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讓她去送行3

讓她去送行3

經過左清焰突然變得像蛔蟲附身一般的解說,淩殊才知外層的迷霧禁制乃護山大陣實不可破,只有階梯上的禁制經過宗門特批可以限時限位開啓,是以無法在外面便開啓雲舟。

只才說完這幾句話,淩殊還未來得及做出回應,雲舟便帶着三人到達了玄天宗大門,大門處站着好幾個人。

山上早已不是那番陰雨綿綿的景象,天光四洩,将宗門前的情況照得清清楚楚。

見有人在,淩殊便也不好再多說什麽。

左清焰先下去在邊上等她,淩殊微微動作整理好形象之後,對左清焰點了下頭便在紅蓮的攙扶下緩步下了雲舟。

仙宗尋常并不與人間聯系,皇族與其偶爾的溝通也并不會浪費資源專門傳遞畫像和無足輕重的信息,她對宗門情況知之甚少,門口站着的人更是一個都不認識。

見他們都身着同色服飾分不清誰是誰,也不知在這裏站着是何意,淩殊只好先做足禮節自報家門:

“齊王府淩殊見過諸位。”

事實上玄天宗迎客也不會在大門口站着,他們自然也有專門接待的禮廳,此時掌門正在禮廳坐着,而出來的這幾人……

“這就是郡主哇,就是不一樣,這禮行得,啧,就是優雅,真大氣!”

是來瞧熱鬧的。

左清焰下山前并不知道這幾人跟在他後面悄悄追了出來,面色正經上前詢問幾人:“何事?”

他父親去世前一共收了四個徒弟,便是面前的宋小小,柳輕、劉白、雲夢四人。

雖然在他看來并沒有什麽特別感受,但嚴格說起來,這四人與他才是真正意義上的師出同門。

簡單兩個字用毫無起伏的低醇嗓音念出,配上看起來沒有任何多餘想法的清俊臉龐,直讓剛剛開口感嘆的柳輕一噎。

這種人,真的是會主動去接美女郡主的人設嗎?

不過不管左清焰是不是,幾人在他嚴謹認真的目光下排排站好挺直了脊背,而後迅速推出當中唯一男性來解釋前因後果:

“先前掌門讓二師姐帶雲舟到階梯口去接郡主,我們看大師兄你主動攬下了這個活兒,還以為有什麽異常,所以、過來看看……需不需要幫忙……”

劉白被迫出列,聲音越說越小,逐漸變得有些不自然。

他哪兒是關心什麽異常,他是被這個一聽就蹩腳的理由拉來扛雷的。

另外仨都各找借口開溜,若他不走,禮廳中便只剩下他和掌門。

劉白才換了殼子沒兩天,面對這個世界的高級人物怵得很,生怕被看出不對勁然後當成鬼上身給滅了,畢竟這個世界的反派就是各種鬼。

是以明知她們開溜還帶他,只是為了找人頂在前面。

也不得不順着出來了。

然而他心裏明白,這位拿着龍傲天劇本的大師兄怎麽可能需要他們這幾個小喽喽幫什麽忙。

劉白話音落地,一旁的雲夢穩穩點頭,表示“就是這樣”。

只要她們态度堅定、看起來真誠,大師兄會信的!

作為一生清直的高嶺之花,他向來只關心修煉,從不惡意揣度別人。

這個劉白,虛什麽,真是不頂用。

而另外兩人,一個思考着深情男二必不可能主動對別的女子獻殷勤,說不定真的是其中有蹊跷;一個揣度着反派苗子怎麽會看不破這拙劣的表演,難不成現在還是真善美階段。

兩人心裏各有所想,面上卻沒有做出任何表情,只忐忑等着左清焰的反應。

至于左清焰……

左清焰回身跟淩殊介紹他們的身份去了。

二師妹宋小小、三師妹柳輕、四師弟劉白、五師妹雲夢。

剛介紹完,最先前開口的柳輕便滿眼揶揄逃出四人隊列,一副發現大八卦的戲谑調侃模樣:“怪不得大師兄要親自去接,還跑那麽遠去接,原來竟是個大美人。”

淩殊聞言卻沒有羞怯。

此行低調,外人不知她是左清焰的未婚妻,只當她是來觀禮,客氣自是有的。

但她身為當事人自然清楚原委。

結合方才那唯一的師弟所作解釋,淩殊這才明白原來這玄天宗接待客人也并非有要從半路接上的規矩,而只是左清焰特意…

倒是有心了。

既知先前事出有因,而對方确實也是不辭辛苦親自下山迎接,顯是對這份婚約足夠重視。

大概對方當真只是不擅言辭罷。

于是淩殊心裏那一丁點兒的微詞便也消散無蹤。

與此同時,剩下三人也紛紛上前見禮。

性格各異,長相不同,然幾人為了轉移注意力錯身上前說話時,身着暗色禮服端立在一堆淺色人群中的淩殊在衆目睽睽之下,只認對了一個劉白。

……

淩殊有一點點輕微的臉盲。

原本并不太影響日常交往,但玄天宗統一的服裝,加重了她的症狀。

她自覺失禮十分不好意思,說明緣由尴尬之餘,左清焰似是才想起一般,忽地正色開口打斷幾人交流:“掌門還在禮廳等候,我先帶郡主過去。”

幾人恍然,連連應是。

但淩殊已留有他本不善交際的印象,故而認為此時這般突兀轉移話題大約是在幫她解圍。

好一副心思澄澈正人君子不茍言笑公事公辦的模樣,換得了淩殊略帶感激的目光。

去往禮廳的路上,淩殊與左清焰并肩走在前頭,紅蓮跟在淩殊後面安靜随行,心裏各自有鬼的四個師弟妹則遠遠綴在後面一大截暗自觀察,空氣很有些安靜。

初到仙宗,淩殊滿眼陌生,她跟這裏唯一的聯系便是那一紙婚書。

淩殊想到旁邊這位左公子方才還幫她解了圍,雖然話語不多,但想來也并非難以相處之人。

仔細想來這一路對方實則助她良多,既幫忙安頓随從,又幫忙收拾細軟,還提前相迎、替她指路、為她介紹…

淩殊餘光瞧着左清焰一絲不茍鄭重其事的樣子,有些動容。

人家隐晦不數功,她也不好明面表謝,平白拉低這份赤子之心的格局。

而此時的沉默氣氛顯得關系僵硬有距離,淩殊便難得想主動說點什麽,先踏出一步以示她的誠意。

“左公子師門這一脈還有其他師弟師妹麽?”

左清焰說過的話不多,她知道的關于他的事也不多,以防說錯什麽,或者問到不該問的,想了想,淩殊還是覺得從方才左清焰的幾句介紹中入手較為妥當。

左清焰側頭看向淩殊,這回是真真切切的心有不解,也意外于淩殊會主動搭話,但他面上反而無波無瀾:“為何如此問?”

淩殊的聲音本是清麗悠揚,然為了符合郡主端莊大氣的形象,她時常會壓着些嗓子娓娓道來,此時在夕陽餘晖下顯得格外溫柔委婉,仿佛透過時光銜着道不盡的故事:

“聽聞通常一脈之中最後一個弟子會被稱為小師弟或小師妹,我見你方才介紹時并未提及,故有此一問。”

左清焰看着淩殊的側臉分了下神,沒有及時接上淩殊的話。

淩殊方才邊走邊說沒細想,說完便側過去看了一眼,卻看見左清焰也正看着她。

發覺對方沒有回複,淩殊立即迅速思索了一圈兒自己可否有不妥之處,忽然意識到什麽,又補充了一句:

“是人間許多話本戲曲有此說法,并非聽宗門人言,讓左公子見笑了。”

淩殊以為對方是在思考她這個“聽聞”是從哪裏聽聞的,或許真正的宗門之內并沒有這種說法,但又不好直接駁她面子,所以一時間不好回答。

然而左清焰壓根兒沒想這些。

他又看了淩殊臉頰和脖子上的略比平常明顯的黑糊糊一眼,忍住內心想上手撚一撚的欲望,強硬轉回頭看着道路前方,正色回答淩殊最先的問題:“并無。”

沒人知道,左清焰已經好奇那黑灰的手感很多年了。

而後想起方才淩殊的補充解釋,左清焰便開口給淩殊普及師門信息:

“宗門按修為排資歷,同輩中修為最高的便是大師兄或者大師姐,以此類推。‘小師妹’、‘小師弟’是同輩中修為最低的人,我父親這一脈僅有我們五人,他們幾個的排序經常有所變動,為了尊重他們的努力成果,便按順序來稱呼。”

實際上他的年齡還是幾人中最小的。

“原是如此。”淩殊點點頭,話題欠缺,稍稍又有些尴尬。好在已經看到禮廳,依稀還能瞧見裏面端坐的人影,她便不用再去想怎麽破冰。

只待見過掌門之後便能松口氣了。

兩日後,秘境開放當天。

這兩日淩殊并不曾再見過左清焰。

秘境即将開啓,所有需要進入秘境的弟子全部都要在清心院集中上兩天課,聽長老講解更為詳細的秘境情況和注意事項,分好組別,直到秘境打開時由對應負責的長老帶隊前往秘境入口。

這是為了盡可能讓他們在進入秘境前不出岔子,才把入秘境前的培訓改到了秘境開啓前兩日。

因為以前曾出現過不少臨了找不到人或者遲到進不去秘境的情況,所以幹脆定下規則統一前往。

而淩殊這兩日也并沒有四處游覽。

一來她并不熟悉這裏,萬一惹了麻煩出了意外,既傷和氣又辱沒身份;二來此行低調為主,行事穩妥為上,她的服裝與這宗門服飾天差地別、過于突出,不宜四處招搖;三來,她的确沒什麽特別的興趣,本也不是喜歡往外跑的性子。

何況先前一路行來,能見到的宗門建築看起來與人間相比也并無多特別。

她不好走遠,而這周圍都是差不多的景色,山山水水樹木雜林。

客院位置還不錯,高處辟出,便就在院中也能一覽全景。

這裏最特別、最神奇的,實是那些宗門人的各種術法器具,可她又不可能去巴巴地盯着別人看。

自然便沒什麽出門的必要。

養足了兩日的精神,淩殊早早便由紅蓮收拾好在客院中等候,而後跟随前來接引的弟子前往秘境入口。

這個門必須得出了,畢竟她名義上可是來“觀禮”的。

第 3 章 黑森林

第三章 黑森林

本來是下午就該告辭回家,不想李家腌臜事居然敢撒網潑向樊煥,但幸好李老三的妻兒算是搶救回來,樊老太也累得夠嗆。

再停留處理問題,弄清楚之後才回來,午飯晚飯都未曾吃過。

“是是是…“李老三更加卑微,心裏暗自恨上了家裏兄弟妯娌,回家又少不了争吵。

樊煥進去點了油燈,就去廚房準備燒火做飯,他這副樣子不想讓妹妹看見。

到了廚房卻看到飯桌上擺着菜,還微冒着熱氣,他愣住,不知道是誰做的。

樊老太摸黑去看了眼熟睡的樊青後,在廚房吃飯的時候慢慢開導孫子。

大孫子樊煥心氣高,不容有半點污點,莫名被設計他心裏斷然是有郁氣。

裝睡的樊青爬起來躲在暗處聽起牆角,事情原委都弄明白過後她嘴角勾起,好一個李家。

樊煥雖然較為話痨,本質不壞,熱心做事勤快。

再聽下去就去二人交流治療病人的心得,樊老太說,他聽。

她默默離開,安心躺在床上閉上眼睛研究起藏在靈魂深處的翠白圓球,往往越是樸素的東西,帶來的驚喜更大。

如果不是這個圓球,樊青早在噬神陣內身消道毀,她渾渾噩噩期間有過幾次清醒,卻研究不清楚這個到底是為何物。

随着她神魂沉浸在其中,之前消耗修護這具身體的魂力都有所恢複。

樊青暫時知道這個能修護靈魂,其他的只能等修為增長才能有所發現。

再過一月,天氣漸漸變得寒冷,樊老太讓樊煥帶她進鎮采購幾件禦寒的衣物和棉被。對于孩子們,樊老太從來不短該花的用度。

趁二人不在,樊青終于提上行程前去黑森林碰碰運氣,同時她已是練氣三層,練氣期共有十層,十層便是靈力飽合需要突破達到下一個晉階,築基期。

到達築基期便可禦劍飛行,學習其他術法。

此時樊青是六歲女童的模樣,她把放在柴房裏的柴刀放在順手的腰側,還背了個小背簍,主要是收集獸核的,希望黑森林不要讓她失望。

一切準備妥當,樊青身子極為靈活,施展身法,只見幾道虛影短暫停留便消散在空氣之中,她只有六個時辰。

原水村是個大型村子,足有五百多人。

樊家住的較為靠圈外,只需要半刻鐘便可以進山,到黑森林需要一刻鐘。

黑森林是禁山,自發生幾十起命案後,這座山徹底無人問津,造成山內動物肥美。

天空白茫茫的不見太陽,樹葉枯黃鋪了滿地,偶有倔強的樹葉不肯落下,緊緊于樹體牽挂。

三十五息,樊青停下。

平穩略為急促的呼吸,擡眼打量起面前所謂的黑森林。

黑森林果然于其他山頭不一般,這座山比起其他山頭光禿的頹敗之感來說,它還是綠意盎然的春日感。

“原來是有個大陣,可惜時過多年,大陣能困住高階靈獸卻困不住低階靈獸。”

樊青伸手,仿佛觸碰到了透明的能量體。

第 1 章 奇毒內丹

爛毒灘地是火毒城的貴人們傾倒藥渣的地方。

這裏原本是一個深達百丈,風景秀美的潮濕盆地,自從火毒仙宮削半山建火毒城,城中源源不斷運來的藥渣傾倒積累下來,原本的盆地被填平,變成了好似爛泥一般的窪地。

有毒的沒毒的,種種藥渣堆積在一起,經年漚着,無數的毒氣在地下發酵着,醞釀着,于是在這片爛毒灘地或松軟或粘稠的地面上,不時會有大小不一的氣泡從地下深處翻湧上來,嘭的一下,在腳下爆裂開來。

氣泡爆裂就像是曼妙的花朵綻放一樣,各種顏色的藥渣一剎那的飛舞起來,絢爛的顏色叫人心醉,這是爛毒灘地這片肮髒惡臭的地方唯一的美景!

但美麗往往都只是一瞬間,爛毒灘地上剎那間的芳華綻放,随之而來的從藥渣深處升騰上來,積累了不知道幾百年,腐蝕性極強的劇毒氣體,這毒氣足以将一頭牛給腐化成為一灘爛泥,這也是爛毒灘地名字的由來!

在這樣的惡劣環境下依舊頑強生活在這裏的是被火毒城的民衆們稱為火奴賤狗的東西。

額頭上有着一個紅色烙痕的方蕩,嘴中叼着一塊酸蛇肉,手腳觸地,如一只沒有尾巴的壁虎,在堆積如同墳冢丘陵般的藥渣之中來回游走。

不久之後,方蕩來到了一座滿是蒼蠅來回飛舞的石頭房子外面。

一股股的惡臭從幾乎密閉的石屋縫隙中鑽出來,那叫人發嘔的味道,甚至比這片爛毒灘地中堆積千百年漚爛如泥的藥渣還要難聞。

爛毒灘地上的火奴們世世代代都躺在松軟的藥渣上席地而睡,只有身份特殊的族長們有權利攀在相當罕見的大樹上睡覺。

在這一片貧瘠之地,樹木,就是權勢的象征。

而石頭屋子,則是另外一種象征,內中居住的,是被貶斥到這荒瘠殘暴,充滿藥渣惡臭的罪惡之地,承受最殘酷的責罰火毒城罪人。

不錯,這些石頭房子是監牢!

那些被圈禁在石牢之中的罪人們,吃東西不必發愁,到處都有的惡臭藥渣總會被風吹進石牢之中,雖然石牢裏面和外面只有一個狹窄細小僅能通過一條胳膊的天窗作為溝通的渠道。

整個石牢狹小、逼仄,罪人們拉屎尿尿都在石牢裏,不會有人清理,永遠堆積下去,最後糞便會将牢中的罪人活活淹死。

所以對于火毒城的人們來說,被流放爛毒灘地,是叫人聞風喪膽的酷刑。

有些時候,有些貴人會走上這片肮髒的土地,用熏香的絲巾捂着口鼻,看看牢房中曾經的對手。

即便是在一片惡臭之中,他們依舊能夠感到發自內心深處的愉悅。

開心的時候來看看,不開心的時候也要來看看。

爛毒灘地上的每一座石牢裏關押的罪人,都曾經是火毒城中的一座山,一座被搬倒的山,在石牢背後,都有着一個、甚至一群開心的搬山人。

年幼的方蕩就曾經見到過一男一女在無數人的簇擁下,來到囚禁他父母的石牢前。

當時最吸引方蕩的是那個女子,真是太美了,方蕩雖然沒有看到她被錦帕掩蓋的唇鼻,但那雙眼睛卻一下就勾走了方蕩的魂魄。

女子潔白嬌嫩的皮膚叫方蕩感到焦渴難耐,纖細的腰肢修長的脖頸,叫方蕩觸電般的渾身酥麻,尤其是那胸前聳起的肉、團還有挺翹圓潤的臀部,充滿了雌性魅力,只要看一眼,方蕩就生出一種不可遏制的,強烈的想要占有對方肉體的欲望。

不過很快,方蕩的注意力就被那身穿三爪銀龍袍,眉心有一顆猶如美玉般紅色痦子的男子吸引,因為他竟然對着石牢的窗戶往裏面尿尿。

這是對方蕩父母的羞辱。

當時才十歲的方蕩勃然大怒,遠遠的朝着那龍袍男子沖了上去,結果方蕩在距離龍袍男子還有幾十米的位置就被一股看不見的大力捏住脖子,被憑空提了起來。

在這力量面前,方蕩連一只螞蟻都算不上,甚至連喘息的權利都被剝奪了。

龍袍男子身後竄出三頭形狀如狗般的人來,這些東西渾身長毛,牙尖齒利,口水四溢,散發着陣陣惡臭。

這些家夥竟然巨力無窮,直接掀開沉重的石牢鑽了進去,随後石牢裏傳來母親撕心裂肺的尖叫,還有父親的憤怒吼叫。這是方蕩唯一一次聽到自己父親的聲音。

方蕩目眦欲裂拼命掙紮的時候,那個龍袍男子發出猖狂的大笑之聲。

男子笑着從侍衛手中抓過一把紅纓蛇皮弓,拉弓如月,那美麗不可方物的女子開口了,聲音甜美卻內藏毒辣:“不能叫他們的孩子死得太輕松!”

弓弦如鼓,嘣的一聲顫響,方蕩小腹上驟然一痛,身子便被射飛出去。

這一箭在方蕩的肚臍下留下一個醜陋疤痕,還在方蕩心中留下一串灼燙的笑聲。

身形瘦弱的方蕩聽過許許多多的笑聲,輕蔑的,嘲諷的,數不勝數,但方蕩早就忘卻了,唯獨這笑聲如同一根刺深深刺入方蕩靈魂深處,永遠銘刻,無法忘記。

從此這一男一女的模樣牢牢烙刻在方蕩的心中。

留在方蕩小腹之中的不是箭頭,是一只活蟲,這活蟲在方蕩的小腹之中四處游走,寄生蟲般的不斷汲取方蕩的生命精華,不光日日都叫方蕩肚腹痛楚,每隔三十個日落還會在方蕩肚腹裏發瘋一次,翻滾撕咬,每當這個時候,方蕩都疼的死去活來,吐血不止,但卻就是死不了。

顯然,那個銀龍袍的男子聽從那女子的話,要他方蕩每天每日,每個月都吃足苦頭。

方蕩數次劇痛之中挖開血肉想要将那活蟲取出來,卻從未成功,那活蟲狡猾無比,蟄伏在五髒六腑之中,除非方蕩将自己的五髒六腑都挖出來翻個遍,否則永遠不可能抓住活蟲。

按了按陣痛不斷的小腹,方蕩伸手來回拍打,将圍着石牢團團亂轉的成群蒼蠅驅趕走,免得這些指肚大小的蒼蠅落在身上,産卵在皮肉中。

爛毒灘地之中的生命受到藥渣影響,格外堅韌強悍,包括蒼蠅也比外面的世界強大。

方蕩将嘴中叼着的那塊巴掌大小的蛇肉吐出來,舔了舔嘴唇,似乎還在回味蛇肉的味道,随後将其放在手中撕成兩半。

大的一半丢進天窗裏,小的那塊,則小心的放在一邊,肚子咕嚕嚕亂叫的方蕩倚着石牢,咳嗽兩聲後,一雙明亮的眼睛看着被雲霧遮掩的遠處天空,不知道在想着什麽。

休息了片刻後,方蕩雙手彙聚在胸前,雙目微微閉合,張開口時,舌尖上竟然有一豆碧綠色火苗在緩緩翻滾。

方蕩張口一吐,火苗嗖的一下射中地上爬過的一只蜥蜴。

土褐色的蜥蜴當即通體變成碧綠色,但蜥蜴身子晃了晃後,碧綠色便消退無蹤,急速逃走了。

眼瞅着蜥蜴毫發無損的逃之夭夭,方蕩沉思片刻後微微搖頭。

方蕩再次張口,口中沒了碧火,而是從舌底翻上來一顆碧綠色的珠子。

方蕩曾經無數次的追問,那銀龍袍的男子是誰,但娘親從未提過一個字。

後來方蕩問那憑空捏住他将他提起來的力量,說他向往那力量。

娘親當時嚴厲喝止他不要再有這個想法,但第二天的時候,娘親語氣有些悲傷的告訴他,那是修仙者的力量,也就是在那個時候,方蕩得到了這顆叫做奇毒內丹的珠子,至于這被稱為內丹的珠子有什麽用,娘親沒說,只說,這東西要避光避人,絕對不能被任何人看到,連弟弟妹妹都不成,至于其他,全都看命。

方蕩不理解後面那句話,但他隐約知道,舌根下的這顆珠子和修仙者息息相關。

娘親的話,總是對的,方蕩從不懷疑,從那之後,這顆珠子就一直被方蕩含在舌根下面,吃飯睡覺都不曾吐出。

自從這珠子帶在身上,方蕩就經常做夢,夢見奇怪的文字,耳邊開始有一個蒼老的聲音在方蕩腦海之中反複回響,“觀天之道,執天之行,盡矣。”

方蕩聽得頭疼欲裂,去問娘親,娘親也不清楚,從那時候開始,方蕩就開始喜歡吃有毒的東西,毒性最烈的藥渣,毒性最猛的蛇膽,別的火奴觸之必死的毒全都成了方蕩最喜歡的美味。

吃的毒越多,那夢卻越短,終于有一天,夢不再出現了,那誦讀的蒼老聲音也消失無蹤。

娘親給的珠子也從最初石頭般的樸素模樣,變成了現在碧綠色嬌翠欲滴的樣子。同時,方蕩開始離不開各種毒物,一旦十幾天不吃,身子就會覺得匮乏無力,如同上瘾一般,好在爛毒灘地上最不缺的就是各種毒,本身到處都是的藥渣毒性就不小。

不過方蕩吃了太多的藥渣、太多的各種毒,這使得方蕩的雙手雙腳不自然的發黑,上面筋脈血管都呈現出烏黑的顏色,當那些藤蔓般烏黑的血管蔓延到胸口,就是方蕩的死期。

舌尖轉動着那顆珠子,發出咯叻叻咯叻叻的聲響,方蕩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方蕩再次看向遠處的天空,眼神之中充滿向往和渴望,還有濃濃的不甘。

天空低垂,光色暗淡,爛毒灘地上最可怕的黑夜就要降臨了。

冰冷的黑夜中無數被藥渣豢養得變異的怪獸四處出沒,火奴們在這個時候要麽回歸部落,要麽找個地方藏起來,随意活動的代價就是第二天變成某種動物的排洩物。

夕陽的餘晖下,有兩個被拉得長長的身影朝這邊跑來。

警覺的方蕩雙眉一皺,擡頭望去,旋即露出笑容來,兩個人影一個是他的弟弟方氣,一個是他的妹妹方回兒。

就見方氣和方回兒也各自叼着一大塊肉,跑過來後,聚在方蕩身邊,各自将自己口中的肉撕開兩半,丢一塊進石牢之中。

方蕩用力敲了比自己高大許多的方氣肩膀一下。

方氣傻乎乎的嘿嘿一笑,将給自己留了一大塊的肉又撕了一小塊丢進了石牢之中,這樣丢進去的肉和方氣留下來的就一樣大小了,方蕩這才咧嘴笑了起來,将自己的那塊已經撕了一半的蛇肉又撕了一半丢進石牢。

方氣和方回兒都是方蕩的父母進入這一片爛毒灘地之後孕育并且生育下來的,那個時候方蕩的娘受爛毒灘地中不知名藥渣的影響還淺,所以一胎只誕下兩個孩子,而不是如火毒賤女那樣一胎十幾個,葫蘆串兒般的四處亂滾。

按照火毒城的規矩,方蕩的父母必須被關在石牢中,他們生下來的孩子,要麽趁着孩子還小,順着能夠塞出一個嬰兒的窗戶送出石牢之外,要麽就留在石牢之中,十幾天後,長大的嬰兒就将永遠留在石牢裏。

這是一種極為虐心的選擇,丢出石牢之外,就是自生自滅,幾乎等于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孩子被野獸吃掉,就算不死,也和他們再無關聯。

而留在石牢之中,這個孩子将永遠沒有見到外面世界的可能。

顯然,方蕩的父母決定寧可眼睜睜的看着方蕩死掉,也要給方蕩一片屬于自己能夠奔跑的天空。

好在擁有一雙明亮眼睛的方蕩頑強的活了下來。

遠處,一只疲憊痛苦的蜥蜴爬行幾步後忽然四腳無力的趴伏下去,身子開始劇烈的抽搐,皮膚上冒起一個個碧綠色的小泡,繼而小泡破潰,不斷朝四周糜爛,片刻之後,這蜥蜴便朽爛成一堆白骨,風沙吹過,藥渣掩埋,曾經鮮活的生命消失無蹤……

第 6 章 老婆

現在擺在溫雲面前有兩個選項。

第一,含淚喊冤,揭露謝覓安那虛假的天才名頭,讓這實力莫測的三位師兄替自己報仇。

第二,瞎編糊弄過去。

溫雲毫不猶豫就選了第二項。

一個毫無價值的雜役弟子跟一個世家大族比起來,正常人都會站在後者那一邊,她現在要敢說出真相,難保不會被這三人抓去送給謝家然後被滅口。

她并不覺得自己是話本中的女主角,剛一見面就能讓別人為自己去挑戰一個世家。

而且她之所以敢入內門,也是因為前日聽說親傳弟子這兩日就要被帶出去圍剿魔修了,她至少兩三年并不用擔心被謝覓安撞上。

而且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她現在有足夠的時間在第十峰提升實力。

修士報仇百年不晚,畢竟境界高了閉關一次,眼睛一閉一睜,百年過去了。

于是溫雲面不改色,現場亂造了一個父母雙亡還被魔修挖金丹的凄慘身世。

正道跟魔道早有數千年的生死大仇,哪怕是溫雲也有所耳聞。

據說五百年前魔道實力遠勝正道,若不是三大派與四大家族攜力将他們逼退海外,恐怕內陸早已是他們的天下了。

平靜了五百年,這十多年來他們其實暗中又有卷土重來之勢,溫雲這番話倒是無意中與之吻合了。

果不其然,三人一聽是魔修所為,立馬不再追問,只是面帶憐憫地看向她。

隕落在魔修手中的天才太多了,溫雲并非唯一那個,幾百年間他們早已見過太多。

眼見溫雲小小年紀卻這麽慘,許挽風也不免心生憐惜,體貼地帶她去內務堂領份例。

當然,他對所有女修都很憐惜,且憐惜程度根據顏值上下浮動。

才到內務堂附近,許挽風又被一位女長老給叫走了,溫雲只得自己去領。

在這兒領份例的弟子不少,好幾個都是外院升上來的熟面孔,明鳶赫然也在其列。

溫雲将身份玉牌遞上,沒想到對方掃一眼後眉頭緊皺。

“去去去,別拿我消遣!你這假牌子都不會做,做第幾峰不好偏要做第十峰,內門哪兒來的第十峰!”

明鳶見狀沒忍住笑出聲,悠哉悠哉地上前擠開溫雲,将自己的玉牌遞上。

看到是第一峰的弟子,那管事瞬間露出讨好的笑。

“原來是第一峰的師妹,看着面生,不知是哪位真人座下?”

明鳶傲然答道:“我乃趙真人門下。”

管事的笑容更深了:“失敬失敬,竟然是鴻卓長老徒孫,明師妹他日定然前途無量!”

明鳶接了東西,不忘嘲諷邊上兩手空空的溫雲:“溫師妹如今在哪個峰頭燒火呢?我怎麽尋遍內門也沒見着什麽第十峰啊?”

那管事也跟着陰陽怪氣道:“我在這內務堂三年了,上面也從未下放過什麽第十峰的份例。”

還沒等溫雲開口,一股莫大的威壓驟然升起,內務堂除溫雲外的所有人都被拍在了地上。

許挽風不緊不慢從外面走進來,抛出個芥子囊。

“他說這些東西沒你的份是吧?行,那咱們全都帶走回去,慢慢找你那份。”

“……”

這不是明搶嗎?

不過溫雲是個聽話的師妹,手上動作飛快幫着二師兄搶……不是,裝東西。

收完東西後,許挽風再往前走幾步停在明鳶身前,蹲下笑意吟吟看她。

“這位圓臉師妹莫怕,我又不是什麽壞人。”

明鳶滿腦子都是先前那位師兄被劃爛嘴的慘狀,她捂着嘴驚恐往後躲。

青竹劍寒厲的劍氣懸在她的眼前,許挽風勾了勾手指,劍便拍了拍明鳶的圓臉,吓得她幾乎昏死過去。

他卻依舊笑得一臉無害,好心地指了指溫雲讓明鳶看。

“你侮辱她可以。”

手指搖了搖。

“侮辱第十峰不可以。”

溫雲:“……”

二師兄,請你也憐惜一下師妹的尊嚴!

二師兄還是很憐惜師妹的,出內務堂後他就把裝得滿滿當當的芥子囊送給溫雲了。

雖然溫雲沒有靈氣根本打不開,拿到手裏也只能當擺設。

許挽風仍不滿足,對溫雲抱怨道:“第一峰的小崽子們總不長記性,得好生教導才是。”

溫雲原以為他還想去第一峰搶東西,沒想到……

他搶了兩個人回來。

年輕那個很眼熟,正是被許挽風劃爛嘴的那人。

而另外那個身着錦袍的老者,卻是第一峰的長老鴻卓。

他乃元嬰巅峰境的修為,去哪兒都要被人尊捧的大人物,這會兒卻硬挺挺地跪在第十峰山腳下。

許挽風數着:“繼續,還有八百七十二個。”

他目光中滿是屈辱與悲憤,瞪着不遠處的溫雲。

然後“砰”地一聲又了磕個頭,起來繼續瞪着溫雲。

“別這樣瞪我。”溫雲皺眉看着:“我只是在這兒掃地而已。”

這是真的,第十峰山腳不知多少年沒清掃,那三人出門都靠飛,那條路都快看不出了。

剛才她正掃着地,鴻卓長老并他徒孫就被打包丢了下來。

然而鴻卓長老好巧不巧被押着跪在這兒磕頭,他不敢瞪許挽風,只好瞪溫雲。

許挽風懶洋洋:“鴻卓,你敢瞪我第十峰的人?”

鴻卓長老連忙低頭,說出到第十峰後的第一句話。

“鴻卓不敢,師叔祖。”

許挽風對着溫雲擡了擡下巴:“她新來的,就不占你便宜了。”

還沒等鴻卓長老松口氣,許挽風繼續道:“你以後見了,喚她師叔就行。”

于是鴻卓長老憋屈:“師叔好。”

這一開口,溫雲眼皮子抖了抖。

她默默看一眼雞皮鶴發的鴻卓,再看眼二八少年似的許挽風。

等到鴻卓長老跟他徒孫老老實實嗑完一千個響頭後,她終于沒忍住。

“二師兄,你輩分好像挺高?”

二師兄莫名看她一眼:“不是跟你說過了嗎,我是第八代弟子,你在名冊上算第九代弟子。”

溫雲沉吟片刻,古怪道:“掌門是第幾代弟子?”

“跟鴻卓一樣,第十代。”

所以,日後謝覓安見了她,還需得恭恭敬敬叫聲……

師叔祖?

沉默須臾,溫雲發出靈魂拷問。

“二師兄,敢問貴庚?”

許挽風羞澀一笑:“我年紀不大,才五百二十歲。”

他本想看溫雲震驚模樣,豈料少女只是木着臉點點頭,然後平靜道:“還好,跟我差不多。”

她上輩子活了五百歲,的确差不多了。

許挽風:“師妹你認真的?”

“嗯。”溫雲點點頭,篤定:“師兄你才五百而已,跟我一樣年輕。”

不過她也大概知曉許挽風的實力了。

修真世界中金丹期壽元增至兩百,元嬰期壽元增至五百,許挽風的修為定是在這之上的——

化神期!

“我們幾人早已辟谷,不過大師兄今晚估計要飲酒,你給他做些下酒小菜備着。”

許挽風領着溫雲熟悉第十峰諸院,突然想起溫雲好像熱衷于燒火砍柴。

于是他指了指角落的柴房:“裏面好像還有很多三師弟先前練劍用廢的木頭,你去瞧瞧夠不夠用。”

“山上都是尋常樹木,柴不夠用随便砍。”

匆匆交代兩句後,他便禦劍飛走了。

剛才師妹誇他年輕,重拾自信的許挽風決定去赴那位第十一代女弟子的邀約。

溫雲則開始履行燒火弟子的義務。

大師兄晚上要下酒小菜,現在天色不早,得趕緊去準備了。

她推開柴房,随手抱了一堆幹燥的木頭,丢進竈膛準備生火做菜。

下一刻,她整個人像被定住了。

半晌過後,她的手開始不受控制地劇烈顫抖,而後緩緩撫摸上那根半朽的木頭,表情變得如癡如醉。

深深吸了一口氣再呼出後,溫雲總算找回丢失的理智了。

不對,還是冷靜不下來。

她确定,此刻也沒有任何一個魔法師能冷靜下來!

“火杉!”

傳說中只生長在極熱之地,幾乎不需要水澆灌的一種樹,也是最适合火系魔法的高級魔杖材料之一。

溫雲上輩子曾見過一支百年火杉木制成的魔杖,別的魔杖放出來的火球術是鉛球,它放出來的火球術是籃球!

然而她手上這根起碼有五百年了,她這要是一個火球術砸過去,在氣勢上就贏了。

哪怕在魔法世界,這樣的高級材料也不可多得。

溫雲有些遲疑,會不會是他們不小心把這寶貝丢錯了?雖然火杉可貴,但是偷人東西不好,溫雲做不出這種事。

正好這時推着輪椅路過的白禦山從外面路過。

“白師兄且留步!”

輪椅停下了,白禦山沉默盯着溫雲,卻見她雙手捧上一根爛木頭。

是真的爛,邊上都朽得掉渣那種。

“這可是師兄不慎落下的?”

“……不是。”他像是那種随身帶爛木頭的人嗎?

然後,他就發現這少女眼睛都亮了不少,語氣也變得熱切。

“那可以給我嗎!”

“可。”

聽到這句話後,溫雲摸了摸這根火杉木,最後心滿意足地把它摟進懷裏。

魔法師的魔杖就等同劍修的劍,都是跟老婆一樣重要的存在。

她又有老婆了!

白禦山:“……”

二師兄說得沒錯,溫師妹果真很喜歡砍柴燒火。

小心翼翼把這截火杉木安置好後,溫雲心情愉悅地重回柴房找普通木頭燒火。

這次進去後她留了神,将屋內滿滿當當的木頭都細細掃進眼底。

看清屋內擺着的柴禾的品種後——

溫雲緩緩地擡手按了按胸口,防止自己因興奮暈厥過去。

太刺激了,太刺激了!

百年火杉木算什麽垃圾貨色?

五百年的血松木,八百年的雷竹,千年的接骨木!

這些無數魔法師窮盡一生追求的高級材料,全被丢在這間破舊柴房裏當柴禾!

第 3 章 末世

末世

張茶茶覺得自己的房東有些奇怪,因為她每次轉賬,房東都隔很久才收。

張茶茶只知道他姓陳,微信上的最後一個字是偉。

陳x偉。

不對,她關心人家叫什麽幹啥。

但是真的很煩,每次都要重新轉,很浪費時間的,但是畢竟是她的房東,她也不敢造次,只能委婉的暗示:下次可以及時收款嗎~

陳房東:有點忙,不好意思。

好吧,張茶茶選擇躺平,您忙。

家裏的泡面吃完了,外賣也沒什麽想點的,張茶茶在家宅了快一個月,終于決定出門采購。

小區只有一個小賣部,而小區裏面有12棟住房,張茶茶來的時候不太巧,很多東西都被買完了,或者只剩一兩袋。

張茶茶回頭不滿的看了一眼店員,怎麽不進貨啊,不想賺錢了嗎?

她喜歡的老壇酸菜牛肉面都被買空了,只剩下兩盒藤椒,三盒香辣牛肉面和一盒泡椒,以及數不清的小雞炖蘑菇。

其實小雞炖蘑菇并不難吃,但是她更喜歡有味兒的泡面。

看來這個小區大部分人都不喜歡,張茶茶再次不滿的看了店員一眼,都在這兒幹這麽久了,進貨的時候不知道少進點小雞炖蘑菇嗎。

罷了,店員是無辜的,終歸是老板沒擰清。

張茶茶買了一個月的泡面量,把貨架上除小雞炖蘑菇之外的泡面都買走了,順便買了二三十根香腸,晚上碼字的時候可以吃。

因為買的多,店員表示可以送貨上門。

張茶茶點了點頭,然後就看見店員沖他眨了一下眼。

什麽玩意兒,這個店員眼睛抽風了?

與此同時,店員興奮的點開了工作群:今天進來了一個巨漂亮的妹子,長得超級正,看了我好幾眼,可惜走的時候她沒好意思問我要微信。

張茶茶路過外賣架尋找自己的奶茶,因為雪王太便宜,每次都得買兩杯湊起送費。

打開手機,前兩天一個女明星的粉絲日常發瘋,在按流程對其他女明星及其粉絲進行□□羞辱的時候,用到了waf這個詞。

張茶茶當時只覺得腦殘,沒想到今天竟然刷到了後續。

瘋批粉絲的正主廣場被屠了。

除此之外倒是沒別的樂子,張茶茶碼字的時候喜歡碼一半再刷會兒手機,沒過多久,小賣部送貨的來了。

“咚咚咚。”

與此同時,電話響起,是一串陌生電話。

“喂。”

“您好,您剛剛在小賣部買的東西到了,您開下門。”

“放門口。”

“您在家的話開個門我好給您放進屋,您自己搬多麻煩。”

張茶茶沒了耐心,冷聲道:“放門口。”

張茶茶平時說話聲音很軟,不自覺會有點夾,她從小被身邊的朋友說是夾子音。

小學的時候她沒什麽朋友,班裏的同學每次找她幾乎都是因為她的夾子音。

“你說句話。”

“什麽?”

那個同學就會驕傲的對朋友說:“你看,她真的是夾子音。”

後來,張茶茶無師自通的學會了壓着聲音說話,聽起來像是生氣,她就更交不到朋友了。

但是總比被人像猴子一樣圍觀好。

上了高中,她以為可以迎來新生活,班主任讓她當副班長,她特別開心,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後來有一次,班主任問他對班長有什麽看法,比如最近有沒有做的不好的地方。

張茶茶老老實實的答了。

當天下午的自習,班長坐在講臺上問張茶茶對他有什麽意見,可以當面提,不要在背後說他的壞話。

張茶茶哭了一整節自習課,沒心情吃飯,紅着眼上完了晚自習。

回到家,媽媽問她怎麽了,她也不敢說,只暗暗決定,以後再也不随便說話了。

社交太難了,當副班長也太難了。

後來班長發來了道歉短信,張茶茶紅着眼睛想,她不會原諒他的。

然後打字:沒事。

班主任也沒有同意她卸任副班長的請求,還委婉的說做事不能三分鐘熱度。

張茶茶不準備繼續做這個班的副班長,努力奮鬥了一把,考進了快班。

年級前50就能進。

第一次月考看排名的時候班主任有些驚訝,在她來查成績的時候閑聊道:“我以為你會在這個位置。”

是班裏10-20名的位置。

這個位置,連第二考場都進不了。

而她得進第一考場才能離開這個班。

張茶茶早就知道班主任有些看不起他了,學校有午休時間,他來班裏巡邏的時候她一般都在刷題。

後來上課,班主任看着她狀似無意的說:“中午還是要休息,不要裝模作樣給別人看。”

可惜,有的人就是不需要睡午覺,比如她。

張茶茶如願進了快班,年級第十七名,班級第一。

在班裏不算拔尖,新的班主任只對班裏前十重視,她的身上也沒有任何職位,如願當了兩年半的透明人。

她的性格也越來越孤僻,可以連續一個月不跟人講話,大學開始碼字,如今已經有了六本完結作品,成績還不錯,她便做了全職。

每天待在家碼字,媽媽偶爾發來“熬夜的四種危害!”“外賣究竟有多髒!”的視頻,她也會回幾個“這三種詐騙方式,你必須知道!”“陌生電話不要接!”“這些短信千萬不要點!”

碼完今天的字數,張茶茶看了一眼貓眼,走廊沒有人,她便小心翼翼的打開一條縫,兜裏習慣性揣着一把水果刀。

女生在家獨居,難免會謹慎一點。

左兜水果刀,右兜防狼噴霧,鞋架子上還放着一根電棒,放倒一個成年男性足以。

三大袋吃的有點重量,張茶茶哼哧哼哧的搬了幾分鐘,打開游戲準備沖沖分。

這是她為數不多與人交流的時候,玩的自然不是王者,而是蛋仔。

固定四排的隊友是她精心挑選的,失誤不會罵人,對輸贏沒有那麽看重,但又有一定實力。

她們偶爾會一起打單子,張茶茶并不缺這幾十塊錢,她只是喜歡這種連勝的感覺。

戰績金燦燦的,很有成就感。

晚上,她常看的帶貨主播開播了,今天是周三吃貨節,賣的東西有無骨雞爪,山楂汁飲料,冷吃牛肉,煲仔飯,水煮牛肉,鹌鹑蛋……

張茶茶看了兩眼,下單,又看了兩眼,下單……

曲奇?他說奶味很足诶,買!

巧克力?他說是最絲滑的诶,買!

話梅?他說甜中帶酸诶,買!

鴨舌?他說好吃到不需要講解诶,買!

燒椒醬?他說拌飯巨香诶,買!

不對啊,她也不自己煮飯。

算了,買都買了。

不需要出門沒有社交的日子讓人格外輕松,與外界的聯系全靠手機,唯一的運動是下樓拿外賣。

讓人悲傷的是,游戲搭子突然不理人了,微博崩了,正在寫的末世文末點也大幅度降低,收益更是百倍縮寫。

張茶茶茫然,難道她被挂了?

難道,是她把微博整崩的?

不可能吧,她沒這麽火啊。

咦?

今天的天怎麽黑紅黑紅的?

第 3 章 石中火,夢中身(三)

第3章 石中火,夢中身(三)

聽烏天涯介紹一番後,雲搖才弄清楚了慕寒淵這次歷練受傷,竟致目盲的“罪魁禍首”——

乾門掌門之女,陳見雪。

也是宗門裏公認的慕寒淵的小師妹。

“……在最後的關鍵時刻!寒淵尊為了救下他的小師妹,以一己之力力抗兇獸螣蛇!還在那毒物垂死,噴出劇毒毒霧之時,以琴風與己身為盾,護得小師妹周全!”

“只見當時漫天毒霧之中,寒淵尊白衣飄飄,如谪仙臨世……”

“打住。”

雲搖打斷了烏天涯的聲情并茂:“也就是說,慕寒淵是為了救他小師妹才受傷中毒,導致眼盲的?”

烏天涯意猶未盡地點頭。

雲搖一時心情複雜,轉開話頭:“還有個問題,寒淵尊的名號是如何來的?”

“師妹是哪個野山窩裏出來的嗎?”烏天涯望她,“寒淵尊被定為乾元道子繼任人、獲封尊號,那可是上百年前的事情了,乾元界人人都知,你竟然不知?”

“乾元…道子?”

“是啊,算起來,道子之位也空懸千年了。寒淵尊所戴那頂銀絲蓮花冠,那可是乾元道子的身份象征,也只有未來道子才能冠戴了。”

雲搖恍然,神魂記憶裏也略有印象。

烏天涯随之道:“所謂蓮花自高潔,此冠一戴,從此不履世俗,不沾紅塵,方為道子。”

“……師兄剛剛不是還說,他有位極為愛護的小師妹嗎?”

“額,銀絲蓮花冠至今清靜自在,寒淵尊應當未生愛欲,”烏天涯道,“不過這次他們回山後,弟子們可都在熱議此事,說是寒淵尊既能舍身救陳見雪,将來說不定會為了和小師妹結作道侶,甘願受罰。”

“動情摘冠,還要罰?”雲搖眼皮莫名跳了下。

烏天涯施施然道:“乾元道子乃我仙域無上尊位,心性、資質、根骨、氣運缺一不可,否則也不會遴選千年唯得寒淵尊一人,如今只待他晉入合道境,過洗練池便可繼位。繼任之後,那便是仙域淩駕衆仙盟之上的第一人——承此盛譽,自然要擔其重責。”

“若違例,又如何?”

“雷斫之刑加身,三日三夜,痛徹骨髓,方可脫冠退位。”

雲搖:“…………”

雲搖:“????”

——這道侶是非結不可嗎??

雲搖蹙眉轉回去。

停了片刻,她垂手按了按心口,面色古怪。

……她這是怎麽了,為什麽聽到慕寒淵為了一個師妹如此舍身,竟忽然就無名火起?

慕寒淵喜歡誰,跟她有什麽關系?

【若沒有我,他早就死了……】

【是我救了他,他就該屬于我!】

戾氣心音又起。

這一次來勢更甚,竟叫雲搖體內靈脈間的氣息都驟然洶湧起來。

雲搖面色一白,連忙閉眼調息。

片刻後,少女重新睜眸。

她眼神恢複了清明,但仍有疑慮。

不知這到底是走火入魔的遺禍,還是那勞什子的師徒之契。無論哪個,再不查證清楚,不定要出什麽事。

“人家都要兩情相悅了,你可消停些吧,真想死也別拖着我啊。”雲搖戳了戳心口,低聲警告。

“啊?師妹你說什麽?”烏天涯茫然回頭。

“沒什麽,”雲搖望向殿內,“只是有點感慨,看他那副模樣,我還真以為是萬事不挂心,可原來聖人也有偏私受難的時候。”

雲搖沒了再看下去的興致,轉身要走。

就在此時,她識海裏忽響起一道神識傳音:“小師叔,您真出關了?”

“!”

雲搖身影驟止。

不等她一句“誰”探出去,就聽見明德殿前的廣場上,響起一片驚呼。

“恭迎掌門歸山!”

“恭迎掌門歸山!”

“恭迎掌門……”

身前一片片乾門弟子紛紛作揖,如海潮由此及彼地推遠。

站在衆人間,雲搖頓時鶴立雞群。

旁邊烏天涯察覺,作着長揖還歪過身,小聲提醒:“師妹!那可是掌門,你還不快行禮?”

四面八方數道神識掃來。

雲搖一頓,跟着揖了下去:“…恭迎掌門歸山。”

明德殿殿門前,掌門陳青木感受着某個角落的熟悉氣息,老臉僵了下,袍袖下手擡了一半,到底沒敢當衆點破,只好又落回去。

幾息過後。

雲搖跟着直起身,耳邊還響着陳青木的無奈傳聲:“小師叔,我修行不易,您這不是折我壽數嗎?”

雲搖八風不動,眼觀鼻鼻觀心,權當沒聽見。

烏天涯低聲道:“師妹你看,掌門身後那位就是寒淵尊的小師妹,陳見雪了。”

随他話音,雲搖瞥去一眼。正巧那位女子擡手,疊起的方帕半遮唇,她似乎輕咳了兩聲,随後才朝旁邊人應了什麽,露出個弱水芙蓉似的淺笑。

确實是我見猶憐。

雲搖意外:“她也受傷了?”

“不是受傷,寒淵尊這位小師妹可是咱們乾門裏出了名的病美人。雖是極罕見的天生靈體,但似乎有缺,打小就身體不好的。”

“……”

雲搖表情頓時肅然。

她的話本可不是白看的——這種病美人最招惹不得,何況這還是道子繼任者兼未來魔尊的心頭肉,萬一她不小心讓這位咳口血,那慕寒淵不得原地入魔再給她抽筋扒皮了?

得,“躲着走”名單又添一員大将。

目送那行人進了明德殿,雲搖跟烏天涯問了藏書閣的地方,扭頭走了。

躲得過一時,躲不過一日。

在藏書閣裏轉了半日,依舊一無所獲,這廂雲搖正抻着懶腰煩躁地出來,剛下臺階,就見了不遠處樹下站着的慕寒淵。

也不知等了多久。

雲搖收住懶腰:“你在等我?”

話落。

四面八方,仿佛只是無意路過的乾門弟子們的神識或視線就齊齊聚攏過來。

雖然修為大跌,但神識強悍猶然,雲搖很順利聽見了近處幾句壓低的話聲。

“她竟敢對寒淵尊直呼你?”

“寒淵尊還專程在藏書閣外等她,不知是哪位長老門下的師妹,這麽大的排面?”

“模樣甚陌生,看着也沒修為啊,多半是剛入門的小弟子。”

“難道掌門又收徒了?”

雲搖:……差點忘了。

于是上一刻還恣肆跳脫的少女,一眨眼就收斂爪牙,連垂過肩前的綴花發帶都被她理到身後,她乖巧無比:“師兄找我有事?”

聽見那生怕道破她身份的搶白,慕寒淵自覺轉作傳音:“掌門請師尊到明德殿,參議長老會。”

“長老會?”雲搖同樣傳音,“你有告訴掌門,我還不想暴露自己已經出關的事嗎?”

“掌門有言,師尊可以乾門弟子身份行事,但請務必到場。”

“怎麽還非得我去……”

雲搖最不耐這類場合。

不過師徒之契的事她找遍了藏書閣也沒查到,思來想去,只能去問陳青木了。

“好吧,帶路。”

“師尊請。”慕寒淵側身讓路。

走過他身旁時,雲搖視線一瞥,就望見了慕寒淵腰間玉帶下,垂墜在窄腰寬袍前的玉飾。

那是一尾翠玉古琴飾樣,琴尾還綴着銀色的流蘇琴穗。

“這是憫生?”雲搖好奇地盯着那只玉佩似的古琴。

這古琴玉佩莫名有種熟悉感,她下意識擡手,就要去勾起琴尾流蘇。

離着銀流蘇咫尺時,雲搖指尖驀地一停。

她忽想起來——

話本裏說慕寒淵入魔前,如聖人清和,七情不顯,六欲無相,但唯有一事,是他禁忌:

那便是他的琴。

無論琴身還是琴穗流蘇,皆是不許人碰的。

而雲搖之所以對這個印象深刻,還是因為話本裏的一段。

「……

“不過一夜貪歡而已,你就連看都不願看為師一眼了?”紅衣女子繞榻而笑,身影翩然若蝶,望着玉床上被她弄得蓮花冠松解,清衫淩亂的慕寒淵,眼底如灼紅蓮業焰。

只是無論如何撩撥,那人依舊不肯睜眼。

雲搖靠停榻下,壓着他垂過玉榻的長袍,慵懶托腮。

思索片刻,她忽笑了,輕搖手腕,便隔空取來了他長琴。琴身由她渾豎于榻前,蔥指懶撥細弦:

“铮……”

清冷古琴竟叫她抹出靡靡之音。

“——”

慕寒淵驀然睜眼。

那人眉目如畫,寫意風流。

他被藥物催紅的眼角隐忍瞥低,不肯看她一眼。長睫垂顫難已,卻透着霜雪似的涼意:

“放下。”

“聽說你這琴穗流蘇,最碰不得,所謂‘琴身如己身’,看來是真的?”

雲搖抱琴,媚眼含笑。

在那人愈染得眼尾透紅的薄怒下,她螓首懶垂,隔着青絲,指尖勾繞起他的長琴琴穗,纏玩于指間——

“那……這樣呢?”

眼波流轉,糾纏未已,她就着他眸火,紅唇壓吻上琴身。

“雲、搖!”

……」

“!”

那聲欲極而沉啞的嗓音,仿佛隔着無盡虛空,在雲搖耳邊炸響。

紅衣少女驀地一抖,離着那琴穗流蘇只剩咫尺的指尖立刻攥回,握拳貼上心口。

……萬幸萬幸。

差點就摸上,摸上就死了!

“——師尊?”

“啊?”雲搖心虛回神,猛地退開半步,“你,你喊我了?”

慕寒淵長睫垂掃,似乎有些無奈:“是。”

“……”

看來還喊好幾聲了。

雲搖連忙定下心神:“我剛剛想事情,走神了。”

“不知何事讓師尊如此思慮。”

“啊,這個,”雲搖目光亂飄,不知怎麽,還是忍不住落回到慕寒淵束腰玉帶下垂墜着的長琴上。

流蘇琴穗随風飄搖,像纏于指間。

趕在再次回憶起那可怕場面前,雲搖忙撇開眼,清聲:“我是忽然想到,憫生琴只是因你成名,但終究比不得名琴‘鶴羽’,天音宗既好意相贈,你不如就早日換了吧。”

……省得我看着折壽。

雲搖飛快地瞥過一眼,往前走。

慕寒淵袍帶微頓:“聽憑,師尊吩咐。”

少女衣裙卷琴尾流蘇而過。

雲搖兀自傷神,并未察覺,這一句裏慕寒淵的聲線不知因由地低了下去。

直到走出去幾步,雲搖才恍然發覺身後沒人跟上,她不解扭頭:“不走嗎?”

“……是。”

慕寒淵垂手,在玉帶下一拂而過。

玉佩長琴不知所蹤。

許久後,一截被錯過了,而再無人聽聞的低聲,就随風散去——

“‘憫生’,你看,她大概早已忘了。”

“……當年,明明是她将你送與我的。”

到了明德殿,由慕寒淵領着,雲搖輕手輕腳地溜進殿內。好在大殿裏正争執什麽,沒人注意他們。

雲搖在慕寒淵身旁落了座,左耳進右耳出地聽了會兒,終于捋清了來龍去脈。

原來天音宗這次“送禮”,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打着謝禮的名義上門,實則因宗門管轄地界內出現了一處十分古怪的瘴氣區域,為禍了附近村莊的不少百姓。

為此循例派了幾隊長老弟子去了,結果全都有去無回,下落不明。

天音宗主修音律,原本阖宗上下就不擅攻伐,普通的除魔還能做,這次走投無路,幹脆借着慕寒淵幫宗門弟子擋了一次災的由頭,求上門來了。

大殿內,長老們正就插手與否的事争吵得激烈。

“……浮玉宮如今不是自居四大仙門之首嗎,叫他們管去!哪有只出風光不出力的道理?到頭來好事都讓浮玉宮占了,吃苦受累倒是想起我們了。”

“浮玉宮正籌備仙門大比,近日恐無法抽身。那瘴氣來得古怪,一日不探明,就多一日的禍患啊。”

“禍患也是修真界的禍患,為何要我乾門力擔?就算浮玉宮抽不出人,四大仙門其他三個呢!幾百年前乾門鼎盛那會兒,斬妖除魔可一直都是我們乾門在最前,不然何至于乾門七傑盡數隕落,讓我乾門凋零至此?”

“嘶,盧長老這話說的,小師叔祖如今還坐鎮門內呢,哪裏談得上盡數隕落。”

“三百年未出關!她這在與不在,還有何分別!?”

大殿一靜。

最末的角落裏,雲搖剛從慕寒淵那兒接了茶盞,她正琢磨着讓個漂亮瞎子給自己端茶倒水是不是有些太不仁義,就聽見話題砸自己身上了。

正中主位,陳青木似不經意瞥過這一角落——

慕寒淵尚偏過側臉,墨眉半揚,溫潤間透出一兩分淩冽。

他身旁,正主卻是眼皮都沒擡一下,專心致志地吹着她的茶水,說的不是她一樣。

陳青木無奈轉回:“褚長老,不可對小師叔不敬。”

長老席首位上,褚天辰一句怒言砸得滿堂皆靜,此刻卻冷靜了:“掌門覺着,我哪裏說的不對嗎?”

“小師叔過往如何,不必贅言,”陳青木笑得溫吞,一副好欺負的模樣,“即便她三百年未曾出關,而今神劍‘奈何’一動,仙魔兩域就都坐不住了,不知多少仙門道友發來劍訊相問,餘威可見一斑。”

“掌門也知道是餘威?”褚天辰冷聲,“三百年前小師叔祖不與宗門商議,孤身赴魔域,只為一己之快,殺得兩域險些再起大戰!歸來便封劍閉關,更是毫無一言交代!如今三百年閉關不出,放任我乾門式微——如此做派,何曾将我乾門安危置于心上?這樣的小師叔祖,又如何當得起‘坐鎮乾門’之言!”

陳青木面色尴尬:“褚長老,您當年還未入門,并不知道……”

“砰!”

殿內兀然巨響。

一張古木圈椅從扶手開裂,身受重傷。

雲搖被吓得茶杯一晃,險些燙了舌頭,驚魂甫定地擡頭。

還是長老席,一位女長老背對着她這個角落,怒聲起身:“褚天辰!你我不過乾門三代弟子,小師叔祖也是你能如此評議的?你心裏還有沒有尊師重道四個字!”

褚天辰眉一擡,似有動怒,卻沒說什麽。

“好了好了,唐長老也先坐,先坐。”陳青木忙又轉過來安撫這邊。

見這位女長老坐下了,雲搖這才放心地端起茶盞,将水送到唇邊。

陳青木道:“諸位不必心急,既然‘奈何’劍有了動靜,想來離着小師叔出關也不遠了。”

雲搖假裝沒聽見。

大殿其他人面色略松了些,方才凝重的氣氛也稍作緩解。

卻在此時,有人出聲:“我看未必。”

“盧長老何意?”

盧長安撫須道:“‘奈何’劍動,也說不定,是小師叔祖死了呢。”

“噗。”

“咳咳咳咳——”

大殿角落,雲搖一口水嗆得徹底,咳了個驚天動地。

“……”

慕寒淵扶桌起身,不能視物的眸子如覆霜色:“師…沒事嗎?”

雲搖靠着桌角邊咳邊擺手。

同一息,殿內更亂。

“砰!!!”

“盧!長!安!”

圈椅又遭重擊,當場壽終正寝。

“哎唐長老——”

“唐音!你敢打我?!”

“打的就是你個不知長幼尊卑的東西!”

“哎呦,還有弟子在殿,兩位長老這般出手,成何體統啊?快停一停!”

“……”

一番折騰後,兩邊終于消停。

滿堂尴尬裏,這才有人想起了方才角落的插曲,連忙借機轉移焦點——

“寒淵尊,你身旁這位弟子是誰門下,何故帶來明德殿聽長老會議事?”

“……”

慕寒淵輕緩将從雲搖手中接過的茶盞扶正,桌上最後一絲水漬也被他拂拭而去。

他直回身,漆眸寂于睫間,似未聞聲語。

開口的長老一愣,正要皺眉。

陳青木忽道:“唔,是我疏忽了——寒淵身邊這位,是我這趟出山,代小師叔她老人家新收的小弟子,雲幺九。”

雲搖:“……?”

衆長老各露意外,殿內一時阒靜。

幾息後。

雲搖終于聽到了陳青木讓她務必到此議事的緣由。

“既掌門能代小師叔祖收徒,那不妨也舊事重提。”大殿左首,褚天辰起身,鄭重行了個揖禮。

圖窮匕見。

“為道子繼任一事,請掌門裁議——斷絕小師叔祖與寒淵尊的師徒關系!”

朗聲入耳。

雲搖睫尾驀地一勾,眼底如銀瓶乍破。

嗯?

……還有這種好事?

作者有話要說:

雲搖:送上門了(搓手手慕寒淵:?-上章看到有讀者誤會了,雲搖“三百多年前就晉入金丹”,意思是那時候已經到了金丹,不是三百年後還是金丹。順便貼一下本文境界劃分:煉氣→築基→金丹→元嬰→化神→還虛→合道→渡劫→飛升ps:雖然境界分很清,但只是明确戰力體系的,不是常規打怪升級流,不用記。pps:本章評論區還是都有紅包呀。新文評論區好涼,多留言熱鬧一下麽麽啾!

第 3 章 仙宴赴回談往事(二)

章節名:第一回 仙宴赴回談往事(二)

那兩個小仙子聽了,連忙退了下去。

白塵也見慣了紅雪對小仙子呼喝的場面,知道她嘴上雖不好,心裏卻是個好的,就也不指責她如此嚴厲。二人只在垂絲海棠的樹下坐了,便有一個掌茶的仙子知了,派了小仙子送了花茶過去。正喝着茶,紅雪便将南宮星君宴上的情形與白塵說了。

“你也久未出這宮外了,倒不知如今這天庭仙殿卻是多了許多無知蠢物。我不過去了一趟,一個個就吓得氣也不敢多出,話也不敢多說了。除了那南宮星君還和我說幾句話。奈何我們談的也都是以前的舊事,那些小的如何得知。即便知道,也只是從古書古籍或是他人口語中看來聽來的,附和幾聲也就沒了下文了。我見我在那裏坐着,倒是鬧得他們不高興了。別人也就罷了,那南宮我也不能不給他面子,自然是坐了一陣才離開。早知道如此,我昨日還那麽高興作甚。”

白塵掩嘴笑道:“誰叫你在這裏呆了那麽久,居然還是如此急急躁躁。那宴會能多有趣,也值得你這番上心的,早早就在院裏準備了。怎麽,如今倒是後悔了?不過就算去了高興,一回來,曲終人散,而我們這裏又是如此冷清,你心裏就更難受了。”

“你說得倒也是。”

一時兩人無話,那紅雪看了那小仙子掃出來堆在一旁的枯葉殘花,道:“如今這垂絲海棠怎麽如此怏怏無神,莫不是那些小仙子做了什麽壞事。”

白塵也看了一眼,卻道:“你又多心了。那垂絲海棠在此都多少年了,素來都是自榮自萎,沒人照料的時候,有繁盛之時,也有枯萎之時。只是這已經千年過去,這枯萎之時益發長了。”

紅雪道:“也怪不得它,想想仙尊也是千年未來此處。除了這垂絲海棠,世華園裏的花木也不知枯幹了多少。這些花本就是為他而生,如今主人都不理他們了,心裏自然傷心難過起來。既然傷心難過,又哪有心情把自己整理得幹淨妥當呢?”

白塵笑道:“如此說,那不如這兩天算計着把仙尊請到這裏來坐坐,也當給衆花做一番好事了。”

紅雪一聽,也不知她是說笑還是當真,只道:“要去你自己去,我可不敢趟這渾水。原只有你是有臉的。你說了,仙尊答應也就罷了。若不喜,也只是駁了回去。我若跟着你去,少不得這罪名就得扣在我頭上。說我為老不尊,卻教唆你這平日穩重的鬧騰。”

白塵一聽,卻不高興了:“喲喲,這才大我多少年,就加上老了。更何況在這裏,除了古樂樓睡着的那位,誰能擔當得起這一老字。”

紅雪嘆了道:“真是被寵了幾分,就越發肆無忌憚起來了。仙尊這過了千年百載的,容貌可曾變過?你可知道那西方的西王母娘娘素來是個眼光極高的。她是這天上的大神仙了,又因酷愛美色,所見的男仙男神不知多少,偏偏只見了仙尊的畫像一眼,就寝食難下、輾轉反側了多少年。如今還念念不忘,巴巴地派了只小青鸾來住在這中天山峰中,就等着仙尊出門的消息一傳出,馬上奔過來的。”

“西王母娘娘?”白塵驚訝道,“虧我在這裏這麽久,居然還不知道仙尊的這段風流事!”

紅雪瞪了她一眼,道:“仙尊哪來的風流了?不過是那西王母心裏多情罷了,仙尊可是一眼也未曾見過她。”

白塵拍桌笑道:“那就是了。就西王母娘娘那副尊容,師尊若是知道了這事,也不知是喜是憂呢。”

那紅雪聽了,卻沒想到這一層,愣了一會最後還是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你這沒見識的小丫頭。在外真莫說我認得你。人家西王母因是在西方蠻荒住久了,少不得也衍生出那副兇狠可惡的模樣。待到這中天來,少不得又換了與我們一般的面容了。指不定是多大的美人,卻被你說成如此不堪。你可見過她派到這邊的青鸾鳥,都是靛青的羽毛,金利的爪子,一雙眼睛不知有多漂亮,像琉璃寶鑽一般。可知人家在西荒那邊,也都是烏青的鱗甲,尖銳的牙齒的。”

白塵聽她這麽說,這才停了笑,說道:“原來是這番緣故。我就說那西王母如此的神力,又貴為西方女神仙之首,怎麽會醞釀出這麽一番模樣。那這就好辦了,讓仙尊也過去西荒那邊一趟,把自己也打扮成個青面獠牙的地獄鬼,那西王母一見,自然也就死了心了。”

紅雪又嗤了白塵一聲:“仙尊在這天庭中,難不成只靠容色活着不成。別的神仙都巴不得能見仙尊一眼,偏偏你這……”

這邊紅雪還未說完,白塵卻打斷了她,側耳傾聽了一番,道:“你可聽見了琴聲?”

紅雪剛要笑她見不得人說,忽而自己也隐約聽見了,才道:“偏偏仙尊的琴聲就你耳朵最靈,每次總要你先聽了我才能聽得到。也不知道仙尊起身多久了。內院裏原就你我和甘棠仙君能進得去,而今甘棠仙君一早就出門了,我們還是快回去吧。”說着已經起了身,就要出園。

白塵卻才緩緩起身,道:“你這急着給誰看呢。仙尊又不是個愛熱鬧的,我們慢慢過去剛好他的琴也就撫完了。”

兩個仙娥就這樣出了園門。于是那些個小仙子才将海棠樹下的茶具收了起來,又把那枯葉給收拾幹淨了。

第 4 章 這麽美的人是男的

那是一張絕美的容顏,白皙如脂的皮膚,大而明亮的眼睛,睫毛像是兩把扇子似的,又濃又黑,一眼望過來似乎能把人的靈魂都吸走,那微微彎起的雙唇帶着淡淡的粉色,看起來迷人的緊……等等,這麽美的人,為什麽他是個男的!

古月華猛的從床上坐起來,奔到了床裏面去,用被子将自己全身上下都裹的緊緊的,雙目警惕萬分的盯着眼前這個人妖似的十三四歲少年。

那少年頭上戴着玉冠,如瀑的黑發一直垂到腰後,嘴角挂着若有若無的笑容,等看到古月華躲到床裏面去了,他頓時冷哼一聲道:“古月華,本殿下親自來看望你,你就是這個态度迎接我的?”

“殿,殿下?”古月華差點咬掉了舌頭,這個美的仿若泰國人妖似的少年,是什麽殿下?

“古月華,你腦子是被驢給踢了嗎?居然連本太子是誰都不記得了!”見了古月華呆呆愣愣仿若看陌生人一樣的眼光,那少年頓時怒了:“彤兒說你病了,且病的很重,本宮瞧着沒錯!”

古月華坐在床的裏面,聽着這顏值爆表的少年左一個‘太子’,右一個‘本宮’,心中頓時恍然大悟,原來這厮就是古月彤将來要嫁的那個負心太子!

額……不對,是她古月華,上輩子古月彤十二歲的時候便出了意外死了,最後是她代替的古月彤嫁給太子,然後婚後無子,被廢,古家這百年望族便被連根拔起,滿門抄斬……

古月華想到這裏,眼神裏便泛起一絲冷冷的光芒來,她再望向這太子的時候,神情裏便帶了一絲嘲諷:“是啊,太子殿下,我的确是病的很重,為了不傳染給您,還請您高擡貴足,門在那邊,慢走不送!”

太子趙恬從來也沒有想到那風一吹便倒的古家二小姐居然敢用這樣的口氣,這樣的口吻跟他說出這樣一番話來,先是呆呆的愣了幾秒鐘,然後忽然暴跳如雷的指着古月華的鼻子尖就罵開了:“你說什麽?居然要攆本宮走?古月華,你好大的膽子!”

從來都沒有收到過這樣的待遇,趙恬氣的簡直想一把掐死眼前這小姑娘!

因為太生氣了,他并沒有控制好自己說話的音量,話音落地,屋外頓時便有許多的腳步聲朝着這邊奔了過來,就連按着錦安候夫人的吩咐,在東廂房的小廚房裏切菜準備為古月華做飯的張嬷嬷,也提着菜刀奔了過來。

所有人的人,都在靠近門口的時候,被趙恬一句大喝給制住了:“你們給本宮站住!本宮今日一定要好好收拾一番這個不要臉的賤人!”

古月華在聽見這‘不要臉的賤人’之時,眼神頓時冷了下來,她冷冷開口道:“太子殿下,您擅闖民女房間,連男女大防也不顧的在這裏大喊大叫,您想做什麽?”

“本宮想做什麽?自然是好好的收拾你一番!來人!”趙恬喊完,轉身便要指揮自己身邊那一群侍衛上前狠狠責打古月華一頓,但是他一轉身,便發現剛剛進屋的時候,他将那幫侍衛留在了外頭。

第 4 章 艾紮克複活(照常求推薦票)

和一豐預料到的一樣,艾紮克已經是一位孤家寡人了,所以他才能夠抛棄一切,破釜沉舟地去努力冰封整個中央司令部。

具體情節一豐不知道,反正估計他的親人恐怕有人死在軍方的清洗中了,這位冰之煉金術師在洞悉軍方的陰謀之後,不過一切發動了攻擊。要知道,不管他的目的有多麽高尚,要是成功的話,整個中央司令部以及周圍一大片地區都會被冰封,這是要死多少平民的啊,只有孤身一身的艾紮克才能這麽拼。

如果艾紮克一死,屍體就被人搶走,恐怕容易被人懷疑有同夥作案,不過一豐也管不了這麽多了,以前用兔子試過,複活是和死亡時間與屍體的完整度有關的。

天生牙的能力還是很不錯的,一豐估計随着自己變強,天生牙的能力也會得到進一步得到開發,現在,一豐怕拖得時間太長,影響複活,所以,等到深夜,就去動手了。

要是艾紮克活着,就會有很多人來看守他了,不過他死後,也就是扔在停屍間的一具屍體了,只有一個守衛而已。

停屍間裏面還有很多被這次襲擊卷入死亡的士兵們,畢竟已經入夜,就是通知家屬領回遺體也要等明天,軍政府辦事,才不會那麽人道主義。

一豐很輕松地就将看守停屍間的兩個巡夜的家夥打暈,進入了停屍間。

之前跟蹤的時候只是知道艾紮克進入了這裏,卻不知道哪個才是,一豐只好又查了一下檔案,找到停放艾紮克遺體的位置。

順便提一下,雖然動漫裏面用的是日語,其實設定中,這個國家是說英語的。

動畫裏面出現的所有愛德華等人書寫的內容,也都是英文。

東方的“新”國,使用的則是漢字。

再加上一豐黑發黑眼黃皮膚,現在可以完美冒充新國人。

一豐上輩子也是托福過一百的人,在黑鐵家,順着家族的話,即使是一個不受重視的孩子,好歹也是家主之子,得到的文化教育也是一流的,英語不在話下,才順利地融入這個環境。

一豐找到了艾紮克的遺體,真是遍體鱗傷,開始的時候和愛德華兄弟倆戰鬥的時候,艾紮克就受了不少傷,被逼迫得使用自己的血液造冰來攻擊敵人了。

後來更是倒黴地碰到了金·布拉德雷大總統,直接被砍斷好幾處動脈,噴血而亡,屍體合着血液,要多慘有多慘。

不過感謝金·布拉德雷大總統下刀利索,毫不多餘,除了致命傷以外,這具屍體非常完整。

一豐反正是沒有打算把這位扛出去,右手虛握,一把精致的長刀出現在一豐的手中。

名為“天生牙”的固有靈裝,以殺生丸的那把一樣的姿态出現在世間,誰能想到如此優異的刀鋒竟然不斬此世之物呢。

一豐反握刀柄,将刀尖插入艾紮克的心髒。

由于天生牙時刻都處在幻想形态,非常順利地插入艾紮克的心髒之中,沒有一點傷口。

緊接着,一豐體內的魔力透過天生牙湧入艾紮克的身體,開始修複整個肉體,先是小的傷口愈合,然後是大的傷口自動閉合後,也開始愈合。

一豐的一部分魔力開始透過天生牙在艾紮克的心髒中轉化成血液,艾紮克的心髒就這樣在被刀插着的情況下重新開始跳動,将魔力轉化的血液送到缺血的身體。

青紫色的面孔開始變白,然後又逐漸變得紅潤,一豐現在做不到斷肢重生,但是補充失去過多的血液還是能夠做到的,天生牙要是做不到這一點的話,那麽大多數的外傷死亡都沒法複活了。

一豐感覺差不多了,将刀刃從艾紮克的心髒中拔出,這個時候魔力已經消耗了大約四分之一。

這也是一豐第一次複活人,總的來講,天生牙已經算是消耗非常小的了,複活這種逆天的事情,竟然能夠只用掉一個F級魔力的四分之一就能夠做到,說出去真沒人會相信。

一豐雖然不喜歡停屍間的環境,也只能退後兩步,攥住傘藏劍的傘柄,等着艾紮克扶蘇。

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艾紮克醒了過來,一睜眼,艾紮克掙紮着做起來,用手捂着額頭,複活後的他還有一點沒有整理好思緒。

這個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的艾紮克一下子警覺了起來,喊道:

“金·布拉德雷!……不對,我好像……怎麽……”

這個時候一豐在旁邊說道:

“清醒過來了嗎?”

艾紮克這才注意到身邊有人,一下子從停屍臺上跳了下來,警戒地看着一豐,因為艾紮克手心紋着冰之煉成陣,他随時都準備發動煉金術。

一豐悠閑地說道:

“不要緊張,回憶一下,你之前和金·布拉德雷對戰,被他一招殺死了。

我剛剛把你複活,看你的狀态還可以啊。”

艾紮克吓了一跳:

“複活?對啊,我好像真的死了……

不對,複活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一個小孩子怎麽能做到?”

一豐毫不在意地回應:

“不要瞧不起小孩子哦,沒聽說過最惹不起的是老人、女人和小孩嗎?

再說這年頭少年拯救世界的橋段很普遍啦,不要大驚小怪。

至于複活你,煉金術做不到,不代表我做不到。”

第 9 章 互相試探!

蘇雁回似乎是對費斷鴻的說法比較認可,她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就由我來先說吧!我的任務目标是替換掉天啓四騎士裏的女騎士亨莉,成為天啓四騎士的其中一員。”

費斷鴻看了看蘇雁回,說道:“似乎跟我的任務目标差不多呢……”

“只是差不多嗎?”蘇雁回笑道,“那麽你的任務又是怎麽說的呢?”

“我要替換掉的是丹尼爾。”費斷鴻說道,“也就是天啓騎士團的隊長,整個隊伍裏的靈魂人物。”

他說他要替換掉的是隊長,潛臺詞就是他也将是這支隊伍的隊長。

顏沖發現他們的任務目标果然跟自己不一樣。

那麽自己是應該順着他們的話頭說嗎?

不,不對!

顏沖從費斷鴻的表情裏讀到了一絲狡詐和殘忍,就好像老師在說“沒帶就是沒寫!”時的那種表情。

他們都沒有展示出自己的任務,全憑一張嘴,誰知道他們說的是真是假?

顏沖決定冒一下險,如果成功了,就能大幅度降低自己的嫌疑。

如果失敗了……

反正結果也不能更壞了是吧?

“我的任務似乎跟你們的都不太一樣呢。”顏沖突然開口道,“我的任務目标只是說替換掉其中的任意一人,并沒有指定某個具體的人。是我出了什麽問題嗎?還是你們在撒謊?”

“你就是那個小叛徒嗎?”費斷鴻盯着顏沖道,好像盯上了獵物的蟒蛇,“還是說你又跟我倆在這兒演戲呢?”

顏沖被他說得有些緊張,拳頭握得緊緊的。

混蛋!

憑你這個猥瑣的家夥,也能對我造成這麽大的精神壓迫?

你敢再過來一步,我當時就給你一個石頭大擺拳,讓你知道知道厲害!

“我覺得他不是叛徒。”這時候趙一兩開口了,“我跟他的任務目标有一樣的部分,也只是替換任意一個人就行了。而且我的任務裏面還有另一種完成方法:可以通過阻止天啓騎士團的組成來完成任務。你們都沒有這一條嗎?但我确實不是那個叛徒啊!”

顏沖:“!!!”

竟然跟我的一模一樣?

如果有兩個人任務目标完全相同的話,那麽顏沖覺得,自己應該就不是那個叛徒了。

“呼!”顏沖松了口氣,原來自己還是那個善良的大多數。

我就說《星之卡比》那個副本的感覺,跟這個副本完全不一樣嘛!

“不用懷疑,我的任務目标裏也有這句,”顏沖開口道,“所以你肯定不是那個叛徒。”

“沒錯,我的也是。”呂香車這時也開口道。

費斷鴻一臉的遺憾,嘆了口氣,道:“你們似乎不太會玩這種心理游戲呢!你們把真實的答案直接說出來了,那個叛徒不就都知道了嗎?尤其是最後一個開口的人,只要跟着附和就行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睛還看向了呂香車,似乎最後一個開口的他就是那個叛徒。

呂香車雖然胖了點,但是他并不是一個傻子,他可不吃費斷鴻的這一套。

“你想轉移視線?”呂香車連珠炮一樣地說道,“我看你才是那個叛徒吧?畢竟你的描述才是跟大家的都不太一樣啊!”

“蘇雁回是第一個開口的,還可以算作是試探,但是到你這兒就開始順坡下驢地順口胡謅,可就不像是好人行為了啊!”

“而且我覺得蘇雁回作為唯一的一個女生,如果系統給她的任務是替換掉天啓四騎士裏唯一的女性,那倒也解釋得通。”

“至于你?替換丹尼爾?靈魂人物?我真是呵呵了!”

聽完呂香車的話,于是大家就把視線又全都鎖定回了費斷鴻的身上。

“實際上,我也跟大家一樣,也只是替換任意一個人或阻止天啓騎士團的組成。”蘇雁回這時候開口了,“但是我知道天啓四騎士的組成結構,我真正能替換的也就只有亨莉一個人了。而且我是第一個開口的,總不能啥都說明白不是?”

“好了好了,”費斷鴻攤了攤手,“看來我們沒辦法靠這種方法分析出誰是那個叛徒了。”

“分析不出來,那不就是你嗎?畢竟提出這種蠢辦法的人就是你。”呂香車步步緊逼,“我們如果把任務目标都默寫在紙條上,不就能分清楚誰寫的和其他人不一樣了嗎?你堅持要用嘴說,分明就是心虛!”

這是他把費斷鴻打入深淵的最好機會,哪怕費斷鴻真的不是那個叛徒。呂香車也要把費斷鴻的身份做到無限低。

這樣以後大家一起組隊的時候,他才能有更大的話語權。

眼看費斷鴻都要被人給捶死了,趙一兩默默地走到了門邊,用身體擋住了門,堅決不讓費斷鴻跑出去。

大家就等有一個起頭的,然後群起而攻之,先把費斷鴻打爆再說。

然後大家再毫無顧忌地出去做任務。

“不要吵了,你們說的都不重要。”醇厚先生這時候開口了,“那個叛徒的任務信息裏會寫明你們的任務目标是什麽,所以用這種方法根本試探不出來的。你們現在還是趕快出去做任務吧。一直在這兒耽誤時間,最後所有人的任務都會失敗!”

他這一句話,直接把大家好不容易分析出來的理論拉回到了原點。

既然叛徒知道大家的任務目标,那麽費斷鴻這樣的操作,等于是把自己拉進了溝裏,就顯得有些弱智了。

他現在看起來反而又像是一個好人了。

“我覺得醇厚先生說的對,做任務要緊。”顏沖把書包背好,站起身來,“既然我們在屋裏讨論不出結果,那就任務上見。反正我們有四個好人,而天啓騎士團也有四個騎士可供我們替換。那我們五個當中,沒辦法替換的那個,大概率就是叛徒喽!”

“他說得有一定道理。”呂香車道,“不過在這麽大的紐約,想要找到任務目标,恐怕沒那麽容易。就算是找到了,我們想要一對一勝過那些魔術師,也不可能。所以我建議咱們分成兩組行動。這樣至少有一個組裏面沒有叛徒,成功的幾率也大些。”

蘇雁回點了點頭,道:“但是問題在于,我們該如何分組呢?”

在這種互相懷疑,又互相嫌棄的隊伍裏,想要組成一支帶有信任的團隊,恐怕比找出叛徒來還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