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天龍號角

“那是什麽妖獸?”

洪淵瞳孔緊縮,哪怕相貌奇特的黑衣人已經不見蹤影,仍然大氣都不敢出。

剛才,黑衣人破水而出瞬間所爆發出來的威壓,讓他本能地感覺到了一股強烈的危險。即使站在武府大弟子步風雲面前時,也沒有如此緊張和恐懼!

“蛟龍,一頭已經有了上千年修為,就要蛻變成一條真龍的凡武七重的蛟龍!”

血蝠王聲音低沉,臉色凝重,“看到他頭上的血紅色的鹿角沒有?那就是快要蛻變的标識,蛟龍只是地上的王者,一旦蛻變成真龍,那就可以龍傲九霄,四海縱橫了。才千年時間就這麽厲害,啧啧,這條蛟龍不簡單!不,應該說,這個地方絕對不簡單!洪淵,快,趁那條蛟龍剛走,潛到天池下看看。能孕育出這樣的千年妖獸,我敢保證,水底下肯定有什麽極其厲害的寶物!甚至,有可能讓我療傷,恢複元氣!”

“好!”

洪淵咬咬牙,飛身一躍,硬着頭皮跳進水裏,憋着一口氣向水底潛去。

一頭千年蛟龍啊!

蛟龍剛才發出的威壓,讓他頭皮發麻,一旦對方趕了回來,絕對死路一條。然而,富貴險中求,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想要修為大進,迅速突破到凡武五重幫妹妹寒小妖治病,只好舍身豁了出去。

“汩汩汩!”

一串氣泡浮上水面,汩汩作響,洪淵憋着一口氣,竭力往下潛。

這座冰川融化的雪水形成的天池,外表上看起來風平浪靜,水面下卻是暗流湧動,到處都是兇險的暗流和漩渦。一不小心,就要被卷到深不可測的地下洞穴。

洪淵小心翼翼地躲過暗流和漩渦,離水底越來越近。憑着強大的修為,一時之間還不用浮上水面換氣,但慢慢地,四面八方洶湧而來的寒氣卻有些承受不住了。四肢冰冷麻木,動作越來越遲緩。

水底下實在是太冷了,這樣下去,用不了多久就要渾身凍僵而亡!

更不妙的是,四下張望,根本看不到什麽異常。沒有預想中的洞府,沒有寶物,只有随處可見的水草和亂石。

洪淵咬緊牙關,繼續在水底下搜索,一邊劃水,一邊鼓蕩體內的鼎力抵禦嚴寒。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憋得滿臉通紅,感覺就要氣絕而亡時,仍然沒有任何發現。

“洪淵,再堅持一會,向東,我感覺到了,孕育出千年蛟龍的寶物就在東面不遠處!”

血蝠王的聲音,在洪淵腦海裏響起,指引前進的方向。

在他的指引下,洪淵舍命豁出去,咬牙繼續往前游。

天地是一座囚籠,眼前這座天池也是一個囚籠。如果說,平時只能潛水半個時辰,那麽,在如此寒冷的天池裏,多潛一秒也是一個突破,挑戰極限,超越自我!

“汩汩汩!”

急促的氣泡,一串串地浮上水面。

洪淵咬緊牙關,功夫不負有心人,在他感覺再也堅持不住,就要缺氧暈厥過去的時候,終于在水底看到了一個黑光流動的東西。就懸浮在水中,離水底只有三寸,沒有浮上水面,也沒有沉在水底,散發出一陣陣晦澀的力量波動。樣子看上去有點像犀牛角,但黑光流轉,間或亮光閃爍,猶如閃電纏繞,蘊含着一股龐大而神秘的力量,也不知到底是什麽東西。

“太古天龍角,太古天龍王隕落後留下的天龍號角!洪淵,快,收取這件寶貝!”

一向冷冰冰的血蝠王,陡然一聲驚叫起來。

似乎就連他也沒想到,竟然在鼎天大陸這樣的小地方,發現一件如此厲害的寶貝!話音未落,洪淵腦海裏就多了一段法訣,告訴他收取天龍號角的辦法。

洪淵不敢怠慢,咬牙繼續堅持,手勢不停地變換,打出一道道法訣。嗡的一聲,天龍號角黑光大作,随即帶着一抹黑光落在他手上。與此同時,天邊傳來一聲厲叫,伴随着一股無與倫比的威壓,外出的蛟龍發現了異常,十萬火急地趕了回來。瞬息之間,厲叫聲就從天邊到了頭頂上方,速度快得驚人!

“走!”

血蝠王搖身一晃,化作人形浮在水中,一掌拍在洪淵背上。霎時間,一股澎湃的力量湧入洪淵體內,後者心領神會,借助這股力量一飛沖天,雙手緊緊握着天龍號角,頭也不回地飛身離去,有多遠就跑多遠。前腳剛走,相貌奇特的黑衣人就騰雲駕霧降臨到天池上方,感應不到天龍號角的氣息後,勃然大怒,搖身化作龐大的蛟龍,張牙舞爪,呼的一聲掠出去,循着洪淵留下的腳印窮追不舍。

千年蛟龍速度驚人,飛掠起來呼隆隆的氣勢驚人,吓得叢林下方的妖獸們渾身哆嗦。然而,追了不到半個時辰,這條蛟龍就霍然停下,失去了對洪淵的感應,也找不到後者留下的蹤跡。

憑着奇妙的斂息術,再加上血蝠王的幫助,洪淵離去,留下的蹤跡越來越淡,讓窮兇極惡的蛟龍徹底迷失了方向。

“啊……,是誰,奪取了我龍五的天龍號角,是誰……誰……誰……”

千年蛟龍勃然大怒,昂頭一聲咆哮,聲音傳出百裏,在山谷中不停地回蕩。雖然還沒蛻變成一條真龍,但與生俱來的隐隐約約的龍威,仍然震懾百獸,氣焰滔天!

“龍五?”

已經遠遁數十裏的洪淵心中一顫,明白惹下了一個強敵。

顧不上繼續遠走高飛,飛身落在枝葉茂密的大樹上,在血蝠王的指點下,就地煉化手裏的天龍號角。一聲嗚咽後,這件龍族至寶化作一抹黑光沒入體內,徹底讓龍五失去了對這件寶物的感應,解決了一個心頭大患。

“蝠伯,這個天龍號角能讓你恢複元氣麽?”洪淵問道,靠在大樹上大口喘氣,這時候,才松了一口氣。

血蝠王沒有馬上回答,沉默良久,這才有些遺憾地說道:“不行,太古天龍王留下的這個天龍號角,威力非比尋常,但還不足以讓我恢複元氣。不過,對我來說用處不大,對你來說,那就不一樣了。洪淵,知道什麽叫音攻不?我再傳你一門功法,太古魔音吧!”

血蝠王話音剛落,洪淵腦海裏就多了一門玄奧的功法。和追求力量巅峰,一次次強化身體的暴血真經不同,修煉的是靈魂,兩門功法截然不同。

第 17 章 有我在!

第17章 有我在!

第17章 有我在!

明眼人都能看出來,來者不善。

看到這幾個充滿社會氣息的男人,西餐廳中的服務員們紛紛避讓,吃午飯的顧客也都目露忌憚,不少人看待洪陽和白素的目光也發生了變質。

這麽漂亮的女人,居然離過婚?難怪會看上一個保安…

“是我身上的保安制服太醒目了麽?”洪陽倍感無奈。

白素臉色很不好看,有些蒼白是因為害怕,有些陰沉是因為憤怒。

她怒瞪着幾人來到自己面前,聲音冰冷的說道:“方超,你又想幹什麽?我們已經離婚了,能不能不要再來糾纏我?”

“嘿嘿,不來糾纏你是不可能的。”

那叫方超的寸頭男厚顏無恥的笑道:“你可是我的搖錢樹啊,我沒錢了,不找你找誰去?”

“我給你的錢已經夠多了!”

白素鐵青着臉說道:“我的所有存款都被你拿走了,就連這個月剛發不久的工資也被你拿走只剩生活費,你還想怎麽樣?”

白素是一個溫柔內斂的女人,但此時她看待方超的目光,卻是充滿了憤恨和野性,仿佛恨不得将這個男人千刀萬剮…

“說的多可憐似的,你沒錢你爸媽也沒錢?”

方超不以為意的撇了撇嘴:“別廢話了,今天找你就是想要個幾萬塊錢,沒錢的話我可以等你兩天,給個準話,我這就帶人走,不打擾你和這個小保安約會。”

“我沒錢!更不會再給你錢!”

“喲,你這女人漲脾氣了是吧?”

方超怒了,冷冷的看着白素威脅道:“不給錢的話,你信不信明天你們公司門口就會貼滿你的那些照片?”

“你…”

白素咬緊了牙關,雙眸濕潤氣的幾乎窒息,她顯然有把柄被方超捏着…

“有沒有錢給個準話!”方超忽然面色兇狠的喝道。

“我…”白素欲哭無淚,她不想再這樣下去,可是,她又沒辦法抗拒。

這時。

“一句話,沒錢。”一個陌生的聲音響起。

方超一愣,繼而他看向洪陽,冷聲道:“是你在說話?”

“有問題嗎?”洪陽人畜無害般的笑道。

“什麽時候輪得到你這個小保安說話了?識相的就給我閉上嘴,老子都懶得多看你一眼!”方超狠聲道。

他身後跟着的兩個人也很有默契,同時朝洪陽投來兇狠的目光。

洪陽笑了。

“好吧。”

他很無奈的搖頭道:“現在放在你面前有兩個選擇,第一,跪下來給白素姐和我道歉,并且以後不要再被我們看到。”

“第二,先被我揍一頓,然後跪下來道歉,以後再也不要出現。”

雲淡風輕的幾句話,可以稱得上是狂傲。

西餐廳中的衆人吃驚,這小子瘋了吧?他确定自己沒說錯話?就算要在美女面前裝逼英雄救美,也不應該是這樣的吧?

方超幾人則是一愣,回過神後,哄堂大笑。

“沒搞錯吧?哈哈哈!這小子剛剛在說什麽?要我下跪道歉?他在說夢話嗎?”

“不得了啊不得了,現在一個死保安都這麽嚣張了嗎?”

“超哥,這你都能忍?只要你一句話,我一拳不打趴這小子就算我是個廢物!”

聽着這些聲音,洪陽苦笑。

“看來是要先揍一頓了。”他搖了搖頭。

砰!

一道爆炸般的聲音響徹。

嘲笑聲戛然而止,所有的目光呆滞。

十米,足足十米!

所有關注這邊的人都看到,前一秒還在捧腹大笑的方超,硬生生的被洪陽一腳踢出了十米開外,就像是被一輛正在疾跑的車子給撞飛了出去…

這得多少可怕的力量?沒人能夠估算,也沒心情去算。

他們只知道,此時方超已經蜷縮在地,雙手捧腹面色漲紅,額頭上青筋暴走極其痛苦,連慘叫的時間和力氣都沒有。

只有‘嗚嗚’的悲慘呻吟聲…

洪陽摸了摸鼻子,轉頭看着那刀疤臉問道:“剛剛你說什麽?一拳不能打趴我算你是個廢物?麻煩你再說一遍。”

“我…”

刀疤臉虛汗直流,瑟瑟發抖不敢再說。

他瞳孔緊縮,看着洪陽的目光充滿了恐懼,因為他親身感受到,在洪陽目光看來的時候,他幾乎感覺自己的生命已經不屬于自己…

倒是另外一個人,看到洪陽疏忽了自己,他眼中閃過兇狠的色彩。

擡手出拳。

只是他拳頭還沒到洪陽面前。

砰!

他就被洪陽一腳踢飛了。

刀疤臉吓壞了,他傻傻的望着洪陽,心驚膽戰完全窒息:“大哥…”

“我沒你這麽蠢的小弟。”

洪陽撇了撇嘴,咧嘴發笑:“還你一句話,如果一拳沒能打趴你,算我是廢物。”

“不要!”刀疤臉大驚。

砰!

刀疤臉被一拳打飛了出去。

三個人在十米開外排成了一道整齊的隊伍。

動作一致,都是捧腹蜷縮。

神情一致,都是痛苦驚懼。

現場的氛圍,忽然變得安靜而壓抑,因為所有人都覺得,在這西餐廳中有一個人,根本就是惡魔!他可以随意讓任何人當場趴下!

“看來暫時沒力氣下跪了。”

洪陽看了方超等人一眼,搖了搖頭又坐回座位,就像什麽事情都沒發生過,泰然自若。

“白素姐,繼續吃吧,等他們有力氣起來再讓他們過來下跪道歉。”

洪陽看着白素微笑道:“還有,有什麽困難你和我說,只要我在,就絕對不會讓別人欺負你。”

白素回過神來。

又因為洪陽的話而呆滞。

只要我在…

她從未聽過哪個男人對她說過這種話,她也從來沒有被一個男人如此保護過。

而今天,她聽到了,她也被保護了…

她呆呆的看着洪陽,神色複雜。

震驚。

仰慕。

感動…

她從未有過此刻所有的踏實安心,好像原本危機四伏的世界,在這一刻忽然變得好安全。

“如果早些遇見你,那該多好?”白素心裏不禁冒出這個聲音。

很觸動,很響亮,充斥了她的世界,也深深打擊了她。

她覺得…

一個離過婚的女人,是不該對這麽好的男人有這種幻想的…

第 22 章 放過

”那……這小朱怎麽辦,還要教訓嗎?”李四接着問道,臉上有些遲疑,說實話,他是真的不想再碰小朱了,今天他已經被吓的沒有膽氣了,即便是小朱後面沒人,他也不想再和小朱扯上關系了。

“哼,還能怎樣,讓他滾去廚房做事。”趙元不爽的回答道,他和李四一樣,同樣不想碰小朱了,今天被給他吓得要死要活,再碰他,趙元覺得惡心。同時眼中閃過一縷忌憚,這小朱與葉桦有着很深的關系,他現在還沒想好怎麽對待葉桦呢,葉桦作為魏老爺的奴隸,身份自然比他高,但是魏老爺将他扔近了這雜役院,這其中怕是有貓膩,這事得考慮清楚再說,眼前只能先放小朱走了,不再與葉桦交惡。

想完,趙元向着小朱走過去,而此時只要在這雜役院的鬼魂雖說礙于趙元的威嚴不敢停下手中的事,但是都在偷偷觀望着這邊,趙元對待小朱的結果關乎着他們以後對小朱的态度,如果說,趙元繼續懲罰小朱,那就說明小朱和錢管家沒有關系,那錢管家就是另有事情來此,這一切都是誤會。但如果趙元沒有繼續懲罰小朱,那……小朱和錢管家的關系那就大有問題。

只見趙元一步一步走向小朱,而大夥的呼吸也越來越慢,仿佛怕自己的呼吸聲影響到趙元一般。

終于,在大夥的注目下,趙元走到了小朱面前,而小朱這時也是非常緊張,他自己知道他和錢管家沒有關系,那這一切是巧合的可能性就非常大,那麽,很可能趙元就不會放過他,他今天也要躺着出去。

就在小朱沉浸在腦海中,想着各種的結果,就聽見趙元那生冷的聲音傳來,聲音略有些小,讓小朱差點就聽不到了,看來是趙元體內的傷讓他有氣無力。“你走吧,還是和原先一樣,去廚房工作吧。”

小朱一陣恍惚,趙元真的放過他了,難道,他和錢管家還有一層他不知道的關系嗎?冷風吹過,小朱顯得有些淩亂。

趙元見小朱這番表現,厲聲道:“別想多了,錢管家來此只是為了別的事,若非我現在沒心情了,否則必要将你鞭撻。”

接着又說到:“你要記住,我趙元在這雜役院是最大的,如果你還有下次,小心我不留情面。”

“是,謝謝趙主事。”小朱連忙謝過,而後轉身走了。原先對趙元喝罵只是因為怒火中燒,壓制不住,現在過了那麽長的時間,怒氣早沒了,所以也不會對趙元大喊大叫。既然趙元說錢管家來此是為了別的事,那就是吧,反正他能逃脫這次就行了,即便他去想,也想不到什麽。

小朱的身影迅速的離開了雜役院,深怕趙元反悔一般。而衆人看到趙雲和小朱交談了一會就走了,雖然不知道他們說了什麽,但看到小朱之前怒罵趙元而現在又像沒事一般走了,衆人心底明白了,雖然他們明白的是錯誤的,但若沒有錢管家和趙元出來解釋的話,衆人的誤會會一直保留。只是,錢管家是不可能解釋的,而趙元呢,他可沒這心情,臉上的痛還沒消去,讓他十分難受,而且明天還有事情要做,雖說錢管家說着雲供奉應該會原諒他,但是,這應該就是把握大一些,并非是一定,現在的他還在擔心明天的事情呢。

今天這場好戲就在小朱走後就标志着結束了,而後,在小朱走後,趙元也急匆匆的走了,急着去找大夫看看臉上的傷,不然,怕是會留下一些隐患。

……

晚上忙活了一天的人們也該休息了。此時,葉桦正盤坐在床鋪上面修煉呢,若是用神識觀看空中的鬼氣的話,就會發現,這空中的鬼氣以一種相對于之前來說快上許多的速度鑽入葉桦的鼻子,再流經經脈,最後在丹田內集合。

這時,葉桦睜開了眼,雙眼奇光閃耀,顯得炯炯有神,口中長長的呼出一口白氣,雙手做收狀,停止了修煉。

葉桦臉上露出興奮的表情,仿佛遇到什麽好事一般,喃喃說道:“這凝氣丹還真是好用,短短一天,就感覺進步非常大。”葉桦已經修煉了一個白天了,這丹藥不但加快了葉桦吸收天地鬼氣的速度,而且還幫助葉桦更好的凝練鬼氣,據他預計,這剩下的丹藥足夠他在一個月中修煉到鬼奴二層。想到這,葉桦就興奮不已。實力的提升是他現在唯一的目标,為了早日能夠擺脫奴隸的身份。

突然,“咕咕”的聲音從葉桦肚子中傳出,來到魏府的幾天,葉桦就沒吃過一頓正經的飯菜,由于經常被趙元罰,就沒吃過飯。這一個月來都是靠小朱每天從廚房帶來的東西勉強撐着。若非現在是鬼魂的狀态,葉桦早就餓死了,靈魂雖然需要進食,但一天對能量的要求卻不是很高,而且,這一個月來,葉桦也長時間打坐修煉,從空中吸收的鬼氣帶着一點點能量,并沒有完全轉化為鬼氣儲存在丹田中,還有一些溢出,殘留在身體內,對靈魂進行能量補充,想到這,葉桦就一頓苦笑,好慘,看來奴隸的日子是不會那麽好過的。

突然,葉桦眼睛一亮,這次他能夠休息一個月,靠的是試藥而導致重傷的名頭。那就說明,他這次沒被罰不可吃飯,想到這,葉桦就停止修煉了,站起身,活動下手腳,只見一陣噼裏啪啦的聲音從體內傳來,這一天長時間保持這麽個姿勢打坐,骨頭都坐麻了,若非這進入鬼奴境界後身體素質有所提高,恐怕這長時間的打坐也會弄出病來。聽聞那些境界高的修士,已修煉就以年來計算,看來,他們的身體素質也随着境界的提高而提高。

整理好着裝,葉桦就出門了,說實話,雖說葉桦來這魏府已經接近一個月了,但是對這雜役院附近的路卻不熟,更別說大得驚人的魏府了。而且,葉桦也不知道要去哪裏吃飯,只能随便逛逛了。

葉桦沒有目的的在這附近逛了起來,這時,一陣飯香從遠處飄來,刺激着葉桦的嗅覺,肚子也随之發出咕咕的叫聲。而後,葉桦順着香味的方向找到了飯堂,這飯堂在一個偏僻的地方,雖說偏僻,但在這飯點時刻,卻是非常熱鬧。

飯堂內是可以自由點餐的,葉桦打了一份餐後找了個無人的桌子吃飯,葉桦看着這樸素的菜和這白飯,不由吞了一口口水,手握筷子,如同餓狼般将桌上的飯菜掃光。

吃完飯的葉桦正準備回去繼續修煉的,卻發現一張桌子上正亂哄哄的吵着,葉桦本沒有想理會的,直接走了。可是,但他走到門口時,卻聽到了“小朱”這個字眼,不由将心神放在這傳入他耳朵的話語中,卻因為有些遠,只能聽到一些斷斷續續的聲音,讓葉桦不得不反轉回去。

站在桌子旁的葉桦卻坐在椅子上正在說話的鬼魂看到了,眼中放光,停下了說話,對着葉桦問道:”這位兄弟,我那日看到那小朱為你挺身而出,你們是不是認識啊?”那個鬼魂是個二十多歲的小夥,雖說不大,卻有一種處事多年的圓滑,黑色的短發,機靈的眼睛,青色的麻衣,顯得十分樂觀。

葉桦一愣,沒想到這鬼魂會問自己,當即回答道:“是啊,我和小朱關系不錯,這位兄弟,你叫什麽?”

見葉桦這樣說,這個小夥一臉欣喜,連附近的鬼魂都帶上了笑容,回答道:“我叫小靈通,是這的百事通,消息這這魏府上也算靈通。”

葉桦聽到這個名字,不由有些疑惑,也許是那個小靈通見到葉桦一臉的不解,主動向着葉桦解釋道:“我原名不叫這個,只是從人界下來之後不想用原名,所以給自己起了個小靈通的名字,雖說與人界的手機有些重合,但是這卻不是手機的意思,這名字的寓意是消息靈通。”

葉桦點頭,表示自己理解了,随即問道:“小靈通,我剛才好像聽到你們在讨論小朱,不知小朱發生了什麽事?”

“哦?你不知道,這可是我們雜役院的大事了。”小靈通驚疑地問道,仿佛有些不相信,葉桦作為小朱的好友,應該知道的呀。

聽到小靈通的疑惑,葉桦解釋道:“我今天白天都沒離開過住處,現在才出來吃飯,小朱也還沒回來,不知道也是正常。”

“原來如此。”小靈通點頭道,接着又說:“今天這個事我是在現場的,所以我是最有發言權的,今天呢,在雜役院中,趙主事給了小朱很重的任務,做不好就要懲罰,做好了就能成為副主事,可是這個任務是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但不知為何,這小朱答應下來,可是趙主事卻一步步緊逼,根本不想讓這小朱走,故意為難他,小朱最後忍不了了,對着這趙主事一頓臭罵,這當然惹怒了趙主事,結果,趙主事就拿出了那根打狗鞭,想要抽小朱呢,據我觀察,那時候趙主事怕是沒想留手,怕是一身修為都用上了。”

講到這,小靈通仿佛故意停了下來,吞了口口水,而葉桦此時呢,則非常焦急,拳頭都緊緊握住,關節處都捏得發白,暗恨自己錯得離譜了,沒想到趙元會這麽快動手,當着衆人的故意為難小朱,用着自己的權利任意行事,絲毫都沒有任何掩飾。看到小靈通停了下來,不由擔心小朱怎樣了,小朱在這魏府認識的人不多,能力最強的也就是那個廚房的孫師傅了,可是,這趙元背後有錢管家撐着,當時自己可是聽得清清楚楚的,怕小朱是兇多吉少了。臉上閃過猙獰,心中恨恨地暗想:“若是小朱出事了,我必殺趙元報仇。”

第 14 章 爆出顆猛丹

劉辛掏出來一看,原來是幾顆黃豆大小的青色小丸,看上去并不起眼,但是也有陣陣清香彌漫,絲絲靈氣隐蘊。

“這是什麽丹,怎麽這麽小?”劉辛搜遍腦海裏的丹藥形态資料,也找不出一個與之相符的,要知道成丹,最小起碼也有珍珠大小,而這樣小如黃豆的,似乎根本就不屬于丹,倒有點像是藥丸了。

“嗨,管它是什麽,先收起來,回去再說。”劉辛不再多想,收起這些青丸,開始繼續煉起丹來。

通過反複的嘗試比較,劉辛總算是摸出點适合自己煉丹的道道來,按照書本上的量,是屁都別想煉出一個,按照二倍的量,最多煉出點青丸來,只有在三倍以上,才能煉出成丹來,同時還有附加的青丸。

不過唯一讓劉辛感到欣慰的是,自己煉丹成功率幾乎是百分之百,遠遠超出老爺子曾經說過門派最高成功率:八成,這也為他省下了不少材料,要知道乾坤戒中的材料雖多,但可是煉一次少一次,修道路漫漫,以後指不定要多少丹呢。

眼看凝翠丹已經煉了有七八顆,那些青丸也有了一堆,劉希靜了靜心神,拿出那株琥珀靈芝,直接切開一半,丢進了丹爐內。

用此等靈芝煉丹,其實只需切下一小片即可,劉辛生怕分量不夠,這才奢侈了一把,用上了半株琥珀靈芝,随後又盡數摘下火中蓮的六片綠葉,投了進去,能夠和靈芝搭配的,劉辛手頭也只有火中蓮了,換了其他不對路的下品材料,只會降低丹藥品質。

深深吸了口氣,劉辛聚精會神地開始煉化這兩種頂級材料。

一個時辰過去了,那黑焰漸漸黯了下來,劉辛趕緊又傾盡全身靈氣補充進去,确保火焰不息,如此反複四次,直到天際微亮,黎明将至時,才有絲絲霧氣升騰而起,起起落落達二十多次後,這才收入爐中。

為了打牢自己的固基基礎,劉辛這次可是下足了血本,那琥珀靈芝雖然可以慢慢長出來,可是六片火中蓮葉可是用了就沒了,所以在開爐蓋的這一刻,劉辛的心都不禁提了起來。

氤氲濃稠的靈氣如潮水般從爐中湧動而出,轉眼間四下散去,在丹爐中,一顆通體晶瑩,蕩漾着淡淡彩芒的丹藥讓劉辛看得幾乎直了眼。

似乎有點不敢相信,劉辛立即拿起丹藥,湊到眼前仔細打量嗅聞了片刻後,喃喃地說道:“冰肌玉骨,玄光隐蘊,天工偶得,世人難求,這難道就是傳說中天級下品的造化丹嗎?”

用兩個地級材料,居然可以煉化出天級極品,這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麽簡單,根本就是不符合老爺子傳授給劉辛的煉丹邏輯,其中的玄妙為何,劉希搞不懂,此刻他也沒空來慢慢研究。

從驚喜中回過神的劉辛,利索地收起一幹煉丹物品,撒開腿就往武館相反的方向狂奔,因為他忽然想到,剛剛開爐的剎那,引起這裏的靈氣異常,肯定會驚動那些都市之中的修道之人,自己這基還沒固,可不想引起不必要的麻煩。

這劉辛剛走沒多久,公園內陡然多出一條身影,他懸浮在半空中,四下張望了片刻說道:“咦,剛剛分明感覺這裏的靈氣異常,似乎有什麽靈材異寶出土的征兆,怎麽又突然沒了氣息呢?”

“難道是我的錯覺?”黑影略微遲疑了片刻,又悄無聲息地消失了。

……

劉辛在外面轉悠了一大圈,吃好早點後,這才不慌不忙地回家,剛走到武館門口,就聽到裏面傳來陣陣喧嘩聲。

難道還是走漏消息,讓那些修真者尋上門來了?劉辛心中暗道,不過轉念一想,不可能,那些天珍異寶都在自己身上,不可能找到武館的。

定了心神,劉辛推門一看,只見高大壯等人正圍在院子中,紛紛拍着胸脯喝着。

“師父說了,讓我輔導小師妹,你們別争啊!”

“大壯,我們可沒争啊,只是給小師妹有個選擇的餘地!”

“不錯,咱們說起來都是師兄哦,輔導師妹,人人有責!”

“就是就是,小師妹天資過人,我們都得出一份力,用心調教才對!”

這幫家夥,見到漂亮的小師妹,個個都跟打了興奮劑似的,一點都沒有修道之人的沉穩,不是能傳承崆峒派正統香火的料啊。

劉辛心裏暗道,跟着臉色一正,咳嗽了幾聲喝道:“咳咳,你們幹什麽呢,吵吵嚷嚷的成何體統!”

“師父!”衆人轉頭,立即是噤若寒蟬,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劉辛掃視一圈,很滿意自己出場産生的效果,同時目光也落在中間那個衆人矚目的焦點:李穎。

這小丫頭今天穿了身白色運動服,烏黑的長發用頭筋随意紮在腦後,俏嫩嫩臉蛋是白裏透紅,顯得格外可愛。

“師父好!”看到劉辛看着自己,李穎立即畢恭畢敬地給劉辛鞠了一躬。

“恩,來拉。”劉辛微微點點頭跟着說道:“小師妹以後由大壯負責指導,其他人給我好好練武,以後我們崆峒武館可要嚴整紀律,嚴肅門規,發現有誰敢違法違紀,絕不手軟,嚴懲不貸,知道了沒!”

“知道了。”看到師父神情肅然,衆人也都不敢含糊,不過心裏暗暗念叨,咦,師父這是怎麽了,以前可從來沒看到他用這種口氣說話。

這些徒弟們可不知道,自己師父已經暗暗開始選拔崆峒派真正的弟子的準備工作。

“好了,我先進去,你們也操練起來,有什麽事和大壯說就成,不要來打擾我。”一夜煉丹,讓劉辛也有點心力憔悴,得調整一下才成。

“恩,師父慢走。”衆人恭恭敬敬地目送劉辛進了屋。

“大師兄,以後可要麻煩你多多操心,認真教導我了!”李穎轉頭沖高大壯說道。

“沒事,應該的,師父交代下來的事,我高大壯一定會辦好,你也別叫我大師兄了,聽着挺變扭的,他們都叫我鐵牛,你也叫我鐵牛好了。”高大壯憨厚地說道,對于李穎這個小師妹,他可沒動什麽歪腦筋,只不過就是感覺看着順眼,說話順耳罷了。

“那怎麽可以,受業有先後,不能不分尊卑主次哦。”李穎搖搖頭。

“大師兄,你以後也得多多照顧我啊!”趙天也在一邊怪聲怪氣地說道。

“去去去,趕緊打你的拳去,你小子滑得跟泥鳅似的,還用我照顧什麽。”高大壯沒好氣地說道。

“對了,大師兄,我是剛剛入門,你看我煉點什麽好?”李穎謙虛地向高大壯詢問道。

“恩,從簡入繁,你今天就先壓壓腿,蹲蹲馬步吧。”高大壯說道。

“哎,好滴!”李穎很高興地回道,作為一個新人,她很有自知之明,并沒有巴望着第一天劉辛就會特別關照,傳授給自己師門絕學,然後賜予師門法寶,讓自己能夠王霸之氣橫溢,直接成為修真高手。

當然了,李穎在心裏早就打過自己的小九九,第一步是老老實實當徒弟,然後再搞好和師兄們的關系,套套近乎,拉拉關系,看看能不能在他們身上找到突破口,查點查點這個崆峒派的虛實,到底是華而不實,還是低調真實。

有小師妹在場,衆師兄們的鍛煉熱情,那是相當的高漲,打拳的吼出聲,踢腿的叫得響,就連蹲馬步的,都不時吆喝兩聲,院子裏是熱鬧非常啊!

第 10 章 王八計恐怖如斯!

兩個老王八下手夠狠,三兄弟如今都趴着嘔血。

溫雲剛擰幹帕子幫大師兄擦完,三師兄又悶哼一聲噴出血來。

唯獨二師兄精神甚好,不知道從哪兒摸出面鏡子照着,苦中作樂:“要讓我那些紅顏知己見了我如今這幅凄美模樣,怕是個個都要心疼死了。”

溫雲想了想決定不替他擦血了,就讓二師兄保持凄美吧。

萎靡了兩天後,三人總算好些了。

“我們必須要守住第十峰,不能讓師父在閉關的緊要時候被擾。”越行舟臉色略蒼白,聲音卻依然沉穩。

許挽風:“要是當初收了徒弟就好了,也不至于落得無人可用的境地。”

白禦山也沉默。

邊上的溫雲開口:“我可以去。”

“不,你不可以。”越行舟立刻反駁。

白禦山抱了劍,也憋出兩個字:“不行。”

許挽風也看了過來,正色道:“雖說溫師妹你也曾是少年天才,但是今時不同往日,不可冒險。”

“你的對手中有不少都是金丹修為,你現在真不是他們對手——”

許挽風話音尚未落下,溫雲的手忽地一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抓起身邊漆黑木棍,最後精準點在他的咽喉處。

她速度快得可怕,因為沒有任何靈力波動,所以更讓人防不勝防。

越行舟眸子睜大,雖然他知道二師弟是因為毫無防備才讓溫雲得手的,但是她不是沒有修為了嗎?

為什麽她的劍……不是,她的棍子能快得這麽離譜!

哪怕是金丹期的劍修用靈力加持,也不一定有這般恐怖如斯的速度!

溫雲微微揚起頭,露出那張清雅面龐,濃密的眼睫在眼睑落下淺淺陰影。

“二師兄。”她開口,清清泠泠的聲。

“我可以去了嗎?”

許挽風愣了片刻,下意識點頭。

“可以了。”

溫雲堅持要去參加內門大比,三位師兄也歇了臨時從其他地方找徒弟的心思,開始專心為她備戰。

許挽風不知從何處摸出一張飄着脂粉香的信箋紙,開始念上面那些隽秀小字。

“這次內門大比先由所有百歲以下的內門弟子抽簽,抽中相同數字的弟子将會上臺鬥劍決出勝者。”

“勝者再抽簽,數輪過後餘百人,這百名內門弟子将有機會挑戰各峰親傳弟子,拿下去論劍會的令牌。”

越行舟接過話頭認真道:“據我所知,普通內門弟子也就寥寥幾人結成金丹,以溫師妹實力,只要不碰到他們定然無慮。”

介紹完規則後,他們終于步入正題。

溫雲正喝着茶,就見着一件接一件華光溢彩的寶貝從三人的芥子囊中拿出。

“攻擊性的法寶多要靈氣催動,所以我為你尋的都是防禦法寶。”

越行舟拿出一塊玉佩遞給溫雲:“這塊靈玉借給師妹,它乃師父所贈,可抵禦化神期以下所有的幻術攻擊。”

白禦山拍出一件長袍,冷然道:“這衣服是蛟龍皮制成,刀劍不入水火難侵。”

許挽風也獻寶似的拿出一塊巴掌大的烏龜殼:“玄武殼,可抵禦化神期修士全力一擊!”

他興致勃勃:“也是見了溫師妹的劍術才有的主意,屆時你只要把諸多法寶穿戴齊全等對方來砍你,等對方靈力耗盡後,用劍術把對方擊敗就行了!”

他拍了拍那個烏龜殼,驕傲道:“此策我命名為王八計!”

溫雲:我看你像個王八。

他們現在的行為像什麽?

就像是一群小學生打架,然後突然來了個開着機甲武器來的小學生,直接來了發降維打擊。

弄完防禦法寶後,三人還沒完,又想給她找一柄絕世利劍。

她手裏那兩根燒火棍實在是太寒碜了!

但是鑒于靈劍需要有緣才能契合,再加上溫雲這回堅決不從,他們只得作罷。

行吧,溫師妹鐘愛燒火棍那就用燒火棍吧。

大不了他們為她的燒火棍弄個威風些的劍鞘。

于是,三天後的溫雲提着一把寒鐵髓制成的劍鞘抵達宗門大比現場。

邊上路過的弟子腳步都遲緩下來,開始驚恐的眼神交流。

“那玩意兒是寒鐵髓吧?這是哪家的敗家玩意!”

“沒錯,我師父的劍就摻了指甲大的一塊寒鐵髓,據說是他攢了三百年的積蓄換來的。”

“拿寒鐵髓制劍鞘,裏面該配什麽材料鑄成的劍啊!”

“可恨如此寶劍竟在一個毫無修為的弟子身上,真是浪費,要給我該多好……”

在一路譴責修真界富二代的眼神中,溫雲泰然自若行至抽簽處,抽取了她的數字。

“九十九”

巧的是,之前有位男弟子抽到了相同的數字。

他抱劍拱手,傲然道:“這次怕是要得罪一二了,還望這位師妹見諒。”

周圍人的議論也證實了他的實力。

“居然是第三峰的程師兄,聽說他已到築基巅峰,這位小師妹怕是要首戰折戟了。”

溫雲微颔首示意自己聽到了,然後默默坐到一邊閉目養神。

臺上打得很熱鬧,不過因為這些弟子多在煉氣期和築基期,所以大多都是比拼對靈氣的掌控和劍招。

說直白點,就是他們太菜,還不會放技能,只會基礎操作對砍。

不過有靈力灌注還是不同,在力度和速度上都遠勝普通劍術。

溫雲看了會兒有點犯困,無奈這會兒正好輪到她了,只好提着劍鞘上臺。

她的對手正是那位程師兄。

雙方按着比劍的規矩先自報家門。

對方铿锵有力:“第三峰,程淩風!”

她也回:“第十峰,溫雲。”

她确定對方臉上閃過了一絲茫然,果然又是個沒見識的,連第十峰都沒聽說過。

不過程淩風很快就調整好心神,大喝一聲:“拔劍吧,溫師妹!”

溫雲正要拔出魔杖,準備來一個擊飛術把對方打下臺時,人群中突然傳出一聲——

“王八計!”

喊完這嗓子後,許挽風扇子一搖遮着臉退回人群,對着邊上的貌美師妹裝無辜狀:“噫?哪位師兄這麽在此吵嚷?未免有失風度。”

“……”

臺上的溫雲動作一頓,很無奈地停下了動作。

她本來想飛快打完就回去繼續削火杉木的,但既然二師兄都特意來看了,她總不好辜負他先前那番準備。

于是在程淩風的劍帶着威勢刺來時,溫雲動作慵懶卻寫意地……

坐地上了。

程淩風一驚,想要收回劍招卻也來不及,只見那閃着寒芒的劍直直攻向溫雲的面門。

然後,再也難進一寸。

被攻擊的少女并沒有任何抵抗的動作,只低斂眸子微抿唇,不像在比劍,倒像在走神想着什麽。

是的,她在思索火杉木魔杖的尺寸多大合适。

程淩風見鬼似的盯着自己手中那柄劍,然後不信邪地再次朝着溫雲的胳膊刺去。

還是不行。

呵,沒想到這位陌生師妹竟然直接逼出了他的最強底牌!

程淩風仰天長笑,屏住心神,用盡全力使出最強的招式劈下,口中怒喝出劍招名——

“蒼雲降龍斬!”

下一瞬。

劍被彈飛了,“啪”的一聲掉地上。

對比他方才霸氣側漏的一聲吼,氣氛突然尴尬死了。

他茫然地看向地上的劍,再看對面的少女。

她不為所動,甚至還擡起袖子悄悄打了個哈欠,他離得近,能看清那雙美麗的眸已染了幾分迷蒙睡意,越發顯得潋滟動人。

程淩風面上一陣白一陣紅,最後無言地對着溫雲拱手,撿起劍失魂落魄的走下臺。

偏偏邊上的人還在往他心窩裏戳刀子。

“唉,那溫師妹誠然是位絕色佳人,但是程師兄怎麽在這種時候憐香惜玉了呢?”

我不是。

“是啊,竟然看到她腿軟坐地上後就舍不得揮劍下去了!”

我沒有!

“哎呀看他如此天資竟也中了美人計……”

別胡說!

備受打擊的程淩風不好解釋,捂着胸口飛快逃離。

許挽風笑得一雙桃花眼都快眯成縫了。

“哈哈哈不愧是師父賜我的入門法寶,真好用。”

贏了的溫雲又去抽第二輪的號碼牌,上臺之前,忽然有人過來扯了扯她的衣服。

臉上還裹着紗布的白禦山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裝扮太古怪,于是他今日戴了個面具。

他不知道這樣其實也很怪。

白禦山語氣嚴肅:“蛟衣亦是師尊賜下,不比玄武殼差。”

溫雲納悶:“所以?”

他躍躍欲試:“下局你穿蛟衣試試。”

“……”

你們第十峰的人都什麽毛病!

難怪你們師父送的都是防禦法寶,敢情就是徒弟太欠揍怕被打死啊?

雖然對師兄的惡趣味很無語,但是溫雲上臺前還是穿上了蛟龍衣。

這衣服竟然能根據身材變化大小,且材質輕盈若紗,在陽光下瑩瑩璀璀,行走間衣袂翩飛,細碎的蛟龍鱗恍若星辰微光遍布,美得如夢似幻。

溫雲本就生得好看,平時不加裝扮也清塵絕豔,此刻有了蛟衣的襯托,更讓人移不開眼了。

溫雲剛上臺,就見對面的對手眼睛發直地盯着自己。

她拱手,先客氣地報家門:“第十峰,溫雲。”

對方這才反應過來,吸了口氣努力別開臉:“第二峰,汪才。”

半盞茶的功夫,耗盡力氣也沒能傷溫雲分毫的汪才帶着一臉懷疑人生的表情下來了。

臺下圍觀群衆恨鐵不成鋼:“又是一個耽于美色不舍得下手的!”

汪才:“我下手了啊!還用了全身勁兒!現在手都在抖!”

“她都站那兒不動了,竟然都舍不得刺一劍出去!”

汪才:“不是,我刺了啊,刺不進!”

然而衆人并不聽汪才狡辯,忽略掉他繼續議論:“好在她下一個對手是第六峰的師姐,定然不會再被她美貌迷惑。”

沒讓他們等太久,第六峰的師姐也精疲力竭走下來了。

她手抖得更厲害,連劍都快握不穩,更沒心思跟其他人說話了。

不明真相的衆人驚恐:“連師姐都下不去手?這位溫師妹竟恐怖如斯?!”

作者有話要說:  王八計,恐怖如斯!

第十峰:謝邀,聽說劍修很窮?對不起,我們不窮!

第 18 章 白衍的第二個秘密

今日确實是個好天氣,院子裏日光明媚,枝頭上的桃花随風搖擺,不時落下幾片嫣紅,枝頭的樹葉也被日光照的亮晶晶的,好似翠色的寶石。

屋外一片派生機盎然,屋子內卻是殺機四伏,一個個白衣翩飛,而我卻被那白衣翩飛圍在正中。

“你是何人,為何會出現在這裏?”一個油頭粉面的小生,眼裏滿是戾氣的看着我,聲音十分高亢的問了這麽一句。

有些無奈的扯開嘴角,我還沒弄清楚這都是怎麽回事,當然也沒辦法解釋我為什麽不能出現在這裏,于是只能無奈聳肩。

“放肆,這是……,這是我的夫人!”

我看着白衍撥開衆人,緩緩走進房間,皺眉怒視着被重重包圍的我,最後說出了這麽一句讓我覺得無比可笑的話,夫人?

只是這句話雖然可笑,可顯然這間屋子裏卻只有我一個人覺得可笑,因為我此時正眼睜睜看着那些原本對我刀劍相向的白衣人呼啦跪倒一片,而我也被冠上了一個十分可笑的身份,聖後。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白衍真的是什麽九尾狐一族的始祖聖君,只是他當聖君的時候,這九尾狐一族還沒有得到青丘這塊仙鄉福地,而九尾狐一族能夠入住青丘與白衍還有着一些關系。

看了眼主動留下來,名叫白靜的小丫頭,我總覺得這個小丫頭跟倩兒有些相似,雖然相處的時間不長,可我總會不由自主的想起淩寒,還有淩倩,想起他們我就不忍對這個叫白靜的小丫頭生氣,後來竟然就這樣默許她留下來了。

白靜見我不說話,估計以為我是想聽白衍的那些傳奇,于是立刻一臉獻寶的向我又靠了靠繼續說道。

“狐祖聖君的事情雖然青丘的衆多狐族多少都聽過一些,不過誰都沒有我知道的清楚,聖後你找我還真是找對了!”

我有些昏昏入睡,任憑白靜口吐蓮花的繼續絮叨,也不制止,因為我睡覺時即便有聲音也無妨,更何況就看白靜這個樣子,我說不聽,估計她也不會真的不講。

“聖後可知道當年水神共公氏頭撞不周山,将天空撞出個窟窿的事嗎?”

我有些無奈,假裝低頭沉思,偷偷閉上眼睛,揮揮手算是回應,想着你講就講,最好聲音不要太大,不然我就睡不着了!

“那聖後一定知道創世女神女娲娘娘,融五彩石用來補天的事情了?”

這個白靜很是讨厭,她并不像淩倩兒一樣滔滔不絕的說,而是每說幾句就要讓你回答一句,這樣子我還怎麽睡覺。

擺擺手,就當我不知道。

“難道狐祖聖君沒有同聖後說過嗎?”

我心裏極度郁悶,這個白靜究竟是什麽做的,怎麽還玩起不恥下問來了,究竟講不講, 不講我就回床上睡!

“恩!想來像狐祖聖君那樣的大英雄一定不會将自己的往事說出來的,好!”

“嘭!”

我再次一驚,看着正一臉興奮的站起身子,一巴掌拍在桌子上的白靜,咬了咬牙,最終還是忍住沒有直接将她扔出去。

“世人都知道女娲娘娘是融了五彩石才将天上的窟窿補好了,卻沒有幾人知道那五彩石其實并沒有用盡,其實還剩下一顆!”

深呼了一口氣,我悲催的發現,有這個白靜在,想睡覺沒門!

擡眼看向正講的口沫橫飛的白靜,我悲哀的想着,這個,這個不會是說書先生轉世投胎吧,這也太能講了。

“我告訴你,你可千萬別告訴別人!”

我鄭重的點點頭,我此時想的是:“白衍你個混蛋,不就是怕我過去偷聽嗎,找來這麽一個丫頭,打不舍得。罵,呃,看這樣子估計我也罵不過的人來折磨我,還不如直接殺了我來的坦蕩。

“剩下了一顆,整整一顆!那可是能補天的神物,五行六界至此一顆!”

我猛地一驚,所有的瞌睡蟲都瞬間消失,我瞪大了眼睛看向白靜,然後聽見自己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你是怎麽知道的?”

白靜見我終于有了較大的反應,自是得意一笑,也不像方才那樣恭敬,而是找了個凳子坐下,吊足了我胃口的繼續說道:“我爺爺是現任青丘帝君,而歷屆帝君繼位的時候都會得到一卷卷軸,裏面清晰的記載了關于狐祖聖君的所有經歷,包括狐祖聖君受托保管那顆五彩石的事情,也被記載在了裏面”

心裏再次一動,看向白靜,有些疑惑的問道:“你的意思是,白衍一直留在須彌山,為的是保管五彩石,那?”

“白靜!閉嘴!”

我的話還沒有問到重點,那個一直與白衍密談的男子卻突然出現在門外,一雙眼睛已經變得火紅的看向白靜,好像白靜犯了什麽誅九族的大罪一樣。

因為心虛,我忍不住猛地站起身來,有些不知所措的讓出一個位置,偷偷地看了男子一眼,卻不想那個男子竟十分恭敬的對我行了一個隆重的大禮。

疑惑的皺了皺眉,我看向男子身後的白衍,本來還想着白靜說的這件事又不是什麽大事,何必如此急言令色,卻冷不丁在白衍的臉上看到了一絲惋惜。

男子抓着白靜的手,立刻就要走,向着我與白衍鄭重的紛紛施禮,這才像剛才包圍我的那群白衣人一樣憑空消失了。

我擡頭看了一眼白衍,想着昨夜我應該把他氣得不輕,該不會他找這麽多人來是要報仇?看着也不像,再說我們兩人可謂是視同水火,最好不要有半點交集。

“今日為了救你,我已向青丘的族人說你是我的夫人,我還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時間,咱們做個交易如何?”

我猛地意識到難道我昨夜沒有把他氣着?還是說,我的話他根本就不在意?莫名的有些郁悶,我斜眼看向白衍說:“求我啊!”

聞言,我親眼看見白衍微微一怔,臉色古怪半晌,最後竟蹦出這麽一句話:“那我…,那我就去告訴他們,說你不是我的夫人,若沒記錯剛才那個小丫頭将青丘秘史也告訴你了,這下估計他們殺了你都不會完全放心,把你抓回去關到地老天荒倒是很有可能!”

我手指微顫的裝作毫不在意,說:“別吓唬我,這一切對于我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沒什麽好怕的!囚禁我?大不了一死了之!”

手臂猛地被人抓起,我驚愕的看着白衍再一次青筋暴起,将我整個人拎在半空,看這樣子難道是想廢了我一條手臂嗎?

掙紮着甩開白衍的鉗制,冷笑一聲,我聽見自己說:“上一次做交易,我得到了什麽,哼,你不會都忘了吧!”緩緩坐回石凳,我挑眉看他,卻依舊沒有看出什麽神情上的起伏,于是咬牙繼續說道。

“也不是不能做交易,這樣吧,你先說說你的要求,我看看我能做到幾分,不過我的條件是合作完成之後,不論柳玄在哪你都要将他救出來,你我從此再不相見!”

我有些害怕,這次的交鋒就像是從懸崖上走了一遭那般,若是成了,我的目的達成,若是不成,我就真的直接墜入無底深淵,被人囚禁到地老天荒了,那絕對比死難受。

手臂上再次被人狠狠掐住,我以為真的将白衍激怒了,胸口忍不住就砰砰直跳,卻不想最後竟被白衍狠狠甩出,帶得我一個趔趄直接摔到地上。

一手支地我憤恨的回頭看向白衍,卻見到白衍也是一愣,表情複雜的看着我,竟讓我再一次想起白夙。

“若是白夙,一定不會這般對我!”沒有經過思考,這句話就已經脫口而出,雖然我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已經開始後悔。

果然白衍沒有枉費我的期待,轉身在我身後坐下,眼眸裏似多了些什麽,開口說道:“可對于他所有的付出,你不都嗤之以鼻嗎?我記得沒錯的話,他陪了你将近兩個月,應該算是凡間的六十年吧!在我看來還不如那個凡間小子的三年!不然你也不會一劍将他殺了!”

淚瞬間湧出眼眶,若是可以重來,我絕不會再那樣做,可一切如今都只能是如果,那個事事以我為先,對我甚至要比柳玄還好的白夙,被我一劍殺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是人都害怕被人提及短處,更何況我還是一個妖人,吵架我要是還吵不過這個被我**了十年,說話才終于順流的白衍,那我就直接喝一口水噎死自己。

爬起來,我狀似不為所動的瞪了一眼白衍,撚着尖酸刻薄的語調說:“哦?那還不是多虧了你,若不是你将他變得與你一樣,只怕我早已與他雙宿雙飛了,白夙若要恨,該恨的人那也是你,跟我有何關系?”

這表情太考驗人了,咬牙将淚逼回眼眶,我忍不住嘴角有些抽筋,為了不讓白衍看出端倪,我只得坐下,手指顫抖的拿起面前的茶壺自己倒了一杯,想要用喝水掩飾我已經強裝不下去的表情。

手中的茶壺忽然被人奪走,再出現時已經支離破碎的呆在了牆根,我有些惋惜,雖然喝水只是為了掩飾,可我也真真覺得有些口渴,這水壺都摔了,沒有法力的我只能自己去燒水,于是看了一眼白衍,我很明智的知道,他指望不上。

“算了,要是論吵架,你指定占不了上風,說吧,你有什麽要求?”無奈的擡頭看了一眼白衍,想着趕緊将這個尊神打發了,好去燒水,在弄些吃的,五髒廟又開始打鼓了。

低頭看了一眼我的小腹,我總覺得十分奇怪,肚子一餓,這小腹就會跟着也疼,唉,該不會,該不會是受了什麽內傷吧!

白衍估計也看見了我的舉動,眼神奇怪的瞟向我的小腹,吓得我渾身一陣哆嗦,側過身避開白衍的視線,随便找了一個借口道:“若是不說,我該去弄些吃的了,也不知道多長時間沒吃了,肚子餓得難受!”

白衍的眼神終于從我的小腹離開,卻皺起了眉頭,我于是更加心虛,立刻起身欲走,卻不想走到門口的時候,竟再次聽到白衍的話:“灼兒,你沒覺得…,你瘦了許多嗎?”

我立刻滿腔怒火,對着白衍吼道:“瘦了?沒死就不錯了!要是我将你的法術禁锢,扔在荒蕪人煙的地方,你要是能胖!我……,我……!”

好吧,我知道在遇到淩寒的這三年裏,我被照顧的很好、很好,可無論我怎麽吃都不胖,而且還日漸消瘦,這也怨我喽!

白衍那人依舊那般氣人,竟然完全忽略我的怒火,幾步走到我面前,一雙眸子深深的看着我,開口說了一句:“灼兒!你在這裏陪我三年,三年之後,若是我對你厭了,我便離開,将柳玄救出送到你身邊,若是……,若是我沒有,我便與你成親,你給我生個孩子可好?”

第 16 章 章節

良說道。

“張先生,我們有一棵老山人參,正好炖給你補氣療傷!”田嫂說。

“謝謝嫂子好意!”

“真可惡!我連對方是誰也不知,就被打暈了,看來該是那瘟神!”滄海君氣極。

“其實這任橫行雖然暴戾兇狠,但卻不失是一條漢子,今次是輸得心服口服!”

“其實我最激氣,竟給一個小子用計弄暈,耳朵到現在仍然在痛!”田霸最是氣憤。滄海君提醒道:“瘟神叫這小子做劉邦,此人智計甚高,不可小觑!”

這時從門外跑來兩個小孩,這是一對美麗活潑的仔生姊妹,歡呼聲中跳出來。

“呵呵,我的心肝寶貝,你們睡醒了?”田霸關愛地說:“阿伶阿俐,快稱呼叔叔和伯伯!”

“伯伯你好!”

“叔叔你好!”

“兩位小妹妹真乖!”

“這對仔生姊妹真可愛……但田霸跟随我們去刺秦,她倆就會失去爹爹……”張良與滄海君的眼神,不禁透出深深歉意。

“娘子,帶兩個寶貝到偏廳吃早點吧!”

“娘親,我要吃羅萄糕!”

“你真饞嘴!”

“我也要吃菜肉包!”

張良三人進食早點,一直默然無語。

“兩位兄臺,刺秦大業造福蒼生,田某不會為家人而放棄的!”田霸似看透二人心意。

“田兄深明大義,甚是感激,請受愚兄一拜。”二人齊齊跪拜。

“哎……折煞小弟啊!”田霸一時手忙腳亂忙說。

“秦人遲早會查到我頭上,現在寶鐘已給那兩個天殺的家夥搶走,刺秦大業要另想辦法,我們還是遠走他鄉,再圖後計!”

“對,此地不可久留,待我出去為你們安排車馬!”滄海君安排着。

小鎮內樓房林立,仿似有走不完的長巷。

“咦,我心頭突然泛起不祥之兆!”

“哈哈……終于有只老鼠溜出來了!”只見奪命盾風揚攔在跟前。

“嘿嘿……張良是否在田霸屋內?”背後又傳來靈蛇矛羽飛的聲音。

“我賭他一定在屋內,二十兩黃金!”二人又開始賭了起來。

“想把錢贏回去麽?阿媽都知張良在屋內,誰和你賭!”

滄海君想高聲示警,只可惜只能叫出一聲,已被蛇矛刺中,跟着盾光一閃……“如此了賬,便宜了他!”

在兩大聖士夾擊之下,滄海君登時慘死。

“快展開行動,別讓張良溜了!”

“哈哈……我們兵卒如雲,逐步将田霸屋子圍困,他們絕逃不出這個死局!”

數百持刀官兵及弓箭手,埋伏在田家四周的屋檐上,布下天羅地網,嚴陣靜待兩聖士發施號令,展開狩獵行動。

“張良已是囊中之物,只待我一聲令下,便來個瓷中捉鼈!”羽飛道。

“且慢,我發現一個很值錢的人!”風揚好象發現了什麽。

在田家附近的橫巷,兩人正急步而行。

“原來是我贏了,張良和這小子根本是兩個人!哈哈哈……”風揚大笑。

“有沒攪錯!?”氣得羽飛直罵。

“這附近最頂刮刮的打鐵師傅就是田霸,聽說他的鑄鐵之術出神入化,方圓數百裏無出其右!”劉邦道。

“當真?別這麽誇張好不?”任橫行道。

矛盾正要發動攻擊,突猛地發現劉邦二人。

奪命盾急搖動雙盾,向衆兵發動訊號,衆兵立刻伏下身。

“喂,和那小子一起的并不像任橫行呀!”

“你都健而,這世界有‘易容’這回事,那家夥和任橫行一般高大,不是他是誰?”只見二人一路有說有笑地走了過來。

“誇張?若由你出馬,肯定更衰!”

“閉嘴!”任橫行生氣地說。

“沒有點幽默感怎行,該閉嘴的是你,不是我說你,你患的是少與人接觸自閉症!”任橫行心想,“大鼻仔牙尖嘴利,鬥他不過,還是忍一口氣吧!”于是默不作聲。

“沒話說?哈哈,你還是有些優點,就是肯認衰!”劉邦調笑着說。

兩人邊談邊走,渾不知已進入重圍。

二人來到田宅門外,劉邦對任橫行道:“敬請站在一旁,一切由我來應付,好不?”

“田霸師傅在家嗎?我是送錢來給你使的!”

屋內張良與田霸正在喝茶。

田霸仔細聽了聽,“呀,這聲音有點熟……”

張良道:“對,是劉邦!哈哈……難得他送上門來,太好了,你快扮假聲引他進來!”

只聽院內傳來聲音,“門沒上鎖,請進來吧!”

劉邦回頭得意地對任橫行說,“看,我一說人家就請我過去,你就留在這裏,以免吓壞人家的家人。我先去摸摸情況!”

劉邦來到院內,見院內十分整潔,心想:“咦,院子布置得不錯,看來田霸是個能賺錢的家夥!”

小屋內傳來主人的聲音,“貴客光臨,推門請進!”

“田師傅,你行運啦,快有金子落袋了!”

突然劉邦覺得有些不對,“呀,一股森然寒氣疾湧過來!”

“別動!”一把長劍已搭在劉邦脖子上。

“嘻哈,小子,人生何處不相逢?可憐你的骨頭快要被打碎!”田霸狠狠地說。

“冤家路窄,你來吧……哈……哈……哈……”

“他媽的,有什麽好笑!?”

“我笑你若敢沾一條汗毛,寶鐘就立刻沒有了!”

“老子将你嚴刑拷問,看你如何熬得了?”

“哈哈……不用勞煩你老兄,我自斷經脈,幹脆死了吧!”

田霸氣得臉色大變,伸出鐵鉗一般的雙手抓向劉邦。

“田兄,且慢!”張良見狀及時出聲制止。

“對,私人恩怨事小,寶鐘事大啊!”劉邦見張良出面制止又得意起來。

張良說:“劉邦,只要交出寶鐘,我保你分毫無損!”心裏卻想,“此人處變不驚,腦袋轉數奇快,不簡單!”

劉邦譏諷地說:“張良先生俠名遠播,照我估計,應該未試過以劍要協他人!”

“說得好,反正你是逃不了!”張良說罷收起擱在劉邦脖子上的長劍。

“其實大家都為了私人利益,該好好商量嘛!”

劉邦三言兩語,已轉危為安,确有他的一套。

“擒殺反賊!”

突然間響起數百人的吶喊聲,如雷貫耳!

張良道:“定是官兵!”

田霸道:“正好殺個痛快,出口島氣!”

屋頂驀地爆破,靈矛從天而降,氣勢懾人。

蛇矛一震,頭顱疾射向張良。

張良定眼一看,“滄海君……”

張良悲痛攻心,熱淚奪眶而出。

心神劇烈激蕩之際,冷不防蛇矛已疾刺而至,幸好田霸拳若奔雷,及時震開蛇矛。

張良定了定神心中提醒自己:“感情累事,險些丢了性命,下次不可再犯!”

寶劍如雪花飛射,硬生生逼退靈蛇矛。

“他媽的丢了大好機會……”靈蛇矛依呀呀地叫着。

“田兄,快帶大嫂和孩子走!”

這邊劉邦被迫得東躲西藏,“哇,你這班鷹犬,真是老實不客氣!不要攪錯,我只是路過的……”

“操你娘的祖宗十八代,信你就奇怪了!”

“操……呸!口賤就要付出代價!”

娘親被辱,劉邦登時勃然大怒,猛地一掌正打中士兵要害。

“嘩,好大反應?”

禍從口出,一句粗口就丢了性命。

劉邦心想:“反正動了手,去死吧!”

“住手!有好戲看!”

“爹爹呀!”

“娘子……孩兒……”

只見奪命盾把田妻、孩子從偏廳押進來。

“人質落在鷹犬手上,這個局如何拆?……”

“有事慢慢講,別傷了我的家人……”

“糟糕!如何是好?……”張良一旁心中着急。

“桀桀桀……先給老子叩十個響頭再說!”

只見田霸撲通一下就跪在地上咚咚咚地磕起頭來。

奪命盾哈哈大笑,“哈哈哈……老羽,‘一刀六斷’,要不要賭?”

“嘿嘿嘿,為了看好戲,就賭十兩金子吧!”

“且慢,兩位大爺,我原意出一百兩金取消這賭局!”

奪命盾哪管劉邦的緩兵之計,盾刀橫揮。

“娘子……”

人間慘劇,不忍卒睹。

“沒人性……”

張良更是震駭得呆若木雞……“哈哈,剛好斷成六段,盛惠十大兩!”

“喂,唔該數清楚,加埋斷手斷腳,應是八段,輸的是你!”

劉邦義憤填膺,也不管自己功夫有限,狂怒攻上。

“嘿,這種三腳貓功夫,純粹送死!”

奪命盾輕敵之下,立吃重重一掌。

“他媽的,你也要斷成八段!”

數十名官兵,潮水般湧入屋內。

“殺張良者,賞金一百兩,退縮者斬!”

重賞之下,官兵圍攻張良。

張良劍法如神,銀光過處,恍眼宰了數名官兵。

但軍令如山,加上重賞,官兵們仍前仆後繼。

“娘子……

第 19 章 醉酒 今夜只想擁晚晚入懷

他果真輕輕擡起了她的下颌,覆唇上去,正親得漸入佳境,想扯開她的衣帶再親親別處,簾外傳進聲響。

望春禀道:“殿下,您派去突厥的人回來了。”

蕭煜的身體僵滞了片刻,霍得站起來。他快步拂簾而出,甚至連裘衣都來不及穿,迅疾消失在宮苑深處。

留下音晚呆愣了許久,好半天才想起要臉紅,心道他這是怎麽了?怎麽像是跟從前不太一樣了。

骊山的形勢也跟從前不一樣了。

蕭煜沒有看錯耶勒,他們果真一樣,都是個天生的賭徒。

耶勒身為後起之秀,缺的就是糧草戰馬,抓住此機會,渾水摸魚,一舉攻占了王庭附近的兩個小部落,驚着了雲圖可汗。

對方聽說大周意與耶勒聯手,率先提出讓步,先是在糧草和白銀上做了縮減,仍舊執意要三郡疆土。

但邊疆形勢已然大變,突厥內亂一觸即發,反觀我軍卻整軍休養,以逸待勞,就算軟弱如善陽帝,又怎會答應?

經過數日談判,終于把穎川三郡從國書上劃掉,讓它們可以繼續留在大周的版圖上。

蕭煜編了個故事,說骊山守衛有破綻,那日召樂人來時混進了飛賊,稀裏糊塗将穆罕爾王的印鑒盜走。

而今飛賊歸案,贓物也一同收繳,便可完璧歸趙。

穆罕爾王深知被算計了,按捺着怒氣,只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本王只問,我的烏術裏呢?”

這是蕭煜和音晚商量好的。

穆罕爾王就算一時糊塗,過後也能想通這事是出了內賊。烏術裏好歹也算功臣,不能讓她反因此事丢了性命。

所以悄悄派人将她連同南海玉佛一起送走了。

蕭煜一笑:“這可真是有意思了,你自己的女人反倒要來問本王?”

穆罕爾王本心中存疑,看他的反應,那最後一份疑窦也落地成真,他憋紅了臉,手抖了許久,指着蕭煜惡狠狠道:“咱們走着瞧!”

說罷,也不等儀仗過來,招呼自己的扈從,連夜下了骊山。

因兩國交好,又免于疆土分裂,善陽帝心情大好,身體看上去也康健了許多,他特意召穆罕爾王入未央宮,要設宴款待。

此事一了,蕭煜又是大功一件。

蕭煜派去突厥聯絡耶勒可汗的是昔年昭徳太子麾下最得力的副将烏梁海,他避開衆人,向蕭煜回禀:“駐紮在雁山的兵馬已整頓妥當,只等殿下一聲令下。”

蕭煜在繪于羊皮的長安輿圖上揮筆點了幾個紅點,攬袖揮毫,頗有橫掃天下的氣勢,他成竹在胸,意得地笑了笑:“好,很好,今夜當浮一大白,慶祝慶祝。”

這是他們住在骊山的最後一夜。

音晚那日陪烏術裏去熏華殿看南海玉佛,無意間在殿中發現了一幅美人圖,裱紙邊緣已泛黃,看起來頗有些年歲。

圖中美人斂袖而立,身姿婀娜,華服重錦,簪釵亮麗,只是臉上帶着面具,看不清真容。

宮女說這是先帝寵妃蘇惠妃的畫像。

蘇惠妃出自異族,族中習俗,女子的真容只能給夫君看,而不可以展露給別人。

先帝對她甚為寵愛,百般遷就,因而到她最後被燒死,除了先帝,都沒有人見過她到底長得什麽樣子。

音晚自看過那幅畫,聽過這個故事,便心有戚戚焉,總心神難安,今夜輾轉反側,沒忍住,又來了熏華殿,将這幅畫仔仔細細地看過。

因得了善陽帝谕旨,暫開熏華殿,可明天他們就要離開骊山了,再不看就來不及了。

她總覺得這畫的筆觸布局很熟悉,像在哪裏見過。

端着下巴看了許久,才回到寝殿,誰知剛一進門,榮姑姑便道:“殿下在書房,已等王妃許久了。”

飛霜殿有一個側間,蕭煜臨時叫人改成書房,自他們定下計策,這幾日運籌帷幄,主領博弈便全是在這裏。

宮女将音晚帶到書房,便各自退下,獨留她一人進去。

推開門,殿中一股暖氣迎面撲來,音晚忍不住打了個哆嗦,才驚覺自己在涼夜中行走許久,渾身都涼透了。

她抱着胳膊慢慢入內,周遭安靜至極,耳邊只有窗外風吹枝葉的聲音。眼前簾缦翩飛,黃花梨百納鑲銀的案幾上散落幾個酒盅,她正想轉身去找一找蕭煜,陡覺腰間一緊,被人抱進了懷中。

他從身後抱住她,清冽冷香混濁着酒的醇香一同襲來,他低了頭,在她耳邊柔聲道:“晚晚,你去哪兒了?怎得才回來?”

音晚的心撲通撲通跳着,直覺今夜的蕭煜很不尋常,他竟喚她“晚晚”……這聲音卸下了冷銳鋒芒,如蒙上了稀薄煙塵,綿綿低悵,一點都不像他。

她卷翹濃密的睫宇搭落下來,凝着他箍在自己腰間的手,道:“殿下,你喝醉了。”

他身上的酒味濃郁至極,相比之下,那夜溫泉池的那點酒簡直不值一提。

蕭煜将她越箍越緊,些許憂郁道:“明日就要回去了,回去便不能喝了。”

離開骊山,便有荊棘險地,虎狼環伺等着他,他得保持清醒,謹慎應對,又怎能沾酒?

音晚明白這些事,還是嘆道:“那您也不能喝這麽多,放開我,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蕭煜不放,抱着她,輕聲問:“晚晚,你怎麽對我這麽好?”

音晚不說話了,她低下頭,神情落寞。

蕭煜卻緊纏着她:“你說愛我,是真的麽?”

音晚雙瞳霧氣濛濛,神情漫漶不清,良久,才道:“你相信,便是真的;你若不信,那就是假的。”

她沒有勇氣再把一顆心生刨出來交到他手上,讓他摔打着玩。她沒有那麽堅強,她其實是很脆弱的,經不起一次又一次的磋磨。

蕭煜似是也觸動傷懷,抱着她迷茫地喟嘆:“可是……你姓謝啊。”

“是啊,我姓謝。”音晚提唇微微一笑:“這是永遠也改變不了的,所以,您放開我吧,我去給您熬醒酒湯。”

蕭煜固執地不肯放手,在她鬓發間蹭了蹭,像個貪婪嗜糖的孩子,聞到一點甜味便不肯撒手。他歪着頭,像是經過了一場很艱難的鬥争,才道:“姓謝也不要緊,你只要堅貞忠誠,永遠不背叛我,我就……”

音晚有些好奇:“你就怎麽樣?”

“我就不送你去庵堂了,就把你留在我身邊,陪着我。”

音晚發現醉了的蕭煜比清醒時的他可愛多了,說話也好聽,身上沒有那麽多刺,走近些就紮得人生疼。

可再會說話,再可愛,她也不敢當真啊。

她敷衍着他:“好,我陪着您,您先将我放開。”

蕭煜依言要把她松開,可松到一半,倏然想起什麽,又把她抱回來,半是哄勸半是威脅道:“你得發誓,不能背叛我,若違此誓……若違此誓,我一定會叫你生不如死的!”

好端端的,又把人說出一身冷汗。

音晚這些日子見識到他的乖張冷戾了,早有準備,卻還是叫他吓得半天沒回過神來。她撫住胸口,想先哄他放開自己,誰知話未出口,一陣天旋地轉,蕭煜把自己打橫抱起來了。

他醉得厲害,走路晃悠悠的,踉跄了幾步,險些和音晚一起摔倒,終究艱難又驚險地走到案桌前,先把音晚小心翼翼地放在案桌邊緣坐好,騰出手掃落了上面的東西。

筆硯卷冊酒盅悉數落地,一只酒盅咕嚕嚕滾出去老遠,在擎柱前停下。

蕭煜把音晚摁在案桌上,低頭開始解自己的衣帶。

第 10 章 一回頭,她已然醒轉,恍若隔世

正是這岚璎突如其來的一番事故,當日小厮來報,竟是岚璎無端神志不清,暈厥起來的消息,教柏珩登時失了捉拿青檀的興致,策馬而回,用情之深,溢于言表。

是以這位夫人教他人好一番折騰,不怪柏珩盛怒不已。

“這倒是柏将軍冤枉了,尊夫人暈厥之事,曾某乃是前來沐雲宮之時方才知曉,焉能涉足謀害?”

“哼,她顏青檀能教你送來梵蒂之藥,便是早知岚兒她出此情狀,你卻還敢說道不知情?”

曾辛猛的面色一凜,再無嬉皮笑臉的形容。

“顏兒不是這種人。”

柏珩身軀竟是一震。

久經沙場的他,不會識別不出曾辛猛然散發出的濃重殺氣。

那個人,原也是他心中不可碰觸的存在。

柏珩收回劍,腦中憶起那日曾辛遭捕時的渙散同憔悴,那是仿若失了心神般的孱弱不堪,其後便不論柏珩命人如何捶打,亦不曾再吐露只言片語,直至絨兒循着曾辛的吩咐偷将梵蒂喂至其母口中致岚璎醒轉的消息傳來,曾辛的眼中才流露出些許神氣。

“顏兒只是,太過聰穎。”

柏珩才返身,曾辛悠然之辭便飄轉至耳中,透着無奈的頹然,回身望去,正對上曾辛苦笑着的雙眸。

“聰穎到什麽都知道,所以什麽都不需去做。”

是以顏兒,這一次,曾某仍舊,不在你的安排裏嗎?

盤絮數着耳邊傳來的細微聲響,靜然地有些過分,在這晦暗的地牢之中竟是顯得有些相融的可怖。

一聲,兩聲,三聲……

錯雜的腳步聲,由遠及近,所過之處,皆是一片死寂。

盤絮聽着腳步聲停,嘴角帶上一抹邪肆的笑,緩緩起身,站定,牢門應聲而開,盤絮絕美的眸子裏,印出一張焦慮同喜悅糾結着的臉。

“白跑一趟嘛,這哪裏有人。”

那人身後的小将先是開口,一手執着銀鞭俊俏不已,露出些許孩子般不滿意的神氣,正是管尚,一旁的管重拉下愣頭的小将,開口語氣沉穩。

“主上,如何是好?”

蕭煜塵并不回話,只是眼神死死盯着在一團陰影中的盤絮。

“是你,是不是你?”

盤絮攏攏衣袖,自陰影中走出,一成不變地帶着笑。

“公子問的,是誰?”

兩不相望斜陽天,一語成谶。

蕭煜塵不言,緩移兩步,震驚,已無以複加。

“素……”

失神,一字脫口而出,猛然剎住,不由得撫了撫腦袋,身後管尚跟上,很是擔憂。

“主上,是否無恙?”

蕭煜塵點頭,複又擡眸望去,始覺并非幻象。

“你是何人?”

“奴婢盤絮,乃長寮掌事女官。”

盤絮攏手微微一福,卻是并無半點奴婢的模樣。

“卻是不知幾位公子,來此處作甚?”

蕭煜塵皺了皺眉。

尋得瓷瓶流蘇的線索,幾人終究是找到了這裏,卻是不見得青檀曾辛半分影子,再則這地牢之中驚現這般人物,由不得教人驚疑,蕭煜塵皺起眉頭,示意管重前去查問。

“得罪姑娘了,我等旨在尋人,并無它意,不知姑娘可知曉青檀姑娘去處,不妨告知。”

“青檀姑娘?”

盤絮打量着眼前之人,卻是搖頭。

“盤絮同幾位并不相識,青檀姑娘乃是我柏荒花神,焉能同外人道之。”

管重聞言才要尋個借口,卻只聽得蕭煜塵并無猶豫着開口。

“她是我的妻子,如此,我也算得外人嗎?”

盤絮眼中一閃而過一陣喜色,登時扶上木牢急急相問。

“簡惠王?你是永安簡惠王?”

幾人俱是訝異,又聽得盤絮似是喜極而泣的語調。

“盤絮,終于等到您了。”

“阿嚏!”

青檀近日總是頻頻噴嚏不斷,徒教人擔憂是否又着涼受寒,七苑雖則每日循例命人備好湯藥,無奈青檀愈發嘴刁鮮有下肚,不免教人洩氣,再則青檀因着腹中那小團球之故,稀奇古怪的要求也愈發多了起來,皓兒雖不常來,竟也頗有耳聞,實在教七苑哭笑不得。

“七苑,我近日來是否略顯消瘦了,古來有孕之人不是有發福一說的麽?”

七苑依舊一副傾世模樣淺斟杯盞,細細抿上,嘴角一絲似有若無的笑。

“嗯,明日你想吃些什麽,我吩咐小廚房準備。”

青檀擡頭,狡黠一笑。

“七苑不愧是七苑,一點就透。”

七苑暖聲笑笑,擡眸略顯狡猾。

“是你太好懂。”

青檀似是愣了愣,轉眼卻是一番嗔怪。

“從來不曾有人說過我好懂……”

……

“吶,七苑,我若是一直呆在符離,七苑會一直對我這麽好麽。”

“當然。”

一聲淺笑,一句輕言。

“可是七苑,我不能一直呆在這兒,符離太好,好到我快忘了,自己的家。”

七苑斟茶的動作陡然頓了頓,有一瞬靜默的不安。

“你身懷有孕,不宜舟車勞頓。”

青檀直直望着七苑帶笑的面容,竟不知怎的從其中讀出一絲苦澀。

“嗯,我知道。”

“所以,我在等他來接我。”

“七苑,他會來的,對不對?”

七苑擡手撫上杯沿,一貫的翩翩卓然。

“嗯,會的,總會來的。”

擡眸,額前一縷碎發教風揚起,遮住那彎垂着的眼角眉梢。

會來的,該來的,總會來的。

曾辛教柏珩吓得不輕,末了,卻是柏珩一言不發地将他譴出了屋去,亦不曾言說作何發配,反倒教一幹将士再不敢輕舉妄動,生生任由曾辛去了,曾辛硬着頭皮過了重重路障,才始覺地牢方向有些不對,待他越過一衆死屍般的守衛悄然溜進牢口,正正得見蕭煜塵手起刀落劈開牢門,一個慢字尚未出口,鎖鏈已然應聲而落。

管尚抱着銀鞭猛一回頭,對着突然現身的曾辛一臉鄙夷。

“嗬,來得真巧!”

曾辛未及回話,已教蕭煜塵扯住了衣領,眼前的人陰冷入骨。

“檀兒呢。”

曾辛死盯着自牢中悠然走出的盤絮,皺皺眉頭回了一句:“我不知道。”

眼瞅着蕭煜塵幾欲弑人,才又不情不願地回了一句瞟了一眼盤絮,努努嘴。

“簡惠王如何不問問她。”

盤絮垂眸,煞為恭謹。

“青檀姑娘說,她自有去處,只教盤絮靜待消息。”

曾辛免不得皺了皺眉頭,蕭煜塵卻是思慮着松開了手,曾辛心下疑惑,正欲開口責問,卻只聽得牢外傳來不小的騷動,暗嘆糟糕,又見盤絮甩袖疾走至牆角,一時面露喜色。

“簡惠王請往此處,有密道可行之。”

言語間,已然觸動了開關,一道暗門應聲而開。

蕭煜塵一行面面相觑,卻也顧不得許多只往裏面去了,管尚尾随其後,只見曾辛冷冷觑向暗門深處,卻無半分移步的意思。

管尚邊走着邊擡起銀鞭,朝身後人腰間捅了捅,一臉不悅。

“喂,走啊。”

曾辛收回目光,揣着幾分暖意打量了管尚幾眼,終究還是搖頭。

“不必,曾某此後怕是不便相陪,還望小将軍恕罪。”

反轉開關,暗門已要緩緩阖上,管尚怨念地瞪向曾辛,那眼神穿過暗門愈發狹窄的縫隙似是要射出冷箭來,努努嘴,終究還是沒忍住一鞭揮來,迅猛的銀鞭似是消融在曾辛回敬的無奈眼光裏,慢了一步,“啪”地敲響在暗門之上。

“呸,小爺這兒哪輪的上你陪!”

管尚怒吼的聲音自門後傳來,漸行漸遠。

作者有話要說: 終究還是放假了,一篇亂文就這麽拖着拖着,竟也拖了半年,之後是否還有半年的啰嗦之言尚未可知,衆看官亦十分不易,既如此,此刻小女子亦許幾句混鬧之言,且願諸位新年伊始,長使好運相結。

☆、謂劫(下)

東殷,王城。

再說當日蕭煜塵離了永安,有遂祈端詳着那瓷瓶流蘇只念叨不安,心下卻是生了些怪異念頭,一時間差人将瓷瓶送了出去,并附上一封容頌仿了青檀筆跡的書信,粗粗一折騰,耗了些功夫總也送至靜宜手邊,竟是悄無聲息。

那信中并無他言,不過是就着青檀的模樣說了現下青檀同曾辛的遭遇不堪,又重重加深了幾分,靜宜一時慌亂,竟是再難辨真假。

“……本已大安,只柏荒紊亂,吾等二人徒教作階下之囚,拼力逃之,勉為其難……然傷重矣,盡呼汝之名,不得不譴信為之見矣……”

信中多是曾辛傷重不堪救治的消息,靜宜哪裏可以見得,當下便要收拾包袱前去相見,大有冥頑不靈的勢頭,貼身宮人又素知這公主向來是個火爆脾氣,加以這封信來得亦實在蹊跷,免不得多加阻攔。

“公主,這些物件便這般莫名出現于公主寝殿,如何不教人生疑?又不知當是何人混鬧之言,公主萬不可輕易盡信。”

靜宜只是滿滿心急火燎,哪裏還聽得進這些,只是攥着流蘇瓷瓶來回打轉,直轉了好一會,才定定了心神,一面吩咐宮人暫且不得聲張,一面又開始盤算些什麽,幾位貼身宮人被譴出去不過盞茶功夫,再回殿,靜宜已然不見了身影。

殿中霎時便似五雷轟頂。

一衆奴仆失了形容,慌忙遣了人便要去禀告齊叔弘,宮人才轉了身,門口卻是教一個窈窕的身影擋住,一身水綠色曲裾顯出些許同尋常宮人不相似的打扮,衆人定睛望去,正是玢兒背倚着殿門站定,擡起右臂,狀似阻攔。

“你是何人,這又是做什麽?”

為首一名宮女绾着發髻,略略添着裝飾顯出些許顏色,看模樣應是與常人不同,玢兒一貫清冷着面孔撇撇嘴,似有不耐。

“你是夕雲?”

那宮女應了一聲,晃晃腦袋又似覺不對,才要相問,玢兒卻是擡手晃出一支攢花堆雲簪,衆人定睛瞧過去,大概都認得是靜宜之物,免不得又是一番狐疑。

“靜宜公主有言,嚴令爾等不得通報相尋。”

“你,你如何得到公主之物?”

玢兒收回簪子揚長而去,再不理相問,想了想留了一句:“爾等聽與否同我無幹,只不要,将爾等主子之性命充作玩笑。”

夕雲扶額,擡手攔下正欲通報的宮女,欲哭無淚。

“如何便養成這般胡鬧的性子……”

封城繁華依然。

靜宜一路順暢出了王城,好巧不巧又趕上仰杏樓擺着宴局,都城之內龍蛇混雜,輕車熟路地拐過兩條街道,一溜車馬商人忙活得熱火朝天,靜宜随意瞧了瞧,眉頭忽地一皺,徑直朝着一正坦腹露趾的車夫走去,臨至眼前,那車夫才擡了擡眼,已教靜宜一腳踹了上去。

“啊!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啊!”

那車夫驚得蹦跶而起,龇牙咧嘴地撫着大腿,靜宜只是站着,靜待那人險險站好,才擡腳上了一輛馬車,一揚手,從門縫裏甩出來一粒金锞子,語氣并不客氣。

“廢話少說,上路。”

那車夫愣了愣,回味一番,深覺今日這小祖宗脾氣大是不好,搔搔頭擺出一副今日便饒過你的模樣,轉身麻利地收拾起來,末了揚鞭套上馬缰,提嗓喊了一聲:“走喽~”

才行了兩步,忽又記起了什麽冒頭回去,怯怯問了一句:“咱去哪?”

“永安。”

靜宜不溫不火地回答。

“好嘞~”

車夫亦不動聲色地應着,也決意這一路怕是并不好過,要知道,若是換作之前,這小祖宗定會甩來一記飛腿斥責自己不曾盡心盡責的吧……

車夫名為胡駒,靜宜同他相識時日已久,若問這因由,怕是都想見得到,無非是曾辛的狐朋狗友罷了。

這胡駒雖是粗人,心腸卻是實到的主,爽利非常,功夫也并不差勁,靜宜相識他之後,也總不客氣地吩咐些麻煩小事,一來二去,總也熟悉了些,胡駒素道靜宜也是個投錯了胎的,一向明白她多話又自在的,今日看來,卻像是出了大事,是以也不多問。

果真,一路無話。

是日已快近永安境界,靜宜悶了一路,除卻催促趕路以外,再無他話,胡駒瘋趕一路,也算是使盡渾身解數,竟是未曾博得靜宜一笑,不免有些頹然,此刻便是飲馬亦有些功勞了,只因可同靜宜相向交話幾句,已是十分滿足。

“姑娘怎是這般沉悶,小小年紀,可要歡快些才好。”

是以路人相處盞茶時刻,亦生出這許多主意道理,胡駒晃了晃腦袋,大有勸誡的意味。倒是靜宜并不在意,瞅瞅時候,還多問了幾句。

“老人家,此處往永安去,可有更近的路途?我再無耽擱的時間了。”

那老人捋着稀疏的胡須半響,搖了搖頭。

“姑娘還是安心走大道的好,若是這般徑直過去,近雖近了,路卻是難走得很,再說永安國境處多以河川相隔,大道之處尚有橋梁可供通行,若尋那些偏僻小路,又豈能輕易渡過?不可,不可。”

念叨了幾句不可不可,老人捋着胡須顫顫巍巍地走了,靜宜起身整了整,一個巴掌拍上胡駒的肩頭,豪氣幹雲。

“直走。”

“啊?”

胡駒一臉驚愕。

“我相信你。”

“啊?”

胡駒一個語氣甚是千回百轉,表情實然悲壯。

驚魂不定地駕車而行,胡駒心下不知将那多嘴多舌的老頭詛罵了千萬遍。一路陰晦無疑,城池不及,又顯得十分荒涼,胡駒心下算計着車程,發覺确實教大道快了許多,隐隐覺得安慰了些,不多時便又開始擔憂起如何渡河種種,免不得又抑郁起來,正胡亂想着,車廂一方似是傳來些詭異的動靜,頓覺寒氣四起。

“我說,你沒事吧。”

靜宜怔怔地盯着車窗外閃逝的黑色,悶悶回了一句:“什麽?”

胡駒籲了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

“好”字尚未出口,轱辘處傳來明晰的碎裂聲響,下一刻,靜宜的驚呼聲已然出口,輪軸随即脫離,胡駒未及勒住馬缰已被甩出老遠,一個身形施展,卻是穩穩落了地,馬兒受了驚,更是瘋跑起來,車身不穩,才行出幾步便要倒地,胡駒提氣跟上,并不居後,眼見馬兒倒地,倒是放心下來,才要喚靜宜一句,面前卻是一番震動,煙塵四起。

馬兒絞着繩子翻騰着,發出凄厲的嘶叫聲。

靜宜才穩住,窗口之景卻又開始劇烈地變換。

“靜宜!”

胡駒趕上車廂廂尾,卻感覺到四周的土地開始瘋狂地碎裂,崩塌,再往腳下俯視,竟是一處懸崖峭壁……

兩人已然不知不覺偏離方向,更往西北而來,此刻面前的崖壁底下便是濤濤山河,崖壁并不高,卻足以致命。

兩人兩馬,自崩塌的崖頂落下,不過一瞬,已沒入無底的河川……

“紅顏薄命,謂之為劫。”

崖頂某處傳來隐隐話語,陰沉,殺氣四溢……

☆、天罰(上)

青檀近日來又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樣,除卻七苑同皓兒當前,否則便懶着不言一字半句,便是連玉瓊這般向來嬉鬧性子的丫鬟也受了感染不多出聲。

緣由怕也不過是前幾日莫名碎裂的一套透色宮雕琉璃杯盞。

“說來也并不是不奇怪,你說那套杯盞素來便端正擺着,又沒個人去碰上一碰,怎的就裂成那副粉末渣子的模樣,當真怪異。”

連日來,這事倒是成了一貫清淨寂寞的府院裏的談資,這麽幾個丫頭聚起,便是掌事亦覺得屢禁不止而略嫌麻煩,再瞧瞧青檀竟亦不太在意,只是歪在藤椅上有一下沒一下地翻着志怪異談的話本子,一臉木然。

“唉……公子來了。”

青檀聞言,微微擡了擡頭,算作問好,七苑淺笑着搖搖頭,順手揮退了一衆下人,徑直往青檀處來。

“青兒,東殷有消息來。”

“嗯?”

青檀擡頭,皺了皺眉。

“靜宜公主不見了。”

“什麽?”

青檀丢下話本子,才端正了身子。

“什麽叫不見了?”

七苑搖搖頭,似是并不太清楚。

“并未聽說如何不見,只是黎成王尋其胞妹,卻發現公主早已不在王城之中,追尋之下,只知道有人得見靜宜公主往北面去了,方向,似是永安。”

“永安?”

青檀眉皺得更深。

“無緣無故,她往永安去做什麽……”

“若真是到了永安倒也罷了,怕只怕……”

“怕什麽?”

“前兩日得到消息,永安邊境處有車馬墜崖,看其線路,應是自東殷而往……”

風聲遙過,那套琉璃杯盞的碎裂聲仿佛又回響在耳邊,聲聲攝魂泣血。

一陣藤椅拉開的刺耳聲響,七苑暗暗吃了一驚。

青檀氣急敗壞的模樣,并未見過,卻實然不可多相相見。

“七苑,若是我現在要去永安,你會不會攔我。”

七苑皺了皺眉。

青檀心頭瞬間晃過不安,七苑極少皺眉,至少自己在此處三月不止,并未見過。

“你便是去了,又能做什麽?”

“至少我能知道,她去往永安的理由。”

“理由啊……”

青檀顯得過于斬釘截鐵,七苑緩緩心神,垂眸進言。

“理由,不外乎是你罷了。”

青檀愣了一愣,七苑擡首,眼光追問過去,似是反問着:難道不是?

“若說靜宜同永安的幹系,除你之外可有其他?”

“你是說,有人借我的緣由,哄靜宜去永安?”

七苑點點頭,一派通透。

“此舉為永安作好意也好,惡意也罷,如今靜宜公主不見,東殷斷不會坐視不理,你此刻回去,怕是只會讓永安謀者焦頭爛額。”

“況且……你不是說過要等他?”

青檀忽地擡眸,七苑仍舊是淺笑着的淡然模樣,适才的不快似是并不曾存在過一般。

“七苑你,甚少說這般多的話。”

七苑含笑收拾着茶具,動作靈動而流暢,青檀轉身回眸一瞬,卻得見那一刻停頓與掙紮。

起步往院門而去,未至門口,四方暗衛閃現,堵了個嚴嚴實實。

“躲開。”

青檀語調冷冷,帶着令人發怵的不快。

暗衛并無動靜。

“呵,怎麽,原來我不是來做客,是被幽禁嗎?”

“青兒……”

七苑終是出言阻攔,莫多無奈同欲言又止。

“近日來,皖城街上混亂非常,你胡亂出行,若是動了胎氣可如何是好,且先靜養兩日,待城中安定,再你出門可好?”

仍是柔聲的詢問,不帶一絲猶疑責問,只是溫潤,溫潤如水,卻是仿若命令一般的不容反诘。

青檀返身,落入眼眸的是七苑搖搖欲墜的暖笑。

“七苑……”

“至少,幫幫我,告訴我,她沒事……”

七苑表情忽地柔和了許多。

“我會盡力。”

“東亭芍藥瑤臺翎,西城芙蓉繡雲錦……妙極,妙極……”

有遂祈懷抱醫箱,目不轉睛,念念有詞,岑泊搭着脈,随手自醫箱中挑出一只腕枕,堵進有遂祈嘴中,目不斜視。

“唔……”

有遂祈一個不防,忙不疊撒手去取,醫箱毫無懸念地落地,撞出一聲巨響,有遂祈扯掉腕枕,才要發作,岑泊捋着胡須瞪過來,眼神淩厲不已。

“若是摔壞了我的醫箱,你便給它陪葬。”

有遂祈語塞,瞥過眼不情不願地俯身收拾起淩亂的醫箱,略顯不耐。

“你便幹會數落我,這人都擡來教你折騰好些天了,怎的半點動靜也不見?枉費本丞相耗時耗力地供着你,你倒好,成天得了便宜還賣乖……”

岑泊診完,斂起滿目喜氣,瞬間皺着眉頭擡手便奪過醫箱,朝着有遂祈狠狠瞪過去,語氣中多是不快。

“嘿,罪魁禍首如何竟敢對醫者頤指氣使,你便啰嗦着吧,待這小公主醒了,屆時只怕你被啃得骨頭都不見!”

有遂祈幾不可見地一哆嗦,尚未想出反駁之辭,岑泊已然背着醫箱晃晃悠悠出了廳堂,內室一時靜谧,徒留靜宜漸而沉穩的呼吸聲。

有遂祈扭頭瞟了瞟,表情複雜地沉了沉頭,順勢坐在了床邊矮凳上,一托腮,略顯虔誠,還略帶憂傷。

床上的靜宜臉色蒼白,發絲微亂,已然昏睡了七日不止。

當日有遂祈遞上僞造信箋,本無相害之意,不過是借機将消息傳至黎成王耳中,以便打探些許消息,哪曾得想靜宜得見信箋竟揚鞭往永安而來,若非永安國界俱安插精英守衛密不透風地巡邏,那日靜宜墜崖一旦無人相救,此刻怕是真作了山間無辜的屍首白骨。

“唉,如此傾城絕色若是毀于本丞相手中,才真當是遭天譴的孽。”

“唔……”

床頭忽地傳來一聲極細的嘟囔,有遂祈一驚,即刻彈起身,落入眼眸的是靜宜蹙起眉尖一派惺忪地打量四周的模樣,那眼神在咧着嘴歡喜不已的有遂祈身上停住,滿是困惑。

“醒了,喂,快把岑泊叫回來,醒了,姑娘醒了!”

聞聲進來幾個小丫頭,确認一番又慌慌張張地出去了,不多時便帶着梳洗用具回來,為首的丫頭捧着一碗藥汁,上前服侍。

“岑先生果然神機妙算,剛才就說姑娘該醒了,果然就醒了。”

說着便來扶靜宜起身,靜宜依舊一臉茫然。

“怎麽……回事啊?”

“姑娘且先別說話,岑先生吩咐了,若是姑娘醒了,要先将藥喝了,否則可是有後患的。”

有遂祈在一旁瞧着一幹丫頭玲珑娴熟,又聽得一句一聲的岑先生,登時不樂意起來。

“岑泊是什麽打算,早一刻還在本丞相面前呢,這些話竟是一句都不曾對本丞相提起?他只當本丞相不存在嗎!”

靜宜一片迷糊地被灌了藥,聽得有遂祈提升的語調,猛地嗆了幾口出來,幾個丫頭白眼過來,有遂祈立即悻悻地住了嘴。

“岑先生雖是行為怪異了些,可是照顧起人來,可比丞相用心多了。”

有遂祈自然不服。

“他自然該用心些,他是大夫,換言之,本丞相也是衣不解帶,如何便不用心了?”

丫頭不依不撓。

“既如此,便請丞相好生同姑娘解釋解釋此事的前因後果,奴婢先告退了。”

一言出,四方丫頭都識趣地撇下物件,退了出去,大是一副要看有遂祈遭難的模樣。靜宜倚着床架半坐着,仍舊一頭霧水。

有遂祈舉着折扇,苦笑着遮住半張臉。

“公主有禮,在下永安右相,有遂祈。”

靜宜迷糊的表情在聽得“永安”二字後忽地顯了生氣。

“永安?我在永安了嗎?辛哥哥在哪兒,青檀呢?”

有遂祈一雙眼自扇面後慢慢移出,挂着略顯恬不知恥的笑。

作者有話要說: “東亭芍藥瑤臺翎,西城芙蓉繡雲錦”本是小女子杜撰之言,想來東亭鎮的芍藥花,瑤池臺的鳳凰羽,西城山的雪芙蓉,繡雲莊的織緞錦都是本該于故事中流傳千古的絕技,只壞在小女子愚鈍,幻化成逍遙大陸卻缺了細枝末節的敬意,衆看官便不妨天馬行空一番,便也是彌補了小女子失責失職之處。

☆、天罰(下)

“阿嚏!”

曾辛正理着花繩,一時又打了個噴嚏,皺着眉揉揉鼻子,甚是疑惑。

“奇了,近日來怎的總也噴嚏不斷……”

“曾辛曾辛,你怎麽了?絨兒叫禦醫來給你看看吧。”

絨兒自從柏珩嚴令禁止她喚曾辛作哥哥之後,竟是賭氣也不曾喚過一句叔叔,反倒是大方地喊起曾辛來,教一衆人等哭笑不得。

“沒事啦,幾個噴嚏罷了,不必大張旗鼓找禦醫,再說,我有那麽弱?”

曾辛半開玩笑,青檀不在,煞是連個鬥嘴的人都沒有。

絨兒努力地搖搖頭,一臉景仰。

“當然沒有,曾辛好厲害的!”

“啧啧,絨兒,你總是這麽深得我心啊!”

不遠處柏珩的身影悄然閃現,曾辛的笑聲戛然而止。

柏珩鐵青着一張臉,瞪向曾辛的眸子裏就要射出箭來。

“柏将軍。”

曾辛起身作揖,挑着眉毛,只知又免不了一番奚落。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你挺清閑啊。”

“啧,将軍此言差矣,在下職責在身,豈敢清閑。”

柏珩并不應答,俯身撫上絨兒發間,登時柔情似水。

“絨兒啊,你娘親做了點心在小廚房,正在找你呢,快去吧,別叫她等急了。”

絨兒聽聞點心二字,眼神都亮了,忙不疊點着頭就來拉曾辛,甚是自然。

“曾辛快走,娘親做的點心可好吃了。”

曾辛欲哭無淚。

柏珩青筋畢露。

“絨兒啊,爹爹同他還有要事相商,你且先去,好不好?”

絨兒撲閃着眼睛來回打量,很是憂心。

“那,絨兒要是走了,爹爹可不能欺負曾辛啊。”

“爹爹什麽時候……”

“爹爹要對曾辛好一點啊,等絨兒以後長大了,要嫁給曾辛的!”

柏珩霎時恍若聽聞天方夜譚,五雷轟頂。

回過神來,絨兒已經蹦蹦跳跳地走了,曾辛扯着花繩,眼神躲閃不斷,柏珩怒揪着曾辛衣領便是忿忿一拳,場面登時混亂起來。

“姓曾的,你膽子不小啊!啊!”

曾辛擡掌投降,面目倒是無辜。

“将軍,在下冤枉。”

“你!”

長劍出鞘,已然直直指向曾辛。

“你小子少得意忘形,若不是看你對找花神略有幫助,你以為你能活到今天!現在居然還敢動起絨兒的歪腦筋,怎麽,想我送你去見閻王嗎?”

揣摩着劍身散發出的殺氣,曾辛當真覺着自身着實冤枉。

“将軍且先消氣,曾某今日前來本是遞個消息,與小姐撞上實屬偶然,将軍大可不必動怒,多傷和氣。”

柏珩斂了斂怒氣,才将長劍收回。

“那丫頭有消息了?”

曾辛起身撣撣塵土,又嬉皮笑臉地搖了搖頭。柏珩才入鞘的長劍又見出鞘之勢。

“啧啧,将軍莫急,莫急嘛。”

“永安一行并未離開柏荒,顏兒亦并不曾如盤絮所言傳來消息,只是盤絮連日來形跡可疑。”

“怎麽說。”

“多日來,盤絮曾有兩次夜半喬裝入了朝中禮官大人府邸,更奇的是,禮官大人竟卑躬相迎。”

“禮官?單耽?”

“是。”

柏珩皺了皺眉,臉色有幾分嫌棄。

“此人向來奸狡多疑,膽小如鼠不言,尚愛見風使舵,若說并無幾分問題,倒教人覺得信之不得。”

曾辛同意地點點頭,柏珩瞥了一眼,仍舊不滿。

“你在外晃悠了近半月,就撺掇出這點東西?再說那盤絮不過長寮一個卑賤奴婢,你既知她聯絡禮官形跡可疑便不曾更作調查?巴巴地給我帶回這麽個不痛不癢的消息做什麽!”

“曾某……只是擔心打草驚蛇嘛,況且他單耽好歹也是朝中官員,曾某一介游魂野鬼,朝堂且未曾識得,如何敢随意出手。”

曾辛口氣雖是随意,卻也掩不住那幾分不滿。柏珩瞅着曾辛癟嘴的表情,擡腳便是一記猛踢,正中下盤,饒是曾辛功夫不假,倒也是實實吃了一腳,痛呼不已,一擡眸,對上柏珩鄙夷的眸子。

“怎麽,你一個戴罪之身難道還盼着本将軍給你加官進爵嗎?若是朝堂之人可以交涉,還要你暗訪做什麽!”

曾辛咬着唇,煞是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一瘸一拐地踱出園子,只差啜泣幾聲了。

同樣受着難的,還有已然啜泣起來的有遂祈。

有遂祈半躺在扶椅之上,一群丫頭強忍着笑正将藥粉敷上他額頭,一大片紅腫教有遂祈哽咽得梨花帶雨。

實然依着靜宜的性子,若非大病初愈體力不濟,手邊又不見其他可用之武器,是斷不會只将一只藥盅砸向有遂祈的。

是以有遂祈以輕傷作結,靜宜并不解氣。

“那樣的也叫公主?哪個公主那麽兇悍殘暴!她還揚言要把我踹下懸崖!我救了她,我還幫她找回了那個半死不活的車夫!恩将仇報,恩将仇報!”

是以靜宜下了個狠狠的詛咒,實在大快人心。

“你這叫報應不爽,活該。”

岑泊在一旁抱臂圍觀,幸災樂禍。

有遂祈眼含淚光,還想說些什麽,內室忽的傳來靜宜的呼喊。

“可是岑泊先生在外?”

岑泊愣了愣,并未回話。

“靜宜多謝岑先生救命之恩。”

岑泊瞥了眼有遂祈,快樂地回了個“哦”。

靜宜聽得回音,語調忽地急轉直下。

“還有有遂祈你這個騙子,吵死了。”

有遂祈抽泣得更厲害了……

“其心不正,為所欲為遭報應者,是為天罰。”

曾辛板着臉躺在屋頂之上,眯着眼假寐,身後悠悠傳來這麽一句不留情面的挖苦,幾是一激起意。

“啧啧,小将軍真是越來越會說話了。”

管尚抱臂站在屋脊之上,懷中銀鞭纏結,一臉倨傲。曾辛一回眸,登時一陣壞笑。

“不過這些文绉绉的形容,倒是同小将軍的模樣甚是相配,哈哈哈哈……哎!”

曾辛大笑之聲脫口而出,管尚自然臉色大變,一記長鞭便甩了過來,卻教曾辛徒手捉住鞭尾,安分得實實在在。

“放手!”

管尚年少氣盛,已然急紅了臉。

曾辛仍是躺着,只是拽住鞭尾稍一作力,管尚不防驚呼一聲搖晃着自屋脊之上滑倒下來,曾辛懶懶翻了個身,出手相攔,正教管尚落了個滿懷。

管尚秀眸圓瞪,一張受了驚吓的精致臉蛋上俱是詫異,回過神來,痛罵之辭尚未出口,卻聽得曾辛搶先開口。

“小将軍可有閑情,同在下切磋一場如何?”

管尚一愣,眉目間染上一絲疑惑。曾辛松開臂膀坐起,低頭不語。

“喂,你……”

“哈哈哈哈,罷了罷了,小将軍若是不想動手,曾某亦不便勉強,就此告辭!”

話音剛落,已然不見了蹤影。

管尚只是将眉皺得更深。

那種低沉的語氣,那種快要哭出來似的無奈,那人對自己耳語的那一刻流露出的落寞,難道,是自己的錯覺嗎?

☆、為計(上)

氣候已然炎熱了起來,青檀懷孕的跡象亦愈發顯眼,七苑只得更加用心照料,無奈青檀自上次不快之後始終未曾解氣,對着七苑皓兒愛理不理亦不是一日兩日,皓兒近日來受罪不小,更是連出現都顯得勉強。

“七哥哥,青檀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皓兒快悶死了。”

七苑提起食指貼上淺笑的唇瓣,示意不可多言,皓兒癟着嘴,委屈模樣愈加深刻。

“誰說不是,我也悶得慌。”

七苑頓了頓,仍是挂着笑回頭,青檀正欺身上前,咫尺之遙,一派狡猾的臉蛋上忽地攢出一汪璀璨的笑。

“七苑吶,我還要在這裏呆多久啊~”

故意拖長的尾音,擾得七苑只是苦笑不得。

“本是我的不是,今日不妨上街走動走動吧。”

皓兒一躍三尺,歡喜非常。

“好啊,皓兒要去蘭若閣吃點心,皓兒要去吃點心!”

青檀面無表情地擡眸,适才的笑容仿若昙花一現,七苑安撫着皓兒,回望過去,青檀正撫着隆起的腹部,臉色依舊凄然。

“檀兒,那家蘭若閣,聽說有位自北方而來的廚子。”

青檀一瞬擡眸,眼中是交織的訝然與喜色。

琉璃糕,頌蘿包,宮錦跳蝦,幹絲千炒,雪玉丸子……

精致且刁鑽,尤其是雪玉丸子的韌度手法,青檀默默咀嚼着,只覺好不熟悉。

皓兒仗着廂房之內并無旁人,抱着琉璃糕的碗碟竟是一手一個猛抓便往嘴裏送,身旁一個相随而來的小厮正一臉肅穆,不無擔憂。

“主子,膳食的規矩,每碗不過三……”

皓兒頓且不頓,只作充耳不聞。

那小厮讪讪地将眼神投向七苑,似是求助,七苑只是寵溺地望着皓兒狼吞虎咽,卻也無意制止,反倒朝那小厮點點頭,意味無妨,那小厮登時垂頭喪氣,只是将皓兒面前的食盤悄然推得遠些,再遠些。

青檀不禁嫌棄。

“難不成有人克扣你的膳食了嗎?”

皓兒“唔唔”地發出回聲,略有不滿,七苑擡手拭去皓兒衣襟上沾染的碎屑,溫潤地搖了搖頭。

“皓兒,食不言,寝不語。”

皓兒猛地點頭,表示贊同。青檀品嘗着本

第 14 章 吹盡病寒

羽夜夜聽見耳邊的呼喚聲,她想要答應,雙唇不住顫抖什麽都說不出口。她試圖站起身,抵在青帝身前的手無力得發抖。甚至,她試圖睜開眼睛,換來的也只是更加艱難的呼吸。

額頭忽然傳來一片溫熱觸感,稍稍緩解了身體的冰寒,羽夜夜貪戀地用臉頰蹭了蹭。沒過多久,她發寒的身體變得燥熱,剛剛還想要的溫熱,她此時已經十分不喜歡。

青帝感知到懷中的人身體一會冰,一會熱。他收回手,抱起羽夜夜,沉聲喚道:“星落。”

月白之色的星落劍應聲出現。下一瞬間,一道白蒼之色從星落峰直射向七星峰。

七星峰上,參商披着外衣坐卧在床榻上輕輕咳嗽着。他感知到關閉的峰門被人強制打開,擡眸望向窗外,看到一襲月白之色翩然落下。

“參商。”青帝望着面前迎接的參商,打量了一下他的氣色,凝聲道,“龍炎爐借我一用。”

參商攏了攏身上的外衣,微笑道:“龍炎爐本就是帝君之物,談什麽借。”

參商命人取來龍炎爐,目光落向帝君懷中的羽夜夜,聲音虛弱道:“帝君,龍炎爐只能保護她不受星落峰的冰寒侵襲。已經侵入她體內的寒氣還需盡快發散出來。”

青帝眸色微沉。他将靈力注入龍炎爐內,把它放入羽夜夜的懷中,沉聲道:“本君知曉了。”

青帝擡眸,視線掠過參商唇角邊的一絲血跡。他沒有多問,喚來星落劍轉身回了星落峰。

星落峰深處有一處落滿白霜的清池,水面上常年水霧缭繞,冒着森冷的寒氣。

青帝抱着羽夜夜徑直來到池邊。他将一只手置于池水中。沒過多久,籠罩清池的白霜漸漸消融,缭繞的水霧被灼熱的水汽取代。一滴汗珠滾落在池水內,頃刻間蒸騰殆盡。

青帝輕輕呼吸一下,抱着羽夜夜踏進滾燙的池水內。剎那間,懷中的羽夜夜劇烈掙紮起來。

青帝一把按住她的手腳,聲音有一絲嚴厲道:“夜夜,別動。”

羽夜夜置若罔聞,臉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青帝稍微加重手腕的力量,将她禁.锢在自己的懷中,聲音低沉道:“是本君顧慮不周,倏忽了峰頂的寒氣。你在這裏泡上一天,體內的寒氣自然可以釋放。”

羽夜夜無法擺脫身處的炙熱環境,身上漸漸滲出滾燙的汗珠。她浸在池水中,衣裳本就濕透。此時,由于粘稠的汗水,她的衣裳更加緊貼在肌膚上,清晰顯現出她身體的輪廓。

青帝注意到這件事,迅速将視線從羽夜夜的身上移開,眼睛一瞬不瞬望着岸上的石頭。

青帝對羽夜夜的身體判斷得太過樂觀。直到一天一夜後,羽夜夜體內的寒氣才徹底驅散。青帝這才松開一直搭在她手腕上探查的手指,抱着她上了岸。

他給兩人施了一道清水訣,抱着羽夜夜向卧房走去。當青帝推開自己卧房的門,他忽然意識到什麽,轉身疾步向不遠處另一個房間走去。

羽夜夜的房間在他決定收她為徒那日就收拾了出來。裏面的布置和一應擺設與自己房間內的沒有多少區別。

青帝将羽夜夜連同龍炎爐一塊放到床上,給她蓋上被褥。羽夜夜感知到溫暖,雙手立刻緊緊抱着龍炎爐,身體蜷縮一團。

青帝望着她在被褥內瑟瑟發抖的樣子,将備用的被褥也給她蓋上。他見她依然顫抖不止,轉身離開房間。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兩件單薄的月白色被褥。

于是,星落峰所有被褥全都壓在了羽夜夜的身上。羽夜夜感到胸口壓迫得厲害,她的臉頰上漸漸出現痛苦之色,本能地張開口大聲呼吸。

一直坐在椅子上觀察羽夜夜樣子的青帝,很快反應過來,将她身上的被褥取下一件。羽夜夜這才得以順暢呼吸。

青帝的神情緩和幾分。他剛剛重新坐下,耳畔聽到一串清晰的“咕咕咕”聲,一絲不解掠過他的眸底。當他明白羽夜夜餓了的時候,薄唇緊抿了下。

青帝伸手取過桌邊的茶水,用靈力透過茶盞将冰寒的茶水燒至沸騰。他略一沉思,又将沸騰的茶水降至溫熱。

青帝走到床邊扶起羽夜夜,将茶水送到她的唇邊。羽夜夜意識朦胧中,就着他的手喝了一口。

“咕咕咕”更加響亮的聲音傳來。

“果然,不管用嗎。”青帝将茶盞放下,重新讓羽夜夜躺好,起身再次離開。當他再回來的時候,手中多了一碗溫熱的清粥。

清粥,名副其實。水與米粒清晰地分離。羽夜夜喝了一口,眉頭一蹙直接吐了出來。

青帝端着碗的手凝滞了下。下一刻,他仔細擦幹淨羽夜夜嘴角邊的米粒,無視自己衣袍上的污漬,臉色凝重離開房間。

第二次,有了上次的經驗,羽夜夜吐出來的米粒悉數落在了青帝手中的碗裏。

第三次……

**

羽夜夜一直處于意識不清的狀态。她偶爾睜開眼睛,眼中晃過種種畫面,心中卻無法清晰地辨識出那是什麽。

當羽夜夜終于擺脫了一直以來的渾渾噩噩狀态,徹底清醒過來的時候,青帝正巧不在她的房間。

羽夜夜盯着頭頂的帷帳看了一會兒,緩緩轉頭望向自己的房間。房間內窗明幾淨,布置雖然簡單,卻感覺頗為舒适。

羽夜夜好奇的目光不經意被書桌上一個晶瑩剔透的筆架吸引。筆架上擱置的不是筆,而是自己拜師帝君的時候收到的桃枝,桃花依然保持着當時的盛放狀态。

羽夜夜閉上眼睛,深深嗅了嗅,聞到空氣中飄來一絲淡淡的清香。她的臉上不自覺露出淡淡的笑容。

就在這時,房間的門被輕輕推開。羽夜夜立刻睜開眼睛,看見青帝端着一個食盤走了進來。食盤上有一碗散發熱氣的白粥,白粥邊還有一杯同樣冒着熱氣的茶盞。

青帝仿佛沒有看到羽夜夜醒來。他徑直走到床邊坐下,修長的手臂一伸,動作熟練得将羽夜夜抱入懷中。青帝端過茶盞送到羽夜夜的唇邊,低聲道:“夜夜,漱一漱口。”

羽夜夜怔了下,立刻聽話地含了一口茶水,漱了漱口,又全部吐出來。

青帝的眼中浮現一絲異樣之色。他端過白粥,用湯匙輕輕攪動片刻,盛了半湯匙熱氣騰騰的白粥。青帝輕輕吹了吹,将白粥送到羽夜夜的唇邊。

羽夜夜緋唇微張,徹底懵了。現在是什麽狀況。發生了什麽事情?為什麽師父的動作這麽熟練?她記得自己在到達星落峰峰頂的時候被凍暈過去。之後發生的事情仿佛籠罩着一層薄薄的霧氣,她什麽都看不清。

青帝見羽夜夜沒吃,又輕輕吹了吹,低聲道:“夜夜,為師試過了。不燙。”

羽夜夜僵硬地張開口。下一瞬間,酥軟溫熱的白粥落入她的口中。頃刻間,一股幽香在她的舌尖上擴散開。羽夜夜心中一驚。很好吃。她的嘴角不自覺微微揚起,張口吃下接連不斷送到唇邊的白粥。

青帝望着很快見底的白玉碗,沒有想到這一次會這麽順利。他放下碗和湯匙,用手帕輕輕擦了擦羽夜夜的嘴角。

做完這一切,青帝将她緩緩平放回床上躺着。他清冷的眼睛不經意與羽夜夜澄澈的雙眸對視。

青帝望着眼前盈滿清明之色的眼眸,寬厚的手掌習慣性撫上羽夜夜的額頭。她體內的寒氣與因寒氣引發的高熱已經徹底消失。

一瞬間,羽夜夜感覺到青帝抱着自己的手臂停頓了下。她抿了抿唇,感覺到嘴邊還殘留着一縷淡淡的幽香。

羽夜夜感受着頭頂溫熱的觸感,莫名有些口幹舌燥。她的心跳快了半拍,忍不住小聲喚道:“師父”。

“為師在。”青帝應了一聲,迅速松開手,将她置于床榻上平躺好。

羽夜夜等着青帝的第二句話,卻看到他轉過身背對着自己,迅速收拾好食盤上的碗和茶盞,疾步離開房間,輕輕關上了房門。

羽夜夜望着緊閉的房門,眨了眨眼睛。剛剛帝君離開的速度好像比來的時候快了許多。

沒過一會兒,門外傳來一聲清脆的敲門聲。

“夜夜,你醒了嗎?”青帝清冷的聲音緊随其後傳來。

羽夜夜的臉上頓時充滿歡喜的神情。她立刻坐起身,大聲答道:“師父,我醒了!”

她聽見外面安靜了一下,才聽見青帝有一絲凝重的聲音:“夜夜,為師進來了。”

青帝的話音落地,房門被輕輕推開。

青帝腳步沉穩走進來。他看到羽夜夜坐起了身,沉聲問道:“夜夜,你的身體如何?”

羽夜夜開心地笑道:“師父,我沒事了。”

青帝仔細端詳着她的臉色。這段時間,她神情中的痛苦之色已經悉數消失,一直慘白的臉上也恢複了一絲血色。

羽夜夜迎着青帝審視的目光,心中不由生出幾分羞赧道:“師父,謝謝你這段時間的照顧。”

青帝神情淡然道:“無妨。”

他的視線不經意掠過羽夜夜尚且有些蒼白的雙唇,說道:“白粥還剩下一些,你還要再吃一碗嗎?”

“要吃!”羽夜夜想到剛剛嘗過的清幽滋味,立刻露出一副垂涎欲滴的表情。

青帝的雙眸中飛快掠過一絲不易覺察的溫和之色。他神情平靜道:“為師去拿。”

羽夜夜翹首等到白粥,一邊吃一邊誇贊道:“師父,你做的白粥真好吃。”

青帝不動聲色将手置于身後,并不怎麽在意問道:“有這麽好吃嗎?”

羽夜夜端起第二碗,細眉自然地彎成月牙的形狀。她清澈的眼眸中都是毫不掩飾的笑意:“非常好吃。師父,你自己沒吃過嗎?”

青帝淡淡道:“為師辟谷。”

羽夜夜端起第三碗,不經意好奇問道:“師父,你辟谷,為什麽還能做出這麽好吃的白粥?”

青帝的目光落在她已經吃了一半的白粥上,眸色微沉。

羽夜夜沒有察覺,猶自歡喜道:“師父,你不僅強,還好看,做飯還這麽好吃……”

她的話忽然被頭頂落下的濃郁陰影覆蓋。

羽夜夜仰頭望着青帝,不解喚道:“師父?”

房中的燭火閃了下。下一瞬間,她的身體被輕輕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