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彼岸與衰敗之城

夜色無時無刻不籠罩着臨河城,荒蕪一片的黑暗裏,偶爾有黃泉奔湧帶起靈氣的風,它們幹癟而陰澀地掠過城市的上空,似是洗刷着什麽。屋樓毗連的縫隙裏,紅月的光像是已照拂了千萬年,而屋瓦間的雪也已經結成了一槽槽的冰渣,他們的晶體內反射着月光,在沒有溫度的世界裏永不融化。

一棟古舊的老屋子裏,滿是蟲蛀痕跡的大門一下子推開,一個小男孩哭着從中跑了出來,他沒跑兩步就跌在了地上,臉上盡是血痕,他抹了抹自己的臉,嘴角還有堅硬的米粒。

那屋門中,一個婦人緩緩探出了頭,想要将那小男孩喊回來,但她發不出什麽聲音,她披散着長發,手裏握着一把發黃的生米,骷髅般的臉窩在長發裏,分不清是人還是鬼。

小男孩摔倒在地後,嗚嗚地哭了起來,他口中大喊着:“我要去找神仙老爺……”

婦人長長地嘆了口氣,她小心翼翼地邁出了一只腳,似是很畏懼天上的紅月,只敢沿着屋檐下的陰影向前挪動,她走到了小男孩的身邊,抓住了他的手,枯瘦如柴的小男孩瘋狂地掙紮着身軀,卻被一把提起,拉回了屋檐下。

小男孩大喊着:“娘,帶我去找神仙老爺吧,我不想吃米了,老爺一定能救我們的。”

半人半鬼的女子一聲也不吭,她将小男孩抱在懷裏,枯瘦的手指按着他的肩膀,張開嘴啊啊地喊了幾聲,像是警告。

将小男孩送回屋後,婦人蹲下身子,一粒粒将散落在地的,發黃的生米撿了起來。

這個小男孩是如今城中為數不多的幸存者,而這些幸存者們發現,只要堅持吞食生米,就可以抵禦紅月的侵蝕,繼續以人的身份茍延殘喘下去。

只是生米吞食入腹,時間久了胃痛難忍,更何況這漫長的黑暗像是永遠不會迎來黎明一樣,甚至有的陰魂已經開始走入紅月照耀的世界裏,以鬼魂的身份在這座城中重新生活,而有許多人根本無法忍受這種痛苦,哪怕已生為魂魄,還是不顧一切地投入了黃泉之中,求了個形神俱滅。

這個月裏,城主曾經出來穩定過情緒,說他們雖已成為亡魂,但換來的卻是永生,只要他們心中保持明媚和信仰,便可以不死不滅的形态,永遠快樂地在臨河城生活下去。

這一度讓許多人釋然,永生的強烈誘惑甚至讓很多民衆感恩戴德地膜拜,而城主也用着他僅有的零星權柄,在這些陰魂面前展示了凡人不能理解的力量,讓很多人更為安心虔誠,甚至是讓許多原本還在吞服生米維持的人也随之放棄,追求死亡後的永生。

但這種安寧并沒有持續太久,在将近半個月的時候,臨河城中的矛盾終于顯露出了它最初的端倪。

在黃泉邊,那些亡魂聚集着跪拜冥君之時,為首的男子站在河邊的高臺上吟唱着儀式時,那儀式過半,男子卻忽然瘋了一般抱住了自己的靈體,蜻蜓振翅般高頻率地顫抖着。

他的瘋癫并未持續太久,很快,本就是亡魂的身體裏,浮現出了無數屍蟞般的影子,那些影子在他的魂體內瘋狂竄動,如無頭亂撞的蒼蠅,而他的亡魂在這些亂竄的可怕影子裏飛速地肢解着,那人的魂魄便這樣當着所有的面染上屍斑一樣恐怖的顏色,然後在神聖的、象征永生的紅月下,痛苦地消亡。

這場集會禱告的變故,在最初發生之後,消息很快被城主壓了下去。

城主告訴所有人,唯有生前善良的人,死後才能得到冥君的青睐,獲得真正的永生。

似是為了佐證城主的說法,那幾日,城中好幾個原本是當地知名惡霸的亡魂,也在某一斷時間之後不知所蹤。

惡霸的不得好死,使得許多人相信了城主的說法,只是沒有過太久,城中最德高望重的書塾老先生也在衆目睽睽之下,體內生長出屍蟞般的怪物,然後飛速消亡,如雪融于水般消失在了這片冗長的夜色裏。

這件事在小規模的範圍裏飛快傳開,混亂還沒開始之際,城主再次帶着黑白無常兩位冥官來到衆人面前,一一列數着那老先生生前所有的罪狀,告訴他們并非永生出了問題,而是那老先生一直騙了你們許多年,實際上他年輕時候是一個十惡不赦的魔頭。

為了佐證自己的話語,城主甚至尋來了許多亡魂為他提供證詞,其中一個三十多歲的婦人還聲淚俱下地控訴了一番那老先生十多年前欺淩自己的事實,說得惟妙惟肖。

這番話有些人不信,但大部分人還是信了去,在無邊無際的黑暗裏行走,若沒有一絲光作為希望,誰也活不下去的。

只是這些事情的發生終究改變了什麽。

那位先生生前在城中聲望極高,如今城中整整兩代人,許多便都曾是他的學生,憑借他們對于老師的了解,那城主的話他們當然無法相信,許多有節氣的學生已經打算聯合起來,要去砸了那城主府,殺了那老東西和助纣為虐的黑白無常。

“若是我們生前鬧事或有希望,如今死了,我們不過是孤魂野鬼,那老東西卻得到了冥王的恩賜,身邊還有兩個索命的惡鬼,我們哪怕加起來,又如何是他的對手?”

“那白無常,生前還是先生的學生,如今卻連同那老東西一起,想要鎮壓這裏所有的人。”

“本就是個忘恩負義的東西,讀書不成考不取功名,死了全家之後假惺惺披麻戴孝三年,那三年裏,還是老師多次讓人偷偷去接濟他,要不然他早就成那餓死鬼了。”

“那諸位,你們覺得接下來應該怎麽辦?”長桌的中央,一個四十來歲,衣冠端正的襦衫男子發問。

“秦公,以前還在求學之時,你便是先生最為看重的學生,算是我們的大師兄,此時就由你來決定吧。”

“是啊,此事總得有個頭,你學位與品德最令大家信服,理應當此重任。”

其餘人也紛紛附和。

被稱作秦公的中年男子起身,對着衆人揖了一禮,謙詞了幾句之後,确認了一番門窗緊閉無人或鬼探查,才坐定下來,與衆人鎮重地敲定了刺殺城主的計劃,讨論了許多細節,并一起立誓,哪怕魂消魄亡,也要将那害死了所有人的城主誅殺。

今夜議會的所有人,第二天都死在了城主府中,神魂俱滅。

執刑的是黑白無常,行刑前,那個被稱為秦公的男子對着衆人又畢恭畢敬的揖了一禮,嘆氣道:“諸位對不住了。”

他背過身去,謾罵聲在耳邊越來越小,漸漸歸于平靜。

秦公嘆了口氣。

城主從幕後走出時,滿臉憊意消去了些,他對着秦公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做的不錯。”

秦公連忙問道:“大人,那無名屍蟞一事?”

城主笑了笑,道:“跟随在我身邊,可保你無恙。等到冥君大人歸來,神國便可重建。”

秦公微微放心,又問道:“敢問冥君大人現在何處?何時才能歸來?”

城主握拳胸前,神色慨嘆:“冥君大人現在彼岸。”

秦公斟酌了一會,又問:“那麽……那幾個人?”

他問的便是那三個好似神仙中人的少年少女。

城主神色陰暗了下來,若非他們三人破壞,如今神國已經建成,哪裏會淪落到如今這般凄慘的地步,人非人,鬼非鬼,紅月不分青紅皂白地侵蝕一切,永生已經成了一紙空談。

城主冷笑了一聲,話語遲緩卻沉重:“放心,等冥君歸來,他們都會死……如今他們也沒空管我們,我未将他們破壞神國之事告訴所有人,已是對他們的仁慈,若是我将此事說了出去,他們便成為衆矢之的,除非他們将所有上門鬧事的無辜百姓殺死,要不然一點安寧日子都沒有。”

秦公嘴上應承着城主寬仁大量,心底卻也是冷笑不止,他知道他們與冥君都在做着各自的準備,沒有空理會城中的大鬼小鬼罷了,若是城主真敢如此行事,第一個死的便會是他。

他如今所做的一切,也不過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求一條活路罷了。

城主向着外面走去,他在屋檐下停了下來,看着滿地狼藉的雪和紅霜般的地,緩緩開口:“秦公也是城中名士,如今為了這臨河城安穩,不得已在這小義和大義之中做了抉擇,随你一同而來的也都是英雄,老夫也并非氣量狹小之人,等到一切安定,自會為他們追個名聲,只是如今不得已而為之啊。”

秦公神色慷慨而悲痛:“委屈大人了。”

城主側轉了些身子,望着秦公的臉,認真發問道:“只是如今這城中萬民難以一心,這一個月來不乏許多目光短淺的鼠輩集結鬧事,這于城中安穩有害無益,秦公心系蒼生,老先生生前也覺得你天資最高,如今有機會合作,老夫虛心求教,如今城中這局勢,秦公覺得該如何是好?”

秦公假裝思索了一番,心中實則早已有了應對,他鎖着眉頭,沉吟片刻後開口:“依我看,從此以後,這城中應當禁食生米,如此萬民一同,沒有了生死之別,自然就會站在一個立場了。”

城主閉上眼,思考片刻,問道:“此事是否有些欠妥?”

秦公朗聲道:“大義在大人這邊,有何不妥?”

城主握拳胸前的手沉了沉,道:“那此事,便有勞秦公去推行吧。”

秦公神色微變,連忙道:“這事何必我親自去?我門下有幾位弟子,也是頗有才學,其中一位百般不聽勸,每日還堅持吞服生米,我想辦法說服他,讓他以身作則,然後再……”

城主擺了擺手:“他們還年輕,哪裏比得上秦公德高望重令人信服,此事便由你來吧,辛苦秦公了。”

秦公還想說話,他的背後忽然一涼,黑白無常不知何時已經出現,黑無常背着一把二胡,黑帶系目,神色嚴肅,白無常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如品一場戲劇。

秦公慘然一笑,作揖道:“聽大人吩咐便是。”

等到秦公走後,屋子的後面,門打開了,一對煞是可愛的小男孩小女孩跑了出來,圍繞在城主老人的膝邊。

小男孩偷聽到了他們方才的交談,神色喜悅,問道:“爺爺,我們今後是不是不吃生米了呀,我胃可難受了,好多次都便血,妹妹也經常痛醒,我們早就不想吃那個了,不如分出去給那些想受這個罪的人受吧,我……”

啪!

老城主在他的臉上打了一巴掌,神色憤怒,道:“我和你說了多少次,生米絕不可斷,一日三餐,一頓都不可以少,你和妹妹互相監督,一粒米都不準少吃,以後也絕不許再抱怨這件事,懂了嗎?”

小男孩捂着臉,神色慌張,不解道:“可是爺爺明明和那個人說……”

老城主嘆了口氣,摸了摸他被打紅的臉,聲音疲憊而滄桑:“等你長大了,就懂爺爺的苦心了。”

小男孩低下頭,微弱的哦了一聲,小女孩神色謙恭,自始至終沒有說一句話。

而禁絕生米這件事,在即将推行之際,也被突如其來地打斷了。

那是臨河城變成酆都一個月時的事情。

那一日,黃泉之畔,一身白裙的少女來到了岸邊,而似是心有靈犀一般,白夫人也出現在了對岸,推着她的,是一個很不起眼的少年。

她們對望了許久。

這件事幾乎驚動了滿城的人。

他們在極遠處旁觀着,驚心動魄地等待着某一時刻的發生,在那一時刻到來之前,他們還無法确定自己的立場。

……

……

寧長久與寧小齡奔出屋外時,一身白淨長裙的趙襄兒也恰巧出現在了門外,她綢滑的青絲披在肩上,并無半點淩亂,面無表情的樣子雖有些寒冷,瓷白的秀靥與肌膚卻沒有一點傷。

“襄……襄兒姐姐。”寧小齡看到出現在門口的趙襄兒,吃了一驚。

寧長久雖皺着眉頭,心中卻松了口氣,問道:“你去哪了?”

趙襄兒雙手負後,眼睑微擡,瞥了他一眼:“要你管?”

寧長久問:“你去見白夫人了?”

趙襄兒腳步微停,道:“看來你沒被打傻呀。”

寧長久擔憂道:“結果怎麽樣?”

趙襄兒道:“我們沒有動手。”

寧長久微驚,他暫時還不知道這個結果代表着什麽,只是道:“沒出事就好。”

“我能出什麽事?”趙襄兒哼了一聲,向着屋內走去。

寧長久跟了上去,問道:“不喂拳了?”

趙襄兒道:“你挨打了一個月,也沒見你有什麽長進,倒是讓我白白受累。”

寧長久低下頭,看着自己身上的傷,道:“以後別一個人出去了。”

趙襄兒停下腳步,冷冷道:“我每日給你喂拳,只是想在你身上看到一些奇跡,你別自作多情生出一些旖念,不會有結果的。”

寧長久沒有理會她的冷言冷語,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麽?”

趙襄兒沒有回答,只是道:“總之,從今天起,你不用挨打了,反正……也不會有結果的。”

寧長久笑了笑,說出了心中的猜測:“是彼岸嗎?”

趙襄兒細眉微傾,她轉過頭,一雙好看的眸子望着他,最終輕輕點頭,問道:“你知道?”

寧長久道:“有所猜測。”

趙襄兒有些生氣:“為什麽不早告訴我?”

寧長久道:“此事影響太大,我也是昨天才想到的,本想今天去驗證一番再說與你的。”

趙襄兒瞪了他一眼,對于他的解釋不算滿意,清冷道:“來我房間裏。”

那明明是我的房間……寧長久敢想不敢言。

寧小齡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心想自己現在連他們拌嘴都聽不懂了嗎?

進了屋中,三人在椅子上坐下,趙襄兒開始講述今日所有發生的事情。

“黃泉之畔,我與白夫人其實動手了。”趙襄兒閉上眼,回憶着當時的情景,說道:“當時我們誰都沒有動,但無形之中,我們一共對了七十八招。”

寧小齡好奇道:“結果呢?”

趙襄兒搖搖頭:“沒有結果。”

寧長久閉上了眼,嘆息道:“果然是彼岸麽。”

趙襄兒嗯了一聲,道:“白夫人可能早就想到了,這也是她遲遲沒有動手的原因。”

寧小齡問道:“彼岸?那是什麽?”

寧長久解釋道:“相傳,這個世界上的許多秘境或者封閉之城,為了保持城中的平衡,會自行制定出一條法則,這條法則被稱為彼岸定理,就是說沿着城市的中軸線,冥冥中會分割了兩個世界,那兩個世界雖然相連,但本質上各自獨立,如同同一個天平上的兩端,那兩端的重量幾乎相當,而如果有任何一方的力量過于強大,都會使得天平傾斜,最終引起整座城市的覆滅。”

寧小齡聽得似懂非懂。

趙襄兒用更通俗易懂的話語解釋道:“也就是說,如今我們與白夫人隔着黃泉,實則生在兩個世界裏,而我們這個世界加起來的境界與他們加起來的境界,幾乎相當。因為我們任何一方有大的提升或者衰弱,都會引起世界的失衡,所以世界為了防止自己毀滅,在一邊的總體境界提升之時,另一邊也會在許多‘機緣巧合’之下,得到提升。”

寧小齡問道:“也就是說,我們努力修行提升境界,彼岸的人便不費力氣也能得到我們所提升的境界?”

趙襄兒點點頭:“理論上是如此,就像是照鏡子一樣,我們畫一道眉,鏡子裏一模一樣的我們便也會畫上一道,但是這有些麻煩,所以通常時候,世界的做法是……鎖住境界。”

寧小齡一驚,立刻想到了什麽,望向了師兄。

寧長久嗯了一聲。

這正是他苦修一個月,境界卻并無太多提升的根本原因所在。

他們如今身處酆都,遵守的便是酆都的法則,而此刻冥君的權柄也已喪失,這座城已是無主之城,它的法則都是自己衍生而出,無人可以修改,沒有足夠的境界反抗,便只能承受。

同時,這樣的法則也是生硬的,總有一日,兩邊的力量會出于各種原因,再也難以維持平衡,然後整座酆都都會随之毀滅。

寧小齡心中泛起寒意,她從未想過,這個世界上竟還有這樣古怪的事情。

接着,她忽然想起一事,瞪大了眼望向了寧長久,而寧長久早已想到,他看穿了寧小齡的想法,輕聲道:“是啊,陸姑娘可能會來。”

如今一個月過去了,是要回師門的日子了,若是陸嫁嫁擔憂他們未歸,下山尋他,誤入酆都之中,那整座酆都的平衡都會被瞬間破壞,哪怕他們勝過了白夫人,也無法保住這座城池。

寧小齡擔憂道:“那該怎麽辦?盧元白知道我們來了臨河城,師父也一定會知道的,若是到時候她來找我們……”

寧長久道:“那便是滅城之災。”

趙襄兒道:“這是趙國的領土,也是我的城池,我不會讓任何人毀滅它。”

寧長久嘆道:“希望陸姑娘不要來,只是她心中是很牽念我們的,此刻說不定已經在路上了。”

趙襄兒嗯了一聲,忽然站了起來,她明明是一身白裙,卻似那漆黑的描金龍袍,絕美的容顏上盡是君王般的威嚴,她看了寧長久一眼,道:“喂拳。”

“嗯?”寧長久神色微異:“不是說境界已經被……”

趙襄兒道:“少廢話,出來。”

寧小齡憐憫地看着他,目送師兄被趙襄兒一把拽了出去。

……

今日黃泉邊發生的事情,許多人都看在眼裏,只是由于立場與眼界的不同,所認識到的事情當然也是不一樣的。

秦公與城主做完了最後的磋商之後,決定在今夜将禁食生米的法令推出去,而秦公前腳剛走到門口,那擡起的腳便忍不住縮了回去。

“這……兩位……”秦公心中微凜,攥着手中的文書,進退兩難。

眼前是一對少年與少女,那少女生得極美,身姿曼妙,眉目貴氣,氣質更是奪人魂魄,第一眼時,他雙膝都有些微軟。

他恍惚了數息才穩下神來,目光微斜,望了她身邊的少年一眼,那少年生得也很清秀,只是看上去受傷不輕,應該是侍衛之類的角色。

他知道他們的身份,也隔得很遠時常聽到那裏傳來男子的慘叫聲,那男子應該就是這倒黴的少年了。

秦公嘆了口氣,想着這位道法非凡的小姑娘,別看面容絕美,卻有那虐待人的癖好,折磨了這少年整整一個月,這樣的人肯定不是好說話的主,自己絕不可輕心大意。

趙襄兒看都沒看他一眼,道:“城主呢?讓他出來。”

秦公原本想說一些托詞,不曾想城主老人倒是真的走了出來,他好像早已想到了有一天他們會登門造訪自己,笑臉相迎,似是為表誠意,黑白無常也并未跟在他的身邊。

城主見到了趙襄兒,行了一禮,道:“姑娘應是仙山下來的仙師吧?”

趙襄兒道:“不是。”

城主心中微異,又打好了算盤,道:“那姑娘應是某位修行世家的千金小姐吧,今日姑娘與白夫人隔黃泉對峙,劍拔弩張,驚心動魄,最終吓退了那白夫人,神仙風采我們都看在眼裏,心中佩服得很啊。”

趙襄兒微微笑了笑,問道:“那你們打算做什麽表示?”

城主見她這般直截了當,心中一喜,幾乎沒有猶豫,立刻道:“想必仙師應該也能察覺到,如今有城中并不平穩,而我等恰好又手握着一些大小零散的權柄,可以替仙師穩住這半座城,好讓仙師靜心修行,将那欺騙了我們所有人的白骨妖怪殺死,屆時城中所有的權柄,只要仙師想要,我們都會拱手奉上。”

趙襄兒靜靜地聽着,道:“僅此而已?”

城主心驚,原本他還以為對方也會做出一些讓步,不曾想竟依舊不滿足,他心中罵了一句,卻也生智,連忙道:“此處臨河城,是趙國與瑨國的必争之地,落到仙師手中,必能擁有以一城敵一國之力,屆時仙師以此為都,以不死的幽冥之兵發難,那趙國與瑨國定也可以就此收入仙師版圖之中。”

趙襄兒微笑問道:“女子怎可稱帝?”

城主立刻道:“仙師許是外來途經此處,有所不知,那趙國如今的皇帝便是一位女帝,只是這位女帝年幼,不過十六歲,不知天高地厚,盡施苛政虐民,喪盡天良,老夫被迫答應白骨妖女,使得滿城變成死城,也有此原因,若仙師願意,我等到時皆願出力,幫助仙師将那女帝取而代之,這也是趙國之福分啊。”

趙襄兒聽着,淡淡道:“确實是不錯的想法。”

城主暗暗松了口氣,他擡起了些頭,卻忽然看到那少女身邊的白衣少年臉上,不知為何帶着淡淡的譏諷笑意。

他看那少女也沒有太多的神色,揣摩不透她的心思,猶豫了一會,想繼續說幾句以表忠心,長街上,卻忽然有個小男孩狂奔過來,那小男孩撲通一下倒在地上,一把抱住了寧長久的腿,磕頭道:“大哥,大哥哥求求你救救我們,我們都快要死了……這城裏還有許多活人的,但是都快要變成鬼了,你那天在街上出劍,我偷偷地瞧見了的……你這麽厲害,一定可以救我們的,你們千萬不要相信這老頭子的話啊!”

這個小男孩原本在暗處看了許久,他本沒有勇氣出來,但見他們與城主交談得似是融洽,終于忍不住,想着橫豎都是一刀,鼓起勇氣,沖到了街上,一下跪在了那少年的面前。

城主心道不妙,連忙道:“仙師可千萬不要聽信這稚童之言,他定是受了什麽唯恐天下不亂之人的指使,老夫一片苦心,他們哪能理解?”

趙襄兒擡了擡手,示意他不要說話,她望向了這小男孩,道:“他幫得了你什麽?跪他作甚?”

寧長久:“……”

那小男孩擡起頭,方才他的視角那邊,隐約只看到大哥哥身邊站了個人,卻看不清是誰,如今看到這般漂亮的姐姐,心中驚訝,立刻想到自己是不是跪錯正主了,他好歹也是他們夥伴裏推選出最機靈的,立刻明白了過來,膝蓋一轉,重重地給那絕美少女磕下了頭。

只是他心中緊張,一時間想不到該怎麽稱呼,他心急如焚,想着叫這個男子大哥哥他沒有反駁,那這個和他在一起的女子應該叫……他立刻想到了母親教給自己的禮儀,大聲道:

“請大嫂嫂為我們做主啊。”

第 99 章

廚娘沒做過火鍋, 不過她卻是被謝宸安的形容給說的心動了,于是便也就跟着問起了詳細的情況,然後進行了嘗試。

謝宸安見廚娘這邊明白了自己的意思, 便讓廚娘把食材和調料準備好之後送過去, 自己開始往回走,回去的路上她抓了一把雪,然後将雪捏瓷實,開始往細了捏形, 最後捏成了一個心形。

謝宸安興致勃勃的帶着它一起回了屋子。

謝宸安回去的時候蕭敬之正抱着手爐看賬冊。

謝宸安舉着那顆心獻寶。

蕭敬之笑着想要伸手接, 謝宸安卻沒讓他動手,“涼, 我就是給你看看,你還是別碰了。”

謝宸安最後将那顆心放在了窗戶外面,這才又走進了屋子。

蕭敬之拉過謝宸安給她暖手, 謝宸安卻不太敢讓蕭敬之靠近自己, 她剛從外面回來,身上的涼氣很重。

蕭敬之這次倒是沒有聽從謝宸安的話,直接将她圈進了自己的懷裏, 而後将手爐交到了她的手上,自己則抱住了她的腰身。

謝宸安覺得蕭敬之強勢的時候有種額外的魅力,有點兒迷人,她老實下來, 任蕭敬之抱着。

蕭敬之問道:“王上有想過之後怎麽處理這些武器麽?”

謝宸安覺得有些迷惑……怎麽處理?

“前線那邊的事情最後肯定是要傳入京城的, 那批武器雖然能夠掩蓋來處,但有了這麽一批武器的存在卻是不争的事實, 之後王上打算怎麽處理這件事?或者說,王上有販賣這些武器的想法麽?”

謝宸安啞然失笑, “我沒想過這個……”

她并未想要做個軍火頭子,她之所以想要研究武器也只是想要保護宛臨罷了,畢竟落後只會挨打,這些武器日後雖然不一定會真的派上用場,但提前研究出來總是好的。

蕭敬之此前就已經大概猜到了謝宸安的想法,這個時候聽她這麽說也并不覺得意外,只是這樣一來日後……

謝宸安見蕭敬之态度嚴肅,便知道這話他肯定不是随便問問,想到現在還在戰場上的蕭戰,她對蕭敬之也是很理解的,于是開口道:“這件事情我的确是沒想好該怎麽辦,不若這樣,你告訴我你的想法,我都聽你的。”

“都聽我的?”

謝宸安笑,“聽你的,你肯定不會害我的。”

蕭敬之低頭看着謝宸安,“當真這麽信我?”

“信。”不信自家夫郎還能信誰呢?

蕭敬之道:“那兵工廠那邊,後續臣想接手一部分。”

謝宸安聞言眼睛亮了起來,安紹此前是只負責武器研發的,但是兵工廠內卻不只有武器研發的工作,其中還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她目前還沒有想到兵工廠讓誰接手的好,而現在蕭敬之既然主動提及的話……

“要不整個兵工廠都交給你來打理吧?兵工廠裏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事情,有很多事情不容易處理,我也不知道把這些事情交到誰的手上比較好,不知道誰有這樣的能力能夠将這一切安排妥當。但如果是你的話,我覺得你肯定會将這一切都處理的很好。”

“兵工廠是整個宛臨的命脈,王上完全交到臣的手上……”

謝宸安摸了摸鼻子,“我其實一早兒就想糾正你這個稱呼了,你在我面前只是我的夫郎,我不需要你用王上來稱呼我,我喜歡你稱呼我妻主,或者喚我名字也好。而且我是宛臨的王,你是宛臨的正君,兵工廠交到你的手上我覺得沒有什麽不妥之處,只看你想不想接手。”

“妻主。”蕭敬之喚道。

謝宸安笑着應了一聲。

蕭敬之道:“那兵工廠這邊臣便接手了。”

謝宸安歡快的點頭,随後她忽然想起了蕭敬之此前被打斷的話,他當時說有秘密想要告訴她,會是什麽秘密呢?

謝宸安将心中的疑問問了出來,蕭敬之卻沒有正面回答她,只說道:“臣只是想說臣并非是看上去的這般,妻主要知人心險惡,我一路馳騁商場,不可能雙手幹淨,若是有一天妻主知道了什麽,或者是發現我和妻主想象中的不一樣,希望妻主不要太過失望才是。”

蕭敬之此前再三的猶豫,如今卻是變成了這幾句話,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連之前的猶豫和忐忑都沒有了,只剩下了全然的平靜。

謝宸安笑着拉住他的手,“只要是你,我都喜歡的,每個人都有內心的陰暗面,偶爾做錯事也是正常,這再正常不過,你不必放在心上。”

蕭敬之沒再繼續就着這件事說下去。

謝宸安抱着手爐,很快便将手給暖和過來,不過她卻做樣子的将手爐放到了一側,開口道:“這手爐都不怎麽管用呢,還是感覺涼,要不夫郎用身體幫我暖暖?”

蕭敬之伸手來握謝宸安的手,謝宸安卻躲過了,而後将手從他的衣襟裏面伸了進去,直接碰觸到他的腰腹之間的皮膚。

謝宸安手上的溫度反倒是要比蕭敬之身上的溫度更高些,輕觸之下只覺得他皮膚有些溫涼。

蕭敬之沒有阻攔謝宸安,只是靜靜的看着她。

謝宸安伸手在他的腰際捏了捏,而後笑道:“手感真好。”

蕭敬之笑道:“那臣是不是應該謝過妻主誇贊?”

謝宸安笑道:“那倒不用,說着便又往裏伸了些,更加肆無忌憚的摩挲着他腰側的皮膚。”

蕭敬之沒有阻攔謝宸安,卻在這個時候用手将謝宸安圈住了,然後隔着衣服将她摟緊,問道:“妻主還想做什麽?”

謝宸安被蕭敬之這樣箍着便不動了,只含笑看他。

蕭敬之将謝宸安平放在軟塌上,而後在她的脖頸間輕嗅,“妻主和臣雖然是用的同種熏香,氣味卻有着輕微的差別,想來是融合了體香的緣故。”

謝宸安剛想說蕭敬之身上的味道更好聞,卻驟然感覺到頸項間傳來溫熱的觸感,蕭敬之的唇落在了上面。

謝宸安瞬間感覺頸項間的觸感仿佛是被無限的放大了,她能夠感覺到他唇齒間的觸感,甚至能夠感覺到他的鼻息,而她身體也跟着傳來酥酥麻麻的感覺。

謝宸安感覺有些悸動。

蕭敬之輕聲問道:“留下個印記可好?”

說話間氣息噴到她的身上,有點兒癢,又帶了點勾人的旖旎,謝宸安應了一聲。

蕭敬之在此處留下了一個淺紅色的印記,而後便放開了謝宸安。

謝宸安伸手摸了摸,心跳還有點兒快,隐隐有種失望的感覺,蕭敬之竟然就這樣放過她了……

她随後想到了自己之前在蕭敬之脖子上種草莓的事情,所以這是被他報複回來了……早知道當初趁着醉酒就更放肆點了……

謝宸安想到就行動,于是等到火鍋送過來的時候便先一步提出了把酒也送上來。

總之今日也沒有旁的事情,飲些酒也無妨。

蕭敬之拿過酒壺替二人斟滿。

謝宸安教了蕭敬之吃火鍋的方法,而後兩個人就開始慢慢的吃了起來,這鍋雖然并不是火鍋的鍋,卻也并不影響這火鍋的味道,謝宸安一頓飯吃了不少,直到最後都覺得有點兒撐了。

這梅花酒的酒精度數似乎很低,謝宸安喝了幾杯也沒有任何的醉意,不過這卻不影響她裝醉,于是她又拉着蕭敬之膩味起來。

蕭敬之笑着任她纏着。

謝宸安開口道:“再給我一杯。”

蕭敬之卻沒有照做,而是含了一口酒哺給了她。

謝宸安沒想到蕭敬之竟然還知道這種玩法,瞬間有種對他刮目相看的感覺。

蕭敬之的唇很軟,酒意纏綿,這一吻帶着酒氣倒是額外勾人。

窗外的雪仍舊在下着,屋內的氣溫卻一點一點的升高着。

清閑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很快,自從謝宸安将兵工廠的事情交給蕭敬之之後他就忙了起來。

謝宸安對此其實是多少有些幽怨的,雖然說這件事是她自己交到蕭敬之的手上的,但是她現在難得清閑,好不容易可以享受這樣兩個人可以整天在一起的粘膩日子,結果随着蕭敬之忙碌起來随之化為了泡影。

蕭敬之這段時間時常不在王府,不是去了鐵礦的開采地就是去了安紹那邊,經常是一整天見不到人。

謝宸安對此是有些郁悶的,以往都是她一直在外面,蕭敬之整日裏在王府,如今兩個人倒是反過來了,也是到了她要獨守空房的時候了。

雖然話是這麽說,其實謝宸安這幾日也不是真的閑的沒事做,她之前就已經考慮要給衆人發過年的大紅包以示嘉獎,這個時候便找了蘇迎一起合算一下,看每個人給多少合适。

除了這些之外蔣和那邊這兩天也在嘗試着建造溫室大棚,也是有了點兒成果,不過這個世界上沒有塑料布和玻璃,想要找到既能夠讓陽光照射進去,又能保溫的替代品卻沒有那麽容易,在這方面謝宸安一時間也沒有什麽好的辦法,只能讓她先自己嘗試了。

蔣和這次用的是糊窗戶的刷了桐油的藤紙嘗試着做的,這紙雖然不如塑料布輕薄透亮,也不夠堅韌,但終究還是能用的。

第 114 章 那個青玉的真實目的

徐伯突然受傷算是這些人觸到了我的逆鱗,看了一眼手中的玉蕭,還未展開攻勢,就看見一個人在此時走了進來。

“幾位停手!”

我轉頭看向那人,居然是徐大哥,下意識的看了一眼徐伯,他依舊僵硬的以一個十分不舒服的姿勢站在那裏,咬唇看着已經走到近前的徐大哥,我哽咽的說道:“他們!他們傷了徐伯!”

肩頭被人重重的拍了一把,我沒有轉頭去看,總覺得徐大哥這個時候進來必定會是我的幫手。

緊握着玉蕭的左手再次擡起,還來得及有下一個動作,手腕就被人猛地抓住。

“小姐,住手!”耳邊是徐大哥的低喝,我疑惑卻依舊沒有轉頭看他的打算,無論如何今天我一定要要這個女人付出代價!這個念頭好像是自心底衍生而出,更何況她還出手傷了徐伯。

那女人就那麽站在那裏,沒有絲毫的的慌亂,嘴角噙着的笑就像一直在玩弄老鼠的貓兒一樣,一團怒火是火藥一樣瞬間點燃了我所有的理智。

手腕翻轉瞬間脫離徐大哥額牽制,就在我想要立刻沖出去的時候,徐大哥卻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我的去路,滿臉都是怒氣的吼了一聲:“慕容灼!”

“徐大哥,帶着小姐先走!讓我來!”

徐鵬不知道是怎麽了,這一次卻像是吃了秤砣一樣,一只手死死地抓着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已經用了一個巧勁,将我扛在肩上。

因為是自己人,而徐鵬的動作實在是出乎我的預料,所以待我反應過來之後,人就已經被徐鵬扛在了肩上,天旋地轉之後,我好像聽到了若雪的聲音。

“雪兒!”

“帶着小姐快走!”

“你,嗯!保護好自己,我将師傅送走,就回來找你!”

這奇怪的對話讓我整個人都蒙了,轉頭看向突然出現在屋子裏的若雪,她是什麽時候進來的,我竟沒有發覺,而且聽她與徐鵬的交談,難道兩人之間有什麽我不知道的關系?

“徐大哥,你放我下來!”也就是在我看向若雪的時候,徐鵬居然毫不遲疑地點了我的穴道,此事在想要掙紮已經再無可能,我唯有不住的叫喊,想要讓徐鵬将我放下,因為他與若雪的交談讓我滿腦子都是不好的預感。

“青玉,你好大的膽子,我家主人和少主一直在尋你,你居然自己送上門來了!”

在被徐鵬扛着走出會客廳的時候,我最後聽見的卻是這麽一句,那是若雪的聲音。

“果然是師兄!居然提前将你們兩人安排在了那個白灼身邊!不過,還是棋差一招!”

那女人得意地笑聲似有無窮的穿透力,即便我已經被徐鵬扛着走了很遠,卻還是能夠聽見那個女人的聲音,能夠聽到那個女人的笑聲,若雪叫她…,青玉!

一路上我在腦中想了許多,卻唯獨沒有想明白那個青玉跟我有什麽過節,唯獨沒有想明白,徐鵬和若雪有什麽關系,除了他們兩獨居的院子距離有些近,好像只隔了一堵牆。

“周戰出來!”

看着徐鵬的路線居然是向着那一處假山去的,我好像已經猜到了徐鵬的目的,可是心裏卻沒來由的感覺危險在向我靠近,我此時甚至已經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好像是那個叫做青玉的女神身上的味道。

“徐大哥,那女人追上來了!”

感覺徐鵬整個人都僵硬了一下,我忽然想到一件事,若雪留下拖住那個女人,而此時那個女人已經追上來了,那是不是說明…!

死死的咬住自己的下唇,我此時已經想明白徐鵬堅決不讓我動手的原因,可是此時才想透會不會晚了一些。

“周戰!出來,帶着小姐走密道!”

再次喊了一聲,徐鵬卻突然止住腳步,毫無預兆的将我向前一抛,我驚得周身都繃直了,人卻在将要落地的時候,被人穩穩接住。

“周戰!解開我的穴道!”

雖然與周戰接觸的此時不多,不過這個人應該是一個心思十分玲珑的人,就憑父親安排他留下來斷後這一點看來,周戰和周莽兩人之中,這個周戰就絕對是那個掌控全局的人。

“小姐,請恕周戰多嘴!解開您的穴位,你打算怎樣?你的身手比起若雪怎樣?”

周戰接住我之後,并沒有絲毫的遲疑,而是轉身就向着相反的方向跑去,此時那假山已經近在咫尺,我焦急卻依舊什麽都做不了,還以為周戰會聽我的,卻不想就在這幾步距離周戰說的話,我竟沒有一句能夠反駁。

停了所有的思緒,我知道若是我一意孤行,那若雪和徐鵬就白白犧牲了,可即便這樣我卻仍想不明白,這個青玉究竟是什麽人,她的目的難道真的只是為了要幫陳衍玄得到我,而後殺了陳衍弘?

“大哥!帶着小姐…。”

話才說了一半,我就感覺周戰整個人忽然向前一倒,我幾乎是在那一刻就哭出了聲音,重重的摔在地上之後,我轉頭去看,看到的竟然是周戰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生死不明,而周莽也已經現身,擋在了我的面前。

“周莽!快走!你不是她的對手!去告訴我爹爹,讓他有多遠走多遠!再也不要回到京城了!”

努力的擡起頭來看着周莽的背影,我的心已經完全亂作一團,既然那個女人的目的是我和陳衍弘,那樣的話周莽此時選擇離開應該還有一絲希望。

可父親*的人又豈會在這樣的時候棄我不顧,周莽就像一座大山一樣站在我的面前,擺出攻擊的架勢,我擡起頭向前看去,視線越過周莽堅實的身體,剛好看到一白色的旋風悄然出現。

那女子顯然不是凡人,這也正好解釋了若雪和徐鵬的瞬間落敗的原因,就在這時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個被我忽略的人,陳衍弘。

身子沒有任何反應,我只能轉動脖子在這個還算寬敞密室裏尋找,周莽雖然有些莽撞,卻并不算是一個十足的莽夫,就在我轉頭的頭想要尋找陳衍弘位置的時候,他卻忽然後撤一步,一探身不但解了我的穴,還順勢将我整個人都抛了起來。

身子恢複自由,我立刻運轉真氣緩緩地落向地面,還沒來接的追上周莽的行動,就聽見周莽一邊前沖一邊回頭對我說的話:“小姐,已經死了三個了,你難道要讓他們都白死嗎!”

父親曾經告訴過我,最鋒利的武器有時候看起來卻是那些看似無力的東西,就好比話語、留言、謠言。恰到好處的話語有時候就能殺了一個最強的人。

那話語甚至要比箭驽還要鋒利能夠穿透一切,直達一個人的心地,我知道周莽的意思,也知道即使我此時沖上去也幫不了什麽忙,可就這麽離開,我做不到!

穩了穩身形,我在去與留之間艱難的抉擇,可偏偏就是這個時候,一個有些嘶啞的聲音從角落裏傳了過來。

“灼兒!你快走!念兒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快走!”

念兒?這是一個女人的名字?還是…,我居然在這生死一線的時候,還有時間去想,想那些無關緊要的東西,念兒是男是女真的那麽重要嗎?

“陳衍弘,你跟我一起走!”既然那個白衣女子想要的是陳衍弘的命,那我若是将陳衍弘帶走,是不是也能讓她感到惱怒。

黑暗中我隐約能夠看到陳衍弘身上的銀白色蟒袍,不在有過多的遲疑,我快速的來到那人身邊,最後看了一眼依舊擋在密室門口的周莽,咬牙起身轉身就向着另外一個點燃了火把的通道走去。

才走了三步,身後就傳來物體重重撞到牆上的聲音,我咬唇不再去看,而是加快腳步想要快一些,想要能夠走得遠一些。

“灼兒,放我下來!你快走!她不會殺我!”

我惱怒的瞪了一眼身側的陳衍弘,他是哪裏來的自信,要知道這白衣女子今天的主要目标就是他,居然還跟我說,那人不會殺他!

“閉嘴!要是能走,就跟上我的步子,快點走!”

一聲暴呵,我再次加快腳步,那出口已經近在眼前,我只要走進去,只要能夠走進通道父親一定還在裏面留了一些讓我保命的手段。

“師兄,你這是要去哪裏!”

就在我感覺已經能夠沖進通道的時候,那個白衣女子卻忽然如鬼魅一樣的漂浮着出現在了我與陳衍弘的面前。

忽然覺得自己的舉動十分可笑,緩緩的将搭在肩膀上的手松開,陳衍弘立刻就像一跟面條一樣倒向一旁,緩緩地再次抽出玉蕭,即便我不願承認,不過此時我唯一能做的卻只有殺一個魚死網破。

“青玉!你應該知道,傷了她,白念和我會怎麽做!”

又是莫名其妙的話,不過此時我已經沒有那些多餘的心思,去想他們話語中的含義究竟是什麽,小心的監視着面前的女子,我在等,等一個也許永遠不會出現的契機。

“師兄,你覺得我還是以前的那個青玉嗎?師傅即将出關!我此時就要當着你的面殺了她,我要你看着她痛苦的死去!這一次我倒要看看,你還有沒有六條狐尾換取仙丹!”

整個密室裏都是那青玉猖狂的笑聲,看來我一直都猜錯了,原來這個女人要殺的人自始至終都是我,轉頭看着倒在不遠處的周莽,而後再看看躺在密室入口生死不明的周戰,我一咬牙看着那青玉,說道:“殺我!那要看看你有沒有這麽本事!”

第 102 章 天道有靈

光芒最後流入葉桦的腦海裏,光芒漸漸收縮,最終化為一道石碑,屹立葉桦的識海中。

很快,那石碑出現了一道光芒,閃動了一下,就消失了,與此同時,石碑上出現了文字。

葉桦凝神看去,觀看起石碑來,石碑上的字跡每一個都十分玄奇,明明葉桦不認識,卻知道這些文字代表的意義。

“怎麽沒有天道賜福?”龍澤疑惑地問道。

“什麽是天道賜福?”葉桦問道。

“天道賜福就是天地認可巡察使的身份,聽人說這個時候會有祥雲出現,龍鳳齊鳴,方圓千裏都會因此受到益處,總之聲勢浩大。現在怎麽沒有,難道這塊令牌是假的?”龍澤不禁有些失望起來,過去的事情讓他對這個身份很是在意,剛才對葉桦勸誡了半天,要是假的的話就太讓人失望了。

“你等等,我先研究一下這東西。”葉桦看着識海中的石碑,對龍澤說道。

“看什麽東西?”龍澤問道。

“我識海中的石碑啊,你難道沒看到嗎?”聽龍澤這樣問,葉桦疑惑道。

“沒有啊,你識海哪裏有東西?”龍澤瞪大了眼睛,卻沒有看見任何石碑,心中想到,難道是葉桦太過惦記他說的那塊石碑,導致走火入魔,心生幻覺了?

“難道這件東西外人看不到?”葉桦做出了一個結論。

沒有在理會龍澤了,直接研究起石碑來。

碩大的石碑,總共有三個詞語,分別是福緣,功勳,還有功用。

當葉桦将目光落在福緣這兩個字的時候,卻突然發現這兩個字不僅僅代表着福緣的意思,還有着其他的意思。

“福緣,代表着氣運,當前福緣為零。此福緣代表着天道賜予的,而非自己攜帶的,最高值為.福緣值越大,氣運也越大。”

葉桦不由驚訝起來,這文字果然不簡單,小小兩個文字,自己卻能從中獲得這麽多信息。

對于福緣的信息,葉桦也看明白了,若是這福緣值上升了,自己的氣運就會好了,或許有一天走路都能撿到法寶。

毫無疑問,這些信息讓葉桦很是興奮,急忙将目光投向功勳這兩個字。

果然,當葉桦看着這兩個字的時候,卻能得到其他的信息。

“功勳,代表着功績,當前功勳值為零,身為巡察使,需要正人間之氣,斬殺邪魔,除惡盡善。最高值為.巡察使為肩負着重大的使命,非輕易便可擔當,當功勳值達到最大值時,正式授予巡察使之職。”

原來如此,葉桦明白了為什麽沒有龍澤所講的那種浩大的氣勢了,原來是自己還不是巡察使,當然沒有天道賜福了。

不過,這個功勳不是要自己去行使正義吧。

迫不及待地往下看。

“功用,分為天道賜福,天道預示,巡察各界。

天道賜福,通過功勳,可要求天道賜予東西,使用過後,這裏的功勳減少,而‘功勳’不變。

天道預示,天道密布四方,無所不知。

巡察各界,可穿越各界,由于功勳值低,目前不可傳送。”

見到傳送這倆個字,葉桦大笑起來,果然能夠傳送,就不知道要多少功勳才能出傳送。

而這上面的其他功能,當真不錯,特別是天道賜福,可以要求天道賜予寶物,那可真太爽了,天道的東西豈會差。只要自己功勳多,那資源也不會缺了。

葉桦将這些同龍澤講了,卻見龍澤眼神有些迷茫。

“天道,天道,莫非天道有靈?”龍澤瞪起了眼珠子,驚駭地說道。

葉桦沒去理他,若是天道有靈,不關他的事情。

葉桦将神念從自己腦海中出來,轉而看向周圍。

整個洞府非常簡陋,除了那個蒲團之外,和散落的骨灰,在沒有什麽東西了,算是一個山洞。

“雖說你給我這麽大的因果,但是這因果卻算是你主人的,你死後的能量救了我一命,那我就給你建個墳墓,算還了你的恩情吧。”葉桦看着那些與灰塵纏繞在一起的骨灰,自言自語道。

伸手一揮,那些骨灰便聚成一團,飄在天空,随着葉桦的走動而飄動着。

洞府外,青樹翠蔓,幽冥的太陽高挂,卻使得更加暗淡。

清新的空氣,芬香的泥土氣息,這樣的地方,放在葉桦以前生活的地方,倒要算得上是一片淨土。

“哼哼,小子,你有麻煩了。”龍澤冷笑起來,自從葉桦得到巡察使令後,龍澤的話就變得多起來了,倒也經常與葉桦交流,可能是認為葉桦有潛力,這才真正認可他了吧。

“什麽意思?”葉桦皺着眉頭問道。

“你看看你周圍,你可知這裏是什麽地方嗎?”龍澤擺起譜來。

葉桦望着周圍,凝神查看,卻沒發現什麽異常啊。

“不對。”葉桦看着這些高大的樹木,這些樹木歲月已久,卻沒人砍伐,這裏人煙恐怕十分稀少。

“這裏處于深山中,占據這裏的,卻是冥獸。”龍澤幽幽地說道。

“冥獸?”葉桦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這不會是冥獸山脈吧。

“冥獸山脈。”龍澤肯定了葉桦的想法。

冥獸山脈,顧名思義,就是冥獸居住的山脈。

在冥界中,冥獸是非常常見的,冥界五域中,都分布着冥獸。修士在平原中修建了城池,然而大多的山脈都被冥獸占據了,還有一些特殊的山脈則是被修士占據。

而三元城的南部,就有一座大型山脈,阻斷了往南的路線。這個山脈的南部,就是鼎盛的中獄了。

而從古至今,這條山脈也被打出了一條比較安全的路線,途中冥獸較少,是為北幽通往中獄的要道。

不過,這裏是修仙的世界,從北幽去往中獄,還有更加簡便的方法,那就是通過傳送陣前往,不過,傳送陣的消耗與距離成正比,連同北幽和中獄的傳送陣太過昂貴,不是一般人能使用的。

照理說,雲供奉所在的鬼丹宗十分富有,怕是就是通過這傳送陣回到中獄的。

第 95 章 (35)

“什麽驚喜?”她軟軟地問了一句。

“到時候就知道了,走吧。”

楚北陌淺笑,俯身在她光滑的額頭上落下一吻,聲音低低地道:“真想現在就把你吃幹抹淨……”

樓婉君心頭一跳,卻沒有炸毛,嗅着他身上獨特的清冽氣息,心底無比滿足。

436 死在賽場

“楚北陌呢?本聖女要見他!”

姬紫月心中滿是驚慌,但是這九皇子府她卻是進不去,只能質問走出來的博言。

博言神色淡淡地掃了她一眼:“聖女自重,這裏是九皇子府,主子不會見你的。”

姬紫月心頭一滞,她意識到自己的失态。

但是她沒辦法冷靜下來。

楚北陌怎麽能如此對她?

她身為尊貴的姬氏一族聖女,甘願自降身份,無時無刻顧及着他,心甘情願地默默等着他。

這些,他難道就一點兒也不感動嗎?

就算是一塊石頭,她捂了整整十來年,也該讓她捂熱了吧?

但是現在給她的是什麽?

他居然跟那個賤種在一起,把自己抛在一邊,讓自己尊嚴掃地。

即使他這般羞辱自己,她也仍舊沒有對他有絲毫的怨言。

可是現在,他怎麽能跟那個賤種締結?那自己算什麽?

姬紫月幾乎要瘋了,她維持了這麽多年的端莊清冷,在這一刻幾乎分崩離析。

“你讓開,否則休怪本聖女出手!”

姬紫月心中大怒,充斥着不甘。

在得到博言這句話之後,她渾身的氣息就發生了變化,渾厚的源力湧動,腳底出現複雜繁奧的源紋,氣息很可怕。

她是姬氏一族尊貴神聖的聖女,有天人之姿,她自幼的修煉都是經過家族長老仔細琢磨敲定下來的。

長年累月下來,加上姬紫月天賦也是極高的,這一路上順風順水,她鮮少能夠遇到與她年齡相仿的對手,自然穩坐這優秀弟子的首位。

她這一爆發,四周的人都退避三舍。

這修士打架,就如同神仙打架,低層次的人如果躲避不及,那死了也沒地方說理。

博言戴着面具,眼底神色冷冽,手中的長劍橫起,渾身源力也爆發了出來。

他跟在楚北陌身邊多年,他是楚北陌衆多手下中修為算得上是最深厚的那一個。

他的氣息一出,就完全壓制住了姬紫月的氣息。

姬紫月臉色難看,她盡管天賦驚人,但是面對博言這種道口舔血,殺人如麻的修士而言,還是有差距的。

但是她不甘!

她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

“你現在走還來得及,等我出手的時候,你連走的機會都沒有。”

博言聲音冰冷地說道,就像是一個沒有感情的機器殺手。

“今日這九皇子府,本聖女闖定了!”

姬紫月不服輸,當即手中浮現一根長鞭。

那長鞭一看就不是凡品,而是由深海中的萬年神龜的龜殼以及蛟龍筋還有稀有材料煉制而成的。

堅韌靈活無比,而姬紫月又是以鞭法聞名。

見到這根無極青玄鞭時,遠遠圍觀的衆人不禁都露出驚訝之色,一副饒有興趣的樣子準備觀戰。

“何人在此鬧事?!”

只是還沒等兩人開打,巡龍衛大将軍領着數十個巡龍衛就出現在了上空,一股莫名的壓力就落在了兩人的身上。

姬紫月臉色微變,旋即收斂身上氣息。

要是真正一戰的話,這個博言不見得能攔得住自己。

但現在是天空之戰盛會,姬家就算了得,也不能輕易跟帝都裏的貴族對着幹。

博言身上的氣勢卻絲毫未減,還有增強的跡象。

他擡頭冷冷地瞥了一眼侯柏,聲音沉冷:“有人要闖九皇子府,還不準攔一下了?要是你們巡龍衛有點用,何須老子出手?”

這話說得相當挑釁,看樣子是跟侯柏有過過節的。

侯柏臉上神色威嚴,沒理會博言,他記得此人,前段時間兩個人才剛交過手,是個很強的人。

“不知聖女來九皇子府有何貴幹?本将剛才來時看見九皇子已經去浮島了。”

聽聞此話,姬紫月戴着面紗之下的俏臉愈發陰沉。

她美眸看向了侯柏,聲音空靈清脆:“一些私事而已,驚擾了大将軍,真是抱歉。”

“無妨,既然是誤會,解開就好。”

侯柏淡淡地說道,臨走之前目光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博言。

姬家一衆長老趕到時,見姬紫月沒有受傷,也沒有鬧事時,這才松了一口氣。

“聖女你可不能胡鬧,沒了九皇子還有別人。探子來報,昨晚九殿下去闖了武靈殿,已經拿走了那件東西。”

長老目光陰沉地盯着她。

姬紫月聞言,下意識就掐緊了自己的手。

果然……他果然跟那個賤種締結了。

一時間姬紫月心緒極其不穩定,回到姬府後很長時間才算是平複下來。

“長老,我只要楚北陌。如果不是他,這個聖女我不做也罷。”

她美眸目光冷冽,眼底深處隐隐浮動着殺意。

姬家長老聞言,臉上神色極為陰沉,很是惱怒。

但是沒辦法,姬紫月是他們姬氏一族百年以來難得一見的天才,損失這樣一個天才,對于姬氏而言,是非常大的損失。

“但是他已經締結了……”

“締結了,只要人死了就沒用了,不是嗎?”

她冷冷地說道,看着長老的目光極為冰寒。

這一刻她起了殺心,殺樓婉君之心。

長老心頭一跳,想到楚北陌那個魔王,連皇室掣肘他這麽多年都沒有用,現在他掙脫枷鎖,這皇室是困不住他的。

要是他們這麽做了,那楚北陌還能饒了姬氏嗎?

答案是顯而易見的。

“她不是混在西山唐氏的弟子裏參賽嗎?就算是死在賽場上,她也怪不了任何人吧?”

姬紫月聲音幽幽地說道。

姬家長老呼吸一陣凝滞,他們是看着姬紫月長大的,知道她一旦成長起來會有多麽地可怕,她完全可以帶領整個姬氏走向輝煌。

同時也清楚她對楚北陌有多麽地偏執,面對姬紫月的這番話,他們只能盡量為她鏟除掉障礙。

“你專心準備比賽,其他的事情會解決的。”

最後長老陰陰沉沉地叮囑她一句,雙手束在後背上,離開了她的屋子。

姬紫月絕色的面孔上露出冰冷的殺意,她才不會讓別人來解決,這件事情她要親自動手。

她會讓北陌看見她的優秀,看見那個賤種的卑賤,只有把樓婉君那個賤種狠狠地踩在腳底下,她今日之前所受到的那些羞辱才能得到安撫。

437 被圍毆了

樓婉君這邊心情大好地回到浮島上,不知道自己又被人給惦記上了。

“唐大哥。”

見到唐莫寒臉上的擔憂之色時,她喊了一聲,但是也沒解釋。

“回來就好,下次不要這樣莽撞了。”

唐莫寒點點頭,那雙淺綠色的眼眸在陽光的照耀下折射出奇異的光芒。

他越過樓婉君看到了站在遠處的那個矜貴冷漠的男人,錦袍之下,他暗暗捏緊了拳頭。

而楚北陌地碰觸到了他的視線,他幽邃的鳳眸中目光冷冽,轉身就離開了。

他沒把自己放在眼裏。

這讓的認知讓唐莫寒心底有些憋悶,但是他又清楚地知道,楚北陌他有這樣傲然的資本。

“小小,你沒事吧?”

“小小,你有沒有受傷?”

樓婉君一回到住所裏,唐歡和唐氏的其他弟子連忙七嘴八舌地追問她。

“我沒事,讓你們擔心了。”

少女搖頭,雖然已經在極力克制了,但是她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裏的笑意沒能逃出衆人的眼睛。

“小小,你跟我們說實話,你跟九殿下是不是……”

有弟子頓時起哄,故意問她。

聽到提起楚北陌時,樓婉君的腦袋就不争氣地想到在九皇子府裏兩個人的親密,耳根子頓時就緋紅了起來。

頓時房間裏的幾個女孩大笑了起來,你一言我一語地追問她。

只有唐歡在一邊輕輕嘆息,心中擔心着唐少主。

少主現在應該是很難過吧?樓姑娘選擇的不是他。

但是這些事情又輪不到她為少主操心,唐歡輕輕嘆息後,然後提醒樓婉君:“小小,你明天有賽事,排名已經出來了,你明天要連續守擂兩場。”

“你今天要好好休息,準備應對明天比賽。你們也都是一樣,明天的團體賽和個人賽都很重要,都不要掉以輕心了。”

聽見唐歡的提醒,樓婉君這才收斂心神,想起來自己的正事是什麽,連忙從她手中拿過明天的比賽名單來看。

其他唐氏的弟子聞言,頓時也都紛紛離開住所,去尋找地方打坐。

“小小,你最近在賽場上都要小心一點。在比賽沒有完全結束之前,你都要小心你的對手。”

唐歡忽然拍了拍她的肩膀,語重心長地叮囑她。

樓婉君嗅到了貓膩,微微皺眉問她:“歡姐,是不是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事情?”

聽見她這麽問,屋子裏還有幾個沒走的弟子臉上神色變了變,随後也匆匆離開了房間。

唐歡嘆氣,走到窗子邊俯瞰浮島上的美麗景色。

“你的身份已經暴露了,現在傳得沸沸揚揚的。而且你知道姬聖女的影響力有多大嗎?就算她不開口,已經有很多人把你給惦記上了。”

樓婉君一聽,不由得嗤笑一聲。

“原來是這個,我還以為是什麽呢。”

姬紫月麽?

說真的,她在殘域裏就從楚北陌那裏聽到了這個名字,也一直把這個名字放在心裏。

她并不認為自己比起姬紫月會差到哪裏去。

她的确是那些有完整傳承道統口中裏所謂的“野路子出生”,但是她所修煉的每一樣東西,都是那些道統無法比拟的。

“你怎麽一點都不擔心的?你知道那個姬聖女在帝都的……”

“歡姐,你放心,我絕對絕對不會掉以輕心的!”

唐歡見她這副神色,不由得為她焦急。

但是樓婉君連忙就打斷了她的話,雙手扶着她的肩膀,一邊點頭一邊非常認真地保證。

見她如此,唐歡雖然也想再說什麽,見到她臉上的笑意時,幹脆什麽也不說了。

既然少主信她,那自己也沒理由懷疑她的。

“那你好好休息,有什麽需要你告訴我。”

“好,謝謝你歡姐!”

樓婉君笑得一臉乖巧,唐歡輕嘆着氣離開屋子。

唐歡離開後,樓婉君看了看住所,決定還是出去在浮島上走一圈。

她剛一出住所,就接收到了來自四面八方的敵意。

“有夠無聊的。”

她輕嗤一聲,對于這些人舔狗似的地跪舔姬紫月,她只覺得搞笑。

“喂!你就是唐小小?敢不敢跟我比一場?”

她剛走沒兩條街,在巷子裏就被一夥人給堵住了。

她回頭看了看,前有人後有渣,想跑除非她飛天遁地。

“是又如何?”她擡頭看着質問她的那個人。

那人身上穿戴整齊,身上的衣服做工很講究,她在對方的領子上看到了特殊的族徽,也認了出來。

“口氣真是不小,你這種不要臉的女人,難怪會氣得我們聖女顏面盡失了,本事真是不小。”

那男子一臉厭惡和鄙夷地說道,目光緊緊地盯着她,恨不得把她生吞活剝了一樣。

樓婉君心頭算了算,這個姬紫月還真是受歡迎,這前後兩撥人,男的有十五六個,女的只有兩個。

看樣子這帝都的女子裏對那姬紫月也不是很感冒嘛。

“本事小不小跟你沒什麽關系,我如果是你,就不會帶人在這裏搞事情。既然是賽事期間,你難道不明白的規則嗎?”

樓婉君淺聲提醒他,主要是她不想跟這種垃圾打,浪費她的時間。

陳少煊聞言,頓時哈哈大笑,目光鄙夷地盯着她:“果然是個土包子!”

其他幾個貴族的弟子聞言,也跟着大笑起來。

“喂,我說你這個土包子,要不你跪下來叫聲爺爺,我們就放你走?”

有人開口,樓婉君看了過去,又是一個貴族的弟子。

這些貴族弟子的腦子真是被抽了,居然能為姬紫月瘋狂到來圍堵她一個女孩。

果然真是走到哪裏都有腦殘存在。

她眼底掠過一抹紫金色,瞬間就看清楚了這四周的情況。

這一帶的守衛都被他們買通了,難怪敢這麽明目張膽。

“陳府、秦府、白府……我看看還有哪些,本小姐一一記下,改日去拜訪一下你們的家主。不好好管教你們這些不肖子孫,放出來随便咬人,真是沒規矩。”

樓婉君輕嗤,目光含笑着從他們這些人身上掠過。

被提到家族名字的那幾個貴公子也絲毫不懼,陳少煊盯着她,冷笑一聲:“拜訪?你恐怕沒有這個機會。”

“少煊,跟她一個鄉巴佬廢什麽話?打一頓捆走去給聖女道歉!晚上我請客,聽說浮島上新來了一批域外的歌姬,很不錯……”

穿戴着有秦府族徽長得賊眉鼠眼的家夥淫邪地開口,頓時那些沒有背景的普通弟子立即來了精神,目光兇狠地盯着她。

438 出師未捷

樓婉君心底一陣鄙夷,真是一群白癡。

那姬紫月連正臉都不給他們瞧,成天戴着一個面紗,真是不知道這群敗家子在這裏為她出什麽氣?

真以為這麽做姬紫月就會把他們放在眼裏了?

但是她也懶得廢話了,跟這種白癡是說不通的。

既然說不通,那就動手呗!

她手中一翻,黑鞭出現在纖手上。

“喲呵!這個土包子居然還學聖女呢!這根黑鞭不會是伺候九殿下爽快了,賞給你的吧?”

那秦豫笑得一臉猥瑣,張口就來。

樓婉君小臉神色冰涼,但是還不等她動手,忽然一道可怕的劍氣就飛射了過來!

“噗……”

秦豫連慘叫都來不及,整個人倒飛出去,狠狠地砸在地上,身上的護身秘寶當場碎裂,僥幸留了一命。

但是這道劍氣把他傷得不輕,幾乎是癱瘓了一樣,躺在地上跟一灘爛泥一樣。

“誰他媽敢在這裏陰小爺?!”

陳少煊見好友被偷襲,當場炸毛,臉色兇狠地咆哮道。

“本座,你有何意見?”

楚北陌冰冷的聲音傳來,當即這些弟子渾身打了一個激靈,陳少煊更是吓得臉色發白,雙膝忍不住一陣發軟。

“九、九殿下……”

幾人結結巴巴,瞬間沒了剛才雄赳赳氣昂昂的狠勁兒,轉眼就跟霜打的茄子一樣,焉耷得跟死了親爹親娘一樣。

“陳府……有點印象,也的确該去拜訪拜訪了。”

男人氣勢冷酷,強勢蠻橫的氣壓壓制着他們,陳少煊當成很沒骨氣地雙腿一軟,就跪在了地上。

去家族拜訪?

這還不如現在就殺了他來得痛快呢!

這要是被家主知道他帶着人在外面亂來,自己絕對是比死還要難受的!

“九、九殿下饒命,我、我……是我該死!是我該死!我給唐姑娘道歉,我我我……”

啪啪啪啪!

陳少煊被吓得面無血色,被楚北陌這樣凝視,他只覺得自己像是看到了地獄的大門一樣。

他一邊求饒,一邊打自己耳光,半點都不來虛的。

其他人見此,也連忙下跪認錯,啪啪啪地扇自己耳光。

頓時這巷子裏聲音怪異,這要是傳到外邊,指不定會被想成什麽樣。

樓婉君一臉愕然,旋即黑着臉看着楚北陌:“你不是走了嗎?怎麽還在這裏?”

楚北陌聞言,看着她的眼神極盡溫柔和寵溺。

見到他這樣的神色時,樓婉君頓時心跳加速,腦袋裏不由自主地又想到了今天的某個畫面。

該死的!

她暗自低罵自己沒出息,随後立即錯開他的視線。

“提醒一下一些不長眼的老東西,不然就會跟這些不長眼的東西一樣來找你的麻煩。”

他淺聲解釋。

樓婉君心頭一跳,莫名地感到溫暖。

“你快點走吧,這些事情我能搞定的!”

她的腦子正準備神游的時候,瞥見陳少煊那張臉幾乎已經腫得跟豬頭有得一拼時,她連忙推着他往外走。

等兩人走遠了,陳少煊幾人才停下來,他目光冰冷盯着樓婉君和楚北陌離開的方向,眼底神色非常陰狠。

“少煊,先把秦豫送回去吧,他這樣子明天估計沒辦法比賽了……”

白皓從地上爬起來,臉頰高高腫起,說話有些口齒不清。

陳少煊惱火不已,他還以為今天能夠收拾一些那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唐小小,也能哄得聖女高興高興。

沒想到這九皇子居然在浮島上,剛好被撞了個正着。

“把人帶走!”

陳少煊無比惱火,口齒不清地吩咐一句,一夥人灰溜溜地從巷子裏溜走了。

樓婉君推着楚北陌一出巷子,立即就引來了無數人圍觀。

“你趕緊走!”

她只想要低調一點完成比賽,這貨還真是足夠招搖的。

“不急,先去吃個飯。”

楚北陌淺聲說道,不等她答應,有力的手臂攬着她的細腰就朝浮島上一個地方過去。

這裏偏離浮島中心,處在浮島的邊緣,四周也沒什麽人。

“來這裏吃飯?”

她一臉狐疑地看着楚北陌。

男人牽着她的手進了屋頂上長滿了碧綠苔藓的瓦房屋子裏,裏面有個佝偻着背的老頭,屋子裏傳來一陣陣濃郁的酒香。

“酒老。”楚北陌開口。

酒老聞聲,回頭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道:“你又來……”

他話還沒說完,猛地又回頭,目光落在了樓婉君身上,目光驚疑地看着楚北陌:“你小子上哪裏拐來這麽一個丫頭片子?”

“老子這點酒就自己喝的,給你一兩口你還蹬鼻子上臉了,居然還帶人來蹭酒!”

酒老當場老目圓睜,一把護住懷裏的酒壇子,就跟老母雞護仔一樣。

“婉君會做飯,她做的飯菜一流,你一口酒換一次,你賺了。”

他俊美妖治的臉龐上神色淡然,他鮮少這樣喊過她的名字。

酒老一怔,忽然一張老臉幾乎要杵到了樓婉君身上,聲音驚疑問道:“女娃娃你會做飯?”

樓婉君被這怪老頭吓了一跳,好在楚北陌手中不知道什麽時候多了一根竹篾抵住了老頭的腦門。

“會做。”

她點點頭,側目狠狠挖了一眼楚北陌。

這貨說好的帶她來吃飯,這就是他說的吃飯?!

樓婉君氣得想掐死他!

“我給你打下手。”男人眼神寵溺地看着她說。

少女一臉狐疑地看着他,這貨除了會吃,會給她熬制血膏寶藥之外,廚藝……她是不敢恭維。

“好,做得老頭子滿意了,今天這酒就有女娃娃你的一份,要是做得不好,哼哼……走人!”

酒老頓時笑眯眯地說道。

樓婉君環顧了一眼這屋子,新鮮的食材倒是有不少。

兩人随後在屋子裏圍着鍋竈轉悠,她這才有時間詢問楚北陌:“你帶我來這裏幹嘛?他的酒有什麽特殊的嗎?”

楚北陌在給她燒火,他這樣冷漠矜貴的人,就算是做這樣粗活,居然也是該死的好看。

“喝了你就知道。”

男人打定主意不告訴她,樓婉君狠狠挖了他一眼,埋頭做菜。

樓婉君可不敢讓他給自己打下手,就讓楚北陌給她乖乖地燒火。

楚北陌一邊添柴燒火,一邊目不轉睛地盯着她,時不時見到她從流星镯中拿出各種各樣的食材,源力很濃郁,不由得感到疑惑。

439 睡了一晚

樓婉君察覺到他的視線和疑惑,但是也不解釋。

四象泉的事情她并不想讓太多的人知道,而且這貨不也是有好多事情瞞着她的嗎?

不是有句話說,就算是夫妻,也要有空間嗎?

她跟這大爺現在可還算不上是夫妻,這件事情就暫時這樣,她什麽時候心情好了再說。

楚北陌将她臉上的神色觀察得細微,幾乎把她腦海裏的想法給猜準了的。

既然她不說,他也不會太幹涉她,小女人已經不是從前那只見到他一個眼神就吓得不敢動彈的小兔子了。

他不願意去束縛她。

樓婉君可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專心做菜,沒一會兒這瓦房裏菜香和酒香交融,香味令人垂涎。

“不錯,廚藝尚可,配得上老夫這一杯酒。”

飯菜上桌,酒老率先動筷嘗了一口,雖然很想再夾第二筷,但是楚北陌在一邊虎視眈眈,他擔心自己的酒,就忍着沒動筷子,一臉勉強地給了評價。

樓婉君忍不住嘴角抽抽,目光狠狠挖了一眼楚北陌。

這貨待會兒要是不給她一個解釋,看她怎麽收拾他!

她的威脅在楚北陌眼裏根本就不是威脅,說是撒嬌還差不多。

而酒老是非常非常地小氣,拿着酒杯小心翼翼地倒了一杯醇香的酒水出來。

不小心灑在桌子上的一兩滴都不放過,直接用手指蘸着舔了個幹淨。

“喝吧。”

楚北陌把那杯酒拿到她面前,深邃的鳳眸眼神十分寵溺。

樓婉君看着面前那只白玉杯子裏糯米白的酒水,心中滿是狐疑,擡頭看了他一眼,還是拿着杯子一仰頭就一口悶了。

楚北陌:“……”

酒老:“……”

兩人都沒想到樓婉君居然會一口就喝光了,現在這女孩子喝酒都這樣豪邁的嗎?!

“我喝……”

樓婉君剛放下杯子,想說她喝完了,想問問這酒有什麽特別時,腦袋一歪,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了。

“這女娃娃真是不得了,居然敢這麽喝這仙品級的仙酒,這膽子不小,今晚有得她難受了。”

酒老有些幸災樂禍地說道,老目神色戲谑地看了楚北陌一眼。

男人看着一頭栽倒在桌子上的樓婉君,心底也是一陣無奈,這個傻女人。

哪裏有這樣喝酒的?居然一口就喝了,他都不敢這麽喝此酒。

他眼底神色冷然地瞥了一眼酒老,一揮手把桌子上的飯菜收走了一大半,直接把樓婉君打橫抱起,準備離開。

“喂!臭小子!你把飯菜給我留下!”

酒老見狀,當即瞪圓了眼睛。

“你不是說勉強嗎?那你自己燒。”

楚北陌冷冷地丢下這麽一句,抱着人就離開了,氣得酒老在屋子裏跺腳。

昏醉過去的樓婉君只覺得自己渾身的經絡火燒火燎的疼,五髒六腑就好像要燃燒了一樣,可是她眼皮子很重,想睜也睜不開。

楚北陌見她小臉上露出的痛苦之色時,忍不住輕嘆了一聲,擡掌握住她的纖手,幫助她疏導體內的這股力量。

感到萬分痛苦的樓婉君此時只覺得像是有一股甘泉在體內流淌,漸漸平複了下來。

楚北陌抱着她在浮島的一處大樹下坐着,直到天色暗下來,樓婉君也沒有要蘇醒的跡象。

但是她臉上神色平靜,呼吸均勻,體內的力量也十分平和。

楚北陌一直盯着她看,僵硬着身體一直保持着同一個姿勢不敢動。

直到後半夜的時候,樓婉君體內的源力忽然發生了波動,變得濃厚了許多。

“這就突破了……”

楚北陌有所察覺,看到她身上湧現出來的源力波動時,也略感詫異。

随後擡手在四周設下禁制,防止她突破的氣息洩露被旁人得知,而影響到她的比賽。

這在睡夢中突破晉級,估計樓婉君這也是首屈一指了。

這一晚樓婉君睡得極沉,但與此同時卻是有一些人無法入睡的。

比如姬紫月,比如唐莫寒。

姬紫月因為白天的事情而備受打擊,晚上打坐時,想要強行突破,結果适得其反,遭到了反噬,自身反而受到了傷害。

“小姐!”

侍女見她吐血時,不由得大驚失色。

“不許大喊!”

姬紫月冷聲吩咐,侍女臉色一白,連忙拿着帕子給她擦拭血跡。

“真是有趣。”

在姬府中,青鸾把這一幕看得一清二楚,她沒想到這堂堂姬氏一族的聖女,如此驚豔卓絕的天才少女,居然會因為一個男人而反噬自身。

這倒真是老天有眼,幫了她大忙了。

唐莫寒在浮島的住所前廳裏坐了一晚上,都沒見樓婉君回來,眼看着天邊已經發白,他眼底神色黯了黯。

她就這樣跟楚北陌待了一晚上嗎?

心頭就好像被針紮狠狠紮了一下,最終他輕輕嘆息,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裏。

而樓婉君一覺醒來,一睜開眼睛,就看到了楚北陌,頓時吓了一大跳。

“楚、楚北陌?”

她吓得有些結巴,心髒狂跳,眼底有些發懵,然後拍了拍自己的臉頰,自言自語:“真是做夢做傻掉了……”

楚北陌聽見她的細語,眉頭微微向上挑,也就是說小女人做夢的時候會經常夢見他了?

“做了什麽夢?”

他淺聲問詢,樓婉君愣了一下,随後掐了自己一把,差點沒把她自己給疼哭。

“你怎麽還在這裏?!”

樓婉君大驚,臉頰一下子就燒燙了起來,她剛剛都白癡地說了什麽鬼話?

楚北陌看了一眼自己的大腿,他的錦袍的褶皺還在,溫度也還在。

“你喝醉了,睡了一晚上,本座能把你丢在一邊自己離開嗎?”

男人聲音淡淡的,充滿磁性地詢問她。

樓婉君這才想起來她昨天辛辛苦苦燒了一桌子的飯菜,結果一口都還沒來得及吃,一杯酒就把她給灌醉了。

再然後……醒來就是眼前這景象了。

“你敢!”她跟只炸毛的貓一樣,兇狠地挖了他一眼,連忙又檢查了一下身上的衣物。

見到衣物沒有淩亂,她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以她對楚大爺的癡迷程度,這喝醉了,萬一要是真做出什麽出格的舉動來,那還真是非常有可能的事情。

楚北陌在一側把她這點小動作,小表情看得一清二楚,嘴角始終淺淺地勾着一抹若有似無的弧度,眼底神色極盡寵溺。

440 改動名單

樓婉君察覺他的視線時,忍不住又要炸毛來掩飾自己心中的慌亂。

瞥見天邊魚肚時,她連忙調整呼吸,盤腿打坐,吸收朝陽中的那絲絲縷縷的東來紫氣。

這一打坐,她就驚異地發現自己才摸到的突破門檻,居然不知不覺中就突破了!

她心中滿是驚訝,很想要很楚北陌這是怎麽回事,但是晨修很重要,吸收東來紫氣很重要。

“楚……”

等她晨修完畢,回過頭來想要詢問楚北陌時,發現一直坐在身後的男人不見了蹤影,頓時臉上的笑容就垮了下來。

“混蛋!就不能等等我嗎?”

樓婉君忍不住氣惱,纖手握拳,氣鼓鼓地一拳頭砸在了草地上。

“等什麽?”

她的腦袋上方傳來男人低醇的嗓音,樓婉君吓了一跳,連忙仰頭往上看,只見楚北陌雙手束在後腰上,墨發飛揚,錦袍獵獵。

男人正垂視着她,面容俊美妖治,仿若妖孽一般。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樓婉君腦海裏冷不丁地冒出這句話,一時間就犯起了花癡。

“上來。”

楚北陌已經是很久都沒有看到過她露出這樣的神色了,俊美妖治的臉龐上不自覺露出笑容,嘴角的弧度高高上揚。

樓婉君頓時一個激靈,登時拉回自己的魂魄,臉頰紅彤彤的,略作猶豫後還是足尖一點,飛身上去。

楚北陌穩穩地扶住她細腰,頓時惹來樓婉君耳根子一陣一陣地發燙。

“你看。”男人淺聲,擡手撥開擋在面前的樹枝。

只見整座聖炎帝都全部落入眼中,恢宏、磅礴的氣勢,給樓婉君視覺上很大的沖擊。

“這樣的城池你喜歡嗎?”

楚北陌忽然問她。

樓婉君聞言,不免感到疑惑,微微偏頭看着他的側臉:“什麽意思?”

男人沒有看她,深邃的鳳眸遠眺着遠方,聲音清淺:“你若是喜歡,我可以掙來送給你。”

樓婉君心頭一驚,随後微皺眉頭,搖了搖頭:“我不稀罕。”

她有點明白楚北陌問她這句話的意思了。

她要是說喜歡的話,他是不是就要跟聖炎帝國的那些皇子争奪帝位了?

她雖然是在夏州城那樣的小地方長大,但光是樓宗那樣的小門派裏,勾心鬥角就那麽厲害,人心就如此肮髒。

這皇室還不知道會怎麽樣呢!

“我不稀罕這個,但……”她頓了頓,目光認真地看着他:“但如果你想要,我會陪着你争下來。”

楚北陌見她這麽回答,摟着她細腰的手臂不禁緊了緊,主動彎腰,腦袋貼在了她的肩膀上。

“如果不要,他們會無窮無盡地追殺我們,你害怕嗎?”

樓婉君心頭一顫,想到了昨天在他府上時,兩人身上湧動出來的力量。

那股力量,就算是想要隐匿恐怕也是很困難的。

別說是皇室了,當初還在夏州城那種小地方的時候,連青陽宗這種不入流的門派都知道她體內的鳳靈何其珍貴。

因此還不擇手段地想要奪取,現在她跟楚北陌算是暴露了出來,這恐怕惦記的人就更多了。

“不怕。”

少女搖頭,烏黑靈動的眼睛裏神色堅毅。

要是她連這點事情就怕了,那她還怎麽進入九重域?怎麽上九重天?

她接觸到的秘辛太多,這些都需要她自己去解開。

相比于解開這些可怕的秘辛,她倒是更加願意被這些人給惦記。

這些秘辛都太過可怕,以她現在的層次,想要完全研究透徹

第 115 章 初始信息!

顏沖決定保持沉默。

跟這四個奇葩在一起,他覺得自己就算不被拖累死,最後也得被氣死。

費斷鴻可能是經過了上個副本的磨練,現在性情也沉穩多了,知道這個世界上,強大而又不講道理的人又很多,所以他表現得非常的乖順,并沒有出言挑釁柳初夏。

“很好!”柳初夏對顏沖他們三個的表現非常滿意。

這幾個人基本都是由0031安排的,所以0031見人齊了,便開始了副本介紹。

和之前顏沖了解到的信息差不多,無論從時代背景還是劇情設定都和游戲當中差不多。

不過需要注意的是,副本裏面的小兵并沒有游戲中的那麽弱,也不會按照固定路線行動,好處則是他們也不會刷新,死了就是死了。

因為是古代副本,所以在後面的自動售貨機上,會有符合這個時代特色的裝束,防止本來可能是友好關系的NPC因為看到了奇裝異服而發動攻擊。

當然,秉承着清北基金會的一貫宗旨,那些東西是收費的……

至于另外兩臺自動售貨機,也依然存在。

而且0031特別強調,因為這個是古代的副本,所以食物的來源可能沒那麽充足,希望大家合理分配。

顏沖倒是不太擔心,他已經預測到了這一點,背包裏面預備吃的了。

看楊大春的模樣,大包小裹的,應該也是提前有所準備。

至于費斷鴻和蘇雁回,也都随身攜帶了行李,顏沖沒有太擔心。

0031完成了介紹,傳送就也完成了。

她說了一聲:“祝大家好運!”于是就消失了。

“好喽!副本開始喽!”顏沖表現得比較輕松,背起自己的背包,搶先第一個出了門。

柳初夏那邊剛想給大家安排一下工作,讓大家去兌換一下衣服,顏沖這邊已經出門了。

顏沖一出門,手裏就摸出了一枚水球,轉身就往地上一甩,随後一堵冰牆就出現在了門口。

再見了各位!

希望你們不用因為飲食的缺乏而感到難過,不用因男女之別而感到羞恥,不用……

“轟!”

那堵冰牆的中間直接被轟出了一個窟窿,透過窟窿則能看見一只纖纖玉手。

顏沖:“???”

我那可是魔法!

火烤不化,拳打不碎,困了畢羅盤和鄧玉壺半個禮拜的冰牆魔法!

怎麽你一拳就轟碎了?

裏面的柳初夏還說呢:“這啥玩意?咋這麽不結實?”

顏沖這邊也反應過來了。

柳初夏的拳頭能一拳打碎冰牆,那麽一拳打碎他的腦袋也不成問題。

所以顏沖表示出了一副非常震驚、恐慌的表情,高呼道:“趙一兩,是你嗎?不要在那裏使陰招,有本事你別跑!”

随後他就偷偷解除了冰牆,讓裏面的人出來。

“咋回事?”柳初夏道。

“唉,說起來話長……”顏沖嘆了口氣。

“你不會長話短說嗎?”柳初夏眼睛一瞪。

顏沖:“!!!”

于是顏沖就立刻把趙一兩是誰,之前兩個副本都跟他有過交集,并且結仇了的事情說了。

雖然費斷鴻和蘇雁回在上一個副本裏并沒有碰到過趙一兩,但是他們畢竟也是認識趙一兩的。

尤其是蘇雁回,在屋子裏親眼見到過顏沖把趙一兩殺了。

所以他們也都證明有趙一兩這個人。

不過蘇雁回表示她親眼見證了趙一兩的死亡,應該不會複活那麽離譜吧?

“他說的可能是真的。”柳初夏道,“就是有些人能複活。”

柳初夏的頭上頂的是草花的标志,說明她比較吃奉承這一套。

顏沖見柳初夏對自己認可了,于是連忙兩個馬屁拍了過去,說她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大英雄、大豪傑、大美女。

“哎呀,哈哈!”柳初夏笑聲極其豪邁,“那麽客氣幹啥?叫美女就行了!”

實話實說,柳初夏不說話的時候,真的是好美。

但是她只要一開口,這種女漢子的氣質直接能把之前所有的光芒全都掩蓋了。

顏沖誇了她幾句,她就很高興,也不再糾結是誰放了冰牆的事兒了,把所有的黑鍋都甩到了趙一兩的頭上。

不過顏沖估計自己在這個副本裏,最好還是不要使用冰牆了。

“你放心,如果你說的那個什麽趙一兩還敢來的話,我保證削得他滿地找牙!”柳初夏保證道。

“多謝美女!多謝大夏姐!”顏沖連忙道。

“嗯吶,哈哈哈!”柳初夏笑得極為得意。

楊大春在旁邊咳嗽了一聲,道:“大夏姐,咱們的計劃?”

“好說,先出去看看。”柳初夏道,“有啥任務咱就接一接,沒啥任務就把他們都收編了。”

顏沖和蘇雁回、費斷鴻對了對眼神,覺得這姐們實在是太牛哔了!

他們挨個去自動售貨機那裏兌換了一套衣服出來。

這套衣服就相當是一個額外的外觀,可以直接裝備,跟身上穿了什麽并不沖突,售價只要一千通用幣。

雖然不便宜,但大家這點錢還是掏得起的。

然後費斷鴻為了表示自己還有作用,自告奮勇地把旁邊機器裏的信息都兌換了出來。

然後他也不解封,畢恭畢敬地把九條信息全都呈給了柳初夏。

“行,算你還識相。”柳初夏道,“不過我也不占你便宜,這些任務咱們一起共享,想做哪個你先挑,我幫你完成。”

跟之前一樣,三條人物信息,三條位置信息,三條支線信息。

人物信息:

1只狼現在在荒廢寺廟。

2九郎現在在葦名主城的天守閣。

3變若卿子現在在仙峰寺的奧之院。

位置信息:

1迷霧森林

2崩落峽谷

3水生村

支線信息:

1位于廢棄地牢的藥師道順想要一個強壯的實驗對象。

2位于葦名主城的葦名弦一郎想要破解內府軍的方法。

3位于葦名城鎮的小販穴山想要啓動資金。

這基本跟顏沖了解的差不多。

柳初夏則好像沒有提前做過準備工作一樣,一副毫不在乎的樣子,帶着大家離開了。

本應該是安全屋正門的地方,出去之後又多了一段狹長的通道。沿着通道再往前走,就是一個山洞形的出口。

出了山洞,便是一片荒廢的空地,不遠處還有一座廢棄的佛寺。

如無意外,這裏便應該是只狼的第一個據點,也就是化名成佛雕師的猩猩隐居的地方。

第 104 章

第 104 章

這一年裏摩爾城接連兩次出現在中央大陸的流行話題中。

第一次是那場搞得人心惶惶差點掀起大亂的脫水症大爆發,第二次就是眼下,一艘從摩爾城出發的煉金飛艇在接近目的地時被人故意炸毀從而導致空難。

兩場災難間隔得如此之近,以至于民心浮蕩、流言四起。遠遠近近不是暗地裏埋怨吉魯克王室苛政暴虐就是猜測懷疑艾蘭德家族是否做了有傷天和的醜事,所以才招致厄運頻發。

這也很好理解,脫水症勉強算是天災,每一次爆發無不伴随饑荒與動蕩。那饑荒與動蕩是怎麽來的?還不是上面不做人麽。至于飛艇空難,妥妥的人禍,只是目前不知道做下此事的組織有何目的。

好巧不巧,這艘被人惡意引爆的飛艇上搭乘了三位聖光教廷的神官。哈蘭德隆方面對此諱莫如深,但消息是掩蓋不住的,就像水和沙子,不管怎麽遮掩都會悄悄從各種縫隙流掉。

王室想拿捏聖光教廷,聖光教廷在摩爾城剿滅一股邪1教,聖光教廷又阻攔了脫水症蔓延,摩爾城的艾蘭德城主暴病而亡,然後一艘飛艇炸掉了。

——世上哪有這麽巧的事兒?裏面分明有內幕。

不管這個神奇的邏輯到底通不通順吧,反正大多數人都堅信王室與艾蘭德家族手上肯定不幹淨。

煉金飛艇這種東西從投産使用時起就經常被質疑安全性,一百年來不是沒有發生過危險,但像這次完全由外力摧毀還是頭一回。那飛艇上既沒有王公貴族,又不曾運送珍貴寶物,時間和地點叫人不得不懷疑策劃這件事的組織就是奔着最大慘烈程度而去的。

而且這次哈蘭德隆并沒有像以往那樣第一時間站出來激烈發言,沒有犀利的言辭也沒有煽動氣氛,從教宗到主教無論誰被問起都擺出一副“無可奉告”的架勢。

但聖地騎士第一時間動了,消息傳到樞機會議的一小時後,大批騎士集結成軍團。這可不是護衛隊那種連侍從和輔兵都不帶的一日游,本篤十一亮出教廷藏在玫瑰花叢中的銳利爪牙,保持着警惕的态勢比出手攻擊更讓人心驚肉跳。不像兩個領主打領地戰,輸贏無非利益讓渡多寡,或者送出幾個妹妹和女兒給對手洩憤就能了事。

宗教勢力一旦下場動真格,不鬧到某些人蒙着污名死去絕不會善罷甘休。

這就是施法者也要繞着神官走的真正原因。

此刻王城伊利亞斯比奧特蘭德更關注爆炸案的調查,嗅覺敏銳的家主們意識到改換門庭的機會或許到了。要是能從這次空難中撈到好處,家族實力必定上升不說,門楣的檔次也會跟着水漲船高。

甚至代價都不必他們支付,已經有別人提前付過了。

所以當艾爾洛斯在格魯亞森邊緣緩慢向外移動時,不知多少人臉上感慨無限心裏卻在為他的“遇難”感到無比喜悅。

不管森林之外究竟有多熱鬧,聖子候選和他唯一的苦修士外加一個舞娘此刻面臨着同樣的危機。

毫無防護的在森林裏徒步行進是件非常困難的事。

“哇啊!”

安娜連碰帶跳從一條樹根跳到另一條上,站定沒多久她再次尖叫着拼命甩手。

尾音裏帶着哭腔,看來打擊挺嚴重:“有蛇,還有蜈蚣!蟲子!”

她之前扶過的細樹枝突然“活”過來,長長一條慢吞吞的凹凸起伏着爬走了。

艾爾洛斯同情的看着她,飄出個聖光術的光球:“要消毒嗎?”

女孩兒抽噎着伸出手:“要!”

用水洗哪裏能洗掉心理陰影,這種時候還是聖光術讓人安心。

離開溪水上到岸邊沒多遠他們就先後遇上了螞蟥叮咬以及毒蛇偷襲。

溪流濕滑的鵝卵石縫隙裏,樹根盤錯的枯枝腐葉間,處處都藏着被人類造訪吓壞了的小動物。脾氣好些的顧不上家園地盤轉頭就跑,脾氣差些的少不得張牙舞爪挺身迎敵。

要不是苦修士身體素質超群外加有聖子候選這個血包跟着,他們最多走出五公裏就得全軍覆沒。

“還好是只尺蠖,沒毒性也不咬人。”

阿拉托爾奮力折斷擋在前路上的枝條藤蔓,盡全力想讓路能變得好走些。

完成“消毒”的安娜從他折斷的枝條裏選了根趁手的握緊,擡腿跟在少年身後繼續向前走。

她腿上明晃晃的挂着幾個印子,血已經止了,傷口也已愈合,要是不說誰也不知道不久之前那裏貼了七八條貪婪的肥胖螞蟥。艾爾洛斯和阿拉托爾腿上也有類似的痕跡,面對饑餓的小偷,無論聖子候選還是賣笑舞娘,誰都跑不脫。

一開始她還有心拽着掉了大半的馬甲嘤嘤嘤,發現自己被螞蟥叮上後窈窕淑女扯直嗓子在森林裏尖叫了整整一分半鐘,把艾爾洛斯看得瞠目結舌。

這肺活量,啧啧!

下意識再低頭往自己腿上一看,好吧,聖子候選只覺腿肚子抽筋,手也有點抖。

吓的。

一通忙亂的檢查和治療後他們再次啓程,三人都有點一驚一乍。

“當心,下面有個洞。”

阿拉托爾及時提醒,讓聖子候選避免了一腳踩進去的危險。

艾爾洛斯跳過這個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家門口,扶住苦修士及時伸過來支援的胳膊直喘氣:“多謝,路不好走,辛苦你了,要找地方休息嗎?”

一鼓作氣怕是走不出去,那就只能保持體力徐徐圖之。

安娜板着臉走在最後面,小姑娘把手裏的樹枝當成細劍,遇到任何可疑的地方一樹枝先抽上去再說,果然将許多森林特産打得抱頭鼠竄再也不敢湊上來揩油。阿拉托爾在前面開路她就負責走在尾巴上斷後,中間的艾爾洛斯只需要保持治愈術不斷外加鼓掌喊加油。

一切猜疑都在生存壓力面前不值一提,三人都知道如果現在不抱團等真遇上什麽飯後出來消食遛彎的森林霸主屆時恐怕想抱團也來不及。尤其安娜,哪怕只為了蹭治愈術也絕對不會輕易毀掉神官們對自己所剩無幾的善念。

管他們是真善良還是假善良呢,先活着走出森林再說!

“停下!”

走在最前面的阿拉托爾忽然伏低身體,同時不忘張開一條胳膊護住身後的聖子候選。

被濃密灌木叢遮蔽的前方傳來陣陣咀嚼聲,正在吃飯的這位仁兄力道不小,骨棒斷裂破碎的動靜斷斷續續就沒停過。

阿拉托爾在苦修士裏的年齡也是偏低的,比腦子一根直線的馬普爾還小一歲,他才從地方調入聖地不久就又被安排給梅爾候選做護衛,得以跟偶像菲利普斯共事。苦修士的修行突出一個“苦”字。無論冬夏就一身袍子,糧食自己種,草鞋自己編,扛着鏈枷又做農具又做武器。大雪漫天時在雪地裏站着祈禱,出門在外躺在竈灰裏過夜都是常有的事。

但這些磨練的內容并不包含野外求生。

苦修士的“苦”是要體現給人看的,沒人的地方他們也不會去,森林和荒原曠野當然更不可能。所以阿拉托爾零碎的叢林生存經驗僅限于這小半年內數次進出耶倫蓋爾森林,還是一隊苦修士跟着滿級大佬走,與眼下情況相比可以說差得天上地下。

早在聽到不同尋常的響動時他就該悄悄帶着另外兩人退下去另尋道路,而不是如現在這般頭鐵停下探查。

再小心拂開灌木枝葉也無法做到完全靜音,密林之後的對手幾乎同時停下咀嚼。阿拉托爾先是從植物縫隙裏對上一雙圓滾滾的金色大眼睛,緊接着一頭體型巨大斑紋燦爛的花豹松開嘴裏的食物上身伏低尾巴猛拍地面。

方才它正在啃噬半具人類屍骸,成年人的胳膊在它嘴裏就像根青蛙腿。肌肉組織被野獸嘴裏的液體化作稀漿,帶毒的可能八九不離十。

“嗚嗷——”

花豹的喉嚨裏翻滾着怒音,顯然對被人打斷進餐這件事非常不滿。阿拉托爾沒有後退,艾爾洛斯拼命往後拽袍子也拽不動他。

大貓用後腿站起來能有兩三個人高,跟它死磕什麽,考驗治愈術的無CD釋放強度?

安娜扭頭就跑,倒也沒跑遠,她就近選了顆不粗不細的樹跳起來奮力向上爬。什麽蟲蛇鼠蟻這會兒都不怕了,女孩兒手腳并用爬到離地進二十米的細枝上躲藏。

是個正确的判斷。

花豹體型龐大,就算爆發力強能跳很高卻也需要樹枝撐起它的體重才抓得到高處的獵物。

地面上不是還有兩個人嗎,為什麽要舍近求遠?

她這一跑不要緊,花豹被徹底激怒。它把兩條後腿一蹬,張開兩只前爪,亮出獠牙,皺起胡子,猛得撲向擋在最前面的阿拉托爾。

苦修士沉下腿側頭積攢全身力量用肩膀迎面撞上去,被帶倒在地的聖子候選伸出手釋放聖光術。

野獸發出響亮的怒吼,人類沉默着抵抗。耀眼白光宛如恒星爆發般突然降臨,花豹哀嚎一聲扭動腰部想擺脫纏住自己的大個子,這回反而是阿拉托爾不肯輕易放過對手。

扭打間血水從他肩頭和四肢汩汩湧出,艾爾洛斯不得不放棄聖光術轉而祭出治愈的光球。

安娜扒在樹上看得一清二楚,她把牙一咬,瞄準方向松手縱跳,人體從“天”而降的沖擊力結結實實砸在大貓後腰上。

花豹慘叫一聲,阿拉托爾趁機将手捅進它門戶大開的嘴裏狠狠來了一拳。

苦修士的力量能空手斷樹,這只脾氣不好的貓科動物瞬間抽搐着倒地不起。艾爾洛斯生怕野獸有毒的唾液會對他産生不良影響,治愈術不要錢一樣向外傾瀉,就沒停過。

就在三人都以為脫離險境松懈下來的時候,冰冷的箭簇猶如隐現的幽靈抵在艾爾洛斯後頸處。

“人類,你們侵犯了我們的地盤。”

被随機選中的幸運觀衆艾爾洛斯:“……”

你看我這會兒渾身上下哪條胳膊哪條腿願意踏進格魯亞森?

“這裏可不是索倫森,也從來沒有任何種族對格魯亞森宣布所有權。”

阿拉托爾推開壓在自己身上的花豹,擡頭硬剛。

高大魁梧的苦修士半身染血,不合身的長袍再一次變成乞丐裝。但這次情況不一樣了,這些血和傷口是力量與忠誠的象征,他殺死了狩獵者,是生存競技場中的獲勝方。

森林只會對勝者抱持敬意。

他篤定用弓箭指着聖子候選的家夥不敢動手——按照這個種族的習性,理直氣壯時根本不拿正眼看任何人。

嚴謹一點說,只要不是同族,他們很公平的統統看不起。

第 100 章 居然當上了後媽

“噼啪!”

素振棒在空中狠狠交擊了一下,安田孝太甚至差點握不住手中的素振棒。

場邊的評委們立刻來了精神。

真學的這位上國留學生選手很強啊,身體素質尤其是力量方面優勢巨大,而且基本功非常紮實,發現自己在靈活性上的劣勢之後,居然十分果斷地舍棄了攻擊,而是收手回防,一個簡單有效的斜撩,把安田孝太的反攻直接瓦解了。

一進一退之間的變化,足間其水準,絕對不是什麽才接觸劍道只有兩個月的初心者。

“好!”

一名評委忍不住輕聲贊嘆,同時心中卻疑惑到了極點。

就這身體素質,還有這反應力和紮實的基本功,居然只接觸劍道只有兩個月?你怕不是在逗我!

哪怕很多堅持練習劍道二十年的老牌劍手,也不見得有這樣紮實的基本功吧!

嗯,或許是這位上國爸爸其實在上國的時候就接觸過劍道,所謂的接觸劍道才兩個月,不過只是為了吸引注意力而已。

作為彥真輝直接對手的安田孝太感受更是深刻。

好強!

力量好大!

速度好快!

安田孝太急忙借着彥真輝防禦的力道後撤,同時再次小心戒備了起來。

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沒有。

彥真輝那一下變化簡單有效,變化快如閃電,安田孝太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劍術在自己之上,其基本功紮實到了極點,甚至讓他産生了一種正在面對自己師父的錯覺。

開玩笑的吧?

上一次去真學看他們比賽的時候,這家夥的水準可沒這麽高啊。

這才一個多月的時間吧,這進步速度簡直不是人了啊。

安田孝太已經不知道該如何吐槽才好了。

然而彥真輝是什麽人,在劍道比賽的時候向來是得理不饒人,這幾乎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

趁着安田孝太倉促後退,還沒站穩腳跟的時候,彥真輝突然壓上跟進,上段構直取面門。

卧槽!

這人是在欺負我呀。

安田孝太心中怪叫一聲,卻是急忙再退。

他腳步靈活多變,看似輕松地躲過了彥真輝的追擊,但卻徹底在彥真輝的連續攻擊下喪失了反攻的機會。

看出安田孝太的腳步已經有些亂了,彥真輝得勢不饒人,繼續追擊,還是一個大跨步,上段構……

不對!

怎麽是中段?

只見彥真輝大跨步上前,素振棒高高揮起,在安田孝太躲避的同時,突然改為單手迅捷劍,一個橫掃直打安田孝太的胸口。

安田孝太被逼無奈,只好舉起素振棒格擋。

“啪!”

一聲脆響,安田孝太只覺得一股巨力直接掃在自己的素振棒上,差點拿捏不住。

大佬,你這是迅捷劍,為什麽力量這麽大的?

身體素質好就了不起啊?

彥真輝用事實告訴了他,沒錯,身體素質好就是了不起!

當安田孝太的腳步徹底淩亂之後,他所面臨的防守壓力瞬間加大。

彥真輝單手握劍,素振棒左右橫掃,斜劈、突刺,招式簡單,卻變化詭異,如羚羊挂角,無跡可尋。

安田孝太自接觸劍道以來,還從來沒有面臨過如此窘境,哪怕他雙手握劍,居然在力量上還不及單手劍的彥真輝。

那連綿不絕的劍勢,讓安田孝太感覺自己身處于波濤洶湧的海浪之中,一沉一浮,完全由不得自己。

場邊的汀白空已經猛然站了起來,不可置信地看着比賽場中的彥真輝,口中不停喃喃自語:“這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

“部長,真學的主将實力很強,安田不是他的對手,但你也不用慌成這樣吧,我們可還有四個人呢,你之前安排戰術的時候,不都說了要耗死對手嗎?”

聽到部員的提醒,汀白空這才稍稍從震驚中冷靜下來,一屁股坐了回去,腦子裏卻是如同閃電一般,轉着無數的念頭。

四月中旬的時候汀白空去的真學,當時的彥真輝劍道水準其實也就那樣,在汀白空看來不值一提。

唯一讓汀白空忌憚的是他的身體素質,至少以汀白空的眼光來看,他還從來沒見過身體素質這麽好的劍道選手。

所以當時他和安田孝太聊天的時候,信誓旦旦地表示,彥真輝不足為慮!

可這才過去多久?

短短一個半月的時間。

就現在彥真輝表現出來的劍道水準,已經不在他的老師之下了,就連汀白空都自認差了許多。

那個家夥的進步速度,完全違背了常理。

嗯,普通人當然想不到,某些人有個被動天賦的外挂。

汀白空不得不沮喪地承認,自己現在絕對不可能是彥真輝的對手。

“輸了啊!”

随着他話音落下,連續接了彥真輝十幾刀的安田孝太終于在彥真輝的怪力下被破開防守,無奈拼死一搏的安田孝太被彥真輝率先拿下一本。

現場評委也是面面相觑,紛紛開始翻找手裏的選手登記表。

“真學主将,彥真輝,二年級,無段位,接觸劍道時間——兩個月?”

喂喂,這也太誇張了吧。

在場的評委都是明眼人,在彥真輝以迅捷劍壓着安田孝太打的時候就看出來了,兩者之間的實力差距很大。

說彥真輝是頂尖的五六段選手都不為過。

要知道,在島國五六段的選手才是最有競争力,實力最強的。

彥真輝的劍術水平或許還稍微差了一點,但他有着很多劍道選手所沒有的強悍身體素質啊。

這下評委們甚至都顧不得看其他場地的比賽了,全都注意起了彥真輝,希望能夠将這位真正的超級天才收入到自己門下。

彥真輝的表現沒有讓他們失望,很快他就在跟安田孝太的比賽中拿下二本,擊敗了之前還嚷嚷着自己要成為令和劍聖的安田孝太。

随後彥真輝如法炮制,又連續擊敗了英陵的次鋒、中堅、副将。

而英陵也是戰術明确,全都打着想消耗彥真輝的主意,顯然是自認實力不足以幹掉他。

雙方大将較量,英陵的汀白空可是去年拿到玉龍旗亞軍的強者,在跟彥真輝的直接對話中,依舊沒能占到上風。

就在所有人都以為,彥真輝會上演反向一穿五的好戲的時候,他卻突然走出了賽場,提着素振棒的手青筋爆起,狠狠地看着坐在場地邊緣特殊觀賽區的三十歲男人。

“喂,你什麽意思?給我找後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