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8 章 和充華生産

和充華生産

皇後一番話說的關切, 孟璋自是不會聽,和充華在殿內痛苦産子, 若是他走了,像個什麽樣子,況且,便是他在這裏,想來也無人敢動手腳。

殿內,和充華仰躺在床榻上,一頭烏黑的秀發早早被汗水浸濕, 蜿蜒在身側,就連脖子上也是不斷滑落的汗珠。

“啊——啊——”和充華只覺下身被一把斧頭劈開,可自己只能死死抓住床邊的被子。

一旁的接生婆子瞧了, 連忙道:“充華主子口中的木棍掉了,快!快給她塞上。”

這木棍瞧着沒甚用處, 可至關重要,若是婦人疼的咬了舌頭, 或是沒了氣力暈了過去, 都得靠這木棍活命。

另一個婆子連忙給和充華将嘴堵上。

外間, 就連謝若暻都皺眉道:“和充華現下是何情況?”

華舒瞧了眼屋內,有些無奈地回禀道:“和充華身子不算強健,這一胎的苦, 她始終是要吃的。”

謝若暻點點頭, 只要是正常狀況就好。

終于, 待夜色過半, 內室中終于傳來孩子強健的哇哇痛哭聲。

外面衆人神色複雜, 皆不知是後悔多一些,還是嫉妒多一些。

半晌, 便見一個産婆将用明黃襁褓裹了的孩子抱出來,遞至孟璋面前道:“恭喜聖上,充華誕下個小皇子,康健的很呢。”

孟璋凝神一看,伸手想要碰一碰那孩子的臉,又默認收回來,笑道:“好,和充華孕育子嗣有功,晉位婕妤。”

聞言,衆人皆是心思各異,這生個孩子便連晉兩級的,之前可不曾有過先例,不過想想,這乃聖上的第一個皇子,又覺得倒在情理之中。

只是,若是按照往年慣例,這年節過後,衆人的位分都是要晉一晉的,若是再晉,這和婕妤可就位列修容了。

皇後在一旁雍容笑道:“倒是恭喜聖上終得一子,和婕妤平安産子,也是她的福氣。”

孟璋點點頭,便直接吩咐道:“和婕妤身子孱弱,這孩子便放在錦妃膝下教養吧。”

一錘定音,倒省了再生事端。

見此間事了,謝若暻微微斂了神,便欠身告辭道:“妾身子不适,便先行回宮了。”

“不急,朕送你。”孟璋握住謝若暻的手笑道。

“聖上不進去瞧瞧和婕妤?”謝若暻挑眉。

“折騰這麽一宿,她應當也是累了,朕明日再來瞧她。”說完,孟璋又溫聲吩咐錦妃,定要好好照看和婕妤,這才牽着謝若暻的手上了龍辇。

餘下衆妃瞧着謝若暻竟是與孟璋同坐龍辇,皆小心觑了一眼皇後的神色,要知道只有皇後可在大婚那日與聖上共乘龍辇。

而咱們這位皇後,是從太子妃當上來的,自然是未曾享受過這般待遇。

皇後打眼一看便知她們在想什麽,索性也懶得理會她們,照舊是賞賜了一番東西便起身回了坤儀殿。

見皇後走了,錦妃也不耐與這些人打機鋒,折騰了半夜,她也累了,便随口将衆人打發走。

而此t時宮道之上,又宮人提了長長一串燈籠,将夜間照的恍若白晝。

龍辇之上,孟璋輕輕攬着謝若暻,摸了摸她的手道:“怎得這般涼?”

“許是吹了些冷風吧。”謝若暻不在意道,忽覺有些困倦,忍不住朝孟璋懷中靠了靠。

孟璋斂了斂披風,半晌,才有些澀然道:“方才…和婕妤産子倒叫朕一陣後怕。”

謝若暻擡了擡眸子,不知道他想表達什麽。

便聽孟璋繼續道:“她叫的那樣凄厲,朕莫名想起來,當年宮變那夜,你是否也受了這樣大的罪?”

聞言,謝若暻只覺得可笑,和婕妤在生死關頭為他生子,而他腦中想着的竟是另一個女人?哪怕那個人是自己,謝若暻都覺得分外不适。

可他是皇帝,自己還能啐他兩口不成?

謝若暻只得按耐住心中的不喜,淡淡道:“都過去了。”

“是啊,都過去了。”孟璋攏了攏謝若暻身上的披風,好叫她暖和一些,可伸手一摸,她的手還是那樣涼。

至望舒殿,謝若暻草草吩咐幾句便進了內室,顧也不顧身後的孟璋。好在孟璋也不以為意,轉身便跟了進去。

翌日,謝若暻醒來時難得瞧見孟璋,有些詫異道:“聖上還未去上朝?”

孟璋難得瞧見她這般迷糊,不由得笑道:“年節,休沐七日,朕正好可以好好陪陪你。”

說完,便見謝若暻笑道:“昨兒個還說今日去瞧瞧和婕妤,怎得現在便說要陪陪妾了?聖上的一顆心還真是能容下不少人。”

難得見她拈酸吃醋,孟璋笑她:“朕如今可是将這望舒殿當成乾盛殿歇息了,貴妃若是還不滿意,那便只能将後妃們遣送出宮了。”

話未說完,謝若暻便伸手堵住孟璋的唇道:“這樣的罪名,妾可擔不起。”

二人正調笑間,便見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團子歪歪扭扭跑進來道:“歲歲給父皇母妃磕頭,願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

丹婳站在歲歲身後含笑望着。

尚且不待謝若暻出聲,孟璋便一把将歲歲抱起,又親了親她的額頭道:“朕的小公主,說罷,可是有什麽想要的,阿父都給你。”

歲歲年歲尚幼,又常在宮中,哪裏能想得出什麽缺的東西,只歪了歪頭道:“要糖糕,要好多好多的糖糕。”

說着便歡呼着笑起來。

孟璋有些不解地扭頭看向謝若暻,謝若暻一笑,便道:“是桂花藕粉糖糕,那東西甜膩,妾怕她吃多了壞了牙,便每日只需她吃一塊。”

聞言,孟璋有些遺憾地對歲歲道:“你阿母發了話,便是阿父也幫不了你咯。”

說着,便又一笑,對張德保道:“張德保,去将朕私庫中的八寶雲紋如意鎖拿來,送給公主。”

張德保連忙稱是,歲歲不懂那是個什麽玩意兒,也沒甚興趣,只伸手捏住腰間的香囊玩兒起來。

“這是?”孟璋目光停在那香囊上:“倒不像是大靖文字。”

謝若暻瞥了一眼便了然:“這是煙娘上回進宮送給歲歲的,說是能保強身健體。”

“如此甚好。”

說話間,以檀便來報,說是早膳已經準備妥帖,請二人去前殿用膳,丹婳這才貼心地将歲歲也帶下去用早膳,給二人留出更衣的空間。

謝若暻伸手夾了一枚蝦餃放入口中才道:“不錯,聖上嘗嘗?倒是頗為清淡。”

說完,又伸手舀了一勺雞絲香菇粥放入口中,只覺分外香甜。

孟璋見她吃的開心也是一笑,随手将張德保喚來,大手一揮便吩咐道:“拿上來吧。”

話音甫落,便見張德保領着一幹太監們踏了進來,依舊是一字排開,每人手中皆捧着個托盤。

孟璋笑道:“送你的新年禮物,瞧瞧,可還喜歡?”

謝若暻見狀,依舊是不慌不忙用了幾口膳,才心滿意足地放下玉箸,起身走至托盤前,定睛一看,每一個托盤中皆是精雕玉琢的首飾,有鳳釵、有臂钏、有項鏈,就連大顆的各色寶石及各色珍珠也是應有盡有。

最後的托盤中還放了一小匣子的金稞子,用模具澆築成各色花樣,想來便是孟璋給她打賞人用的。

“聖上這是把您的私庫都送給妾了?”謝若暻嫣然一笑,便朝着孟璋打趣道。

“若你喜歡,也不無不可。”這還是張德保告訴他的,天下間的女人,就沒有不喜歡這些寶石首飾的,如今看來,倒是果真如此。

二人用完膳,孟璋又親自指揮人将他帶來的福字與吉語貼上。

謝若暻一瞧便知,那當是孟璋親自寫的,不過也未曾點破。

而後,孟璋又細細吩咐了每個宮中的賞賜,并按照慣例給衆人晉了位,如今宮中妃嫔不多,孟璋在位分上倒也大方。

除靳良人早早被打入冷宮外,便是何婕妤晉位修容,晏容華晉位婕妤,此外值得一提的便是端修儀晉位修華,若再往上一提,便是能坐一宮主位的昭容了。

此外,因着孟璋的私心,仍舊未曾給錦妃晉位貴妃,只是多了些賞賜,想來錦妃應當也不會計較,此外就是在前朝多彌補了盛家一些。

至于和婕妤,依着孟璋的意思便是不必再晉了,只是謝若暻卻道:“聖上才說了要賞罰分明,這和婕妤乃是有功之人,怎得還不晉位。”

孟璋這才又給和婕妤晉位修容。

此外,又為着“和”“何”讀音相同,謝若暻便道:“不若給何修容一個封號,以免大家口頭上不好區分。”

孟璋依言聽了,便又賜下“安”字作為何婕妤的封號,此後便喚作安修容。

禦前的旨意很快傳遍後宮,孟璋這才帶着謝若暻朝臨華宮而去,一道看望剛生産後的和修容。

衍慶宮東側殿

晏婕妤接過聖旨後,笑盈盈地将傳旨太監送走,回到內室卻是驟然沉下一張臉,冷聲吩咐道:“松枝,你去給本主打聽打聽,其她人的位分如何?”

沒想到竟只是區區一個婕妤,便是連封號都無,想當初剛進宮時,她可是這一批宮妃中最拔尖的,如今竟然如此不顯,倒是她成了最末尾的。

半晌,松枝便回來,将各宮的情況大致說與晏婕妤聽。

聞言,晏婕妤忍了又忍,終究是灌了一口冷茶,打了個哆嗦道:“就連何婕妤那個蠢貨也得了封號。”

這後宮中,竟只有她一人位分最低,且無封號在身,真是天大的笑話。

思來想去,晏婕妤始終覺得不甘,良久,便朝松枝道:“你去給本宮準備些東西。”

第 112 章 麻煩

“死了?”寧樹驚呆了眼,這麽容易,葉桦施展的是什麽法術,竟随手滅了一只鬼差中期的惡鬼,這實力也太變态了吧,恐怕只有鬼将才能做到吧,想起自己之前還讓葉桦退後,不由紅了臉。

“葉桦,你好厲害啊,你究竟是什麽修為?”城群震撼地說道。

而葉桦呢,眉頭緊皺,沒有因為殺了這黃光惡鬼而高興,口中喃喃說道:“怕是惹麻煩了。”

沈雨離葉桦最近,也看到了這惡鬼的異樣,瞪了寧樹和城群一眼,說道:“別亂說話。”緊接則着對葉桦說道:“這惡鬼怕是被別人打成了重傷,只差一口氣。”

“嗯,我知道。”葉桦點頭道。

“這不是很好嗎,撿了個漏。”寧樹瞪大了眼睛,問道。

“你用腦子想一想,能将鬼差中期的惡鬼打成這樣,實力得如何?”沈雨見寧樹這樣問,傷透了腦筋,這寧樹是缺根筋嗎?不由沒好氣地說道。

“那怎麽辦?”寧樹明白之後,急忙問道。

“沒事,兵來将擋,水來土掩。”葉桦想了一會後,恢複了平淡,淡淡地說道。

“你們先走吧,我來應對。”葉華神識已經感受到有人來了,自己孤家寡人,沒什麽問題,但寧樹這些人不一樣。

“不行。”寧樹焦急地說道,沒有絲毫遲疑,“葉桦你帶我們殺了這麽多的惡鬼,你遇到麻煩,我們怎麽能留你一人獨自應付。”

“沒錯,葉桦,人多力量大。”沈雨也說道。

“好吧,他們也已經到了。”葉桦心頭一暖,見他們如此真誠,無奈答應道,而且,此時走有些來不及了,因為他們已經到了。

五道虹光從天而降,落在地上,展露出了身形。

為首那個,葉桦見過,正是陰司的顧景山,鬼奴十層的修為,而在他的身後,站着四個鬼奴十層的修士。

見到躺在地上的惡鬼屍體,臉色一沉,将目光看向了葉桦等人,沉聲說道:“這是誰殺的,站出來。”

葉桦無奈,上前一步,說道:“我殺的。”

“哼,你好膽,你可知我打了多久才将這惡鬼打成重傷,你竟敢搶我的獵物。”顧景山怒聲說道,大聲呵斥。

“實在不好意思,這樣,我賠償你吧。”葉桦淡淡地說道。雖說葉桦不是故意的,但既然做了,那就得負責。

“呸。”顧景山聞言,往地上吐了口口水,陰狠地說道:“我顧景山用你賠償,可笑。留下兩只手臂下來,便饒你不死。”

葉桦聞言,淡然的臉色逐漸消失,冷漠地盯着顧景山。

“你這人怎麽這樣,又不是故意的,賠償你還不夠嗎?”寧樹不爽地看着顧景山,覺得他實在過分。

“不用說了。”葉桦攔住寧樹,輕聲說道,緊接着冷冷地對着顧景山說道:“要我的手臂,用你的命來換吧。”雖說身為魂魄,沒有實體,即便是沒有了兩條手臂,也能再次凝聚出來,只是,葉桦又怎能讓人如此辱他。

“哼,不知好歹,既然這樣,那就将他們全部殺掉。”顧景山一聽,臉上閃過不屑,冷哼一聲,對後面的屬下吩咐道,一個小小的鬼奴八層,還想逆天了,也不看看自己是什麽修為。

“是。”身後四個應聲道,從後面走到前方。

“你們退後,我自己來。”葉桦頭也不回,對着寧樹等人說道。

寧樹還想說什麽,卻被沈雨攔阻了,既然葉桦有把握,那就退後吧,若是葉桦不成,他們自然會出手。

于是,沈雨三人也退後了幾步,将戰場留給葉桦和對面四個鬼奴十層。

葉桦從儲物袋中拿出魔劍來,黑色氣息黏附在魔劍上,随着葉桦将它拿出,就不停的翻滾,似乎很是高興。

“好寶貝。”顧景山看到魔劍,眼睛不由一亮,他父親為判官,珍寶自然不少,他的眼界自然也不錯,見到這魔劍蘊含着靈性,便知道這劍不錯,對着四名屬下說道:“将他手中的劍給我奪過來。”

“是。”四人應道。

“哼。”葉桦冷笑地看着顧景山,眼帶嘲諷,自問自己的修為,不是鬼奴可以抵擋的,他的實力,絕對有鬼差以上。

手執魔劍,欺身而上,腳底生風,身如殘影。

四道攻擊,各種各樣,紛紛向着葉桦攻去。

葉桦躲過了兩道法術,又揮劍将兩道擊散,緊接着四件法器開始向他攻來。

見攻勢如此緊密,葉桦沒在沖去,施展了一個法術,“劍舞”

一道黑芒向着一個修士飛去,直接将明亮的防護罩破除而去。

葉桦揮劍砍向迎面而來的一把大刀,巨大的力量直接讓大刀向遠處飛去。

擊退了大刀,葉桦又将魔劍橫在這前方,擋住了另外三把法器,借力一個翻滾,退回原來的位置。

葉桦不知,黑白分明的眼珠子悄然浮起了一絲紅光,體內的陽氣也蠢蠢欲動,葉桦卻只感覺到,體內的陽氣更容易運轉,鬥法更加順暢。

手中掐起法決,化身一道鬼影,再次沖了上去。

飛遠的大刀也回來了,四件法器朝着葉桦落去。

“劍舞。”葉華接連施展了兩次,兩道黑芒壓住了前來的四件法器,使得法器緩了一下,正是這一下,葉葉桦已然沖到敵人面前。

手中魔劍穿刺護罩,如刺紙般輕易,劍尖落在敵人的胸膛,血液随之噴濺而出,卻被魔劍吸收而去,當劍尖達到敵人的背後,劍身沒入,魔劍黑光如霧般湧出,包裹敵人,瞬間,這修士身上的魂魄和血液,被魔劍直接吸收,拉入劍中。

只遺下儲物袋,掉落地上。

而此時,另外三名修士的法術已然到來,紛紛落在葉桦身上,好在葉桦本來便覆蓋了一層防護罩,清脆的聲音響起,葉桦的護罩破裂開來,剩下的一道法術落在葉桦的身上,讓葉桦倒飛而去。

緊握着魔劍的手臂狠狠往下一刺,魔劍沒入地下,借此,葉桦穩住了倒飛的身體,雙腳落地,胸前的衣服有些破爛,卻沒有傷勢,葉桦的靈魂受過魔化的影響,變得十分強壯,這點攻擊落在身上,還不至于受傷,不必之前一只惡鬼的聲波攻擊,針對的是靈魂內,眼前這敵人的法術卻是落在他的身上。

斬殺了一名修士後,葉桦的眼睛變紅了一些,身形一閃,再次沖了上去。

這次,葉桦沒有等他們先攻擊,魔劍一刺,一道黑芒對着其中一個修士而去。

而後,掐起法決來。

“幽冥閃。”

那敵人用一件防禦法器險險地擋住了黑色劍芒後,背後卻突然浮現一道人影,赫然是施展了幽冥閃的葉桦,魔劍穿過護罩,直接落在敵人身上,血液噴湧,而後這個修士的後果和之前那個一樣,魂魄和血液都被魔劍吸收了。

“啊。”旁邊一個修士恐懼地叫喊起來。

剩下兩個,葉桦想要解決就容易多了,很快,這兩個修士也被葉華解決了,震驚了觀看的沈雨等人,也震驚了顧景山。

葉桦冷冷地将目光放在顧景山身上,冷漠中伴随着瘋狂,讓他心中升起恐懼。

“你,你敢殺我的人。”顧景山被葉桦的氣勢吓得後退一步,用顫抖的手指指着葉桦。

“你說呢。”葉桦向前踏了一步,冷冷地回道。

“葉桦,此人殺不得。”沈雨從震驚中恢複過來,趕緊上前勸阻。

“為何殺不得?”葉桦紅色的眼睛瞬間盯着沈雨。

清涼的風配合着周圍的寂靜,讓沈雨冷汗直流,與葉桦的眼神對視,讓他懷疑葉華甚至會對他動手。

“這,他的父親是陰司中掌握重權的判官,你若是将他殺死,那會惹出很大的麻煩。”沈雨強忍着心中的不安說道。

“對,對,你若殺我,我定讓我父親屠滅你滿門。”顧景山似乎剛醒悟過來,急忙威脅葉桦道。

葉桦聽後,嘴角上揚,露出潔白的牙齒,嘲諷地看着他,說道:“我若殺了你,你還怎麽讓你父親屠滅我滿門呢?”柔和的聲音讓顧景山感到全身的寒冷,雞皮疙瘩瞬間浮起。

“葉桦,三思啊。”沈雨不由急道。

看了眼沈雨臉上露出了關切表情,葉桦眼中的紅光消散,看向顧景山,說道:“将儲物袋留下,我放你走。”

顧景山一聽,臉上露出糾結的表情,又看着葉桦手中的魔劍,咬了咬牙,伸手一摘,狠狠地扔個葉桦。

葉桦随手一接,将儲物袋握在手中,儲物袋表面柔順,繡着一個“顧”字,葉桦看了看,對着顧景山吐出一個字:“滾。”

顧景山聽後,臉上露出不甘,轉身離去了,背對着葉桦,眼中浮起怨恨,他将葉桦記住了,此仇不報,他不姓顧,很快就走了,他之前能将鬼差中期的惡鬼打成重傷,不只是靠着手下四位鬼奴十層,自身也不可小看,但是見到葉桦毫發無損地斬殺了自己四位手下,他就知道,自己絕對不敵,而且旁邊還站着三位鬼奴修士呢,他就絕了反抗的心思。

現在他雖然沒有法器等東西,但也不是很好對付的,畢竟父親是判官,救命的手段還是有的,但沒必要用到葉桦身上,等自己出去後,随便派幾個鬼将修士,便能讓葉桦跪地求饒了,到時定要他生不如死。

第 122 章 張凡被刀疤刺殺

第一百二十一章張凡被刀疤刺殺

張凡和刀疤對戰幾個回合下來,都意外的躲閃開了,可刀疤卻緊追不舍,一股腦的想置人于死地,就在兩人一直僵持不下時,刀疤從腰間掏出了一把全自動手槍,對着張凡開了幾槍,槍聲在市區郊外回響着,把郊外林子裏的一群烏鴉都驚飛了…

“大哥,我和你什麽仇什麽怨你要這樣對付我啊!”張凡望着已經把槍裏面子彈打完的刀疤,一副無辜的樣子,詢問道!

刀疤看着張凡,歪咧着嘴角,故不作聲,只身一個縱步飛了上來,趁張凡不注意踢在了張凡的肩膀處,張凡被刀疤這猛地一腳,踢飛得老遠,摔在地上一陣幹咳…

刀疤見狀,感覺刺殺張凡的機會來了,拿起鋼把猛沖了過去,準備用這邊鋼把結束張凡的生命…

就在這時,張凡不知道哪來的力氣,感覺全身活力滿滿,見刀疤奔跑了過來,箭步把他踢得老遠。

“啊!”刀疤被踢飛挂在林蔭裏的樹上,扯了半天才從樹上滑落下來,張凡兩只眼睛跟孫悟空當年從太上老君煉丹爐出來似得,兩只眼睛冒着藍色的光芒,跟被控制了似得…

刀疤見狀,從兜裏掏出了兩顆興奮劑,對着自己肌肉打了進去。

過了半響,刀疤也跟瘋了似得,跟個沒事兒人似得,從遠處一個空翻翻到張凡跟前,差那麽一指的距離,刀子就會插進張凡的心髒…

張凡眼睛裏的藍光把刀疤擊飛得老遠,挂在不遠處的大叔上,一時半會兒沒掉下來…

“呀!你有本事想辦法弄我下來,我跟你再單挑!呀…”被挂在樹上的刀疤跟瘋了似得,做職業殺手以來,還從來沒遇到過對手,今日算是小瞧了眼前的張凡,沒想到張凡給自己殺了一個回馬槍。

張凡二話沒說,撿起地上一個石頭,朝着挂着刀疤的樹丫打了上去,樹丫被打斷後,刀疤從樹上跌落了下來,不巧的是地上是一排排的木樁,刀疤的身體徑直插在木樁上,措及不防。

“奧,為什麽會這樣?”刀疤看了看自己被插穿的肚子,用盡了自己最後一口氣,側起頭看了看滿眼藍光的張凡,帶着一絲絲恐懼死去…

刀疤死了後,張凡擔心他的屍體會被警察發現,警察把目标鎖定在自己身上,所以在原地挖了一個坑,把刀疤草草的埋了以後,悄悄離開了現場,回到了江城大學…

馬軍還傻傻的躲在林蔭裏準備等着刀疤帶回來的好消息,沒想到等來的卻是張凡一點事兒都沒得樣子回來…

“難道,刀疤這小子被吓跑了?”馬軍皺了皺眉頭,摸了摸後腦勺,有些疑惑的想着!

過了半響,他拿起電話撥了一個刀疤的電話,可電話那頭一直處于關機狀态,馬軍感覺被刀疤這小子放了鴿子,偷偷離開了樹蔭,回到寝室把事情告訴了韓文東!

再看看張凡,回到江城大學後,才想起還沒詢問刀疤秦瑤的下落就草草的殺了他,有些莫名的後悔,他拿起電話繼續撥了一個秦瑤的電話,電話打通了卻被拒接了,張凡連續打了好幾個都是這樣!

他有些擔心,打開短信發了一條信息給秦瑤,過了半響收到了秦瑤的回複:“張凡,你可以,這麽冷的天,我在校門口等了你很久,電話也打不通,你竟然放我鴿子!想起就來氣,哼!”

“瑤瑤,你聽我解釋,不是你想得那樣!”看見秦瑤發來的信息後,張凡這才明白是怎麽一回事,死去的刀疤綁架秦瑤是假,引自己去荒無人煙的地方殺掉是真!

“我現在在校門口,剛才一直打你電話打不通,我以為你出什麽事兒了,到處去找你!”張凡對着電話那頭的秦瑤一個勁的解釋道,可秦瑤卻不為所動,始終以為張凡是欺騙的她!

“好了,就這樣吧,我挂了,晚安!”秦瑤有些生氣的挂斷了電話,張凡随後連續打了幾個都處于關機狀态!

“fuckyou!草!”

張凡火冒三丈,差點被把手機都砸在了地上,此時此刻他那種浮躁無奈的心情,一般人是承受不了的!

張凡趁着天黑,洗了洗沾滿血漬的手,在學校門口的椅子上坐了一會兒後,滿身無力的回到宿舍…

回到宿舍一陣洗漱躺在床上的張凡,對自己的身體有些疑惑,剛才和刀疤的打鬥過程中,明明差點就死了,可自己不知道哪來的力氣,幾下子就把刀疤給弄死了!

“難道是信仰之力?是信仰之力附在我身上?”躺在床上的張凡,一直在想着剛才發生在自己身上奇特的事兒,想着想着不知不覺進入了夢鄉…

第二天一大早,張凡被宿舍裏面室友的讨論聲吵醒,有些抱怨的開口叫道:“你們大早上得能不能安靜點啊!”

“哎喲,三哥快起來了,有個震驚的消息要告訴你,聽完你絕對會大吃一驚!”曹大學一個縱步跳到張凡床頭邊,一副欣喜的樣子對着床上還有點困意的張凡說道!

曹大學的話題讓張凡瞬間有了點興趣,帶着困意緩緩從床上立了起來,揉了揉惺忪的眼睛,側耳傾聽:“說吧,別故作神秘!”

“我告訴你哈,濱海市的那個地頭蛇刀疤昨天晚上被人弄死了!”曹大學似乎早就希望刀疤早點死去似得,聽見這個消息,更是笑得合不攏嘴!

“刀疤?刀疤是誰?”張凡摸了摸腦袋,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皺着眉頭詢問道曹大學!

“就是臉上有一條長長的刀疤的男人,專橫跋扈,濱海出了名的職業殺手,聽說殺了那麽多人,還從來沒失手過,濱海市警局也拿他沒有辦法,每次想抓他都因為證據不足無法立案!”

曹大學的一番話,張凡心頭一驚:“莫非?莫非就是昨天晚上的那個人?”

“查到兇手了嗎?”張凡的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兇手,還好昨天安葬刀疤的時候,帶了一次性手套的。

“沒查到,一點指紋都沒有,聽說是意外死亡!”曹大學推了推眼鏡,開口回答道!

第 126 章 :回峰之行,夢中之劍

陸嫁嫁手指微屈,萦繞指間的劍意如電絲消散,過往她施展劍靈同體,需先将體內的劍靈如先天靈一般驚醒喚出,但如今她畫出那記虛劍之時,心中劍鳴切切萦繞,震得她身軀如一塊鐵劍胚胎,盡是金石之音。

嚴峰站直了身子,他看着掌心的血,眼中盡是不可思議之色,他無論如何也不明白陸嫁嫁如何憑借長命中境的修為斬出這驚人一劍。

陸嫁嫁看着狼狽至極的嚴峰,聲音冰冷:“還要繼續問劍嗎?”

嚴峰雪白的麻衣上浸了許多的血,血水滲過他的指縫,不停地滴入草地,他擡起頭,神色陰鹜,道:“峰主大人好高深的劍法,只是不知比之如今的嚴舟師兄如何。”

陸嫁嫁淡然道:“若非念在嚴舟師叔的舊情上,按照師門規矩,我已經處死你了。”

“殺我?你才斷奶幾天,就敢說出這種狂妄的話,我來替那個死去的老東西好好管教管教你!”

嚴峰手指緊繃,其上的骨節經絡皆歷歷分明,他猶不信邪,在短暫的蓄勢之後,負于後背的寬大鐵劍直接出鞘,拖着極重的劍意沉穩穿行,劍氣卷起的狂躁風浪将外峰劍堂的地板技術掀碎。

嚴峰雙手擰于身前,須發狂舞,瞳孔中盡是血絲。

這一劍顯然已用上了全力。

陸嫁嫁的神色在短暫的驚詫後平靜了下來,她渾身氣質森冷,那純白的劍裳上也泛起了淡淡的寒光——那是劍光。

嗆然一聲裏,明瀾劍出鞘,長劍破鞘之時與她的身軀發出一聲清亮交鳴,那長劍似從劍鞘深處拖曳出了無數白茫茫的霧氣,嚴峰厚重的大劍刺來,穿行入霧氣之中時,霧氣的深處,同時凝起了一粒雪亮光點。

那是一截劍尖。

劍氣凝成的大霧裏,兩劍相抵,尖銳的劍鳴聲摩擦而響,刺耳至極,在場之人紛紛捂住了耳朵,強自穩定自己的劍心。

铮——乓!

劍霧破散,空氣爆音。

一道劍影從中飛出,旋轉着向外撞去,嚴峰瞳孔一縮,神色大驚,雙手環掌于身前,兩掌之間靈力鋼鎖般将那飛來一劍死死地困住,而他的身子也被那一劍抵着不停倒滑,在劍堂外的草坪上犁出了一道長長的溝壑。

劍鳴聲緩緩消散。

陸嫁嫁挽劍靜立,未退半步,如雪的衣袂上亦沒有沾染片縷塵土。

一旁的寧小齡看得心馳神遙,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在一切塵埃落定後才慢慢放下,她盯着陸嫁嫁的側靥,看着那青絲垂落間柔和的側臉線條,看着那眼角淡淡的淚痣,看着那端正聖秀的玉冠銀簪,神色癡癡。

在場的其餘弟子也如她一般癡了。

而劍堂之外,連敗了兩劍的嚴峰搖晃着站直,他抓住了那寬大鐵劍的劍柄,杵在地上,支撐着自己的身體。

世間所有落到他身上的光都像是劍,讓他生出火辣辣的痛意和恥辱感。

而陸嫁嫁則挽着劍自劍堂中緩緩走出。

嚴峰看着她走來的身影,明亮的日光中,那襲白衣像是冬風吹來的最後一片雪花,與生俱來的劍意讓他感到了徹骨的寒冷。

“你想做什麽?”嚴峰盯着她,說道:“峰中嚴禁內鬥,我是你的師叔!你難道想要欺師滅祖?”

陸嫁嫁一言不發,她簡單地擡了下手,接着,嚴峰的慘叫聲凄厲響起,他的手腕上如骨釘透過,赫然是兩個血洞。

陸嫁嫁道:“念在嚴舟師叔的情面上,饒你一次,押入寒牢之中,三年不得出。”

嚴峰死死地盯着她,一刻前,他十年磨一劍,來此試其霜刃的豪情何等倨傲,但這才過了多久,他十年的努力便都付之東流,這小丫頭雖不敢殺自己,但劍牢寒苦,三年又是何其漫長?

他盯着陸嫁嫁,說道:“如今天窟峰除了師兄無一人紫庭,峰中缺少境界高的長老坐鎮,你若願意以大局為重,我們就此講和,今日之事便當沒有發生過,從此之後我尊你為峰主再不惹是生非,如何?”

劍堂外的那些弟子聽得義憤填膺,心想這老頭怎能這般無恥?

但嚴峰篤定自己說的很有誘惑力。

如今天窟峰凋敝,兩代弟子無一紫庭,也是因為如此,他才敢公然搶奪峰主之位,哪怕到時候其餘三峰有意見,但天窟峰後繼無人,也只能由他代為管理。

只是他沒想到陸嫁嫁竟藏的這般深……不過陸嫁嫁再怎麽天賦過人,對于如今青黃不接的天窟峰,終究是獨木難支的。

他盯着陸嫁嫁,等待着她的回答。

陸嫁嫁卻已收劍歸鞘,轉身離去,“押入寒牢,到時宗主歸來若是問責,我與他說。”

身後,嚴峰憤怒的喊叫聲傳了過來:“那老東西真沒眼光,竟然挑了個只顧自己心情的女娃子當峰主,天窟峰早晚會毀在你手裏……三年之後,我要你不得好死!”

陸嫁嫁沒有理會,帶着寧長久與寧小齡繞過劍堂,走上天窟峰的石道,向着白雲深入的內峰走去。

……

“師父太厲害了。”

等三人行遠之後,寧小齡仰起頭,由衷贊嘆道。

陸嫁嫁輕輕笑了笑,道:“修劍本就講究心意純粹,那嚴峰境界雖高,但心意頗雜且有惡念左右,出劍如何能快?小齡今後秉持劍心光明,定也可以修得這般純粹劍意。”

寧小齡覺得陸嫁嫁說什麽都很有道理,用力點頭。

寧長久道:“師父金玉良言,受教了。”

陸嫁嫁知道他在暗中拆自己臺,若非昨夜他為自己療傷,誤打誤撞使得自己的劍靈同體更進一步,否則她絕對沒有對敵嚴峰的資本。

她神色不變,道:“初春的試劍會在七日之後,我對你們給予厚望,莫要懈怠了。”

寧長久也道:“師妹要好好加油,一鳴驚人。”

寧小齡問道:“那師兄呢?師兄不參加嗎?”

寧長久道:“我并非內峰弟子,參加內峰弟子的試劍會不是壞了規矩?”

陸嫁嫁略一沉吟,道:“七日之後,內峰試劍會時,外峰也會進行弟子考核,若是通過考核,便可以進入內峰修行,七日後你不參加試劍會,便可以去外峰試試,我替你安排。”

寧長久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

他如今修道已重回正軌,雖然較之前世相當于足足晚了十二年的光陰,但他相信,他這一生沒有了那不可觀方圓之地的束縛,可以走到更高更遠處。除了修道之外,其他都是小事,他也不會太放在心上,便只是與陸嫁嫁道了謝,與她一同向着峰上走去。

寧小齡對于師兄表面上的不思進取有些微詞,她總覺得師兄每日早課搬個凳子坐在自己身邊不是個事,而且以師兄的能力,通過外峰的考核應該是輕而易舉的。

陸嫁嫁想起一事,問:“小齡,你與你師兄學字,學得如何了?”

寧小齡微驚,支支吾吾道:“小齡天資愚鈍,沒能學多少哎,至今也就學了嗯……三五百字?”

陸嫁嫁輕聲笑問:“三個月學了這麽些?”

寧小齡也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說多了還是說少了,孤注一擲地點了點頭。

陸嫁嫁問道:“是你學得不仔細,還是你師兄教得不好?”

寧小齡嗯地拖長了調,不确定道:“可能是小齡的問題,也可能是師兄的問題。”

寧長久也笑了笑,拆臺道:“小齡其實學得很好,閱卷讀經已經大體無礙了,師妹也是個小讀書人了。”

寧小齡鼓了鼓香腮,聲音細若蚊吶:“師兄不要我了。”

寧長久道:“師妹學字已經學得差不多了,沒有必要耽擱了,酆都贈與你的境界雖然不俗,但尚有些單薄,不夠牢靠,還需要你自己好好夯實。”

寧小齡不服氣,道:“師兄騙人……”

陸嫁嫁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小齡識字識得差不多了,就不要再在這上面耽擱時間了。”

寧小齡低着頭,許久後才嗯了一聲。

陸嫁嫁道:“不過以後早課,我還是允許寧長久給你陪讀的。”

寧小齡這才高興了些,道:“謝謝師父。”

而寧小齡低着頭的時候,寧長久與陸嫁嫁的眼神有意無意地對上了一眼,陸嫁嫁很快避開,寧長久卻微帶笑意,仿佛不經意之間兩人完成了什麽陰謀詭計。

……

……

寧長久回到了久違的內峰之中,他坐在了案前,伸手推開窗,窗外寒霧已經散去,天清氣朗,唯有如絮白雲飄過。

時隔一個月,他再次看這些熟悉的景致時,心境已是全然不同。

他雙袖疊放身前,手中掐着一個奇怪的道訣,靜坐着,風從窗外吹來,拂過他有些秀氣的臉頰,将他原本柔和的面部線條吹得更加分明剛硬,漸漸地,他被風揚起的黑發緩緩垂落,與此同時,他的衣襟,睫毛,身體的任何一個部位,都靜了下來。

但風依舊在吹着,只是風吹過他的身體,像是吹過一個虛無的幻影,驚不起絲毫的波瀾。

過了一會兒,風才重新吹起他的發絲,他睜開眼,有些疲憊。

這是不可觀的本命道訣之一,名為“鏡中水月”,是道門隐息術的進階,也是不可觀四大道訣中,師兄唯一讓他修煉的道訣。

過去他受制于天賦無法施展,今天他重新嘗試了一番,卻也只能短暫地進入這種狀态,對于真正的戰鬥并沒有太大的裨益。

他閉上眼,冥思了一會,攤開一張紙,将自己所有記得的,前世在不可觀中所有修習的道法和劍術一一列舉出來。

對于這些高妙的道法,他雖是很熟悉,但如今這副身體從未練過,無法形成記憶,所以将這些東西重新修煉一遍,依舊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

他暫時不作此想,當務之急應是盡快汲取靈力,抓緊破境。

“也不知道那個叫南承的小子怎麽樣了。”寧長久順藤摸瓜地想到了他,起身向着書閣走去,打算去“關心”一下他。

走廊上,盧元白一如既往地坐在那裏,百無聊賴地喝着酒,但是盧元白的酒量好像不是很好,沒喝兩口便醉醺醺的。

寧長久走過他的身邊,打趣道:“盧師叔海量啊。”

盧元白瞪了他一眼,道:“你懂什麽?師叔只是不想帶壞峰中的弟子,所以每每淺嘗辄止,這樣他們放課回來的時候,我也可以盡快打消酒勁。”

寧長久豎起了大拇指:“是晚輩想得淺了。”

盧元白嘴角勾起:“你小子少和我陰陽怪氣的,當我不知道你那些花花腸子?”

寧長久笑了笑,道:“師叔時常飲酒,這是……為情所困?”

盧元白神色一滞,他晃了晃壺中的酒,聞了聞,卻好像沒什麽品酒的心情了,便蓋上了酒蓋,扭頭望向寧長久,道:“又是哪裏聽來的風言風語?你盧師叔這般風流倜傥的人物,若是喜歡哪個女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寧長久近來心情不錯,難得地追問道:“是哪個峰的女弟子,讓師叔這般牽腸挂肚?”

盧元白卷起了袖子,怒道:“我看你是晚輩,資質又差,懶得和你斤斤計較,你要是再不識好歹,我就不賣陸嫁嫁面子了!”

寧長久看着他的臉,一個一個道:“守霄峰?懸日峰?回陽……哦,原來是回陽峰。”

盧元白真的生氣了,他心想自己表情明明繃得很緊,但這小子不知道是不是在詐我,還是誤打誤撞猜對了……總之欺人太甚,他抓起身邊的劍鞘打了過去,寧長久“險象環生”地躲過了這一劍,笑着揮手與盧元白作別,向着內峰的書閣中走去。

順着木階梯一直往下,他來到了書閣中。

書閣因為太大,所以一如既往地顯得冷清。

嚴舟老人依舊在沉睡,見到寧長久近來,他眼皮微擡看了他一眼,接着一向無悲無喜,看空一切的他神色也凝重了起來。

“遇到世外高人了?”嚴舟問道。

寧長久道:“夢中偶遇神仙指點,醒來便發覺身心煥然。”

嚴舟仔細打量的着他的身體,先前他第一眼便發現這少年原本糟糕的體質一下子變好了,此刻細看,更是越看越覺得心驚。

嚴舟也不追究他話語的真實性,道:“你福緣之深厚,哪怕是我這老東西看了,也感到嫉妒啊。”

寧長久淡淡一笑。

嚴舟問道:“你結出先天靈了?”

寧長久點點頭,但并未告訴他是什麽。

嚴舟感慨道:“我越來越好奇你的來歷了。”

寧長久道:“師叔祖對我懷疑?”

嚴舟笑看着他,道:“修複破損至此的靈脈已是世間罕有的奇跡,而你如今的天賦,在我所見過的人裏,最少也是名列三甲,我曾經懷疑過你會不會是紫天道門的弟子,但現在看來,道門若真有你這樣的弟子,絕不可能輕易地放出去的。”

寧長久說道:“不管師叔祖信不信,我只是個普通弟子,對于谕劍天宗也絕無惡意。”

嚴舟擺了擺手,似是不想在這上面繼續糾結,道:“我時日已無多,之後的洪水滔天也由不得我去操心了……對了,嚴峰,怎麽樣了?”

寧長久有些吃驚,沒想到嚴舟師叔久居書閣,居然這麽快便得到了消息。

寧長久将陸嫁嫁的話如實轉述了一遍。

嚴舟嘆息道:“師弟剛愎自用,我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

寧長久問道:“師叔祖以為如何?”

嚴舟看着他,神色難得地認真了幾分:“他是我師弟,也是我親弟弟,我只有這一個弟弟……”

寧長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若是今日峰下之事,陸嫁嫁輸了,你又該如何決斷?”

嚴舟想了一會,自嘲地笑了笑,感慨道:“活了近百年,還總被世事累人,活不得真正通透。或許這也是我久久無法勘破大道的原因吧。”

寧長久在這件事與他當然沒什麽好說的,嚴峰敢做這種事情,便應該承受後果,陸嫁嫁太過心軟,若換做自己,哪裏會這麽便宜他?

兩人無話,嚴舟重新躺下,不知是夢是醒,寧長久則去書閣中假裝看書。

他漫不經心地走到了一條無人的大書架下,此刻他已經不需要借助那本書的幫助,便可以逆畫小飛空陣去往隐峰了。

身邊靈氣星星點點浮起,他手指虛畫,靈力的光點串聯起來,片刻的失重感之後,他便已身處隐峰中了。

隐峰中的靈氣比外面要充裕數倍,他才一進來,氣海便不由自主地打開,吸納峰中的靈氣,煉化為精純的靈力。

寧長久來到了他先前修煉的洞府之中,本着一些未來高手的包袱,他沒有再像以前那樣趴着修煉,而是盤膝打坐,默念心訣流轉靈脈,讓修為一點點地攀升精進。

因為不需要再教寧小齡識字的緣故,所以他今天修煉得晚了一些。

隐峰的許多石壁材質特殊,似能感受到外面的日月流轉,也跟着一點點沉寂了下來。

寧長久起身,推開洞府的大門,他沒有先去找南承,而是向着隐峰中央走去。

隐峰的中央,纏龍柱下是一片巨大的曾讓他感到畏懼的黑暗。

他上一次注視這片深淵時,深淵中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抓着他的視線,猛地下沉,而他的精神也随之疾墜,用不了多久便會昏死過去。

如今他再次睜開了燃着金焰的瞳孔,将視線投向了峰底。

金瞳照破那層灰黑的霧氣,霧氣的深處,那種黏附着視線下墜的感覺再次清晰了起來。

他看清楚了,那灰黑色的霧氣裏,潛藏着無數觸手般的小蛇,它們在浪潮般黑霧裏湧動着,噬咬着空中的一切,包括投入到這裏的視線和意識。

只是這一次,那些小蛇對于他的金瞳有天然的畏懼,而他的紫府之中,金烏叫了一聲,似躍躍欲試,想要破紫府而出,吞噬掉峰底的這片的黑暗。

這種情緒被他強壓了下去。

他還是可以感覺到,峰底似乎潛藏着什麽危險的東西。

他轉身離開,去尋找南承。

南承洞府的門是虛掩的,似乎知道除夕已過,這位“前輩”差不多該回峰了,便一直虛掩着門等待他的到來。

寧長久走進去時,南承恰好吐出了一口濁氣,完成了今日的修行,他睜開眼,望見門前的人影,先是一驚,很快驚詫變作了喜悅,他興奮道:“前輩你終于來了。”

寧長久看了他一眼,欣慰道:“你的天賦不錯,短短兩個月将後天劍體修到這個地步,很是難得。”

若是其他人說他天賦不錯,他或許還會不高興,但這四個字從眼前的白衣少年口中說出,他卻覺得是難得的誇獎了。

他猶豫了一會,道:“晚輩這一個月修行,有一些問題。”

寧長久道:“講。”

南承将自己修行的疑問一一說出,寧長久聽着這些疑難雜症,臉色卻一點沒變,不急不緩地給他講述着其中的要領和細節,南承時而震驚時而恍然,對于寧長久的敬佩之意更深。

“前輩未修過後天劍體,竟能将這些問題說得這般明白……晚輩佩服至極。”南承感慨道。

寧長久心想他雖沒修過,但四師姐可是此道的大成之人,他只是以四師姐的修煉方式為模板,再加上了一些自己的理解講給了他。

寧長久說道:“世間道法皆有互通之處,等你以後見多識廣了,道心圓融之後,便也有此推演之力了。”

南承聞言,心悅誠服。

他不由想起一事,贊嘆道:“上次玉牌中所剩的靈果,正正好好夠我完成接下來的修行,這……也是前輩早有預料?”

真巧……寧長久不動聲色,輕輕颔首。

南承敬佩道:“前輩真是天人之算。”

寧長久想着時間也不早了,問道:“如今玉牌中靈果已恰好用完了?”

南承說道:“每年新年之後,玉牌中的份額會重新填補上。”

寧長久毫不委婉,已經攤開了手。

南承微驚,試探性問出了心中的猜測:“前輩的身體是不是出了什麽問題?按理說前輩道行高深,這靈果應該是沒太大裨益作用了啊。”

寧長久故作威嚴的道:“天機不可洩露,以後你就會明白的。”

南承沒敢繼續追問,将玉牌畢恭畢敬地遞給了他。

寧長久取了一些靈果靈丹屯在了自家的洞府裏,留待明日修行之用,接着,他娴熟地畫陣回到了書閣之中。

此刻天已經黑了,弟子們都已回屋休息,書閣中冷冷清清。

寧長久原本想要照常離開,他心中卻生出了微妙的感應,回頭看了一眼,瞳孔驟縮。

嚴舟握着一把劍,舉着一個他從未見過的詭異劍架,鐵劍的劍尖正指向着自己。

老人的殺意無比真實,劍尖與自己的心髒之間似乎連接着一根堅韌的鐵絲,似只要稍一用力,便可以瞬間撕碎自己的心髒。

寧長久心中警鳴,靈力翻湧,金烏随時準備從紫府中呼嘯而出。

但是那一劍卻沒有進一步的動作,嚴舟将這劍架保持了一會,然後木讷地變成了下一個劍招,只是不知有意還是無意,那劍尖的殺氣始終直指自己的心髒。

寧長久明白了過來。

他是在夢中練劍!

……

……

(感謝書友禪心通明的打賞,謝謝支持~)

第 113 章 皇墓

第116章 皇墓

說話之人是個容貌普通的中年漢子,他給自己貼了兩張輕身符,足下用力,整個人就如同一只輕盈的鳥兒一般飛出去。

然而,在衆人都眼含期待的注視下,那人在到達湖泊的上空時忽然猛的往下墜。

他墜落的速度極快,快到他的尖叫聲都還沒來得及發出來,整個人就已經沉到湖泊底下去了。

在這個過程中大家甚至沒有聽到落水的聲響,也沒看到湖面泛起一絲的漣漪。

湖面依舊美而剔透,但這只讓他們覺得後背發寒。

“這,這湖水,太詭異了吧。”

“那人是死了嗎?”

有人問出這個問題之後,衆人又陷入了新一輪的沉默裏。

沒人敢上去查看,看看那人是不是真的死了。

另一邊的祭壇上,胥清歌幾人也看到了有人掉入弱水中。

姜祁偏頭望向神色平靜的胥清歌,“你不救他嗎?”

胥清歌唇角略略一勾,笑容嘲諷,“我為什麽要救?在山頂上我救過他們一次,也提醒過他們了。他們聽不進去死了怪誰?”

人總是要為自己的貪婪和愚蠢買單的。

沈星然蹙眉,目光不善的看着姜祁,“不管你救蠢貨多少次,他們都還是會去找死。不過,姜先生身為神農氏人,醫者仁心,若是實在是想救,直接去便好,那人現在應該還沒死透。”

姜祁被怼了,卻也不惱不尴尬,“我們醫者也不是什麽傷都能救的,像那種滿腦子水,和一心求死的,神仙來了也救不了,還是早點投胎解脫比較好。”

沈星然冷冷勾唇,不欲再與他多說。

胥清歌卻盯着姜祁,語調幽幽的說:“我覺得你說的對,所以需要我送你下去嗎?”

姜祁:“……”

“你們看,弱水上有渡船出現了。”盤古荼指着弱水忽然開口說道。

幾人尋聲望過去,只見弱水之上的确出現了幾條渡船。

渡船緩緩行駛間,湖面蕩起了一層層漣漪。

軒轅邈皺眉看着弱水之上的渡船,問道:“這是怎麽回事。”

沈星然眸色極冷,他聲音帶着些微嘲,“因為死人了。”

幾人聽到他的話,反應了過來。

明白了這條弱水潛藏的規則,有實力的可以過,沒實力的卻也不是不能過。

只要,死一個人……死一個人過後弱水上就會出現渡船,載人過河。

“有點不對勁。”

胥清歌眉頭輕蹙,忽然開口說道。

“怎麽了?”沈星然在面對她的時候,眼裏的冷意總會先一步化去,變為潋滟的水色。

胥清歌指着渡船行駛中蕩起的一圈圈漣漪,說道:“渡船蕩起的漣漪會讓湖底的屍體醒過來。”

幾人聽到她的話後,也紛紛向湖底看去。果然發現在漣漪過後,湖底原本沉寂的屍體開始有了細微的動作。

他們不用想也知道待會會發生什麽。

沈星然按下祭壇上一個機關,在祭壇的正中間,刻有花紋的地方陷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條暫時看不到頭的石階。

沈星然拉起胥清歌的手,“我們走吧。”

胥清歌點頭,不再去看弱水上會發生的事。

…………

“有船,有船來了,我們可以過去了。”

那些人指着漂浮在弱水上的渡船,心下激動。

他們都注意到那幾個先到的人已經消失在了祭壇上方,他們若是再去得晚了,恐怕真的什麽也撈不到了。

渡船晃晃悠悠的靠岸,似乎在無聲的邀請這些人上船。

可是一時之間也沒人敢先上,他們并不能保證等他們坐上去後渡船會不會沉。

無聲的沉默對峙間,似乎就是在等着誰先穩不住去嘗試。

“瑪德,你們都不敢去,老子去。富貴險中求,越是危險就越能說明好處大。”

一名身材魁梧的男子咬牙坐上了渡船,他其實差不多也做好了會沉下去的準備,但實際上是渡船根本晃都沒晃一下,載着男子就朝對岸行駛而去。

大家都緊張的盯着載着男子的船看,怕到了湖中心會忽然沉底。

好在什麽都沒有發生。男子被順利送到對岸,他興奮的朝那些人揮手,“勞資平安過來了。”

載着男子過河的渡船又晃晃悠悠的駛回去,等着接下一批人。

衆人看男子成功過河,松了口氣之餘又有些緊張,畢竟前面已經有好幾個人先他們一步了。

現在誰都想先一步上船過河。

虧得渡船也不少,一艘船上還能坐好幾個人,不然他們會因為搶船先動手。

這一次,好幾艘船同時慢悠悠的朝對岸行去。

有位女子趴在船舷出處,想看看美麗剔透的弱水底下有什麽。

然而她這麽一看,渾身汗毛瞬間全都豎起來,她驚聲尖叫,“啊……水,水底,全是屍體!”

有人聽到她的話,也探頭去看,腦袋剛探出船舷,就正對上一張被泡的腫脹的死人臉。

那人只來得及發出一個破碎的單音,便被水底上來的死人給一把拽了下去,他連掙紮都沒有便直接沉了底。

一個個被水泡的腫脹的死人從水裏冒了出來,他們抓着渡船的船舷,用力推拉搖晃,再将人給一個個拽下去。

弱水之上傳來了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羅門的人在被拉下去兩三個後,羅骞快速的反應過來,“別傻愣着了,攻擊。”

已經被吓傻了的人這才回過神,開始攻擊那些從湖底爬出來的死人。

其餘人看到羅門的人在攻擊,當下也反應過來,開始主動攻擊。

可惜就算這樣,他們也死傷大半,只有羅門的人情況好上一點。

那些還留在另一邊沒過來的散修見到這種情況,一個個臉色煞白的後退。

他們剛才還在暗恨先上船的人霸道,這會卻只有躲過一劫的慶幸。

渡船還靜靜的停靠在那,湖面漣漪未散,卻再無一人敢上船。

…………

…………

胥清歌幾人沿着樓梯走了許久,越往下走越昏暗,只隔了老遠才有一顆用來照明的珠子嵌在牆上。

也不知走了多久,方才見到前方有光線大亮。

幾人不約而同的松了口氣,要是再看不到盡頭,他們不保證在耐心消耗完畢後,不會掀了這條階梯。

胥清歌走下最後一級臺階,入目的便是一條光線通明的走廊。

她仔細打量着走廊,走廊上并沒有任何照明用的燈具,法器或者夜明珠,倒像是走廊兩邊的牆壁自己會發光一般。

玄靈子是最後一個下臺階的,當他腳踩到走廊上時,方才那條送他們下來的階梯憑空消失。

他震驚的望着身後多出的一堵牆,還伸手摸了摸。牆面堅硬冰冷,不似假的。

“這,這也可以?!”

第 114 章 人妖之間

風涼老道現在極其郁悶,大力尊者的棒子很有分量,舞動起來,漫天都是棍影,要是沾上一點,估計自己的身體是吃不消。最主要的是,風涼還不敢使用威力最大的幾樣符箓,那樣雖然可以重創大力尊者,但是自己靈力消耗太大,面對剩下的幾十名妖王級別的高手,只有等死的份。

所以,風涼老道被迫展開了游擊戰,一面不斷發出威力比較小的靈符騷擾對手,一面在空中不停亂飛,叫大力尊者抓不着影。

一人一妖在空中兜起圈子,大力尊者雖然是修行近千年的熊精,但是暴躁的脾氣還沒改過來,他見風涼老道滑似游魚,不敢正面交鋒,頓時大怒,口中咆哮一聲:“霹靂混元石”,然後擡手祭起一物,向風涼老道砸下去。

風涼老道大驚,以為又遇到劉辛的翻天印,只見空中小山大小的一塊巨石,遮天蔽日,向頭頂壓來。

劉辛也不由眼前一亮:看來也是一個以體積和重量取勝的法寶,比我的翻天印稍微小一號,不知道這兩個大家夥要是相撞,會有什麽效果。

大力尊者的霹靂混元石取自深山,還是他在深山老林裏修煉的時候,有一天忽然天外飛石,降下隕石,差點砸中大力尊者。等到隕石冷卻之後,其色如墨,裏面靈氣極為充沛,大力尊者于是天天用精血祭煉,終于把石頭煉得能大能小,收放自如,這才取名為霹靂混元石。

性命攸關,風涼老道再也不敢保留,手中祭起五雷天罡符,一道道水桶粗細的天雷,裹挾着毀天滅地之威,劈向混元石。

觀戰的衆妖連連向後飛遁,免得遭受池魚之殃。空中,雷、石終于相交,山崩地裂般的巨響爆發出來,雷光霍霍,其間還夾雜着混元石騰起的黑氣,場面極像原子彈爆炸産生的蘑菇雲。

沉寂萬年的雪山似乎也沸騰起來,強大的沖擊波激起漫天的冰雪,巨大的聲波引發雪崩,幾丈高的冰雪勢如千軍萬馬,從山巅向下崩落,聲勢之浩大,連修真者也不敢試其鋒芒。大自然一旦展現它的威力,人力就顯得那麽渺小。

劉辛也帶領着弟子,升到半空,避開這場強大的沖擊。雖然他的心裏蠢蠢欲動,想抓住天雷轟頂的機會,到靈妖界跑一趟,不過,最終還是忍住這個誘人的想法。

天雷落盡,冰雪消散,戰場陷入短暫的平靜。風涼老道渾身披着一層厚厚的冰雪,變成一個雪人。五雷天罡符消耗的靈力實在巨大,以至于沒有精力震去身上的冰雪,現在的風涼,勉強靠着殘存的靈力,漂浮在半空,剛才他處于爆炸的中心,巨大的沖擊力已經叫他受傷不輕。

大力尊者的霹靂混元石也收回手中,凝神細看,立刻察覺到自己心愛的寶貝竟然被天雷劈掉幾片碎塊。大力尊者哇哇怪叫,他對混元石愛如性命,平時就是掉一塊渣都心疼死,今天竟然叫該死的老道給開皮,如何不惱。

“好雜毛,竟敢傷我寶貝,我要你的命!”大力尊者收回混元石,雙目赤紅,鼻噴白氣,掄起大棍,砸向風涼。

可憐風涼老道,現在向移動分毫都難,更不要說閃避,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大棍越來越粗,越來越近。死亡的陰影籠罩在風涼的心頭,他終于明悟,原來自己也會死。霎時間,萬念俱灰。

就在大棍即将砸得萬朵桃花開之時,一只金色的巨手忽然憑空出現,将大棍擎住,随後,一聲平靜而響亮的佛號在人們心頭響起:“阿彌陀佛,善惡一念間,心比天地寬。施主,不要污了這清淨之地。”

大力尊者妖靈力運轉幾下,哪知手中的大棍竟然不聽使喚,這才知道來了高人,被怒火蒙蔽的雙眼也漸漸冷卻下來,這才看到一個其貌不揚的老僧立在不遠處,正靜靜地望着自己。

大力尊者修煉千年,鹹鹽也沒白吃,絕不會以貌取人,就憑老僧剛才露那一手,修為肯定在自己之上。于是他大眼珠子轉了兩轉,雙手抱拳:“大師怎麽稱呼?這個老道實在可惡,竟然壞我寶貝。”

“老僧天禪。”天禪大師淡淡地道出自己的名字。妖族那些桀骜不馴的妖王卻全都為之動容。天禪大師是佛門第一高僧,而且和妖族從來沒有摩擦,在妖族中的口碑極好。

大力尊者也不敢怠慢,再次抱拳施禮:“原來是天禪大師,我等失敬,大師海涵。”此刻的大力尊者,絲毫沒有剛才兇神惡煞的模樣,搖身變成謙謙君子。

一旁的劉辛險些跌破眼鏡:這就是人脈啊,看人家怎麽混的,連妖王見了都恭恭敬敬。于是,劉辛也上前稽首:“大師一向安好,劉辛有禮。”

天禪的臉上浮現一絲慈祥的笑意:“劉道友也來了,天山盛會,又添風景,也算修道者的幸事。”

劉辛當然知道他說的是自己的丹藥,不過,丹藥雖好,也不能輕易送人,不拿出點我看得上眼的好東西,休想在我這占便宜。沒辦法,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看到風涼老道也上來和天禪大師見禮,劉辛就退到後面,心中不禁思索起來:上次被燃燈那個禿驢襲擊的事情,不會和天禪有關系吧?看樣子不像,大概他也并不知情。估計燃燈來這一界,也不會和一個後輩打招呼。瞧瞧,同樣是出家人,這做和尚的差距怎麽就這麽大呢。

就在這時,天空又是劍光閃爍,十幾個道人禦劍飛來,當先一人口中喝道:“大膽妖孽,竟然在此行兇,快快受死!”

頓時,本來已經平緩的局面再次緊張起來,妖族給天禪大師面子,對其他人可堅決不慣着,立刻各操家夥,準備開戰。

劉辛掃了一眼來人,只見最前面的正是昆侖天玄子,後面那十幾位也都趾高氣揚,道貌岸然,看來就是傳說中的新昆侖十二大弟子,果然個個眼高于頂,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家夥。

天玄子也發現了天禪大師,眉頭不由微微一皺。不過,還是上前稽首道:“大師遠來辛苦。”然後又指向大力尊者:“天山盛會,豈容你等妖族搗亂!”

大力尊者一看這個鼻孔朝天的老道,心中就十分不爽,他鼻子哼了一聲,噴出兩股白氣:“你們那個破爛大會,我們沒興趣,我們是來瞻仰仙府開啓的,跟你們沒關系!”

天玄子也冷哼一聲:“非我族類,其心必異,仙府開啓,豈容妖族染指。”

妖族的陣營中忽然傳來一聲冷笑:“仙府莫非是你家的,像這樣無主之物,人人得而居之,你們修真者竟然獅子大張口,想要獨吞,未免太貪心了吧!”

劉辛一看,說話的正是狐媚兒,看來此女牙尖嘴利,說話處處占理,端的厲害。

天玄子也不由惱羞成怒:“大膽妖孽,批毛帶角,沒一個好東西,諸位師弟,亮劍,教訓教訓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家夥!”

刷刷刷,十幾把長劍指向妖族,妖族又哪有好脾氣的,也全都抄起家夥,準備拼命。

劉辛一看老黑也要往前沖,連忙一把将他拉住。老黑氣鼓鼓地說道:“老雜毛說話像放屁,俺去把他的臭嘴撕開。”

原來天玄子口無遮攔,打擊面太大,也難怪老黑發脾氣。不過,對于劉辛來說,巴不得昆侖和妖族打起來,當然要作壁上觀。

天禪大師被夾在中間,好生尴尬,本來想平息事端,不料随着昆侖弟子的出現,局面再次失控,天禪大師也只好口宣佛號,無奈地退到一旁。

随着天禪大師的撤出,雙方終于面對面,立刻各自施展自己的絕技,拼鬥在一起。昆侖弟子人數雖少,但是他們經常協同作戰,彼此配合默契。反觀妖族一方,雖然不乏實力出衆者,但是各自為戰,沒有形成合力,所以,一時間雙方竟然僵持不下。

劉辛一邊悠閑地觀戰,借機在天禪耳邊吹風:“大師,我看這昆侖實在嚣張,本事沒學好,先把脾氣學壞,真是一代不如一代,只怕昆侖就要毀在這些不知進退的後輩手中。”

天禪大師望了劉辛一眼,并沒有做聲。他的心中也很是不滿,昆侖行事霸道,有失大派風範。但是幾千年的基業,畢竟不同凡響,想要動搖昆侖的根基,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身旁的這位年輕人雖然有這個想法,只是實力太弱,還是勸他不要輕舉妄動才好。

想到這裏,天禪大師緩緩地說道:“劉道友,天下道門出昆侖,其實,崆峒的祖師,也是昆侖門下,大家本來都是一家。”

劉辛呵呵一笑:“崆峒蒙難的時候,昆侖卻趁火打劫,這難道也是一家人應該做的嗎?”

天禪大師知道言盡于此,雙手合十,也就不再說話。場中打鬥的雙方漸漸動起真火,戰團越擴越大,一些威力巨大的法寶也頻頻出擊,受傷的漸漸增多。

飙飛的鮮血叫妖族更加熱血沸騰,他們口中大呼小叫,悍不畏死地發起一輪輪沖鋒,昆侖弟子漸漸抵擋不住,被妖族團團圍困在當中。

第 112 章 皇墓

第115章 皇墓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胥清歌與沈星然來到了石門下,她仔細打量着這裏,發現石門雖高大,但是光禿禿的什麽都沒有,連門縫都沒有。

她在石門前走了一圈,然後回頭對沈星然說:“如果裏面真的有人皇,那他生前一定很無聊,大門都要設機關。敲門就進去不好嗎?”

沈星然開口,“那我一劍劈了它。”

姜祁他們剛到這就聽到這麽一句話,三人都默了默,這兩人就不怕這裏面埋得是華胥族某位直系先祖嗎?

胥清歌居然還真的認真的想了想沈星然提議的可行性。

最後遺憾搖頭,“還是算了吧。”

沈星然點頭,“那我來找機關。”

胥清歌乖巧退開,看着對方在石門邊走了幾步,最後擡手在石門某個地方敲了敲。

她仔細聽了聽,發現聲音并沒有什麽不同,但地上就是憑空多出了一塊花色不一樣的地磚。

沈星然擡腿踩上地磚,石門內發出“咔咔”機括轉動的聲響。那道連門縫都沒有的石門從地上緩緩升起。

胥清歌真心贊揚,“你好厲害。”

沈星然摸她的發頂,“嗯,所以你跟着我就好了。”

其餘三人:“……”他們還在這呢。

姜祁上前一步,“小清歌,我也很厲害。”

胥清歌:“……”

姜祁眸子微揚,“雖然我打架不如你們,但我會煉藥制毒啊。像這個機關,我也會。”

胥清歌面無表情,“這年頭,要不能百毒不侵都不好意思出來混。”

不能百毒不侵的大佬,不是真正的大佬。

姜祁:“……”

沈星然拉着胥清歌的手,眸光淡淡的掃過姜祁,轉頭就對胥清歌說道:“嗯,我也百毒不侵。”

姜祁:“……”所以他們倆為什麽忽略了他還會煉藥這件事?

…………

等昆侖和崆峒也到了之後石門已經完全打開了。然而,他們看到的并不是想象中昏暗幽深的走廊,而是一片連着漢白玉石階的湖泊。

湖泊靜谧湛藍,沒有一絲漣漪,像一塊美而剔透的寶石。

盤古荼有點看不懂了,他轉頭問胥清歌:“地皇,你們族的人喜歡在墓裏修個湖?連臺階都要用漢白玉?”

他早聽聞華胥族愛美,連圖騰都是花,族內布置也精細漂亮,但他沒想過他們會連墓都布置的這麽講究。

胥清歌:“……”

原本也在認真觀察湖泊的玄靈子聽到盤古荼的話後心頭一抖。

所有注意力都被“地皇”兩個字吸引。

他們昆侖的起源其實與人皇有千絲萬縷的關系,所以在得知人皇墓的消息後才會馬不停蹄的趕過來。

自古人皇地皇是一家,所以四舍五入,他們昆侖與地皇也算是一家……

但現任地皇好像與沈星然是一家……

那這樣算,他們與沈星然……

玄靈子眼皮跳了跳,其實昨日他一直都離他們挺遠,其中最大的原因是因為沈星然,還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得罪不起姜祁三人,湊太近萬一引得他們反感怎麽辦?

所以玄靈子并沒有注意到他們對胥清歌的稱呼與介紹。

而一旁的胥清歌此時正皺着眉,從身上抽出一張紙巾,她将紙巾攤開,然後用念力托着紙巾緩緩向湖泊飄去,紙巾飄到湖泊上方時忽然一沉,在衆人驚訝的目光注視下緩緩沉入湖底。

“這是弱水。”

弱水,鴻毛不浮,不可越也。

姜祁咋舌,“這麽大手筆,直接弄了個弱水出來。那我能直接飛過去嗎?”

胥清歌也盯着這片水域,正在想是直接補天石變成巨人蹚過去省事,還是直接把湖面給冰封了省事。

等聽到了姜祁的問話後,她眉毛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對方,“你可以幫我們試試啊,”

姜祁擺手,“算了吧,真沉下去了,我衣服就濕了。”

沈星然扯了扯她的手,“我帶你過去。”

胥清歌眨眼,絲毫不懷疑沈星然的話,點頭回道:“好。”

沈星然二話不說,直接打橫抱起她,足尖輕點,在弱水湖面上穩穩停住。

他抱着胥清歌一步一步走向對面的漢白玉石階。

胥清歌從他懷裏往下看,清澈湛藍的湖面之下沉着無數具屍體。

每具屍體都面色痛苦,神情扭曲的想往上爬,但還是永遠沉寂在了弱水之下。

“別看。”

胥清歌将臉埋進他懷裏,“嗯,不看。”

姜祁這時候轉頭對盤古荼說道:“原來你沒忽悠我,這沈星然的實力真的挺兇殘的。”

盤古荼無語,“我何時忽悠過你了。”

一旁的軒轅邈看着沈星然一雙眼睛越來越亮,他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說道:“我想和他打一架。”

盤古荼嘴角抽了抽:“我勸你冷靜。”

活着不好嗎?

軒轅邈卻不以為然,他重新掏出了他那柄大木劍,“地皇和沈星然,我都想跟他們打一架。”

大木劍浮空,劍身閃着淡淡的靈光,軒轅邈跳上木劍,朝其他人潇灑揮手,“我先走一步了。”

他的大木劍雖然其貌不揚,但是的的确确是個極品法器,根本不會被弱水影響。

姜祁也從袖子裏掏出一截翠竹,翠竹遇水化為竹筏。

原本連鴻毛都會被沉下去弱水卻好像感覺不到竹筏的存在似得,讓它穩穩停靠,載着姜祁過河。

盤古荼撇嘴,“誰還沒個寶貝呢?”有本事就像沈星然一樣自己走過去啊。

玄靈子和道藏:“……”他們沒有……

玄靈子看着自己身後的弟子嘆了口氣,“本想帶着你們來好好漲漲見識,沒想到第一個攔路的就是弱水。你們還是出去等我吧。”

昆侖的弟子也很無奈,“是。”

道藏見玄靈子将弟子譴了回去,雖然他很不想跟對方做一樣的決定,但此時又只有這一個決定可以做。

他郁悶的揮手,對身後的弟子道:“你們也走吧。”

“是。”

羅骞帶着羅門和身後一大群散修剛趕過來就看到昆侖和崆峒兩派的弟子離開。他們心裏正驚疑不定之時,又看到,昆侖和崆峒兩派的掌門人,一個結劍陣,一個結道陣,劍陣與道陣皆光華流轉,一看就知是他們壓箱底的功法之一。

玄靈子和道藏憑借着劍陣與道陣終于挺過了弱水。

再看那五人,人家早就登上了漢白玉石階,去上面研究祭壇了。

羅門和散修看到他們先一步過去說不着急是假的,但他們還沒摸清楚前面這片看起來美麗剔透如同寶石的湖有什麽不對的地方,也不敢輕易去嘗試。

也有人心急,一步跨上前,“你們不敢的就讓開,我先來。”

第 125 章 新版窦娥

“我……我哪有失心瘋?”顧绮羅瞪圓了眼睛,卻見莊姨娘也氣喘籲籲地進門來,還沒到面前便沉聲道:“大姑娘一向是沉得住氣的,即便暫時有難關,也莫要灰心喪氣,俗語說,事在人為,以姑娘的手段智慧,沒什麽事是不能扭轉的。”

顧绮羅哭笑不得的看着梨花帶雨的顧蘭绡和一臉鄭重的莊姨娘,攤手道:“姨娘,二妹妹,你們這是怎麽了?別聽丫頭胡說,我沒失心瘋,蕭江北是真的要回來了,他沒死……”

“看看,還說沒瘋。”顧蘭绡悲傷地搖頭:“大姐姐,你清醒一下,蕭家哥哥都戰死兩個多月了。”

莊姨娘和杏花春雨也七嘴八舌勸說着,顧绮羅數度張口欲言,都被她們堵了回來。

“啊!我受不了了。”最後大姑娘無奈,一聲河東獅吼,果然讓圍着的幾個人都住了聲音,她這才擦了擦額頭汗水,搖頭道:“真是,這怎麽還說不清了呢?我現在算是明白窦娥當時的心情了,這被冤枉的,太窩火了,好端端就說我是失心瘋。”

她說完,便鄭重看着莊姨娘等人道:“我鄭重說一遍,我沒瘋,蕭江北也沒死,是太子府的總管親自跑過來通知的。沒錯,他的确是深入了北匈大漠,但是沒死,說他戰死,那是北匈傳的謠言,目的是動搖我邊關将士軍心,誰知弄巧成拙,硬生生把大夏軍隊變成了幾十萬的哀兵,打的他們哭爹喊娘,現在估計已經逃回草原深處去了。”

這一番話顧绮羅說的又快又急,是一口氣說下來的,因為生怕再被打斷。說完後她大喘了幾口氣。拿起桌上茶杯咕咚咕咚喝水,忽聽門外小草的聲音道:“大姑娘,應大夫來了,聽說您魇住了……”

“噗”的一聲,顧绮羅一口茶噴出來,咳了好幾聲,這邊杏花要将她弄進帳子裏。卻聽大姑娘惱怒道:“誰請的大夫?我沒失心瘋。這消息太太都知道了,大街上百姓們也開始傳了,你們自己去聽一聽啊。”

“知道知道。我們如今知道錯了,哪有失心瘋的人說話這樣條理分明的。”杏花哄着顧绮羅,心裏其實還是半信半疑,只覺着顧绮羅是不是把昨晚做的美夢給當真了。

“是啊大姐姐。反正應大夫已經來了,診金也是必須付的。這錢不能白花,您就讓他給你看看呗。”

顧蘭绡也勸着,只見顧绮羅黑着臉道:“有這樣說的嗎?這病也是順便看的?”

雖是這樣說,她卻也無奈了。知道這些人還是在懷疑自己,于是只好躲進帳子裏伸出手,果然。不一會兒應飛鴻進來,有些不悅道:“你們做什麽呢?病都是十萬火急。哪有讓大夫在門外等那麽長時間的?這要是個急病人,等我進來,黃花菜都涼了。”

這大夫也太不會說話了。莊姨娘更肯定這醫術高明的大夫之所以門庭冷落,問題肯定就是出在他這張嘴上了。面上卻勉強陪着笑容,正要請應飛鴻上前,就聽帳子裏顧绮羅道:“我說蕭江北沒戰死,我身邊這些人就以為我瘋了,忙把大夫您給請了過來……”

那應飛鴻已經把藥箱放下了,聽見這話便又拿起來,淡淡道:“這事兒是真的,我來的時候已經聽說了,大夏的少年戰神沒有戰死,北匈已經撤退了五百裏,所以大概不久之後他就會班師回朝。”

“什麽?竟是真的?”

莊姨娘顧蘭绡等人都大吃了一驚,旋即又歡喜無限起來,顧蘭绡當即軟倒在椅子上,雙手合十喃喃道:“感謝上天,這竟是真的,二哥哥真的沒死,這真是太好了……”

應飛鴻看了一圈,只見這些人都在各自合十拜佛,竟沒人理會自己,因淡淡道:“還有事嗎?沒事兒的話我要走了。”

“哦……好,春雨,快送送大夫。”

杏花如夢初醒,卻見應飛鴻難得的嘴角含笑,拇指和食指撚着,似是在提醒着什麽。

“先生還有什麽事?”莊姨娘還沒會過意來,呆呆問了一句,卻見應飛鴻又把藥箱放下,搖頭無奈道:“罷了,這大喜大悲對人都有影響,我看還是給你們開張方子調理一下好了。”

“我們沒事兒……”莊姨娘還在那裏納悶,這邊應飛鴻已經筆走龍蛇,刷刷刷把方子開出來了,遞給春雨道:“都是尋常東西,讓廚房做就是了,吃個三五頓,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說完又看向杏花,他上次來時已經知道這是顧绮羅房中的大丫頭,銀錢都歸她管,因又輕輕撚了撚手指頭,見杏花還沒明白過來,只好攤手無奈道:“姑娘,既請我登門,即便不看病,診金也是要付的。”

“啊!”杏花大叫一聲,頓時滿臉通紅,這裏應飛鴻便施施然出了裏屋,一會兒杏花讓春雨送了錢出來,春雨便擔憂道:“我們姑娘如今也是歡喜的緊,這不會有事吧?”

“姑娘的聲音中正平和,顯然心緒已經平靜,沒有事。左右我開了方子,你讓她當做甜湯喝兩頓就好了。”應飛鴻說完,拿起桌上那封銀子,微笑道:“果然是人逢喜事,今兒這賞封未免也太大了吧?倒讓我平白賺了許多錢。”

春雨笑道:“這樣好消息,便是讓我們姑娘散盡千金也是願意的,應大夫盡管拿着好了,日後一旦有個頭痛腦熱,少不得要麻煩您呢。”說完應飛鴻點點頭,這才轉身離去了。

正在歡喜時,香桃過來了,只說周太夫人有請,顧绮羅忙到了老太太屋裏,就見祖母面沉似水,胸口不住起伏,看見她便頓着拐杖道:“你竟當衆說要守節終生,這……這樣的不留退路,丫頭,你是要氣死我嗎?”

顧绮羅見老太太氣的厲害,當即臉都黑了,咬牙道:“這是哪個王八羔子報的信兒?報信也就罷了,你總得報完了啊,怎麽專門報憂不報喜呢?”

一旁海棠臉紅道:“姑……姑娘,是……是奴婢從前院過,聽見了您的話,就……就趕緊跑回來告訴老太太了。”

“你真是個性子急的,就不能等聽完了再報嗎?”顧绮羅額頭黑線如雨下,然後來到周太夫人面前,抓着她胳膊嬌笑道:“祖母放心,我不用守寡了。那個……你先好好兒喘喘氣,待我把這好消息告訴您,可別樂極生悲了,對了春雨,把應大夫那方子趕緊交給廚房,先讓廚房做出來預備着。”

周太夫人一頭霧水,待顧绮羅慢慢的,循序漸進的把事情告訴她,老太太驚喜的差點兒昏厥過去,樂了半天後,複又慚愧道:“說起來,丫頭這也是好人有好報。我只因為自私,想着你的終身,竟差點兒害了你,萬一那婚書……”說到這裏一陣後怕,竟不敢再說下去。

莊姨娘笑道:“老太太放心好了,連蕭側妃都親自過來了,那兩份兒婚書從此後再見不得光,何況蕭家的聘禮我們還沒退回去呢。再者說了,老太太雖說是有私心,但那也是因為牽挂着大姑娘的終身不是?好在将來嫁過去的是大姑娘,她如此有情義,還怕二公子不敬重愛護她嗎?”

“沒錯沒錯,我老婆子再怎麽可惡,好在不用去蕭家,也不至于腆着臉看人臉色。”周太夫人連連點頭附和,惹得衆人都哈哈笑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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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百年未有這樣大敗的北匈元氣大傷,被迫簽了并不怎麽公平的停戰協議,沒辦法,北匈原本就物資匮乏,若再不停戰,說不定都有滅族之危。而這停戰協議雖然有好幾條堪稱屈辱的條件,但大夏最起碼願意開放邊貿,借他們糧食鹽巴茶葉讓他們度過這最難得難關。

消息傳回大夏,百姓們莫不歡欣鼓舞。很快進入臘月,大家翹首以盼,終于等來了大軍即将班師回朝的消息。

九死一生,凱旋榮歸,這是何等的榮耀?京城百姓在幾天前就做好了萬全準備,摩拳擦掌打算在大軍進城後占據最有利的位置夾道歡迎,順便看一看那位傳說中俊逸無雙英勇蓋世的少年戰神是何等模樣。

只可惜百姓們的心願注定要落空了,蕭江北從來就不是在乎這些的家夥,從邊關啓程後,他便歸心似箭,哪裏還會為了接受百姓們的敬仰而跟着慢吞吞的大軍一起進城,一人一馬,比大軍早了十天進城,之後便直奔蕭府。

一聽說自家二少爺回來了,府中主子下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炸了鍋。蕭江北進了府後就把大黑馬交給下人帶去後院馬廄。但他很快就發現自己失算了,從前院走到後院這一路,簡直比他當初在匈奴軍中突圍還困難,熱情的下人們幾乎将他圍了個水洩不通,好像完全沒有看見自家少爺臉都黑成鍋底了。

就這樣,在上百下人的簇擁下,蕭江北艱難向後院行進着,這要是從高空俯首看去,就好像是個大號的肉丸子在往後院移動。

第 125 章 罰跪

可是古月彤走的非常之快,只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她的身影便已經消失在落梅居裏了。

古月華忙對着一旁的錦瑟吩咐道:“快!你們快去将這件事情告訴夫人,一定要攔住大小姐!不然她會闖禍!”

“是!小姐!”錦瑟應了一聲,當即匆匆轉身退下了。

古月華瞧着她離開。站在那裏深深的嘆息了一口氣。對于這件事情,她實在是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那藥膏就算是假的,那也不應該由她來拆穿啊?古月彤那麽氣憤,等下真被她找到了太子,不定要怎樣去鬧,到時候要是惹惱了太子……

古月華不敢想下去了。

琉璃在一旁開口道:“小姐,早膳都已經涼透了,奴婢端下去重新換一份?”

“去吧。”古月華點點頭,再怎麽擔心別人,她也不能餓着自己呀?

琉璃得了話,當即興沖沖的轉身退下去了,只要她家小姐願意吃,那就一切沒問題!

一個時辰之後。古月華享用完了獨屬于她的早膳,心滿意足的在院子裏散步,錦瑟從外頭急匆匆走進來道:“小姐,大小姐在出府門的時候,被剛好從外頭回來的大少爺攔住了!”

“那就好。”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松了一口氣。

“不過,夫人随後也知道了這件事情,她認為是小姐您告訴大小姐那玉髓膏是假的,因此很是有些生您的氣。”錦瑟說着。面上頓時出現一絲擔憂來。

古月華就知道會是這樣,不過她卻是不怕:“這件事情我又沒做什麽,母親她怪不到我身上去,你們放心好了。如今大姐又沒有釀出大禍,母親不會責怪與我。”

錦瑟頓時點點頭。

快要到達正午的時候,古月華開始在心裏面琢磨開了,她今日到底要怎麽樣才能出府去?她要是不去,那趙靖西肯定就能将屋頂給掀翻了。但要是去……

錦瑟在一旁看着她憂愁不已的模樣,頓時開口道:“小姐,要不,你今日換個人易容出去?我,還有茗香都可以……”

“不成!琉璃假扮我這麽些日子,早就爐火純青,即便是我母親,姐姐她們前來,她也能應付。但是換了你們兩個就不成了。”古月華搖搖頭,道。他莊邊號。

錦瑟聽了,頓時點點頭,道:”小姐說的有道理。“

事不宜遲,說做就做,古月華當即帶着琉璃進裏屋去換裝備去了。剩下錦瑟與茗香等幾個丫鬟都守在院子外頭。

可是沒過一會兒,院子外頭忽然便走進來一個婆子道:“二小姐在不在,世子爺請琉璃姑娘過去。”

出來迎接她的人是錦瑟,聽了這話頓時吃了一驚:“世子爺找琉璃做什麽?”

“世子爺的吩咐。我們做下人的哪裏敢多話?”那婆子聽了錦瑟的疑問,一張臉頓時便拉長了:“你趕快進去禀報二小姐吧!”

錦瑟頓時也惱了:“你是哪個房裏的下人?說話怎的如此放肆?琉璃是我們落梅居的丫鬟,平白無故被叫走,我怎麽就不能問一聲了?”

那婆子倒是沒想到自己報出古潇安的名號來,眼前這丫鬟也不賣她面子,頓時氣的不行,怒道:“奴婢是世子爺身邊的人!世子爺喊的急,你還是趕快進去通禀吧!”

還真是世子爺院兒裏的?錦瑟吃了一驚,但她向來對古潇安與古月彤都沒什麽好印象,這兩個人分明是她家小姐的血脈至親,但卻處處與她家小姐作對,小姐這段時間裏都快被禍害死了。她冷冷開口道:“等着!”便轉過身去,慢騰騰的挑簾子進屋去了。

“早晚要世子爺收拾了你這賤蹄子!”那婆子被琉璃這态度氣了個牙癢癢,但她還不至于在落梅居裏放肆。只能氣恨不已的站在那裏等着。

錦瑟一進屋,臉上的嚣張表情頓時便化作擔憂,她急急忙忙進去裏屋,卻看見梳妝臺前兩個人已經換裝完畢。她頓時一呆。

“小姐,世子爺派人來請琉璃過去!現在可怎麽辦?”

聽了錦瑟的話,已經易容成琉璃的古月華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大哥這是知道琉璃每日都是這個點上出府去,所以特地的阻攔來的!”

“小姐,那現在如何是好?”琉璃不由擔心的問。

“來人現在何處?”古月華沉吟一下,問道。

錦瑟連忙答道:“就在院子裏!奴婢叫她等着了,小姐,怎麽辦?現在換裝已經來不及了,拖太長時間會讓人起疑心的……”

“那就我跟着她去!我倒要看看大哥叫我過去做什麽?”古月華冷冷開口道。

琉璃當即反駁起來:“小姐,這不妥!萬一世子爺叫奴婢過去是為難的,那您豈不是替奴婢受了這份罪過?這萬萬不可以!”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擺擺手道:“成了,你們不用再勸了,換裝根本來不及,只能這樣!”說着,她便對着琉璃開口道:“琉璃,落梅居就交給你了,要是等下我大姐或者是母親過來了,你可要千萬小心應對!”

“小姐,奴婢省得的!倒是您,要代替奴婢受苦了……”琉璃說着,眼眶便紅了。

古月華連忙開口道:“你快打住吧!今兒又沒有什麽傷心的事情,你哭成這樣,萬一叫別人看見了可就不好了!你們放心,我命硬的很,絕對不會出事的。”說着,她便轉身往外走去。

琉璃忙拿出帕子來擦了擦眼角,眼睜睜瞧着錦瑟送古月華出去,她如今要假扮小姐,那架子必然要端的足些,自然不能親自送她出去。

古月華來到院子裏,那婆子早已經等的不耐煩了,一見到她劈頭便問:“你就是琉璃吧?在裏面磨磨蹭蹭的做什麽呢!世子爺有請,你還不速度些?”

“嬷嬷,我這不是來了嗎?”古月華沒有生氣,笑盈盈的走過去,與那婆子一起并肩往外走去:“讓您等了這麽長時間,真是不好意思。”

“哼!你這丫頭,倒還識趣些!”那婆子側頭打量她一眼,冷哼一聲道:“我姓秦,你喊我秦嬷嬷好了。”

“秦嬷嬷好。”古月華連忙恭敬的喊了一聲。

秦嬷嬷更滿意了,接下來一路上,她倒也沒有為難她。

古潇安所住的松濤院很快便到了。

兩個人一進大門,便有一神态嚴肅的婆子從屋裏面走出來道:“秦婆子,你可是帶了落梅居的琉璃丫頭回來了?”

“張嬷嬷,自然是琉璃丫頭了!世子爺要見她,奴婢怎敢将別人請了來?”秦嬷嬷一見這張嬷嬷,頓時便将剛剛在落梅居裏面那股子傲慢收了起來,對着她笑呵呵答道,神态恭敬的很。

“奴婢琉璃,參見張嬷嬷。”古月華忙福身請安。

張嬷嬷沒有叫起,而是從臺階上走下來,圍着古月華轉了好幾圈,這才慢慢開口:“你就是琉璃?”

這不是廢話麽!古月華不由的在心裏面翻了一個白眼,卻還是恭敬答道:“回嬷嬷話,奴婢正是。”

“好!”話音剛落,那張嬷嬷便猛的一下拍了下手心,道:“世子爺說過了,琉璃來了,便在這院子裏跪上幾個時辰,叫她明白明白什麽是規矩。”說着,伸手朝着太陽照射最濃烈的一塊地方道:“喏,你就跪在這裏吧!”

你奶奶個嘴兒!古月華差點在心裏面破口大罵,這古潇安也真夠缺德的,上一次在落梅居裏對琉璃輕薄,現如今不分由說便要狠狠懲罰她,他這到底是想要做什麽?

“怎麽?我的話你沒有聽見?還是說,你打算違抗世子爺的吩咐?”張嬷嬷見她沒動,一張臉頓時拉長了。

古月華咬咬牙,低頭應道:“奴婢不敢。”

“不敢那你就跪呀?”張嬷嬷斜眼翻她,一張臉上的表情似笑非笑。那先前的秦嬷嬷,在一旁幸災樂禍起來。

古月華沒法子,她不想暴露自己不是琉璃的事實,那就只有按着張嬷嬷所說,在大太陽底下的青石板上跪了下來,這一跪,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起來。看來今日,她是無論如何都不能去靖王府的了……

“哼!跪到了時辰,自然有人叫你起來。”張嬷嬷惡毒的笑了一下,轉身對着秦嬷嬷道:“走吧?世子爺還在屋子裏,咱們進去複命吧?”

“嬷嬷先請。”秦嬷嬷連忙恭敬道。兩個婆子有說有笑的進堂屋裏去了,只留下古月華一個人在院子裏面對毒辣的太陽……

天殺的古潇安!一刻鐘之後,古月華雙膝酸痛難忍,她不由的在心裏面狠狠的咒罵起古潇安來。從前對于這位哥哥,她一直都抱着敬而遠之的态度,可是今日,古月華代替琉璃承受了這份責難,她真的很想忍不住回敬古潇安一下,叫他知道,落梅居的人不是好惹的!

太陽越來越大,古月華跪在那裏,膝蓋酸痛,但是身上卻是漸漸的沁出汗來,天啊!誰來解救她?古月華在心底裏哀嚎起來。

可是此刻,松濤院裏空無一人,院內松樹成林,樹蔭倒是不少,可那婆子偏偏指了離樹蔭最遠的地方給她跪着,分明就是故意的。

就在她最為難受之時,卻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朝着她走了過來。古月華心中頓時欣喜交加起來,難道有人來解救她了?可是回頭的一瞬間,她頓時呆住了:“怎麽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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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2 章

第 112 章

第二天早晨艾爾洛斯是被輕輕擦在臉上的溫熱毛巾給弄醒的。

他睜開眼時剛好看到烏列爾收回手,笑眯眯的卡斯帕聲音不大:“梅爾大人,您能夠起身了嗎?”

今天有正事要做,起不來也得起。

少年眨眨眼,撐着柔軟的鵝絨床褥坐起,一坐穩就伸手接過熱毛巾自己往臉上擦:“我醒了,額……需要做什麽準備?我是指除了裝飾外的那種。”

“您什麽都不需要做,牧首大人都替您安排好了。”

烏列爾取來長袍,艾爾洛斯忙不疊交出毛巾拿起長袍換裝。

僅僅一夜就可以确定這兩位執祭是屬廢物制造機的,聖子候選前一步剛換過袍子,後一步盛着溫水的金屬盆便送到面前,附帶精致日用品。相比之下沒能跟來主城長見識的小執祭彼得簡直要被扔出兩裏地去。

罪過罪過。

艾爾洛斯在心底假設一番彼得見到工作被搶後的表情,差點笑出聲。

“您坐在這兒,坐穩了別動。”

烏列爾的聲線更低,聖子候選一洗漱完就被領到一扇鍍銀玻璃鏡前坐下,半長不短的頭發抹了一層又一層透明軟膏,臉上也沒被放過。

實在沒料到自己身為男人也有如此精細的一回,一小時後本就生得俊俏的少年嫩得讓人忍不住想狠狠咬上一口,就這卡斯帕還不大滿意。

“您得把頭發留長些,留長些才好看。”大約是被聖子候選的發型限制發揮喪失了部分成就感,卡斯帕打定主意要從別的地方彌補。他翻出來一大堆寶石吊墜,一塊一塊比在艾爾洛斯身上,搖搖頭繼續換。

太紅了太綠了太藍了太閃了太花了……

總之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滿意。

由于牧首休伯安一向不修邊幅而錯失太多樂趣,兩位執祭圍着艾爾洛斯玩換裝玩得不亦樂乎。直到烏列爾低聲提醒時間不早,卡斯帕才勉強決定用那塊顏色與聖子候選眸子接近的寶石。

“來不及挑選合适的鏈子……”

執祭遺憾得仿佛下一秒就要捂着胸口倒地,艾爾洛斯急忙從袖口裏扯出精靈的禮物——那本是條長鏈,被他繞了幾圈挂在手腕上。這玩意兒相當于半件武器了,還是安排在手邊才有安全感。

烏列爾:“……”

卡斯帕:“……”

看清那件光系增幅法器的樣貌後卡斯帕沉默許久,抖着手将它輕輕解下來,心痛但堅定的将寶石挂上去。

“這塊碧玺無論如何也配不上精靈石的法器,但還是請您務必不要将挂墜取下來。”

精靈石并不是石頭,它來自精靈母樹上結出的假果,只是看上去像石頭而已。那些像果實但不能孕育出新生精靈的果子裏往往包着十來粒圓潤光澤的假種子,将假種子取出來稍加打磨便成為人類口中的“精靈石”。

正因為它是精靈母樹的産物,本身蘊含着大量光系魔力因子,所以才能為光系法術提供增幅效果。

一般情況下商人們想要得到其中一顆都得花上不菲代價,誰也不會像梅爾候選這樣一扯一長串——少說也有一百粒上下,這孩子要不是神官出門就得被人搶。

艾爾洛斯不由偷偷感嘆還好那些珠子個頭不大,不然他看上去會很像個推銷假貨的首飾販子。

挂上這件臨時組合的裝飾品,卡斯帕又找了條金屬鏈子套在梅爾候選手腕上,當然,教廷徽記串在尾部充當小墜子。

“這樣就可以了,不需要再給梅爾大人額外增加增色的東西。”

烏列爾長出一口氣。

聖子候選堅定的保持沉默。

半小時後牧首的車架在教堂側門準備妥當,同樣換了身精細袍子專門戴上暗紋白色小圓帽的休伯安到得比艾爾洛斯還早。

“唔,看上去精神多了。”他戴了副眼鏡,低頭透過鏡片上方的空隙上下打量了艾爾洛斯一番。聖子候選一手拉着馬車壁一手提起袍角,憋氣向上一蹬就進了車廂:“早,抱歉我起晚了。”

休伯安無所謂的擡手揮揮:“你太矮了,多睡幾小時,平日裏多喝點牛奶,趕緊把個子長起來。神官可以不夠健壯,但是不能矮墩墩,不然将來大型儀式上別人都看不見你在哪兒。”

“我還在生長期,很快就能長高!”艾爾洛斯堅定認為自己不可能連一米七九點五的曾經海拔都無法到達,牧首不置可否:“噢,那你加油。”

要不是早知道他說話就這麽個時不時陰陽怪氣幾句的調調,艾爾洛斯一定會認為聖地有意刁難排斥自己。當下渾不在意露齒一笑,收起笑容低頭做虔誠狀開始發呆。天知道從主教堂到領主府要多長時間,牧首膝頭還擺着沒看完的文件呢,他最好有點眼色,別打擾人辦公。

馬車走起來沒多久少年就随着規律的搖晃節奏眯起眼睛,腦袋也跟着一點一點。休伯安若有所覺擡頭看了一眼,搖頭失笑。

再沒有人比自己更明白這孩子了,他不喜歡無意義的浪費時間,所以對舞會和巡游沒有任何興趣。非要說的話,他寧可日日泡在那些真正能夠體現自我價值但瑣碎麻煩的小事裏,也不願意像他的某些競争對手那樣拼命往身上刷塗金粉。

聖地原本為他準備了一整套裁判所大餐,休伯安就笑連那樣擅長吹毛求疵栽贓嫁禍的大先知也沒能找到适合梅爾候選的罪名,這件事本身就足以說明他的難得。

他拿起放在身邊的薄毯展開扔向艾爾洛斯,被柔軟的紡織物砸在身上少年卻沒有任何反應,兀自睡得直冒鼻涕泡。

在馬車上好好補了一覺,車輪子一停艾爾洛斯就像聽到下課鈴響起那樣瞬間清醒,連個過渡都不需要,精神得仿佛睡了一路的另有其人。

休伯安來到奧特蘭德一是為了處理費迪南主教與艾蘭德家族媾和惹下的爛攤子,另一件事就是為了就近試試看能不能教會梅爾候選在教義框架下随心所欲卻又冠冕堂皇的完成既定目标。他心裏知道肯定是可以的,所以表現得尤其不講道理,半句提醒也不給。

聖光教廷的牧首攜聖子候選登門拜訪,艾蘭德家主就算老糊塗了也不會認為對方是來上門募捐的。早在收到書信時他就已經吩咐管家打起精神萬分當心,絕對不能讓休伯安抓到自己的小辮子。

——他還不知道他的小辮子早已被人反手送去王城。

為了表示兩邊關系親密,老家主專門将會面地點定在祖宅光線最好的一間書房。管家一推開門,艾蘭德家主就大笑着迎向貴客:“休伯安我的朋友,真高興我們還能像年輕時那樣毫無顧忌的見面。”

艾爾洛斯跟在後面,聽他這麽說差點沒壓住面無表情的眉毛。

艾蘭德家主的年齡已經很大了,考慮到摩爾城那位人到中年“被突發惡疾”的城主是他的幼子,這位老人的年齡怎麽說也有古稀之年。但他的形貌看上去卻不是那麽回事,家主的頭發确實已被歲月染白,然而臉上并不像想象中那樣遍布皺褶。他整個人的狀态昂揚而積極,聲音洪亮眼睛有神,一點也不像個連死人都不放過的吝啬鬼。

“願聖主與你我同在,領主大人。”休伯安伸出手絲滑避免了艾蘭德家主張開的雙臂,兩人簡單握了個手,第一回合領主的臉色有點不好看。

跳過沒能送出的熱情,艾蘭德家主将視線移到休伯安身後的艾爾洛斯身上。

“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位就是梅爾候選了吧!真是生得……”他卡殼了,這主要得怪梅爾候選生得與教廷推崇的“美”相差甚遠。

別說金發碧眼體格健壯了,他知道梅爾不長這樣,但也沒想到人能纖細如此,甚至當得上“美麗”二字。幾乎超脫性別限制的秀麗被白色聖子長袍襯得無比純潔,精靈石長鏈底端挂着塊與眸色近似的寶石,艾蘭德家主敢打賭這絕對是他這輩子幾十年來見過的最漂亮的男孩。

能與魔力因子共鳴的人基本就沒有醜的,只不過梅爾候選格外俊俏。

遲疑片刻後老家主急忙将話撿起來:“生得真好,一看就是個聰明孩子。”

對梅爾候選的怨氣與遷怒也在不知不覺中弱化了不少,他驚訝的發現自己居然能心平氣和把那些早早準備好的說辭收回去——梅爾眼睛濕漉漉的,也不知道被指着鼻子指責後會不會難過得哭出聲。

“沒錯,這就是駐守耶倫蓋爾修道院的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因為脫水症的事,他來奧特蘭德向我述職。當然,其中也包括一些我們争論了許久的小問題。”

對方越不想談什麽,休伯安就越要把話題拉出來糊人臉上:“比如說鮮血大公的擁蠹,比如說幾個特別嚣張的奴隸販子,比如說……”

胡佛村的事他沒有說,故意留了個扣子讓艾蘭德家主自行腦補。

跟在他身後聽得眼睛發亮的聖子候選:“!”

學到了學到了,原來神官的攻擊性體現在這裏!

看到收藏漲了,加更多一章,現在剩兩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