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3 章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錦帆飛舟一翻紅箋便暗叫不好,她感覺由水中傳來一股巨大的吸力,顯是那只獨角怒鯊正在作怪,想将她和陳載之真的吞到肚子裏去。

雖是如此,卻并沒有讓她慌了手腳,水靈根修士在茫茫海水裏有得天獨厚的優勢,紅箋提氣疾縱破水而出,手掐法訣,登時便頂着吸力硬是将錦帆飛舟從水裏提了出來。

因為經常要在無盡海裏修煉,她同陳載之的衣衫都附着避水法陣,不會濕答答貼在身上難受,但這卻阻止不了冰冷的海水自衣領、袖口、下擺各處湧入衣裳裏,尤其是頭發完全濕透了,劉海挂在臉上。

此地已臨近冰川,水裏實是冷得厲害,只是瞬間紅箋便覺着由頭到腳結了層冰。

水花飛濺,陳載之亦跟着躍上舟來。

紅箋迎着寒風大聲叫道:“陳師弟,你沒事吧?”

“沒事!”陳載之連忙回答。

這一年多紅箋對待陳載之只是比對着別人客氣疏遠一些,從未暗地裏使過什麽壞,這麽長的時間陳載之也習慣了紅箋不冷不熱的态度。

兩人這才想起大師兄來,卻見丁春雪好整以暇淩空而立,身上半滴水也沒有濺上,正笑眯眯地做袖手旁觀狀,他見師妹師弟凍得動作僵硬,提醒道:“小心,又來了!”

話音未落獨角怒鯊碩大的頭顱在水裏猛然一擺,掀動海水湧起一個更兇猛的浪頭。

這一次紅箋有了教訓,可不會再吃同樣的虧了。她駕着飛舟箭一樣自浪底空隙中一穿而出,貼着獨角怒鯊頭頂那根長長的尖刺掠過,手心癢癢的,暗想:“我若已經築基,非拔了這根礙眼的刺不可!”

獨角怒鯊這種妖獸名字裏有個“怒”字,氣性是極大的,丁春雪有意看熱鬧,收斂了結丹修士的氣息,它根本不怕兩個還未築基的小崽子,兩次攻擊未果,追在飛舟後面死死咬住了不放。

登時這片海域宛如翻江倒海一般,“轟隆隆”聲音傳出數裏,在這靜夜裏聽着尤為分明。

紅箋和陳載之倒了回手,丁春雪本來浮空而站,只管着施展法術為兩人恢複真元,突然間他皺了皺眉,擡頭往遠處望了一眼,身形微動出現在獨角怒鯊眼前。

距離太近,獨角怒鯊不及施法,猛然低頭以水面上那根鋒利的尖刺向着丁春雪刺去,被他手一伸便将尖刺捉住。

丁春雪雖然并不主修攻擊類法術,但好歹也是金丹修士,對付個連妖丹都未結成的低等妖獸易如反掌,他抓住尖刺的手掌光芒一閃,紅箋甚至還未能看得清楚,那根刺已從獨角怒鯊身上分離,獨角怒鯊聲息皆無沉入大海,這附近登時恢複了平靜。

此時駕馭飛舟的人是陳載之,他不知發生了何事,面露茫然停了下來。

丁春雪落回到船上,沉聲道:“來人了。”

這種時候,這種地方,不用說來的肯定不是普通人。

方才紅箋太過于專注,丁春雪此時一提醒她才發覺來人的船已經距離他們很近了。

“咦,怎麽沒動靜了?”來人沒有遮遮掩掩,一個男子的聲音遙遙自海面上傳過來,聽着年紀不大。

“看看是哪個宗門的修士,說不定認識。”有人接話,對方船上的顯然不止一人。

丁春雪神識強大,随着來船接近已探查得清清楚楚,但結果卻叫他有些疑惑:“六個還未築基的練氣學徒?”練氣學徒沒有人保護怎麽敢跑到這裏來了?他不由懷疑對方船上有比他更強大的修士,臉上露出了警惕之色。

來船迅速接近到百丈以內,這個距離已經黑魆魆地大致可以望見對方船只的模樣,丁春雪的神情更加凝重。

對方的船比他們三人的錦帆飛舟大了不止一號,但在海上疾行卻不需要法力維持,大船前面系着一只妖獸,那妖獸脖頸探離水面,遠看像一只大鵝,肋生雙翅,長長的翅膀一扇便輕而易舉帶着船在海面上滑翔好長一段。

丁春雪認得,這是一只仙王鹄,這妖獸稀有不說,因為它的實力抵得上金丹修士還很難降服,如今竟有人将它用來拉船,丁春雪立時便想到了一個人:刑無涯!

此時對面船上有人開口相詢:“敢問是哪位在此修煉?”

雖然問話的只是個練氣學徒,丁春雪擔心對方和化神刑無涯有關系,不敢托大,客客氣氣地自報家門:“丹崖宗丁春雪。”

“丹崖宗?”那人驚喜地重複了一聲,轉頭不知向誰道:“看,我就估計着說不定會是熟人。”

丁春雪三人有些摸不着頭腦,那邊的船慢慢靠近,上面人影兒晃動,接着升起燈籠來。

船上只有六個年輕人,五男一女,都與陳載之、紅箋年紀相仿。其中一個應是方才那人說話的對象,此時搶在前面熱情地道:“太好了,沒想到竟會在這裏遇見同門。我是錦繡峰弟子謝遙飛,”他将另一個少年拉到船頭,“這是冷羽,我們在宗門呆得時間太短,宗門裏的高手好多都認不全,千萬不要見怪。”

其實不用他自我介紹,紅箋在燈亮起來的瞬間已經看到了他們之中的齊秀寧,和……站得位置比較靠後的石清響。

沒想到相隔一年多,竟會在這茫茫大海上突然相遇。

丁春雪只是詫異了一下便恍然,三大化神在丹崖宗收徒之時他正閉關沖擊金丹,故而只是聽說,對本門金大長老收的兩個小弟子還真不認識。

要是論起輩份來,金長老那是宗主的師叔,他的弟子與師祖孫幼公是一輩的,丁春雪修為雖然高過對方多多,但什麽“前輩”啊“師兄”啊是不用指望聽到了,自己也不想叫這兩個陌生的少年“小師叔祖”,心下微覺尴尬,點了點頭,沖對方介紹道:“我是晚潮峰闫長青的大弟子,今晚帶着師弟師妹在此修煉,各位有什麽事嗎?”

謝遙飛不好意思地搔了搔頭發,道:“我們也是在這附近修煉,聽到動靜過來看看。打擾了。”他扭頭詢問另幾人意見:“咱們繼續?”

第 62 章 三招

“呼!”

一股無形的熱浪以洪淵的身體為中心,鋪天蓋地般向四面八方湧出去。

暴血真經,人如暴血!

洪淵體內的鮮血,如巨浪拍岸,如大江浪潮,鼓蕩起滾燙的熱浪。離生死臺稍微近一點的,甚至可以聽到他體內鮮血加速流動的汩汩聲,似乎渾身的鮮血都燃燒起來。心髒強勁有力的跳動聲,筋脈大弓開合,肌肉因興奮而顫抖的聲音混合在一起,讓人聽了後也情不自禁的激動起來,心跳加速,血脈噴張。

這,不是什麽普通的弟子,而是一個真正的高手!

生死臺下的武者們意外,驚訝,随即沸騰起來,一個個目光炙熱,一眨不眨地盯着高臺上的洪淵。

本來,人們以為洪淵只是一個普通的武府弟子,以為燎原武府這一次又要慘敗了。沒想到,撕去僞裝後,洪淵的威壓如此兇猛!

一場沒有懸念的較量,突然間懸念陡生!

“好,比我預料的還要強大,這才有點意思。洪淵,來吧,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無情劍,一劍斷七情!”

步風雲眼前一亮,上下打量氣勢逼人的洪淵一眼,臉色一冷,率先發起了攻擊。只聽铿锵一聲,空中寒光一閃,一柄鋒利的長劍直刺洪淵的眉心。

一劍刺出,生死臺下的人們齊齊感覺身體一冷,一股冰冷徹骨的冷風撲面而來。花崗石鋪設的生死臺上,迅速浮現了一層冰渣。離生死臺近一點的人,甚至一下子就胡子、眉毛都白花花的凍僵了。

首當其沖的洪淵身體一沉,瞬息之間,一圈白光從他的手指蔓延到肘部,然後擴散到全身。身體冰冷僵硬,一下子就被凍成了冰雕。與此同時,腦海裏湧現一股寒意,意識恍惚,似乎三魂七魄都要冰封起來,所有的親人都要離自己遠去,化作一座沒有任何情感的冰山。

“不好,那小子一招就被凍僵了!”

“厲害,這就是傳說中的冰山無情劍?”

“才凡武六重就已經這麽厲害,要是突破到凡武七重,誰是對手?”

……

生死臺下,見洪淵突然間動彈不得,身上蒙上了厚厚一層冰渣,人們紛紛失聲驚叫。

冰山無情劍,歷來在鼎天大陸上鼎鼎大名,只是鮮有人練成而已。傳說,修煉這門功法不僅需要過人的天資,還要有冷酷至極,甚至六親不認的秉性。傳說就是傳說,誰也不知道怎麽樣,如今親眼目睹步風雲這一劍的厲害,人人心驚肉跳。一些各大武府的高手,已經暗暗祈禱自己在接下來的挑戰不要遇到這個殺星了。

嗡,鋒利的長劍帶起刺耳的破空聲,以肉眼難以分辨的速度來到了洪淵面前,冷冷地向他的眉心刺過去。

步風雲從不輕易出手,然而,一旦動手就不管眼前是誰,下手毫不留情。無情劍一出,勢必見血!

看着他這一劍,人們震驚過後大聲喝采,湘南公子林寒一臉獰笑,在生死臺下觀戰的寒小妖卻前所未有的緊張,手腳冰冷。剎那間,甚至腦海一片空白,不知該怎麽拯救眼看必死無疑的哥哥洪淵。一旁的燎原公子李淩,也是心中一個咯噔,沒想到步風雲遠比預想的還要厲害!

“好劍法!”

就在人們以為被凍僵的洪淵必死無疑的時候,後者突然動了。

嘩啦一聲,身上的冰渣突然崩裂,猛地一拳砸出。赤手空拳,無視呼嘯而至的無情劍,直接一拳砸向步風雲的胸膛。

遠處的人看不出他這一拳有什麽玄奧,但生死臺下的如煙夫人和湘南公子林寒等人齊齊心中一震,看見洪淵的拳頭所過之處古怪之極,拳頭有些發虛。真正的高手都明白,這是洪淵這一拳力量太過兇猛,空氣都發生了扭曲和變形。一旦被這一拳結結實實地打中,就連一口沉重的青銅鼎恐怕都要分崩離析!

你來我往,一命換一命!

生死關頭,洪淵只攻不守,根本來不及多想,眼裏只有那一抹呼嘯而至的寒光。

“好,再來,一劍斬六欲!”

步風雲一聲厲喝,沒有和洪淵以硬碰硬。身形接連幾個搖擺,帶起一串殘影,閃過洪淵的重拳後,從後面一劍刺向後者的後心,要一劍洞穿他的身體。劍法淩厲,步法也令人拍案叫絕,快如閃電,讓剛剛松了一口氣的寒小妖和燎原公子李淩等人馬上又緊張起來。

“啵!”

步風雲身法了得,洪淵也沒有遜色,腦後就像長了一雙眼睛一樣霍然轉身,化拳為掌,猛地一掌拍出。

在生死臺下方觀戰的人們,頓時感覺一股掌風排山倒海般洶湧而來,伴随着令人炙熱難耐的滾滾熱浪。就算是一個凡武六重的高手,也沒有一絲接下的把握。步風雲也一樣,眼看就要一劍刺穿洪淵身體的瞬間,不得不冷哼一聲,再次側身閃過去。

修煉冰山無情劍後,他為人越來越冷酷,出手毫不留情。但再無情,也不願和洪淵以命換命!

“一劍滅百世,殺!”

步風雲再次一聲厲喝,陡然身劍合一,一劍刺向洪淵的腹部。

這一劍,給人的感覺只有一個字,快。快得不僅肉眼無法分辨,甚至,就連神念都跟不上。出身落葉武府,號稱大師兄的步風雲,這一劍把落葉武府奉行的快刀流展現到了極致。天下武道,唯快不破,當速度快到極致時,就是無敵!

“噗!”

一聲利刃劃開皮膚,刺入血肉的聲音從生死臺上傳來。

步風雲這一劍太快了,快得洪淵也來不及躲閃,僅僅微微側身讓過要害,肩部中劍。一股冷到無法形容的力量随之滲入體內,凍僵血液和筋骨,侵入內髒,要把人體最脆弱的五髒六腑凍成冰塊,然後一擊就四分五裂。

一劍刺出,不給對手一絲生還的可能!

步風雲劍法淩厲,然而,一擊得手他臉上卻不見一絲興奮,相反,突然間臉色大變,劍尖刺入洪淵體內三寸後就動彈不得,似乎卡在了一塊鐵板中。緊跟着,腹部一熱,被一只大手按上,先是一股強大的吸力傳來,被洪淵拽到跟前,然後就是一股排山倒海的力量湧來,手腕咔嚓一聲就骨折了。下一刻,是一股更龐大的力量,整條手臂瞬間發麻脫臼;還來不及脫身,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就洶湧而至。三重攻擊如大江浪潮,一浪比一浪高!

燎原三重浪!

關鍵時刻,洪淵來不及躲閃步風雲的絕殺,但紫金色的內髒卻頂住了寒流的沖擊,給了他反擊的機會。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燎原武府獨步天下的象龜大法,威力在這一刻展現了出來。遇到再厲害的打擊,仍然保護好最脆弱的內髒,血肉可以被凍僵,筋骨可以被撕裂,五髒六腑卻巍然不動,一息尚存。在敵人攻勢衰竭的瞬間,猛然發起致命的反擊。

洪淵青筋暴起,看都不看身上的長劍一劍,把暴血真經和燎原武府的絕殺糅合在一起,發起了兇猛的反擊!反擊得手後,這才悶哼一聲,捂着傷口倒飛出去。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等生死臺下的人們凝神看清楚時,兩人的身體已經分開,各自站在生死臺上的邊緣。

洪淵這家夥,竟然沒死?

生死臺下,人們意外地瞪大雙眼。

一眼看上去,洪淵左肩血流不止,似乎受傷不輕,在鬼門關走了一個來回。步風雲身上則不見一滴鮮血,占盡了上風。

“我輸了!”

步風雲上下打量洪淵一眼,臉色苦澀。

先不說右手已經廢了,和洪淵相比占不到任何便宜;就算絲毫無損,他也輸了,三招已到。按照他自己之前的誓言,輸得無話可說,铿锵一聲把無情劍收起來,沒等人們反應過來就飛身離去。身後,人們的驚嘆聲這才猛然爆發,震撼不已!

第 101 章 科舉

科舉

眼看如今已到了九月, 荊西郡居然突發大水,再加上之前巡視曲東郡時, 并不達标的河工質量,孟璋整個人的氣壓低的可怕,便是張德保都不敢多說話,生怕惹了他不喜。

“來人。”孟璋低聲道:“立刻傳話給內閣,令他們立刻派威遠侯前往荊西郡,無論如何,荊西郡不能再有傷亡。”

“吩咐戶部尚書立即撥糧, 務必安置好難民,避免往其它郡縣流動造成流患。”

“此外。”孟璋一頓:“荊西郡所有官員,皆羁押回建京, 朕要親自審問。”

張德保連忙應下,依着孟璋的吩咐一條條快馬加鞭送往建京。

即使吩咐下去, 孟璋也只覺胸口堵着一團怒火,謝若暻見狀忍不住勸道:“聖上息怒, 莫要氣壞了身子。”

這一路謝若暻皆是與孟璋同行, 因此也是第一時間便知道了消息。

孟璋垂眸, 仍是帶出些怒氣道:“朕每年撥給荊西郡那麽多錢銀整治水利、修理河道、疏通江河!他們便是這麽給朕治理的!”

說着,孟璋忍不住低聲斥道:“一群屍位素餐的東西!”

因着荊西郡的地理位置,孟璋在治水這方面從未吝啬過, 如今卻仍舊引發水患, 若是引發糧價上漲、房屋淹沒, 只怕災民會愈來愈多。

謝若暻知他現下氣大, 刻意放緩聲音道:“所幸現在天氣不算炎熱, 只要積極救助受災民衆,想必損失不會太大。”

“希望如此。”孟璋沉默了一會兒, 才低聲道:“朕會遣官員去疏通河道,并減免荊西郡的賦稅。”

因着水患一事,整個隊伍更是加快了腳程,緊趕慢趕,終是在九月初八這日,達到了建京城。

孟璋一進宮,連衣裳都來不及換,便急匆匆進了乾盛殿。

這邊謝若暻剛回望舒殿,丹婳等人便迎了上來:“娘娘!您可回來了!”

丹婳這妮子哭的眼淚汪汪,整個人的眼神都黏在謝若暻身上:“快讓奴婢瞧瞧,您可傷着哪兒了?”

天知道她見錦妃受傷回宮她有多驚懼,又一聽,錦妃竟是為自家娘娘擋的箭,一時間又是慶幸又是擔心,甚至因着感激錦妃,日日往臨華宮跑。

“瞧你,怎麽還哭起來了。”謝若暻輕輕擦去丹婳眼下的淚,打趣道:“都是我不好,叫咱們丹婳擔心了。”

說完,又環顧一圈,發現衆人臉上皆是擔心之意,忍不住心頭一暖,側首吩咐道:“望舒殿每人加一個月月錢,但是切忌,萬萬不可聲張。”

如今聖上正為了荊西郡之事焦頭爛額,定是不宜大肆賞賜。

“是!”衆人皆是跪下謝恩,一臉喜色。

待衆人皆退下去做自己的事之後,謝若暻才拉着丹婳的手笑道:“你老子娘都過得很好,待他們年紀再大些,便讓沛叔将他們分去管莊子,也樂的自在。”

“謝謝娘娘!”丹婳帶着哭腔道,便是她未曾一起去也知道,這一路是極多事的,娘娘既然還能記得她的家人。

“哭什麽?”謝若暻輕聲笑道,親自為她将眼淚擦幹淨:“你老子娘還給你帶了信,我讓丹素收着了,你待會兒便去尋她看。”

說完,又扭頭對丹素道:“你家父母也是一樣的。”

二人皆是心中一暖,只覺自己跟了謝若暻此生算是值了。

這時,聞嬷嬷剛與拂風一起,将歲歲安置了,便見二婢淚眼汪汪的模樣,連忙笑道:“這是怎麽了?”

謝若暻擡眸一笑:“還是小孩子性子呢。

只是這一下突然也叫謝若暻想起,二人皆是到了婚配的年歲,她竟一直未曾想起,便有些正色對二人道:“你們年歲也不小了,若是有看得上眼的,便同我說,我自會為你們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此話一出,便是連侍立在側的以檀,眼中也流露出幾分羨慕。

因着水患一事,孟璋幾乎是日日宿在乾盛殿,竟是未曾踏入過後宮一次。

好容易等水患的事略微平息,便又到了科考,期間謝若暻倒是喚了丹素去謝宅給謝琰送了許多東西,若是順利,此次謝琰高中後便會一直留在建京了。

因此,謝若暻便将那張紙條交予了謝琰,總歸他在朝堂之上,要比自己機會多得多。

直至九月二十六,科舉結果塵埃落定後,孟璋才頭回踏進後宮,這一去便又是翟月閣。

“給聖上請安。”問安聲傳來時,謝若暻正拿着個穗子引着歲歲朝自己懷裏來,丹婳扶在歲歲身後生怕她跌了跤。

“朕的小公主。”孟璋兩步t上前,輕輕将歲歲舉起來,逗得她笑個不停。

“爹…爹。”此話一出,便是連謝若暻都有些驚訝,更別說已好久未曾見過的孟璋。

“好歲歲,來,再叫一聲。”孟璋哄着歲歲,想要她再喚自己一聲,豈料歲歲怎麽也不肯喚,惹得孟璋笑道:“這孩子,像你,鬼精鬼精的。”

謝若暻沒好氣地将歲歲交給丹婳她們,朝孟璋嗤道:“也不知您這是誇妾還是罵妾。”

“自然是誇,更何況,此次朕還給你帶了個好消息來。”說及此,孟璋刻意賣了個關子。

謝若暻索性也不去問,只在一旁的桌邊坐下,碰了盞茶輕輕品着。

“你就不好奇?”

謝若暻好笑地瞥他一眼:“聖上想說,便是妾不讓您說,您也是要說的。”

聞言,孟璋一陣失笑,這才抿了口茶道:“此次恩科,共取了一甲三人,二甲三甲各60人,你猜猜,謝琰排第幾?”

謝若暻伸手拿過一個果子,慢悠悠剝着,也不急着回答,待剝完了,才輕輕遞至孟璋唇邊道:“妾想,定是一甲。”

孟璋啓唇将果子含住,入口滿是清爽的汁水味,待将果子咽下才道:“你倒是不謙虛。”

“妾已經足夠謙虛了。”謝若暻笑道:“若是不謙虛,便是狀元也使得。”

“倒還真叫你猜中了。”說完,孟璋才有些感嘆,若謝家盡是這樣的子女,何愁不興旺?

旋即目光一掃,觸及到謝若暻腕間的翡翠玉镯,她皮膚本就極白,這镯子又極綠,如此戴着,倒像是一灣綠水圈住了月亮,好看的緊。

“你這镯子倒是不錯,不過朕記得,好像不是朕賞的吧?”孟璋挑眉。

“自然不是您,這還是阿琰送的。”謝若暻道:“如今阿琰在京中,妾倒也有了家人的關懷。”

她經常派丹婳去謝宅,孟璋自是知曉,聞言倒是默了一瞬,瞧見她臉上的溫暖笑意,忍不住道:“既如此,謝琰便留在京城,入翰林院吧。”

聞言,謝若暻道:“後宮不可幹政,聖上可是要害妾?”

孟璋不甚在意道:“朕恕你無罪。”

說完,又朝謝若暻道:“謝琰當真是個有才學的,若他沒有本事,朕也不會将他留在京都。”

謝若暻眉梢一挑,靜靜等着孟璋接下來的話。

“朕此次,将荊州郡水患一事納入考題,問他們當如何解決缺糧問題。”孟璋笑道:“謝琰倒是兵行險招,他稱,當是先提高糧價。”

見謝若暻若有所思,孟璋繼續道:“待各地糧商皆被吸引過去,再開倉放糧,迫使糧商降價。”

“倒是個有想法的。”這招雖險,比起那些只會照本宣科的,倒是頗為不一樣。

“聖上倒是擡舉他。”謝若暻笑道,随後岔開話題道:“聖上當是應去瞧瞧錦妃。”

畢竟錦妃上次遭了大罪,孟璋自打南巡後又不曾踏入後宮,如今一來便又是望舒殿,未免有些寒了錦妃的心。

若非謝若暻提醒,孟璋還真将這事兒忘了,既然提起來了,去看看也是應當的,便道:“走吧,你随朕一塊兒去。”

因着已至九月底,天氣是難得的涼爽宜人,二人便也未坐辇,而是慢悠悠地沿着宮道往臨華宮而去。

甫一至臨華宮,便見紅纓提了果子往外走,遇見謝若暻二人連忙欠身請安:“給聖上請安,給貴妃娘娘請安。”

“免禮。”孟璋淡淡道。

“這是怎麽了?錦妃不在宮中?”謝若暻看着籃子問道。

“娘娘在的。”紅纓笑道:“是和充華,充華近些日子,肚子愈發大了,時不時就出去走走,娘娘吩咐我将這些果子送出,給充華爽爽口。”

“既是如此,你便去吧。”謝若暻笑道,便拉着孟璋朝殿內走去。

臨華宮正殿,錦妃悠閑地靠在窗邊的美人榻上,一旁的桌上擺放了不少的果子糕點,她便一便吃着零嘴一邊賞着殿外的景色。

“你這日子過得倒是悠哉。”謝若暻輕聲笑道,她與孟璋刻意免了宮人通報,進來便瞧見這樣的景色。

錦妃一震,這才猛地一回頭,作勢要起身,又捂着肩頭痛呼一聲。

見狀,孟璋連忙上前将她摁回榻上,輕聲道:“既然傷還沒好,便不必起來了。”

“妾多謝聖上。”錦妃虛弱道,随即在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瞪了謝若暻一眼,見孟璋看過來,連忙收了眼神勉強笑道:“妾有傷在身,還請貴妃娘娘恕罪。”

說話間刻意咬重了貴妃二字。

天知道她聽見謝若暻封貴妃的消息傳回來時,她有多震驚,恨不得去分一半望舒殿的例銀。

見她如此,謝若暻便知道她在想什麽,扭頭吩咐道:“丹素,給錦妃娘娘送去。”

錦妃不解地眨眨眼,便見丹素捧了個匣子到她面前,打開是兩幅亮閃閃的頭面,一副紅寶石的,一副綠翡翠的,一看便知得廢不少的心思。

“如何?錦妃娘娘可還滿意?”謝若暻忍着笑問道。

錦妃正要說話,便見紅纓一臉驚惶地進來,連頭都來不及擡便跪在地上道:“不好了,和充華出事了!”

第 59 章 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

“怎麽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誰欺負你了!”

走到楊芳的房間裏面就看到她正坐在書桌前面發呆,眼睛看上去有些紅腫,顯然受到了什麽委屈,這讓石浩非常的擔心。

對于石浩的關心楊芳似乎沒有聽進去,依然是目光無神的看這窗外。

就這樣安靜的陪在楊芳的身邊,她不想說石浩也不去追問,足足半個小時誰都沒有開口說話,直到一聲咕咕的聲音打破了這抹安靜。

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楊芳小腹的方向,嘴角扯出一個無奈的笑容,起身想要出去給楊芳熱一下飯菜。

可是石浩剛剛站起來的時候,楊芳突然開口了。

“今天,王倫來找我了!”

聽到王倫這兩個字石浩臉色瞬間凝滞了下來,擡起的腳步再次放回去,他知道王倫不會放過自己的,只是沒有想到他竟然先找到了楊芳,在加上楊芳那魂不守舍的樣子,石浩難免聯想到了一些什麽。

“他把你怎麽樣了!”

石浩的語氣有些陰冷,這是對于楊芳的下意識保護所造成的,就算兩個人現在并不是情侶,但這件事情始終都是因為石浩引起的,他絕對不能坐視不管。

楊芳也看到了石浩的反應,擔心他在沖動做出什麽出格的事情,立刻搖頭說道。

“你放心,他沒有把我怎麽樣,只是他今天去找我,讓我做他女朋友,我不答應他就威脅我,我剛剛在回來的路上,接到主任的通知明天不用去上班了!”

一番解釋下來,楊芳心裏更是覺得委屈無比,眼看着她的實習期馬上就要結束了,可突然一切努力都白費的感覺放在誰身上都不願意接受。

原本她之前還感覺自己的主任只一個清廉正直的人,看現在她發現自己錯的了,離開學校之後楊芳在發現一切都比自己想象的要複雜。

“原來就是工作上的事嗎,你真的是擔心死我了!”

石浩還以為楊芳被欺負了,沒有想到只是事業也是放松下來了,身上的那股暴躁氣息也瞬間消散。

“什麽叫做就是工作啊,你知道我為了這份工作付出了多少努力嗎,你以為我想每個月拿着兩三千的工資去給人端茶遞水,還要被無賴上司占便宜,你以為我願意啊,我不就是想要為了以後生活好一點嗎!”

“我只是一個普通人,我需要養活自己,我想讓父母過上好日子,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會明白的!”

原本石浩只是一句無心的話竟然徹底激怒了楊芳,猛然斬起來拍打着石浩,将心理積壓的所有怨氣全部都釋放了出來。

只是楊芳沒有發現的是,石浩在聽到那些話也是沉默了下來。

或許是楊芳真的不過了解石浩,如果早一點認識他的話應該也清楚,石浩最有資格安慰她,更能理解此刻楊芳的心情。

因為石浩也是這樣過來的。

就這樣任由楊芳發洩了十分鐘,到最後實在是沒有力氣了直接癱坐在了凳子上面,而石浩則是一言不發的走到廚房,溫熱了一下飯菜端到楊芳的面前。

“打也打了,罵也罵了,先吃點東西吧!”

看到楊芳久久沒有動作,石浩也不強求什麽,這個時候應該給對方一些安靜的環境,吧東西放下之後石浩就離開了。

他不擅長安慰人,更不想去安慰人。

整整一夜,楊芳幾乎沒有怎麽休息,早晨起來的時候眼睛還是有些紅腫,不過精神看上去要好了很多,尤其是見到石浩之後還主動打了一個招呼。

“有沒有吃東西,一起吃一點吧!”

“好!”沒有扭捏,楊芳大大方方的走到了餐桌前面,現在時間還早,看楊芳今天這一身職業裝扮還真的是眼前一亮,衣服貼近在身上完美的展示了楊芳的身材。

“我打算出去找一份工作,順便在找一間房子,一直住在你這裏也不方便,這段時間多謝你的照顧了。”

石浩不知道楊芳是不是真的想通了,不過看到這樣的楊芳心裏還是很欣慰的,不過聽到楊芳準備離開的時候,石浩心裏還是有些不舍呢。

不過想想楊芳短時間內找到工作也沒有那麽容易,所以石浩也是打算給對方注意一下有什麽适合的工作嗎。

只是他接下來還有事情需要去做,沒有時間陪楊芳一起去找工作了,打了一聲招呼,陳笑朝車站趕了過去。

看了一眼時間已經有九點鐘了,可還不見浩林過來,這讓石浩非常的不解,又等了片刻去往豐州的車已經到站了,所以他也不在等待了。、

豐州距離榆林鎮并不是很近,坐車的話也需要四個小時的時間,等陳笑到站的時候已經過了正午,也是感覺腹中饑餓。

“師傅,去……”

“碧水莊園,師傅快走,我時間着急!”

站在路邊的石浩好不容易等到一輛出租車,看到出租車停下來還不等開口呢,一道身影突然蹿了進去,火急火燎的樣子好像沒有發現石浩一樣。

自己好不容易出一趟遠門,居然還有人敢和自己搶車,想都沒想也坐了進去。

“兄弟,你這是什麽意思?”

看到自己旁邊突然多出來的一個人,男子微微一愣然後一臉茫然的看這石浩,似乎還你沒有搞清楚狀況一樣。

“什麽什麽意思,這是我先看到的出租車,你突然跑上來是什麽意思!”

“兄弟,實在是不好意思,我趕時間,不然你先下去等下一輛,實在是抱歉!”男子在聽到石浩的解釋之後态度還是很不錯的。

既然對方都給自己道歉了,石浩也不想得理不饒人,擺了擺手對司機說道。

“師傅走吧,碧水莊園,這個家夥買單!”

随着車子緩緩發動,坐在石浩旁邊的那個家夥一直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眼神打量這石浩,那赤果果的眼神讓石浩渾身不舒服。

“總感覺有些地方不對勁,可始終都想不明白,隐約間好像被你給坑了!”

看了半天,男子終于是開口了,只是一句話就讓石浩差點噴出來了,這家夥還真的是一個活寶呢。

第 64 章 慌亂

“你個小野種,怎麽啊,我說的就是你,野種,野種,小野種,你能把我怎麽樣,來啊來啊,有本事出來,一身的修為都被封印了還這麽猖狂,究竟是誰給你的勇氣。”

歷思雨完全沒意識到令歷偉辰所害怕的,以為卿小北是在耍威風,直接怼了回去,小屁孩,很厲害嗎?

“我才不是野種!”

卿小北大聲的吼出這句話,他現在有爹爹了,他不是野種!

“滾吧,小野種。”

歷思雨翻手将煉丹爐蓋合上,歷偉辰回過神來,有些好笑,自己究竟是在害怕什麽呀,不過是個孩子嘛。

重新收拾收拾,歷偉辰開始繼續煉丹,熊熊烈火在丹爐下猖狂的燃燒着,溫度越來越高,把卿小北憤怒的聲音掩蓋。

雖然他這個火不及師弟的紅蓮之火,但比起那種一般人用的,還是要高級一些的,這可是師父為他提純過的。

話說還在觀察玉佩的卿瑤音,在肚子忍不住叫起來的時候,才把玉佩收起來,窗外已經是一片漆黑,又該吃飯了。

“小北?吃飯了,再不出來娘親就要把好吃的都吃完咯。”

卿瑤音叫了兩聲不見回應,還有些意外,怎麽今天這麽安靜,往日聽到她的呼喚,一定會很快出來的呀。

感覺有些不對勁,卿瑤音推開卿小北的房門,去查看一下。沒想到,屋子裏竟然沒有人,而小白正趴在窗臺上,睡得昏天黑地。

怎麽回事?

卿瑤音走過去才看到,小白滿臉通紅,和之前昏睡升級的樣子一毛一樣,難道這麽快就又要升級了?這也太快了吧!

小白到底是什麽品種的,卿瑤音還從來沒有聽說過,一只“松鼠”可以在短時間內升級這麽快的。

将小白收起來,還是沒有看到卿小北的身影。不會是發生了什麽事情吧?

不應該啊,自己一直在客棧裏面,雖然是在觀察玉佩,可是若有任何的打鬥,她都能在第一時間感受到,沒有感覺,小北應該不會有什麽事情吧?

卿瑤音安慰自己,一定不會有事的,或許是小北貪玩出去了呢,又或者是他去買好吃的了……

哎呀!越想越覺得危險,萬一在出去的路上被人怎麽怎麽樣了呢,那就麻煩了。

卿瑤音坐不住了,問了蘇暮澈和玉琴池,兩個人都沒有看到。

玉琴池正吸收得盡心,突然被卿瑤音打斷,心裏很是不爽,但是面上沒有表現出來,只不過是看卿瑤音越來越不順眼了。

卿瑤音在說什麽,玉琴池一點都沒有聽到,就好像是失聰的人一樣。

看着卿瑤音的臉和她一直張張合合的嘴巴,越來越覺得卿瑤音怎麽那麽令人讨厭呢,不知道一個人在修煉的時候是最忌諱別人中途打斷的嗎。

突然就那麽進去了,知不知道這樣子很沒有禮貌。

“別急,我幫你去一起找,小北一定不會有事的,他的修為,在同齡人之中,算得上是拔尖的了。”

蘇暮澈一邊安慰着一邊在想辦法。

“可是……”

“沒有可是,相信我。”

卿瑤音一擡頭,看到蘇暮澈眼中的堅定,浮躁的心情竟然有些平緩了一些,好像醫生給病人打的安定,立馬就安靜下來了。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卿瑤音已經開始發自心底的相信蘇暮澈了。

“我派人先去城裏搜尋一下,也說不定小北是自己跑出去,在外面玩呢,你不要擔心啦,就先在客棧裏等我的好消息吧。

玉琴池,你陪着瑤瑤,別讓她瞎想。”

雖然蘇暮澈也有一種直覺,小北出事了,但是仍舊在安撫着卿瑤音,他寧願希望,是自己的直覺錯誤了。

“嗯。”

玉琴池淡淡的回答,沒有說什麽別的。

安頓好了卿瑤音,蘇暮澈召集來手下,秘密吩咐,所有人停下手中的一切事宜,全城尋找卿小北!

手下遲疑了一下,沒有動。

“三皇子,您确定嗎,那些……”

“我确定,按照我說的去做!”

“是。”

主子都發話了,手下只能盡力去做,不做不讓做的,不想不該想的,這是做一個合格的手下,最基本的素質。

蘇暮澈在客棧裏同樣不安的等着,不斷的走來走去,就是坐不下來,然而,最不想聽到的事情,還是發生了。

“什麽?沒有找到?怎麽可能!”

“有人說,是一個身着黑衣的女子,帶着一個小男孩走了,而那個小男孩,就是小北。”

“什麽?”

卿瑤音有些不相信,卿小北,她一手交出來的,雖然不是特別聰明,但也不是太笨,不能和陌生人随便離開這一件事情,卿小北從小就知道。

那就只剩下一個結果了,這個黑衣女子小北一定認識或者怎樣,到底是誰呢?

“別急,我已經派人去找了,瑤瑤你要不要先坐一會兒。”

蘇暮澈給卿瑤音倒了一杯茶水,被卿瑤音随意放在桌子上,這都什麽時候了,她哪裏還坐的住。

“我們也去吧。”

現在已經快要午夜了,俗話說,月黑風高夜,殺人放火天。小北現在還沒回來,雖然知道他的修為如何,但是我這種黑漆漆的情況下,總是讓人容易想到壞一點的那個結果。

“嗯。”

知道她也閑不下來,蘇暮澈陪着卿瑤音一起尋找。

玉琴池也停下了這些天一直在吸收的珠子,加入了尋找卿小北的大隊伍。

丹爐裏,卿小北雙眼通紅,之前吃下去的藥材開始發揮功效了,整個人像是被放入油鍋裏一樣,卿小北難受的蜷起身子。

而身下傳來的熱量,令卿小北更難受了。

咬緊的牙關不由自主的漏出幾聲輕哼,仔細看的話就會發現,卿小北站在已經是有些神志不清了。

聽到丹爐裏傳來的聲音,歷偉辰滿意的笑了,不過是一個小屁孩,他就不信治不了他了。

此時,距離卿小北失蹤,已經有一天了……

煉制玉清壽元丹的藥材相生相克,相輔相成,有些是同種功效,而有些是完全相反的功效,嚴謹的方子,絲毫不變的劑量。

可是,卿小北吃掉的,就不一定了,有吃了一半的,有早就已經融了的……

第 62 章 喜宴

旁邊的人都笑着應和,王嬸聽出她話裏的意有所指,不過她今日心情好,倒也沒有在意,剛想笑着說幾句,就聽外面喊了句:“新娘子來啦!”

衆人齊齊站了起來向外面望去,王嬸忙跑回了大堂,她是婆婆,自然要接受新人的跪拜的。

行禮估計還有一會兒,月娘記得那會兒是有多累的,但親身體驗是一回事兒,看別人又是一回事兒,雖是在鄉下,但禮節在月娘看來依然很繁瑣,終于看到新娘子跨門進來,由喜婆扶着,看不見面容,但能看出個子很高挑。

月娘望了眼身穿紅色新郎服的來順,他有些緬甸的站在一旁,明明想笑,卻極力繃着一張臉,看起來有些滑稽。不過想必對這樁婚事,也是極滿意的。

送入洞房的時候,有人想要鬧洞房,被來順千求萬求,又許了待會兒多罰幾杯這才勉強放過他們。月娘記起當時是沒有人要鬧他們的洞房的,想必是顧忌林大磊吧,不過那樣避免了許多尴尬,倒也是不錯。

新郎新娘行完禮,新郎就要出去了,臨走時磨磨蹭蹭,直到被屋裏的幾位年長些的婦人噗嗤一聲笑出來,這才通紅着臉不好意思的跑出去了。月娘跟在幾位婦人身後,見那位新人就坐在喜床上,也紅着臉不敢擡頭。

那幾位婦人就開始在旁邊東扯西扯,報了各自的來頭,不知有誰問了句那新娘子的年齡,嗓音頗大:“喲,今年十七了啊,與我們大磊娘子差不多,她今年過了年也是十七,也是時間不久的新婦,這樣看來,你倆定會能說到一塊兒去。”

那新娘子就嬌羞的擡起頭往月娘這邊看來,就看見一位正沖她溫婉笑着年輕女子,若非她人說是新婦,看起來竟像是比她還小幾歲的姑娘家。這樣一個嬌美如花又溫柔可人的女子,居然嫁給了年紀又大脾氣又莽的林大磊?她看向月娘的目光便有些好奇。

月娘也不說話,只是在那笑得十分得體。

旁邊就有人附和:“對啊對啊,你們兩家又離得這樣近,平時串串門說話是最方便的了。”

又有人道:“只怕新郎官不願意放漂亮的新娘子出去呢。”

新娘子因好奇月娘而擡起的頭,因為這句話再次不好意思的低下了,但是大家還是看清了她的面容。

與月娘比起來,實在是算不上白,但是與那些經常下地幹農活的婦人相比,皮膚還是很不錯的,濃眉大眼,嘴唇有些微厚,看起來十分實誠,并沒有像王嬸說的那樣待人輕蔑,月娘對她的第一感覺不錯。

與這嬌羞的新娘子比起來,月娘覺得自己臉皮已經厚了些,自己終于不再是總被人拿來說笑的那個了。只是新娘子對她的好奇和好感也挺高,時不時的偷偷往她這瞟上幾眼,月娘只作不知,一副認真聽旁人說話的溫順模樣。

宴席之後回到家,月娘揉着笑僵了的臉,對正洗臉的大磊道:“我挺喜歡那個新娘子的,看起來就面善,一點也不像王嬸說的那樣。”

這是林大磊第一次聽見月娘話家常,有些驚訝的看了她一眼。月娘說完以後也覺得有些不妥,她背後從不道人是非,卻不知今日是怎麽了,突然就說起了那樣的話。

林大磊驚訝過後便心中了然,若非把自己當成最親近最信任之人,她也不會在他面前露出這等小女人之态,毫無顧忌。見月娘不再吭聲,他擦了把臉走到月娘身邊道:“王嬸向來都是說話誇張幾分的,她的話你只需信一分便可,其它的聽聽就過了,不必在意。”頓了頓,又道:“你與我說這些話,不用覺得有何不妥,你我本就是一體的,那些貼己話不與我說,又與誰說?”

月娘還是有些不自在,總覺得說人長短是非總是不好的,心想也幸虧對方是林大磊,不過換成別人她可能不會這般草率,但臉面上終究有些過不去,正好在家餓了一天的哼哼跑了進來,月娘便去給它弄些食物了。

林大磊白日裏見來順娶個媳婦就差把嘴裂耳根後面去了,便情不自禁的想起了他和月娘的成親之日,夜裏自然免不了一番耳鬓厮磨,翻雲覆雨,直到月娘香.汗淋漓的嚷着腰疼,他這才想起上次餓了好幾天的教訓,只好戀戀不舍的休戰了。

翌日,林大磊起身時月娘也跟着起了床,記起昨晚她是累極了睡着的,林大磊便想讓她多睡一會兒,月娘覺得昨日林大磊幫忙扛桌子,肯定很累的,便要起來給他做飯。

兩人一同起床,洗漱之後,林大磊就拿起柴禾劈柴,月娘就在廚房裏升起炊煙開始做飯,小雞仔們已經長得大了許多,現在差不多可以看出公母來了,有那半大的小雞就在雞窩裏轉着圈叫喚,看起來精神十足。

這樣安逸美好的畫面,在月娘往後的日子裏,總是會經常的想起,那是多少榮譽富貴都換不來的珍貴。

月娘把飯做好之後,沒有着急盛飯,就蹲在一旁看林大磊揮舞着斧子砍柴,他身上的肌肉跟着他的動作一緊一松,看起來十分有彈性,怎麽她摸上去的時候就覺得硬硬的呢,有時她被他弄得失措了,張嘴咬上去,就好像咬在牛皮上一般,韌性十足,還有些镉牙。而他卻好像很喜歡她咬他,每當那時他就會變得更加勇猛,讓她更加痛苦不堪。

想起以往的那些事情,月娘臉上便情不自禁的布滿了紅霞,似嗔似怒又飽含甜蜜着斜睨着那輕輕松松就将一塊粗壯的木柴劈成兩半的男人。

不料這千種風情的撩人之态落在他人眼中,心中便激起了千層浪,尤其是這樣美好的女子,居然為了一介村夫親自下廚學會了做飯,這與那鄉下粗糙的婦人有何不同,嫉妒與不甘瞬間淹沒了他,揮開前方遮擋的樹枝,他大步邁向那小小的庭院之中。

月娘眼睛瞥見有人過來,就立時收住了要打趣自家男人的話,擡眼望過去,方才臉上布滿的紅暈迅速褪盡,一顆心沉入了低谷。

林大磊把砍成兩半的柴禾仍在了一旁,擡眼看見一個陌生男人滿含憤怒的走了進來,那人穿了件圓領藏藍色的直掇,看起來富貴高雅,只是那張臉卻顯出他處事之态依然有些稚嫩。

“這位公子,如此貿然鄙人寒舍,不知有何貴幹?”林大磊冷冷地問道。

蕭晟停下腳步,這才認真打量這個一直想見的男人。他有着一張棱角分明、不怒而威的面容,尤其是右臉下方的那道疤痕,繃着臉時,使他整個人帶出一股子戾氣。粗糙的布衣,做工卻很細致,可以看出做此衣裳的人對穿衣裳的人的在意。身板高大健碩,是他家尋常的家丁三倍有餘,這樣一個粗俗的漢子,月娘定是受了他的威脅,才肯委身與他。

這樣想着,他望着林大磊的眼光除了輕蔑還帶了絲狠勁:“我來,自然是來找故人的。”

他下巴輕揚,頭高高昂起,十分的不屑。

這樣幼稚,林大磊微不可察的冷笑了一下,身板瘦削,皮膚比女人還白,他自然不會和這人一般見識,冷淡道:“不知這位公子的故人是誰?現下只有鄙人與拙荊,怕是走錯了門吧?”

這樣霸道,蕭晟心中更是憤懑,平日裏肯定經常欺負月娘,區區一介村夫,晾他也沒有什麽能耐。

“我當然沒有走錯,若是早早知道了,又何至于晚了這些日子,白白便宜了你這無知的村夫!”

林大磊有些驚訝的挑了挑眉,他轉頭看向已經滿臉慘白的月娘,心中有些了然,他走過去把月娘拉在身後,小聲問道:“你可認識此人?”

月娘緊抿着唇不吭聲,臉色十分難看。

蕭晟見到兩人的動作,以為林大磊是心虛被人撞破,打算再威脅月娘,讓她不許說實話。蕭晟便大聲喊道:“月娘,你別怕,既然我來了,自然是要救你回去的,你受過什麽委屈,只管和我說,就算這男人是三頭六臂,也定敵不過我手下那幾十個護院。”

林大磊聽那男人喚自己妻子的閨名,心中大為不滿,但目前不知眼前究竟是何人,若是月娘兄長的話,他倒是不好冒犯了。後來又聽那男人說什麽救月娘回去,便忍不住張口點醒他:“這位公子,月娘現在是我林某人明媒正娶的娘子,實在是不知你口中所說的救回去是何意思。反觀這位公子倒是十分唐突,貿然進他人家院,還沒有自報姓名,如此指手畫腳,實在是與着裝大相徑庭啊。”

第 71 章 挑撥

“老爺也別一下子就把人看死了,雖然這事兒我也生氣,可我看那原家子卻是個彬彬有禮的斯文人,也許人家只是恪守父親遺命……”呂夫人慢聲細語的勸着,不等說完,就見顧老爺使勁兒搖頭道:“不管他是什麽人,我也不會把女兒嫁他,此事休要再提。”

“那老爺說要怎麽辦?”呂夫人撫了撫額頭,澀聲道:“人家都已經找上門來了。”

“明日我衙門裏還有重要的事,不能休沐,他若來了,你就告訴他,若是家裏如今銀錢上困難,又或者是進京趕考想找個好的學館,我看在故去的老友份兒上,都可以幫忙,但惟獨不能允許他和咱們家結親,就算要結親,那也得我考察後,發現他的确是品性忠厚的人才行,夫人覺着,他可像是個品性忠厚的嗎?”

“不管怎麽說?真要是這事兒沒辦法開交,也只有這個不是好主意的主意了,老爺先不要把話說這麽死,到時候再看着行事吧。這會兒先睡,明兒還要早起上朝,何況老爺也說了,衙門裏還有重要的事呢。”

顧明陽面色仍然是青着的,然而他為官多年,卻也知事到臨頭氣急無用的道理,因只是重重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麽便躺倒床上,只是這一夜究竟睡沒睡着,除了身邊呂夫人,可就沒人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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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昨兒那原子非上門的事,你和姐夫說了嗎?他怎麽說?”

原家到了京城後,為了不惹嫌疑,沒有再直接和呂冬雲聯系。只按照他們在臨川時商量好的計策來辦。但此事關系重大,呂冬雲又怎可能完全放手,因此知道原家進京後,就派了心腹緊密監視着,對對方的舉動可以說是了如指掌。聽說原子非昨日到了顧家,他第二天一大早便跑來打探消息了。

呂夫人慢慢喝着茶,淡淡道:“還能怎麽說?老爺發了好大的一通脾氣。還說要去官府告他一個騙婚罪。幸虧我攔住了。”

“什麽?”顧明陽的激烈反應完全在呂冬雲的意料之外,當即便驚恐道:“姐夫也太不顧念舊情了,當日好說他和那原老爺也是至交好友。怎麽如今聽見人家兒子來求婚,便翻臉不認人?”

“再好的好友,還比得過自己的親生女兒麽?”呂夫人放下茶杯,看了呂冬雲一眼。冷聲道:“更何況,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別人不知。難道咱們還不清楚?那原家本就是騙婚,老爺雷霆震怒也是正常的。”

“我的姐姐哎,您倒還能喝下茶。”呂冬雲急得如熱鍋上螞蟻般在地上轉了兩圈,搓着手道:“先前您何等淡定?運籌帷幄。只說這事管保成功,結果如何?姐夫竟然要去告官,這要真被官府把那原子非抓了去。大刑一上,還怕他小子不一五一十抖落出來?到時候咱們姐弟倆就完了。”

“你慌什麽?做了這麽多年生意。怎麽還是這樣沉不住氣?”呂夫人白了堂弟一眼,冷哼道:“老爺不過一個五品官罷了,在這京城算得了什麽?那麽些公侯權貴,哪個勢力不比他大?就是蕭家,不過是因為和太子沾親,所以得人高看一眼,但真正的仕宦貴族,也不會害怕得罪他們。”

“這話好笑,真正的仕宦貴族會理咱們這狗屁倒竈的事兒?他們認識原子非是誰啊?憑什麽幫他去和官府說話?”

呂冬雲是真急了,甚至懷疑呂夫人是不是得了失心瘋,一個五品小官的妻子,竟然就敢想着去求那些公侯貴族幫忙,就是腦袋進了水,也不該有這樣妄想啊。

卻見呂夫人又端起茶杯,微微笑道:“冬雲,你說那蕭江北文武雙全倜傥風流,乃是人中龍鳳般的人物,可為什麽在他從邊關回來之前,這京城中的流言卻都說他是醜陋不堪的殺人狂魔?”

“這……這我哪知道?姐啊,這種時候你去追究流言的根源,有什麽用啊?”呂冬雲愣了一下,接着便沒好氣的答了一聲,如果不是顧忌這姐姐威嚴,他真想送對方一句吃飽了撐的。

“笨。”呂夫人冷哼一聲,接着目光擡起,直直看着呂冬雲,沉聲道:“他的名聲,是那些去了邊關後回來的世家子弟傳的,你就不想想,為什麽那些世家子弟會傳這樣的謠言?”

呂冬雲眨了眨眼睛,他有點明白了,想了想吶吶道:“是因為蕭江北得罪了那些人?”

“不管是得罪也好,還是嫉恨也罷,那些世家子看他不順眼這是肯定的。更何況,因為京城裏之前那些說野丫頭不好的謠言,蕭江北替野丫頭出頭,揍了不知多少纨绔子,他和這些人同樣結了仇,如今,只要能把原家上門提親的事情鬧大,你猜,那些滿肚子怨氣的纨绔和世家子會不會幸災樂禍?不趁這個時候添柴加火來破壞這門婚事,報複蕭江北,還等什麽呢?”

呂冬雲就愣在當場,但是很快的,他臉上便堆滿了笑容,沖着呂夫人豎起大拇指道:“姐,這一環套一環的計策,虧您怎麽想得出來。可惜你是女人,若也是男人,怕這會兒早已經做到一品大員了,啧啧啧,是啊,這樣明顯的事,我怎麽就沒想到呢?蠢啊,太蠢了。姐姐你放心,我這就去辦,呵呵,那些纨绔世子整天都在大街上溜達,要挑撥起他們的火兒,這太容易了。”

呂夫人便叮囑道:“你先別急,等我的信兒,原家這事兒現在還沒撕扯開來呢。不過依着你姐夫的性子,在這事兒上肯定是寧折不彎的,所以,很快這事就會流傳出去了。”

“好,那我等姐姐的好消息。”呂冬雲得意的笑了一聲,便告辭離開。等他走了約莫一刻鐘,呂夫人正坐在榻上暗暗盤算,就聽外面玲珑的聲音響起道:“太太,韓姨娘過來了。”

“讓她進來吧。”呂夫人答應一聲,見韓姨娘縮頭縮腦的進來,她便冷哼道:“你不是就喜歡傳消息嚼舌頭嗎?今兒交給你一件事,你就去給我好好兒的嚼嚼舌頭。”

“太太,妾身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人說吃一塹長一智……”韓姨娘惶恐的擺着手,上一次為了珠串的事,呂夫人下力氣查了一番,最後她看躲不過去了,只好來呂夫人面前坦誠錯誤,被罵的狗血淋頭,一連好幾日都沒看過呂夫人的好臉色,因此時一聽見這話,就立刻變成了驚弓之鳥,連連推辭。

“你慌什麽?這一次是我讓你去做的,保你無事。”呂夫人又冷哼一聲,指着旁邊的椅子道:“坐下吧。昨兒那年輕人過來我這裏,你也看到了吧?”

“是,妾身看見了。”韓姨娘在凳子上小心坐了半個屁股,但下一刻,她聽見呂夫人說那是和顧绮羅訂了娃娃親,今兒要來求親的人,她便驚訝的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呂夫人就把事情經過簡單說了一遍,末了淡然道:“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韓姨娘艱難的吞了口口水,小聲道:“妾身愚鈍,不知道太太是要我傳什麽話?莫非是要把這事兒告訴大姑娘?”

“大姑娘那裏要說,二姑娘那裏更要去好好兒說一說。”見韓姨娘露出疑惑表情,呂夫人就似笑非笑的看着她道:“你糊塗了嗎?難道沒聽見我剛才說的?實在不成,為了不惹怒蕭家,就要讓二姑娘替大姑娘去嫁給那原子非。”

“啊!”

韓姨娘驚叫了一聲,立刻明白呂夫人的打算了:這是要挑撥莊姨娘母女和顧绮羅的關系啊。顧蘭绡雖是五品官的庶女,但無論如何也不至于嫁給一個毫無家世根基的秀才,如今這事兒一出來,只說是老爺太太無奈之下,不得不為了大姑娘而犧牲她的終身,到時候那母女兩個豈不把一腔怨氣都撒在顧绮羅身上?到那時,這母女倆一旦和大姑娘反目成仇,那野丫頭就算是有天大的本事,在這府裏也是孤掌難鳴了。

韓姨娘想通了此中關節,不由得就眉飛色舞起來,挑着大拇指贊道:“當真是太太慈悲,這樣事,別人還不知怎麽藏着掖着,等事到臨頭時才會露出來呢,如今太太竟讓妾身提前在她們面前透個口風,這真是菩薩……”

“行了。”呂夫人即便喜歡聽好話,但聽到這樣颠倒黑白的好話,心裏也有些不得勁兒,于是盯着韓姨娘道:“上一次你自作聰明,害得我和繡丫頭出了個大醜,我沒有追究于你,你心裏該明白是為什麽。這一次我給你個将功補過的機會,你可得好好把握。辦得好,将來我不會虧待了四姑娘就是。”

“是是是,多謝太太,妾身明白,太太都吩咐到這個地步了,妾身只需要動動嘴皮子,再辦不好,就一頭撞死在太太面前得了,也省得家裏米糧喂了我這蠢笨之人。”

韓姨娘喜出望外的答應着,呂夫人對她的這個表态還算滿意,輕輕點頭揮手道:“行了,我也累了,你先出去吧。記着,這事兒不許說到老太太面前,不然她若是着急氣出了個好歹,老爺那邊就難辦了。”

第 75 章

每每這個時候,阿朝才深刻意識到自己的弱勢。

她還和幼時一樣,無法無天只是有賴于他的寵溺,內裏還是紙老虎,刻在骨子裏對兄長的敬畏這輩子難以磨滅,而明面上力量與體型的差距更是只能讓她屈服。

謝昶只是想讓她深深記住他的話,用他自己的方式。

最後她哭得瑟瑟發顫,雙手緊緊攀着拔步床的镂空,被他逼着哽咽出聲:“好……好……”

“哪裏好?”

“哥哥……伺-候得好。”

次日的寒衣節秋祭,一派風平浪靜。

袁輝負責整個皇城的安危,自然不會蠢到在這個時候刺殺,謝昶出事,他也難辭其咎。

何況謝昶這邊按兵不動,袁輝也不知他對當年之事了解多少,一切都只能從長計議。

神武門外。

謝昶坐在馬車內,翻看袁輝這些年的履歷,忽然察覺什麽,擡眼吩咐道:“回去知會夫人一聲,讓她自己先用晚膳,不必等我。”

宿郦颔首應下,立刻派人回府,自己則在禦花園附近暗中觀察。

等到夜幕降臨,禦花園果然有了動靜。

今日是寒衣節,不但宮中舉辦祭祀大典,尋常百姓家也有燒獻逝者的習俗,用五色紙裁剪寒衣,裝進塞滿紙錢的包袱裏焚燒祭奠,稱為“送寒衣”。

宮中為防走水和招鬼上身,向來禁止宮人焚香燒紙,可宮女太監們大多貧苦人家出身,入宮多年,還未彩衣娛親以盡孝道,父母親人就已離世,因此每年的清明、中元和寒衣節,總有宮人在禦花園燒紙祭祀,屢禁不止。

馮永昨日聽聞周璧月已逝世三年的消息,整日下來渾渾噩噩,就連今日祭祀大典陪王伴駕的差事也都一并交給了手下穩妥的宮監。

等到夜深人靜之時,馮永才偷偷摸摸抱着包袱來到禦花園。

今日一整日,他都在屋內準備這些,空缺的整整三年,不求這一日能夠補回,但求她在地下不會缺衣短銀。

禦花園的魚池邊有一塊隐蔽的空地,馮永燃了火折子,一邊為她燒紙衣,一邊抓着大把的紙錢銀錠往裏扔。

火光燒灼着眼瞳,馮永跪坐池邊,深深地嘆了口氣:“也不知道袁輝這些年對你如何,連你的死訊都瞞着我,其他的呢,他說你在他身邊過得很好,我如今卻也不知到底有幾分真假了。是我沒用……倘若早知你離世,我必定求神拜佛,想盡辦法讓你在九泉之下安息,我能做的不多,至少也會讓你在下面過得好一些……我做了這麽多年的禦前紅人,袁輝如今是正三品的指揮使,見了我也得點頭哈腰,可你不知道,我有多羨慕他……”

習武之人耳力極佳,宿郦藏在灌木叢中,能夠清楚地聽到他低聲的呢喃,這輩子鐵樹都沒開花的人,硬是從這三言兩語中品出了不為人知的情愫。

難不成,這馮大監一直對周璧月有意?

因他是個閹人,不能人道,所以只能眼睜睜看着自己心愛的女子出宮嫁給旁人?

聯想起昨日他與袁輝的對話,連袁輝的指揮使之位都少不了馮永的推波助瀾,倘若只是為了周璧月過得好,才想盡辦法提攜她的丈夫,那麽馮永對周璧月的這份情,不可謂不深了。

岸邊人情難自抑,淚眼滂沱,肉眼可見的可憐,宿郦看了眼自己這身披頭散發、白衣飄飄的裝束,知道就是這時候了。

忽而夜風起,面前的火堆頃刻吹熄,馮永渾身一抖,恍恍惚惚看見一道人影從水面飄來,但又很快消失不見。

“誰在裝神弄鬼!”

馮永吓得腿軟,一時間站都站不起來,又因夜深人靜,在宮中燒紙終究有違宮規,不敢高聲喧嘩,口中喃喃地喊着一個名字:“璧月,璧月,是你回來了嗎?”

滿目空空蕩蕩,女人的哭聲細細碎碎飄散在波瀾微生的水面和窸窸窣窣的草叢,“是他害了我,你快來救我,救我啊……是袁輝害了我啊……”

馮永四處找尋這道聲音的來源,卻只見長發白衣的身影從面前一晃而過,人聲從四面傳來,仿佛在風中飄蕩,可每一個字眼都深深滲透進了馮永的耳膜。

“璧月,你說清楚!璧月!”

白衣的身影在眼前晃蕩,馮永瘋狂地想要抓住她衣衫的一角,卻不慎雙腳踩空,翻進魚池,好在沿岸水淺,沒有溺斃的危險,他掙紮着從水裏起身,雙腳裹滿淤泥,渾身濕透,狼狽不堪。

宿郦見好就收,換了身衣袍,回到城門口的馬車停靠處。

“大人,不得不說您讓我扮鬼吓馮永這招還真有奇效!這周璧月不但與他同鄉,還是馮永惦記多年的心上人。”

原本依照謝昶的意思,今天扮成魂魄歸來的周璧月,只是為了挑撥馮永與袁輝之間的關系,二者相鬥,總能露出破綻,可倘若沒有馮永對周璧月的這份心,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哄騙得了他的。

“盯着這二人,看看馮永可有動作,他若要查袁輝,咱們給他添油加醋一把。”

“是。”

謝昶坐在馬車內沉思片刻,“時辰不早了,先回去吧。”

宿郦應聲躍上馬車,對此早已見怪不怪了,從前大人忙起來夙興夜寐,留宿在衙署都是常有的事,如今有了夫人,真是片刻都離不開。

不過從自家大人夜裏叫水的頻次也能看出對夫人的喜愛程度,這些年清心寡欲,還是沒碰上喜歡的,老房子一旦着火,豈是輕易能澆滅的?

阿朝還未睡下,聽到屋內有了動靜,立刻起身掀簾去瞧,看到熟悉的身影才松了口氣,“你沒事吧?我以為你不回來了。”

謝昶走過來傾身吻了吻她額頭,“不是讓你先休息,不用等我嗎?”

阿朝就雙臂環住他腰身,“你讓我近日不要出門,今日又是秋祭大典,我怕你會有危險。”

謝昶揉了揉她發心:“你沒事,我就沒事。”

阿朝抿了抿唇:“那我也睡不着,萬一才閉上眼睛,誰給你來了一刀,那我豈不是很冤枉。”

她忽然想到什麽,去摸他腰,卻沒有摸到那柄軟劍。

腰間癢酥酥的,謝昶仰頭吸了口氣,忍不住去捉那只作亂的小手,“方才進屋時卸下來了。”

阿朝“哦”了一聲,烏潤的杏眸眨了眨:“哥哥,你從何時開始練劍的?幼時從未見你使過兵器,七夕那晚是我頭回見你出招,好生厲害!我還未看清,那兩個身手極好的黑衣人就被你一劍抹了脖子。”

少女心自幼對街頭舞刀弄槍的勇士格外崇拜,卻沒想到自己滿腹經綸的哥哥居然也有無敵的身手。

謝昶看到她眸中潋滟流轉的水波,不禁一笑:“回盛京之後練的,不過堪堪對付幾個人罷了,沒你想得那麽厲害。”

他說着沉默片刻,“阿朝喜歡将軍是嗎?”

阿朝愣了愣,竟然從他語調中聽出幾分惘然,她一時讷讷,不知如何回答。

謝昶嘆息一聲:“只可惜我這雙手是舞不了長槍,上不得戰場了,所以只能練劍……阿朝,哥哥是不是讓你失望了?”

“當然不是!”阿朝趕忙搖頭,“旁人再好,與我也沒有關系,在我心裏,哥哥才是最厲害的!”

小丫頭一臉認真的表情,倒讓謝昶想起她幼時總愛與人攀比哥哥,在這上面她可是從未輸過陣的。

他無奈地一笑,倒沒再說什麽。

倘若蕭家未曾落得家破人亡的境地,他也該是與先祖一般馳騁疆場,建功立業,活成她最憧憬的模樣,而非在盛京朝堂行走于人心鬼蜮之間,夜夜枕仇恨入眠,熱血早已經涼透。

阿朝見他不說話,又心急得紅了眼,謝昶這才揉了揉她的臉頰,“不睡了?”

阿朝:“啊?”

謝昶道:“我先去沐浴。”

阿朝臉一紅,立刻說道:“那我早些休息,就不等你了。”

謝昶輕笑一聲:“好啊。”

阿朝頓覺一股熱意攀上背脊,也不知他是何意,左右她是從來猜不透他的,就悶悶地扯了被子鑽進去。

謝昶回來時動靜很輕,但從背後抱住她的時候,阿朝還是醒了,等了許久沒見他繼續動作,呼吸也慢慢平穩下來,阿朝才敢安安穩穩地貼着他睡。

男人的懷抱溫溫熱熱,卻讓她回想起方才他說那些話時眼底的神傷。

他的手就在身前,阿朝下意識垂頭,吻了吻他的手腕的傷疤。

本已經他都已經睡了,這一吻竟又驚起了肚中的魚泡,阿朝瞬間就想哭了,“你沒睡啊?”

耳邊男人的呼吸漸重,扣住她的雙臂鐵鉗一般,吐出的每一個字都像帶着火星,“我給過你好好睡覺的機會,是你自己來勾我的。”

阿朝欲哭無淚:“我真要休息了。”

話音才落,男人就已翻身而上。

阿朝也是這會才真正明白從前他那句“蒙眼睛,的确是很會”的含義。

她本以為是姑娘家怕羞才如此,直到眼前被覆上他腰間的冰涼緞帶,視覺被阻擋,黑暗中觸覺便格外清晰,他的唇落在哪裏,哪裏都能勾起一陣顫-栗。

後來被他發現她腹中魚泡脹起時,那塊皮膚異常的敏-感,他便一邊吻她,一邊将指尖隔着肚皮覆壓在魚泡上,在那片薄薄的皮膚上反複揉按撚磨,将她不受控制的嗚咽盡數吞入腹中。

最後的結果如同赤骨花那一回,他自己出來了,但也有不一樣,上回她神志不清,想要的只會更多,終究沒有徹底地暢快,這回意識足夠清醒,而緞帶蒙眼到底起了效用,她出的一點不比他少。

要不怎麽說她是水做的小丫頭呢,就是很讓人疼惜啊。

謝昶愛瘋了她在身下淚眼迷離,語不成調,違心說不要的模樣,連一句“夫君”都斷斷續續,飽滿欲滴的唇瓣張張阖阖,想讓她咽什麽都乖乖地咽,乖巧得不像話。

……

一連幾日,馮永都未曾在禦前現身。

養心殿伺候的小順子是馮永的幹兒子,旁人問及,都是一個說法:“幹爹不慎染了風寒,告假休息幾日。”

他坦內,馮永躺在床上,顫顫巍巍地接過派去宮外打聽之人遞回的書信,上面白紙黑字寫着袁輝對亡妻是如何的打罵和冷落,致使璧月郁郁而終,而從十幾多年前開始,袁輝雖少有涉足煙花之地,可養在私宅的外室卻不勝枚舉。

袁輝在他面前營造的形象,可從來都是疼愛妻子的好丈夫!

否則馮永又豈會為了璧月的幸福,讓她不必再像初入宮闱時那般膽小怯弱、受盡欺淩,為了給她诰命夫人的頭銜,一輩子受人尊敬、昂首挺胸地活,才一步步在暗中提攜袁輝?

馮永寒衣節那晚從禦花園回來,人就大病了一場,消瘦清減的身形已經顯得佝偻了,蒼白的手掌緊緊攥着那封書信,拳頭抵住嘴唇,哭得咬牙切齒,肝腸寸斷。

作者有話說:

第 67 章 067 你是逼我嗎

第67章 067 你是逼我嗎

男人的力量是很大的,特別是被禁欲了五年之久的男人,那身體裏暴發出來的力量是有多麽的可怕。

卧室裏的燈光很昏暗暧昧,空氣之中充斥着濃烈的潮濕氣息。

粗重的呼吸聲與低低地嗚咽交織在一起。

這羞澀的一幕,讓月牙兒都趕緊躲進了雲層裏。

起初,葉綿綿還是有些力氣反抗的,她的小腿踢騰着,他卻是連人一起抱起來。

他有些瘋狂。

似乎吻舌的糾纏已經不能滿足他的內心的。

他吻住了她粉淺的耳珠,再沿着優雅的頸脖往下。

葉綿綿羞澀地閉上眼睛,內心是那種羞澀與酥麻的感覺交織着。

她很享受被他親吻的感覺,但又在害怕着什麽。

這樣的親吻似乎已經無法填滿他內心的溝壑了,他将她抱了起來,轉戰沙發上面。

他很快就讓她感受到了他的體重。

他熱情讓她幾乎無法抗拒……他就像一個魔鬼,用世上最毒的藥來引誘着她。她明知道是毒,會上瘾,會死得很慘。

可是在自己的欲念面對,她那些微末的理智早已經被放空了,她的小手身不由己地抱緊了他。

随着他的熱吻,她感覺自己的全部感官都被他控制在了吻上,他的一舉一止,她都舒服得想要哭出來。

她嗚咽着,小手抓着他的頭發。

她閉上眼睛,感覺自己仿佛漂浮在雲端之下。

他的吻,就像一片極小的羽毛,他就用這一片羽毛不停地拂着她心尖最敏感的地方。

她慢慢感覺到喉嚨中有些幹渴,就像被烈陽灼烤過後的大地。

她心裏竟然隐隐地期望着有一場狂風暴雨來滋潤她每一絲幹渴的細胞。

那微微的涼意,讓她從沉浸的快樂立即清醒過來。

睜開了眼睛看着面前的男人……

此時,空氣中的溫度驟然升高到了極度。

彼此都很狼狽……

男人是那麽的強勢,他身上的浴巾也早已經滑落。

她第一次親眼看到了男人……竟然那麽的可怕。

面紅耳赤的那一刻,她立即反應過來,伸手抓住了一件外衣遮擋在自己的身上。

“慕寒川,不要……”

她臉紅得發燙,趕緊從沙發上跳下來,胡亂地撿着睡褲往自己身上套上來,又背對着他,将睡衣的扣子扣好。

平時她有個習慣,就是洗完澡之後穿睡衣的時候不再穿罩罩。

這樣睡覺的時候比較舒服一些。

當然,正常情況下,如果慕寒川在家裏的時候,她肯定會穿。

而今晚上,她以為慕寒川沒在家,所以跟平常一樣,沒有穿罩罩就只穿睡衣上來了。

結果居然被他給弄成這樣了,她的心跳亂得不成樣子了。

穿好以後,她轉過頭看向他。

慕寒川似乎并沒有羞澀,反倒很坦然地看着她。

她不小心又看到了,驚叫了一聲,連忙用手遮住了眼睛,

“慕寒川,你,你真是太不要臉了,還不趕緊遮上……”

天,為什麽男人的那個那麽可怕,嗚嗚,她真的被吓到了。

他卻是轉過身,還是将她給抱在了懷裏,然後坐到了沙發上面。

他伸手捏着她的下巴,讓她與他對視着,“浴巾是你扯下來的,你看,現在我的身體被你看光了,你是不是要負責任?”

她坐在他腿上,是左右不得力。

因為只要稍微一動,就會碰到不可描述的部位,她幹脆縮着不動了。

他看着她臉紅耳赤的樣子,不由得勾起唇角,黑眸裏閃過一絲笑意。

“嗯?以後你要對我負責!”

她擡頭,看到他眼中那一抹溫柔的灼熱之色。

心裏有些慌亂。

許久,她還是推開了他,跳到沙發下面來。

他再次伸手拉她,她推開了他。

“慕寒川,我明天要搬走了。”

“什麽?”

他皺緊了眉頭。

“沒有為什麽,我欠你的,都會還給你。我希望你能夠明白,我不是那種,一點小恩小惠就能夠主動獻身的女人。”

男歡女愛,她原本也不是一個保守的女人。

但是,她不喜歡将身體關系建立在金錢交易上。

慕寒川心裏有別的女人,她肯定接受不了。

趁着兩個人還沒有發生實質上的關系,還是劃清界限好。

慕寒川伸手撿起浴巾,重新圍在了腰際,他再次伸手将她禁锢在了懷裏。

“這幾天有沒有想我?”

他的聲線低沉而富有磁性。

他刻意一個星期沒有跟她聯系,就是想知道,她會不會主動跟他聯系。

也順便測試一下,自己心裏到底是不是真的愛這個女人。

所以,他現在對于自己的疑惑,也有了一個準确的答案。

但是,對于葉綿綿的态度,他卻是看不懂了。

他一個星期不主動聯系她,她竟然也不聯系他。

葉綿綿擡頭看了他一眼,“不想!”

“說謊!”

他眸光越發火熱,十分強勢,“我吻你的時候,你分明很有感覺。身子的反應那麽強烈,你心裏是喜歡我的,是不是?”

葉綿綿小臉燙得不行,一時之間,她竟然找不到什麽反駁的話來說。

“你喜歡我碰你,那為什麽不順應自己的心意,讓我給你更多的快樂?”

兩個人在一起,已經是親近了幾次。

對于他的親近,她表現出了一個女人在快樂時的反應。

這說明她是極享受的。

但是每次都在最後一步的時候,她就緊張地清醒過來了。

然後不得而終。

身為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他每次都憋得快要內出血了……

他其實也可以強了她,但是他不想這麽做,他要的不僅僅是她的身子,要的也不是一時的魚水之歡。

他要的是她的心。

她這種小心翼翼,對他躲躲閃閃的态度,讓他有些火大郁悶。

要知道,在外面,在生意場上,有多少女人主動在他面前脫衣獻身他都拒絕了……而她居然還要考慮這麽久。

葉綿綿掙紮了許久,這才道,“慕寒川,我就問一句話,你心裏能放下晨星的媽媽嗎?”

第 66 章 066 這大晚上的誰跟蹤她

第66章 066 這大晚上的誰跟蹤她

看來這應該是有人手工現做的?

這熟悉的口味和配方,讓葉綿綿想起了另外一個人,又莫名地想了唐美玲那天說過的話。

下班的時候,她刻意拿了這包裝出來,詢問了前臺。

“小林,你知道這快遞是誰送來的嗎?”

“是順豐啊,說是同城速遞的,怎麽,有問題嗎?”

“沒事,下次如果你再見到這個快遞員送東西給我,麻煩你跟他說一聲,我有份小禮物想要送給他。”

葉綿綿俏皮地眨了眨眼睛,心裏已經有了主意了。

“好的啊,對了,葉小姐,陳林剛才過來了,說是想要找你……”

“什麽時候?”

“大約就半個小時之前吧!”

“謝謝啊!”

葉綿綿挺昂挺胸地從大門口走了出去……

今天她下班的時候拖延了一下時間,此時,天色已經有些黯淡了。

公司裏的職員們大部份已經下班了,這個時間點,各個辦公室裏的燈都關了。整個公司大部份的都處在了黑暗之中,只有幾盞燈還亮着。這些最後加班的同事也慢慢地關了燈,逐漸離開公司。葉綿綿這才重新走進了公司,輕手輕腳走進自己的辦公室,然後關了燈,一個人暗中躲在櫃子底下。

随着時間的流逝,公司慢慢地寂靜下來,全部陷入了一片漆黑之中。

不消片刻,一陣腳步聲從外面傳進來。

沒有開燈,那人能夠輕車熟路地闖進這間辦公室,這充分地說明來者對這裏非常熟悉。

葉綿綿所藏身的地方,還有一棵高大的發財樹,正好将她的身形藏得嚴嚴實實的。但是她卻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道身影的所有動作。

那人似乎并沒有注意到這辦公室裏還有人。

她打開了電腦,開始查閱電腦裏的文檔。

對這間辦公室如此熟悉,還知道電腦開機密碼的,除了陳林再沒有其他人了。

陳林熟練地将u盤插入電腦,然後飛快地複制粘貼着……

這女人竟然是來盜取她的設計稿件的,幸好她多了一個心眼,這一次的設計圖她是畫在稿紙上的,并沒有在電腦裏處理……

葉綿綿氣得不行,很想馬上報警抓她,但轉念一想,報警就不知道這女人想要搞什麽鬼了。

陳林拷貝完電腦裏的內容之後,這便快速地關了機,然後匆匆地走了辦公室。

她或許是害怕被別人看見,一路上走得很匆忙,根本沒有注意到身後有人尾随。

出了公司之後,她直接走到了停車場。

于她來說今天算是很成功了。

上車之後便是無所顧忌,連忙打開了手機,“姍姍,事情搞定了,我的舊員工證還可以打開公司的大門,嘿嘿,你需要的資料我都給你拿到手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殊不知,此時葉綿綿早已經在借着陰暗的光線跟在她身後走出來,藏身在了車子後面。

正好将陳林與葉姍姍的對話聽得一清二楚。

果不其然,這一切都是葉姍姍的陰謀。

這個女人就如同毒蛇一般,處處想要置她于死地……

很快,陳林駕着車子駛入了夜色之中,葉綿綿站在原地,呆了許久。

她跟葉姍姍在一起相處多年,對葉姍姍的性格也是了如指掌,此時,她也明白葉姍姍想要做什麽了。

回到慕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了。

葉綿綿洗完澡,沿着走廊走到了盡頭,便看到溫穎的身影在慕晨星的房間。

慕晨星聲音有些大……

“小姨,你講的故事太難聽了,我不想聽!”

“那你喜歡聽什麽嘛?”

“我想要葉姐姐給我講故事,她講的好聽!”

慕晨星很挑剔,他其實就是喜歡那種跟葉綿綿呆在一起的感覺,仿佛嗅到了葉綿綿身上的氣味,他便心滿意足,整個人都很安穩。

葉綿綿正準備走進去,這時溫穎又道,“晨星,你想知道你媽媽長什麽樣子嗎?”

原本吵鬧的慕晨星立即安靜下來了。

“媽媽是什麽樣子的?”

“哪,你看着小姨,小姨是你媽媽的親妹妹。親姐妹……小姨從小就跟你媽媽長得一模一樣!外人都說我們是雙胞胎呢!你看着小姨,就跟看見媽媽一模一樣的。”溫穎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起來。

“真的嗎?”

慕晨星的語氣裏已經是飽含着驚喜了。

葉綿綿微微一頓,停下了腳步,怔了一會,便轉身往回走。

她再愛慕晨星,始終也代替不了他的生母,這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此時,溫穎側過頭,透過門縫看到那一道遠去的身影,她微微勾起了唇角。

轉過頭伸手撫了撫慕晨星的頭發,“晨星,小姨是這世上最愛你的人,除了小姨,你千萬不要相信其他人,不然的話,你媽媽會傷心的。”

慕裏星一臉的迷茫,“可是我很也喜歡葉姐姐,她也值得信任。”

溫穎尴尬地笑了笑,沒有說話。

葉綿綿拿了給慕寒川做的衣服,走進了他的卧室。

自從上次跟他争執之後,他一連出了幾天的差,幾天都沒有見到他了……

她推開卧室的門,走進更衣室,将衣服拿出來挂在衣架上面,這便正要轉身退出去,猝不及防地就撞在了一個結實的胸膛上。

她鼻尖都撞疼了,捂着鼻子倒退了幾步。

這才看到不知何時慕寒川竟然堵在門口。

這男人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回來的,她進來的時候他應該是在浴室裏泡澡,此時全身上下一絲衣物都沒有,只在腰間系了一條浴巾。

結實的肌肉上面還沾染着水珠,在燈光散發着濃烈的荷爾蒙,他一只手臂支撐着牆壁,幽深的眸子盯着她。

“對不起,我不知道回來了,我這就走!”

她轉身想要從他身側鑽出去,他卻是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臂。

那一股她無法抗拒的力量,讓她重重地跌進了他的懷裏。

随後,那熱烈的吻便席卷而來了。

他将她抵在了牆壁上,雙手捧着她的小臉,撬開她的唇齒,潮濕而瘋狂地親吻着她。

她拼命地掙紮着,小手所到之處,都是濕滑而滾燙的肌膚,她完全無處着力,這便任由他主宰她的全部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