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 章 小狐貍就是白衍

太白金星将最後一個白玉的玉瓶拿在手中,我看的眼紅,卻始終不敢真的伸手去搶,只能看那那個玉瓶被太白金星放回袖口,在擡頭的時候,我聽見太白金星喃喃說道:“這瓶子裏的藥,你還是用不着的好!且先放在老頭兒這裏吧!”

太白金星越是這樣,我就越是好奇,惱火的看着太白金星一撇嘴說道:“小氣就是小氣,為何要裝作這般!”

老人就是老人,被我如此搶白,那太白金星卻并不生氣,而是意味深長的看着我,笑得很是奸猾,完全就找不到那個在大殿裏一會抹汗一會抹眼淚的半分影子。

若雪不知何時竟然更了過來,她一直是藏不住心思的,走過來的時候,臉色還是有些白,扭捏着好像還在為剛才的事情耿耿于懷。

太白金星轉頭看了一眼若雪,眼神一愣,後立刻轉頭看向我懷裏的小狐貍,有些吃驚的說道:“上次我給你的丹藥,你居然也給她吃了一粒?”

我呆愣,順着太白金星的眼神去看,卻又覺得太白金星說的并不是小狐貍,而是我身後的若雪,于是不知道是該點頭,還是該搖頭。

過了許久太白金星喃喃說道:“罷了,一切皆有定數,看來還真不是人力就能改變的!看來小老兒也老了!聖後,你…,你且好自為之吧!”

這話有了一點無奈,和威脅的一位,我斜眼看向太白金星,忍不住說道:“那我收徒弟的事情?”

總覺得被人耍了,忍不住就想找回一些顏面,卻不想那太白金星像是看透了我的心思一般,臉上的表情緩收斂,後沉吟了片刻說道:“接下來的日子,你應該沒有時間教徒弟,這件事還是放到以後吧!”

呆呆的看着太白金星背着手,緩緩轉頭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天邊,後搖頭看着腳下就這麽悠閑的踱着虎步走出青丘,我只覺得這一早晨的事情恍若如夢。

就在我将小狐貍重新抱回懷裏的時候,若雪已經緩緩走到我的面前,也是遲疑了一下,我心情忍不住有些忐忑,畢竟這幾天的事情實在太多,我甚至害怕從哪裏又蹦出來一個跟白衍有仇的人,會不會不分青紅皂白就把我殺了!

腦海中忽然想起白衍,我于是就立刻想起前一刻腦海中莫名其妙的想法,低頭看了一眼小狐貍,後擡眼看向若雲問道:“怎麽了?”

若雪慌亂搖頭,眼神四下亂看可始終不敢與我對視,懶得再去探究什麽,也只好将若雪的慌亂看在心裏,這一次卻什麽都沒有說,而是緩緩轉起身來,向着狐貍洞口的位置走去。

白靜見我走回來,忍不住就向前迎了幾步,這并沒有什麽着急詢問,而是一臉擔憂的看着我,讓我慢慢的感覺到了她的關心,于是只能對她一笑,說道:“我累了,你們且先回去吧!有什麽事情,等明日再說!”

看着那幾個人皆是一愣,我的腳步并不停留,而是就這麽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的走進了我的狐貍洞。

山洞裏依然是陰涼的,此刻我卻并不感覺舒服,而是忽然感覺孤獨,看着小狐貍我喃喃的說道:“難道說,那三粒丹藥本來都應該給你吃?“

小狐貍亦擡頭看我,而後低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再次将小狐貍緊緊的抱在懷裏,說道:“我說過即便下地獄也要帶着你,可…,三日後,你還是別跟我去了!這是我的命,與你無關!”

小狐貍開始有些掙紮,我心裏一酸,幾乎已經确定這只小狐貍就是白衍,不是他,又有誰能夠在只認識四五天的情況下,願意陪我去死,在只認識一天的時候,就那般為我着想,為我耗費本就不多的法力,卻只是為了不讓我着涼。

将小狐貍捧到眼前,我看着小狐貍前胸處的那一塊紅色的印記,心中再次一陣刺痛,怎麽沒有早一些發現,那裏明明就是我留下的,在白衍應劫之前,在白衍将孩子帶走的時候,我生生咬下的不就是這個形狀嗎!他居然将這印記也留了下來,我卻傻乎乎的沒有認出來。

轉頭拭去眼角的淚水,我亦想到小狐貍肚子裏的孩子,必定就是我的那只小狐貍,此時孩子在哪我并不關心,我現在想的都是怎麽讓白衍安靜的度過這三天,不能跟着我去須彌山。

抱着小狐貍再次癱倒在床上,這一次我沒有将小狐貍推遠,而是将它放在我的枕側,眼睛細細的将小狐貍上下掃了一遍,我不能讓他知道,我已經知道他是白衍的事情,他說過還要等四十九天就能回來了,我其實很想等,可柳玄只怕等不了。

上天也許是感覺到了我的猶豫,所以才會又加了一記我退無可退的籌碼,就在我忽然想要等,看看那個喃鏖老祖會不會只是為了逼迫我,并不會傷害柳玄的時候,就在我想要無論如何都等到白衍回來的時候,地黃的聲音卻在洞口忽然響起。

“小妮子,地黃進來了!”

我慌亂的拭去眼角的淚水,而後立刻坐起身子,就這麽看着地黃蹒跚的走進山洞。

地黃已經成仙,褪去了自己的凡胎,所以即便法力盡失,他也凡人的形态,此時看着倒像是凡間的小老頭,慈和且寬容。

“地黃你好些了嗎?”剛剛哭過,鼻子有些不舒服,于是說起話來都悶悶的。

“小妮子哭了?”人還沒走近,地黃就已經關心的問了這麽一句,我恍惚點頭,像是對着長輩一樣的忽然想要撒嬌。

是的,長輩!我無數次看到凡間那些孩子,在長輩的面前撒嬌,胡鬧,居然都會被原諒,有時候就算是闖禍,也會有人幫他們解決,我羨慕的幾乎要死,若是有來生,我寧願做一個凡人,在父母的膝下承歡,在祖父祖母的面前撒嬌,在血親的兄長面前,胡攪蠻纏,這一刻看着地黃,我心裏壓抑的那些東西居然瞬間膨脹,眼神死死的盯着地黃,生怕忍不住就再次流淚。

“傻丫頭!有什麽事是解決不了的!哭幹什麽!”地黃緩緩走到我的面前,我立刻站起身來,抱着小狐貍引領着地黃走到山洞內的石桌前,将地黃安排了坐下,這才自己緩緩坐下。

“身子好些了嗎?法力可曾恢複一些?”焦急的再次問了一遍,我想要地黃的回答,而不是他滿不在乎的回應。

地黃看着我,我亦看着他,看了許久再次發覺地黃臉上的褶子像是舒展了一些,整個人看起來像是年輕了不少,不用思索便能知道這應該是地黃法力慢慢恢複的原因。

“傻丫頭!此時我竟有些後悔了!若是我法力從未丢失,那三日之後,興許也能幫上一些忙了,可此時我這副身軀 ,唉!去了只會是累贅!”

我焦急的轉頭看着地黃,連忙問道:“我走了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何我兩千年前回去的時候,你就已經不再麒麟山上了?”

還記得最後一次被白衍扔出麒麟山,那時候的我,因為将迷仙藤的根基毀了,白衍一怒之下居然散了我的仙力,封了我剩餘的法力,将我仍在荒蕪人煙的荒山之中,還好不時會撿到行人遺落的行囊,呃剛好還是女子的,吃得和溫飽居然也能勉強維持。

此時想來那應該是白衍的傑作,不過那時的我委實癡傻,居然還真的以為有人會三天兩頭的掉落包袱,裏面還剛好有女子的衣物和吃食,而且還剛好都是我愛吃的。

那時的我廢了好大的力氣才走出那荒山,而後費盡心力用了整整三年才找到麒麟山,在山下喊了三日,仍不見柳玄來接我,于是我就爬了整整十天才勉強爬上麒麟山,看到的卻是人去樓空的一間空屋。

就在我慌亂的不知道發生什麽的時候,那個和蚩黎長得十分相像的男子,帶着一個我看着有些熟悉的面具出現在我面前,将柳玄苦苦尋找我四千年,而後善闖天庭的藏書閣,想要尋找須彌山位置的事情,告訴了我,他居然說柳玄已經被天庭的人處死了,魂飛魄散了。

只記得當時我氣血攻心,一口鮮血噴了那男子一身,等我跌跌撞撞的爬下麒麟山的時候,整個人已經丢了半條命。

我也就是那時候遇見的淩寒,他護送淩倩到姨母家去小住,回程的時候剛好路過麒麟山,而我就昏倒在他們的馬車之前。

思緒飄遠,我眼睛沒有焦距的看着前方,直到地黃自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我這才猛然回神,心下又有些難受,為何在這個時候又想起了淩寒呢?他在我走後過得怎麽樣?

地黃擡頭看向洞頂,似乎在考慮要不要告訴我,我有些着急,于是立刻開口追問道:“地黃,都告訴我吧!再大的事情只怕也比不過三日後的事情,說了我也好知道知情的原委,多知道一些情況。”

地黃聽我這樣說,好像整個人立刻有了精神一樣,于是立刻開口問道:“那狐媚兒真的跟喃鏖老祖有些牽扯?”

我自然是要點頭,畢竟地黃應該早已知曉,這麽問應該只是想要确認一下罷了。

“你走後沒過多久我就頓悟,于是在柳玄的護持下,應了升仙的五雷天劫。”

地黃頓了頓,眼神擔憂的看了我一眼,想來是害怕我聽到柳玄的名字難受,見我沒有什麽反應,這才繼續說道:“助我渡劫之後,柳玄就托我幫他照看麒麟山,而後他就開始了四處尋找須彌山消息,我聽柳玄說,你是被抓回來須彌山的是嗎?那裏好像是創世女神女娲娘娘的寶山,你怎麽會在那裏?”

地黃接連問了好幾個問題,我一時之間不知道該回答哪一個,于是低頭看了一眼同樣在聚精會神聆聽着的小狐貍,心裏卻是五味摻雜,不知道白衍此時究竟在想些什麽。

“那狐媚兒又是怎麽回事?”片刻之後,我摸了摸白衍的小腦瓜,選擇什麽問題都不回答,而是看着地黃開口問道。

第 62 章 煉制初級氣血丹

淩霄聽到這幫學生們的話,立刻就笑出聲了。

那幫學生們見狀,眉頭馬上皺了起來。

“你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還是說你覺得你第一次就能煉制出來?”

“就是想什麽呢,煉丹哪兒有這麽簡單啊。”

“……”

一幫學生叽叽喳喳,但是話裏話外的意思都很明顯,他們不覺得淩霄能煉制的出來!

淩霄開口說道:“初級氣血丹而已,很難嗎?”

他話才剛說完,就聽一衆大一學生們笑了起來。

“初級氣血丹是不難,但是絕對不是你現在能煉制的出來的!”

“要知道就算是以我們的天賦,在第一次也沒能煉制出來。”

“你真以為煉丹之道很簡單嗎?如果真那麽簡單,這煉丹師也不會這麽稀少了。”

“……”

淩霄輕笑兩聲,直接不再搭理他們。

他雙手一動,打開丹爐下方的爐火,将幾株藥材給放了進去。

其他學生見狀,瞬間就樂了。

“哈哈哈……我還以為他要幹嘛呢?原來真是想第一次就把氣血丹煉制出來啊!”

“簡直就是在做夢!”

“我們這一屆大一新生,足有2000左右的命魂武者,但是有足夠煉丹天賦的人,也就我們這裏十幾人而已!”

“就算是我們煉制氣血丹,失敗次數也不少。就算天賦最高的葉冰,也是在失敗三次之後,這才煉制成功的!”

“你們說他不會真能一次性煉制出來吧?”

“不可能!癡心妄想!”

“……”

一衆學生們不斷出言諷刺,淩霄這才明白,原來其他人學習煉丹術的難度有多高。

只不過,這跟淩霄有關系嗎?這貨自帶外挂的好嗎?

淩霄依舊沒有說話,雙手結印,一道道帶着命魂之力的印記沒入丹爐之中。

丹爐之下的爐火,也随着命魂之力的催發。

時而火光大盛,時而光華收斂。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叮!宿主正在施展低品煉丹術——《化丹》,熟練度+1!”

“……”

淩霄眼睛裏立刻閃過一絲喜色,他之前還以為煉制完一爐初級氣血丹,系統才會給他增加熟練度呢。

他卻沒想到在煉制過程中,居然也能增加熟練度。

随着熟練度的不斷增加,淩霄的結印速度也在變快,但是卻沒有感到絲毫壓力。

之前還在等着看淩霄笑話的學生們,在見到這一幕之後,直接吃驚地張大了嘴巴。

“他真的沒有任何煉丹術基礎?這怎麽可能呢?”

“騙人的吧?才剛上手,速度就可以變得這麽快?”

“不僅僅只是快,在快的同時還非常穩,沒有絲毫要炸爐的跡象!”

“……”

不只是他們,就連煉丹老師和葉冰,也是一臉驚疑地看着淩霄。

這兩人的眼裏,可比其他人好多了。

從淩霄剛一上手,她們就看出淩霄确實沒有任何基礎,那種生疏是騙不了人的。

但是僅僅過了十幾秒之後,淩霄就仿佛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變得熟練無比!

第 70 章 波瀾起

黃梅采茶調?顧绮羅眼睛一亮,她在現代倒是很少聽戲曲,但對大名鼎鼎的黃梅戲還是知道的,暗道莫非這個黃梅采茶調就是黃梅戲的前身?若果真如此,鐘春風會喜歡也很正常了,比起節奏悠揚明快的黃梅戲,昆曲确實是節奏太慢。

因就對杏花道:“黃梅采茶調?這個聽着就很好,只怕京城裏還沒有過這樣的戲班子,桃花班要一舉成名,就該另辟蹊徑。你讓他們加緊時間編曲排練,争取能在去太子府時唱這出戲,只要太子和側妃娘娘喜歡,他們就算是名揚京城了。”

“姑娘聽過這黃梅采茶調?”杏花有些好奇,看顧绮羅的樣子,就是對這個黃梅采茶調很上心,果然,就聽她笑道:“小時候在鄉下,有時候去鄰村裏玩,有個老婆婆,早年就是安徽那邊的人,我聽她哼唱過一回,怎麽唱我是忘了,就記得很好聽,可惜只聽過一回,不是你今日說起,我都忘了。”

杏花笑道:“原來如此,既是姑娘想聽,我就告訴他們一聲,桃花班感激姑娘的恩情,又因為您才讓他們有了二爺這個靠山,關山霸之流再也不敢輕易打主意,這會兒就是您讓他上刀山下油鍋,只怕他也不會皺下眉頭的。”

“這可是笑話,他們又不是排骨,我讓他們上刀山下油鍋幹什麽?”顧绮羅笑着搖頭,将杯裏茶水一飲而盡,便站起身道:“走,咱們去廚房看看,順便商量下之後要推出的新菜。”

杏花答應一聲,正要陪着顧绮羅出門。就見春雨氣喘籲籲跑過來,杏花便道:“我晌午一回來,就沒見到你人影,也不在姑娘身邊伺候,這會兒才回來,你倒是去哪裏瘋了?有這會兒跑的臉紅心跳,少貪玩不就好了?”

春雨滿面焦急。也不去反駁杏花的話。而是一把拽住顧绮羅袖子道:“姑娘,糟糕了,先前我在屋裏。小花偷偷跑來告訴我說,她看見一個年輕男人去求見太太,她就假裝去喂鳥,聽那男人說是從臨川來的。要求見老爺,又說和要正式向大姑娘提親。她就趕緊跑來告訴我,所以我連忙就去了前院,果然不一會兒,就見一個年輕男人被太太打發人送了出去。姑娘,如果小花說的是真的,這事兒可怎麽辦啊?怎麽……好端端又有人要向姑娘提親?姑娘明明已經和二爺定了親不是嗎?”

春雨一番話說的又快又急。別說杏花面上變了顏色,就是顧绮羅向來沉穩。此時也不由得面色發黑,待春雨說完,她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笑道:“終究還是讓太太等到這個機會了。”

“姑娘,莫非你知道那人的來歷?”杏花聽顧绮羅這麽說,連忙問了一句,卻聽主子淡然道:“傻丫頭,你莫非忘了臨川那家人?從曾遠回來報信那一刻起,我就知道那家人一定會出現的,只是不知道他們究竟會耍什麽陰謀詭計,所以我也不過是做了些準備而已,到如今,這一家子看來是終于進京了。”

“進京又如何?蕭家都已經下聘了,姑娘和蕭千戶的婚事已經是板上釘釘,那家人又能掀起什麽風浪?”杏花語音急促,在她看來,呂夫人城府再深,也沒辦法扭轉乾坤。

“掀起風浪還不容易嗎?如今京城中我和蕭江北的事被傳的沸沸揚揚,只要再加一把火,還怕此事不能掀起風浪?”顧绮羅沉聲說完,心神已經慢慢穩定下來,對杏花和春雨道:“好了,這事兒莫要讓祖母知曉,如今那原家人不過是上門而已,咱們靜觀其變。”

杏花真是急得不行,但看自家姑娘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也只好壓下那些緊張焦急,想了想道:“明兒我去百味館,看看先讓曾大哥去打探一下這家人的落腳地再說。”

顧绮羅點點頭,默許了杏花的提議。

晚飯後一家人坐在一起,呂夫人也只和顧明陽說着些閑話,絲毫不提白日裏有人造訪的事,她不提,顧绮羅自然更不能提,于是在那裏坐了一會兒,衆人便告辭出來了。

直等到人都散去,夫妻兩個進了內室,呂夫人方愁容滿面的看着顧明陽,數度欲言又止。待兩人都脫了外衣,對坐在炕床上,顧老爺便笑問道:“怎麽了?可是蕭家又來催婚期了?如今老太太身上已經大好,她老人家又為這婚事着急,既如此,不如就找個就近的好日子吧,我記得端午節後還是有幾個黃道吉日的。”

呂夫人嘆氣道:“若真的只是婚期的事,我倒不至于這樣苦惱了,就如同老爺說的,挑個就近的日子給兩個孩子完婚就是。只是今兒出了一件天大的煩惱事,唉!老爺,這……叫我怎麽說好呢?您還記得之前你和我說過的那家人嗎?就是給大姑娘訂了娃娃親的那一家,是姓原的。”

“他們家?夫人怎麽忽然提起他們家來了?”

顧明陽疑惑的看向呂夫人,卻見她滿面為難不肯開口,再三追問之下,方無奈道:“今日有個自稱原家長子的年輕人來求見,我因為先前聽老爺說起過那段往事,就想着這是老爺故人之子,或許是遇見了什麽煩難來求助,倒不好拒之門外,于是就命人将他請了進來,誰知……誰知他竟拿出一封契約婚書,說是他父親臨終囑托,要他在绮羅及笄之後前來完婚,但先前他一心求取功名,就耽擱了一陣子,直到去年秋天考了秀才之後,這才前往杭州尋咱們,卻知道老爺已經做了官兒,我們合家在京城,因此過完年他便帶着母親弟弟一起進京,老爺……老爺您說這可怎麽辦?”

“這……這簡直是一派胡言。”顧明陽氣得身子都哆嗦了,站起身厲聲道:“當日雖然我和他父親曾經給兩家孩子訂過娃娃親,然而他家那個孩子早已溺水而亡,我更沒有寫下什麽契約婚書,這……簡直是豈有此理,竟然為了攀權附貴,就不惜詐騙,太……太混賬了。”

“老爺息怒。”呂夫人急忙站起身來道:“當時妾身聽了此事,也是五雷轟頂,忙要了婚書來看,果然那婚書是老爺的字跡,只是有些潦草,據他說是老爺酒後所寫。我也問了他那個孩子溺亡的事,可他說他大弟雖然已經沒了,但當日原老爺和老爺并沒有說明是哪個兒子,所以他來求婚也是應該的……”

“混賬,怎麽沒有說明?”顧老爺氣得面色通紅,拍着桌子道:“當日明明說的是他生了兒子,我生了女兒,兩家便結為姻親。這難道還沒有說明?”

呂夫人幽幽道:“若老爺這樣說,可真要讓人家咬着了,難道這個不是原老爺生的兒子?何況長幼有序,哪有大兒子的婚事都沒着落,就給二兒子訂親的道理?一旦人家咬死了不松口,咱們可就糟糕了。绮羅已經和蕭家定了親,聘禮都收了,萬萬不能因此退婚,而和蕭家交惡的。”

顧老爺怒道:“這分明是訛詐,哼!我就不信了,我經歷了這麽多事,倒叫一個黃口小兒給訛住?明日我就去順天府,告他一個詐婚之罪。”

“老爺息怒,這事兒還須三思而行。”呂夫人連忙替顧明陽倒了一杯茶水,嘆氣道:“你想想,自從蕭家那孩子從邊關回來,接着去了一趟溫泉,再然後大姑娘一意孤行,抛頭露面了幾次,如今這京城中關于他們二人的流言簡直是滿天飛,妾身知道老爺不在意這些,可您終究在官場,您不在意不代表那些上官們也不在意。如今此事若是宣揚開來,于大姑娘和老爺都沒有好處,蕭家可是通了太子府的人,就算蕭老将軍和二公子不在意,太子也是要臉面的啊,他肯讓小舅子娶一個名聲被敗壞了的女人嗎?”

“那夫人說怎麽辦?那原家子明明是騙婚訛詐。可恨啊可恨,想他父親當日是何等光明磊落?不然我豈肯與他們家結親?怎麽到了兒子這一代,竟是如此不堪無賴?太可恨了。”

顧明陽不住喘着氣,顯然是氣得不輕。卻見呂夫人猶豫了半晌,方小聲道:“老爺,妾身今兒一天都在為此事為難,這會兒倒有一個主意,那原家子手裏有婚書,不管他是攀權附貴也好,還是恪守父親遺命也好,他這會兒就占着理,所以妾身想着,此時不能和他硬碰,大姑娘咱們是萬萬不能給他的,說不得也只能委屈二姑娘了。那原家子想要的,不過是做老爺女婿,将來科考也好,做官也好,能得老爺提攜一把,所以只要是咱們家的姑娘,想來他也不敢挑三揀四的,如此一來,绮羅不用退婚,原家那邊又應付了過去,老爺覺着如何?”

“不行。”

顧明陽斷然搖頭,冷哼道:“這原家子為了攀附權貴竟然能行出這樣事來,如此心性,我豈能将女兒嫁他?今日他會為了巴結我這麽個五品官兒求娶我的女兒,明日他就會為了巴結二品大員而休妻棄子,另結新歡。”

第 66 章 交手大總統(加更6/9)

先進入會議室的,是霍恩海姆,會議室裏面開會的人,基本上都認識瓶中小人,見到這位,大家心裏基本上就都有了主心骨,不再擔心東方軍的襲擊了。

對于後面跟進來的馬斯坦,就有點讓人摸不着頭腦了,不知道這位大人是什麽時候把馬斯坦也拉上船的。

至于再後面跟着的福爺、姚麟和一豐這老中青三人組,倒沒有引起多大的注意。

只有一人,覺得很有問題,那就是大總統了。

即使長相一樣,但是細微的差距還是有的,而且即使霍恩海姆在裝高冷,他的氣質也和瓶中小人不一樣,自從瓶中小人獲得身體,霍恩海姆就只在分別的那一天見到過他一次,之後兩人再也沒有見過對方,霍恩海姆只能按照當年瓶中小人還在瓶子裏面的時候的一些思維習慣去模仿。

糊弄一下那些平常見不到瓶中小人的高層們還可以,對大總統來講就不行了,大總統可是人造人,平時經常有機會見到“父親大人”,對于“父親大人”什麽樣,布拉德雷一清二楚。

況且布拉德雷的能力是“最強之眼”,雖然他的“最強之眼”的左眼因為上面有人造人的紋身,所以平時都是帶着眼罩隐藏起來的,但是靠着沒有老花也沒有近視的右眼,布拉德雷還是觀察出了,眼前之人,雖然外貌一樣,絕對不是“父親大人”,而擁有變身能力的恩維,絕對沒有膽量在平時變成父親大人的樣子。

結合布拉德雷知道的信息,他很快判斷出,眼前之人,八成就是他們的父親大人的血脈來源,馮·霍恩海姆。

還沒等他有什麽反應,霍恩海姆進屋的一刻,就已經展開了攻擊。

普通煉金術師們,發動煉金術,必須要勾勒煉成陣。

見過真理的煉金術師們,如伊茲米和愛德華,只需要拍手,利用身體構建出煉成陣的圓,就能夠發動煉成陣。

霍恩海姆和瓶中小人這樣的等級,當年獻祭了科爾克賽斯王國107萬多的人口煉制賢者之石,見到的真理最多,再加上體內有大量的賢者之石作為能量支撐,兩人都可以不需任何動作,直接發動煉金術。

霍恩海姆只是站在地上,一陣藍光從他的腳下閃過,從地面,大量的石制的手被煉制出來,直接朝着屋裏的高層按了過來,除了布拉德雷靠着自己的身手,踢開板凳,向後一躍,躲了過去,剩下的高層們基本上都被按在地上或者牆上,動彈不得。

就在這個時候,布拉德利總統的攻擊已經到了,不愧為久經戰陣的老将,布拉德利在發現霍恩海姆有問題的那一刻,就講自己的佩劍抽了出來,躲開霍恩哈姆的煉金攻擊之後,就一個箭步沖了上來,直刺霍恩海姆。

劍尖還沒有靠近,就被一旁的一豐抽出來的傘中劍一個上撩蕩開,并且緊跟着一個後仰上踢,一豐還不到十三歲,腿不夠長,即使柔韌性很好,踢得挺高,不過大總統也是在跳起來得狀态,位置比較高,一彎膝蓋,擋住了一豐得踢擊,然後借着這個踢力,向後拉開距離,後退幾步,從牆上抽走一把裝飾的劍。

因為大總統是用劍高手,所以即使在會議室裏面起裝飾作用的劍,也是開刃并且質量良好的,即使比不上大總統平常佩戴的這一把,也是很優秀的劍了。

一豐在布拉德雷取劍的時候,也從踢擊的姿勢恢複了對敵的姿勢,橫着刀,吩咐道:

“大佐和霍恩海姆先生請負責把前來救援的士兵清除掉,抽出手之後再回來幫我們。

福爺,姚林,給我掠陣,我來會會這個大總統。”

布拉德雷稍微掂量了一下劍,感受一下兩把劍的長度和重量,淡定地說道:

“果然是霍恩海姆,這次是有預謀的事情啊,看來外面的正在入侵的家夥們和你們是一夥的啊,要好好問一問才行呢。

一個小孩子,力量竟然這麽大,你是什麽人?”

剛才的那一腳當然是用了魔力了,要不然憑十二三歲的小身板,怎麽能鬥得過身經百戰的大總統:

“只是一個路過的消息靈通人事罷了。

既然你我之間都用劍,還是用劍來交談吧,我可是抱着殺死你的想法要找你比拼呢。”

大總統毫不生氣,或者說,作為人造人中的憤怒之拉斯,除了生氣的感情之外別的感情都不強,每時每刻處在暴怒之中的他,反而不會随意把暴怒表現出來了,而是如同鄰家老翁閑聊一般:

“那可就要努力了,這個國家的領袖的首級,可不是那麽好取的,想要的話就來拿吧。

說着,”

第 62 章 最強之盾

此時解說員再次用老套的開場詞,為觀衆開始了解說。

這次的比賽按理說,三中的獲勝幾率是最大的,畢竟前三場賽事,他們贏的都是頗為輕松。

但是在和最後一場實驗高中對決的時候,卻連續損失了兩名球隊大将,一個是9號前鋒蘇亞,另一個則是3號右後衛唐尋路,這兩名球員一個是傷病在身,至今都在醫院接受治療,另一個則是因為紅牌禁賽一場,所以今天的決賽,只能是坐在了觀衆席上。

雖然三中球隊的一絲變故,令熱愛三中校隊的球迷有些傷感,不過令我們欣慰的則是,三中校隊的絕對主力球員10號李翺,卻并未被上一場的傷病所困擾,這次依然是球隊的首發陣容

而對方博英高中,采用的則是注重防守的的422陣型,畢竟他們有4號球員張博騰擔任左後衛,這可是個天才型的防守球員啊。

去年博英高中就是靠着4號張博騰的嚴防死守,從而擋住了衛冕冠軍二中的多次沖鋒,也是絕對的主力。

這場比賽最令人矚目的,便是李翺這個最強之矛,能否攻破張博騰這個最強之盾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三中這次和博英高中對決,還是有些吃虧,因為如今三中已經是賽了三場,而博英高中因為運氣太好,所以至今只賽了一場,也就是初賽那一場。

五強的時候輪空一場,而三強的時候原本是應該和失敗的球隊,實驗高中對決的,可是後來因為實驗高中被取消了資格,又變相使得博英高中再次輪空一場。

所以這對于他們隊員體力的補充,可是非常充分,不過比賽就是這樣,因為運氣也是比賽的一部分啊。

“各位觀衆!随着主裁判的開場哨,雙方球員便開始了對于冠軍的争奪!”

“雖然三中一連失去了兩名球員,無論是進攻線上,還是防守線上,都相對薄弱了不少,但是三中隊員的進攻依然犀利無比,開場便是10號李翺的一馬當先”

由于9號蘇亞的傷病停賽,因此李翺在這場比賽當中,便擔任起了正路前鋒的職責。

“李翺一路沖刺,攻入博英高中中後場之內如入無人之境,好似那百萬軍中取上将首級的風采啊,雖然博英高中的中場防守球員,對李翺實施了四人高壓逼搶,可還是被李翺騰挪輾轉間,輕松突破,不得不佩服那李翺腳下的控球技術啊,最後更是一招人球分離,直入博英高中後場大禁區”

而這時李翺面對的防守球員,則更加的多了,說時遲那時快,李翺一個分球,直接傳向了左邊路前插上來的一名隊員。

由于李翺先前已經吸引了大部分火力,所以此刻這名接到李翺傳球的隊員,根本是無人盯防,這名球員見後心中大喜,可誰知球還未停穩,眼前便閃過一人

“張博騰出現了!”

随着解說員的驚呼,那博英高中左後衛張博騰,猶如鬼魅般的速度,未等三中這名球員反應過來,便瞬間将球斷下,直塞給了自己前場球員。

“看來博英高中,要施展快速的防守反擊了”

可是解說員這邊剛一說完,頓時一個我靠便再次喊了出來。

熟悉這名解說員的都知道,只要他喊出我靠二字,那就證明是李翺發威了。

只見那博英高中前場隊員接球後,剛要調整身體進行沖鋒,那李翺便立即上前逼搶。

憑借李翺足球系統高超的防禦技能,瞬間斷球成功,再次一人帶球,朝博英高中防線沖了過去。

“太精彩了各位,如今開場不過區區五分鐘的時間,三中便在博英高中的中後場,進行了你來我往的混戰,雖然一開始三中球路被斷,但是緊跟着李翺便親自回防,又斷了博英高中的球路,雙方你來我往,這分明就是沒有硝煙的戰場啊”

由于上一次剛剛丢球,所以這次李翺決定自己帶球進行沖鋒,雖然說他先前就聽過這張博騰,乃是博英高中的天才型防守球員,但是有了足球系統加持的李翺,卻并未将張博騰的防守放在眼裏。

此時那李翺又是幾個變向加速,突破了圍過來的幾名防守球員後,當即便見到對方的張博騰朝他沖了過來。

“今天我就會一會,號稱博英高中最強之盾的你!”

那李翺此時面對張博騰的防守,沒有一絲緊張,反而是興奮不已。

“來吧李翺,讓我看看你的突破能力,究竟到達了何等地步”

張博騰面對李翺的沖刺,也是信心慢慢,因為再備戰期間,他已經是反複觀看了李翺所有賽事的錄像,深知李翺的突破特點,以及連李翺自己都不知道的缺點。

“出現了,各位,我們終于能夠見識到最強之矛李翺,和最強之盾張博騰的一對一較量了”

此時李翺随即用左腳一挑,立即選擇了自己最為擅長的右路突破,可對面防守的張博騰,似乎早就是看穿了李翺的動作,立即封死了李翺突破方向。

不過李翺也并未驚慌,因為他知道對方乃是防守高手,他也從來沒有想過能夠一次就突破成功的。

李翺瞬間一個急速變向,有再次用右腳将球回勾,不僅是避開了張博騰的斷球,更是瞬間來到了左路。

可是那張博騰此時的身法,猶如鬼魅一般如影随形,再次擋在了李翺的身前。

“通過預判,進而看穿了我的突破方向嗎?”

見到對手如此難纏,李翺不僅想起了之前馮埠對他的告誡。

“專業的球員,都是能夠通過預判,來看穿對手的下一步動作的”

“不過聽馮埠所說,這也僅是大學聯賽以上的球員,才能夠做到,為何如今高中生的張博騰,也能夠預判我的動作呢?”

其實李翺此時想差了,那張博騰根本就不會預判,而他之所以是看出了李翺的每一步動作,還是因為他再備戰期間,對于李翺每場賽事的細心觀察,這才發現了李翺的習慣。

那便是每次過人都是先右後左,雖然是頗為老套的過人流程,但是因為李翺速度太快,身體協調性又強,因此每次用這招過人都是屢試不爽。

不過張博騰的身體協調性,也是非常出衆的,因此面對如今李翺的突破,才能防守的游刃有餘。

“還差的遠呢!”

李翺心中一聲暗喝,随見穩住身體,來了個穿裆球,直接将球踢向張博騰後方。

随後那無球跑動的李翺速度更快了,一個呼吸間,便已經是閃到了張博騰身後。

“怎麽可能!”

此時不僅是張博騰大吃一驚,就連場邊博英高中的教練,都有些不敢相信。

第 61 章 尋一人(十七)

“屬下不察,自翠微湖便未發現他們蹤跡。”

阿媛不過是傷勢比尋常人好得快些,尋常人就算發現也斷不可能把這與雲族寶藏這等坊間無稽傳聞聯想在一起,楚晔不解,“為何王家人會把血緣與雲族寶藏聯想在一起?不過是些傳聞,也能當真?”

“屬下也百思不得其解。”淩西道。

楚晔沉吟片刻道:“什麽寶藏、鑰匙一說,不會都是王家人放出的謠言,想要害人吧?若是能抓個活口來問問便好了。”

淩西漲紅了臉,跪地告罪,“閣主恕罪,屬下拿了閣主給的查卷宗令牌,去淩風閣看了老閣主的私錄。”

楚晔板着臉看着他,直到淩西直冒冷汗才道:“下不為例,發現了什麽?”

“當日王家出事時,漏掉了一個四歲女娃娃,本欲是要斬草除根的,但老閣主心軟了,放過了。”淩西接着道,“當年老閣主雖放過她,但一直暗中留意她的行蹤,直到她被柳家收養。”

“柳家?”

“當朝柳家。”淩西道。

想到今日有個女人在殿上的所作所為,楚晔不由倒吸了一口冷氣,問:“是柳妃?”

“這個屬下還未查實。”

“劉順!”

守在門外劉順入內。

楚晔吩咐,“把柳如煙給朕帶來!”

劉順領命出去。

淩風摸着頭嘿嘿嘿讪笑,“其實雲族一說,閣主去問問姑娘便可。若真有其事,想必她是知道一二的。”

話音一落,便見楚晔瞬間像洩了氣的皮球,青黑着臉道:“走了。”

“啥?”淩西錯愕,脫口而出:“閣主,你不會是醋缸打翻,翻臉把人趕走了?”

楚晔臉色徹底變黑,不自在地別開眼,默然不語。

正當楚晔心肝脾肺腸全悔青時,淩西又來插了把刀,“閣主不知麽,姑娘是但凡對軒轅睿有點念想,以她的脾性,當時誰人能趕走她!又怎麽可能私自出走來珉楚來找閣主?又怎麽可能做出來楚宮聯姻這樣的事?!”

“砰”楚晔一個茶杯砸來,“這情報,為何不早說?”

淩西躲過杯子,詫道:“這哪算是什麽情報,這不是人之常情麽?想想便明白的麽?”聲音越來越小,“主子不是在集雪時便與人相好了麽……這種事但凡過下腦子便能明了……”

這就是最重要的情報,都怪這厮,害自己不知情氣昏頭不小心把人趕走了。楚晔氣極,擡起拳頭便揍人。

“閣主,您這臉不能老說翻就翻啊!”自己犯渾卻遷怒別人。

正說着,劉順來報,柳妃病重。

二人大驚。

兩人去看了柳如煙,确是中毒了人己昏迷,禦醫已得出解毒之法,只是配制解毒的方法比較複雜,怕是要一天才行。

楚晔回屋已是深夜,阿媛走了,屋內空蕩蕩地。心中的鈍痛如潮水般湧上來。自己是怎麽趕人走的都不太記得清了。他不敢想,也不願去想。若是阿媛就這麽走了,再也不回來了,會怎樣?

不管了,是偷是搶也得把人要回來。等審完柳如煙,弄清雲族一事,他便去找她。淩南知道他心意,定會把阿媛留住的,只需緩上二天他便能趕過去了。

楚晔渾渾噩噩的獨坐了一夜。

同是,深夜。

楚業邊界,靈州客棧。

“咚咚咚”客棧敲門聲響起。店小二被驚醒,睡眼朦胧,不情不願地起身打開了門。

“啊!”店小二一聲驚叫,吓得用力關上門。

“叭。”一只大手恰恰卡住門縫。用力一推,大門敞開,三個黑衣男子走入店內。為首的一個四十出頭,瘦得脫了形,一張臉俨然是一個套了皮的骷髅。另二個身形卻宛如鐵塔。

其中一個鐵塔,指了指樓上廂房。

小二忙不疊地擺手,“沒有,沒有了,這幾天來了好幾撥江湖人士,全住滿了。”

另一個鐵塔瞪着眼,像拎小雞一樣拎起小二,分明不信。

“真的真的,不光我們這兒住滿了,其它客棧,包括附近幾個城鎮的客棧也都滿了。有的沒地方住,連破廟也住滿了。”

“哈哈哈!好!”骷髅臉大笑起來不再糾纏領着兩人走出門外,消失在夜色中。

第二日,風停雨止。

經過審問柳家柳元青父子,終承認柳如煙乃王家遺孤王若煙。

他們家與王家交好,王家事發之後,柳元青無意間遇到淪為乞丐的王若煙,便起了恻隐之心,便帶回府,改名為柳如煙,當作親女。她從小乖巧孝順,十分聽話,深得衆人喜愛。至此便問不出什麽來了。

深夜,解藥終于配好,柳如煙服下後漸漸轉醒。

看到楚晔抿嘴笑了笑,“皇上來看臣妾啦!”

“王若煙?”楚晔問,“一年前翠微山劫殺顧随安的人與你有關?”

柳如煙不驚不訝卻潸然淚下失落地道:“皇上問什麽臣妾不懂,皇上難道不是因為擔心,專程來守着臣妾的麽?”

“朕問你,前日殿上,你哪來的休書!”

柳如煙淚眼朦胧,“皇上要趕走雲姑娘,臣妾才将麗妃給的休書拿了出來,省得有心人嚼舌根說皇上與她還有牽扯。”

“……”楚晔語滞。一刻也不想再耽擱了,轉身對淩西道,“好好給朕審審。”說完便要出門,先把人找回來再說。

柳如煙攔住他,掌心攤開出現一塊純白石牌,她歪着頭笑道:“臣妾給皇上變個法術可好。”

楚晔腳步一頓,回身只見她取出一把匕首,正是昨日傷了阿媛的那把。

昨日慌亂中沒看清,今日一細看這匕首卻大有蹊跷。

匕首機關觸動後彈出來的那部分約有三寸餘長,前後兩邊都有狹長的凹槽,凹槽薄得呈半透明色,其間隐約可見血色湧動。

“飲血刃?”淩西驚呼。

“這可是方丈之地尋來的寶物,尋常不得見的。”柳如煙說着慢條斯理地把槽中鮮血引出滴于石牌之上

在楚晔與淩西不錯目的眼光中石牌慢慢地變成墨藍色。

“這可是蕭雲媛的血。”柳如煙對着楚晔道,“來之不易呵,臣妾曾推她下階試圖讓她受傷流血,又曾在做針線時裝作不經意刺傷她,甚至在茶水中下迷藥,可都沒能成功,後來能成還全賴皇上成全。咦?皇上臉色不太好,若是你瞧見蕭雲媛繡的荷包怕是要變了臉色,樂上一樂了。”

說完她翻箱倒櫃一番才找出一個皺巴巴的東西,歪歪斜斜幾塊布料湊成,上面連朵象征性的花兒也沒有。

似是看出了楚晔的疑問,柳如煙道:“她可真笨,連根針也拿不穩,更別說繡花了,便是這個也是花了半月餘才湊好的。說是要送給你的,但磕碜得連她自己也覺得難堪,便扔在這兒了。”

楚晔接過荷包,又見她自說自話道:“前日在李亮口中才得知她竟被皇上下令挑了手筋,難怪那麽笨拙了。呵,可也被臣妾說中了不是麽,臣妾曾對她道,她這副笨樣子倒像足了家中被挑了手筋的琴奴,那時她還生氣,說臣妾胡說。想不到是真的……”

絮絮叨叨的話聽得楚晔又難受又不耐,再次要走。

“皇上,不想聽個故事麽?”柳如煙看着窗外的夜色,幽幽道:“好久遠的故事,怕是連蕭九也是不知道的。”

楚晔腳步再次頓住,聽她娓娓道來。

數百年前雲國國滅,皇族雲族帶着一衆親随遺民,逃入神秘之地,那兒亦是雲族世代埋骨之地,雲族人稱之為“方丈之地”。

為抵禦外敵,雲族人以血結成死陣,用陣法将方丈之地隐匿。從此,外人入不了方丈之地,而裏面的人亦再也出不來。雲氏每設一死陣,需數條人命,雲族人己所剩無幾,家主不忍,便下令不再以命設陣,留下一處活陣,每十四年一封印。

數百年來雲族子嗣凋零,且皆無雄心偏安一隅,不願再費力尋出寶藏,東山再起。可追随他們的王家可不甘困在這方寸之地。

于是,百年前發動政變殺光雲族,只餘一個公主,奉為聖女。若不是需雲族血緣尋寶藏,怕是連這一絲血脈也不會遺留。聖女雖地位尊崇,卻無實權,且代代血盡而亡。十六歲生辰為聖女成人禮,可納數名夫侍,生下孩子,只有長女為繼任聖女,其餘皆不得活。新任聖女留下血脈時亦是老一任聖女殒命之時。

四十六年前,時年十五的第二代聖女雲萱利用封印之機,與侍衛玄明逃出方丈之地。

雲萱從外反結陣法,将追他的人困在方丈之地。唯有我祖父追了出來。祖父苦苦追尋二人下落多年未果。

偶然之機,發現蕭耀軒之妻小瑤與雲萱長得頗為相似,心中起了疑。最後在小瑤早産之日得以證實,她的血遇雲母石,石變藍。原本想殺了小瑤再抱走蕭九,可徐嬷嬷早一步抱走蕭九逃脫了。

蕭耀軒知道後,聯合江湖殺手,殺光了王家侍衛與方丈之地的黑衣衛。只留下我這漏網之魚。此時早己過了十四之期,血陣不曾封印早己失效,為防止王家的黑衣衛源源不斷地從方丈之地出來,為掩蓋秘密,雲萱拼盡性命再度将血陣封印。

蕭九從此也失了蹤跡,生死不明。

哈哈哈,想不到十四年後,她竟自己回來了,還要嫁入宮中。

大婚當日,臣妾故意讓人引她去華音殿。呵呵,臣妾想若是之前皇上看在蕭耀軒面上,會饒她不死。那麽當她撞破華音殿之事,那皇上必不會手下留情。

果然蕭九死了,可雲媛出現了。臣妾原本不會将二人聯系在一起,可誰讓皇上為她辦及笄禮呢!七月二十那可是蕭九的生辰,臣妾怎麽可能忘!

蕭耀軒殺王家人時,四歲的臣妾已隐約記事,臣妾躲在水缸之中撿回一條命,後得柳家收養。呵呵,他們口中着說着待我如親女,可分明是想從我身上獲得更大的利益。十歲那年,一名幸存的王家侍衛找到了我,不僅告訴我當年的一切,還留下了與方丈王家聯系的信鴿。雲氏血陣再厲害也擋不了,天空中來去自如的飛禽。

臣妾當即用信鴿聯系上了方丈之地的王家。十四年封印一開,黑衣衛便出來了。說來也巧,他們一出來便撞上了顧随安,他竟也是雲族遺脈。

要這麽多雲族人幹嘛,讓別人控制他找到寶藏,稱王稱霸,統一雲洲?那我們方丈王家數百年的蟄伏算什麽?

一個長長的故事,斷斷續續,講了一夜。

第 62 章

在那一瞬間,周睽能感受到手背上澹寧指尖的微微顫動。他猶豫了一下,抓住周睽的手腕,似乎想把他的手挪開。

可周睽分明能感覺到他的睫毛如蝶翼般扇過手心,留下一點點潮濕的水痕。

可微末的濕意如朝露般轉瞬即逝,很快澹寧就掙開他,絲毫不停,白色短刃出手便是兩個試探咒法。

周睽沒有回手,他站着不動,任由淩厲的白光擦過衣袖,才對澹寧笑笑:“是我,放心了麽?”

澹寧猛地深吸一口氣,脫力般向後退了一步,靠在露臺的欄杆上。

“你……你不是……”他不知所措地說了半句話,接着過去抓住周睽的胳膊,眼裏還有一點惶然的水光,“你怎麽出來的?淩風那邊……禁制呢?”

“剛剛這邊有人,”他向外兩步,又着急地退回來,“不行,不能在這裏,我帶你去……”

“沒事,”周睽攥住澹寧的腕子,另一手扶住他的肩膀把他拉回來,“外面的魔物我已經處理掉了。”

“還有禁制,”澹寧問,“你是怎麽出來的?如果被淩風發現……”

“我沒事,”周睽認真地重複了一遍,“淩風不知道我出來了。”

澹寧與他對視一會,似乎在謹慎地确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許久後他才如釋重負露出個艱難的笑容,卻依舊不太放心,邊把目光向外面瞟邊道:“你怎麽來了,吓我一跳,這是就職夜宴,如果你出了什麽事情……”

澹寧停下了。

露臺的欄杆外不知何時已經籠上了一層幾不可見的黑色火焰,薄得近乎透明,卻足夠僞裝出幻象讓他們不被外面的人發現。

周睽想的比他要周全太多,根本都不需要他來擔心,反而是他自己……

“我不放心,來看看你。”周睽溫和道,他頓了頓,“本來想給你個驚喜,不過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氣氛了。”

“我,你……”澹寧有些哽咽,他別過頭,“你做這些幹什麽?”

“剛才派人過去喊你,就看出來你狀态不對,”周睽攏起澹寧散亂的一點鬓發,幫他順到耳後,“你現在這個樣子……”

澹寧一身金邊黑衣,頭發綁在身後,他依舊是魔族的裝束,甚至因為夜宴的關系,穿得比之前還隆重華麗了些。

真是一等一的好看。

周睽從前對這樣的裝扮厭惡至頂,可到了澹寧身上,卻一點兒都讨厭不起來。

澹寧還在用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看着他。

不知為何,他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見到澹寧的景象。那時候澹寧只有二十出頭,未經世事,大膽聰明又漂亮。

這麽多年過去,樣子沒有怎麽變,人到底是不一樣了。

“剛才來找我的魔族,是你派來的嗎?”澹寧問。

“嗯,特意選了一個能看得過去的,可惜依舊是魔物。”周睽停了一會,看着他道,“魔淵不是個好地方,你不應該在這兒的,這些日子苦了你了。”

澹寧努力擡了擡嘴角,低下頭搖了搖,終是掩飾不住自己的黯然。

“魔淵和魔族……都是這個樣子,”他說,“我又不是不知道,又不是沒來過魔淵。”

“你之前在魔淵的經歷嗎?還是別提了。”周睽笑着打趣,“我的人幾十年沒有你的蹤跡,讓我一度以為你沒能活下來。”

澹寧:“我當時不是聽你的……”

說到中間,他也覺得有趣,百味雜陳地笑起來,擡頭看見的是周睽帶着溫柔笑意的眼睛。

兩人在欄杆邊接了一個綿長的吻。

他們縮在欄杆的陰影裏,澹寧一手扶着膝蓋,坐靠在牆邊,偏頭淺笑着,聽周睽拉着他的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在耳邊說些沒什麽意義的情話。

來魔淵之後,除了最開始一起被軟禁的那兩天,竟是再沒有過這樣溫情的時刻。

盡管知道背後仍有無數艱難與危險,可澹寧還是不由得想縱容自己沉湎在這偷來的美好時光中。

能有一隅之地與體貼的愛人,他此生便再無所求了。

“我知道魔族是什麽樣子,”澹寧終是輕嘆了口氣,“只是從來都分得很開,現在要和他們為伍,遵從魔族的做事守則,一時接受不了。”

他說:“你和淩風……當真不容易。”

能和魔族處得毫無罅隙,幾百年下來在九陌城的圈子中成為獨當一面的人物。只今天這樣的夜宴,兩個人就都不知道游刃有餘地參加了多少次。

“我剛進魔淵的時候沒有修煉,也沒有辟谷,不在魔族周圍活動便沒有吃喝。”周睽淡淡道,“那時候魔淵裏還有針對我們的清剿令,如果被發現了,除非能說服那些魔物,否則就要被抓走。”

“說服?”澹寧問。

魔族不見利益不會動心,一個連法術都不會的孩子要如何說服魔族?

周睽沒有回答,他把澹寧往懷裏攏了攏:“我曾經做過太多不好的事,也自小就被逼成了這種性格。我恨透了魔淵,巴不得所有魔物都去死。可我一看到他們,便能猜到他們下一步想做什麽。”

“曾經有一段時間,我以為自己只能一輩子待在魔淵,整個人都很消沉。”周睽頓了頓,“我知道有多難受,我不希望你也經歷這些。”

澹寧把身子半撐起來,認真地看着他。

“我不說你也知道……”周睽嘆了口氣,想把他抱回來,“你不需要擔心那些東西,我會幫你解決。”

澹寧把周睽的手拍開,眨了眨眼問:“這就是你一直沒有回我信的理由?”

他之前讓沈冥幫忙遞了消息,但周睽那邊始終沒有回音。

“沈冥靠不住,同樣的傳信方式至多用一次,再用便有被拆解的風險。”周睽又去抓他的手,“我對魔淵了解得也多些,如果有人對你有異心,你很可能處理不了,不如我來。”

澹寧凝眉思索片刻:“可你現在自身難保……”

“你放心,”周睽挑起個微笑,“淩風他不會動我。”

澹寧:“嗯?”

“淩風對澹姝的感情很深,只要你不魔化,他就不會動我。”

澹寧的表情一瞬間有點複雜,他點了點頭:“這樣也好,只要你能保證自己的安全——那處院子的禁制與法陣那麽複雜,你到底是怎麽出來的?”

周睽:“沈冥幫的忙,他有反心。”

周睽話沒有說全,澹寧知道事情複雜,沒有多問,只是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不行,”他突然道,“現在這樣子下去不是辦法。”

“你現在行事畢竟不方便,雖然手裏能調動的東西多,但那些魔族不一定能窺探到淩風的真實想法——你之前那麽久都沒有成功。”澹寧來回踱步,邊想邊道,“我們的時間不多,不如我來。”

周睽眯起眼睛,聽出了澹寧的意思:“你想去套淩風的話?”

澹寧嗯了一聲:“他曾在我面前承認過對你有所圖謀,說不定我能問出點東西——就算問不出魔淵的來龍去脈,至少也要看看能不能問出些其他的。”

“魔化……”他呼出一口氣,低聲道,“我不敢再等了。”

留給他的時間太短,現在的澹寧已經不敢去想還有沒有解決方法,只能每天臨深履薄地給自己留最後一絲希望。

目前也只剩淩風那裏還有可能找得到解決的辦法。

周睽苦笑:“也許魔化之後你會喜歡這。”

澹寧睜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瞪了他一眼。

周睽也沒多少苦中作樂的心情,很快搖搖頭道:“不是不可以嘗試,但淩風……”他眉頭緊鎖,“從他嘴裏,你不一定能套出東西。”

澹寧能不能套出東西,全看淩風對他有幾分感情。

淩風當初是疼愛澹姝不假,如今對澹寧也不薄,可這分感情能不能和魔淵的機密相抗衡,周睽真沒有把握。

“總要試試,”澹寧說,他疲憊地靠上周睽肩頭,“反正已經這樣了,就算問不出來也不會更糟——你能再給我講講我母親的事嗎?我知道的……還是太少了。”

周睽輕輕親下他額角:“好。”

魔淵裏黯淡的熒光比之前亮了些許,周睽一個人從露臺的欄杆向下俯視。

第一次參加夜宴,消失太長時間會讓淩風起疑。澹寧走的時候一步三回頭,到了下面還在向上眺。

只不過周睽沒撤去黑色火焰形成的薄罩,他注定只能看到一個空無一人的露臺,接着心事重重地離去。

周睽則繼續站在露臺上,身後來了人也沒有回頭。

“你們兩個還真夠膩歪的,”沈冥進來四下看了幾眼,“這麽久才叫我。”

周睽:“現在并不晚。”

“是是是,”沈冥敷衍地擡了擡嘴角,“是我有求于人,那就得把你們兩個當神仙供着。”

周睽沒有什麽表态,只是轉過身,問他道:“牌子呢?”

沈冥的表情抽搐了一下,心不甘情不願地從懷裏掏出一個紫色光球抛給周睽。

“東西給你了,”他道,“你可得記住自己說過的話才行:我幫你除掉魔主的噬心鈴,你幫我扳倒他讓我當魔主。”

周睽接過紫色光球,粗略檢查了一遍将它收起來,悠然問道:“我什麽時候說過這句話?”

沈冥:“你——!”

“怎麽了?”周睽道,“如果你不先幫我除掉噬心鈴,那我被淩風抓在手裏,想幫你也不成。”

沈冥:“如果你願意立下契誓,我自然不會違約。”

“契誓?”周睽冷嗤一聲,“我修為被你限制在元嬰期,你肯立下契誓,事成之後還我修為嗎?”

沈冥咬牙沉默了一會,他想推翻魔主,但也不願放棄對周睽的掌控。

“那就不立契誓,”他道,“噬心鈴的解法我之後會給你送過去,修為束縛我也會暫時放開——你最好記住你的這點修為還被我捏着,想弑主只會反受其害。”

周睽嘲諷地擡了擡嘴角,他的臉色并不好看,但這事已算是商量好了。

沒有再理會沈冥,周睽徑自消失在虛空中。

沈冥陰沉地盯着周睽消失的地方一會,也破空離開,緊接着出現在一處小築內。

夜宴還未結束,房間裏有三個魔族,一個手裏拿着魔淵裏的戲虎牌,另外兩個正大聲吆喝。

看到沈冥出現,他們幾個皆變了臉色,拿戲虎牌的那個将牌一扔,和同伴一起過去匆忙行禮:“大人,你怎麽來了?”

“周睽不老實,”沈冥啧了一聲,“他表面上答應得好,實際上在我和魔主之間搖擺,契誓都不肯立,擺明了想見風使舵。”

“大人想怎麽辦?”三人中的紅衣魔族和沈冥最為親近,他為難道,“沒有周睽,怕是不好拿下魔主。如果周睽站在我們的對面……更是幾乎沒有機會。”

“當然需要周睽。”沈冥幹脆利落,說話間手上動作不停,點了兩個人,“過去給他點教訓。”

被點的魔族問:“大人是想……?”

“給澹寧的酒裏下點東西,那種能激發魔族血脈的。”沈冥說,“下個月夜宴天聖要來,魔主都忌憚他,澹寧肯定得過去陪場子。”

沈冥露出個笑容:“到時候無論他魔不魔化,周睽都會為了澹寧幫我們。”

“大人英明!”

沈冥揚了揚下巴:“去吧,現在開始準備。”

被點到的兩個魔族躬了個身,匆匆離開。

“至于你們兩個,”沈冥目光掃過剩下的紅衣魔族,“下藥這件事瞞不住,如果他們被澹寧殺了,你就什麽都別做。”

“如果澹寧沒有動手,你負責滅口。”

紅衣魔族躬下身子:“大人英明。”

第 62 章 獨角怒鯊

陳載之伺機接手,本來便岌岌可危的形勢很快崩塌。

紅箋、陳載之接連被喜雨鳥噴出的水柱擊中,要多狼狽有多狼狽。丁春雪擡手将一只喜雨鳥趕開,沉聲道:“凝水訣學了是做什麽用的?水真元護住全身!”

紅箋清醒過來,接連幾道凝水訣作用于全身,一只喜雨鳥飛到,鋒利的爪子抓中她後背,水波乍現,這一抓全無法力,竟被凝水訣這種最低級的法術彈開,紅箋擰身躲了開去,到是一點兒也未感覺到疼痛。

陳載之基礎打得異常紮實,随之亦跟着運轉凝水訣護體。如此只是五只喜雨鳥,兩個人手忙腳亂輪番掌控法器,到真得撐了下來。

直到風停雨住,喜雨鳥失去了攻擊的興趣,丁春雪才放這些妖獸離去,他看向船上兩只衣衫褴褛的“落湯雞”,微微一笑,說道:“感覺怎麽樣?方才還有空胡思亂想嗎?”

紅箋擡胳膊拿衣袖擦幹淨臉上的水,興奮地道:“大師兄,這麽修煉真是有趣。我們休息一會兒再去找找哪裏還在下雨吧。”

丁春雪心中有些驚訝,他望了望一旁低頭收拾自己的陳載之,陳載之修為不及紅箋,方才吃了不少苦頭,卻也老老實實地沒有反對,丁春雪笑了笑,似是被紅箋情緒感染,說道:“好,先完全恢複了再說,不要大意累出病來。”

自此之後每隔幾日丁春雪便會帶着紅箋和陳載之在無盡海中冒着大雨修煉,紅箋和陳載之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怎麽運轉真元操縱錦帆飛舟躲避妖獸上,漸漸的紅箋平時打坐修煉心思浮動的毛病也好了很多。

丁春雪在這件事上可謂盡心竭力,細說起來紅箋和陳載之受他教導的時間比闫長青要多得多,兩個年輕人到更像是丁春雪的弟子。

轉眼過去了一年多,紅箋平穩進階練氣八層,而陳載之也順利突破壁壘,升至練氣七層。這時陳載之十八歲,而紅箋還有幾個月才到十六歲生日,整個丹崖宗都知道晚潮峰的這兩個年輕人前途無量,必定早早築基,是丹崖宗來日将要升起的冉冉新星。

方峥這一年中修為也前進了一大步,按他的年紀,又有紅箋和陳載之的先例,估計着過幾年他若還能保持着這個進階速度,不用等築基便會有木靈根的師長将他先行搶入門下。

紅箋将絕大部分時間用于潛心修煉,因為以前的芥蒂,她對師父闫長青和二師兄秦寶閑始終懷着戒心,師祖孫幼公那裏到是借由上次二人間的那個秘密親近起來,時常去請安。

有時她會做着某件事突然晃神,想着久無音訊的石清響和齊秀寧等人,不知他們現在怎麽樣了,那個消息因為各種不便她最終還是沒有辦法送出去,一年多了,他們六個化神弟子說不定已經被送去了“天幕”那邊的魔修地界上,不知道是否還都活着。

這一天丁春雪照例喊了紅箋和陳載之出海。

丁春雪已經祭煉了飛行法寶,但為着兩個小的修煉,一年多始終用着錦帆飛舟未變。無盡海中浪高風急,時常遇上亂流,随着三人逐漸深入,丁春雪也擔心出事,特意又想辦法找到了一對兒“流水知音”,帶在身上方便聯絡。

這麽多次下來,紅箋和陳載之駕馭飛舟已經十分精妙,丁春雪逐漸将圍攻他們的喜雨鳥增加到十幾二十只,且為鍛煉二人神識有時還将出海的時間特意延長到夜裏。

圓月當空,微風輕拂,銀輝灑在海面上,萬裏鱗波無聲輕漾。

紅箋和陳載之兩人一年來個子都蹿高了不少,陳載之比紅箋高了近一個頭,無盡海上駕舟修煉叫他的氣質更加沉穩,又有一種水靈根修士身上少見的銳利。

他駕着錦帆飛舟,将神識擴散出去尋路,同兩人道:“大師兄,方師姐,此處月亮這麽好,只怕要走很遠才能找到雨雲。”

“載之,往北邊去。”丁春雪出聲。

“噢。”這一年多丁春雪在二個小的身上傾注了太多心血,二人心中感念,對大師兄的話基本上是言聽計從。

錦帆飛舟一直往北飛,過了一陣陳載之真元不濟,丁春雪将法器接手,速度頓時快逾閃電,這般飛了足有小半個時辰,路經海域有時能看到電閃雷鳴,丁春雪卻停也未停,駕着錦帆飛舟由中穿行而過。

紅箋和陳載之疑惑地互望了一眼,紅箋問道:“師兄,咱們不停下來修煉麽?”

丁春雪道:“今晚咱們到極北冰川附近瞧瞧,那裏氣候惡劣,低等妖獸也比你們尋常所見的要厲害一些。”

紅箋和陳載之都未去過極北冰川,随着舟行向北,空氣越來越冷,兩人不得已施法抵禦。

月亮在雲海中穿梭,漸漸黯淡無光。天上飄起雪來。

海上看見雪,說明此處已離着極北冰川不遠了。

丁春雪将錦帆飛舟交給了紅箋,叮囑道:“小心靠近,不要太深入,注意水下妖獸。”

紅箋答應一聲,她的神識已察覺到北方海面出現了不少浮冰,大師兄所說的低等妖獸應該便在這附近。她控制飛舟接近水面,果然不一會兒負責警戒後方的陳載之叫道:“水裏有妖獸在追咱們!”

船後不遠水花翻滾,那妖獸凫水而來,水面上只露一根尺許長的尖角。

丁春雪笑了:“獨角怒鯊,紅箋停下,咱們等等它。你不是想将那些培元草煉丹嗎,這妖獸的角油正好用得上。”

紅箋大喜,道:“多謝大師兄。”

丁春雪卻沒忘記修煉正事,說道:“你們先陪它練練,這妖獸力大身沉,但在水裏十分靈活,又有吞吐海水的本事,比喜雨鳥厲害得多,可不要被它吸到肚子裏去。”

他說話的工夫,那條體格龐大獨角怒鯊已經追到,只見它巨大的頭顱自水下浮上來,然後猛地張開了大嘴。

滔天巨浪白茫茫兜頭砸下,雖然丁春雪有話在先,妖獸吐水這一下的威力還是遠超紅箋估計,搞得她措手不及,當即便被砸中,重逾千斤的海水登時便将錦帆飛舟吞沒。

第 70 章 你有病啊

川之國,木葉與砂隐大規模軍團戰役結束之後的第二十天,羽生上次進行“忍術表演”的湖邊。現在木葉重新設立的前線大本營就位于此處。

相比于戰役發生之前木葉大本營所在的位置,在取得了勝利之後,它被遷移到了此處,也就是說木葉非但沒有呈現什麽咄咄逼人的态勢,反而是主動将作戰中心後移了一段距離。

在将前線兵力撤回一半進行休整輪換之後,此時木葉大本營設置的更為精簡了一些,與此同時火影也不再采取先前那種密集的部隊編制……除了将一部分忍者集中布置在大本營,剩下忍者不再被集結成戰線,而是分散成點,再以分散在川之國境內的點狀小隊,彙集成了一張範圍龐大的面狀結構,更全面且細致的監視着砂隐的動向。

即便再次發生戰鬥,那戰鬥的形式也将會恢複成那種傳統的、“更忍者”的小隊、小範圍式的對決,而不是大兵力的野戰。

戰略上的完全優勢,未來戰争預期的明朗化,等等這一切都讓木葉産生了一定的心理優勢。相對來說,在木葉前線,大戰的緊張氣氛被去掉了一些,大家的心情也松弛了幾份。

只要能把他們的心理狀況卡在“疏忽大意”的警戒線之前,那這樣的變化總的來說算是一件好事,誰的精神都不可能一直緊繃下去,張弛有度才是一種合理的做法。

再加上木葉營地所在的這個地方,算的上是湖光山色,簡潔的營地帳篷鱗次栉比、錯落有致的在湖泊的一側分布着,這一切都讓木葉忍者看起來都不像是來作戰的,反而更像是來度假的。

因為沒有作戰任務,此時羽生正在營地這邊休息,他的帳篷立在地勢稍高的位置,透過簡易的窗口剛好可以将湖面景色一覽無餘。

最初的時候,羽生還在擔心将營地建在這種地方是不是有些合理,畢竟通過這樣的水域,敵人應該更容易侵入到木葉營地中來,不過這種擔憂并沒有持續太久,很快他就想明白症結所在……是他自己有點杞人憂天了。因為要按他這種想法的話,就算不靠着水邊,敵人照樣可以從地下潛入營地,水域是有利于水遁敵人發揮,那地面豈不也是有利于土遁忍者侵入麽?

因此,物理上的防禦并不是重點,守護營地的重點在于忍者們的偵查、監視與結界手段。所以,羽生也就能心平氣和的觀光了。

羽生将視線投向了遠處,湖面上反射着來自太陽的光亮,讓它變成了粼粼一片,不斷跳動的亮斑有些晃眼,羽生下意識的擡起手臂遮住眼睛,但就在這時候,他看到一個人影從湖面反射的日光之中走了出來。

她神情恬淡,而且身上穿的并不是那種千篇一律的忍者作戰服,而是一身正常女孩該穿的私服,有些玲珑的身體曲線就那麽被自然的勾勒了出來。

是從湖邊散步歸來的千千和。

在沒有任務的情況下,忍者的生活是相當枯燥的,就算給他們假期,可在前線這種地方他們又能幹什麽?無非是提煉查克拉,修行忍術,鍛煉體術以及無聊發呆而已,出去散個步這都得算是十分豐富的文娛活動了。

看着對方一步一步的來到自己身邊,羽生忍不住的開口問道,“千千和,你為什麽要做忍者呢?”

只是因為現在對方完全有別于之前的樣貌神态,看起來就像是一般女孩那樣的青春靓麗,于是羽生的這個問題就脫口而出了。

“不,沒什麽,就當我什麽都沒說。”接着他就意識到了自己不該張口就問這種私人的問題。

這話過于突如其來,千千和明顯楞了一下,她倒不是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只不過&

“誰知道呢,最初我為什麽要成為忍者……現在我已經搞不清楚了,而且事到如今,這樣的問題又有什麽意義?”

千千和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成為了忍者。

“是啊,确實沒什麽意義了。”羽生點了點頭,不管她為什麽成為忍者,但現在她已經是忍者了。

羽生對女忍者接觸的不多,尤其是這種身上沒打馬賽克的女忍者,但總的來說,女性是不應該出現在戰場上的,不管是在體能、心理素質還是一些其他的方面,相比于皮糙肉厚的男性,她們有着天然的劣勢。

“那隊長你呢?”

“我,老實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說。”羽生搖了搖頭,盡管他成為忍者的時間很短,可回過頭去想一想他是怎麽成為忍者的?偶然、外在壓力、也有些主觀的意願,總的來說應該算是半推半就吧。

一個人的人生軌跡,有多大的成分是完全由他本人确定的?這個話題實在不好說,甚至這種讨論并沒有多大的意義,于是千千和換了個話題,轉而說道,“火影與重要客人的會議還沒有結束嗎?”

“沒有吧,但想來應該是那種半點實際意義都沒有的會議,作秀的成分更多。”羽生向着營地中央看了一眼,然後這麽說道。

之所以說來到營地的人身份尊貴,是因為現在火影正在會面的人是川之國的大名,即名義上這個國家的首腦,但這種“名義”在木葉這種暴力機器沒什麽實際作用。

但不管大忍村在骨子裏是如何的強勢,可在交際方面它依然是要給自己套上一張溫和面孔的……盡管我們在你的地盤上打打殺殺,但那是情非得已,我還是對你和顏悅色的。

和顏悅色之後,接下來該怎麽打還怎麽打……這就是來自于忍者的人道主義關懷。

接下來,其實火影還有一系列的作秀活動,首先他要返回村子參加宇智波鏡的葬禮,然後與宇智波進行一場親切的會晤,盡量就之前的誤會和造成的矛盾進行解釋,并且争取達成諒解,再次向所有人展示木葉依然是個欣欣向榮、團結的木葉。

接下來他會從木葉出發,前往火之國大名城,與火之國的大名會面。如果說川之國的大名對木葉來說屁都不是的話,那起碼火之國的大名還是有着與那些氣體等重的分量的——只有在接受了火之國大名的任命之後,三代火影才能真正成為名正言順的正式火影……起碼法理上是這樣的。

這應該沒什麽問題,歷代火之國大名都是十分和善、親切且讓人如沐春風的人物,他們至今為止從未就火影繼任的問題發出過反對的聲音。當然了,除了大名們代代相傳的和善性格之外,不進行反對還有一個微不足道的原因,在于一旦他們準備發出反對木葉村自身做出的火影繼任的決定的時候,總會發生一些不足與外人道的意外,包括但不限于慘死,死的很慘和慘的很死。

火影遵照法理去取得大名的任命,大名則老老實實的擔當好橡皮圖章的角色,這豈不就是皆大歡喜麽?

這一系列的活動都充分說明了此時木葉的戰争形勢确實不再緊迫,忍者們身上承擔的任務也沒有那麽重了,因此羽生才得以跟小夥伴們在這裏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聊。

但就在這時候,一個意想不到的熟人突然找上了他。

是醫療部門所屬的甲賀甲斐。

他來到羽生面前,并不在意旁邊的千千和,而是劈頭蓋臉的就對着羽生說道,“羽生,有一些事情必須要跟你說明一下……我感覺你有病。”

“……”

什麽意思?羽生眉頭一皺,這人年紀不小了,怎麽無緣無故張口罵人呢?

第 61 章 雨戰

風急浪湧,大雨滂沱。

沒想到不過進入一片雨雲當中,看似平靜的無盡海便有了如此大的變化。

錦帆飛舟本來可以遮蔽暴風雨,可丁春雪卻像是全然忘了這回事,沒有多傾注一絲一毫的法力,任由大雨劈頭蓋臉澆下來,他身上薄霧萦繞,形成了一個獨特的空間,隔絕了雨水,紅箋和陳載之卻傾刻間便被大雨澆了個透濕。

雨打在臉上肆意流淌,紅箋睜不開眼睛,聽着丁春雪沉聲喝道:“專心!”

要在這種環境下渾然忘我入定修煉談何容易。

丁春雪更将飛舟落到了海面上,翻騰的巨浪直沖上船來,這法器放大之後也不過能坐四五個人,輕而易舉便被浪頭舉到半空,然後随波直下,好似下一個瞬間便會天翻地覆。

暴風雨中丁春雪的法術未停,不一會兒紅箋便覺着自己竟重新恢複到了巅峰狀态,丁春雪道:“師妹繼續修煉,別的不需多管。載之,你來以神識搜尋附近的妖獸。”

紅箋頓時領會了大師兄的安排,自己已然突破壁壘,正可以加緊修煉,而陳載之還卡在六進七,故而大師兄叫他錘煉神識,只是這黑壓壓如墨一般的雲層裏竟有妖獸?

她好奇一起,心神登時便散了,瞪開眼睛,正與丁春雪平靜的目光撞在一起,這才想起大師兄的吩咐。

紅箋沖着丁春雪不好意思地吐了下舌頭,趕緊閉上了眼睛。

眼睛雖然閉上了,心裏卻像長了一團草。暴雨、滔天的巨浪、隐藏在暗處的妖獸,這些都在不停地引誘着她。耳聽陳載之果然有了發現:“大師兄,烏雲裏飛來了好多怪鳥!”

“好多是多少?”

“……數不過來!”

紅箋心癢難熬,不安地挪了挪屁股,暗忖:“陳載之若是一下子進了階,那不就跟我一樣是練氣七層了?不行,我要趕緊修煉,不能被他趕上。”

丁春雪已經在教陳載之怎麽去更細微有針對地運用神識,紅箋聽了好一會兒才将大師兄的聲音努力屏蔽掉,漸漸地她不再亂動,一心沉浸于修煉當中。

丁春雪有所感覺,抽空望了紅箋一眼,真是個好苗子,十分有靈性,可惜大約同樣是因為這個原因,亂七八糟的念頭又特別得多。她最終是專心入定去了,但丁春雪卻知道她這入定與自己帶她來此的初衷并不相同。

丁春雪不由暗暗地搖了搖頭,再看陳載之此時在他的指點下已然頗有章法,當下袍袖一抖,施法将紅箋喚醒,道:“入定回去了還要自己想辦法多練,現在先對付一下妖獸。這些妖獸名叫喜雨鳥,你們沒見過,其實在無盡海中數量十分之多,它們生性喜雨,一發現暴風雨便會蜂擁而至。”

紅箋一見不用再幹坐着裝死心中大喜,有大師兄在旁她雖然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地一直修煉下去,但說實話,效率卻不如她悄悄地在無人處修煉萬流歸宗。

趁丁春雪說話的工夫她神識一掃,果在距三人十餘丈遠的空中發現了大群丁春雪所說的喜雨鳥,這種怪鳥身長數尺,白羽紅睛,腳爪鋒利,長着尖尖的長喙,模樣十分兇狠。

這麽一大群,足有百十只,紅箋吓了一大跳,目光灼灼望着丁春雪,等着看大師兄如何應對。

丁春雪不緊不慢接着道:“每逢下雨,海底的白游魚會浮出水面來嬉戲,喜雨鳥本來是來捉魚的,不過此時它們已經發現了咱們三個,會優先攻擊咱們。不要怕,這種鳥實力很弱,只相當于練氣十層還未築基的修士,但妖獸天生就會傷人,要小心它口裏噴水,這法術打在身上還是很疼的。好了,關于這妖獸我就說這麽多,下面将這飛舟交給你們兩個操縱,只有同時受到五只以上的喜雨鳥攻擊,我才會出手相助。開始吧。”

紅箋當先反應過來。

這種修煉方式好生有趣。法器消耗真元十分之巨,根本不是練氣學徒支撐得起的,也只有大師兄在場才做得到如此奢侈。她搶先運轉真元,接替丁春雪控制了“錦帆飛舟”。至于陳載之,紅箋從來沒想着和他合作,這般心有隔閡地勉強一起只會起到反作用,還不如自己一個人獨自支撐一陣再将法器交給他。

陳載之有些無奈,兩手抓住船舷做好了接手的準備。

紅箋不準備叫他等太久,自從在簡繪眼前不小心暴露了神識的秘密,只要有外人在,她便努力做到中規中矩,不出頭也不落後。

但就是這麽一小會兒的工夫,她卻将“錦帆飛舟”操縱得像模像樣,飛舟到了她這練氣期手裏飛不過喜雨鳥的速度,被前頭幾只迅速追上,最前面一只尖鳴一聲,猛然下沖,淩空向陳載之的腦袋抓去。“錦帆飛舟”猛然橫移,那只喜雨鳥撲空,巨大的翅膀拍擊在海面上,濺起大量的海水,叫人覺着雨勢突然大了幾分。

陳載之心有餘悸,叫道:“師姐好樣的!”這小師姐不知為何看自己不順眼,好在沒有趁機将他送給妖獸。

紅箋鼻子裏“嗯”了一聲,她實在沒空理會陳載之,接連四道水柱襲落,雨太大,直到近處紅箋才發現。她瞪大眼睛看準縫隙,飛舟左躲右閃,間不容發自中間穿過,又一道水柱落下,“砰”,重重擊落在船尾,砸得飛舟險些傾覆過去,紅箋咬牙撐住,微微松了口氣:五只了,再多大師兄就該出手了。

果然丁春雪大袖一張,落到他周圍的雨水登時被卷回了半空,将後面跟至的成群喜雨鳥分隔出來。

大雨中白茫茫一片,裏面不時傳來急劇的撲翅聲和驚惶的鳥啼。丁春雪道:“我将後面的以幻陣暫時困住,先來适應這五只。”

紅箋能做的只有駕着飛舟閃躲,一只喜雨鳥的尖喙距她只有半尺遠啄空,勁風帶動雨水,打在臉上有些刺痛,紅箋微眯着眼睛留神警戒,口裏招呼陳載之:“看準機會,準備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