開,他深以為此乃是非之地,早走是為上策。

這一等,直到日上三竿,才見五六個侍女,捧着衣衫,玉冠,洗漱用具,從外魚貫而入。好大的陣仗,燕卿容腹诽,比他父皇也不差什麽。

又過了好一會兒才見一人打着哈欠從院內出來,顯然剛睡醒不久。見了他如見仇人,頓時睡意全消,二話不說舉手便開打。

不過幾招燕卿容便落了下風,臉上一涼,面罩被掀開,露出一張如桃花般妍麗的臉,五官深遂如雕刻一般,高鼻紅唇,明眸善睐似含着一汪三月春水,瞳仁的微褐像是陽光下水中琉璃,晃惚間炫目。

果真很美。

“呵呵,終于看到了。”那人十分無賴地開懷大笑。

燕卿容似乎都能透過小公子的嶄新銀制面罩,看到他張揚無忌的笑容。也許被這笑容感染,又或許怕再生事。不發一言,紅着臉,走了。

第 52 章 與玄女的初次交鋒

白靜站的位置極好,放眼望去她身後的碧湖被驕陽照射得正泛着粼粼波光。

遠處的林子依舊是生機勃勃的樣子,深綠色的樹葉正歡快的點着頭,好似遇到多麽可笑的事情一樣,我看着白靜,半晌沒有消化他那句話,于是只好護着小狐貍站起身來看着她。

看樣子白靜的臉色也很不好看,看了一眼柳玄,岔開話題說道:“那些勞什子提親的人,轟出去沒有?”

呃,腦子有些混亂,我看了眼臉色依舊發黑的柳玄,又看了眼整個人已經處在暴躁邊緣的白靜,好像這些事都跟我有關系,卻不想此時最淡定,最悠閑的人倒成了我。

再次緩緩坐下,畢竟身份在那裏擺着,我也不怕說話不好聽,讓這兩人難看,小狐貍估計是被我這一站一坐擾了休息,微微的睜開眼睛,好似安慰我一般的又往我懷裏鑽了鑽,呃,那位置好像有些不太合适,于是我不着痕跡的将手臂往下放了放,讓小狐貍躺在我的腿上。

“誰來給我說說,究竟發生了什麽?”端架子這件事我做師父的時候,練習得很好,很好,于是現在用來也不覺得別扭,看着白靜與柳玄兩人對視,好像是在對暗號一樣,忍不住就哼了一聲。

“哼!”

白靜的眼珠快速的眼睛裏轉了一圈,到底是狐貍,那樣子讓我瞬間就産生一種我快要被人賣了的感覺,後背有些發涼,小狐貍此時已經醒了,昂着個頭看着白靜,好像對接下來的話題很感興趣的樣子。

下意識的伸手慢慢的撫摸着小狐貍的腦袋,因為蚩黎說過,他是被唐蝶打回原形的,所以我知道他一定能聽懂我們的話,于是也不阻止,只是與小狐貍一同将目光鎖在了白靜身上,看來小狐貍也知道這個白靜的喜好。

果然柳玄在與白靜對視之後,整個人立刻後撤了一步,将主動權交到了白靜的身上,白靜也不失衆望的接過重任,略一沉吟說道:“今日一早,天庭就将衍後回歸青丘的消息放了出去!”

撫摸小狐貍的手忍不住就頓了一下,于是那只小狐貍很不耐煩的叫了一聲,像是在抗議,呃,于是只能硬着頭皮繼續給小狐貍做按摩,再次擡頭看向白靜的時候,我還是忍不住說道:“應該不止這些吧!”

果然心底的直覺再次證明了它的非同一般,于是我就看到白靜的臉也開始漸漸綠了,再說話的時候,竟然還帶了幾分薄怒:“若只是如此倒也罷了,卻不想玉帝居然還厚顏無恥的下了一道天旨,說既然狐祖已經羽化,且衍後德行昭著,桃李遍天下,為了嘉獎衍後的德行要給衍後賜婚!”

手上的力道不由自主的加重了三分,卻不想扯下了小狐貍的一簇毛,有些愧疚的瞄一眼瞪着大眼看向白靜的小狐貍,我卻又覺得小狐貍好像并沒有發覺我把它毛薅掉了,趕緊毀屍滅跡般的将毛扔掉,裝作若無其事的等着白靜将事情的**說出來。

其實一想就知道,今天的事情絕不止這一件,九天玄女都坐不住跳出來要見我,更何況那柳玄滿滿都是被誰綠了的表情,傻子都知道事情絕對不止這些。

果然白靜惱怒的拿起茶杯給自己倒了一杯,我剛想阻止,卻不想那丫頭動作極快的将茶杯遞到唇邊,速度快得根本就不給我阻止的機會,于是茶水太燙,喝了多少就噴出多少。

剛忙将小狐貍抱到一旁,這白靜也太沒水準了,那口水險險的就是沖着小狐貍吐出來的,若不是我躲得快,小狐貍怕是渾身的白毛都把不住了。

“哎呀媽呀!燙死我了!”

白靜斜斜看了我一眼,只是說了這麽一句,之後也不遲疑,于是更惱怒的說道:“那該死的玉帝,絕對是故意的!晚一些我一定要爺爺帶着我去天上讨說法,這樣诋毀衍後,他估計是覺得日子過得太舒心了!

我卻不敢茍同白靜的想法,我反倒是認為,那個玉帝是被我坑苦了,想要給我找點事情做做,一來是報仇!這二來嗎,估計是怕我太閑了再去收徒!

清了清嗓子,我看了一眼柳玄,那厮的臉色還是跟柳樹葉似的,綠油油的很有生機,我雖然不聰明,卻也不傻這事只能等着白靜長篇大論的講出啦,不然我絕對會被柳玄周身的冷氣凍住。

視線還沒掉轉回來,白靜那丫頭竟有開口了,只聽那丫頭說道:“若只是賜婚倒還罷了!結果那厮,那個混蛋玉帝老兒居然還說:娘娘在凡間歷練了近一千年,一定有情投意合的!既然是青丘的人,他天庭也不好獨斷,所以這賜婚的對象一定要是娘娘中意的,且無論是誰,賜婚的時候必定是要門當戶對的!”

呃,我看着白靜,忍不住一揚手問道:“賜婚的時候要門當戶對是什麽意思?”

白靜吐了一口氣,于是很同情的說道:“就是誰能娶你,就給誰加官進爵!娘娘這一千年您是不是把玉帝的老婆拐帶跑了,不然就是給他帶了什麽不該帶的帽子,他這麽處心積慮的禍害娘娘做得也太黑了!”

頭皮有些發怵,害怕再把小狐貍的毛薅掉,于是将小狐貍放到了面前的石桌上,那個可愛的小狐貍卻搖搖耳朵,晃晃身上的毛,好似更睡醒的樣子,本來已經壞透的心情忽然就好了幾分,于是我看着白靜說道:“他老婆那麽老,我可沒那本事賣出去!不然我還得養着她,多不劃算!”

于是在場的竟然竟都笑場了,氣氛剛剛緩和,若雲那丫頭卻已經滿頭是汗的跑了過來,玩笑自然是要停了,白靜皺眉看着若雲說道:“怎麽,九天玄女怎麽了?”

估計是真的出事了,若雲那丫頭跑的滿頭是汗,竟還有些氣喘,我心裏一緊不等若雲說話就已經先一步踏了出去。

眼角看到白靜臉色也是猛地一變,随後一揮手示意若雲和柳玄跟上,我心裏滿是着急,因為這一次來的是若雲,所以我就立刻猜到是若雪出事了,不然若雲絕不可能自己前來,而把若雪留下與那個什麽九天玄女周旋。

果然,雖然我走的急,可白靜和柳玄甚至就連此時的若雲皆與往日不同,于是我就聽見跟在身後的白靜緩緩說道:“大致将情況講一下!”

心裏暗暗點頭,果然是狐帝之孫,也算是青丘的小公主,遇到事情果然要比我沉穩許多,于是忍不住就側耳傾聽。

“是!公主,那個九天玄女虧着還算是一個女神仙,講話不但沒有分寸,就連家教也不甚好,她在哪裏胡說,若雪氣不過反駁了一句,就被她打傷了!”

我心裏于是更怒了,也不再等白靜,更不管這裏是青丘,有着一些不成文的禁制就這麽率先施了法術,趕去事發地。

待我趕到前一天狐帝接待我的大殿的時候,看到的是一只三位妖狐趴在地上生死不明,幾千年都不曾爆發過的怒氣突然就壓制不住,看了一眼依舊趾高氣揚的九天玄女,抱着小狐貍就往那大殿最高處的座位走去。

其實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身份很尴尬,要知道我沒有與白衍舉行過大婚,所有的證明也就是天庭的那一紙诏告,本身也不是九尾天狐,更何況也沒有給白衍生個孩子。

可我的身份擺在那裏,無論是青丘的帝君,還是現在的帝後見我都要行禮,為了讓他們免除尴尬,我其實一直都是避着那兩人的,他們也很有默契,有什麽事情也一直都是讓白靜那丫頭來告訴我,卻不想這種表情面上的平衡竟被那個不識相的九天玄女破壞了!

見我走向高位,那個一頭白發的青丘帝君立刻起身站起,皺眉看了一眼已經被打回原形的若雪,眉宇間也是隐隐壓着怒氣,卻不能發作一般的掙紮。

“帝君請回吧!這位九天玄女是老身的客人,與青丘倒也沒甚關系,帝君一定忙于政務還是快回吧!”

白衍是一個極為護短的人,作為他的挂名媳婦我唯一跟他學會的也就是這護短了。看着青丘帝君隐忍的樣子,自然知道為了青丘與天庭的關系,他這是壓着火沒有發作,不過我來了情況也就不一樣了。

帝君擡頭看我一眼,眼中好像藏了一絲感激,我不甚在意,畢竟這若雪和若雲本來就是我的人,與青丘已經沒有多大關系了,為她們出頭自然也是我該做的。

帝君深施一禮也沒有客氣,而是偏頭看了一眼九天玄女,袖袍一甩就這麽大跨步的走了,帝君前腳走,大殿入口處就立刻湧進來五個人,一個個面露焦急,就連我那個昨日被安排到別處的小徒弟都來了,雄赳赳的就這麽邁進了大殿。

九天玄女自我走進大殿之後,就一直沉默着,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懷裏的小狐貍,心裏突然就多了一絲怒惱,以袖袍将小狐貍擋在懷裏,皺眉垂眼看她,忍不住就想這個九天玄女是不是有毛病,這麽看着小狐貍是要幹什麽?

“青玉,你來我青丘,不會只是為了看我這只小狐貍吧!”

那九天玄女還未說話,一個站在她身後也是一身白衣的小仙娥卻坐不住了,甚沒修養的跳出來說道:“大膽!我家娘娘乃是玉皇大帝禦賜的九天玄女娘娘,青玉也是你能叫的?”

輕笑一聲,我看着那個急于表現的小仙婢,眼裏卻帶了幾分惋惜,哼,唉,這人要是不聰明也無妨,可怕的就是你明明不聰明,卻上竄下跳一點閑不住!

果然九天玄女的薄唇抿了抿,呃,果然是要忍性,被仙婢這麽下了面子,卻也只是抿了抿唇,臉色都沒有絲毫變化,于是心底忍不住就重新将這個九天玄女好好的踹麽一下。

“哦?原來是九天玄女…,娘娘?這架子好大,跑到青丘來耍威風,果然比一般,是覺得這青丘好欺負呢,還是覺得我師父大度,不跟你一般見識,就能由着你撒潑了?”

忍不住就想在心底給周翰拍掌叫好,更暗暗給這小子記了一功。

那小仙娥比起九天玄女估計白送都沒人要,被周翰這麽反駁幾句,整個臉立刻紅成了猴屁股,那眼神慌亂的就好像我當着他的面殺了她全家一樣,唉,只怕是沒機會修煉城府了。

九天玄女果然非同一般,這樣的情景,就算是我這個看似臉皮厚的一般人都比不過的,也會忍不住稍稍臉紅一下,無論是被惱的,還是被氣的,可人家沒有,而是像模像樣的理了理衣袖,擡眼看我,唇邊挂着一絲輕虐的笑,就這麽淺淺的說道:“聽說我師兄屍骨還未找到,這衍後娘娘就迫不及待的要改嫁了?”

第 51 章 給你自由

“這……這是哪裏……”

初次見到浮空仙島的樣子,沒有人不會不驚嘆,李雷呵呵一笑。

“這裏就是咱們的家,以後你們就住這裏,你的其他姐妹也都在。”

嘴上雖在笑,可心裏也有些忐忑,恐怕一會兒就會醋海生波,可該來的終歸會來,總是要面對。可讓他疑惑的是,島主府裏沒人,站到島主府外很久也沒見到一個,還聽到鞭子抽打的一聲聲脆響,前走幾步向島上廣場望去,就看到廣場上豎着三個刑架,上面各自綁着人再受鞭刑,周圍一群人在評頭論足的觀看。

剛帶力無雙來到浮空仙島,就看到這樣的場面,讓他的臉一沉,大步的走了過去,力無雙和貼身侍女有些膽怯的緊跟身後,對周圍夢境般的景色都不敢看了。

見李雷回來,人們趕緊讓出一條通道,離近了李雷才看清,上邊綁着一個女人和兩個男人都被堵了嘴,女人竟然是橘梨,男人則是一黑一白兩個老外。行刑的女王有些還沒滿足的停了手,而娜塔莎和潘曉璇等幾個最先來的一批人來到近前,沒等李雷開口,娜塔莎就先訴說了情況。

“島主,橘梨聚衆淫亂,這倆男人還打了起來,我們幾個商議對他們施行鞭刑,未請示島主請島主責罰。”

娜塔莎在訴說,而潘曉璇早就被李雷身後新出現的倆美女所吸引,看都沒看一眼,拉着力無雙和她的貼身侍女就到一旁說悄悄話,看的李雷直擔心,直到娜塔莎再次呼喚一聲在轉移注意力。心裏暗笑,這橘梨口味夠重的,同時應付一黑一白,也就她這樣身經百戰的女優承受得了。

聚衆淫亂在地球也許不是大事,只會在道德上受人譴責,可在這浮空仙島上就不一樣了,要是男人們都為她争風吃醋,那就熱鬧了。

“那一黑一白是新來的吧,怎麽這麽快就勾搭上了,這橘梨還真有一手,決定抽多少鞭子就繼續,省得他們不長記性。”說到這裏,他的聲音拔高了些,“趁此機會我跟大家說一聲,你情我願的正式談戀愛我不管,我也管不着。有本事多娶幾個或多嫁幾次我也沒意見,但是只要破壞團結,嚴懲不貸。這三人剝奪各種福利,以後就在靈獸園照顧靈獸和各種家畜吧。還有你橘梨,要是想男人了,靈獸園有馬匹,相信它們能滿足你。再讓人發現一次亂搞,我就把你剁碎喂了夜靈貓。”

随着他的訴說,馴獸師女王已經把鞭子抽完,三人已經被抽的皮開肉綻,這還是女王怕弄死他們留了手,人們七手八腳把三人擡下來,就要把他們扔到已經擴大到三百多平米的靈氣池裏,沒想到橘梨拿出嘴裏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布,瘋癫的大笑起來。

“我自己的身子,我願意陪誰玩就陪誰玩,你們管得着嗎?”又指向娜塔莎:“你憑什麽管我,就憑你爬上了島主的床?我不比你難看,床技也比你好,島主不在時由你管理仙島,我不服……”

“就是,平白無故把我召喚來,現在竟然還鞭打我,還我自由,你們這是侵犯人權,我要告你們。”

白人大漢也虛弱的吶喊,可看到沒人不但沒人響應還都向看白癡似的看着自己,那被稱作島主的人更是一臉的冰冷,趕緊又閉上了嘴,可晚了。

“人權?你是米國人吧?”說完又面向大家:“你們也認為這在裏沒有人權吧?”

盡管很多人搖頭,可李雷再次立威敲打衆人的心已經決定,沒有理會的再次訴說。

“你們有多少人知道外面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世界?我就讓你們看看什麽是你們向往的自由生活。管家,看看外界的人誰在城市裏。”

随着他的大喊,管家立即回答:“若夢若離在把百花門的城市中,徐猛元寶在天龍教城市內。”

“告訴若夢若離,一會有突發情況,讓她們躲遠點,把這家夥扔到她們身邊。再把外界畫面轉過來。”

一連串的吩咐,只見那抗議的白人被傳送的黑洞吞噬消失不見,這家夥李雷從屏幕上見過,是個毒販,接着靈氣池中升起一面水汽組成的屏幕。上面正顯示着一個繁華街道,若夢若離本來正在逛街,似乎是聽到了管家的警告,站在街邊一個無人胡同裏警惕的看着四周,當黑色傳送門出現,立刻逃也似的跑了。

街邊的人只被奔跑的兩人美貌吸引,當她們跑開後視線也就跟着移動,可胡同裏突然走出個人,人們驚恐的發現,竟然是金發碧眼的妖族,整條街道立刻炸開了鍋。

“快跑啊……妖族來了……”

“快去通知百花門的大人們将這妖族斬殺……”

哭喊聲,大吼聲全都有之,更有人去通風報信,被傳送到外界的白人看着奔逃的人群傻眼了,大聲解釋着自己是帶着善意而來,可沒人理會。

不久幾個腳踏芭蕉扇的女子出現,見竟是個無任何修為的妖族,疑惑的降落到地面,白人男子擺出個自以為很帥的姿勢各種美女打招呼,可血腥殘忍的一面出現了。根本沒人理會他說些什麽,在人們心中,妖族就是一切邪惡的象征,花言巧語蠱惑人心更是擅長。

幾個女子紛紛出手先是斬斷了他的四肢,讓他失去戰鬥力防止意外發生,不顧他的慘叫,抓起他的頭發讓他仰起頭開始嚴刑拷問,可有管家監督,一切關于浮空仙島的信息都說不出來,等衆女在散開時,只剩下了一副骨架,人頭還被人挂到了城牆上安撫人心。

整個過程浮空仙島內鴉雀無聲,很多人已經不在忍心看,跑到無人角落嘔吐起來,接受不了一個大活人只是出現在街道上就被虐殺。

“看到沒有,這就是你們要的人權,你們在這裏吃我的喝我的,還有最好的環境修煉,現在跟我談人權。希望你們引以為戒,在鬧事我就給你們自由。黑頭發黑眼睛的也別得意,等開通了通往妖修大陸的通道,鬧事的以此為例。”

陰森森的話語說的人們一縮脖子,他算是看出來了,光和善的對待這些人根本沒用,該強硬時必須強硬。要讓人們知道,給你們什麽你們就要什麽,對浮空仙島有發展的事情可以商量,所有的妄想最好自己扼殺在搖籃裏,島主的權威不容置疑。

上次把田間扔出去送死只有少數人知道,可這次卻在衆目睽睽之下,沒有人不怕死,尤其是在有希望長生不老的情況之下。李雷揮手讓人們散去,該幹嘛幹嘛,那個黑人大漢和橘梨乖乖的閉上嘴。跟在女王身後前往靈獸園。李雷在一扭頭,力無雙和她的貼身侍女,連同潘曉璇一起不見了,汗珠立刻就從額頭流了下來。

“哈哈,親愛的,看把你吓得。放心吧,曉旋雖然有時候會吃醋愛鬧小脾氣,可很識大體又乖巧,她帶着她們去靈根閣了。”

李雷擦了把冷汗,“那就好,你平時多做做曉旋的工作,我會盡量不往回再帶女人,多了我也吃不消。”

這話惹來娜塔莎一個大大的白眼,“你也知道吃不消啊,作為懲罰,跟我回屋,你都好多天沒碰我了。”

“哪有那麽久……”

越說越無力,島內的時間流速不一樣,外界一天裏面三天,要是一直在練功房練功,那就是九天,當然是好幾天了,可昨天跟力無雙及她的貼身侍女瘋狂的次數太多,到現在還有點腿軟。

“哼哼,再多胡亂找女人,小心我讓姐妹們把你輪了,一直輪到你爬不起來,這次就先放過你。”

倆人正打着趣,卻不曾想到廣場上突然出現個黑洞,一個滿頭白發的身影滾了進來,艱難的爬起身,張口就噴出一大口的鮮血,正是留守莊園的老婦人。剛剛散去沒多遠的人們大驚失色,趕緊圍攏過來,李雷更是扶起她,立刻讓管家用靈魂之力治療身體。

老婦人緩緩地睜開眼睛,斷掉的臂骨開始愈合,疼的她一皺眉,李雷幹脆抱起她輕手輕腳的又放進靈氣池內,路上老婦人就開始掉眼淚,接着就嚎啕大哭。

“那些天殺的混蛋,他們把咱們的莊園襲擊了,連孩子都沒放過啊……”

哭聲讓所有人瞪大了眼睛,在一細問,原來老婦人外出采藥,當回到莊園所在的村子,就發現燃燒起了大火,瘋了似地沖下去就遭到了不少黑衣人的進攻,跳到一個防止野獸進村的陷阱裏才傳送回來。

“混蛋啊……知道誰幹的嗎?”

老婦人停止哭泣,咬牙切齒的搖搖頭,“他們都蒙着面,用的武器也都是制式的長劍,我看不出來。”

“瑪德,管家,把我傳送過去。”

李雷取出鬼頭刀怒吼一聲,人們也群情激奮,可管家的話澆了一盆冷水。

“抱歉島主,需要外出人員充當剛坐标點,無法傳送。”

“啊……氣死我了。”

氣的李雷再次仰天大吼,可一切都是徒勞的,只能等待老婦人傳送之地周邊的敵人散去,這一等就是小半天,當得知敵人已經離開,老婦人率先傳送了出去打開傳送門,接着就是整裝待發的島內所有東方面孔的老成員,可敵人已經一無所蹤。

第 39 章 狂戰士逞威

龍宮真陽吃了一驚,暗道這家夥反應好快,同時豎起素振棒格擋。

“啪!”

一聲巨響,幾乎讓劍道館瞬間安靜了下來。

一邊的殿汀白空忍不住輕輕贊了一聲:“真學這個新人力量很強啊。”

豈止是力量很強!

作為當事人的龍宮真陽感覺自己像是被一頭野牛撞了似的,差點抓不住素振棒了。

這家夥,是哪裏來的狂戰士嗎?

不等龍宮真陽調整好姿态,彥真輝的攻勢再起。

“面!”

還是完全不講情面的豎劈,勢大力沉。

剛剛為了躲閃彥真輝的橫劈,龍宮真陽已經使出了很大的力氣,導致他站姿已老,沒辦法再躲閃。

“啪!”

又是一聲巨響。

龍宮真陽握住素振棒的雙手都在發抖,差點沒能扛住對手這一下力劈。

他已經感覺到有些不妙了。

喂喂!

這家夥真的是在進行劍道比賽?

怎麽感覺比自己遇到過的那些極道成員還狠啊,他手裏要是一把真刀的話,只怕這一下就能把我給劈成兩半了吧?

不行,得想辦法拉開距離,重整态勢。

但彥真輝得理不饒人,哪會給他重整态勢的機會。

第二擊未能建功,彥真輝的第三擊再次兜頭劈了下來。

還是蠻不講理的上段劈!

“啪!”

龍宮真陽已經完全擋不住彥真輝龐大的力量,手臂一震,素振棒脫手飛了出去,腦袋上重重吃了一棒,頓時感覺眼冒金星。

“比賽暫停。”

裁判看到情況不對,趕緊上來把打算繼續追擊的彥真輝和龍宮真陽分開。

在詢問了一下龍宮真陽的狀态之後,龍宮真陽表示自己還能打。

但他搖搖晃晃走過去撿素振棒的樣子,還是讓人懷疑,他到底能不能堅持。

事實上,龍宮真陽是真的堅持不了了。

他感覺自己渾身的力氣,都在剛才為了對抗彥真輝毫不留情的劈砍而消耗了個幹淨,就連彎腰低頭的動作,對現在的他來說都需要竭盡全力。

連續抓了好幾次,都沒能握住素振棒的龍宮真陽搖了搖頭,感覺腦袋越來越暈了。

“我棄權……”

龍宮真陽斷斷續續說出棄權,随即噗通一聲摔在了場地邊緣。

足立第二的成員立刻跑過去把龍宮真陽擡下賽場,而真學劍道部這邊顯得更加有經驗,直接就安排了人過來,把龍宮真陽給擡到學校醫務室去了。

“喂喂!這也太誇張了吧,那個新人是哪裏來的狂戰士嗎?從來沒見過誰在劍道比賽上是這樣打法的。”

殿汀白空神情凝重,緩緩吐出一句話來:“那不是普通的比賽劍法,而是真正的殺人劍!是天取本間流的真傳!”

“喂喂,前輩,不用說得這麽恐怖吧,現在哪還有什麽殺人劍術。”

說話間,足立第二派上了他們的次鋒。

大概是認為龍宮真陽之所以會輸,完全是因為連續鏖戰導致的體力不足,所以足立第二的次鋒根本就沒有找到正确的應對方式。

他還是試圖像平時的比賽一樣跟彥真輝進行纏鬥。

結果就是彥真輝根本就不給他纏鬥的機會,又是連續三次狂暴到極點的上段劈,直接強行突破足立第二的防守,先得一本。

這下足立第二的次鋒有點慌了,犯下致命錯誤,被彥真輝輕松拿到二本結束戰鬥。

現場真學女生們大呼小叫,比自己獲得了勝利還要高興。

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真學這麽多女生出現在劍道館,并不是因為她們喜歡劍道,完全就是來支持彥真輝的。

驚訝于彥真輝在女生中間的人氣,足立第二的中堅選手表現也沒能好到哪去,還是被彥真輝輕松拿到二本。

他獲勝的方式超級粗暴,而且看起來比剛才一穿四的龍宮真陽更有統治力。

而且因為打法別樹一幟,哪怕是不懂劍道的人,也能看得興高采烈。

眼看真學陷入劣勢,卻奇跡般地可能上演反向一穿五,這讓現場的聲援更加熱烈。

足立第二的副将從十歲開始接觸劍道,如今也有六七年時間,他在上場之前居然有些惶恐。

因為他沒想到應該用什麽方法來應付彥真輝這種狂戰士的打法。

這導致他在上場之後進退失據,很快就讓彥真輝拿到一本。

好在場邊的原田拓馬提醒得快,讓他想辦法消耗彥真輝的體力。

可說起來簡單,彥真輝身高明顯優勢,力量、速度、敏捷也都是一等一的,他的嘗試很快就宣告失敗。

連續擊敗四人的彥真輝,再次引起現場一陣歡呼。

足立第二這邊狀況則很不好,原田拓馬也受到了影響。

雙方在底線互相敬禮,裁判一聲令下,原田拓馬居然直接主動采取了守勢。

玉龍旗的預選賽賽制非常殘酷,是簡單粗暴的單淘模式。

原田拓馬緊緊握着素振棒,雙足緩緩後退,心中暗暗告訴自己,哪怕是為了最後的夢想,哪怕是贏得不夠光彩,也不能輸!

至于欺負彥真輝的體力有問題,原田拓馬也想過,但看對方那種狂戰士的打法,估計體力問題是不大的。

場邊的殿汀白空輕輕搖了搖頭,劍由心生,原田拓馬已經畏懼了,他的劍也已經産生了猶豫,不可能戰勝得了彥真輝這種狂戰士的。

“比賽已經結束了。”

他的話就好像是信號,場上一直沒有什麽動作的彥真輝突然加速了。

實際上彥真輝的狀況并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輕松。

在連續戰勝四人之後,哪怕是以彥真輝現在的體力,也有些承受不住了。

在百倍成長的加成下,彥真輝的進步速度的确違背常理。

但他接觸劍道的時間畢竟還短,真要遠遠超出其他人,還需要一點時間來積累。

他狂戰士一般的打法極具迷惑性,原田拓馬的主動防守,讓彥真輝有了一點寶貴的時間來恢複體能。

在确定原田拓馬沒有主動進攻的意思後,彥真輝決定主動出擊。

他的經驗還沒有老道到能夠算出自己還可以攻擊多少次這種程度,但疲憊的感覺卻告訴他,自己所剩的體力不多了。

必須速戰速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