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1 章 ☆、弱冠

“凡人之所以為人者,禮義也。禮義之始,在于正容體、齊顏色、順辭令。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而後禮義備。以正君臣、親父子、和長幼。君臣正,父子親,長幼和,而後禮義立。故冠而後服備,服備而後容體正、顏色齊、辭令順。故曰:冠者,禮之始也。是故古者聖王重冠。”

“成人之者,将責成人禮焉也。責成人禮焉者,将責為人子、為人弟、為人臣、為人少者之禮行焉。将責四者之行于人,其禮可不重與?”(注一)

冠禮被視為君子一生中最為重要的日子,為君主加冠,自然是國家尤為莊重的節日。

冠禮在太廟舉行,顧老大人作為國主義父,迎賓入廟。

攝政王章合位及尊榮,當為正賓。正賓當為冠者加冠。

妫冴病弱,由我與容六扶持,一步步入席。

吉時到,贊者(注二)大司工為妫冴梳發,以布帛束好。

正賓章合淨手之後,扶正布帛,從大司徒捧着的竹器上接過缁布冠,祝辭:“良辰吉時,為您加冠。布冠加之,賜予您治世之慧,願您的智慧澤被天下臣民!”祝畢,為其戴上缁布冠。我與容六扶着妫冴叩拜行禮。(注三)

然後章合再加大司馬捧着的皮弁,祝辭:“良辰吉時,為您加冠。皮弁加之,賜予您兵将之勇,願您的英勇守宥大姜疆土!”

三加大司禮手捧的爵弁,祝辭:“良辰吉時,為您加冠。爵弁加之,賜予您祭祀之能,願您的福澤庇萌千秋萬代!”

最後,加大司寇手捧的衮冕。祝辭:“良辰吉時,為您加冠。旒冕加之,賜予您統治之權,願您的賢德封疆四海!”

四冠加畢,章合舉起酒樽,向妫冴敬醴酒,祝辭:“清酒正醇,肉脯正芳。請您拜受酒脯,儀祭四方。上天将賜予您祥瑞的幸運,祖宗将賜予您綿長的福壽!”

妫冴拜受。

章合回禮。

冠禮既成,章合為妫冴拟字。之前早有巫蔔求出三個好字,分別是:“齊”、“旻”、“彌”。章合只需擇一便可。但他卻是似是思量再三,祝辭一番之後,章合拟定:“禮儀既成,良辰吉時。您的福慧無疆,賢德永存。《爾雅——釋天》雲:‘春為蒼天,夏為昊天,秋為旻天,冬為上天。’,秋主豐收,善哉聖哉。今為您賜字,表字曰:叔旻。”(注四)

賜字完畢,妫冴拜受。

冠禮完畢,妫冴回宮,在太央殿拜見代表母族的妫姬夫人。

之後妫冴坐鎮大殿,受百官朝拜恭賀。

百官祝辭完畢。章合出列再拜,朗聲道:“今陛下冠服既成,威加海內,澤被四方。先前,因陛下年且幼弱,由臣代為執政,臣惶恐不能勝任,日夜殚精竭慮,唯恐有負君恩。今陛下年已及冠,臣理當歸政于陛下,陛下天命所歸,仁德賢能比之臣萬倍有餘,陛下親政,為世人所心向往之。臣死冒死谏言:請陛下親政,澤被大姜!”

朝臣接連下跪,一齊道:“請陛下親政,澤被大姜!”

這一出好戲,雖未排演過,但卻整齊劃一,想必朝堂之上無論是誰,都已在心中默念着同一部劇本,照着那劇本萬無一失地演出并且期望着吧。

我默默地冷笑一聲,看向坐在下首的妫姬夫人,妫姬夫人向我颌首致意,施施然起身,語調悠揚卻帶刺:“章大人好仁義,叔旻身體康健之時不見你歸政于他,待到現如今叔旻病入膏肓之境,你倒是找急忙慌地要歸政了!我姜家子息單薄,叔旻無後,待到哪日叔旻撒手人寰之時,可不知這江山要姓什麽!”

章合頓默一瞬,及其正直道:“扶聞國母說笑了,我主受上天庇佑,必能福澤萬年,何來江山易姓之說?”

“說的真是好聽!這朝野上下,誰人不曉,叔旻壽限将至,你莫要再與我說那一套唱詞一般好聽的空話!”

“扶聞國母!”章合打斷妫姬夫人的話,“我大姜陛下的名諱,豈能随意懸在口中!且兩國之間,不言內政,您僭越了!”

妫姬夫人冷笑一聲,道:“章大人,你只說我是扶聞國後,卻不曉我是大姜皇女,先帝長公主,今上一母同胞的嫡姐嗎?!我所言,句句都是我分內該言!”

“昔日皇女長公主與國母身份,孰輕孰重您比臣清楚!您此番言辭,是不是太強詞奪理了!”

“強詞奪理?章大人高看我了,妾身一介女流,哪裏能強詞奪您的理呢!我就是心疼我這個可憐的弟弟,年紀輕輕的,就得遭受這等罪過!”妫姬夫人以袖掩泣。

章合與一衆大臣費盡唇舌,妫姬夫人卻始終胡攪蠻纏,妫姬夫人毫無道理的一番話,卻實實在在地拖住了他們,直到散朝,歸政的話題都未能繼續下去。

散朝之後,妫姬夫人備駕章合府邸,我扮作随從一道去。

隆重的儀仗吸引了街道兩旁的百姓,迎在路邊争相地看。

章合接駕入府,妫姬夫人一落座,環視了四周,冷笑一聲:“章大人府裏可真是清淨雅致,這般樸素,倒不像是朝堂之上呼風喚雨撒豆成兵的攝政王了!”

章合颔首,口中道:“國後擡舉。”

妫姬夫人笑而不言。悠悠地嘬了一口茶水,贊道:“好茶!”放下茶盞,又道:“這茶盞也非是俗物。”

妫姬夫人眼波悠悠地掃過章合,手拈着茶盞杯蓋,一下下地輕拂着杯中的茶葉末子,杯蓋同杯口碰觸,清泠作響。

“章大人,你這般儉省,百姓見了,必是贊不絕口吧?但您這兒用度卻處處精致,連這杯盞小物都是難得一見的珍品,都是只有行家見了,才能識得的寶物,您做人,可真是裏外兼顧,左右逢源哪!”

章合依舊不動聲色,答道:“國母言重了。”

“言重?”妫姬夫人手中杯盞重重扣下,冷冽一聲脆響,繞梁不絕,“章大人為人為官,手段了得,德高望重,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我哪裏言重了呢?”

章合不言。

妫姬夫人起身,一步步地踱寸着:“章大人,您博學多識,您來告知妾身,這通敵叛國,把持朝政,謀害人君的罪過,該是怎樣處置?”

“自是車裂于市,誅連九族。”

妫姬夫人笑,道:“章大人明鑒。章大人清譽有加,朝堂之上德高望重,自然是不會犯下這等罪過,只是章大人為人處世這般小心謹慎,若是哪天在市井流言中傳出污蔑大人的言論,章大人可不得百般憂心了?”

章合眉間微動,面色如常:“國母哪裏的話。”

妫姬夫人走至他面前,揚聲道:“章大人位極尊榮,自然是不怕這小小流言的,只是人言可畏,民心難測,誰又知道那流言傳去了四處,傳到了某些迂腐的世家大族耳中,會發生什麽事呢?”

章合聲色不動。

“章大人,您是英雄豪傑,耐得住,妾身卻是婦道人家,不愛講虛話套詞,我便敞開天窗說明話,若是您不想朝野上下出現什麽不太好的流言蜚語毀您清譽,便成全妾身一個心願,您肯是不肯?”

章合終于微微一笑,道:“國母尊位貴體,有什麽吩咐便直接說與章某便是,何來成全一說。”

妫姬夫人也笑,道:“不是妾身言重了,卻是這心願,實在是不好實現,若是章大人不首肯,只怕天下間,無人能成全妾身了。”

“您說。”

妫姬夫人微笑愈甚,道:“我要大人,廢除陛下。”

章合倏然擡頭,目中冷光淩淩:“國母,您失言了。”

“妾身所說,非是戲言。我想大人睿智,必能懂我。”

章合目光深沉渾濁,默了半晌,卻道:“長公主殿下,茶點已涼,可否請您在此稍候片刻,勞您的侍從随同下臣去取來。”

妫姬夫人微笑點頭,回首對我道:“長生,去吧。”

我垂首,随同章合入了後堂。

章合步履愈來愈急迫,走了半道,忽然伸手拉住我,将我猛地拖入角落,死死扣住我的後腦,唇緊緊壓下來。

我掙紮不過,随他去了。

片刻過後,他壓在我唇上,呼吸紊亂,一字字咬牙說:“長生。”

“長生!”

他捏住我的肩,猛地拉遠了我,眼眶血紅地盯着我:“這是你的計劃,你以為這樣能救他?!”

“救不救得了,試過才知道。章合,這于你有百利而無一害,你便說你答不答應。”

“答應!”章合眼珠血光般的紅,笑得猙獰,“當然答應!我只是不明白,到了這個地步,你還想做什麽,你還要怎樣去救那個廢物?你應當知道,那個廢物病入膏肓,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他!”

“我說了,救不救得了,不去試怎麽知道。”

“呵。”章合笑,“你怎麽救?讓我猜猜,那日那道口谕是你拟造的吧?你将一切告知妫娓,讓她阻止歸政,又大張旗鼓來我府上,說這一番話,不僅僅是為了廢帝吧?你還想做什麽?你想要救他,可他若是在皇宮,必定是活不成,你想帶他出宮?或者,”章合眼光如刀,“你想帶他出國?”

“你既然猜到了,何必再多說。”

“那個廢物去哪兒我都不管,我只想問你,”章合頓了一頓,語氣森冷,“你是不是也想随同他一道出國。”

“這是自然。身為暗護,自當誓死跟從主人。”

“我不準!”章合一字一字說道。

我擡眼,冷冷道:“妫姬夫人一國之母,要在姜國各郡縣散播些流言輕而易舉,煽動造事也舉手之勞,國都的大家世族不少,圍剿你一個王府綽綽有餘。章合,皇位已拱手讓到你的嘴邊,你可不要一時意氣讓煮熟的鴨子飛了!”

“哈哈哈哈!好!”章合狂笑,将我死死摟在懷裏,手臂幾乎要勒斷我的骨頭,他笑了許久,待停息下來,他調整了呼吸,在我耳邊道,“你真是厲害,我的小丫頭。”

章合回到前廳時,已是神色如常。

章合恭恭敬敬對妫姬夫人行了一個正禮,道:“長公主位極尊榮,下臣唯長公主馬首是瞻。長公主所托之事,下臣必将辦妥!”

妫姬夫人微微笑,道:“勞煩章大人了。”

“長公主客氣。章某厚顏,想向公主讨個賞賜,不知長公主答應不答應?”

“章大人可真會打算盤,這樣占便宜的事情做了,還想讨賞。你說吧,想要什麽賞賜?”

章合擡手,指着我道:“長公主這個随從聰明伶俐,不知長公主可否賞給微臣?”

妫姬夫人眼波流轉,輕笑道:“章大人好眼力,這随從很得我心,可不是随便能送人的,章大人想讨了她去,可也不知你受不受得起。”

章合笑:“不就是個奴婢,微臣怎麽受不起?”

妫姬夫人輕笑一聲:“既然章大人這麽執意請求,那我便将她賞了你,章大人好好消受。”

章合作揖:“多謝長公主。”

妫姬夫人起駕,隔着人群遞了個眼神過來,我向她輕輕點頭。

很多事,是需要好好地做個了斷。

作者有話要說: 注一:翻譯:節選自《禮記——冠義》,翻譯如下:“人之所以成其為人,在于有禮義。禮義從哪裏做起呢?應從舉止得體、态度端莊、言談恭順作起。舉止得體,态度端莊,言談恭順,然後禮義才算完備。以此來使君臣各安其位、父子相親、長幼和睦。君臣各安其位,父子相親,長幼和睦,然後禮義才算确立。所以說,只有行過冠禮以後才算服裝齊備,服裝齊備以後才能做到舉止得體、态度端莊、言談恭順。所以說,冠禮是禮的開始。所以古時候的聖王很重視冠禮。 ”

“既然是成人的身份,那就要以成人的禮數來要求他。所謂以成人的禮數來要求他,也就是将要要求他做一個合格的兒子,做一個合格的弟弟,做一個合格的臣子,做一個合格的後輩。将要要求他具備這四個方面的德行,冠禮能不重要嗎! ”——注釋摘自“古詩文網”

注二:贊者:贊禮的人(此為度娘作的解釋)。

注三:原文如下,文中并未照着翻譯來,按我自己的想法作了些改變:始加,祝曰:「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再加,曰:「吉月令辰,乃申爾服。敬爾威儀,淑慎爾德。眉壽萬年,永受胡福。」三加,曰:「以歲之正,以月之令,鹹加爾服。兄弟具在,以成厥德。黃耇無疆,受天之慶。」——節選自《禮儀——士冠禮第一》

注四:原文如下:禮儀既備,令月吉日,昭告爾字。爰字孔嘉,髦士攸宜。宜之于假,永受保之,曰伯某甫。——節選自《禮儀——士冠禮第一》“伯”即是“伯、仲、叔、季”,表示在兄弟中的排行,“甫”是對男子的美稱。

第 86 章 神秘的領導!

第86章 神秘的領導!

第86章 神秘的領導!

“我、我太過分?”

李若曦一臉錯愕的看着許曼雯,蹙眉道:“雯雯,你沒有搞錯吧?洪陽這麽心狠手辣,我說他幾句,還是我過分了?”

“哎呀表姐,你先不要生我氣嘛,我這不是覺着,姐夫有可能是被你冤枉了呢?”許曼雯說道。

“為什麽這麽說?”李若曦平複了一些心情,疑惑道。

“因為姐夫不是那種人啊。”

許曼雯一臉肯定的說道:“表姐,一起生活這麽久,難道你還不了解他的為人?表面上壞壞的,可實際上,哪次我們有困難不是他挺身而出?”

李若曦沉默,細想往事,貌似的确是這樣的。

“你看,是你誤會姐夫了吧?按照姐夫的性格,如果他真的是你說的那樣,在你指責他的時候,早就乖乖和你道歉認錯了,怎麽可能會這樣負氣走了?”

許曼雯看了李若曦一眼,嬉笑道:“表姐,虧你平時聰明絕頂,原來到了感情的事情上,你也和那些傻姑娘一個德性!”

“什、什麽感情?你不要胡說。”李若曦回過神來,紅着臉說道。

“有沒有胡說,你自己心裏有數咯。”

許曼雯也不多說,接着說道:“要我說啊,表姐你還是和姐夫道個歉吧,夫妻吵架,床頭吵床尾合,他肯定不會跟你計較的。”

“什麽夫妻?雯雯你在胡說,你、你就下車!”李若曦惱羞成怒。

“好好好,我不說就是了嘛。”

許曼雯委屈的撅了撅嘴,道:“那表姐你什麽時候找姐夫道歉啊?”

“道歉?我為什麽要道歉?到底是怎麽回事還不清楚呢。”

李若曦沒好氣的說道:“他不是很厲害嗎?說走就走,有本事就別回來!”

許曼雯見狀吐了吐舌頭,心裏也是很無奈,她這個表姐啊,到底還是太要強了一些,都這種時候了還放不下面子。

“可憐了姐夫哦!”許曼雯心裏為洪陽默哀。

而開着車的李若曦,則是緊緊皺着眉頭,目光複雜心情紊亂,她真的誤會了麽?那現在應該怎麽辦?真的…要給洪陽道歉認錯?

那也太丢人了吧?就洪陽那種人,若是她道歉了,往後恐怕每天都少不了提這事情!

夜幕低垂,洪陽還在那江畔小公園。

冷風吹襲,洪陽打開煙盒,卻發現那一整包煙都已經被他抽完,當下苦澀一笑,随手扔進了垃圾桶。

“剛剛給你買的,少抽點。”這時候,陪他站了一個下午的蕭筱,遞來了一包華夏香煙。

洪陽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去接:“算了吧,我又沒什麽煙瘾,而且也不是什麽大事情,過去了就差不多了。”

“這是打算回去解釋了?”

蕭筱一愣,旋即臉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對李若曦沒多少感覺,但這一個下午,洪陽的表現讓她知道,他很在乎李若曦。

若是他回去,兩人好好說話解開了誤會,那對洪陽而言,起碼也算是一件好事了。

“再說吧。”

洪陽搖了搖頭,轉身便往外頭行去。

“你去哪?”蕭筱緊緊跟上道。

“今天那波波蓉約了我,待會兒要一起在上次的燒烤攤喝酒,估計是懷疑我了吧,我過去陪她耍耍。”洪陽淡笑道。

“哦?還有這麽巧的事情啊。”

蕭筱則是眯眼笑了:“正好我剛剛得到了消息,說是今晚烈火會玄武堂的那群人,又準備進行交易了,既然你要和那女人一起喝酒,到時候就再讓她去做點事情吧。”

“玄武堂?不是吧?前幾天那葉文勝剛被抓,他們又敢出來交易了?”洪陽愕然。

“他們也沒辦法,因為葉文勝被抓,他們現在很缺貨,若是不盡快弄到貨,那損失可是不小的,這些人都是在為錢賣命。”蕭筱搖頭道。

“好吧,我又要頭疼了。”

洪陽很無語,又得想辦法讓趙蓉蓉知道這消息,那女人可是麻煩的很啊。

“這個洪陽真是的,每次都遲到。”

燒烤攤,趙蓉蓉點了不少燒烤和啤酒後,坐在位置上看到洪陽還沒來,一臉不滿的吐槽。

“蓉蓉,你、你為什麽對洪陽這麽好奇啊?”白素斟酌了片刻說道。

“好奇談不上,只是我這個人你知道的,最不喜歡就是被蒙在鼓裏的感覺。”

趙蓉蓉撇了撇嘴,道:“我百分之一百零一肯定,上次在酒吧裏救我的人,就是洪陽。”

“我不是說了麽,不是洪陽,那天他一直在和我一起呢。”白素還在為洪陽做掩護。

“那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我覺得就是他。”

趙蓉蓉目光一轉,忽然湊到白素耳邊道:“素素,我今天去找我們局長了,問了一下關于馬烈這條線的事情,你知道局長的答複是什麽嗎?”

“是什麽啊?”

“局長說,馬烈這條線,就連他現在都沒資格管了!因為馬烈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引起了上頭的關注,但我們警局又一直沒能收獲什麽,所以在上次葉文勝被捕之前,就有一個不知道是誰的領導過來,親自管這事情了。”

趙蓉蓉看着白素說道:“你知道這代表着什麽嗎?”

“我…不太懂。”白素懵懵的。

“好吧,還是我比較聰明。”

趙蓉蓉秒變偵探,有理有據的說道:“我現在已經不覺得那神秘人是壞人了,相反,他還稱得上是英雄,而且,他就是局長口中的領導!”

“不是吧?”白素一驚,洪陽是那神秘的領導?會不會太離譜了?

“什麽不是?就是!而且那個神秘人也一定是洪陽。”

趙蓉蓉再次強調了一次,接着解釋道:“我這幾天一直都在思考,洪陽其他地方是做的很完美,但是他終究還是疏忽了一點。”

“什麽?”

“就是把消息故意透露給我這一點。”

趙蓉蓉洋洋自得的說道:“那天你請他吃飯謝恩,是他讓你請我一起的吧?也是他選的這地吧?剛好那天葉文勝一群人也在這吃,你不感覺很巧合嗎?”

白素聽完有些愣,因為她也忽然發現,這一切都很巧合。

這一切…都是洪陽安排好的?

第 25 章 醫生有話說

“你是不是腸胃不舒服啊?”葉知空對于高步遠的情況一無所知,他本來是特地來醫院咨詢醫生高步遠這種情況應該怎麽處理, 但沒想到碰到了高步遠。

“……你來醫院幹什麽?你不是自稱全年無休都不會生病的麽?”高步遠莫名有點委屈, 卻默默把檢查單放進了自己包裏。

他還不想讓葉知空知道自己懷孕的事情。

說到底,是他給葉知空添了麻煩。葉知空是被他的信息素導致的被動發情。換一個alpha也無法抗拒當時的情況。而且,如果那時候撿到他的不是葉知空, 而是別人……

高步遠不敢想象。

葉知空坐在他身邊, 說道:“我, 我路過啊, 我随便看看。”

“你來看你弟的吧。”高步遠說, “我剛看見他和賀洋一起在醫院。”

“我弟?”葉知空想了想,撒謊說, “對啊, 我來看我弟的。”

果然是這樣。

高步遠有些失落地低下頭, 又輕輕幹嘔了一聲。他是早孕反應又早又嚴重的類型,從前他像個alpha一樣在軍校裏和別人搏鬥, 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也會懷孕, 還會如此嬌弱的孕吐。

懷的還是……從小和他怼到大的葉知空的孩子。

不過好歹葉知空也是帝國男神排行榜第二名的alpha, 基因很強悍,估計這個小朋友生出來也會很健康吧?

高步遠開始對孩子有所期待,希望他健康,希望他快快樂樂。

“你沒事吧?要不然去打個針?”葉知空擔憂地說, 他察覺到了高步遠的信息素和以往有那麽一點不同, 似乎更甜一些, 可是完全沒意識到那是因為懷孕的原因。

畢竟, 葉知空雖然有一大堆緋聞女友緋聞男友,沒有一個是真的。他戀愛經歷都很短暫,而懷孕的omega他都沒見過幾個,更何況是讓別人懷孕。

“不能打針。”高步遠欲言又止,最後說,“你放心,我肯定不會再去打擾賀洋和你弟的婚姻生活。沒有別的事情,我就走了。”

“我不是這……”葉知空匆忙站起來,他說道,“喂,你去哪?”

“回家。”

高步遠說是這麽說,幾步路走下來他就覺得身體發飄,接着一陣眩暈,就在他以為自己要摔倒的時候,葉知空一把抱住了他,憂心忡忡地說道:“我都和你說過了,不要逞強。你看你這個樣子誰能放心你啊?醫生到底說什麽事?”

“腸胃炎……已經輸過液了。”高步遠昏昏沉沉地聞着葉知空身上的雪松味,孕中的omega會非常需要孩子父親的信息素,雖然他們倆未曾标記過彼此,可是這種本能,高步遠無法抗拒。

葉知空驚愕地看着把頭埋在自己懷裏的高步遠,他說道:“好,我送你回家。你真的輸液了?我覺得你很不對勁啊…………”

高步遠沒有回答他,他睡了過去。

因為過度疲勞和長期使用抑制劑,他這次懷孕其實非常辛苦,遠遠不如帝國其他的孕o幸福指數高。

而且他還在糾結,要不要留這個孩子……

高步遠家裏很整潔,性冷淡風格,牆上挂着一副檸檬樹風景圖。冰箱除了一枚雞蛋和一只檸檬,全都空空如也。

他一直在睡覺,卷着毯子睡在沙發上,葉知空翻了半天才發現一袋壞掉的米,無奈地叫了一份稀粥外賣。

等高步遠醒過來的時候,葉知空已經走了,桌子上的粥也涼了。

高步遠坐起來,心情突然很沮喪。沒想到自己現在身邊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他太寂寞了,想到肚子裏的孩子,又是一陣撕心裂肺的難受和糾結。

他一邊把稀粥熱了熱,一面無聲的流淚,直到葉知空又用鑰匙開門回來,高步遠還在哭。

“你……你哭什麽啊?”葉知空最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他覺得自己成為了新婚時期的賀洋,完全揣摩不了omega的心理活動狀态。

“哭?”高步遠抹了把眼淚說,“我睡多了。”

“哦……我去超市了。你家一點吃的都沒有。”葉知空提着米進門,“你是不是吃了壞掉的大米啊?那袋子壞米我剛剛給你扔了。你家掃地機器人壞了,我拿去外面修了修。話說你也別天天為工作鞠躬盡瘁,死而後已,好歹好好照顧好自己。你都二十六了,怎麽像六歲。”

“你……”高步遠沒有力氣跟他吵架,葉知空把高步遠剛剛熱好的稀粥拿出來,倒進了洗好的碗裏。

他五分鐘的時間炒了個菜,說道:“你吃吧。我還有事,走了。”

高步遠被葉知空身上的雪松味兒治愈了一些,說道:“你不吃?”

“不吃了來不及了,你明天不要去工作了。”葉知空一邊開門一邊說,“你這樣子大家都很擔心你。你就在家好好休息休息。觀測又出了問題,據說是又抓到特工了,我得去趟基地。”

“哦。”高步遠說,“……你去吧。”

葉知空上車,給葉言發語音:“小言,你去醫院了?怎麽回事啊?”

葉言:沒事,就例行檢查。高少将告訴你的?他沒事吧。

葉知空說:“他可能吃壞肚子了,沒事。”

葉言和賀洋是周末這天最後一對就診夫夫。給他們倆看病的還是一年前新婚夜那位beta大夫。他倆剛剛去抽血抽信息素提取液,現在安靜地坐在一起等信息報告單。

就在葉言焦慮萬分的時候,報告單終于出來了,他和賀洋走進醫生辦公室,賀洋把報告單放到醫生的桌子上,說:“徐醫生,我們倆的化驗結果出來了。”

beta大夫笑眯眯地看着單子說:“喲,小賀和小葉啊,你們倆結婚一年多了吧。”

“是的,一年零兩個月。”賀洋說,“我們想來看一下我愛人應激症的情況。”

葉言因為有點害羞,一直沒吭聲,醫生拿着報告單看了一會兒,又看向了葉言,說道:“小葉最近覺得怎麽樣?”

“我……我還好。”葉言坐正身體,飛快地眨了眨眼,“過呼吸的情況沒有以前那麽嚴重了。”

“腺體信息素融合程度百分之九十,挺不錯啊。”醫生看着報告說,“那你們同房的時候感覺如何?”

葉言和賀洋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個人又同時看向了醫生。

“沒有。”兩人異口同聲。

醫生推了推眼鏡,驚訝說道:“啊?你們還沒同房啊?”

賀洋沉默一會兒,才說:“您去年,不是說,不能着急嗎。”

醫生:“我是說不能着急啊,但是你們這也太不急了呀,我尋思半年內肯定就沒事了呢。哈哈,不過沒事,問題不大。你們如果想要小孩也可以開始備孕了。”

賀洋說道:“是我愛人已經沒有問題的意思嗎?”

醫生:“有輕微的過呼吸情況也沒關系,不久就能緩解了,你們倆信息素的匹配度這麽高,不礙事,該幹嘛幹嘛,小賀你還挺能忍哈哈哈。”

“哦。”賀洋平靜地說道,“我知道了。”

葉言出了醫院還在回味醫生的話,本來應激症是他的擋箭牌,可是現在,他的症狀越來越輕,有的事情就不得不提上議程了。

葉言默默打開小魚上次發給他的aaoo不得不了解的十一種姿勢,認真閱讀起來。

“我以為你還得吃點藥輔助一下才會好。”賀洋發動車子,“沒想到本來就不嚴重。”

葉言坐在後座擡頭,輕聲說道:“……恩,是啊。”

新婚的緊急情況賀洋還記得非常清楚。當時他太急了,因為朝思暮想的人突然就屬于自己,他一口咬在葉言沒被标記過的腺體,把小朋友吓到了。

這事情是他不好。

葉言那段時間非常緊張焦慮,即使沒被抱也經常呼吸急促,估計也不全是生理問題,心理上也有一些因素。

所以他打算繼續等葉言。

等到葉言不害怕了,等到葉言喜歡他,他再去考慮完全标記的事情。他願意等,畢竟,他看到葉言就覺得很開心。

葉言一路都沒有說話,小魚發的那個鏈接,讓他越看越頭暈。

新婚那天晚上他和賀洋其實已經坦誠相見,雖然賀洋最後只咬了他一口,但是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見了。

賀洋……很壯觀。

賀洋哪知道自己小奶貓一樣的老婆在看不和諧的圖片,他以為葉言心情緊張,也沒有主動和葉言搭話。

等他們下了車,賀洋主動牽着葉言的手進門,領着他坐在沙發上說:“言言,有心事?”

葉言說道:“我父母一直在催生,就……關于生孩子的事情你怎麽想的,你現在想要寶寶嗎。”

賀洋平靜地直視着葉言的眼睛,他的眼窩非常深邃,鼻梁也高,閉嘴不言的時候,總是給人一種拒人千裏之外的高冷感。

葉言頓時就有點緊張了。

“不想。”賀洋說,“你還是寶寶,生什麽寶寶。”

葉言無法與賀洋這麽溫柔的眼神對視,他低下頭說:“哦……那你喜歡小孩子嗎?”

“我喜歡小孩。”賀洋嘴角微微上揚,“不過你還小,和我一起多玩幾年吧。”

葉言心口猛地被撩撥了一下,輕聲說道:“恩。”

“還有,是不是應該給我換個稱呼了。”賀洋說,“你就準備一直叫我賀洋?”

“老公”葉言肯定叫不出口,“親愛的”更不可能,“賀洋哥哥”這個稱呼也成為了過去式……

這時候葉言卻小聲說:“那……洋哥?”

“恩。”賀洋滿意道,“以後就這麽叫,我喜歡。”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32 章 晚晚會不會是外頭有人了

音晚靜靜看着他, 細娟的眉宇漸皺起,勾着疑惑。

蕭煜這會兒倒像是個尊禮守矩的君子,老老實實站在門前, 不越雷池, 柔和道:“我今夜吓着你了。晚晚, 我保證不會再有下一次了,只要你別再說要跟我和離。”

音晚已從最初的疑慮中走了出來,神情寡淡,心也是平淡的。

她好像一夕之間對蕭煜的話和事都不再感興趣了。她不想知道父親對他說了什麽, 不想知道他為什麽改變, 不想知道他心裏究竟在想什麽, 什麽都不想知道。

只有深無邊際的疲倦。

她不再看他,也不與他說話,只躺回榻上, 拉過薄綢被衾将自己蓋住。

蕭煜并不生氣,只默默守在殿門邊, 等着望春一路小跑端了一個霁釉雙鶴瓷盤, 裏頭盛着十幾粒顏色鮮亮的橘子糖。

蕭煜小心翼翼地接過來, 親手交給青狄。側殿懸的是紫文縠帳,纖薄透亮,輕微起绉,風從殿門灌進來,掀着它簌簌搖曳,半遮半掩着卧榻上的人兒。

蕭煜有千言萬語想對她訴說, 又想起今夜的糾葛和她那孱弱的身體,便忍住,只道:“關于你的病, 你父親已都對我說了。你以後若要吃藥,就大大方方地吃,不必害怕叫我知道。我更不會利用你的病去害你父親,你只管放心。”

關于她的身世,謝潤囑咐過,要等她身體好了,情緒平穩之後才能說。

被衾下的人安安靜靜,毫無反應。

蕭煜壓抑下心頭的苦澀與落寞,強撐着笑道:“那我走了,你好好休息。”

殿宇重歸于寂,青狄端着瓷盤,抻頭看了看躺在榻上的音晚,見她睜着雙眸,便道:“姑娘,橘子糖來了,你要不吃一顆?”

音晚搖頭:“倒了吧。”

青狄詫異:“姑娘剛才不是還說嘴裏苦嗎?吃一顆吧,就吃一顆,甜甜美美地睡覺,不好嗎?”

音晚翻過身,望着青狄微笑,雪膩白皙的嬌靥粲然綻放,又歸于枯涼,像極了一現的昙花。

“我想吃時沒有,現在拿來了,可惜我又不想吃了。”

她撫着胸口想躺下,動作驀然滞住,手快速地在前襟摩挲了一圈,呢喃:“我的白玉髓墜子不見了。”

青狄把瓷盤擱下,圍着榻邊找,卻無所獲。

音晚仔細回想,這一整日都哀戚恍惚的,在小別山犯過一次病,回到王府又與蕭煜糾纏了許久,若側殿沒有,就只能掉在這兩個地方。

青狄連夜領着人找遍正殿,還是沒有。

“不是掉在小別山,便是掉在路上,我是騎馬去的,算了,還不知道什麽時候掉的,又去哪裏找呢……”

音晚躺回榻上,擁着被衾睡了兩個時辰,迷迷糊糊醒來,天已經亮了。

蕭煜卻是徹夜未眠。

他自善陽帝那裏得了聖旨,給了留駐京城的十萬大軍奉诏而來的名分。本計劃今日一早去檢閱犒賞,可昨夜胸口挨了一刀,雖說沒什麽嚴重,卻不好勞碌,只有暫且取消檢軍,窩在王府看看往來文書。

昨夜動靜那麽大,雖不至于傳出去,但府內的這些人總是知道的。

慕骞這大老粗最沉不住氣,清晨便糾集了一衆幕僚上門,道:“現如今謝家的事情暫且告一段落,該利用的也都利用完了,還留着幹什麽?人家想和離,那就和離呗,殿下今時不同往日,什麽名門貴女娶不到,難不成将來還要立他謝家的姑娘為後麽……”

他出身江湖草寇,大咧咧慣了,說話沒個把門的,旁人卻不敢同他一樣。

季昇原先與謝蘭亭多有交往,深谙這位謝家公子的為人,對不得不利用他、戕害他愧疚不已,因而這時只低着頭,不插話。

烏梁海更不必說了,他年紀最長,本就是世家出身,是昭德太子生前最親厚的人,知厲害識分寸,對于主上的家事,也不願意再多嘴。

而陳桓本半跪在蕭煜的案桌旁為他挑揀要緊的文書,聞言只輕微蹙了下眉,也不言語。

蕭煜面上漫不經心,心裏明鏡一般。

這些人雖然不說話,但都一早出現在他的書房了。憑慕骞那一根筋的大老粗,若他們不想來,他是斷然勸不動的。

各自藏掖着,其實心裏都很在意、很想知道他對于謝音晚的态度。

正好,他也想找個機會把話挑明。

提起宣城紫毫筆蘸墨的間隙,蕭煜掃了他們一眼,輕飄飄道:“慕骞你這話什麽意思啊?哦,升官發財就該換夫人了,從前四哥就是這麽教你的?”

他先撿個憨貨捏,循序漸進。

慕骞圓目微瞠,像被噎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話來:“這是一回事嗎?”

“怎麽不是一回事?”蕭煜神色漫然:“那是本王奉旨迎娶的原配正妻,素來賢惠,并無大過錯,謝潤已然辭官,善陽帝都不追究他,本王該以何名目休妻?”

并無大過錯?!

慕骞緊盯着蕭煜的胸口,目光之尖利,恨不得扒開他的錦緞華服把傷口露出來給大家夥看看,評評理。

但他學聰明了,只一個勁兒盯着看,就是不說話。

蕭煜擱下毫筆,平掌輕撫胸口,笑道:“昨夜一時興起,想練練劍,誰知許久未練,生疏了,傷着自個兒,所幸無大礙,你們也不必憂心。”

這純粹是鬼話,再生疏,還能把劍往自己胸口戳嗎?

衆人腹诽,卻依舊沉默。

能不要臉到說出這樣的鬼話,其實已經很能說明問題了。

慕骞還想說什麽,被季昇幹脆利落地捂嘴拖回去了。

打發了他們,望春進來禀,說是綢布莊送來時新的料子,另有一匹從南郡高價收來的浮光錦,問殿下要不要過目。

往常這些瑣事蕭煜是不願理會的,但今日卻有些興致,吩咐把料子拿來他看看。

這一匹浮光錦是月白色,質如其名,泛着如月光般的皎皎光華,又以細絲線刺繡着木樨花,簡潔秀致,華貴清雅。

蕭煜覺得音晚一定會喜歡。

綢莊老板是個年逾五十的老妪,最世故,最會察言觀色,見蕭煜面露滿意之色,便道:“這兒還有一匹上好的蟬翼紗,輕薄絲滑,可做披帛,配浮光錦正好。”

蕭煜頗為痛快,大袖一揮:“拿去給王妃瞧瞧,她若喜歡,就都留下。”

老妪歡天喜地地謝恩,生怕他變主意似的,端着布匹疾步退了出去。

望春悄悄湊過來,道:“一匹好幾百兩呢,金子織的不成?”他是當年淮王府的舊人,蕭煜被囚後,因年紀小又位卑,躲過一死,被下放到皇陵做苦役。

苦日子過來,格外愛惜錢財,又替蕭煜抱不平,一邊小聲遞話,一邊盯着他的胸口瞧。

蕭煜戲谑:“又不要你出錢,瞧你那模樣,小家子氣的。”他這一笑,牽動了傷口,隐隐作痛,他捂住胸口,正色道:“聖人說了,大丈夫的胸膛就是給女人刺的,此乃天經地義。”

望春直覺殿下是在欺負他讀書少,哪個聖人會說這等混賬話,還天經地義?多來幾回,大丈夫就要被刺死了。

他讷讷不敢反駁,卻聽有人“噗嗤”一聲笑出來。

陳桓正給蕭煜磨墨,實在沒忍住,以袖掩唇笑起來。他本是王府幕僚中最年輕的,如芝蘭般清秀,這一笑便如和風溫煦,灌得人心情愈加舒暢。

蕭煜含笑看他:“你又笑什麽?本王瞧着你年輕,怕是不懂事,教教你道理,你學着,不然小心将來娶不上媳婦。”

陳桓憋笑憋得渾身顫抖,偏還得垂首恭敬,一副虛心模樣。

望春機靈地添話:“旁人娶不上媳婦還有可能,咱們陳大人這般人才,若還娶不上,那就是沒天理。”

陳桓到底臉皮薄,三言兩語間,臉頰紅彤彤的。

蕭煜不逗他了,起身去後院,想看看音晚。

天氣漸暖,廊庑下垂着竹篾簾子,簾角懸銅鈴,出來進去鈴聲清脆悅耳,給本有些枯寂的氛圍添了幾許生氣。

蕭煜去時,綢布莊老板正鞠禮退出來。音晚坐在梨花木桌前,上面堆了幾匹料子,面色淡淡,正垂眸想着心事。

見他進來,她不動聲色地将右手縮回袖間。

蕭煜唇上噙着溫柔的笑,輕攬她入懷,問:“晚晚,你昨夜睡得好嗎?身體有沒有不舒服?”

音晚面若清湯,道:“好,沒有不舒服,謝殿下關心。”

蕭煜将鼻子埋入她鬓發間輕嗅,醉于那股淡淡花香,嘆道:“太生分了,你不要叫我殿下。”

音晚心裏不耐煩極了,若不是掌心裏那團紙條叫她攥出水來,她想立即把蕭煜推開。

她忍耐着,冷淡道:“您本來就是殿下。”

蕭煜把她往懷裏攏了攏,親吻着她的頰邊,柔聲說:“我也是你的含章哥哥啊。”

音晚卻笑了,笑得天真澄淨:“含章哥哥不會半夜來撕我的衣服,不會明知道我不願還要來強迫我,不會那麽自私,永遠只顧着自己。”

蕭煜并不見愠色,只深深凝睇着她:“可晚晚也不會拿刀捅她的含章哥哥。”

音晚道:“所以,你不是。”

蕭煜默了默,擡手挑起她的臉,凝着她的雙目,看似好脾氣地溫和道:“好,我不是,那我不是誰又是呢?晚晚心中的含章哥哥該是深受命運眷顧的人,一輩子潇灑矜貴,站于雲端,可惜,我沒有他那樣的好命,可這又能怪誰呢?我願意這樣嗎?”

音晚低垂下眉眼,不再說話了。

蕭煜重新将她攬入懷中,手上加勁兒,重重地揉捏着她,道:“我愛極了晚晚,晚晚也愛我,這本是大好的姻緣,何必非要去執着那些小事呢?晚晚是女子,女子該溫柔小意,讨夫君歡心的,斷不該總這樣惹我生氣……”

音晚知道他又生氣了,從前的他,一旦被觸怒,便是雷霆風雨降下,極好辨認的。可如今他不會再像從前,用那副兇駭面孔面對着她,他會用別的法子,使別的手段來纾解自己的怒氣。

枕間汗如雨下,濡濕了發絲,緊貼在面上。音晚覺得難受極了,身體痙攣,被徹底淩剮了一番。

幸運的是,她趁蕭煜不注意時,把那團紙條塞到了榻褥底下。

她翻了身,蕭煜便從她身後纏上來,聲音裏染了煙霧般的暗啞:“晚晚,你放松些,總這樣,吃苦的是你自己。”

音晚吃痛地抽氣,咬住了唇,不肯出聲。

蕭煜撫着她胭脂色的臉頰,無奈道:“真是倔強啊……”

他的聲音這般溫柔,與他的行徑截然相反。

他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勃然怒氣湧上胸口,連傷都不顧了。一通荒唐胡鬧下來,傷口果然崩裂開,望春苦着臉給他上完藥,又悄悄地退出去。

音晚還躺在榻上,眼上蒙着帕子,身上未着寸縷,玉臂順着榻邊無力的垂下來,雪膚上印染着點點青紫斑痕。

蕭煜穿好了寝衣,才上前将她抱進懷裏,解開帕子,些許懊惱道:“今天不算。”

音晚眸光涼涼,淡瞥了他一眼。

他道:“我昨夜打定主意,以後要跟你好好相處的,怎得今日又這樣了?”他低眉認真思索了一番,柔聲與音晚商量:“以後,我們不提從前的事了,好不好?晚晚,我不知怎麽的,一想起從前的事心情就不好,我控制不住自己。”

若手邊有刀,音晚想再捅他一刀。

蕭煜渾然未覺,略微思忖,道:“你不願叫我含章哥哥也無妨,那你以後直接叫我含章吧。”

音晚不想再招他發瘋,輕應了一聲,掙紮着要去撿自己的衣裳。

蕭煜這會兒倒乖覺了,急忙給她清理身體,把紗帳垂下,喚進侍女,命她們拿來新衣。

他不許旁人插手,親自給音晚一件一件穿好,囑咐了她好好休息,才依依不舍地走了。

蕭煜一走,音晚就把紙團從榻褥底下摸出來。

上面寫着幾個字:明日巳時,幽篁巷,藍衣道士。

音晚坐在地上,凝着紙條犯起難來。這幽篁巷就在宮城外,離淮王府不算近,父親要她明天那個時辰去,可她去不了啊。

她的寝殿外面都是護衛,連院子都出不去,若是貿然提出去那裏,又沒個名目,蕭煜允不允是一回事,不派人跟着她才怪。

她正糾結犯難,望春來了,站在幔帳外,恭敬道:“明日一早,皇帝陛下召見淮王殿下和王妃,殿下讓來傳個信,王妃早些準備,明日辰時,他在府門前等您。”

音晚心中大喜,但面上仍舊淡淡,懶散應下,着人送望春出去。

望春回了前院,見蕭煜正站在廊庑下逗鳥,鎏金籠子裏一只褐羽黃喙畫眉,乖巧地啄着他掌心的粟米。

見他回來,蕭煜問:“怎麽樣?”

望春道:“王妃好像不太願意去,總沒精打采的。”

蕭煜輕挑唇角,将最後一粒粟米塞進畫眉嘴裏:“她那是裝的,心裏肯定樂開了花。”

望春詫異:“啊?”

蕭煜撥弄着畫眉的小腦袋,笑道:“她要是不去,怎麽從密不透風的淮王府逃出去。為這件事情,說話做事都得拿捏着分寸。既不能過分讨好本王,顯得太突兀,又不能真把本王惹惱了,撓幾下,再半推半就給個甜棗安撫安撫。呵,工于心計的小妖精……”

望春徹底懵了。

蕭煜摸着畫眉,憂郁地嘆道:“女人要是心狠起來,可真夠狠的。”

他仰頭,看着天邊舒卷的雲霭,眼角淬上了森森寒意:“你說,會不會是外頭有什麽人,勾着她的心呢?我從前聽宮裏老嬷嬷說過,女人要是變了心,有了別的念想,就會變得特別狠。”

“你說,我要是把這個人揪出來,當着她的面殺了,她是不是就能回心轉意了?”

“你說,藍衣道士,總不會真是個道士吧?”

第 17 章 ☆、中毒

消息很快傳到了皇上那裏,皇上來時方淩雪賢妃和湘嫔都已經到了,衆人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卻也都是看戲的姿态。

二皇子依然跪在那裏,千錦本跟着太醫前前後後地伺候着,看到皇上忙跪在了他腳邊:“求皇上做主啊,淑妃娘娘從來都未與人為敵,卻沒想到總有人要害她,她的命真的好苦啊!”

剛好床上的江蘭馨正痛苦地□□着,皇上越過千錦,徑自走到床前,問太醫情況如何。

太醫說,毒已入骨,雖未至心脈,卻也棘手得很,若是有解藥還好辦,若是沒有,這毒怕是控制不了多長時間。

皇上聞言,到二皇子面前問:“解藥在哪?”

只四個字,卻讓在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他會這麽問,只能說明,他已經認定始作俑者就是他,不會再有任何回旋的餘地。

二皇子眼裏剛還盛着些希望,此時卻只剩了一潭死水。

他把頭磕在地上,話語裏全是絕望:“兒臣根本不知這是何毒,父皇若不信,兒臣無話可說!”

“朕再問你一遍,解藥在哪裏?”

對面的人卻只道:“兒臣沒有!”

奈何此時,皇上是絕不會信的。

床上的人越發痛苦了,她不安地扭動着身子,嘴裏聲聲地喊着皇上。千錦忙爬到床邊,只稍碰了一下,江蘭馨的皮膚便像久旱的田野一般炸裂開來,細細密密的血絲滲出來,她下意識驚叫出聲。皇上聞聲過來,只看了一眼,臉色便愈發地陰沉下去。

卻聽江蘭馨喃喃着:“皇上,臣妾是冤枉的,皇上,您相信臣妾好不好?臣妾求您了!”

衆人大駭,連一直在旁邊的劉太醫都驚得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皇上看着她,眉裏眼裏全是不可置信。

耳邊又回響起湘嫔和賢妃的話,千錦不自覺看她們一眼,果然見兩人臉上也已沒了血色,全然不是當日在淩安宮說話時的鎮定自若。

難不成,常悠真的回來了?

可她是前皇後,是君修的母親,即便回來,又怎會住進一個愛着自己兒子的女子身體裏?

千錦蜷在床邊,癡癡地看向江蘭馨。

她還重複着那句話,話裏裹着哭腔,後來聲音漸漸弱下去,到終于快要聽不見了。

衆人終于放松了一些,千錦才意識到,剛剛她過于驚恐,竟生生地把床帳拽爛了。

太醫又前後忙活起來,也不知過了多久,江蘭馨猛然坐起身,她掀開被子,一手撐着床沿,一手伸向皇上,還是剛剛那句話,語氣卻比剛才要急促許多。

皇上下意識後退兩步,江蘭馨雙膝跪在床上,一邊喊着,一邊朝皇上挪着,眼看着到了床邊上,她整個人跌到地上,終于放聲哭了起來。千錦忙過去想要扶她,她掀開她,依然沖着皇上:“皇上,臣妾是冤枉的,修兒他是您的骨肉啊,您為何如此狠心?”一字一句,仿若利刃。

皇上大駭,本欲來扶她,卻在聽到這些話後不自覺地往後退去。

江蘭馨哭得更狠了,她低下頭,只肩膀不住地抖着。

千錦試探着想要靠近她,她卻又擡起頭來,直看向皇上,嘴角似乎還挂着一抹淺笑:“皇上曾說過,臣妾說什麽,皇上便信什麽,皇上難道忘了嗎?”

“朕沒忘,朕一直都記得!”

江蘭馨卻苦笑着:“可現在您卻不信了!”

皇上跨步上前,本想要抱住她,她卻狠狠地推開他,歇斯底裏地吼道:“燕齊,你為什麽不信我!為什麽?”

屋子裏安靜得異常詭異,只能聽見皇上粗重的喘息聲和江蘭馨的啜泣聲。她正對着窗子,此時眼裏緩緩淌出兩行血淚,日光照着,只讓人覺得格外地觸目驚心。

她癡癡地站了片刻,突然身子一軟,徑直癱軟在了地上。她的嘴角,鼻間,也都慢慢地溢出血來。

皇上把她抱到床上,語氣淩厲地道:“若她救不回來,你們就全去陪葬!”

後又下令,讓所有人都散去,只讓太醫悉數留下,讓內務府遣人去德妃宮裏搜解藥。

出得門來,衆人的臉色都非常不好,連一向安之若素的方淩雪都難掩懼色,賢妃和湘嫔更是腳步匆匆,仿佛淩安宮裏有着讓她們極害怕的東西。

千錦站在門口等着,太醫出出進進的,到天色漸晚時內務府總管來報,說是在二皇子身上查到了□□,卻沒能在他寝宮找到解藥。

裏面傳來東西碎裂的聲音,之後便有消息傳來,德妃被賜死,三皇子被貶為庶民,二皇子被打入天牢。

按照藥性,江蘭馨是活不過第二天的,但千錦想起白日裏她兩眼帶血的模樣,心裏湧起無邊際的恐慌。她本想讓江蘭馨順勢死去,這樣德妃母子就再也翻不了身,可如今這種情況,若真有怨魂,這樣歹毒的事她是不敢再做了。

于是半夜裏她翻牆出去,找了君修留在皇宮的人。到第二日,內務府總管在三皇子寝宮找到了解藥,太醫看過,忙不疊喂給江蘭馨吃了。可她中毒太久,毒又太烈,能不能醒來還得看造化。

這期間,皇上一直在淩安宮裏,連早朝都沒有去上。

只是又一道聖旨賜下,二皇子被發配皇陵,做苦役。

第 24 章 溫柔掠奪

這是omega的築巢行為,在alpha不在身邊的時候, 他們會用這種方式來緩解自己的不适。

對酒精敏感的omega在飲酒後會比平日裏更加渴求alpha信息素, 散發出更加濃郁且甜膩的omega信息素來吸引伴侶。信息素在abo世界就像一張代表本能的邀請函,傳遞出的信息十分直觀。

也許是因為腺體沒有完全長好,葉言不僅對alpha信息素有應激症, 而且平日裏也清心寡欲, 他會思念賀洋的味道, 但對更多的渴望卻懵懵懂懂。

他以為賀洋和他一樣清心寡欲, 卻不知賀洋忍耐地多辛苦, 有多喜歡他身上馥郁芬芳的信息素。

“……你回來了。”葉言歪頭,看向了卧室門口一身軍裝的賀洋, 說道, “我以為你明天才回回來。”

“你又喝酒了?”

“恩……是為了找靈感。”葉言像一只偷腥被發現的小貓, 坐在床上,伸出一只手比了一點點距離, “就喝了一點點。”

賀洋輕輕彎起嘴角, 說道:“抱着我衣服幹什麽呢?”

葉言低頭看了看懷裏的衣服, 又從衣櫃裏随便拽了一件自己的衣服,說道:“我……準備去洗衣服,你這件沒洗,我一起洗了吧。”

他說完, 就抱着衣服要去樓下的洗衣房讓洗衣機器人運作, 可賀洋堵在門口, 葉言想從哪兒溜出去, 他就堵在哪個方向。

來來回回幾次,葉言終于忍不住擡起頭,說道:“你……”

賀洋卻抱住了他,低頭吻住了葉言的嘴唇。

葉言并沒有躲,他渴望這個擁抱,渴望這個吻已經很久了。他睫毛如蝴蝶振翅般輕輕顫了顫,葉言不知不覺就用手臂環上了賀洋的腰。他手裏抱着的沒洗的衣服不知什麽時候掉落在了地上,賀洋擁着他接吻,虔誠至深。

夏季溫暖的風從窗邊吹了進來,屋子裏玫瑰味與紅酒味交織在一起,奢靡而暧昧。

葉言一直閉着眼睛,但賀洋卻一直睜着眼,看着自己的寶貝,眼裏的光如同星辰般耀眼。

這是他最喜歡的寶貝。他的寶貝小玫瑰,最近似乎開始接受他了。

片刻後兩人分開,葉言擡開眼看向賀洋。

賀洋用手指撫摸着葉言的頭發,說道:“好像瘦了。”

葉言默默從賀洋懷裏鑽出來,他臉皮太薄,結婚後明明也被親了無數次了,但每次被親吻還是會害羞。賀洋的吻和他本人氣質相差太遠,他本人高冷又禁欲,但他的吻帶着濃重的荷爾蒙和侵略感。

但葉言發現,自己喜歡這種溫柔的掠奪。

“沒好好吃飯?”賀洋看着葉言眼下濃重的黑眼圈,心想這是熬了多少天,他心疼地說,“還沒好好睡覺。”

“我正準備睡覺……”葉言默默背過身說,“你,你也累了吧,去洗澡早點睡吧。”

賀洋盯着彎成小蝦米的葉言,心裏柔軟一片,他柔聲說道:“好,你累了就先睡。晚安。”

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也許是因為太過疲勞,聞到了喜歡的味道,見到了想見的人,葉言感覺到了充足的安全感,終于卸下防備沉沉睡去。

賀洋關了臺燈,蹑手蹑腳地上床。

他在黑暗裏靜靜地看着葉言的側臉,心想只要葉言在他身邊就好。

看到喜歡的人,本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第二天葉言醒來,陽光已經非常耀眼,他聞到了樓下的飯香,看了一眼表,已經上午十點。

适量的紅酒有助于睡眠,他安安穩穩地睡了十個小時。

“喵嗷。”

大海在早上被賀媽媽順路送了回來,它胖了一大圈,葉言蹲下來輕輕用手指撓了撓大海的下巴,大海就谄媚地翻了個身,露出肚皮任撸。

客廳的桌子上擺着兩盒包裝精致的禮盒,葉言好奇地去看,是紅絲絨蛋糕和紅絲絨奶茶。

這是遙遠的紅鸾星特産,紅鸾星奶茶全星際聞名,據說口感非常香濃,還含有很多對人類身體有益處的礦物質。

“是給你的。”賀洋說,“你下午再喝吧。飯好了。”

“噢……謝謝。”

想到賀洋出差五天本來就很累了,還要給自己準備飯,葉言就恨自己不會做飯。

如果他會做,也可以早起做給賀洋吃美味佳肴。賀洋半點疲态都沒有,他體力一直很出色,但他最強大的并不是身體機能,而是無論何時都對生活充滿愛意的精神。

“叮叮叮叮——”

這時候,董新澤打來了視頻電話。

昨天晚上他要給葉言講題,葉言拒絕了,還把他設置了消息免打擾。董新澤還不死心,直接打來了視頻騷擾。

賀洋好奇地看着葉言:“你怎麽不接?”

葉言拒絕了視頻,說道:“……不用接。”

“恩?”賀洋走過來,正好董新澤打了第二次,他看到了董新澤的名字。

呵,董姓情敵。

賀洋按了接聽電話,董新澤的臉瞬間出現在了顯示屏上。

“小言,不要生我氣啊,這不是快考試了嗎?我也是好心想給你講題,範雅的事情我已經處理好了。”董新澤說,“你……我……靠……”

賀洋把葉言拉到自己懷裏,來了個霸道深吻。

葉言嗚嗚嗚了幾聲,臉都被親紅了。

賀洋對着視頻那頭呆若木雞的董新澤說:“你有事嗎?”

董新澤真的沒想到葉言真的是賀洋的omega,一秒就慫了,他本來覺得自己可牛逼了,可在賀洋面前,他就是弟弟。

不,是孫子。

“不要再糾纏我老婆。滾。”

賀洋面無表情地挂了視頻通話。

葉言和他對視了三秒鐘,心想剛才賀洋好a,他有些臉紅,只好低頭輕聲說道:“謝謝……”

“謝謝?”賀洋笑了,“你是我老婆,我難道還能讓他挖牆腳?”

賀洋的居家服是銀色絲質襯衣款,性冷淡風,但他笑起來卻意外的陽光。

葉言又沒了話,賀洋拉他起來,說道:“最近親你咬你,你都不會過呼吸了。”

葉言想了想說:“親沒什麽問題……你又要咬我?”

“這樣可以讓你更快地适應我的信息素。”

上周被标記的味道又有些淡了。賀洋覺得是時候在葉言身上加深一下自己的味道。

葉言這回并不抗拒,甚至主動地待在原地等着賀洋咬他。賀洋用牙齒輕輕刺入了葉言的omega腺體,為了讓他放松一點,他一直握着葉言的手。

“還好嗎?”

“恩。”葉言平穩了自己的呼吸,說道,“我還好。”

賀洋說:“要不然下午一起去看看醫生?讓醫生看看你的情況,檢查一下應激症恢複的怎麽樣了。”

葉言點點頭,又有點怕。

他心想我好了是不是就得……就得……

新婚那天的記憶他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人總是選擇性遺忘一些不太愉快的回憶。

賀洋看出了葉言的躊躇,他說:“先來吃飯吧,你的圖畫好了嗎?”

“畫好了。有個事情想麻煩你,下個周……我量子力學課要考試。”

賀洋說:“下午我告訴你背什麽題,你先來,好好吃飯。”

“哦……好的,其實董新澤發了一份往年考題給我,但我還沒看。”

真乖啊,賀洋想,老婆也太可愛了。連情敵發來都題都不看。

“不看白不看。”賀洋說,“我支持你看看,還有你老師讓寫的作業,其實都不難,考試題可能在裏面出。”

“及格就行了。”葉言看向賀洋,“我目标是及格。”

大海小胖腿爬着椅子,終于挪動到了葉言的大腿上。因為做貓沒多久就和人待在一起,它總覺得自己也是人,它站了起來,兩只爪子攀在桌子上,大眼睛看着賀洋。

“喵。”

但賀洋沒看貓,他在看美貌言言。

下午賀洋給葉言講了十幾道題,葉言記住了一半,正努力以圖像記憶法把剩下那一半刻在腦子裏。

賀洋看着老婆懵懵的樣子心癢難耐,忍不住親了親葉言的臉頰,葉言也沒躲,乖乖地拿着筆繼續背題。

但他也在想應激症的事情,一個小時之後,葉言開了口。

“去醫院的話……現在還來得及嗎?我們挂ao生殖科?”

“對。”賀洋也不逼他,“你想去的話現在就去,不去也沒關系的。只是去了解一下身體情況。”

葉言猶豫了好半天,最後還是決定去醫院看看。

“那走吧。”

因為是周末,軍醫院的人也特別多。

賀洋和葉言稍微排了一會兒隊,賀洋就先去繳費了。葉言坐在椅子上等,碰巧又看到了只身一人來醫院檢查的高步遠。

即使是和高步遠不熟悉的葉言,也覺得高步遠今天的臉色非常差,簡直蒼白如紙,精神也不妙,好像随時随地都能吐出來。

高步遠看到葉言,眼神沉了沉。

但他看上去搖搖欲墜,葉言忍不住開口道:“你要不然……坐一會兒?”

高步遠盯着葉言說道:“不用。”

接着他突然勾起嘴角:“我問你,你喜歡他麽?”

葉言沒說話,只是默默看着高步遠。

高步遠不屑地哼了一聲,說道:“你不覺得你這婚結的很沒意思麽?你連真心都未曾給他,就和他結婚了。這樣的婚姻能維持多久。”

葉言低垂眼簾,片刻後輕聲說道:“高少将,我跟他如何都是我們的事,你既然已經不是他的戀人,就沒有資格再過問了。”

“你……”

“希望你能開始你的新生活。”葉言看向高步遠,他微笑的模樣看上去彬彬有禮卻十分冷漠,“而非糾結于過去,他不再屬于你。賀洋現在是我的。”

高步遠愣了,他以為葉言會是被嬌縱的無法無天的小少爺,稍微刺激一下就會跳腳。但葉言氣質很沉靜,和他想象中截然相反。

賀洋遠遠看到了高步遠,快步走到了葉言身邊,皺眉對高步遠說:“葉知空呢?”

“我跟他沒有關系。”高步遠皺起眉頭,“我已經檢查完了,這就走了。”

葉言和賀洋一起看着高步遠走遠,兩人互相對視了一眼,賀洋揉了揉葉言的頭發,說道:“他沒和你瞎說什麽吧。”

“沒有。”葉言對剛才的話題避而不提,“高少将臉色很差,可能生病了。”

“沒事,到我們了,我們進去吧。”賀洋安撫葉言,“醫生在等我們了。”

來生殖科看病的大多數是在信息素方面有問題的alpha或者omega,也有一些因為信息素而無法生育的ao夫婦來看病。

葉言聞着空氣裏淡淡的檸檬味,心想這味道已經比之前淡多了,而且還變得比之前要甜。

高步遠拿着體檢報告單走遠,他深深地嘆了口氣,坐在了醫院外的長椅上,心想最近這都是什麽事兒。

先是信息素對抑制劑産生了抗藥性,意外和前男友現任老婆的哥哥共度發情期,現在他竟然意外懷孕了。

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懷孕。

現在他的腹中有一個健康的胚胎正在安靜地發育,如果生下來的話,也會是一個會哭會笑的寶寶。

高步遠輕輕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想起來葉知空那張臭屁狐貍臉,他一陣一陣來氣,心道如果葉知空知道自己懷孕,說不定會狠狠地嘲笑自己,然後讓自己趕緊把孩子打掉。

可他……就是舍不得,這畢竟是一條小生命。

而且,如果有個孩子,他是不是就不會這麽寂寞了呢?

他低着頭糾結,再擡眼,竟然看到了葉知空。玫瑰小說網,玫瑰小說網,大家記得收藏網址或牢記網址,網址m.meiguixs 玫瑰小說網免費最快更新無防盜無防盜.報錯章.求書找書.和書友聊書請加qq群:647377658(群號)

第 72 章 章

第 72 章

現在有許多人都在讨論《問名》的劇情發展,他們都在猜後面鹿呦笙會是一個什麽樣的發展,她到底是不是裝的,等等!

在觀衆翹首以盼中,劇情直接進展到高潮。

等到鹿呦笙被帶到審訊室,她慌張的反應,一下就把觀衆的胃口給吊了起來。

而相反男主複雜的表情,呈現出了一種颠倒的錯亂感。

明明嫌疑人是鹿呦笙,在這段鏡頭的呈現中,好像身份發生了反轉一般,神色複雜的變成了刑警的陸陽,而鹿呦笙仿佛什麽都不知道的人一般,慌亂無措。

到這裏,已經有觀衆猜到到底是怎麽回事了,雖然已經能猜到後續的發展,但導演精彩的鏡頭呈現和演員專業的演繹,還是給觀衆帶來了強烈的視覺沖擊。

等到鹿呦笙上法庭的劇情播出,彈幕都在哭着喊着,刀死我了,刀死我了!!!!

最後鹿呦笙臉上劃過的那滴淚,一下把觀衆都給刀傻了。

這個裁判的結果是觀衆都沒有想到的,沒想到編劇這麽不客氣的直接把女主給寫死了,充分的展現了編劇端正的三觀。

【我他媽是真的沒想到啊!!!!我還以為是終身□□之類的,這已經很be了,沒想到編劇更狠,直接死刑啊!!!!!】

【我也是驚呆了,沒想到啊,沒想到!!!!就這麽直接寫死了!!!!】

【啊啊啊啊,誰懂啊,誰懂,我看到最後鹿呦笙哭的時候,我直接哭成狗啊!!!!!】

【樓上,我也一樣,雖然知道鹿呦笙是殺人犯,但是看她清澈的眼神,我還是不忍心!!!!】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小情侶不能在一起!!!!!!】

【樓上想開點,想想起碼人家現實是he!!!這樣想是不是就好多了!!!!】

【說來也是,這小情侶不知道是咋想的,接的戲每部都是be,真是在劇裏都沒有一個有好結果的!!!!】

【我真的恨!!!就不能接點甜甜的偶像劇,好好的拍個談戀愛他不好嗎!!!!】

【可能這兩位都是比較喜歡有挑戰的角色,還有喜歡比較難演的劇本吧!!!!】

【說起來好像是這樣的,像是沈清和就沒演過偶像劇,僅有的幾部有感情戲的都是be,而且都占比不大的!然後白薇薇就是除了和沈清和演的是有感情戲的,後面直接去演年代劇了,直接硬剛正劇!!!】

【這是什麽正劇CP!!!!!】

【笑不活了,正劇CP,真是看着好正能量啊!!!】

【求求了,能不能好好演一部談戀愛的戲!!!】

【樓上,人家在私下就是甜甜的戀愛,只是不想演給你看而已!】

【別這樣,我更難過了!!!!】

【樓上笑死了!!!!哈哈哈哈!!!!】

【真的是給樓上笑不活了!!!!】

評論區都在哈哈哈,最後一集大結局即将播出!

最後一集一開始的鏡頭出乎意料的是在看守所,觀衆一時間有些反應不過來。

【嗯?這是什麽展開????】

【???怎麽就到看守所了???這是還有什麽我們不知道的內容嗎???】

鏡頭一轉出現了陸陽和鹿呦笙,他們相對而坐,陸陽的臉上露出了難以啓齒的表情。

接下來兩人的對話直接把觀衆給震驚了。

【!!!!竟然讓她自己主動承擔法律責任!!!!!!】

【原來是這樣,我就說女主已經接受了精神堅定,不應該是那個判決才對,沒想到是男主來找的女主!!!!!】

【哇,女主我真的是哭死,什麽都不知道還是選擇了接受了法律的懲罰!!!!】

【原來這就是be的這麽慘的原因啊!!!!!】

【不過我也覺得鹿呦笙真的很勇敢,也很冷漠,是那種對自己從骨子裏透出的漠視,所以才會這麽爽快的答應接受法律的懲罰!!】

【是啊,像她這種情況可以輕判的,正常人肯定是想要逃避死刑的!!但是她說願意接受懲罰的時候,我整個人都傻了!!!】

【各位不要忘了,鹿呦笙主人格看起來再無害,再正常,她都是一個精神病患者,所以這段是展現了是真的她病了的表現!】

【不過再怎麽說,像她這麽坦然的面對死亡的表現是很不多見的,人都是有劣根性的,都會想着逃避刑罰,鹿呦笙雖然是一個殺人犯,但是也讓我看到了人性的閃光點!!!】

【樓上別太真情實感,無論如何,鹿呦笙都是一個殺人犯,她會教唆別人去殺人,這就別扯什麽人性的閃光點了!】

大結局播出後,引發了衆多的讨論,觀衆都覺得鹿呦笙最後坦然面對死亡的表現不正常。

最□□審過程中,鹿呦笙笑着對陸陽點了點頭,以及最後回望陸陽的那一眼,在觀衆的心中留下的深刻的印象。

自此這部劇直接封神!!!

許多觀看完的觀衆,只覺得虐的心肝肺都在痛,鹿呦笙最後回眸的那一眼,其中蘊含的複雜的情緒,讓觀衆久久都無法釋懷。

這部電視劇從導演到演員,都表現的非常出彩,許多人都二刷三刷。

每刷一遍都有新的發現。

CP真的非常的痛苦,自家的正主,每次搭戲兩個人演的角色都是be,簡直是沒有一個有好結局。

這部劇結局之後,B站上的虐剪簡直是多如牛毛,那種真正的悲劇就是把美好的東西給撕碎別人看的感覺滿滿的透出來。

後勁屬實是有些大,評論區都是一陣哀嚎。

還有人把《雲夢安陸》和《問名》給湊到了一起,剪了一個前世今生。

【……大師別念了,孩子要刀傻了1!!!】

【(大哭)(大哭)(大哭)真的太虐了,前世已經很虐了,結果今生還沒有好結果,真的太難過了!!!!】

【我去,我的眼睛都要腫成核桃了!!!真的是要哭瞎了!!!!】

【我不管,四搭一定要談一個甜甜的戀愛,來治愈一下我已經變成核桃的眼睛!!!!】

【不得不說,這後勁是真的大,我從上周看完大結局開始,就一直覺得心裏堵得慌,然後昨天看了一下大大們剪得視頻,那眼淚就跟開閘了一樣,嘩嘩的,真的聽不住,我真的是要哭死了,我從昨天晚上一直哭到現在,人都要哭沒了!!!!】

在網上一片哀嚎的時候,白薇薇正在準備《雲夢安陸》參加百花獎的事情。

要走紅毯得選禮服,設計造型等等的,根本沒空看網上的評論。

李姐糾結了很久,都沒想好到底要定什麽風格。

像是最近出圈的造型是《問名》裏面一出場的白裙。這個造型還上了一次熱搜,tag就是清水出芙蓉。

所以李姐一開始就像把造型定成相似的,裙子的顏色盡量往淺色的選。

但是造型師看完白薇薇的之前做過的造型之後,覺得淺色的裙子不能完全發揮她的美貌。

造型師覺得之前白薇薇在綜藝做過的黑裙複古造型比較适合她,李姐也在糾結。

後來想了想覺得現在走清純風的女星可不少,白薇薇在一衆的女星中沒有辦法突出自己的亮點,最後還是采納了造型師的意見。

等到白薇薇的造型做好了出來,在場的衆人的都被煞到了。

真的太美了,黑色的裙子襯得白薇薇膚白勝雪,黑發紅唇,就算沒有佩戴什麽特別閃耀的首飾,也顯得白薇薇氣質出塵。

這個造型把白薇薇的美完全發揮了出來,美的十分豔麗,在一衆小白花中間,讓人眼前一亮。

時光如白駒過隙,時間一晃眼就來到了百花獎的當天。

白薇薇這次是和《雲夢安陸》一起來參加,當然是和劇組的人一起走紅毯。

陳導看到了熱搜,壞心眼地安排白薇薇和沈清和一起走紅毯,雖然沈清和本人也很想和白薇薇一起走紅毯罷了!

等到了會場後臺,劇組的人聚在一起,沈清和乍一看到白薇薇今天的造型,被這不同于平常自己見到的美麗給震得愣在了原地。

劇組的大家看到沈清和看白薇薇看呆了,都在旁邊壞笑,宋雪晴還壞心眼的把這一幕拍了下來。

愣了一會兒,沈清和就回過神來,看着面前美得不可方物的白薇薇,眼中的愛戀都要溢出來了,拉着白薇薇就走到一邊說起了小話。

自從《問名》的宣傳開始,就沒有再見過面的兩個小情侶,自然是有說不完的話。

但是這畢竟是活動現場的後臺,給兩人說話的時間并不多,很快就輪到《雲夢安陸》的劇組上場了。

看着直播的網友赫然發現,女主宋雪晴是和導演一起走的紅毯,而男主沈清和則是和女二白薇薇一起走紅毯。

不僅是網友,現場的人眼裏都散發出八卦的目光。

圈裏的人比起網友知道的更多,知道從更早之前白薇薇和沈清和就有交集了,之前他們呆過的好多劇組都透出風聲,說是沈清和很早就喜歡白薇薇了。

就憑沈清和的魅力,衆人理所當然的以為他們早就在一起了。

想起之前上過了熱搜,白薇薇那麽早以前就去給沈清和探班,應該那個時候就在一起吧!!!

看着兩人大大方方的挽着手走紅毯,一點不避諱的樣子,衆人都猜這應該是要官宣了,藏都不藏了!

吃瓜吃的心滿意足的在場衆人,都露出的完美的微笑。

走完紅毯就開始頒獎了。

不出所料,因為今年沒什麽特別出彩的電影上映,電視劇也沒有什麽可以和《雲夢安陸》競争的上線,所以這次的獎項陳導是勢在必得。

雖然《雲夢安陸》是擁有感情線的,但是比重更大的是那種亂世的國仇家恨,那種被時代裹挾,身在其中被洪流卷走,被迫沉浮的無奈。

《雲夢安陸》展現了身在亂世,終其一生,不得安寧的時代亂像,鴻鹄之志無處施展,愛戀終而不得,一生颠沛流離。

雖然很多人說《雲夢安陸》算是古偶,但是他其中的內容,沉重的讓人無法喘息,字字句句說的都是亂世的痛苦不堪,和身不由己。

不出所料,陳導獲獎了,站在領獎臺上的陳導意氣風發。

今天的獎項基本上都被《雲夢安陸》給承包了,今天的陳導直接贏麻了。

最後頒布的最佳新人,主持人說出白薇薇名字的時候,全場掌聲不斷,特別是劇組的人,都用力的鼓着掌,他們都打心裏認同白薇薇。

站在炫目的舞臺上,一時間白薇薇只覺得眼前一片白光,臺下的景色都有些看不清。

被聚光燈照射的背後開始發燙,白薇薇只覺得有些恍惚,過往的種種都浮現在了眼前。

過去的自己能想象到,自己現在站在這個領獎的舞臺上嗎?

白薇薇的答案是否定的,幾年前的自己還是濱海小城一個小小的廠妹,于這個世界簡直是有鴻溝天哲般的距離。

但是現在自己做到了,自己現在站在這個舞臺上,手上拿着獎杯。

這時的白薇薇心中突然湧現出無數複雜的情感,她的視線移到了臺下一個身影上。

就算看不清他的表情,白薇薇也知道,他肯定是笑着的看着自己。

這一刻,白薇薇覺得有許多話想要對他說。

第 29 章 獎勵財産

“小子,你來這幹嘛?”

有點熟悉的聲音傳來,李雷擡頭一看,就見到天龍教主的四弟子竟然腳踩一把粉紅色繡花雨傘就站在自己頭頂,正一臉戲谑的看着自己。

一聳肩:“成窮光蛋了,來賣點東西。”

一條同樣粉紅的絲帶突然纏腰在腰上,接着就被拽到半空,粉紅色雨傘變大了些,正好容得下倆人站立。

由于這次挨得比較近,聞着四弟子身上淡淡幽香,再看他兩件粉紅色的靈器,李雷只感覺菊花一緊。我勒個擦……不會這世界也有特殊愛好的人吧!

“站穩了別掉下去,趙家老三逃到仙坊裏,大師兄進去交涉。正好看到你,省的再找了,一會我帶你去趙府,那他們家人都砍了,一幫吃裏扒外的東西,死不足惜。”

跟之前說話的男子聲音有些不同,竟然變得有些陰柔,李雷更有點冒汗,往後稍微退了點保持距離,就算爆菊也是爆女人的,對男人他可沒興趣。

懸浮在半空的二師兄和三師兄見師弟竟然把李雷弄上來,還站在他的靈器上,都有點驚愕,可接着幸災樂禍的看着李雷,眼神也變得有些不對勁,像是在期待以後的好戲。

“要不你把我放下去吧,我怕高。”

李雷是實在不想跟這人有什麽瓜葛,弱弱的開了口,卻遭來四弟子轉身一個大大的白眼,表情似乎還有些嗔怒。

“我都不怕高,你個大男人怕什麽高,老實給我待着,要不然我飛高些把你扔下去。”

“別……”

不敢說話了,只好小心的站在雨傘上靜靜等待,不久後一個極美的女子把魏長征送了出來,魏長征的臉色可不好,走下仙坊的臺階,重重的一腳把街上的青石地面踏碎,取出寶劍踩上去就向着趙府飛去。絕美女子也不在意,命人把碎石清理幹淨從新鋪設,冷冷看了眼圍住仙坊的衆人。

“還不離開?”

簡單一句話,可沒人敢不聽,各家族的人呼啦一下就散了,四弟子更是憤恨的看着那女子。

“漂亮女人最讨厭了,連大師兄的面子都不給,早晚弄死她。”

言罷跟着二師兄和三師兄,同樣向着趙府而去。

到了趙府上空,就看到不斷有人把趙家的俘虜壓來,有的幹脆用馬車拉着,看樣子城外的莊園也被攻破。魏長征站在議事大殿門前,看着跪倒在地被捆綁的俘虜,見自己的師弟們和李雷降落到身邊,淡淡的開了口。

“自從趙家大公子身死,這趙家背叛的可真夠徹底的。老二說是夭折,老三對外稱是修煉廢材,老四幹脆沒人知道。可老三的境界最少是靈師,還跟仙坊有勾結,老四更是冰靈根不知所蹤,一個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小心思,風雨欲來啊。”

說完又看向李雷,“把所有俘虜都殺了。”

大陸上有條不成文的規矩,罪不及孩童,那些孩子已經單獨關押,自有人去處理,議事大廳門前廣場上都是些成年人,數量足有二百多還在增加中。職責所在,李雷沒吭聲,取出鬼頭刀就向下走去,幹淨利落的開始收割人頭。他的速度極快,一個個無頭屍體噴濺着鮮血撲倒在地。這裏面也許有無辜的人,可已經沒人能救他們,自己也不是救世主,對殺死囚已經變得麻木。

天逐漸的亮了,廣場內鋪滿了屍體,鮮血彙聚成小溪,向着低窪處流去,浸濕了很多人的鞋底,見李雷在殺人,沒人有不适感,很多人還在談笑,各家族更是喜笑顏開,這戰天縣又少了個競争的對手。

直到沒有俘虜再被送來,李雷揮了下刀,把上面的血跡甩掉,返回魏長征身邊交令。這時三師兄正帶着幫人統計財物,地上被擡來不少的大箱子,清點好就裝進接儲物戒指,李雷看向那些財物很是眼熱,雖然只是小家族,可那些財物絕對是死鬼錢主判無法比拟的。

見李雷走來,魏長征遞過來一疊紙,李雷順手接過,一看之下就笑了,這全都是地契,不但有整個趙府的,還有城外莊園和山林農田的,這可是好東西。

“這就算你這兩天行刑的酬勞吧,也好在天龍國制些産業,有空再去買些侍女再娶個老婆,也好在天龍國內開枝散葉。”

魏長征的心思他的師弟們都懂,無非是想法設法綁住着李雷,讓他不離開天龍教的勢力範圍,二師兄更是開玩笑。

“等你去了總教,我給你介紹些風騷的師妹,保準床上功夫特棒。”

李雷沒吭聲,你丫怎知道床上功夫棒的,除非是試過,把自己用過的介紹給我,是甩不掉了吧!老子才沒興趣。

“二師弟,別拿他開玩笑了,此事以了,咱們也該回總教了。”魏長征對二師兄說完又看向李雷,“別忘了明年年初去總教一趟,還有,少跟仙坊的人接觸。如果手頭緊要賣丹藥,可以賣給天龍教,價錢絕不會少了你,購買靈藥也會給你便宜些。”

估計是那個老四跟他說了什麽,魏長征說完就腳踩寶劍飛入空中。

“我在總教等你哦。”臨走,那個四師弟還向李雷吐了下粉紅色的舌頭,弄得他打了個激靈,你趕緊滾蛋吧。

大的府邸歸了自己,各家族的人也逐漸散去,看着滿地的屍體和之前戰鬥時的一些殘垣斷壁,李雷撓撓頭,靠自己收拾,肯定不可能了。幹脆把除了孩子們的所有人都放了出來,也該讓他們透透氣了。

“這是?”

人們疑惑的看着李雷,李雷張開雙臂轉了一圈:“你們看到的這個大大的宅子,就是咱們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立足點,城外還有一個莊園,數千畝的良田和山林。”

期待的歡呼聲沒有傳來,轉過身疑惑的看着大家。

“小子,我還要煉丹,趕緊的把我送回去。”

“是啊,是啊……島主趕緊把我也送回去吧。”

老爺子李長海先開了口,他的助手緊随其後,助手年級也不小了,是個研究化學的科學家,對煉丹已經着了魔,李雷只得無奈的先把他們送回去。

“島主,暗靈貓馬上要被調教好了,現在正是關鍵時刻,把我也送回去吧。”

“我還要練習煉器。”

“我想回島修煉。”

各種各樣的借口從人們嘴中發出,只有四五個人願意留下先幫着收拾,聽得李雷直撇嘴,占地三百多畝的大宅子,這點人得收拾到什麽時候!地球人的秘密太多,又不能請外人來,這讓李雷撓了頭。

“島主,你想過沒有,咱們這麽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身份如何安排?”

看他為難,人們笑着主動開始動手,娜塔莎問出了至關重要的問題,對此李雷早有安排。

“放心吧,我之所以費力幫助丁四甲五走上仕途,哦,就是當初救我出獄的倆衙役,就是要解決咱們的人落戶問題,他倆很可靠,這世界的戶籍管理又混亂,一點一點的往外增添人應該漏不出破綻。”

“那就好,那就趕緊的把島裏能召喚的人全都召喚了吧。沒有修煉天賦表現好又能信得過的,修煉些實力就逐漸放出來,好讓他們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娜塔莎的一番言論讓李雷很驚奇,臉上的笑容也出來了,看樣子是個很适合管理的人才,只不過金發碧眼的樣貌不适合出現在外界,把島內的事情交給她倒不錯。

“你說的這些我都想過,等明天把縣令之位拿下在安排這些事情。好了,你們也別忙活了,一下突然出現确實不妥,都回去吧,我雇人來收拾。”

只是怕人們以為自己把他們關在浮空仙島那個牢籠裏,見都沒那想法,就都傳送了回去。不過讓管家通知了潘曉璇,讓她到靈根閣把冰屬性靈根賜予到自己身上,她以後将是侍女們的頭領,沒有相應的天賦和實力是不行的,女人一多,勾心鬥角的事情肯定容易發生。

人們突然出現又突然消失,李雷獨自一人來到大街上,花錢雇人通知了丁四甲五,讓他們找人來把這裏收拾下,自己又到各處開始了大采購,付了錢就讓人店家送貨到現在李府,一輛輛拉貨的馬車排着隊往府邸送貨,讓看到這一幕的人無不贊嘆李天罰財大氣粗。

除了購買府邸和浮空仙島以後所需的物資,也沒忘記煉器師練習所需的低級礦石,防具啥的就不要想了,防具大多需要靈獸皮,那玩意貴的要命!找到縣城裏的鐵匠鋪後就站到了門口。

這鐵匠鋪不光販賣普通刀劍,農具和生活上的所需金屬器皿也在販賣之列,不過這些東西趙家人被抓後,府邸倉庫裏還有不少,倒是不用李雷操心。見掌櫃的正在拿着賬本算賬,而夥計們正揮汗如雨的在爐竈邊打造各種物件,大步走了過去。

“掌櫃的,礦石怎麽賣?只要能打造兵器的金屬錠也成。”

這掌櫃的四十來歲,由于長年打鐵,長得很壯,翻了翻眼皮看了眼李雷,根本沒搭理他。

“放心,我不是拿去搶你買賣,我買去給自己人用。”

以為對方是怕搶生意,趕緊出言安撫,可對方仍是沒反應,這态度讓李雷有點不爽,現在自己在戰天縣大小也是個人物,又是來做生意,這人可夠不客氣的,一摸儲物戒指,一大摞的金票拿出來摔在桌子上。

第 24 章 再闖煉丹閣

洪淵快如流星,擺脫如煙夫人的糾纏後,頭也不回地迅速下山。華燈初上後,終于回到了家裏,和往常一樣,妹妹寒小妖在昏黃的油燈下靜靜等待他的歸來。但意外的是,沒有像往常一樣編織毛衣,而是盤腿坐在地上修煉,體外萦繞着一縷縷精純的天地靈氣。

“咦,小妖,你在修煉?”洪淵有點意外。

這些年來,他也曾教過寒小妖一些修煉的入門法訣,但後者一直沒怎麽修煉,對修煉沒什麽興趣。

“是啊,這是蝠伯前一段時間教我的,說是什麽大法訣,練好了就可以成為一個絕頂高手。”看見洪淵的身影,寒小妖一臉高興,迅速收功站了起來,轉身給洪淵端上一杯熱氣滾滾的燙茶,“從今往後,小妖也要修煉,再也不能拖累哥哥,還要保護哥哥。”

回想起逃難路上,洪淵帶着自己出生入死的往事,想想他為了通過武府考核付出的艱辛和汗水,寒小妖雙眼通紅。

“好,以後,哥哥就靠你保護了。這串項鏈你拿去,找個時間徹底煉化了。”

洪淵摸摸寒小妖烏黑柔順的長發,面帶憂色。

雖然已經開始修煉,但寒小妖的身體看上去似乎更加虛弱了,臉色有些焦黃。也不知是自己遲遲未歸有些擔心,從而憔悴,還是體內的隐疾已經開始提前發作,令人為之擔心。

把項鏈塞到寒小妖手裏後,洪淵轉身離去,在偏房內盤腿坐下,靜靜梳理修煉的感悟。

從如煙夫人身上摘下來的這串項鏈到底有什麽威能,他也不知道,但憑着修煉的直覺也知道這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寶物,蘊含着龐大的力量波動。挂在脖子上,不僅可以加快寒小妖的修煉速度,還可以成為一件護身寶物。

“洪淵,幹得不錯。有膽色,有魄力,還有定力,這才是一個男人大丈夫。也只有這樣,才能抵禦修煉路上形形色色的誘惑,有朝一日成為一個真正的高手。”

洪淵盤腿坐下後,血蝠王的聲音這才在他腦海裏響起。頓了頓,一本正經地接着說道:“不過,依我看如煙夫人那個女人恐怕不會善罷甘休,你要小心。一不小心被美色迷惑了,就要前功盡棄,道心不穩。到時候,想要重新振作,那就難了。”

“洪淵明白,謝謝蝠伯提醒!”

洪淵點點頭,心念一動,把體內的天龍號角取出來,吹幾個音符試了試後收起來,把鋒利的暗十字刺取了出來,輕輕地撫摸。閉上眼睛,用指尖去慢慢感應這柄武器的鋒利,腦海裏浮起當天晚上,蒙面殺手奪命閻王伏擊的一舉一動,暗暗默念法訣。

慢慢地,氣息越來越悠長,收斂氣息和力量波動,身體完美地和濃濃的夜色融合在一起。雖然明知他就在房間內,但寒小妖卻感應不到他的一絲氣息,仿佛關上房門後,洪淵就那樣憑空消失了。

“洪淵,你要動手,再闖煉丹閣?”

血蝠王的聲音,陡然響起。

見洪淵取出了暗十字刺并長時間慢慢地撫摸,立馬明白了他的心思。

“對,就在今晚,一定要得手!”

洪淵點點頭,斬釘截鐵。

這次山中歷練歸來,雖然還是沒有突破到凡武四重,但是,修為已經今非昔比,再進一層。尤其是得到天龍號角,修煉太古魔音後,戰鬥力更遠非一般的凡武三重武者可比。鎮守煉丹閣的步風雲雖然厲害,但這次出手,不見得就一點機會都沒有。

洪淵臉色平靜,心頭卻是戰意澎湃。

時不我待,寒小妖的身體看樣子越來越差,已經等不到兩個多月後的比武大會,更等不到自己突破到凡武五重的那一天了。唯一的辦法,只能寄望在落葉武府懸賞的純陽丹上。

武府大弟子步風雲實力驚人,冷酷無情,但只要還有一線機會,洪淵就決不放棄,無論如何也要再闖進去試一試!

“把握最多只有五成,你自己看着辦吧!”

血蝠王的聲音淡淡地響起,沒有支持,也沒有勸阻。

洪淵沒有說什麽,凝神修煉。等夜市的喧鬧逐漸消散,月上枝頭後,換上夜行衣迅速離去。黑衣蒙面,大步流星,不久,就再次來到了武府。在一個沒人注意的角落換上一身雜役的裝束,光明正大地四處走動,裝作一個值夜的雜役,暗暗觀察武府的防禦。走動沒多久,心裏就越來越沉。

表面上看起來,煉丹閣的防禦和上次差不多,外緊內松。然而,從整個武府來看,把守的情況卻和上次截然不同。

煉丹閣內外的守衛,人數還是差不多,但許多守衛已經暗暗換人,全都是凡武三重以上的高手。更重要的是,煉丹閣附近的守衛沒什麽太大的變化,但把目光放大到整個武府,守衛卻多了幾倍,處處可見兇險莫測的法陣。顯然,上次打草驚蛇後,落葉武府已經布下了一張天羅地。這個時候強闖煉丹閣,無異于自投羅。

“洪淵,小心了,這是一個陷阱!”

血蝠王的聲音,不失時機地在洪淵腦海裏響起,沒有強行勸阻洪淵放棄行動,但話裏的意思已經很明顯。

以洪淵現在的實力,這次行動本就危險,頂多只有五成把握。現在,武府已經布下了天羅地暗中守株待兔,這個時候闖進去,豈不是飛蛾撲火?

“我再看看!”

洪淵沒有放棄,也沒有貿然動手,繼續暗暗觀察。

走着走着,無意中竟然來到了恢弘的武府廣場,擡頭一看,朦胧的月色下廣場上聳立着十八面巨大的水晶屏幕。當天晚上,十八面水晶屏幕同一時間亮起,數不勝數的人一起湧出來,差一點暴露身份的那一幕,突然浮現在腦海。

“幻影法陣……”

洪淵喃喃自語,眼前一亮,突然間想到了一個破局的辦法。在黑暗中換上夜行衣,黑衣蒙面,悄悄潛入了空蕩蕩的訓練場。故意取出幾塊晶石,開啓訓練場的幻影法陣。

第 87 章 浮生一夢2

第87章 浮生一夢2

缇嬰怒氣沖沖跑過來, 差點被腳下的泥苔藤蔓絆倒。

柳輕眉扶着脆弱的心髒,面白如紙,也是一副被她吓到的模樣。

缇嬰跑過來, 看到柳輕眉這般要暈倒的模樣, 怔了一怔。可轉而想到這個人最會裝模作樣,夢裏如此, 現實中恐怕也如此,師兄會被她騙到……缇嬰便沉着臉,依然兇冷。

她張口就要說話,江雪禾卻忽然擡手,在半空中似極随意地拂了一下。

柳輕眉作為一個凡人看不懂, 缇嬰卻一下子看出師兄是畫了一個什麽符,向她身上疊來, 讓她頓時動彈不得、也說不了話。

缇嬰快被江雪禾的偏頗氣暈。

江雪禾抓住缇嬰的手,回頭, 沖柳輕眉抱歉:“我與師妹說些事, 師妹年少,柳姑娘勿與她計較。”

江雪禾拽着缇嬰離開。

柳輕眉目光微怔。

她追随着師兄妹二人的背影,露出幾分寂寥的神色。身邊侍衛氣憤上前要維護她, 她擡手制止, 依然溫柔:“算了。”

侍衛:“姑娘體弱,她那般大吼大叫,驚到了姑娘, 姑娘怎麽還為她說話?!”

侍衛怨氣沖天:“看來這修仙的人也不是盡有禮貌的,有江公子那樣的人, 也有這種不講理的野丫頭。她眼高于頂,瞧不起我等凡人……”

侍衛抱怨半天, 柳輕眉只是沉默而無奈地笑。

待她看到缇嬰重新過來,身邊卻沒有江雪禾跟着時,柳輕眉目光幽幽閃爍,輕斥侍衛:“不要說了。”

侍衛退下,缇嬰過來,站到了柳輕眉面前。

柳輕眉端詳着這小姑娘。

平心而論,缇姑娘确實不讨她喜歡。

她待這小姑娘沒出過什麽錯,缇嬰卻從昨日初見面,就只和江雪禾在一起,不搭理她。每每必須搭理柳輕眉時,缇嬰也是板着臉,對她很警惕。

警惕她什麽呢?

柳輕眉是柳葉城城主女兒,年年都得周圍城池的聯姻求娶之願,得到周圍那些流連不住的妖鬼們的偏愛。柳輕眉長袖善舞,溫柔娴靜,沒人不喜歡她……

偏江雪禾的這個小師妹,自一開始就不喜她。

柳輕眉倒真是生了些興致。

若她真有時間,她必然好好玩一玩這小姑娘,逗一逗這小孩子……不過,她現在沒時間了。

柳輕眉掩帕,輕咳兩聲。

缇嬰往後一跳,一副怕她咳出血、怪到自己頭上的模樣。

柳輕眉:“……”

缇嬰眼珠轉一下,也覺得有些尴尬。

她小小咳嗽一聲,假意關心:“我聽師兄說,你身體不好,我下山時,帶了很多藥宗師兄師姐們送的靈藥……你需不需要呢?”

柳輕眉唇角噙笑:“多謝小嬰姑娘關心,不過不必了。你師兄先前給過我一些藥。不過我蒲柳之姿,娘胎裏帶的病,即使是仙家之藥,也沒什麽用。”

缇嬰立即目欲噴火:師兄給她藥!

她努力壓下自己的一腔不快,想着師兄方才與自己的約定,她耐着性子,快速從乾坤袋中掏出一個袋子,抛向柳輕眉。

缇嬰:“喏,這是我昨日在古戰場收的那個假将軍妖怪。聽說你很需要。”

聽誰說的,自然不言而喻了。

柳輕眉身邊的侍衛接了那個畫滿符菉的袋子,剜了缇嬰一眼:“怎麽不是江公子來?”

缇嬰揚下巴:“我師兄可忙了,又不是只幫你們除妖。對了,我和師兄同門同派,師兄會的本事我會,他不會的我也會,你以後有什麽煩惱,直接找我就好了,別找我師兄。他、他有其他事要忙!”

缇嬰說完,掉頭便跑,生怕柳輕眉在後喊住她。

侍衛自然又抱怨一通。

柳輕眉唇角噙笑,若有所思。

柳家的花廊盡頭處的假山旁,江雪禾靜立沉思。

他聽到身後噠噠的小跑聲,轉過身,便見缇嬰撞了上來。

他彎腰,伸臂攔住她。

缇嬰喘氣微微,攀着他手臂,擡頭瞪他:“好了,我把那個妖怪交給她了,你不用再和她說話,在那裏聊那麽久了。”

江雪禾颔首。

他見她仍滿臉不悅,便尋思着哄她:“日後我再與柳姑娘有話說,都請你來傳話,好不好?”

缇嬰一怔。

她狐疑看他。

江雪禾一本正經:“柳姑娘曾有未婚夫君,與那男子情深意篤,連誘妖的方式‘冥婚’,選的對象都是葉呈葉将軍。我一個修士,又是男子之身,常留柳家,本就惹人閑話。我原本就在為此煩惱,幸好你下山來了,幫師兄個忙,好好做一個傳話筒,省得師兄尴尬,好不好?”

缇嬰眼睛眨一眨。

她心中的煩躁與抑郁,有點兒消散了。

她靠在他手臂上,可可愛愛地問他:“為什麽呀?柳姑娘那麽漂亮,你不喜歡她啊?”

江雪禾和氣:“我豈會以貌取人?”

缇嬰疑心他在點她,說她以貌取人。但她偷窺他半天,看不太出來,她便掠過了。

缇嬰又支吾:“那幹嘛讓我幫你傳話呢?”

自然是因為不想她總在氣呼呼,找他麻煩。

不過這話,江雪禾不會說,省得她惱羞成怒。

江雪禾只道:“師兄平日待你如何,你不知嗎?幫師兄一個忙,就讓你這麽為難?”

缇嬰努嘴。

她心裏心花怒放,眼中流動的流波都快要跳起來,但她面上努力矜持:“好吧,誰讓你是我師兄呢。這樣吧,以後你有話要和柳姑娘說,都告訴我,我幫你說。柳姑娘有事找你,也要我來!”

她出主意:“再求你捉妖什麽的,我和你一起。師兄啊,其實你也覺得她有問題,對吧?”

江雪禾:“嗯?”

缇嬰告狀:“她在夢裏,那麽對我,要把我封到冰裏!”

江雪禾:“只是幻境而已。那又不是真正的柳姑娘。小嬰,不要弄混幻境與現實。幻境不一定是真的,何況夢中柳姑娘的思緒,并沒有錯,她以為你是妖……”

缇嬰登時火冒三丈:“你幫她說話?”

江雪禾改口:“但是,讓你不開心的人,我自然也不會喜歡。”

缇嬰擡頭看他:“真的?就算是幻境,是假的,你也站我這邊?”

江雪禾:“自然,你是我師妹,我不站你,又站誰?”

他輕聲細語,說這麽幾句話的功夫,缇嬰面色便好看了很多。

江雪禾:“高興了?”

缇嬰哼了一哼。

江雪禾:“那麽,輪到我和你算一筆賬了。”

缇嬰不解擡頭,江雪禾一指,在她鼻尖上輕輕一點,戳得她“啊”一聲,往後退了一步。

江雪禾:“你偷偷下山,故意不告訴我,是何緣故?”

缇嬰笑嘻嘻:“我是和二師兄一起的嘛。我是來看你熱鬧的……我本來也不想下山,但是聽你說,你為了捉妖,去學唱小曲,我就一定要看看了。”

江雪禾:“不好好在山上學本事,到處亂跑。別的人唱山歌,跳大舞,你都要跑下山去看?”

缇嬰眼珠轉一下,小聲:“……才不是。”

她輕輕地看他一眼,眼中的光,讓江雪禾心弦一跳,捕捉到什麽。

他默了片刻,說:“你修行進度如何了?”

缇嬰心不在焉:“就那樣呗。我天賦差本事弱,什麽都練不好,再在山上待多久,也就那樣。還不如找你玩呢。”

她這樣一說,果然換得他眉目柔軟下來,換得他的憐愛。

他說:“師兄一定會讓你的靈根好起來的。”

缇嬰吓一跳,警告他:“你可別再亂來了。你要是拿別人的靈根給我換,那我是絕不要的!我都有一個精忠陣了,我可不想牽扯那麽多因果。”

他莞爾,說:“不會,我有分寸。”

換靈根對缇嬰本人都算不上好事,他當然沒有瘋到那個程度。

江雪禾道:“那麽,還要與你再算一個賬。”

缇嬰:“怎麽了嘛?”

江雪禾俯眼,目色端然:“你方才大吼大叫,叫誰‘江雪禾’呢?”

缇嬰臉刷地紅了。

她顧左右而言他,嘴硬無比:“怎麽啦?你不叫‘江雪禾’嗎?我沒叫錯啊。”

江雪禾:“我是你師兄。”

他在她頭上敲了一下,訓誡她:“不許沒大沒小。”

缇嬰不服氣,仰頭瞪他。

江雪禾也正在俯望她。

缇嬰耐不住心中渴望,抓住他手臂,有點兒怨、有點兒報複的:“……江雪禾!”

江雪禾看她半晌。

他伸手,道:“走吧。”

缇嬰被他牽着走,心中不禁七上八下,有一種被他喂了顆糖的甜蜜感。

她并不是非常明白這種歡喜,卻已然暈頭轉向,軟乎乎地、嬌滴滴地問他:“去哪裏啊?”

江雪禾:“給你沖喜。”

缇嬰目瞪口呆:“啊。啊?”

江雪禾:“忘了你身上的黴運衰劫了?也許你在夢境那麽倒黴,正有這個衰劫的緣故,總得先幫你解決這個問題。”

缇嬰:“怎麽解決啊?”

她一下子雀躍起來,蹦到師兄旁邊:“是讓我嫁人的意思嗎?我是不是可以自己選夫君啊?”

江雪禾:“……”

他道:“你很想自己選?”

缇嬰連連點頭。

江雪禾有點無奈,有點生氣,可看她這樣懵懂快樂,他又忍不住問:“你想要什麽樣的?”

缇嬰立即如數家珍:“想要長得好看的哥哥,說話聲音好聽的,本事大的,活潑一點的。要比我大一點點,不要大太多,我不喜歡老頭兒,還要很喜歡我……”

她說着說着,停了下去,發起了怔。

江雪禾心平氣和:“夜殺嗎?”

缇嬰低頭。

江雪禾握她手腕的力道加重一分,她吃痛,卻也沒心情再聊這個了。

缇嬰掩飾道:“我和二師兄發一道傳音符,問問他知不知道更多夢貘珠的事。”

江雪禾不語。

二人間一時沉默,悶然走了一路。

一直到了目的地,江雪禾都沒有再和缇嬰說一句話。

缇嬰心神不屬,想着幻境中死去的夜殺哥哥,傷懷起來,對什麽沖喜也沒了興趣。

于是,一直等到了柳葉城城郊的一個村子,村中挂滿紅綢,喜氣洋洋,而江雪禾帶着她穿過那些,走在村道上,缇嬰才回神。

缇嬰四處打量。

這村子富饒,人來人往,卻十分眼熟。

她看了半晌,恍然:這不是夢境中那個堆滿了墓碑的村子嗎?

咦,她以為夢裏的墓碑,是将古戰場給移了過去。原來現實中,真的有這麽一個村子。

不過夢中這個村裏人丁稀少門可羅雀,和現實中的熱鬧不太一樣。

缇嬰看着周圍那些奔走的村民,看他們手中的紅紙、紅綢,缇嬰道:“他們村子今天有人要成親嗎?”

江雪禾淡然地“嗯”一聲。

缇嬰看他不怎麽理她,冷冷淡淡,不禁有些着急。

她動腦子:“那他們村子是不是遇到了什麽麻煩事,比如新娘出事了,要我幫忙扮新娘?”

江雪禾:“……”

他不吭氣,缇嬰便自動聯想下去:“那我要和新娘見個面嗎?不會又是像之前那樣冥婚吧?我有些害怕……你陪我一起好不好?”

她拽他袖子。

晃了好幾下,他終于開口了:“我怎麽陪你?”

缇嬰:“你扮新郎嘛!”

江雪禾不動聲色:“人家新郎好好的,我扮什麽扮?”

缇嬰任性:“那你把他打暈。反正你要陪我,我一個人害怕。”

江雪禾又不吭氣了。

缇嬰便又說了半天,自己吓自己,将自己吓得瑟瑟發抖,一個勁兒地往江雪禾臂上蹭,怕江雪禾丢下她。

江雪禾終于無奈,嘆口氣。

他停下腳步,回頭看她:“沒有什麽新娘出事、新郎出事。新娘新郎都好好的,會正常成親。我只是帶你來讨杯喜酒喝,讨個喜糖吃,幫你沖一沖身上黴運。”

缇嬰:“……只是吃喜糖啊。”

江雪禾:“沒有讓你選夫婿,真是對不起了。”

缇嬰心虛,連忙搖頭。

江雪禾大約還是有些脾氣的,沒有和她多說什麽,而是帶着她一道,上了臺階,去敲一扇門。

缇嬰這才發現,他領路領到了一個村子偏角的屋子前。

江雪禾敲了幾下門,門內顫巍巍傳來老人家的聲音:“呈兒、呈兒,你回來了……”

一個白發蒼蒼的老婦人來開門,老婦人雙目渾濁無神,手空空地在虛空抓了幾下,握住江雪禾的手。

老婦人歡喜無比:“呈兒,打仗打贏了啊?”

江雪禾應一聲。

缇嬰:“師兄,誰啊?”

江雪禾:“她是葉呈的母親。葉少将軍死後,他娘便哭瞎了眼,受了刺激後,人也瘋了,非要從原來的将軍府,搬到這個荒僻的小村住。”

缇嬰吃驚。

缇嬰喃喃:“不荒僻啊?”

江雪禾:“十年前荒僻。不過葉少将軍到底是個大英雄,葉老夫人搬來後,柳姑娘經常來看望,時間久了,這裏便熱鬧起來。”

他這邊與缇嬰解釋情況,那老婦人抓着江雪禾的手,神神秘秘,把江雪禾拉到角落裏小聲問:“呈兒,她是誰啊?”

缇嬰是修士,那老婦人再小的聲音,她也聽得到。

她迷迷糊糊地踏足這個屋子,好奇地左顧右盼。

老婦人那邊,不等江雪禾開口,老婦人就主動神秘道:“呈兒,你莫不是找了個外室,要甩掉柳輕眉?”

江雪禾一怔。

缇嬰眨眼,張口就要說話。

江雪禾思忖半天,用眼神示意小師妹不要多話,他主動認了這話:“……嗯,是。不要告訴柳輕眉。”

那老婦人喜滋滋:“不告訴不告訴!呈兒,那柳輕眉可不是什麽好姑娘,娘根本不喜歡她。她總來看我,我知道,她想逼婚。呵,我兒前途不可限量,怎可能娶那麽一個病秧子……”

江雪禾敷衍地應幾聲。

待尋了空隙,那瞎眼老婦人要張羅着給從戰場上歸來的兒子做午膳,江雪禾才把缇嬰拉到一旁,有了說話的機會。

缇嬰早就滿腦子問號了。

二人躲到那據說是給兒子兒媳預留的小房間,缇嬰靠在牆上,仰頭看面前的師兄:“你早就認識這個老人家了?”

江雪禾:“嗯。她将我認作葉呈,我便認了。原本我是跟随柳輕眉找到這個線索——多年來,柳葉城中關于人祭或貶或褒的讨論很多,柳輕眉主張當年的犧牲是值得的,給那些參與人祭的人建碑祭祀。但仍有一些人,怨憤自己親人因人祭緣故死于戰場,對于當年提出人祭建議的葉将軍仇恨萬分。

“葉老夫人在将軍府住不下去,被謾罵弄瘋了,柳輕眉就将老婦人送到了這裏住。原先這裏荒僻些,方便老夫人養病。但随着柳輕眉經常看望,這村子漸漸也有了些人氣。”

缇嬰:“看起來柳輕眉挺好的,可是這葉老夫人,很不喜歡柳輕眉啊。”

江雪禾:“是。畢竟她兒子是為了守柳葉城而死,死後還要遭流言蜚語。柳輕眉明明是葉呈未婚妻,卻除了建碑,也不嫁葉呈,這老夫人便很厭惡柳輕眉。”

缇嬰瞪大眼:“她兒子已經死了啊!總不能讓柳姑娘嫁一個死人吧?”

江雪禾:“這些話,是周圍的鄰居說的。不過柳輕眉确實常來看這老夫人,但是……”

缇嬰詢問。

江雪禾:“但是,這老婦人每次見到柳輕眉,都要發病一次,發瘋說葉呈還活着,說自己看到了葉呈。”

缇嬰聽得糊塗。

江雪禾道:“小嬰,你擅長于鬼怪之事……”

缇嬰趕緊:“我不擅長,你別找我!”

江雪禾堵住她要跑的路,哄她:“不是讓你開天眼和鬼交流,別怕,我是想讓你看看,我身上有沒有葉呈的氣息。”

缇嬰怔住。

江雪禾低聲:“不然,為何那葉老夫人将我認作葉呈呢?當年十方俱滅黥人咒,必然吸引了很多鬼孽之力……我帶你來此,此間說不定有葉呈存留過的痕跡,你可以用這些殘留之念,與我神魂中的鬼孽對比,看那些冤孽中,是否存在葉呈的氣息。”

缇嬰為難,有些畏懼。

但是為了師兄,她只好點頭。

缇嬰揚下巴:“我可以幫你。不過,你要告訴我,那個老夫人,剛才在說什麽啊?”

江雪禾不解:“你哪句沒聽懂?”

缇嬰:“她說我是你的‘外室’那句。師兄,什麽是‘外室’?為什麽葉呈找了外室,就要甩掉柳輕眉啊?”

江雪禾半晌回答:“就是不和柳輕眉一起玩,與你一起玩的意思。”

缇嬰若有所思:“我懂了。”

江雪禾心想:你懂什麽了?

他并沒有在意缇嬰,與師妹一同在葉老夫人的家中翻了翻,缇嬰向他點頭,表示她有找到幾個存在生魂氣息的東西,二人便告辭離開。

葉老夫人當然不願假兒子離去,江雪禾又與她推脫半天,終是村中一鄰居少婦在自家門口看半天,過來将師兄妹二人解救。

少婦道:“那老婆子又在發瘋了,別理她就是。二位是來村裏吃喜酒的嗎?”

師兄妹二人自然說是。

這樣一來,二人就留到了夜裏。

席間人流衆多,許多村人都來好奇地觀察陌生客人,詢問二人是誰。

缇嬰想到,若說二人是修士,這村人說不定會覺得他們這裏有問題,會防備她和師兄,不利于她和師兄找真相。

夜火寥寥,坐在席間,缇嬰大大方方地舉起酒杯,向四方村人露齒笑,擲地有聲、驕傲滿滿:

“我是江雪禾的外室!”

衆人愣住。

旁邊江雪禾,一口茶噴出,咳嗽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