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唐離

唐離

“唐莞仙子已出關,我這就回去禀告天帝,天界的安危就交托給衆天将了!”

塗陶仙君這一路上都十分煎熬,眼瞧着前面就是仙魔戰場和仙界的交界處南天門了,他趕緊腳下一溜煙跑了。

幾位天将看慣了文臣的儒雅斯文,現在一看他火急火燎的樣子,一時間還頗有些驚訝。但也只是一瞬,便收了心思繼續趕路了。

*

仙魔戰場——

烏雲蔽日,魔氣肆虐,經久不散。黃沙地上到處都是殷紅的血跡,風從魔界那邊呼嘯而來,野獸的怒吼,折損的天兵天将魂魄的哀鳴,一聲聲的傳入唐莞以及幾位天将的耳中。

短短幾個月的時間,仙界的天兵天将就已經被逼退了一千裏,天兵天将折損了一萬三千五百四十七名。

唐莞聽着宋藤将軍彙報的戰況,面色緊繃,手指不住地敲打着桌面。

魔界和仙界這幾萬年來雖然都争鬥不斷,但是始終保持着一個平衡,這一次,顯然,失衡了。唐莞難以想象,若是自己來遲了,會是什麽後果。

“嗷嗚嗚——嗷嗚嗚——噠噠噠——”

帳篷外面,兇獸的怒吼聲穿過重重阻礙伴随着沉重的腳步聲和武器在地上的摩擦聲破空而來,唐莞手一頓,眼睛看向門外,那一瞬間,眼中洩出殺氣。

“這幫龜孫子,居然搞偷襲,不愧是陰險狡詐的魔族。”站在唐莞參身邊的一位天将咬牙切齒的說道,銀色頭盔下面的臉憋得通紅,“唐莞将軍,我們這次,不能退了。”

再退,仙界就岌岌可危了。

但是這幾個月以來,仙界傷亡慘重,他們也不敢貿然行動,現在只能等着唐莞的指示。

“洛臻,你和我一起去應敵,剩下的幾位将軍,你們帶上一萬精銳去後方布好鎖魔陣。”這十多位将軍裏,竟只有這洛臻将軍的皮膚是正常的沙場男兒的黝黑色,唐莞嘆息。

說罷,她便收起了眼中的嚴肅,起身打了一個哈欠,“這幾月閉關不曾好好休息過,衆位将軍,待會兒可要加把勁兒了,這場戰打完,我得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這場戰打完,就卸甲歸田了吧,這戰神,當得可真是窩囊。不僅看不到九天最英勇俊俏的将軍,還要每天看着那一張張白花花的臉。

唐菀眨了眨眼,她的紫眸便和常人一樣了,是黑色。

她有強迫症,她的軍隊必須是整整齊齊的,從上到下都是,所以,她不能容忍自己在戰場上瞳色和戰友們不一樣。

“這是自然!”帳中的幾位将軍爽快的回答了一句,随後便有些擔憂的看向唐莞,“不過,唐莞,你确定只帶洛臻一個人前去?”

唐莞點點頭:“這次主要是去會會你們說得魔族新來的那個高手,紫薇境強者之間的比試你們也插不上手。”可能是覺得這樣說不好,唐莞頓了頓,繼續說道,“那魔族甚是狡詐,你們還是在後方提防着點好。”

想起魔族此次偷襲,幾位将軍簡直恨得牙癢癢,也不耽擱了,趕緊起身離去各歸各位了。

*

唐莞很欣慰,在她的面紗下,對面的魔族面容和往常一樣,一樣醜的難以直視。

他們的眼睛就像是在血水中泡過一般,些許可怖,皮膚上隐隐滲出黑色的魔氣。而且魔族族類參差不齊,有的是人修入魔,有的是獸修,若是在對面看到三條腿的怪物也不足為奇。

唐莞扶了扶額。

“噠——噠——噠——”

正低着頭時,對面魔族大軍的正中間突然開出來一條道,一只猛虎模樣的兇獸迎面而來。

那兇獸一路上都是高昂着腦袋,身子如同殿宇那般大,每走一步,這地都要晃動一下。

“啧啧啧~”看着那巨大的身軀,唐莞頗有些擔心,那兇獸周圍的魔族會被他不小心踩死!

“聽說你是九天的女戰神?”那兇獸停下了腳步,抖動了一下腦袋,爪子在地上抓了兩下,高傲的看着唐莞,問道。

聽着那兇獸的聲音,唐莞瞪大了眼睛,這聲音奶萌奶萌的,确定是這只兇獸在說話?

她疑惑的轉頭,看向洛臻。

洛臻點了點頭。這兇獸,他都已經見過好幾次了。

“小獸,你說錯了,”唐菀故作神秘的搖了搖頭,“我不僅是九天的女戰神,且是最漂亮的女戰神。”

說罷,唐菀便朝着那兇獸一笑,沒曾想那兇獸見此眼珠子直往旁邊瞟,就像是害羞了般。

“聽說你很厲害,你敢和我比試嗎?”

喲,比試?魔族不是盡是以多欺少奸詐狡猾之輩嗎?

“不要,我只和長得漂亮的人打!”唐莞剛才好像看到獸頭後面坐着一個人,她剛才只看到了那人的側顏,翹挺小巧的鼻子和長長的睫毛。

看遍了仙界“美人”的唐莞頓時呆住了。那人絕對是她練成九天玄紗以來見到過顏值最抗打的人了。

但是自己還只看到了側顏,希望待會兒正臉不會讓自己失望才好。

不過,這人的側顏竟有些熟悉。

唐莞眼中露出熱切,嘴角不自覺的彎了彎。

這副模樣看在對面那兇獸的眼中,就是挑釁了,再加上他平生最讨厭別人說他醜。這下一刺激,呼的一聲便幻化成了人形。

“打是不打?”

兇獸已經暴怒了,說話的時候周圍驟然起了風沙。

但是唐莞沒理會他。她的眼中,醜人自動屏蔽,她現在滿眼都是剛才随着小獸化形而從它脖子上下來的那美人兒。

鵝蛋臉兒,細柳眉,丹鳳眼,小翹鼻……

等等——

那人的面容漸漸的和記憶中的那張臉重合了起來,唐菀的笑意僵在了臉上,纖纖細手緊抓着身上的戰袍,整個人呆立在原地。

魔族的“美人兒”見着對面是個帶着面紗的女子,想着自家坐騎是否有些欺人太甚了,看了看那毛豎得老高的兇獸化作的男子,喚道:

“阿奇,退下。”

這話一出,那阿奇渾身的戰意便卸去了,垂着腦袋站到了“美人兒”身後。

而唐菀,在聽了這個聲音之後,捏着戰袍的手更加用力了,死死的盯着對面那“美人兒”。

仙界衆人自是知道這唐菀戰神的脾性的,看着俊俏的仙君便會挪不開眼。站在唐菀旁邊的洛臻現在可真是急得跳腳,失策了,也是這幾個月來被打得太憋屈了,他怎麽沒想到這點。

對面魔族新來得高手模樣十分俊俏,都可以與宋塍仙君相比了,萬一等下唐菀下不了手,那該如何是好——

可是他這次想錯了。

唐菀不僅下得了手,還下得了狠手,只見她手中捏起一團紫色的光,那光漸漸的凝聚成深紫,然後她便飛身過去,朝着“美人兒”身上襲去。

對面那美人兒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接下了招,然後和唐菀纏鬥在了一起。

“唐離——”纏鬥時,兩人身子貼近時,唐菀輕聲的在魔族那“美人”耳畔說道。

那美人身形一頓,詫異的看向唐菀。

“呵,很震驚是嗎?在魔族的戰場上,還沒被仙界之人認出來,你是施了障眼法吧?”

可惜了,在我的面紗下,任何障眼法都是虛妄。

是的,在洛臻等人的眼中,那“美人兒”是個俊俏的魔族人,但是在唐菀的眼中,“美人兒”就只是“美人兒”罷了。

“你是誰?”唐離隐隐覺得面前這人有些熟悉,但是卻想不起在哪兒看到過。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動作,仙魔兩界的人在旁邊看得直着急。

唐菀呵笑了一聲,然後眼睛一眨,她刻意藏住的紫眸顯現出來,“呵,現在認得了嗎?”

說罷,便扯着唐離的胳膊,朝着戰場外面飛去。

她們離開之後,可能是主心骨不在了的緣故,魔族有些驚慌的退兵了,阿奇化作小獸跟在她們的身後。

*

仙魔戰場旁邊的不周山上——

“這一千年來,宋塍仙君只兩百年回一次仙界,一直在六界找你的轉世,”唐菀冷漠的望着面前那人,“不曾想你竟是去了魔族。”

宋塍仙君連自己的女兒修煉本命武器時都不在,一千年了,她就見過宋塍仙君五面。

唐離聽了這話,眼眸突然睜大,身子往後退了一步,但是手确實往前伸,想要觸碰唐菀。

唐菀自是不肯,冷笑一聲,便将她的手拂開了。

“绾绾——”

“你別叫我的小名,聽着怪惡心的。”唐菀仰頭,将眼角的淚逼回去,“你幫着魔界的時候,有沒有想過,你的夫君和女兒在仙界?”

“對,你沒有心,怎麽會想這些呢?”

唐菀看見唐離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什麽。

但是最終,她還是什麽也沒說。

唐菀自嘲的一笑,随後又不知想到了什麽,低下了頭。

“宋塍仙君定是不想你變成這個樣子,”唐菀在倚在旁邊的樹幹上,不再看她,又像是唠家常一般說道:

“這些年宋塍仙君倒是給我帶回來了不少東西,你若是還有心,就在這兒等我,待我去龍窟取幾片龍鱗,助你驅逐身上的魔氣。”

龍鱗,乃是世間至陽至聖之物。

第 3 章

第二日清晨,當劉意映醒來的時候,司馬珩已經不在她身邊了。

她看天已大亮,想必時候已經不早了,便趕緊起了身。

秋霜、冬雪聽見動靜,忙進屋服侍她起床。

待劉意映穿上衣裳,秋霜便走到梳妝臺邊,在小屜裏拿出一個白色的瓷瓶,從中倒了一粒褐色的藥丸出來,遞給劉意映。

劉意映接過藥丸,放進嘴裏,就着秋霜遞來的水咽了下去。

秋霜将水杯和瓷瓶放了回去。

“驸馬什麽時候走的?”劉意映随口問道。

冬雪淺笑道:“驸馬是卯正時分離開的。”

劉意映頓了頓,又問道:“他去了哪兒?”

冬雪應道:“回了丞相府。”

劉意映一聽,怔了怔。

丞相府與昭平公主府就一牆之隔。劉祯将劉意映指婚給了司馬珩之後,想到司馬珩是司馬曜的嫡長子,不宜遠居,便将丞相府旁邊的一處宅第賜給了劉意映,作為昭平公主的府邸。在修葺翻新公主府的時候,他又讓工匠們在後花園與丞相的花園相連之處,開了一個月門,将兩府連接了起來。這樣一來,司馬珩與劉意映成親後,也算沒有離家。因而,司馬珩從公主府回丞相府,是極其方便的。

見劉意映皺眉沉思,冬雪小心地問道:“公主,要不要奴婢去請驸馬過來?”

“不用了。”劉意映搖了搖頭,說道,“叫人去給驸馬傳個話,就說我一會兒到丞相府去見丞相大人與夫人。”

秋霜走上前,應道:“公主,奴婢這就叫人去給驸馬傳話。”

“去吧。”劉意映說道。

秋霜便退了出去。

冬雪笑着說道:“奴婢服侍公主洗漱吧。”

劉意映點了點頭:“好。”

待她洗漱完畢之後,冬雪和秋霜又服侍她換了身衣裳。因是新婚,她選了件櫻草色織金如意衫,配了件櫻桃色如意裙,穿起來既喜慶又不失端莊。換好了衣裳,劉意映坐在梳妝臺前,秋霜上前來為她梳頭绾發。

透過銅鏡,劉意映看見冬雪正在收拾床榻,那方白色的元帕被她收起來放到了一旁。

元帕上那點點嫣紅,象征着她的貞潔。

想到昨晚與司馬珩之間發生的事,劉意映的心猛地一縮。她迅速将眼睛轉了開去,不再去看。

按規矩,新婚第二日一早,婆母應該會派人來将這元帕拿去驗看。可自己起身已經多時了,司馬珩的母親韓夫人卻一直沒有派人來取元帕。

其實自己是否清白,經過昨晚,司馬珩心裏自然清楚,驗看元帕只不過是個形式而已。韓夫人不叫人來拿元帕,也就做做面子,表示對自己這個公主的尊重。

面子,誰不會做呀?

想到這裏,劉意映眼睛一閃,然後揚聲叫道:“冬雪!”

冬雪聽到劉意映的聲音,忙跑上前來應道:“公主,有何事要吩咐奴婢?”

劉意映頓了片刻,說道:“将那元帕給丞相夫人送去。”

冬雪一聽,臉微微一紅,應道:“是!”然後便走回床邊,拿着那方元帕出了門。

秋霜為劉意映挽了一個如意髻,插上一支鑲紅寶石石榴花金釵,然後笑着問道:“公主,你還喜歡嗎?”

劉意映看着鏡中的自己,還算端莊,便點了點頭,說道:“很好。”

秋霜見劉意映滿意了,便将犀角梳放了回去。

劉意映轉過臉來,對着秋霜說道:“秋霜,叫人把禮物準備好,我們這便去丞相府。”

“是。”秋霜微笑着應道。

正在這時,門外有侍女聲音響起來:“奴婢見過驸馬。”

劉意映一怔。

司馬珩這麽快便過來了?

“公主還在屋裏嗎?”司馬珩問道。

“在呢。”侍女應道。

聽到這裏,劉意映轉過臉,對着秋霜使了一個眼色。

秋霜會意地點了點頭,然後轉身走到門邊,對着司馬珩笑道:“驸馬,公主正在屋裏梳妝呢。”

“知道了。”司馬珩應了一聲。

很快,他人便出現在了門前。

因為是新婚,有七日的休沐期,因此,今日他只穿了一身杏色的燕服,褪去了昔日的高冷,多了幾分柔和。

劉意映站起身看着他,微笑着說道:“驸馬,過來了?”

這是兩人昨晚纏綿之後,第一回見面。

看到劉意映的時候,司馬珩的表情似乎有些不自然,雙頰還微微抹上了些許的緋色。

見狀,劉意映一怔。

沒想到堂堂司馬家大公子,也有害羞的時候?

司馬珩頓了半晌,然後望着劉意映,拱手一禮,說道:“臣來陪公主去丞相府。”

劉意映走上前來,笑道:“好。我也剛好收拾妥當了,那我們這便去吧。”

聞言,司馬珩擡起頭來,對着她微微一笑,說道:“臣的家人都在廳中恭候公主了。”

劉意映一聽,趕緊說道:“那可不能讓丞相大人與夫人久等了。驸馬,我們快走吧。”

司馬珩側過身,伸出手,做了一個邀請的動作,笑道:“公主先請。”

劉意映微微一頓,然後笑了笑,說道:“你我夫妻,不必多禮,我與驸馬并肩而行,可好?”

司馬珩擡起頭來,目色微微有些意外,然後笑道:“那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說罷便走到劉意映身邊。

劉意映望着他,嫣然一笑,然後轉過身向前走去。

司馬珩跟了上來,走在她的身邊。

一路行來,二人卻并無多話。

見劉意映與司馬珩快到正廳了,早有侍從禀報給了司馬曜等人。

司馬曜一聽,便與妻子韓夫人迎到門前,正看見劉意映與司馬珩并肩拾階而上。

看見二人,韓夫人不禁眼前一亮。

這司馬珩俊逸潇灑,劉意映清秀柔美,兩人衣裳也是一個杏白,一個淺紅,看起來竟然極為相配。

見劉意映走到自己身邊,司馬曜微微躬身,拱了拱手,口中說道:“老臣見過昭平公主殿下。”

韓夫人則帶着司馬珩的弟弟妹妹們向劉意映行禮。

劉意映擡眸打量着那傳說中一手遮天的司馬相爺。

此時司馬曜已年過四旬,但看起來,五官長得極為端正,只是看起來甚是威嚴,似乎頗不易讓人接近。而站在他身後的韓夫人長相極其秀美,看起來溫柔親切。夫妻二人都長得好,也難怪司馬珩會有如此相貌。至于司馬珩的兩個妹妹和幼弟,個個也是相貌出衆,看起來極為養眼。

不過,司馬曜如今連皇帝也不怎麽放在眼裏,因而對着劉意映行禮也只是做了個樣子,也不等她發話,便自顧自起了身。

劉意映似也不在意,對司馬曜笑了笑,說道:“丞相大人有禮了。”然後便走上前将韓夫人扶了起來,拉着她的手,說道:“夫人不必多禮。我既然已經嫁進了司馬家,便是司馬家的兒媳婦,雖然禮數無法周全,但日後若無外人在,夫人也不用向我行禮的。”

聽到劉意映的話,司馬曜轉臉深深看了她一眼。

司馬珩的嘴角則輕輕撇了撇。

韓夫人站起身來,面上是一臉和善的笑意:“臣婦多謝公主體恤了。”

司馬曜對着劉意映說道:“公主,請進屋裏說話吧。”

“好。”劉意映仰起臉,對着司馬曜笑眯眯地說道,“進了屋,我還要向二老敬茶呢。”

“敬茶?”韓夫人一愣。

這新媳婦向公婆敬茶,是普通百姓家的規矩,但劉意映是公主,身份尊貴,按理是不用向公婆敬茶的。

劉意映見韓夫人一臉的驚訝,便笑着拉過她的手,說道:“想必這杯兒媳茶,夫人已經早就盼着了吧?雖然意映不能向普通人家的兒媳一樣,向兩老跪着獻茶,不過,這兒媳茶,是怎麽也該敬給丞相大人與夫人的。”

聽了劉意映的話,韓夫人一下眼圈便紅了。原以為兒子娶了公主,自己喝不到這杯媳婦茶了。沒想到劉意映卻主動提出要敬茶行禮,讓她真心有幾分感動,對兒子娶公主為妻,不能像平常人家的婆媳那般相處,也沒有那麽介懷了。

司馬曜看了劉意映一眼,未動聲色,撫須不語。

司馬珩擡眼看着劉意映,一臉若有所思狀。

進了屋,劉意映請司馬曜與韓夫人坐到上座,然後叫秋霜端了茶進來,自已親手向司馬曜與韓夫人奉上香茶。

在飲茶時,司馬曜正襟危坐,但面色柔和不少,看向劉意映的目光中,也含了幾分笑意。韓夫人更是激動不已,畢竟司馬珩是她的長子,這也她第一回喝媳婦茶。飲過茶之後,她便抓住劉意映的手,不停地點頭說好。

劉意映見韓夫人如此,便溫順地站在她身邊,柔聲與她說着話。

司馬曜見妻子拉着劉意映不肯松手,只好開口說道:“雲燕,你且放開公主,讓阿珏他們來見公主吧。”

“對,對。”韓夫人忙放開劉意映,笑着說道,“公主也快坐下吧,讓阿珏他們來與你見禮。”

劉意映知道,司馬珩下邊還有兩個妹妹,分別十五歲的司馬婉和十三歲的司馬妍,還有就是十歲的幼弟司馬珏,皆是韓夫人所出之嫡子女。剛才進門的時候,他們三人便跟在韓夫人的身後。

自己是司馬珩之妻,就算是平常人家,這時候也要受丈夫的弟弟妹妹之禮,因而,劉意映也不推辭,笑着應道:“好。”

“那公主快坐下吧。”韓夫人微笑着說道。

“嗯。”劉意映點了點頭,便回過身準備坐下,卻看見司馬珩站在身後,一臉沉靜地打量着自己。

作者有話要說: 平安夜快樂!親們,是不是都去過平安夜了?還有沒有人來看文啊?求收藏,求評論啦!

第 3 章 《反派》

《反派》

蘇九杉很快跟着逃散的百姓來到了城門處。

城門有重兵把守,幾個身穿紅色铠甲的士兵手執利器将往外湧的人群逼得連連後退。

蘇九杉見狀,緊了緊手中包袱,伸手捏了個訣。

只見士兵手中利器突然千斤重,一下子摔落在地,士兵們驚慌一瞬,百姓則見機蜂擁而上沖破士兵們的把守防線,最後撞開城門逃出去。

出了城門,蘇九杉呼了口氣,不敢再想其他,加快腳下速度,她要先去找救兵。

蘇九杉捏訣捏了半天,也不見腰間小木劍動彈。看來今日是不能禦劍飛行了。

蘇九杉跑了一路,冷風打在臉上逝去了額上的細汗,蘇九杉越跑越累,被石頭絆倒摔在地上,最後直接坐在地上閉眼休息。

“怎麽不跑了?”

一道空靈的聲音從蘇九杉身後響起。

蘇九杉睜開眼,抖了抖沾了土的裙擺,緩緩起身,看向眼前人,“那你呢?你跟了我一路。”

只見一身着紅裙,赤着雙腳的妙齡女子向蘇九杉緩步走來,最後停在蘇九杉面前。

女孩也不說話,只是細細打量着蘇九杉,似是好奇,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戳了戳蘇九杉的臉。

是軟的。周身靈氣與常人無異。

“你這是幹什麽?”蘇九杉後退半步,有些氣鼓鼓。

“你好香。”女孩片刻後只丢下這麽一句。

蘇九杉心中忐忑,眼中滿是詫異,“你要吃我?”妖物最喜歡食人魂魄了。

“算了,你要吃就吃吧。”

少女眉眼彎彎,“吃你?”

“肉體凡胎,有什麽好吃的。”

“不過,把你化作奴仆的話,想必很有意思。”少女笑了笑。

“奴仆?”現在妖物都玩這麽花了嗎?

“對啊,這還是跟你們皇城學的呢。”

言畢,蘇九杉被一股靈力包住,與之前桎梏自己的粗暴不同,這次十分溫柔。

蘇九杉從空中落下,只見剛剛還髒亂的衣裙現下已經幹淨如初。

蘇九杉感到有些意外,好奇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少女轉身向前走去,“我可學不會你們凡人那些肮髒手段。”

似是想到什麽,眼眶紅了一瞬,下一秒神色便恢複如常。

蘇九杉也沒想再逃,就這麽跟着眼前這少女,只見空中絲絲氣息順着剛剛少女外洩的靈力纏繞在她的手腕處。

阿珠似是沒發現,自顧自的向前走着。

“阿芷,她當真是我們要找的人?”

體內另一魂魄開口:“沒錯。”

阿珠沉默,回眸又打量了蘇九杉一眼,這人明明和常人無異,她真的能救回那萬千死士?

蘇九杉見面前這妖怪也不似書上畫的那般張牙舞爪,更何況她似乎沒有要現在就殺死自己的打算,于是便大膽的跟上去。

“你叫什麽?”

少女走了幾步開口:“阿珠。”

“阿珠?”

“你為何出現在這裏?”

“那你呢?你又為何要跑?”

“自是想跑。”

“那我便是想來就來了。”

“……”

蘇九杉明顯不信她的話,在長青縣時,阿成曾淘回來過一本《三界大全》的書籍。書中說,無論是仙,妖還是魔,只要受天道制衡,做陣需要以自身獻祭,法力越強,陣法越高級。

蘇九杉自是做不出法陣的,更何況藍姳師姐也未必能設下如此法陣。

能制作出如此法陣,自身法力定是獻祭不少。若是法陣失敗,阿珠必定是一腳踏入輪回。

“那你為什麽要将城中百姓困住?”

“真的是我困住的嗎?”

蘇九杉想起城門的士兵,“可如若不是你,我們也會被困死在你布置的法陣之中。”

阿珠聽後突然停下腳步,笑了一瞬,轉過身來。不同于剛才的和顏悅色,阿珠眼睛泛出幽幽藍光。

蘇九杉見狀雙手捂住嘴巴,搖着頭,示意不再說了。阿珠這才又轉過身繼續向前走。

城內

以花不遲為首的一派仙門弟子此刻正在頑強的對抗着這結界。

随着時間的推移,大家身體感覺越來越吃力,甚至有些弟子因為體力不支倒了下去。

“這是怎麽回事?”

眼看着這結界的缺口漸漸複合,不知哪個弟子又說了句“這結界似乎比之前的還要穩固了。”

大家都露出驚恐之色。

“這法陣确實有古怪,大家先停手。”

花不遲話落,只見除了體力不支倒地的弟子外其餘弟子皆不受控制的向這結界進攻。

“大師兄,這法陣在吸食我們的靈力,我們根本挺不下來。”

“!”

花不遲此時為元嬰中期,對抗此法陣有些吃力。但好在下山之前掌門顧禾将門派的法器交于了自己。

下一瞬,只見花不遲手掌之間出現一把“金色小傘”

“煉日傘——”

“開——”

“煉日傘”乃為上古神器,可遮擋萬物。

“煉日傘”懸浮空中,極速轉動。

眨眼間,“煉日傘”已經從巴掌大小化為巨大的屏障,将法陣中散發的力量與衆人隔開。

受了神器庇護,法陣不再吸食衆弟子靈力,大家都松了口氣。

“大家怎麽樣?”

“師兄,沒什麽大事,休息片刻就好。”

沈藍雙與落子鴛前去扶起倒地的弟子。

“好,那大家先原地休息。”

“是。”

“怎麽樣?”

藍宓方才也被吸收了不少靈力,此刻身體有些不适,倒也不似倒地的那些弟子一樣狼狽。

藍宓搖了搖頭,“不遲你可有什麽辦法?”

“我剛剛看你将‘煉日傘’那般神器祭出也只能抵禦這法陣一二,想來這法陣定是也有神器加持。”

藍宓垂眸,“可那法陣吸食靈力,此舉有違天道。”

花不遲又怎能不知其中蹊跷,只是眼下又不能細細交談。

“你在這休息,我去那邊看看。”

藍宓點頭。

與其他焦慮的弟子不同的是,風竹元一臉雲淡風輕模樣,正閉着眼打坐。

在花不遲坐下的瞬間,風竹元睜開了雙眼。

“師兄。”

“恐怕我們一時半會兒出不去。”

風竹元臉上無半分驚恐,“有師兄在,怕什麽。”

花不遲笑着搖搖頭,“你說那妖為什麽只困住我們?”

風竹元嘴角勾起一瞬,“我就知道,師兄你也發現了。”

那妖物雖将整個城設在法陣之內,但除了先前制造的恐慌并未再有其他動作。這法陣看似堅不可摧其實也是束縛了有仙力之人。

城內毫無半分仙力的百姓仍舊可以自有出入,根本不受法陣影響。這還是風竹元無意間注意到的。

那時結界被撕裂出缺口,不少人都順着跑了出去,可也有來的晚的人在缺口複合後依舊跑了出去。

只不過當時大家精力都在破陣之上,并未注意這一點。

“想來那妖,必定是想讓我們知道點什麽。”

風竹元話落,挑了挑眉,躺下身去,雙手枕在腦後。

“師兄,我有些困了。”随後風竹元閉上雙眼。

花不遲起身後又去詢問其他弟子的狀況。

皎潔的月光輕輕撫過少年緊閉的雙眼後隐匿在雲霧之中。

少年不知看到了什麽,嘴中呢喃了一句,“真蠢。”随後翻了個身。

蘇九杉就這麽不緊不慢的跟在阿珠身後,四處張望着,趁着月色只能看清腳邊冒出的小野花,一簇一簇的。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她怎麽這麽倒黴,也不知道藍宓現在怎麽樣了。

“累了?”

“是啊,我們凡夫俗子怎麽能比得過仙女姐姐?”

阿珠笑了一瞬,“我還從未聽過別人如此稱呼我。算起來,我确實比你要大的多。”

“那我們便休息一會兒。”

蘇九杉二話不說坐下,她早就走累了,剛好歇歇腳。

蘇九杉用小拳頭錘了錘勞累過度的雙腿,喟嘆一聲,随後不知道被什麽東西膈到了,蹙眉看過去。

只見白嫩的手腕處赫然挂着一串紅繩,紅繩上面還穿串着一枚小小的翡翠珠子。

這是什麽時候買的,她怎麽不記得?

難不成是藍宓?別說還挺好看的,小翡翠珠子被捏在兩指之間,滑滑的,冰冰的。

蘇九杉正想将它摘下來仔細觀察,那珠子像是有所感應似的,連帶紅繩一下子收緊。手腕驀地被勒了一下,一個俊美的臉龐突兀的跳到蘇九杉的腦中。

蘇九杉拍拍臉,怎麽會想到那個讨厭鬼。

那家夥叫什麽來着?對,風竹元。那個死竹子,等我仙法學成,定将你個死竹子劈成兩半!

蘇九杉忽覺得背後刮來一陣陰風,吹得她毛骨悚然,她總感覺有雙眼睛在暗處盯着她。可四處看去并無異色,她正打算好好查看一番時,阿珠已經起身。蘇九杉也只好跟着起身準備離開。

天光乍現

設在城上空的結界突然慢慢消散。

“煉日傘”也重新變回巴掌大小落回花不遲掌中。

落子鴛一路小跑過來,“師兄,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花不遲将神器收好,“師兄也不知究竟為何,眼下還是按照原計劃先入皇城吧。”

沈藍雙:“師兄,按照計劃還有一日才當入皇城,不如讓師兄弟們先去洗漱休息一番。”

花不遲默了片刻,“也好。”

一行人又回到了原來的客棧。

客棧中的掌櫃和小二并未離開,見到花不遲等人後一副劫後餘生的樣子,捧着笑說“多虧了你們,我們才能安然無恙!”

“這本就是我們應當做的。”花不遲溫柔一笑。

第 7 章 危機暗伏

(更新時間:2003-6-1722:26:00本章字數:5200)

薩摩并沒有将這些告訴父親以及圖蘇,因為他知道他們幫不了他,薩摩隐約察覺到這些必定與自己的不凡有關,他必須自己尋求解決的方法。

除了這層憂慮,薩摩在小島上的生活無疑是極愉快的。六名龍人族少年幾乎每天都會上演一檔戲,圖蘇從來不管他們,宇瀚沒權力管,而薩摩則覺得好玩,也不想阻止他們。他很喜歡他們,因為他們每個人都很特別。

像是皮喇,他的個性就像他方方正正的容貌,是個一板一眼的嚴肅家夥,他的行事準則就是“命令”,只要圖蘇或薩摩交給他任務,他絕對是毫無疑慮地完成。所以一開始常被尼路假傳聖旨利用來對付其他人,但很快的,皮喇學會求證聖旨的正确性。

紅發漢斯,則是個性格暴躁的大個子。易喜易怒,但是性格單純,容易受激上當,常常被人三言兩語便激得哇哇大叫。而且,他又是個标準的武癡,好戰程度比起獸人也絕對不惶多讓。所以,漢斯每天必做的事就是找人打架,但誰都知道,打輸他不打緊,打贏他就包準天天收到他的挑戰書,因此,所有人都聰明地用各種理由拒絕。

相對於暴躁的漢斯,明斯克顯得冷靜太多了。他有一頭沉郁的黑發和棱角分明的臉,帶著稚氣的臉上卻有著與年齡不符的成熟。他似乎天性冰冷少言,行事冷靜、理智,講話一針見血、簡潔有力,這樣的個性常常把其他人氣得七竅生煙。但薩摩也發現,明斯克對夥伴有一種不易察覺的關懷,他總是默默地用眼神注意著每一個人。

至於耐達依,他基本上是一個樂觀主義者,臉上時常挂著人畜無害的笑容,只要不惹他生氣,天大的事都好商量。從外表看來他是衆人中最沒有危險性的,但聰明如尼路,卻說他最不想惹的除了明斯克以外就是耐達依。

“如果明斯克是恐怖而冷靜的日狼,那麽耐達依絕對是狡猾而陰險的銀狐。”尼路曾經這麽對薩摩說,而薩摩基本上也同意他的說法。

除了中央大陸之外,其馀各大陸都有魔獸分布,魔獸的侵擾也是各個人類村落普遍面臨的問題。因應這種狀況,出現了一批以除魔獸為業的“除魔者”,這批人藉著除魔者公會獲得訊息,到各地驅除魔獸。魔獸當中最出名的就是“三不可”、“五回避”。因此,除魔者有句行話∶“三進五退”,意思就是說∶遇到三不可絕無生理,進為佳!遇到五回避無法纓其鋒,退為上策!

這三不可是∶斑夏達、日狼、銀狐。一但遇到三不可,生機渺茫,倒不如拚命一搏。

而五回避則是∶六爪鱗虎、北地冰熊、紅額松莽、霧海灰鷹、深澤角鱷。遇到這五種魔獸,即時撤退尚可保命,因此,能退則退。

三不可中,最可怕也最神秘的當屬斑夏達。

斑夏達是種傳說中的魔獸,有著豹一般敏捷的身手,虎一般的利爪,爪中據說有毒。它的外形像虎豹綜合體卻有著獅子般的長鬃與金光閃閃的毛皮,叫聲似龍,利牙如鱷。最特別的是,它擁有傳說中最佳增輻器的象牙色獨角。

據說,它是魔獸之王,有日狼的死亡凝視,冷靜的行動,又有銀狐狡詐多變的性格。世上真正看過它而有機會留下記載的是在五百三十年前的一位除魔者,一行三百多人的大型除魔隊,原本是要追逐一頭少見的日狼,沒想到途中卻發現了一頭不知名的魔獸,交戰之後,三百多人只馀一人重傷逃出,在日記上留下筆劃扭曲的記載後,自殺了!這人是除魔隊中唯一的獸人,他将這頭不知名的魔獸命名為“斑夏達”,在獸人古語中,意即┅┅“恐懼”!

另一種除魔者口中的催命閻羅是日狼。

不同於其他狼系魔獸,它喜歡在日正當中時對日嚎叫,毛色金黃,因此被稱為日狼。日狼最大的特徵除了金色的毛發外,就是銀白色的眼睛,以及比所有狼系魔獸要來得高大的身軀。日狼行事極為謹慎低調,面對敵人也極為冷靜。所有除魔者都知道,千萬不要讓日狼将目光停在你身上,因為那被稱為“死亡凝視”的銀白色目光,會将你鎖定,至死方休。它會冷靜地隐伏在暗處,靜靜等待最好的時機,逐一剪除對手,不會留下活口。

最後是銀狐。它是所有狐系魔獸中最狡猾、體型最大,也最美麗讨喜的。第一次碰到銀狐的人都會不禁為它的友善、美麗所迷惑。銀狐對危機的感應力很強,它知道誰對它有敵意,因此,它會用極為友善乖巧的态度親近他,然後冷不防下手除掉,而且聰明地不留下證據,以利它下一次動手。對於沒有敵意的人,銀狐則是極盡友善之能事,因此,銀狐是三不可中曝光率最高的。

至於五回避這五種魔獸,光看名字也知道它們各自的特徵,這裏就不加贅述。它們通常有自己的栖息地,只要勢力範圍不受侵入,他們就不會主動攻擊。

除魔者只要遇上斑夏達、日狼或銀狐基本上就是沒命回來了,因此除魔者世代相傳,絕不可遇上這三種魔獸。至於五回避,指的是,遇上這五種魔獸,運氣夠好本領夠高的話總還回得來,但要想殺死他們機會卻是渺茫。當然偶爾也有實力堅強的除魔隊伍成功獵捕五回避,并且因此成為除魔界的傳奇,不過單打獨鬥還能制服它們的,有史以來也只有十個人。這十個人就是當世的十大大魔導師。原因是,他們打了一個無聊的賭,於是注定了這五種魔獸要少掉十只。

幸好,這種強力魔獸繁殖率相當低,幼獸的夭折率卻相當高,因此數量并不多。三不可更是極少見的魔獸,很少主動侵襲人類,而五回避則是有特定的栖息環境,只要避開倒也就沒有問題。

比較麻煩的是,年年都有人以天價購買日狼和銀狐的皮毛,就連五回避的羽毛、皮甲都是高價收購的範圍,更別說是傳說中斑夏達的獨角了。因此,年年都有膽大的冒險者及除魔者前去冒險,三不可與五回避反而成了冒險者與除魔者成名的捷徑。

尼路對明斯克及耐達依的描述雖然誇張但也不失中肯,只是薩摩不知道的是,尼路在心中将薩摩比做了傳說中的魔獸斑夏達!那種神秘難測、殺傷力驚人的魔獸!

而說到尼路呢,薩摩必須承認他絕對是六人中的智囊。號稱和平主義者,因為他殺人不喜歡用刀,反而比較喜歡其他的方式,至於是什麽方式,尼路說是機密,但薩摩隐約知道。正因為這樣,尼路的魔武修洛u聒O個謎,但薩摩猜測,他的實力絕對不在明斯克之下,就連耐達依恐怕也不容小觑。

最後一個就是一反龍人慣性的班塔耶了。相對於龍人族處事直爽,不喜多言贅述的性格而言,班塔耶實在是個異數。他處事圓滑,八面玲珑,一張嘴舌燦蓮花,颠倒黑白,死的都能說成活的。更加奇特的是,他絕對是天生的奸商,他只占別人的便宜,可一點便宜都不讓別人占。這點,尼路也是甘拜下風。

薩摩幾乎每天都可看到尼路逗得漢斯哇哇大叫,而班塔耶到處找人講話,煩得明斯克差點拔劍殺人,皮喇和耐達依相處最為融洽,雖然只是耐達依單方面談得很高興。

這天就是離開小島回中央大陸的日子了。

薩摩看著六個大自己二到四歲的男孩,心裏有一些不舍。畢竟在中央大陸,他并沒有可以一起練功的同伴,大人歡喜他,而小一點的對他則是敬畏有加,薩摩并不知道這是他散發出的氣質所導致,但從小沒有玩伴卻是事實,這六個男孩雖然對自己也帶著敬畏,但龍人族直爽的性格多少讓薩摩感受到一點朋友的感覺,雖然這種感覺極洛u陪疊C薩摩不舍的感情并沒有表現出來,他只是用金色的眼眸凝視六人,将六個人的樣子記住,他知道,有一天,他們還會再見面。

接著,金色的眼睛轉向了正在話別的兩位父親┅┅。

「王上,天色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謝謝您這幾日的指導!宇瀚無任感激!」宇瀚躬身說道。光是這幾日,他的修為就大大提升了不少,這讓他很是激動。

「別說這種話,薩摩在中央大陸只有你這位龍人同胞了!教你武功,那是我的私心,有什麽好感謝的!」龍人的王者拍拍宇瀚的肩膀,不在意地道。

聽他們兩人感謝來感謝去的,薩摩不耐地看向遠方海洋上的天空,提醒道∶「爹爹!圖爹爹!我們該走了!」

他不是這麽沒耐心的人,但是元素傳來隐約的躁動卻讓他不安。難道是暴風雨嗎?他不确定。

宇瀚聞言,擡頭看看天色,知道時間不能耽擱,因為,明天就是王儲封诰的日子。因此兩人道別了衆人,往海那端的野ua前進,這時的他們還不知道前方迎接他們的絕對是意外。

當小船駛進港口時,月已東升。父子兩人頂著濕答答的頭發,全身都是鹹濕的海水。船一靠岸,宇瀚率先跳下船,匆匆忙忙地系好纜繩,接著又十分緊張地跳上船。不片刻,就見宇瀚大掌中躺了一個小小的身子。那是薩摩,他小小的身軀一動不動地靠在父親懷中,臉上布滿不正常的紅潮。

薩摩的預感成真了,他們遇上了少見的暴風雨。暴浪中他們只能努力平衡小船,認準方向前進。

随著天色漸晚,小船終於撐過了暴風雨,但兩人也累得筋疲力盡。設若此行有一位航海經驗豐富的精靈人同伴,他們絕對能避開暴風雨,可惜薩摩經驗不足,雖然察覺出不對,卻無法避開,因此,原本兩個小時的航程,他們花費了六個小時才到達。

只是脫離暴風圈之後,真正的危機才到達。

日落了!令薩摩苦惱的黑暗再度降臨。毫無例外的,薩摩體內的力量又出現了!

只是這次,兩人都已筋疲力竭,薩摩僅能撐起馀力抵抗,而宇瀚也只能一邊擔憂地看著,一邊努力架起微弱的結界保護船只不在汪洋中破損。就連他自己都無法保證自己的結界能夠發揮作用,因為,龍人的純魔法比起精靈本來就差了一點,加上力量耗盡,所以也只能盡盡人事,幸好沒真的遇到暗礁,否則到底能不能安全抵達,他還真的沒把握。

最後一段路程,薩摩一直掙紮在瘋狂與理智間,似乎只要稍一松懈就将萬劫不複。一旁的宇瀚心中焦急,卻又無能為力,心情說有多懊惱就有多懊惱。

宇瀚将薩摩安置在乾燥的岩地上,徒勞無功地将所剩無幾的真氣輸入兒子體內。但是薩摩非但毫無起色,還顯得更加痛苦了。這時,宇瀚才猛然想起,薩摩說過,龍人的真氣回圈會與那股難以控制的能量共鳴!這一想,他更加慌亂地看著全身顫抖的兒子,他不知道該不該呼救,因為這件事是秘密!遇到這樣緊急的狀況,一時之間他也慌了手腳。

「爹爹!別管我!你先回去!別讓村人靠近森林!我要到森林去!」薩摩張開已經泛出濃濃紫光的金眸,下定決心。這種時間只有那個地方确定沒人,只要看不到活的生命,他就不會興起殺戮的沖動。

「這┅┅..」宇瀚猶豫,他不放心讓兒子一個人跑到森林裏去,萬一有什麽意外怎麽辦?

靈光一閃,宇瀚急忙建議道∶「我們先去找爺爺!為你架個結界!」說著立刻站起身。

可惜,薩摩的神智已經越來越不清楚了。他知道,再晚一點,他恐怕連森林都不想去了。到時候的後果就不是他所敢想像的了。

「來┅..來不┅.及了┅..嗚┅┅嗚嗚┅┅」薩摩努力地想要解釋他的狀況,只是出口的盡是呻吟。

薩摩咬著牙,眼中紫光越來越盛,金發狂亂飄飛。

等不及宇瀚的回應,薩摩竄起身子,往東奔去!迅若流星。此刻的他只想趁著最後一絲清醒,将傷害降到最低。

宇瀚目瞪口呆地看著兒子遠去的方向。

「吼┅┅┅┅┅┅┅..」刺耳的吼聲遠遠傳來。

聞聲,宇瀚頓時清醒,立刻往村中而去!他知道自己的兒子想将破壞集中在森林!他必須找人埙uㄐA絕不能讓兒子的用心白費了。想到這裏,宇瀚腳步不停,诳uV月光中寧靜的小村。

這一夜,月特別明亮┅┅。

片刻之後,海因、宇瀚、靈珊、五位長老,以及精靈族女王巴蘭領著精靈族十三位長老,來到了森林。寧靜森林中隐約傳來痛苦的吼叫及巨木倒地的轟窿聲。聽得衆人臉色更加凝重。

「現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在這個森林架上結界,只要我們撐上一晚,等天一亮,薩摩就應該安全了!」巴蘭謹慎地道。

聞言,衆人的臉上都浮現謹慎的表情。一晚這麽龐大的結界,對於在場所有人都是負擔。盡管他們都是兩族中的佼佼者。但是,為了薩摩,也為了村民,他們還是得做。

沒有異議,衆人立刻分散圍住森林。為了聯合衆人之力,從來不吟咒語的精靈女王破天荒地開口低吟∶「應我之請,聽我之命精靈之王巴蘭,願成為元素的媒介者,偉大的元素建築,由風、火、水、土、木五大元素建構。

元素孤島!

結!」

剎時,五彩缤紛,觑黑的森林亮如白晝,只這一刻,森林又随即陷入更深沉的黑暗中,暗得連聲音都彷佛遺失了!

這個結界能夠将任何形式的力量破壞限制在結界範圍內,還可以限制結界內生物的進出,是反向操作結界(注)的一種。只要有這個結界,不僅破壞可以如願地集中在這片小森林裏,就連身處其中的薩摩也不能離開。只是他們完全沒料到,被結界鎖在裏面的竟然不只薩摩一個。

注∶一般結界乃是防止他人入侵,防禦性質較高,屬於正向操作的結界。反之,結界的功能以限制結界內之人事物為主者,會表現出較高的禁锢功能,此種結界則屬於反向操作的結界。其難度高於正向操作結界。

第 3 章

天色已暗,日陽完全西沈後,白天的燠熱跟着消失,入夜後,寒涼襲人。

與穆哲圖一前一後由石城側門策馬而入後,兩人在馬廄前利落地下馬。

正當霍循準備将馬牽入馬廄時,穆哲圖搶過他手中的缰繩。“爺,中原人說春宵一刻值千金,你快回房去,別冷落了嬌娘子。”

聞言,霍循沈下臉。“她若嫁來此處,便要知道,這裏并非能讓她享福之處。”

前妻谧娅是城裏鐵鋪的鐵匠師傅之女,親事由城中掌管打鐵的耆老促成,當年成親是為了傳宗接代、開枝散葉,沒想到自己娶回家的女人像嬌弱的花朵,好看卻難照料。

他身負整個鐵城的生計,沒時間經營夫妻關系,因此在妻子過世後,他也沒有續弦的打算。

不料最近,中原皇帝又硬塞了個女人給他。

他明白中原皇帝的用意,偏偏無法推卻,畢竟與中原交好對鐵城有幫助。

中原有大量的鐵、兵器需求,有助于改善鐵城城民的生活,這便是他最後點頭答應的原因。

穆哲圖跟在他身邊多年,懂得他雖然外表像個蠻漢,心中其實充滿責任感,念着的總是全城城民生計,就算當年娶了谧娅,也不見他真正展顏笑過。

但這一回,他親自幫霍循走了一趟中原,将中原皇帝所賜的新娘護送回鐵城。

一路上,他也見識到她不同于印象裏中原貴族女子的性情。

她外柔內剛、樂觀善良,還有一顆體恤下屬的寬大襟懷。見着這樣的女子,他心底不禁期待主子有何反應。

但見他臉色,穆哲圖識趣地打住話題。“是、是,我想她應該很明白這一點才是。”

有些話擱在心頭自己明白就成了,不必說出,免得激怒某人。

再說,他前腳才剛踏進鐵城,後腳便跟着霍循進礦區忙了一整日,此時累得只想先填飽饑腸辘辘的肚皮,再好好睡上一覺。

瞪視着穆哲圖完全不把自己怒意當一回事地牽馬入廄,霍循哼了聲,便轉身回到自己該回去的地方。

已然習慣鐵城入夜後的濃黑夜色,走在石板道上,他的思緒不禁落在今日才抵達鐵城的新娘身上。

鐵礦一向是鐵城的重要資源之一,礦區出了事,他不可能不立刻處理,這時分,早錯過了舉行婚儀的吉時,回寝房後,身份嬌貴的她……會鬧成怎樣?

腦中浮現種種可能發生的狀況,他頭痛地揉了揉雙鬓不想面對,卻不得不擡起如千斤重的腳步往前。

約莫半個時辰後,霍循來到原本只屬于自己的房前。

猜想這個時辰她應該已經就寝了才是,但他仍然不自覺地放輕了腳步,緩緩推門而入。

不料他才踏入,視線便被眼前的情景震撼得愣在原地。

水聲伴着昏黃的燭光由內寝傳出來,那浸在浴桶中的玉人兒,美得令他無法移視。

她若乖乖泡澡,他心裏斷不會生出雜念,可她偏偏不斷用那雙凝玉般的柔荑捧起水,潑在臉上、頸肩。

水珠沿着她柔美的下颚滑落,耳鬓散落的幾根發絲,越發襯得她脖頸的肌膚白皙柔嫩。

柳眉舒展,彷佛花瓣般的嫩唇微啓,發出滿足的軟軟嘆息。

火般的目光凝着眼前人兒嬌柔模樣,瞧見水波在她的撩動下,輕輕蕩啊蕩地,蕩得他的心發癢。

不消片刻,久未纾解的欲/望像一把火,迅速燃遍他的四肢百骸,往腿間急速彙聚。

察覺自己的反應,他惱怒又困擾,卻聽到她突然揚聲顫問:“誰在那裏?”

不知她是怎麽察覺自己進房,霍循發出一聲低咒,點燃手中的燭臺,往前走一步。

他無意吓她,但燭光一亮,只聽見她發出一聲驚呼後,撲通一聲滑進大浴桶中。

驚見這情況,他低咒了聲,倏地飛撲過去,眼捷手快地将她由浴桶中撈出來。

一喘過氣,她驚魂未定,一雙小手自有意識地緊緊圈住他的頸,螓首軟弱無力地擱在他寬厚的胸膛,貪婪地大口吸氣。

感覺她的依賴與嬌弱,聞到她身上幽香,霍循滿腹想罵人的話梗在喉頭,大掌自有意識地輕拍她的背,替她順氣。

他……應該是好意,但他的手好大,巨掌落在背心的力道好驚人。

她被拍打得有些無法承受,咳得更厲害。再不制止他,她……會不會咳血啊?

溫泓玉從他懷裏擡起頭,雅致的柳眉難受地擰了擰。“你、你……咳咳,你弄痛我了……咳咳……”

聞言,原本要落下的手掌頓時僵在空中,炯炯虎目迎向她那雙彷佛氤氲着水氣的眸子,他終于意識到自己的動作,驚得縮回手。

訝異于她的嬌弱之外,教他心慌的是,自己竟會對她做出如此“呵護”的舉止……

他向來不是溫柔之人,做不來憐香惜玉的事,連對自己的孩兒也不曾有過這樣的舉動,但一思及她可能因為這莫名其妙做出的行為而受傷,他一張臉又黑了大半。

“對不住,我無意吓你,也無意弄痛你。”收緊方才“輕拍”她後背的手掌,他不自在地扯了扯唇。

聽到他的道歉,明白他的動作出自好意,溫泓玉忍不住想笑。

他那模樣像是做錯事、被娘親逼着道歉的別扭孩子,偏有一臉大胡子,這不協調的突兀之感讓她的笑意止不住。

“不礙事,謝謝你。”

聽到一陣銀鈴般的笑聲逸出,霍循摸不着頭緒,不懂她為何而笑,垂眸凝着她,視線不經意地見到她濕淋淋的裸身密密貼在自己身上,一對晶瑩雪白的椒乳就這麽映入他眼中。

瞬間,體內好不容易平息的熱氣再次滾沸。

他趕緊移開視線、寧神定氣,一張粗犷的麥色峻臉卻無法控制地泛上紅潮,腦中遐想奔騰。

雖然只是一瞬間,但她胸前那兩朵随着呼吸起伏、因為冷而微微顫動的粉紅色蓓蕾瞧來好可口、好誘人。

他喉頭緊縮,心底那一把欲焰瞬時飙竄,燒得眼前星火迸濺。

他只得閉上眼調整呼息,擱在身體兩側的手緊緊握起,整個人僵硬如石像,逼自己不再想那幅撩人春景,猜想那對椒乳握在掌中是不是如想象般溫潤嫩滑……

沒察覺他的異樣,溫泓玉陷入自己的思緒當中,視線則固執地停在他臉上。

終于見到他,她有些訝異。

他本人并未如畫上那樣令人望之生懼,方才會被他吓到,純粹是太過突然,加上燭光在他臉上晃動,瞧來有些詭異所致。

他臉上那把占了大半張臉的胡子是有些礙眼,但其餘的瞧起來,似乎挺好,而那沈厚的嗓彷佛能滲透一切,一開口便滲入她的耳裏、心口,無端竄起一股麻癢。

發現她瞬也不瞬地打量自己,霍循渾身不自在,攢眉問道:“你到底看夠了沒?”

他雖是城民所敬仰的城主,但因為這副蓄着大胡子的模樣,多了些令人不敢靠近的威嚴,從沒有女子敢這樣盯着他發呆出神,而她,這個來自中原的新娘,竟然定定地望着他,彷佛他是多麽好看的男子,像是要将他的模樣清楚地烙進心底。

這樣的她,讓他不由得想起谧娅。

當年谧娅嫁給他之後,哭了整整十日,十日後,是無止境的郁郁寡歡,直到她産下孩子那一刻,他看見她虛弱至極,卻展顏笑開。

他為那抹宛若嬌花春綻的笑而心神撼動,但那笑容不是因為他,更不是為了他們的孩子……而是解脫。

而她,并不像谧娅,她用坦然無畏的眼神瞅着他,讓他不禁好奇這副嬌柔的身軀裏,藏了多麽勇敢的靈魂。

在礦區時,他聽到穆哲圖滔滔不絕地說着護送溫泓玉至鐵城的點滴。

透過她身邊那個有趣的婢女口中,他知道,這門親事非她所願,但在漫長的旅途中,她既不驕縱也不任性,不同于一般名門千金的個性讓穆哲圖十分推崇。

當時,他半信半疑,但真正見了她,他竟有些無法招架,不知如何與她相處。

她紅着臉赧然不已,一雙眼卻未由他臉上移開。“我……我只是想确認……你是不是……霍、霍循……”

其實,她想問他為何不親自到中原迎她回鐵城?

她想問他,有什麽事比終身大事還重要?非得抛下她,直到誤了吉時才回來?

她更想問他,為何明明是高頭大馬的人,進房卻沒有發出一絲聲響,害得她慌得在他面前出糗……

對他,她有太多太多的疑問,但一瞧着他,她不知怎麽一句抱怨的話也說不出來。

聞言,他濃黑的眉攏起,語氣不容置疑。“我的地方當然只有我能進來。”

他的堡裏人口雖不多,但鐵城治安良好,城民推崇他、尊敬他,豈會潛進他的堡中作亂?若是外來之人,更是不可能闖得進來。

他把所有兵力放在入城口,每日駐守的士兵由壯丁輪流,出入鐵城都得經過嚴格盤查才行。

明白自己問了個蠢問題,溫泓玉有些不自在地應道:“這倒也是。只是……我不知道你會在這時候回來,才會被吓到。”

長久以來,他已經習慣人們的眼光,也知道他若把胡子剃掉會減少人們的懼怕,但他不能剃……不能應付剃掉胡子會惹來的麻煩事。

但她說,她并非害怕自己的外貌,只是意外而已?

一時間,霍循無法分辨她說的是真是假,眼角瞄到擱在一旁的布巾,只得趕緊抽起,胡亂包起她的身子,将她放上榻後,退了兩大步。

他的對待讓溫泓玉覺得自己像個嬰兒,這也無妨,她更好奇的是,他為何露出一副想疏遠她的樣子?

兩人離得有些遠,她想瞧清,偏偏他的大胡子掩住他的神情,只能由他的眉間瞧出他有些懊惱。

為何?她做了什麽嗎?

見她又望着自己若有所思,霍循忍不住開口提醒。“好了,快把衣服穿上。”

溫泓玉這才想起自己還是“一絲不挂”的狀态。

想起方才他厚實暖燙的身體貼着自己裸露的肌膚,親密得教她無法自制地窘紅了臉。

因為專心打量他的模樣,她是真的忘了自己一絲不挂,他該不會以為她不知廉恥地裸露是要……勾引他吧?

這念頭一浮現,換她懊惱尴尬不已,偏又不知怎麽開口解釋。

忽見他轉身想走出去,她抑下內心波動,問道:“你……用過晚膳了嗎?”

如今,兩人名義上已經算是夫妻了,她想找些機會與他聊聊,多認識他一點,試着在這并非情投意合的婚姻裏,尋求可以讓他們過一輩子的理由。

似乎沒料到她會這麽問,他頓住腳步。“還沒。”

“我想嫣然應該還讓竈裏留着火頭,我幫你簡單弄些吃食,好嗎?”

在相爺府,廚房的火就算入夜也是不滅的,若遇上主子半夜想用夜宵,便不必重新起火。

聞言,霍循挑眉,以為自己聽錯了。

他的新娘非但沒責怪他為何錯過吉時,還要親手為他下廚?他娶的不是個尊貴的千金小姐嗎?

因為實在瞧不清那張藏在胡子下的臉,她只能滿是誠意地望着他幽黑如子夜般的眸。“嫣然是我的陪嫁婢女,唔……雖然我沒辦法做你們這兒的食物,但烹煮的食物尚可入口;你這裏沒有廚子,嫣然又忙了一日,你就暫且委屈一頓,好嗎?”

聽她一連串地解釋,霍循忽覺有些好笑,又感到有些不可置信。

天底下有哪個主子因為下人做了太多事,怕下人累着,而親自将事情攬在身上?

可不難看出,她與他相處時,看似鎮靜的表相下,其實也藏着不安。思及這一點,霍循暗暗松了口氣。

前妻嫁給他之後郁郁寡歡,她厭惡他高碩的身形,抗拒他的親近,那段彼此折磨的短暫婚姻讓他失去愛人的信心,至今,他仍然不以為自己有辦法做一個好丈夫。

這個不得不結的婚,在他看來,她怕他最好,如此一來,兩人沒有交集,便不會産生傷害……

“我的廚房裏沒有任何食物。”

他留在堡中的時間不多,除了奶娘會為孩子張羅吃食,他幾乎是不在堡中用膳,有時甚至也不吃。

終于等到他松口,溫泓玉如釋重負,梨渦在嫩唇邊輕舞。“不用擔心,嫣然方才替護送我過來的随隊人員張羅了東西,我想廚房應該還有……”語氣略頓,她小心翼翼地問:“你……不介意吃剩食吧?”

霍循看着她可人的摸樣,只覺心底微微悸動。

他這個來自中原的新娘容貌柔美,玉白的鵝蛋臉淨秀雅致,柳眉、杏眸、朱唇、微泛桃紅的香腮無一不吸引他的目光,個性也似乎比他以為的還要讨人喜歡。

這不是好事。

避開她太可愛的神情,霍循勉強掀唇擠了句話。“都行。”

他的肚胃空慣了,真餓到受不了,一片大餅便可當一餐。

慶幸他不是太難伺候,溫泓玉換上簡便的衣衫,刻意忽略兩人之間的局促,對他腼腆笑道:“嫣然雖然同我說過,但我不知道廚房怎麽去,你領路吧。”

霍循木然颔首,旋身走在前頭,許久才回過神–怎麽在不知不覺中,已經任她主導一切,支配自己了?

溫泓玉跟在男人身後,不如他熟悉,被堡中曲曲折折、上上下下的石階、通道弄得暈頭轉向。

霍循察覺到了,暗暗緩下穩健的步履。

他天生寡言內斂,加上與女子相處的機會甚少,就算有過妻子,但因夫妻不睦,不擅與女子相處的一面仍未長進。

況且,他既然無心與她培養感情,說不說話,并不重要。

兩人之間因為他的寡言而沉默下來,溫泓玉好不容易放下的局促又悄悄地籠罩過來。

待兩人來到廚房,她走到竈前察看,果然發現炭堆尚存微弱餘燼,只要撥開炭灰輕輕吹氣,便可重新起火。

“你……要到小廳候着嗎?”

有他在身後監看,她也別扭,渾身不自在,哪能專心替他張羅吃食。

霍循沒多想,在廚房的石桌前拉了把凳子坐下。“無妨,不過是填肚皮,在哪兒吃都一樣。”

一開始,在小廳擺了張白色長石桌是為了當作膳廳使用,一家人用膳時同桌而食,氣氛定是溫馨歡樂。

但他堡中人口簡單,只有他與妻小,至多再加上一個老仆及手下,就算全部到齊也坐不滿,再說他與亡妻感情疏離,鎮日又在外奔波,坐在小廳用膳的機會微乎其微。

久了,小廳便與堡中各處一樣,被寂寞凄涼給占據了。

這會兒,他沒必要為了填飽肚皮,特地坐在小廳候着,那孤單的畫面想着便覺愚蠢。

瞧他完全沒有轉移陣地的打算,溫泓玉只得硬着頭皮,瞧了瞧廚房裏有什麽食材可用,才轉身将火給起上。

霍循凝着她看來纖柔單薄的背影,看她彷佛習慣張羅吃食的利落手腳,不由得好奇堂堂一個千金小姐,怎會做這些粗活兒?

他暗暗觀察,心思整個落在她身上,直到飄來一股香味才回過神。

只見面前擺了個大盤,盤上堆棧好幾片夾着長蔥、碎肉的夾餅,還有一杯冒着氤氲熱氣的茶。

“我瞧桌上還留了幾張大餅,大夥兒吃剩的羊肉,所以調了點甜醬做成夾餅;茶是我由中原帶來的,濃郁甜醇且去油膩,用完夾餅,不妨嘗嘗茶。”

其實光聞食物的香氣,霍循便覺得饑腸辘辘,正伸手要抓起一塊餅時,一雙軟玉小手忽地抓住他。

“等等。”

他不解地瞥了她一眼,心卻因為她溫潤手心貼觸自己的手背而感到微微騷癢。

他目光不由得由她的臉上移到搭在自己手上的潤玉小手。霍循發現,她有雙十分漂亮的手,白嫩十指修長,掌心滑嫩,不像一雙幹慣粗活的手。

沒發覺他的打量,溫泓玉柔聲道:“我先擰張帕子讓你洗臉擦擦手。”

她松開他的手,取出随身攜帶的帕子,沾濕、擰幹後又回到他身邊,将帕子遞到他面前。

他皺眉,粗聲應道:“我這裏沒這麻煩的規矩。”

話落,無視她的錯愕,他率性地抓起一片夾餅塞進口中,豪邁咀嚼。

或許是因為她将撒滿芝麻的餅片用火烤過,所以口感酥脆,餅皮間夾了長蔥、碎羊肉,刷上不知用什麽調成的甜醬,鹹中帶着蜜香。長蔥中和了羊肉的膩,他吃完一片餅,忍不住又抓了第二片。

不過眨眼間,他便解決掉眼前的食物,心滿意足地用相同豪邁的方式大口飲茶。

見識到他秋風掃落葉的速度,她回過神,再次遞出帕子。“讓你擦擦手。”

他文風不動,只是皺眉盯着她手中的帕子。“我–”

彷佛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麽,溫泓玉柔柔牽唇,徑自抓起他的大手,用那方染着粉櫻色澤的帕子替他拭去指上的油膩。“我知道,但我還是覺得,吃東西要淨淨手會比較好。”

她的動作又輕又柔,手指所到之處起了一陣令他酥麻的溫暖,讓他因此怔然,任她擺布。

他愣愣凝着她,看着她扇般的墨睫掩住如玄玉般的眸子,神态柔靜細膩雅致,無法移開視線。

她的美,是在鐵城女子身上不曾見過的。

見他沒抗拒,溫泓玉松了口氣,幫他拭淨手才問:“要我再打些水替你洗臉、洗腳嗎?”

雖然明白此地與中原民情不同,但她仍不自覺用娘親對待爹爹的方式來對他。她的詢問将霍循由被她魅惑的迷蒙中驚醒。

她說她要替他洗臉、洗腳?!霍循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不是廢人,這些事我可以自己做。”他有些粗魯地将帕子還給她,彷佛受辱地擠出話。

溫泓玉接回帕子有些委屈地解釋。“你別惱,我不是把你當廢人,而是……而是在中原,娘子都是這麽伺候自己丈夫的。”

她的聲音最後成了嗫嚅,那張粉嫩的臉蛋泛上一陣熱意,不自在到了極點。

一聽到娘子與丈夫的稱謂,霍循身軀略僵,無法想象她替自己洗腳的情景,半晌,他吶吶道:“在鐵城沒這規矩,你大可不用這麽做。”

兩地風俗民情不同,看來,娘在出嫁前,特地傳授給她的夫妻相處之道也派不上用場了。

“嗯。”她咬咬唇,低柔又語。“那……我還有些事想同你商量。”

“什麽事?”他耐着性子,期盼她不要再吐出令人頭痛、吃驚的話。

“堡裏有些地方需要整理……”

堡務一向不是他挂心的範圍,但他并不覺得石堡有什麽不好,自然沒有需要她插手之處。

“我并不以為石堡有什麽需要整理之處,你只要乖乖地當我的妻子就成了。”

因為沒能親自巡過石堡,溫泓玉無法确定嫣然所說的“糟糕”為何,只能暫且擱下。

但……他所說的,乖乖地當他的妻子就成了,是什麽意思?

“當你的妻子要做什麽?”

霍循皺眉瞥了她一眼。連他都不知道當他的妻子需要做什麽,又該如何回答?

他的沉默讓溫泓玉心裏漫上一點不安。

他是不想回答、不屑回答,還是……溫泓玉無法由他的沉默中揣測他的念頭,卻為了努力要融入他的生活,努力讓這個婚姻變得有意義,勇敢說出心中想法。

“你不說,我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

原本娶妻是為了傳宗接代,而這一點,谧娅已經幫他做到了,至少有個孩子流着霍家的血。

如今再娶她,在不願傷害她的情況下,相敬如賓會是兩人共處最好的方式。

“你什麽都不用做。”略頓,他深深看了她一眼。“你早些休息,我……今晚不回房。”

不待她反應,霍循起身離開。

第 6 章 小小的幸運(下)

在場衆人複雜的心思姑且不提,此時正在探查羽生記憶的山中卻顯得小心翼翼。

忍者的态度一貫如此,精神操作系的忍者更是如此……一旦自己精神侵入的人是間諜的話,他随時會遭遇陷阱,繼而會有被反侵入的可能性。

只不過他的這種謹慎用在羽生身上倒完全是無用功了。

在羽生的記憶之中,山中看到了他跟二代目火影相遇的過程,這一部分當然是重中之重。至于再往前去看羽生的“孩童時代”是如何的四處流浪,家鄉遭遇了什麽樣的戰亂,怎麽雙親俱亡,一直追溯到他的降生,這些記憶都不存在被修改和隐藏的痕跡,這一部分的探查就是走馬觀花了,而這一切都足以說明羽生是個“身世清白”的人了。

因此山中可以确定,羽生對自己跟二代目相遇的描述都是真實的,也排除了他是其他村子間諜的可能性。

接着山中很自然的解開了自己的忍術,然後略帶疲憊的對着猿飛日斬等人彙報道,“沒什麽問題,他說出的有關二代火影的事情都是真的,同時他的身份也是無礙。”

這時候羽生是怎麽樣的實際已經無所謂了,關鍵在于二代目火影的犧牲,得到了二次核實。

不過,從結果上來說山中的這次探查還是有些大意了。并不是說他不重視自己的任務,而是他太“常規”了……他采取線性的方式探查羽生的記憶,一直從現在這個時間點追查到羽生的出生,足以說明羽生這一生究竟是個什麽樣的經歷。

然而也僅僅只是這一生而已,假若山中能夠越過羽生的出生點,再往前看的話,他就會取得裏程碑式的驚詫發現……只是,這種假設是不成立的,因為此時山中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他的這種行為甚至算不上是什麽失誤,誰又能想到一個普通人身上會隐藏着那樣的機密呢?

因而正是這一點的陰差陽錯,羽生才算真正的通過了考驗,成為了對木葉而言沒有威脅的普通外來平民,不得不說,小小幸運降臨到了他的身上。同時因為他為村子帶來了有關二代火影下落的重大消息,道理上講他對木葉是有功勞的,因此衆人也樂得承認他跟二代目火影約定的事情。也就是說,他得以留在這個村子裏,過上安定日久的生活。

“把這個孩子送到醫院去吧,這裏已經沒他的事情了……看的出來他現在的身體情況很是糟糕。”

羽生已經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哪怕僅僅出于“人道主義”的考量,他也是應該被送進醫院的。只不過……剛剛制止他離開這裏的是志村團藏,現在說這話的人同樣是志村團藏。

他搶在代理火影之前做出這樣的安排,甚至有些讓人側目了。畢竟按照志村團藏求全責備的性格……确切的說在二代目火影出事之後他就變得格外陰郁了……哪會費什麽心思安排一個外來人。

猿飛日斬對着醫療忍者點了點頭,表示認可了團藏的安排,而後處于無意識狀态的羽生才被帶離了這裏。

…………

等到羽生再度醒來的時候,已經時近黃昏了,相比于之前被強制喚醒時候的沉珂感,現在他的感受無疑要好得多。

身體已經從高熱的狀态之中恢複了過來,羽生發現自己正躺在一張病床上,他撐起身體半坐起來,看到自己的上半身上纏滿了繃帶——這裏是醫院,他身上的傷勢已經經過細致的處理了。

只不過,他受傷的手臂上那黑色的血管痕跡依然存在着,這讓羽生不禁皺起了眉頭。

他随手取過挂在一邊的病號服套在自己身上,接着等他準備站起身來的時候,一陣眩暈感卻襲上了他虛弱的身體。

“暫時你還是不要亂動的好,身體和精神壓力會讓你感到不适的。不過不用擔心,很快你就會恢複過來的。”一名看起來像是醫生一樣的人走進了病房之中,剛好看到了羽生想要強自起身,于是這樣告誡着說道。

“醫生,我身上發生了什麽,狀況究竟怎麽樣?”羽生開口問道,由于不知道自己遭到了記憶探查,所以他并沒有在意對方口中所說的精神壓力是怎麽回事,否則的話,現在他肯定已經坐立不安了。

現在羽生在意的是自己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更幹脆直接的問的話……他胳膊上黑色的痕跡究竟是什麽。

“外創的問題的話,沒什麽問題,不過我想你問的也不是這方面……”說着,醫生走近了羽生,撩開了他的袖子之後,将他胳膊上那黑色的紋路暴露了出來,“如果你說的是這個的話,這是一種典型的查克拉侵蝕現象……喔,所謂查克拉,專指的是忍者所使用的能量。”

羽生大致明白了對方的意思,想了想之後,他說道,“我肩頭的傷口,正是因為不小心中了二代目火影的忍術,火影本身就是強大的忍者,而他使用的術也是相當強力的,這會是你口中所說的查……”

“查克拉。”醫生再次強調了一次這個專有名詞。

“嗯,所以這會是查克拉侵蝕的成因嗎?”

痕跡是從羽生肩頭的水遁傷口處蔓延出來的,因此羽生不難做出這樣的猜測。

然而醫生卻搖了搖頭,“不一定或者不完全,聽說你在來到村子之前,解決了一名敵國的忍者?而在更早之前,你僅僅是一個普通人而已?”

“是的。”羽生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能戰勝敵人的原因在于你身上也存在着查克拉,通過我們的檢查,這并不是什麽難确定的事情。查克拉侵蝕造成被侵蝕者自身産生查克拉的可能性近乎于無,所以我們猜測在你與二代目火影的接觸之中,他将自身一部分強大的查克拉封印到了你的體內,為的是能确保你抵達木葉,或許正是因為這兩種情況的相互作用,才導致了你現在的情況。”醫生說道。

“……”二代目火影那種瀕死之際,做出把查克拉封印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嗎,羽生十分懷疑,但醫生以說了,他僅僅是在猜測而已。于是羽生繼續問道,“我身上的查克拉侵蝕,能緩解或者消除掉嗎,會不會有什麽嚴重的危害?”

“嚴重的話可能致死,”醫生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道。

第 8 章

第8章

周鳴玉信他的話才有鬼。

此地已是在端王住處之外,她是憑着祝含之給的玉腰牌才能靠近此處。

如果她沒聽錯的話,方才絕對是利刃刺進人身體的聲音。

要是沒猜錯,楊簡是在這裏殺人了。

她若是這時候睜眼,保不齊楊簡直接殺人滅口,到時候她別想活着出去。

還不如搬出祝含之的名字,希望他看在自己如此識相又背靠祝含之的份上,放過自己。

楊簡看她死死閉着雙眼,眉尖緊蹙,整張臉都表現得格外緊張的模樣,無聲地嘆了口氣。

他收回手,放開了她。

他再一次道:“睜眼。”

這一次,口吻褪去了冰冷的溫度,不再像冷厲的刀鋒。

周鳴玉覺得他是為了讓自己放松警惕。

她雙手環抱住自己,揉了揉疼痛的肩骨,側過頭去睜開了眼。

但她的眼皮低低地垂着,只是看着一旁的地面,半分也不看他。

周鳴玉向後靠着樹幹,盡可能想要離他遠點。

“閣下究竟要做什麽?我已經說過,我路過此地,不曾看見什麽,也不曾聽見什麽。閣下若是放我走,我只當今日什麽事都沒發生過,不會與任何人說。”

她嗓子被他掐久了,此刻不大舒服,說話間咳了好幾聲。

她沒忍住,拿手捂住嗓子揉了揉。

楊簡一直站在她對面,借月色在樹影的縫隙裏看她。

她長得不像。

聲音也不像。

楊簡其實想過,那把扇子,完全有可能是有心人,借當初他與謝家的關系作以試探。

也許就是原之瓊,故意拿出謝惜的舊物,想來試探他如今究竟是什麽性情,與過去相比又變化了多少。

茂武已經查過周鳴玉的生活和房間。她交際的範圍幹幹淨淨,除了上門為官眷量體,平日就一直在繡坊做活,少有的幾次出門,也只是買線之類。

她房間也沒什麽東西,身契和傍身錢鎖在櫃子裏,翻過之後也沒什麽特殊。

茂文已經從南方給他傳過消息。周鳴玉的過去十分普通,就是個普通的貧民出身,被賣出去當了仆婢,艱難地換了幾個主家,才遇到祝含之。

檔案算不得全,也算不得毫無漏洞。可茂文一一查下去,都不曾得出什麽可疑的結論。

她就是個和謝惜毫無關系的女子。

也許那把扇子,也只是被有心人擺了一道。

但他還是想要親眼來瞧一瞧。

這世上還活着的人裏,若是還有誰仍舊記得謝惜,那他一定是其中之一。

只可惜,他只記得她十二歲前的樣子。

如今,一晃都八年。

楊簡看着周鳴玉巴不得退避三舍同他保持距離的模樣,忽而開口道:“我是龍爪司指揮使楊簡。”

周鳴玉沒想到他開口就是這句,立刻伸手去捂耳朵,但是已來不及了。

她側着身狠狠跺了下腳,又急又氣,但嗓音仍舊壓得低:“你別說你別說!我都說了我什麽也沒聽見,你到底想幹嘛!”

她要被楊簡氣死了!

這個人是不是鐵了心想要她的命,所以故意在這裏折磨她?

聽說有些野貓,吃飽了肚子也要去抓鳥,不是為了吃,就是為了玩。

她覺得自己就是那只無辜喪命的鳥。

她甚至想,祝含之是不是知道今天這裏有這麽一出,所以故意把她派過來受罪的啊!

楊簡心裏想,到底是誰說她謹小慎微膽子小的,這又跳又叫的,不是挺大膽的嗎?

還敢拿祝含之威脅他?

祝含之有幾條命?

楊簡故意道:“你若聽我的,我可以不殺你。”

周鳴玉頓了頓,遲疑問:“你要幹什麽?”

楊簡問:“肯聽?”

“……閣下請說。”

“晚了。”楊簡複又伸手,動作極快,就将她手擒在背後按住,押着她一路往旁邊林子裏去,“說了讓你睜眼,誰讓你不聽?”

完!了!

周鳴玉心裏罵他一萬遍,腦子裏不停地想辦法。

祝含之一貫心細,等時間到了,不見她回去,又不見端王府上有人回去傳信,肯定會想到她出了事。

但祝含之會不會出來找她,周鳴玉心裏還真不太有底。

再者說,真等到了那個時候,她有沒有命還不好說。

周鳴玉盼着那個掉在路邊的箱子會被人發現。此處已在端王住處之外,想來被發現也是很有可能。

而她心裏剛想完,便聽楊簡吩咐道:“去将路邊那箱子搬進來。”

周鳴玉聽見有人迅速應聲而去。

該死的楊茂武!

這麽蠢的護衛,楊簡怎麽還留着?

茂武飛快鑽出去把箱子搬進來,楊簡押着她走到牆後,兩人的身影徹底被林木和牆壁遮住。

楊簡将她一推,她便撲到了地上。

她心裏再罵一遍楊簡,但好在自己沒有直接磕到磚石上,下面還墊了個肉墊。

周鳴玉坐直了一看。

好家夥。

剛死的,還新鮮着的。

她蹭的一下站起來,正要轉過去找楊簡理論,看到他衣擺的那一瞬間想到自己如今的性格設定,立刻又轉回去,硬是把自己的目光拉了回來。

結果這一下,正巧看見那屍體的全貌。

手腳的骨頭明顯都是斷的,眼角和耳朵也有流出來的血跡,看起來可怖至極,八成是受了楊簡私刑拷問。

不過他脖子上那一刀倒是十分利索,血濺了老遠,應該一下就過去了。

周鳴玉光看着都覺得脊背發涼,心裏有一股異樣劃過,但又一下沒明白過來是哪裏奇怪。

她覺得自己這樣柔弱的女子一定是要害怕的,于是啊了一聲又火速轉到另一個方向去。

楊簡挑了挑眉:是不是有點遲鈍啊?

一般人不是看見就要叫了嗎?

他現在拆穿她是不是不太好?

周鳴玉清了清嗓子,用一種顫抖的聲音問楊簡:“大人究竟想要做什麽?我是跟着祝當家來的,她要我給清河郡主送東西,若是見我這麽久沒回去,肯定要來找的。大人放了我吧,我一定不會多說的。”

她試圖再把原之瓊搬出來。

楊簡道:“現在放了你,你回去也遲了。”

周鳴玉連忙道:“我就說是我自己找錯路了,所以晚了,不會抖出大人的。”

“找錯路了?”

楊簡輕輕笑了一聲:“這是小路,離大門近。我看你抄近道倒是挺熟練的。”

他笑得周鳴玉心裏發毛。

這什麽冷面閻王?

誰給他取的這樣名不副實的外號?

這分明是笑面虎!

周鳴玉飛快解釋:“我手裏抱着的東西重,一路過來實在拿不動了,看這裏似乎能過來,便走着試試。”

“對,你還抱了件箱子。”

茂武拿着箱子過來,楊簡的手放在那箱子的鎖扣上,問她:“這裏面是什麽東西?”

周鳴玉哪裏知道?

她還沒來得及看就被楊簡抓住了。

這裏頭的東西不知道要不要緊。如果祝含之和原之瓊之間有什麽秘密的關聯,在裏頭放了些見不得人的東西,那她小命鐵定保不住。

周鳴玉果斷推卸責任:“我不知道。祝當家只說讓我送給郡主,其他的我都不知道。”

楊簡問:“是祝含之給的,還是原之瓊要的?”

周鳴玉道:“不知道。”

在不知道那箱子裏到底什麽東西之前,她絕對什麽都說不知道!

楊簡輕輕笑了笑,伸手拉開了那個鎖扣。

周鳴玉的心砰砰跳。

楊簡瞧了一眼,還伸手進去查看了一番,最後又将箱子合上。

他讓茂武把東西放在一邊,又問了周鳴玉一遍:“大晚上的,你送這麽沉的東西來找原之瓊,不奇怪嗎?你沒問過祝含之?”

他聲音裏聽不出情緒,周鳴玉摸不準,只得道:“我只是按照祝當家吩咐辦事。”

楊簡似乎又笑了一聲:“祝含之要你做什麽,你都聽嗎?”

周鳴玉道:“我在繁記做工,自然是要聽的。”

楊簡問:“這樣明事理,方才怎麽不聽我的?”

周鳴玉心裏在咆哮。

有完沒完了!

楊簡從前也算潇灑爽朗的性子,怎麽如今這麽難纏,一句話揪住人把柄,半天都不肯放過?

周鳴玉腦子裏不合時宜地想到今日下馬車時,想寧願被楊簡抓去都不要和祝含之再下棋。

報應!

這就是報應!

周鳴玉幹脆把裝傻示弱這條路走到底。

“大人,你就放過我吧。我保證什麽都不說,我保證絕對不會供出大人來。”

她一直側身對着楊簡,不曾看他。楊簡好整以暇地對着茂武做了一個手勢。

茂武明白,走到周鳴玉面前,拽着她胳膊往楊簡面前拉。

“大人你放過我罷!”

“不許叫。”

他淡淡開口,讓她閉嘴。

“最後給你一個機會。你今日既看見我殺人了,又聽見我說自己是龍爪司指揮使楊簡,仍舊不肯看我一眼嗎?”

“不看!”

周鳴玉堅決道:“我沒看見大人的臉,就是有人拷問我,我也不會供出大人的。”

楊簡問:“若我不是楊簡,又将這些嫁禍到楊簡的頭上。你是唯一證人,難道要看着他蒙冤而死嗎?”

周鳴玉的腦子被當頭一棒。

嫁禍。

蒙冤。

她的心突然一瞬間冷了下去。

是,她謝家滿門上百口人蒙冤而死,不就是楊家人害的嗎?

如今楊簡是她的仇人。

他今日戲弄她,拿她當跳梁小醜,還敢問她,若他死了,難道她要眼睜睜看着不成?

她的沉默讓楊簡的心也漸漸平寂下來。

周鳴玉正要擡頭看向楊簡,回答他的話,茂武忽然一伸手在周鳴玉頸後來了一手刀。

該死的楊簡!

這是周鳴玉暈過去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楊簡看着周鳴玉身子軟軟地滑下去,腳下下意識向前一步接住了她。

茂武自信開口:“聽主子的,打暈了。我把那畜生的屍體收拾了,這女人怎麽辦?殺了還是扔了?”

他等待着楊簡的肯定。

楊簡黑着臉看向茂武,涼涼道:“你可真是好樣的。”

就差一點,她就要擡眼看向自己。

就差一眼,他就能判斷清楚。

十一娘,究竟是不是你。

第 1 章 盜神劍

月光寂靜,透過天窗滲透下來,銀白色的幻影裏,夾雜着些許細碎的元氣,在卿小北背後凝聚成一個人形,氣勢冷峻。

啊嘞,這是什麽。卿瑤音用力揉了揉眼睛再看,什麽都沒有?一定是她守了三天沒休息太累看錯了。

此時,卿小北的突破已經進入到關鍵時刻,四周的元氣朝着他不斷湧入,形成一個細小的元氣漩渦,吸引着更多的元氣湧來。

忽而,“轟”的一聲,強大的氣流迸發開來,所有東西都沒能幸免,全部碎成了渣渣,還好卿瑤音及時結了法印,才保住一頭秀發沒被吹亂。

“恭喜小北成功突破!”

卿瑤音直接撲上前,抱着兒子“吧唧”親了一口。“準備準備,我們明天去偷神劍。”

卿小北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無奈道。

“娘親呀,你要矜持,矜持……”

天仙派山腳下,鎮山獸一只前爪撐着腦袋昏昏欲睡,胖胖的身子堆了一坨在山口,月黑風高,幾道身影倏地越過它遠去,沒有引起它的注意。

商量好接頭地點之後,卿小北貓着身子,躲過層層守衛,溜進了禁地。

肅穆的墨源閣,散發出陣陣陰森的氣息,門口的守衛突然大喝。

“什麽人!”

“送你上西天的人。”

辟心境的卿瑤音,對付這個低她幾個等級的守衛簡直不費吹灰之力,拍了拍手,這種等級還妄想要攔住她,自不量力。

順利的進入墨源閣,卿瑤音開始仔細檢查,據說神劍被封印在這裏,可是這麽多書是怎麽。

一樓的武學基礎,二樓的術法專攻……一直到六樓,別說神劍了,除了書,毛都沒見到一根。

“快點!你們去那邊,把後門圍住!”

外面突然有窸窸窣窣的聲音,卿瑤音一看才發現,樓下已經站了密密麻麻的人,竟然這麽快,該死,剛才的守衛一定捏碎了傳信符。

既然來了也不能空手走哇,這可不是她的風格,素手輕翻,片刻,一個個書架被卿瑤音直接收到空間裏,整個六樓變得空曠。

卿瑤音突然感覺到了什麽,擡頭一看,梁上的龍紋突然散發出淡淡的金黃色光芒,将她吸了去。

迷迷糊糊的被傳送到一間密室,通體黑色,四周環繞着熒光綠的池水,“咕嘟咕嘟”冒着泡,散發着刺鼻的氣息。

水池中間是一個高臺,淡紫色神劍被粗大的寒鐵鏈束縛着,絲毫不能動彈,高臺上,晦澀難懂的法印散發出的金芒不斷壓制着神劍的氣息。

就是它了!

卿瑤音越過水池,懸浮在高臺上,手指翻飛,同樣複雜的印記交疊落在高臺上,印記開始有些松動了,整個密室都開始微微顫抖,卿瑤音甚至感覺到,神劍在高興的與她共鳴。

額上有冷汗滴落在水池,一只巨大的金色蟾蜍跳了出來,眼睛不斷打量着周圍,鼻翼輕輕嗅了嗅,人類的味道。

它在這裏已經守護了千百年,身藏劇毒,法力高強,好多年沒見過人了呀。忽的,它轉過頭來,眼睛靈活的轉了轉,鎖定卿瑤音。

正在專心解封印的卿瑤音突然感覺到身後涼嗖嗖的,一道陰冷的視線一直在盯着她,心裏閃過一絲不祥的氣息,但是手上的法印結了一半又不能斷開。

冷汗順着臉頰滴到衣服上,她還是第一次覺得這個術法太複雜了,怎麽這麽慢吶!

金蟾看着卿瑤音,臉上竟然浮現出人性化的嘲笑,一代不如一代,什麽人都敢來盜神劍了,當它是吃素的嗎?

它守護了這麽多年都沒解開,就憑這麽一個黃毛丫頭來解封印,真是癡心妄想。金蟾眸色漸漸變得狠歷,帶着粘液的舌頭迅速襲向卿瑤音。

卿瑤音身子一偏,險險避過金蟾的攻擊,心裏受到的震驚卻不小。金蟾舌頭上的粘液散發出腥臭的氣味,哪裏還有半點守護神清明獸的樣子,分明是貪欲入魔了!

怪不得神劍的神氣流失這麽嚴重,原來都用在壓制它身上了呀。

既然這樣,那就好辦了。

卿瑤音忽然笑了,甜甜的說到,“你想要嗎?待會兒我解開之後送給你怎麽樣。”

金蟾雖然沒同意,但是也沒有繼續攻擊,貪婪蒙蔽了它的雙眼,讓它自己都有些看不清自己。若是這丫頭真能解開,那自己到時候再搶過來不就得了,反正自己還有底牌。

這樣想着,金蟾倒是乖乖的蹲在一旁,像個聽話的幼兒園小學生。

小樣兒吧,她還治不了一只癞蛤蟆?笑話。

活了千年的老古董怎麽能和她一個21世紀頭腦伶俐,冰雪聰明的無敵美少女媲美。

沒了外界的打擾,卿瑤音很快進入狀态,封印也在她的手下一點點變得松動。

卿瑤音只覺得手下對抗着的力量陡然增大,而後迅速迸發開來,卿瑤音敏捷的抓住光團之中的神劍,向着飛速趕來的金蟾一劍劈下去。

笑話,姑奶奶廢了這麽大力氣才得到手的神劍,怎麽可能給你嘛。

金蟾在看到神劍出來的那一刻,仿佛整只蟾都升華了,馬上,神劍就是它的!這麽多年,沒白等!

雖說金蟾現在眼裏只有神劍,但是它這麽多年的修為也不是白練的,堪堪避過神劍,落在地上,滿臉怒氣的看向冷菲兒。

竟然出爾反爾,金蟾很是生氣,把地上都砸出了一個大坑。

神劍早已産生了器靈,看到曾經守護它的神獸變成現在這個模樣,心裏頭不知是什麽滋味。

它并不喜歡人類,但是,現在看來解決金蟾的問題更為緊要,若是放任它這樣下去,還不知道會造成什麽禍患。

卿瑤音舞動着神劍,突然發現自己速度變得更快了。

之前連金蟾的邊都擦不到,現在,竟然直接将它的皮膚割了一塊下來,腐肉一般的皮膚落在地上,發出“咝咝”的聲音,冒出白色的具有強烈刺鼻味道的氣體。

卿瑤音看着倒吸了一口冷氣,這簡直堪比現代的硫酸嘛。

第 6 章 收到了一筆三十萬的錢款……

修仙界,異空間。無論是哪一個,放在平常若有人告訴他們有這樣的能力,他們都會認為這人是不是小說看多了沉迷于此精神出現了問題。

可眼下的情況卻讓他們不得不相信。不然,要怎麽解釋這個憑空出現的黑洞?還有黑洞之間的傳輸?

“這是我從那個喪屍世界帶回來的晶核,你們可以拿去檢測檢測。”楚念摘下脖子上的棱形晶體吊墜,對着他們晃了晃,“應該是一種新物質,在那個世界是拿來掩飾人類的氣味不讓喪屍們察覺的。”

透明的晶體在亮堂的光線下反射出銀白的光芒,卻又帶着點點灰色,看上去有些神秘莫測。

“你們要還不信,我感應到我能打開的空間門對面是個古代世界,你們若是現在做好了準備,也可以讓人跟着我一起去。”楚念把晶核置于桌上,往背後的沙發一靠說道,“裏面的時間流速我還不清楚,不過你們說撿到我的時候是昨天上午十點多,但我是昨天上午八點左右進入的,在那邊過了一天一夜。”

中年男人目光沉沉地盯着桌子上那枚晶核,不知道再想什麽。

過了片刻,他道:“你就不怕我們把你留在這裏關起來?”

她沒築基之前自然是怕的。但現在嘛,一個瞬移她就能溜出至少百裏之外,打不過她還跑不掉嗎?

楚念知道這人是在試探她,照實說了:“我有這個能力難道沒有自保能力嗎?一個瞬移我就能離開這裏。”楚念眼睛四處看了看,“哦,瞬移不能直接用,因為這裏是封閉的,但可以用空間傳輸出門以後一個瞬移你們就找不到我了。”

減弱空間穿梭的威力,空間傳輸還是能用的,剛才那個茶壺就是用的空間傳輸。

“你想要什麽?”中年男人見她非常配合地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心裏有數了。

“唔……現在的話我希望你們給我十萬塊錢,然後如果我加入你們,不管有沒有職位,我希望有份不錯的工資。”楚念聳聳肩,攤手,“你們也查到我是個孤兒了,現在和我一個孤兒院裏出來的姐姐她需要手術費,而且我準備上大學也需要學費和生活費。”

“你只要這些?”中年男人和顧懶回對視一眼,眼中都帶着詫異。他們都做好她獅子大開口的準備了,沒想到就只是這麽簡單的條件。

這些條件對于他們而言根本算不上條件,随口一句就能解決的問題。

“那……再要個房子?”楚念領會了他們的意思,立即順着杆子爬再加了一個。她并不是很想住那個租來的小破屋子。

在修真界時候雖然他們淩空峰日子過得也是緊巴巴的,但居住環境上還是很好的,楚念一百多年住的都是幹淨雅致的屋子,那小破屋子只是一時半會兒沒錢換。

“……行。”中年男人噎了噎,見她這幅冒着窮酸氣的模樣有些無語。就是她不說國家也肯定會讓她住去安保極好的房子且還配備專人的,有這麽個能力誰敢讓她随便在外面晃蕩?

顧懶回則是眼裏充滿笑意,用手抵了抵嘴唇掩飾嘴角的弧度。

“你馬上就能開啓空間門?”中年男人又問道。

“随時可以,不過開啓一次就要消耗掉我全部的靈氣,不管進不進入都得等一個月才能再次開啓。”楚念道,“若是去往異世界的話,回來開啓的空間門則是按照那邊的時間流速來,也是一個月。”

“那你為什麽在喪屍世界,可以一天一夜就回來?”顧懶回發現了這個沖突點。

“應該是因為我築基了。”楚念也不是很清楚,那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能力的變化以及使用方法,而且能動用的靈氣也不多,“我是莫名其妙進去的,後來才發現我的能力。”

“那對面的異世界是你可以選擇的嗎?”

“我現在還選擇不了。”楚念想了想,道,“只能感應到對面大致是個什麽世界,但具體細節需要進去了自己了解。”不過以後修為提升了,能不能選擇這個問題才能被解答。

“現在?也就是說以後可以?”中年男人有點期待。

“這個不好說,得等我修為提升上去才能确定,但現在在這裏的話我根本感受不到什麽靈氣,呃……根本修煉不了。”楚念剛飛升回來這個世界靈氣還有一點能吸收,但她從喪屍世界回來後就少到像是一滴油丢進大海裏面一樣,難以感應。

“……”

“都有什麽世界?”中年男人梗了梗,轉移了話題。

“那可多了,喪屍世界你們知道了,應該還有其他表現形式的末世世界,古代世界、魔法世界、廢土世界等等。”楚念這個修為只是入門,這些世界是莫名出現在她記憶裏的,知道的也不多。

“行,接下來我會去報告首長,楚念你這幾日先在這裏住吧,小顧你幫忙照顧一下。”中年男人問完問題,摩挲了一會指腹說道。

若真的可以去往異世界……對他們雖是個挑戰,但異世界的資源肯定會不少。中年男人能做到如今的地位,眼光自然不缺。

“好的,部長。”顧懶回應了下來。原本這件事不應該到他來參與的,但他親眼目睹了楚念來到槐山的場景,又是幫忙收留了楚念,加之楚念一見到他時候的失态,又有若有若無的親近信任,他們覺得他對楚念有些影響力,他才被準許來和部長一起詢問楚念。

楚念舉起了爪子。

“還有什麽問題?”中年男人挑挑眉,問道。

“能不能先付個五萬定金?”楚念眼神飄忽,她黎穎姐還缺着治療費呢。

“我先墊付着吧。”顧懶回看了看中年男人答道,“流程走下來還需要一點時間。”看楚念這個樣子這筆錢應當是有急用。

“成。”

于是楚念收到了一筆三十萬的錢款,看得她想要熱淚盈眶了。真大方!

她,還沒有這麽多存款過!即使是在修真界!

淩空峰雖然是靈瑤山實力最強的一峰,人也是最少的,但裏面各個都天賦極高,所需的資源也很多且很貴,好在靈瑤山撥給他們的資源也是最多,日子都還過得富裕。

然鵝,她這個稀少的空間系靈根進去後,就成了裏面最大的“飯桶”。靈根罕見且強悍意味着需要的資源同樣罕見珍貴,一個她生生把整座峰的生活水平降低了好幾個檔次,資源是不缺,但口袋沒幾個錢,她去換條裙子都得跟人掰扯讨價還價……簡直是貧窮的悲傷。

楚念非常高興地先給院長媽媽轉去了十五萬塊錢,且給她打了個電話,開了免提。

“院長媽媽,我給你打了十五萬塊。”楚念被顧懶回暫時安置在了一個隐秘性和安全性都很好別墅,據他說等上面指示下來肯定還會換,手機和一些生活用品也是他讓人買來的。

“您先用十萬塊給黎穎姐治病吧,剩下五萬給弟弟妹妹們買些新書什麽的,也吃得好些。”

“小念你哪來這麽多錢?”那邊的院長媽媽驚愕,拔高了聲音,“小念你可不能去幹什麽違法的事情啊!你還得去上大學呢!”

“院長媽媽您放心,放心,”楚念也知道突然來了這麽一大筆錢院長媽媽肯定懷疑,“我沒去幹什麽違法犯罪的事情,錢的來歷……”她看了一眼剛進來的顧懶回,顧懶回輕輕搖頭,“是有個同學願意幫我,十萬塊是他借我的,五萬塊是他說捐給藍天孤兒院的。您放心,他家很有錢。”

“真的?以前怎麽沒聽你提起過?”院長媽媽半信半疑,但她也了解楚念的品性,相信她不會去幹什麽壞事。

“當然,”楚念篤定地胡扯道,“我那高中有很多有錢人家的同學呢,不過那時候在學校大家看重的都是學習,特意說也不好。”

“……”顧懶回見他就這麽被強行安了個高中母校且和楚念一屆同學的身份,嘴角抽了抽。

他還在這裏呢,是不是該小聲點。

院長媽媽那邊應該是相信了,楚念争氣得很,小學初中是義務教育上的不是很出色的學校,但她考上了K省最好的高中,那是所有學生家長都想去的高中,有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也不稀奇。

院長媽媽在電話裏交代着楚念得記着人家的恩情,以後好好還錢之類的,然後問了一下她那同學的情況,想要寫信感謝他。楚念都應下了,但是無中生友的人她便說那同學讓她不要告訴別人他的身份。

院長媽媽也沒追問,給她們孤兒院捐過錢的人中也有喜歡匿名不想讓他人知道的,言語間還是很感激。說了幾句後院長媽媽以為她還在忙着兼職,便讓她好好工作挂了。

顧懶回聽楚念這麽一通電話,也大致清楚了楚念要錢來幹什麽。他們開始時只是調出了楚念的檔案确認身份,但更多細節還需要K省D市那邊的專人調查,所以楚念身邊的關系背景他現在還不是很清楚。

“上頭來了消息,說是同意你的條件。”顧懶回見她通話結束,告訴她這件事,“晶核檢測結果出來了,确實是我們從未見過的物質。”

“他們已經在選人和你一起去異世界了,等确認無誤後便會讓你入編制且進入紅色檔案。你能帶多少個人?”

“現在能帶兩個人。”楚念不意外國家的行事效率,他們越快确定越好,“什麽時候出發?”

“還得再過一段時間。但也不會很久了。”

第 7 章

大廳裏,霍桑俯首跪在閻浩天面前,全部的人都被屏退,只有柳煙和後來才聽聞堡主已回堡內而前來請安的霍爺兩個人在大廳門外。

廳內,靜得不象話,廳外的人,更是一聲也不敢吭。

“你跪在我面前,代表的意思是什麽?”閻浩天氣怒不已地瞪着跪在他前面的霍桑。“你默認了你的罪行?你當真夜夜上主屋去幽會我閻浩天的妻子?該死的你給我說話!”

霍桑直挺挺地跪着,無畏無懼。“是,我是在深夜去過幾次夫人的香閨,但絕不是堡主所想的那樣,我和夫人絕對是清白的。”

“那就把理由告訴我。”

“小的沒有理由。”

“霍桑!”

“小的不想說謊,但也不能說出實話,堡主要怎麽處罰我都沒關系,但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和夫人是清白的,絕對沒有對不起堡主,我霍桑可以以我的命對天發塹舀。”

閻浩天看着他良久。“你和冬豔是舊識,對吧?”

霍桑愕然的擡起頭。“堡主……”

“你們當真以為瞞得過我嗎?”新婚隔日的大廳池畔,霍桑拉住冬豔的情景還歷歷在目,他不說破,不代表他不知情,也不代表他不介意。

“小的知罪!”霍桑的頭叩到地上,久久沒有再擡起。

“你與冬豔是舊識,為何要瞞我?”本來,他是沒打算追究這件事的,畢竟,她的過去也沒必要全部告訴他,她若想說,他就聽,他等着那一天到來,卻沒想到會先發生這種事。

要他信他們兩個是清清白白的?

他很想信,可是卻無法說服自己,甚至,他寧願相信他們是清白的,只要他們随便找到一個可以說服得了他的理由拿來搪塞他都可以,他們卻沒有一個人這麽做。

“這個……小的一樣不能說。”他們兩個之所以相識,事關冬豔的過去,她真正的身世,如果他說了,她懂武一事也會讓人知曉,堂堂上官千金卻打小去山上習武,能為何事?所以他自然不能說,閻浩天重重拍了一下桌子,那古董桌幾應聲而裂……

“你真不說?”他當真氣得想揍人,卻怎麽樣也動不了手,只因霍桑的那句清清白白。

他叫自己去信他,至少信這一樣,若他真信,就無法讓自己的拳随意揮在人家身上。

“請堡主責罰。”霍桑咬牙,依然跪在地上動也不動。

“你這個畜生!”霍爺終于忍不住破門而入,手腳并用的便往自己兒子身上狠狠招呼過去。“你給我說!你究竟為什麽不能說?既然你跟夫人清清白白的什麽事也沒有,你為何不說?你給我說清楚!在堡主面前給我說清楚!”

霍桑被踹倒在地,再爬起,給自己的爹打。

霍爺甩了他好幾個耳光,打得他的唇角都流出血來。

“夠了,霍爺。”閻浩天上前制止了他。

霍爺心痛的望着自己的兒子,最後連自己都跪下來,跪在閻浩天的面前。

“養子不教父之過,堡主就連老夫一起責罰吧……

柳煙站在門邊,進也不是,退也不是,是她告的狀,她不能裝作不知情,她也不想見到霍桑這樣,但也同時無法原諒他對堡主做的事。

“起來吧,霍爺。”閻浩天伸手扶起他。“我相信霍桑不會做出對不起我的事,這件事……你們全都當作不知情吧。”

“堡主……”霍爺不知該說什麽的望着閻浩天,心裏既感激又慚愧。

柳煙更不敢相信,這件事就這麽算了?

“若有閑話傳出去,我絕不會饒了你們,聽見了嗎?”嘴裏說你們,閻浩天看的人卻是門邊的柳煙。

那是警告,柳煙曉得,她氣不過,轉身跑開,卻一個不小心撞上站在她身後不遠的人……

“是誰站在這裏?”柳煙捂着被撞疼的鼻子和臉,擡眸,卻看見一臉冷冰冰的冬豔,她下意識地退了一步。

月光下,冬豔的身影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