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7 章 見面(三更求粉紅)

今日原子非就打算再接再厲,繼續去顧家厮纏,大人物們都看着呢,自己住着人家的豪華宅院,吃喝穿戴都是上乘,能不好好賣力地表現嗎?說起來那位呂夫人對自己的态度還是不錯的,只恨那顧明陽狗眼看人低,每次看見自己就吹胡子瞪眼,全不給個好臉色。

這樣想着的原子非完全忘記了他就是一個臭不要臉的騙婚者,還指望人家給他什麽好臉色?他把自己當做腳本戲曲裏被勢利眼岳家看不起的那些落魄書生,以為自己終有揚眉吐氣的一天。卻忘了那些人是真的有婚約在身,而他沒有,他是用無賴無恥的行徑在争奪顧绮羅。

原子非洋洋得意沿着牆根兒往街上去。剛拐過巷子,就見巷子口一人抱拳當胸站在那裏,今日風有些大,将此人身上的黑色鬥篷和一頭被金環束住的長發吹得獵獵飛舞,更襯托出對方的不凡氣勢。

因為陽光的關系,原子非看不清對方面孔,只是下意識裏一陣氣悶,暗道哪個不懂規矩的?跑到這裏顯擺來了,你以為你是誰?拿出這麽個不可一世的樣子,我呸!

等走到近前,看清對方不過是個少年,且面孔氣質均是出色之極時,原子非心裏便大吃了一驚,下意識就覺着這少年看上去年齡不大,但絕對是個自己惹不起的人物,于是側了身子,盡量靠着牆邊,就打算從這少年身邊路過。

“原子非。”

卻不料竟從少年口中聽到自己的名字,原子非愕然看過去,正對上少年那比刀劍還要銳利的兩道目光,他身上不由打了個哆嗦,臉皮一陣發緊。好像被那目光看出兩個窟窿似得。

幾乎是眨眼間,原子非就知道這耀眼少年的身份了:年紀輕輕便能有這樣氣勢,又如此俊逸,連眼光都似乎能殺人的男人,除了那位名揚天下的少年戰神之外,還會有誰?

于是原子非就不敢動了,目光也立刻移向別處。雖然他很想努力地挺直胸膛。但事實上他的身子卻更加佝偻了,如同一只大蝦米一般,口中喃喃道:“幹……幹什麽?你……你要幹什麽?”

如此宵小。竟然也妄圖染指绮羅?

蕭江北一瞬間就覺着怒不可遏,身上殺機湧現,恨不能一劍把面前那個猥瑣卑鄙的混蛋給捅死。

“你……你要幹什麽?”

百戰殺神憤怒之下湧出的真正殺氣,又豈是原子非這樣的小人能夠抵擋得住?只見這沒用的家夥一屁股坐倒在地。扯着嗓子便大聲尖叫起來:“殺人……殺人是犯法的。”

“爺,二爺息怒啊。別忘了當日大姑娘的話。”

小橋原本是躲在牆邊看熱鬧,哪想到自家主子不過喊了對方名字,就又怒發沖冠了,因連忙大着膽子沖出來。卻也不敢上前,好在這主子頭上還有一道緊箍咒,那就是顧家大姑娘。

果然。一聽見這話,蕭江北身上的殺氣微微收斂。他厭惡的皺了眉頭,用看癞皮狗般的目光看着地上的原子非,冷冷道:“滾出京城,我饒你狗命。”

原本這次來見原子非,蕭江北是想擺事實講道理,讓這個陰險小人知難而退。他知道對方身後有大靠山,所以他想讓對方明白:不管你有多大的靠山,在我這個不講規矩的人面前,都護不了你,而且我有足夠的不講規矩的資本,但你沒有。

他覺得這樣就應該可以讓原子非抽身事外了,哪成想對方竟比他想的還要不堪一百倍,以至于蕭江北根本懶得和他多費唇舌,丢下一句威脅後,便轉身離去。

事實證明,蕭二公子雖然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甚至很有智謀,但他對人性還是不太了解。

他以為像原子非這樣不堪一擊的窩囊廢根本都不用自己出手,也沒有資格讓自己和他多費口舌,只是一句殺氣十足的話語就足以讓對方屁滾尿流的離開京城。卻不知一個底層的陰險小人眼看富貴在手的那種貪婪瘋狂,絕不是你拿刀在他面前晃一晃就能讓他明智退避的,甚至有可能你一刀砍下去,他也要死死抓着那虛無缥缈的進身之階不肯放手。

蕭江北今日的所作所為,的确讓原子非恐懼,但這種恐懼卻很快就轉變為瘋狂的嫉恨和不甘,以至于原子非在地上坐了半日,直到一雙眼睛都發紅了,方才慢慢站起,握着拳頭繼續往顧家而去。

如果是顧绮羅,她就不會犯這種錯誤。不得不說,蕭江北雖是戰功赫赫,但從見識和對人性的了解方面,卻實實在在是比不上自己的這位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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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二……”

守在亭子外面的春雨還不等通報完,就聽見蹬蹬蹬腳步聲響,顧绮羅扭頭看去,正好看到蕭江北邁上最後一個臺階跨進亭中。

“绮羅。”

低沉略帶嘶啞的聲音滿是極力壓抑着的激動,電視劇裏情不自禁的擁抱卻并沒有發生,到底蕭江北在顧绮羅面前還是非常克制的,不想給她半點輕薄感覺。

“來了?快坐,我們時間有限,長話短說。”

顧绮羅也不拖泥帶水,站起身輕施一禮,然後請蕭江北在自己對面的石凳上坐下。

“你不肯見我,我以為你生氣了。”蕭江北大大松了口氣,心上人不是生氣的模樣,這讓他放心不少,但還是忍不住要确認一下。

“胡說,我生你氣做什麽?”溝通果然是大問題啊,不過大半個月沒見,顧绮羅發現自己竟有些不能理解蕭江北的腦回路了,在古代鬧出這種事情,生氣的難道不該是男方嗎?雖然這樣對女方并不公平。

“這樣艱難的時候,我竟不能在你身邊為你分憂,真是太不應該。”蕭江北心疼的看着顧绮羅:“看看你都憔悴成什麽樣了?”

“別說瞎話了。”顧绮羅咬牙:“你哪只眼睛看見我憔悴了?明明我吃得好睡得好,今天早上杏花還笑話我臉都圓了,你莫不是特意說反話來諷刺我變胖了?”

蕭江北吓了一大跳,連忙把頭搖的撥浪鼓也似:“我怎敢諷刺姑娘?胖了好,胖了才好。”

“胖成水桶好什麽啊?”顧绮羅扶額,懶得再和蕭江北說廢話,略略整理了一下思路,便擡頭正色道:“情況你都了解了,我只問你,你……會不會放手?”

放手?蕭江北愣了一下,但旋即明白過來,面色一沉,他冷聲一字一字道:“我說過,誰敢搶你,我和他誓不兩立。再敢糾纏,一刀宰了。”

守在亭子口的小橋和春雨都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氣,暗道殺人狂魔,哦不,少年戰神的想法果然霸道。

“好歹你也是戰神,被人稱作文武雙全有勇有謀好不好?怎麽一碰到難題,就只知道殺殺殺?”

顧绮羅恨鐵不成鋼的看着蕭江北,卻見他微微一笑,露出雪白整齊的牙齒,沉聲道:“那種渣子,殺了最好,一死百了。”

“人家是了了,可你要有多少麻煩?”顧绮羅瞪了蕭江北一眼,接着道:“好,我不和你廢話了。只要你不放手,我亦是寧死不屈。別激動,我這是誇張的修辭方法,一個卑鄙小人就想要我的命?我遲早會讓他後悔的腸子都青了。這件事我已經有了計劃,你只需要幫我兩個忙。”

這才是他的女人該有的膽氣和性子。蕭江北看着顧绮羅的目光瞬間溫柔的如同能滴出水來,說出的話卻是殺氣凜然:“你說,我做。”

“第一,不許去找原子非,我不許你為一個人渣動怒甚至是惹麻煩。”顧绮羅豎起一根手指,嚴肅說道。

于是蕭江北的目光就變成了她熟悉的那種無辜和為難,難得少年戰神也有結巴的時候:“那個……說晚了,今天早上……才見過。”

“你不會把他殺了吧?”顧绮羅驚叫,聯系蕭江北剛剛說的話,她的臉都發白了。

“一條癞皮狗,還不配讓我的劍染血。”蕭江北不屑一顧的冷哼一聲:“我只是在那裏一站,他就差點兒尿了褲子,所以日後他應該不敢再厮纏了。”

顧绮羅這才長出了一口氣,暗道還好還好,總算這厮還保持着理智。不過她當然不相信原子非會被吓住,對方現在明擺着是有靠山,為了榮華富貴,他們一家人顯然是連半點臉面良心都不要了,又怎麽可能會輕易放手。

“不要高興得太早。”顧绮羅搖搖頭,認真往蕭江北頭上潑了一盆冷水。然後低頭沉吟了一會兒,方擡頭道:“如果他真的害怕了,從此後不再糾纏,那自然最好。可一旦他仗着背後的勢力繼續胡攪蠻纏,你也不用動怒,幫我第二個忙就好。”

“什麽?”

蕭江北當然不會拒絕,然而在聽到顧绮羅湊到他耳邊說的話後,蕭二爺的臉色不禁都鐵青了。

“一定要這麽做嗎?那就是一條癞皮狗,也值得你這樣大費心機?”蕭江北咬着牙問,心裏想着這不會是愛人對自己的考驗吧?

第 66 章 第六十五

看着躺在床上,已經毫無生氣的周淑妃,劉燕竹擡起滿是淚水的臉,無助地望着劉意映,問道:“意映,周妃死了,這孩子可怎麽辦啊?”

對啊,那剛出生的男嬰怎麽辦?劉意映收起淚水,問道:“孩子呢?”

“公主,小皇子在奴婢這裏。”秋霜應道。

劉意映趕緊站起身來,走到秋霜身邊,看着她懷中的嬰兒。他此時正安靜熟睡着。母親的離去,他渾然不覺,先前屋裏這麽大的動靜,居然也沒将他吵醒。

劉意映伸出手指,輕輕貼到他的臉頰上,在那細嫩的皮膚上,輕輕摩挲着。這孩子,才剛剛來到人世間,卻已經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了。

一想到這裏,劉意映對他心疼不已。可是,現在屋外還有兩個虎視眈眈的男人,等着要他的命。她答應過周淑妃,就算死,也要保住這孩子。如果真的留不住他,那帶着她就一起死吧!

想到這裏,劉意映将自己臉上的淚水抹幹,然後轉過臉來,對着李阿婆說道:“李阿婆,你去屋外,告訴司馬珩與韓協,周太妃已經身故……”說到這裏,劉意映眼中的淚水再次傾瀉而出,她好不容易将情緒平複下來,繼續說道,“你跟他們說,我們要為她收拾一下身子,請他們不要來打擾。還有,請他們為周太妃找一副上好的棺木。”

李阿婆點了點頭,說道:“小婦人記住了。”說着便轉身準備出門。

劉意映又叫住她,說道:“李阿婆,太妃已去,這裏也用不着你了。你出去之後,就不必返回了。”

“是,公主。”李阿婆又行了一禮,這才出了門去。

看着李阿婆走到門外,劉意映趕緊叫冬雪趕緊将門闩好,然後伸手從秋霜手中接過孩子抱在懷中,對着秋霜說道:“秋霜,你去把窗戶打開,我抱着孩子翻窗出去,再從後門悄悄離開。”

秋霜一聽,大吃一驚:“公主,你要做什麽?”

“我不想辦法帶着他逃走,難道讓我看着他被外面的人害死嗎?”劉意映哭道。

秋霜搖着頭,說道:“不行!公主,你這麽做太危險了!不如,你将小皇子交給奴婢,讓奴婢帶着他逃走。”

劉意映搖了搖頭:“秋霜,只能是我帶着他走!若是司馬珩發現了,只有我,才能讓他有一線生機。”

秋霜知道司馬珩對劉意映感情深厚,上回在雒陽,司馬珩為了救劉意映,差點送了命。她也知道,劉意映說得對,只有對劉意映,司馬珩才有可能手下留情。于是,秋霜抹了抹眼淚,說道:“公主要帶小皇子走,奴婢不攔公主。不過,請公主帶着奴婢一起走吧。不然,奴婢不放心。”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道:“也好,多一個人總多幾分照應。”說罷,她又轉過頭對着劉燕竹說道,“皇姐,母後她們就靠你多照顧了。我若能逃出去,自會想法子找你們的。”

劉燕竹走上前,緊緊握住劉意映的手,說道:“母後和玉瑩都交給我了,你自己可要小心啊!”

“我會的。”劉意映點了點頭,“對了,皇姐,你們盡量幫我們拖延時間,別讓他們發現我們逃了。”

“我知道的。”劉燕竹含淚應道。

待劉意映将事情交待完之後,雲桃與冬雪便幫着劉意映便與秋霜一起翻窗離開。

李阿婆出了屋之後,便跟在屋外候着的田太後、司馬珩與韓協說,周淑妃因為産後血崩已經殁了。

田太後聽到之後,面色大變,随即頹然跌坐到地上,掩面而泣。紫芸強忍着淚水,上前扶起她,不住勸慰着她。

司馬珩與韓協也沒想到,生個孩子就要了周淑妃的命。兩人對視一眼,一臉凝重。

“昭平公主如何了?”司馬珩又問道。

“周太妃去了,公主很傷心,說要為周太妃收拾身子,還請兩位将軍幫忙準備一副上好的棺木,用于收斂周太妃。”李阿婆說道。

司馬珩沉吟了一個,轉過臉對着韓協說道:“阿協,這事你去辦一下。”

韓協點了點頭,說道:“我到城裏棺材鋪去看看,中午前便趕回來。”說完他便起身出了門。

“将軍,若沒什麽事,小婦人也退下了。”李阿婆對着司馬珩說道,“公主說,這裏用不着我了。”

“先不慌!李阿婆,你進屋去,替我把昭平公主叫出來。”司馬珩對着李阿婆說道,“那裏面血腥氣太濃,又剛死了人。她是雙身之人,讓她別呆在裏面。”

“是,将軍。”李阿婆點了點頭,只好又回身往屋裏走去。走到門前,她一推門,卻發現推不開。她用力拍了拍,大聲叫道:“冬雪姑娘,勞煩你替我開一下門。”

此時,冬雪和雲桃剛手忙腳亂地幫着劉意映翻過窗去,沒想到這李阿婆居然又回來了。冬雪見劉意映與秋霜剛出了門不久,應該還未跑遠,自然不敢開門放李阿婆進來,只好敷衍地回答道:“李阿婆,你等一下,我們正在給太妃收拾身子,待收拾幹淨了,就來給你開門。”

李阿婆一愣。這周淑妃是自己接生的,有什麽不能看的?不過,冬雪既然這麽說,她也不好多言,只好回過臉,一臉為難地望着司馬珩。

司馬珩向着她點了點下巴,示意她繼續叫門。

李阿婆無奈地轉過身去,對着屋中叫道:“冬雪姑娘,既然如此,小婦人不進來也行,可否勞煩姑娘請昭平公主出來?”

冬雪望着劉燕竹,見她對着自己搖了搖頭,便對着門外說道:“公主,公主,她,她走不開。”

司馬珩聽到冬雪這話,心中隐隐感覺到了有些不對。劉意映怎麽可能走不開?就算是幫周淑妃抹身子,屋裏可有三個宮女在,哪裏用得着她動手?難道劉意映出了什麽事?

想到這裏,司馬珩走到門邊,對着李阿婆說道:“你跟她們說,你有話要與昭平公主說,讓公主說句話。”

李阿婆點了點頭,又對着屋內叫道:“那可否讓公主與小婦人說句話?”

“公主,公主沒空說話。”冬雪心中極其緊張,聲音都微微發顫。

司馬珩與冬雪在公主府也相處了大半年的時間,對她也有幾分了解。如今,聽到她這麽說,聲音都變了,越發确定其中有古怪。況且,劉意映再是有事要做,也不至于出個聲的功夫都沒有。

想到這裏,他心中一急,便對着屋裏大聲叫道:“冬雪,公主為什麽不說話?她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沒,沒有啊!”冬雪聽到司馬珩的聲音,心中更是害怕。

“那你讓公主出個聲。”他大聲說道。

冬雪一聽,面色大驚,一臉驚惶地望着劉燕竹,問道:“公主,這,這可怎麽辦?”

劉燕竹咬了咬唇,然後對着門口大聲叫道:“司馬珩,你可是有什麽事要與我說?”

聽到劉燕竹的聲音,司馬珩一愣,又問道:“安平公主,怎麽是你?昭平公主呢?”

劉燕竹一臉冷凜地說道:“司馬珩,你只說讓公主出個聲,又沒說讓誰說話,難道我劉燕竹不是公主嗎?”

司馬珩知道這劉燕竹最擅長的便是胡攪蠻纏,當年自己被她糾纏時,可沒少吃她的虧。他頓了頓,才又說道:“安平公主,得罪了。我要與昭平公主說話。”

“意映說,她不想與你說話。”劉燕竹說道。

聞言,司馬珩一愣。想到先前劉意映對自己的一臉厭惡之色,她不想理自己,倒也是有可能的。只是,如今這時候,她也不至于連話也不與自己說吧?想到自己感覺到的種種古怪,他心中更是不放心,又說道:“昭平公主不願與我說話就罷了。不過,要讓李阿婆進來看一下,她是否安好。”

劉燕竹冷冷說道:“司馬珩,意映與你已經和離,她如今已是張家婦,是否安好,與你已不相幹,你還看她做甚?”

聽了劉燕竹的話,司馬珩一梗。劉意映嫁給張煊,還有了張煊的孩子,本就是他心頭的傷痛。先前,他之所以讓韓協進靈泉宮,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已經成為張煊之妻的劉意映。可是,在他以為劉意映小産有兇險時,他便不顧一切地趕了過來。當時他便想着,她另嫁他人又如何,她有了別人的孩子有如何,只要她人好好的,他一切都可以不計較。

可是,如今劉燕竹又把這傷疤揭了開來,還是讓他心頭一陣隐痛。他強迫自己的情緒盡量平和,對着屋中的劉燕竹說道:“安平公主,我也不再與你多說了。如今,你只有兩條路可走。第一,讓李阿婆進屋來看看。第二,讓昭平公主出來見我。否則,我只好叫人破門而入了,到時便怪不得我對周淑妃不敬了。”

“啊?”聽了司馬珩的話,雲桃吓得手足無措,對着劉燕竹說道,“公主,可不能讓那些下作的男子進來污了太妃啊!”

劉燕竹沉吟了片刻,然後對着冬雪說道:“冬雪,你去給李阿婆開門,找機會壓制住她,死死捂着她的嘴,讓她開不了口說話。”說到這裏,她又從腰間拿出一把匕首,遞給雲桃,說道,“雲桃,冬雪得了手,你便将這匕首架在李阿婆脖子上,逼着她按我們的話跟司馬珩說。”

“驸馬都起了疑心了,我們這樣做,他能信嗎?”冬雪怯怯地問道。

“冬雪,他已經不是意映驸馬了。”劉燕竹瞪了冬雪一眼,又說道,“不管他信不信,我們能拖一時是一時。你去開門吧!”

“是。”冬雪點了點,然後一邊向着門邊跑去,一邊應道,“驸……司馬将軍,奴婢這就來為李阿婆開門。”說着,她走到門邊,将門栓放了下來。

門一開,李阿婆便走了進來,對着冬雪問道:“昭平公主呢?”

“在,在裏面。”冬雪心虛地說道。

“将軍叫我請公主出去,說裏面血腥氣太重,對她和孩子不好。”李阿婆一邊說,一邊往裏面走去,眼睛也随意地往屋中四處看去,卻覺得屋裏好像少了些人。她沒有看見昭平公主,也沒有看見先前抱孩子那個宮女,甚至連那剛出生的嬰孩也不見了。

“安平公主,昭平公主呢?”李阿婆一臉訝然,對着劉燕竹問道,“怎麽沒看見她?”

劉燕竹陰沉着沒有吭聲,而是對着李阿婆身後的冬雪使了個眼色。

李阿婆也看見劉燕竹對冬雪的暗示,心中一震,頓感不妙,趕緊轉身向屋外走去。

冬雪一下向着她撲上來,将她按在牆上,一只手扼着她的脖子,一只手緊緊捂着她的嘴,口中顫聲說道:“李阿婆,你千萬別叫,只要你不亂叫,我們便不會傷害你。”

這時,雲桃抽出匕首,也跑了過來。

第 68 章 季有雲來了

紅箋聽到大師兄捎回來師祖這吩咐,也有些摸不着頭腦,她還有另一重擔心,她神識的異常和修煉了武技的事怕是終要紙裏包不住火了。

不過還沒等到紅箋送上門去叫師祖好生研究她為什麽遲遲不能築基,丹崖宗忽有貴客上門,孫幼公一時顧不上指點小徒孫。

季有雲來了。

季有雲本來暫住符圖宗,戴明池将其待為上賓,他孤身前來丹崖宗做客,是受了宗主淩虛子的邀請。

穆逢山鐵了心要把殺害潘聰的兇手找出來,無奈九十九個有嫌疑的都是宗門弟子,下不得狠手,時間越久希望越是渺茫,眼看距離下次開啓宗門秘境逐漸臨近,他便說動了淩虛子将季有雲請來,指望着他享譽天下的水系洞察術能夠還原那段真相。

季有雲來了之後沒有兩天便搬去了穆逢山的香積峰,他那秘術不能長久施展,尤其此次的施術對象都是築基弟子,更是辛苦。穆逢山便着人将上次進入宗門秘境的九十九個弟子分為二十餘撥,季有雲隔天看一撥,不過幾天便将香積峰的木靈根弟子看遍。

潘聰經常接觸的這些師兄師弟全都沒有問題,穆逢山對此絲毫不覺意外,接下來便開始查外峰弟子,如此幾大峰主全都驚動。

一開始孫幼公還沒怎麽在意,很快歲寒峰查完,依舊沒有發現,晚潮峰緊随其後,人數不少,季有雲只查看了一小部分便停下來,無關的弟子都叫他們各自回去修煉,被扣下的人赫然是秦寶閑。

這怎麽可能?不但秦寶閑本人喊冤,晚潮峰那些和他朝夕相處的人也都覺着此事太過不可思議,闫長青無法淡然處之,他長跪在師父的洞府外邊力保二弟子無辜,孫幼公頭大如鬥,匆匆帶着他趕去了香積峰。

宗主淩虛子更早一些時候便得到了消息,這不是一般的同門相殘,宗門秘境接二連三出事已經影響到丹崖宗的根本,行兇者必須嚴懲,他又擔心這件事會加劇宗門水木兩系的矛盾,故而也親自到場一看究竟。

秦寶閑氣急敗壞,一張圓臉上肥肉顫抖,頂着香積峰諸位元嬰、金丹冷冷的目光,嘴裏不知說了多少遍“不是我,和我沒關系,我在裏面根本就沒見到過潘聰!”

他這個樣子,不要說與他熟悉的孫幼公和闫長青,便是淩虛子都心生疑惑,将目光落到一旁端坐的季有雲身上,看他怎麽說。

季有雲平靜地注視着秦寶閑,不緊不慢道:“你我素不相識,向無仇怨,你若清白無辜季某又有什麽必要非要揪住你個小小築基不放?既然單挑出你來,自然是有證據,你的宗主和師長前輩們都在這裏,你不如老老實實地坦承一切,妄圖抵賴只會罪加一等。”

穆逢山怒哼了一聲:“季先生這等金玉良言怕是白說了,這惡徒分明是不見棺材不落淚!”

孫幼公微微皺眉,秦寶閑平日裏是何等精明圓滑,要不是憋屈到一定程度哪裏會如此失态,但季有雲這氣定神閑的模樣又叫他隐隐覺着不妙,開口插言道:“季先生既有證據,便叫他無可辯駁死個明白吧。”

季有雲瞥了孫幼公一眼,含笑道:“也好,确實沒必要為了他耽誤大家的寶貴時間。你叫什麽名字來着?”

秦寶閑額頭青筋暴起,穆逢山聽了季有雲的話已經認定他是兇手,自牙縫裏蹦出三個字:“秦寶閑!”

季有雲好整以暇地接道:“秦寶閑,你能不能同師長們解釋一下你的神識為何大異常人?”

秦寶閑身體猛然一震,見了鬼一樣盯着季有雲。

他一直小心翼翼,這個秘密連他的師父闫長青都不知道,季有雲上次在寰華殿當衆施展這異術他曾聽到過風聲,如今親身體會,适才季有雲将手掌放在他頭頂上時,他竭力控制着自己,神識的事想都沒去想過,怎麽還會被季有雲察覺?可是他若真有這麽大的本事,又為什麽會執意認定自己是兇手?難道他是故意如此?

秦寶閑心中一寒,後背滲出密密一層汗來,他萬般想不通,瞪眼望着季有雲,聲音幹澀:“我自有奇遇,那鍛煉神識的秘法我在進秘境之前已經練了好幾年,可這同在查的這件事又有什麽關系?”

孫幼公心裏沉了沉,他不需回頭去看闫長青便大約能猜到闫長青是一幅什麽表情,這麽大的事闫長青若是知道絕不敢瞞着自己,這個蠢物!

季有雲笑了一聲:“奇遇?騙別人到罷了,在我的眼皮底下還想着蒙混過關不免天真。算了,我也不想聽你狡辯,直接和淩宗主、孫峰主說穿了吧,你這鍛煉神識的秘法出自天魔宗,乃是《大天魔三目離魂經》中的一段,你自知來路不正,所以才處處遮掩,只是到了宗門秘境之中以為不會被人察覺,忍不住施展出來,誰知竟被潘聰無意間撞破。”

“你……一派胡言,血口噴人!”秦寶閑大聲反駁。他驚恐地發現季有雲适才這番話說完,滿堂高手竟是鴉雀無聲,包括師祖孫幼公在內連一個作聲的都沒有,個個神情嚴肅臉帶驚愕。

什麽“天魔宗”?還有那個名字古怪的功法,一聽就不是道修該學的,秦寶閑眼見這姓季的妖物将潘聰之死這麽大的罪過硬栽到自己身上,編得有根有據不說,還要陷害自己與魔修勾結。

他一想到煉魔大牢那種地方登時慌了神,“撲通”跪倒在地,向着上座的淩虛子、孫幼公連連磕頭,顫聲辯白:“宗主,師祖,你們不要聽他胡說八道啊,潘師兄的死真的與我無關,我敢賭咒立誓。師祖,徒孫未向師父禀報擅自修煉了神識秘法确實有錯,任憑師祖處置絕無怨言,但這秘法的來路清清白白,乃是師弟簡繪送給徒孫的,絕不是他說的那樣。”

淩虛子大皺眉頭,怎麽又扯出了簡繪?

穆逢山在旁冷笑兩聲:“哈,哈,真是好,把一切都推到個死人身上!”

第 66 章 深溝生死

深溝內落了不少自山壁上滾落的石頭,好在山地鼠的洞口較為低矮,沒有被掩埋,否則我們即使用再多的死亡之水也無濟于事,這是不幸之中的大幸。

若想到達茶馬古道,唯一的方法只能順着石壁爬上去,但經過一陣落石的打砸,深溝傷痕累累,已經坍陷了很多地方,尤其石壁邊緣部分更是岌岌可危,我們爬行的時候稍有不慎,人不僅會被摔成重傷,還有可能被随之而來的塌方碎石活活的掩埋。

十米高度無疑是一條危機四伏的死亡之旅,還需要時刻提防路面上堆積如山的落石,它們跟深溝目前處于相對平衡狀态,一旦受到外力的幹擾,很有可能發生雪崩式的塌方,那個時候地動山搖,一切都會被無情毀滅。

爬到一半的時候,我以為再堅持和努力一下,大家一定可以脫離被活埋的威脅。但事與願違,山地鼠洞穴雖然被我們刻意填埋,但死亡之水已經腐蝕掉了石層結構,再加上墓道內水銀的擴張壓力,封住洞穴的石頭正一點點地被擠了出來。

這是個隐患,返回去重新修整已是不可能,我們時間不多了。

看到這個情況,我大為緊張。深溝的土層結構本就脆弱,一旦水銀沖垮洞穴,牽一發而動全身,深溝的石壁定會大面積陷落,如果我們沒有及時地爬上茶馬古道,就時刻面臨着被亂石砸死或者活埋的危險。

按部就班地爬上去固然安全,卻又不能催促大家操之過急,一旦引起恐慌,大家手忙腳亂之下,反而增加了危險。

我佯裝說道:“女同志們加把勁,我和大牛在下面給你們仨提供保障,再加快點速度,否則我們倆就危險了。”

禿子頭上的虱子明擺着,我即使不說目前的危機感,大家也能看出情況,她們紛紛加快爬升的速度。我和大牛随後緊緊跟進,沒時間回頭觀望,我只能僅憑聽覺判斷溝底洞穴垮塌的情況,畢竟落石滾動和水銀流動都是有聲音的。

我滿臉都是滾燙的汗珠子,它們順着臉頰不停地淌落,明明知道危險來臨,卻又不敢大聲呼叫,只能深深地壓抑心底。

大牛似乎看出我的焦慮,反倒耐着性子安慰我說,天寧哥放心吧,我倆肯定命大福大,多少次死亡面前,都能一次次地化險為夷,這一次也不會例外的。我是福星,你是福将,相得益彰,天下無敵。

他這口號喊得挺有韻味,整出個天下無敵,好像我倆闖蕩江湖似得,但口氣挺有氣勢的,我不由得精神一震。

我故作輕松說道:“你體格壯碩,盡可能地加快點速度,我在你後面斷後,萬一洞穴被沖垮,我還能利用落石阻擋一下,至少保證你們上面人的安全。”

大牛眼圈一紅說:“真爺們,每次你都是這樣做的,難道就不能讓俺老牛做一回英雄嗎?你行動敏銳,最有可能活下去,你先爬上去,我做後盾。”

我生氣說道,服從命令是我們活下去的保證,你必須先走,真要是危險迫在眉睫,我至少逃跑和随機應變的本事比你好,你我面對相同的危險,我逃生的機會比你大。快點!她們已經快到茶馬古道了!

大牛抹了一把眼淚,蹬着石壁爬上去,它身體雖臃腫,但身手頗為敏捷,不大工夫就是追上了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她們。事不宜遲,我像猴子般開始爬行,大牛撅着屁股一溜煙地爬上去,一下子消失在我的視線中。我離路面還有三四米的距離,突聽下面的洞穴傳來轟隆巨響,一股水銀傾瀉而出,巨大的沖力,撞飛了阻擋去路的巨石,聲勢極為駭人。

我立刻停止了向上爬動的沖動!盡管頭頂的夥伴們不停地催促,我毅然選擇了視而不見。

深溝的塌陷一定會引起茶馬古道落石的塌陷,那樣的話,站在路邊的他們就危險了,弄不好都掉下來。

我別無選擇,一個人死總比大家都完蛋好得多。我使勁全力地爬到山地鼠洞穴的上方,抽出匕首,深深地紮進石壁中,這是為了固定自己的身體,然後雙腳猛然跺着腳下的石頭,它們本就不牢固了,頓時紛紛掉落下去。

我的行為雖然瘋狂,但也是目前最有效的手段。田七和大牛他們看得泣不成聲,我這是在拿自己的命去賭大家活下去的命。沒有豪言壯語,卻是視死如歸,沒有旗幟鮮明,卻是慷慨激昂。

水銀源源不斷的從洞穴中湧出來,但被我跺下去的落石阻擋了一部分,流量明顯減少了許多。我一看有效果,即刻馬不停蹄地蹬踢松動的落石,它們一層一層地壓在洞穴外面,眼看着就要堵住了,但我的危險情形也不容樂觀了。

匕首插進去的石壁開始塌方了,我整個身體頓時失去依靠,順着石壁遽然落了下去。匕首不斷地劃動石壁,留下一溜煙的火星子,我希望能減緩落下去的力量,不至于被一下子摔死。

我聽見大牛他們驚呼連連,想必已經看到我落下去的模樣。

我被重重地摔在溝底,幸虧此時沒有繼續落下塌方。我忍着疼痛站起身子,看洞穴被堵住了,心裏反而平靜了許多,不管我生死如何,至少上面的兄弟姐妹們不用陪着我一塊下地獄。

擡頭望天,若想再次爬上去已是不可能了,上面的石頭開始松動,一旦受到我爬動力量的破壞,恐怕轉眼之間就會塌陷。

我攏手做喇叭狀地大聲呼喊說:“大牛,田七,虎娘子,馬伊拉,你們不要管我了,趕緊離開茶馬古道,一會深溝塌陷,路面也會跟着塌陷的!大牛你要是還把我當成大哥的話,趕緊領他們速速離去!”

田七哭喊着說:“我們走了你怎麽辦?”

我哈哈大笑說:“我想到離開的辦法了,但你們先行離開,否則我活着,你們卻死了,我不得孤獨死!”

虎娘子語音哽咽說:“你說的是真的?沒有騙我們吧?”

我嘻嘻哈哈地說:“我賴天寧若想活下去,老天爺都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他老人家面皮薄不好意思伸出橄榄枝,淩霄寶殿的神仙敢不下來救我命嗎?”

大牛比較懂我,流着渾濁的眼淚說:“你丫就吹吧,我天下第一吹牛功都被你搶走了,以後我還怎麽混?你等等啊,我看看還有沒有別的路,一會就帶着大家走,我決不拖你後腿!”

我心裏默默地祝福他們活下去,而我基本上是死人一個了,即使他們成心想救我,我也不會為了那麽一點點的希望,而置大家生死于不顧,那樣我賴天寧就太自私了。

我佯裝高高興興地揮舞着雙手,向他們告別吧,這是我最後一次揮手,用不了多久,我就會沉睡在深溝之內,雖然與李潤之墓葬隔着一條山壁,但從風水上來講,我還是沾了人家很大的便宜,至少我也有寶藏陪葬。

時間凝固了,也停滞了,但我的心還在跳動。

我緩緩地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高舉着頭顱,那樣我會快樂地想想人世的留戀,死是恐懼的,因為不舍得離開,但死又是快樂的,因為很多人還在念着我的名字——賴天寧,很普通,卻是铿锵有力、頂天立地的。

沒有紅顏壯酒行歌,沒有親朋揮手離別,但我真得不孤獨,因為我死得其所,知道為了誰去死,總比稀裏糊塗的死有意義。

第 67 章 劍心之異同

玉衡的藏書閣內,谷璃在一衆前輩心得中,找到專放關于劍心的書架。

以前從沒看過,劍心的各種詭異,谷璃也只當做理所當然。一本本的翻看着衆位前輩對于劍心的描述,谷璃越看越心驚。

原來劍心初築之時,劍心是純白的虛影,就像她能外放出的劍影一樣。

煉氣期時主要是錘煉靈氣讓其成為真元,築基之後則是将真元納入體內的靈氣用以滋養劍心。劍心在經過靈氣的滋養後,會按照主人的心意逐漸具象化,最後變成有凝實感的劍心。此時的劍心就不再是純白的虛影,大部分人在築基初期就已經得到靈劍或者鑄成了靈劍,劍心也會成為有顏色有質感的,與靈劍無限靠攏。這個時候,便是晉階築基中期了。劍心與靈劍越相似,則用劍心操縱靈劍時,靈劍越得心應手。

而她的劍心,初築之時便已經有顏色有質感了,那就是說,她根本沒有經歷所謂的築基初期。所以,在師父說她是在吞噬了劍靈之後晉階為築基中期,問她有沒有感覺時,她才覺得那種變化根本不大。

也有人在沒有靈劍的情況下将劍心放出,與靈氣融合暫時具化為劍,這麽使用劍心會非常消耗真元。而且一旦劍心受損,修補劍心絕對是比重新祭煉靈劍,要費時費力的事情。最重要得的一點是,別人放出的是劍心,而不是劍影。

所以憩書看到她使用木靈氣劍時,才會問她是不是将劍心與木靈氣劍合為一體了,而不是說的劍影。

至于為什麽憩書沒有問她為什麽能有那麽多把靈氣劍,谷璃在另外一位前輩的心得中找到了答案,這本心得署名為千劍的長老,劍心可以無限分化,這位長老的靈劍也別具一格,因為劍心的特殊性,他的靈劍在鑄造時,便為了迎合劍心的特性,可以分化為許多把。

谷璃松了一口氣,也許,被她稱為劍影的東西,其實是被劍心分化出來的劍心?畢竟,劍影是她自己叫的,而且劍影與初築出的劍心那般相似。可惜的是,這本心得中并沒有記載如何分辨劍心。

至于劍心為何會不聽使喚,谷璃在藏書閣中沒有找到答案。不知是衆位前輩沒有出現過這個問題,還是如何,總之,在衆位前輩的字裏行間,谷璃再一次見證了使用劍心是如臂使指的。既然不會出現劍心不聽話的情況,那自然也不會有如何處理這種狀況的心得。

于是,谷璃只好把重心再次轉移到劍影是不是劍心這個課題上。在藏書閣中找了許久之後,卻沒有再找到這位千劍長老的心得。焦頭爛額中,忽然想起在開陽時,洛飛揚自己找不見的書是去問過執事才找到的。谷璃便從藏書閣裏鑽出來,去詢問藏書閣的執事師兄。

執事師兄在聽過她的問題後,拿出一塊玉簡輸入靈氣,末了答道:“谷師妹,千劍長老在玉衡的藏書閣只有這一本心得,天璇的藏書閣內倒是還有幾本心得,不過,天璇的藏書閣要等結丹之後才有機會查閱。”

谷璃聞言,大失所望。

好在執事師兄道:“不過,再過三日,千劍長老會到玉衡講劍。有什麽問題,你不妨當面相問。”

谷璃聞言,大喜。谷璃只覺得自己現在滿身都是問號,卻一個也找不到答案。自家師父又消失無蹤了,幸好玉衡內還會有講劍的前輩。而她運氣不錯的剛好遇到了千劍長老。

三日後,谷璃一大早便出現了玉衡的大廳內,坐在了第一排的蒲團之上。之後,陸陸續續有人進了大廳。

直到辰時初,才有一位結丹期的長老走進了玉衡內。

谷璃盯着那位長老身後的長劍一陣猛瞧,果然,這位長老的劍咋看去是一對雙劍,細看時,便會發現他的兩把長劍,實際上是無數把非常薄的劍并在一起組成的。谷璃便确定這位看起來三十多歲的男子是千劍長老了。

千劍長老今天所講,卻是關于築基後期的。而今天千劍長老所講的重點,則是關于法紋。

初築劍心時,劍心是純白的虛影,經過靈氣的滋養,劍心具象化後晉階築基中期;築基中期後,會在使用靈劍的過程中,劍心與靈劍無限接近,當兩者完全契合時,晉階築基後期。而築基後期,劍心則會根據使用者的喜好,出現更加方便使用的法紋,此時就不再是根據靈劍來調整劍心,而是根據劍心來重新祭煉靈劍。

有的人最初使用的是單系靈劍或者雙系靈劍,而真元則是五系靈氣淬煉而成,所以,實際上五系的靈氣都是可以使用的。在使用的過程中,可能會因為其他的靈氣使用起來能讓靈劍發揮更大的作用,所以會輔助使用其他系的靈氣。而此時靈劍已經經過了多年的滋養,再換一把靈劍将無法達到這種威力。劍心為了讓使用者能夠更舒暢的使用其他系的靈力,就會在劍心上産生法紋,按照劍心上産生的法紋,再尋找相應的材料來祭煉靈劍,靈劍的威力便會更上一層。

當劍心不再産生變化,靈劍也完全祭煉得與劍心想同後,便進入了築基大圓滿的境界。

聽到劍心自行産生法紋,谷璃眉頭大皺了。劍心為什麽會自行産生法紋?既然能自行産生法紋,那就是說劍心是有意識的,如果劍心有意識,那劍心就是可以不聽話的。也許築基期的劍心,就是結丹後的劍靈?如果這樣來理解,那也就可以理解,為什麽有的長老滋養出的劍靈會不聽話。但是,為什麽沒有人說劍心不聽話呢?

但是千劍長老所講的,并不是法紋是如何産生的,而是教導衆弟子如何分辨自己的法紋是屬于哪一系靈氣的,又如何根據法紋來選擇合适的材料對靈氣進行祭煉。

常見的法紋說完之後,便是衆弟子的提問時間。

幾位築基後期的弟子,将不常見的法紋描繪出來,交給千劍長老。千劍長老看過後,對這幾人的法紋進行了逐一的講解。

人群中不時傳來“哦~~”的恍然大悟聲。

在人群逐漸安靜後,千劍長老終于轉過頭對上眼冒綠光的谷璃。

谷璃左看右看,最後看向千劍長老,選擇了傳音入密:“長老,我想問關于劍心的問題,可以嗎?”

千劍長老見底下的其他弟子已經不再提問,便道:“若無他事,便散去。”

大部分心中疑惑已解的衆弟子對千劍長老行禮後,一轟而散。只剩下谷璃,和另外兩個似乎有問題想問,又不敢問的弟子坐在靠後的蒲團上。

千劍長老便也不在意,對谷璃道:“關于劍心,你有什麽想問的?”

谷璃斟酌了一番之後問道:“在藏書閣看到長老心得中寫道,劍心能無限分化,弟子想問長老,分化出來的劍心,與主劍心時一樣的嗎?”

千劍長老問道:“你的劍心也可以分化麽?”

谷璃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看着千劍長老似乎不耐的眼神,忙道:“弟子就是想先确定,是不是可以分化。”

千劍長老道:“劍心分化,無所謂主次。雖然可以選擇要怎樣分化,分化出的劍心大,則大的就是主劍心。不過大部分時候,我都是選擇同等分化,這樣,每一個都可以是主劍心。”

谷璃更困惑了:“劍心分化之後會變小?”

千劍長老道:“劍心實際上是一種能量的集合體,能量是固定的,或者說是根據修為增長的,既然劍心的總量相等,分化之後自然會變小。”

谷璃又問道:“那劍心的顏色和材質會變化嗎?”

千劍長老斜睨着谷璃道:“如果你只是好奇,我們就到底為止。”

谷璃急忙道:“不是不是,我的劍心現在是凝實的,有顏色的,但是我分化出來的,是白色的虛影。”

千劍長老聞言,有了些興趣:“你築基中期的劍心分化出來的是築基初期的劍心?”

谷璃抓抓頭:“我把那個虛影叫劍影。”

千劍長老沉吟一會:“倒是很形象。”

谷璃又道:“其實我就想知道,那個劍影到底是劍心,還是別的什麽。”

千劍長老問道:“你分化出劍影之後,劍心有變化嗎?”

谷璃答不出來,幹脆讓無鞘分出一部分劍影,然後再收回去,答:“感覺不出來。”

玉衡大廳內,千劍長老和谷璃大眼瞪小眼,谷璃眼冒綠光滿含期待的等待千劍長老的回答。

過了半晌,千劍長老答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谷璃沒克制住,差點摔趴在大廳裏。

千劍長老看着搖晃了一下谷璃,半點也沒有不好意思。

谷璃坐坐穩,又問:“長老的劍心會因為分化,而變得不聽話嗎?”

千劍長老很淡定的道:“那就是你的控制力還不夠。”

“哦~?”谷璃又來了精神:“那怎樣加強控制力?”

千劍長老很自得的道:“那你問對人了,要加強控制力,就要鍛煉神識。我派主修真元,對于神識的鍛煉只是讓跟着修為增長,但是實際上,神識如果強大了,修為的提升也會更快。”

谷璃眼巴巴的望着千劍長老:“長老可以告訴我怎麽鍛煉神識嗎?”

千劍長老看着谷璃:“你拜師了嗎?”

谷璃道:“拜了。”

千劍長老已經從蒲團上站起身:“這就有點難辦了,若是連這個也教了,那就是越俎代庖了。”

谷璃想說,我師父很開明的。長老你到底是願意啊還是不願意啊還是不願意啊。

第 67 章 紅塵之心

可以說,這件事情的影響絲毫不亞于地下王國的覆滅。

畢竟秦凡某個方面來說是蘭陽的風雲人物,只是這家夥幹過不少驚天動地的大事。

當然這大事讓人耐人尋味,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沒有一件好事。

可是現在,秦凡更是被蘭陽市認為熱心市民,還說什麽,站在道德的制高點,一切為了國家的利益,個人的榮辱得失都不在乎。

甚至有人還特意拍了一個同名題材的勵志片,來述說秦凡的光輝事跡。

知道這個結果的秦凡,也是哭笑不得。

……

在一個莊園。

“夫人,少爺這次……”

一位西裝革履的人想要說着什麽,他的右手上拿着報紙,上面的頭條就是,昔日浪子蛻變熱心市民,還有一張秦凡的全身照,

“不用說了,小凡現在有自己的想法,就讓他去做吧,我們也不需要怎麽幫他了。”

一個婦人淡淡的說着,說話的時候玉容上也是露出了欣慰之色。

“是,夫人。”

而在一家公司。

“廢物,都是廢物,竟然讓那廢物翻盤了。”

一個男子在辦公室裏面不斷的摔着各種東西,臉上表現出來了暴怒的神情。

“老板,有人找。”

“不見,現在我誰也不見!”

聽到老板這暴怒的聲音,這秘書也是有些戰戰兢兢。

不過想到剛才進來那人給自己的好處,她還是咬牙說道:“那人說他叫秦同。”

這話說完,女秘書也不想再去觸老板的眉頭,趕緊走出去。

還沒有走兩步,老板突然平靜下來。

“等等,秦同?”

女秘書已經是停下來了腳步,轉過頭去。

“讓他進來吧。”

辦公室裏面的人正是陸子明,而這裏,自然就是陸國集團。

子承父業,而且陸子明的父親對于自己這個兒子比較滿意,所以這些年都在不斷往他身上壓擔子。

手段比他狠,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只不過就是喜歡女人,

秦同這個時候來這裏幹什麽?

陸子明不禁有些疑惑。

……

香榭別墅。

“姐姐,快看報紙!我就說秦凡不會是強奸犯,之前有人還說他畏罪潛逃。”

林可在客廳裏整個人已經跳了起來。

這幾天她神情憔悴,已經是消瘦了不少。

陳希月也看到了,雖然表面上沒有什麽變化,但那眉捎露出來的喜色,也可以看得出來她現在的心情。

“姐姐,你說為什麽秦凡還不回來?”林可憂心忡忡的說道。

正當這話還沒有說完,門鈴響了起來。

秦凡就在別墅,本來他是有鑰匙的,只是這幾天外出把鑰匙弄丢了。

若是別墅裏面沒人,估計只能飛檐走壁。

不過臨近別墅,他就感受到別墅裏面熟悉的氣息。

門一打開,出現的正是林可的樣子。

聽到有人敲門,她就猜測是秦凡回來了。

還沒有等秦凡反應過來,一陣香風迎面撲來,然後秦凡的懷裏就多了一個女人。

林可緊緊的抱住了他,身體都在輕輕顫抖。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林可的生命之中,秦凡就扮演着那個不可或缺的角色。

她知道,自己已經是離不開秦凡了。

秦凡沒有動,他發現眼前的女人瘦了不少,眼圈也給了很多,應該是這段時間沒有睡好。

可是這些,都是自己造成的。

“女王,沒事了。”

之所以這幾天沒有回別墅,秦凡就是不想讓林可擔心,而且恐怕這別墅周圍前幾天怕是來了不少的人。

“混蛋,這幾天你去哪裏了?”

林可像是賭氣一樣,打了秦凡的後背。

而後者也是讓着對方打,他知道對方需要發洩。

不知道為什麽,秦凡發現自己心境在變化,整個人的靈魂都在升華。

在以前他似乎從來沒有感受到過愛,修真世界弱肉強食,沒有人會同情。

踏入修行之路,師父更是把他當作他奪舍的肉身。

從那之後。秦凡就變得孤僻。

在他的心裏,沒有什麽人能夠讓他在乎。

在他手中,只有三尺青鋒。

在他心中,只有無盡仇恨。

就是身邊的女人,也是自己的鼎爐,為了修煉。

可是這一世,他有了父母,母親很關心他,有了愛自己的女人。

他忽然認為,冥冥之中,好像是有什麽東西注定了。

若是想要成大道,他必須要轉世。

天若有情天亦老,奈何世間我無情。

這一刻,秦凡突然發現自己心境突破了,到了修行路上的紅塵之境。

就是這麽突然,也是理所當然。

“好了,人都變醜了,我們進去吧。”

“你說誰醜?”

林可狠狠瞪了秦凡一眼,不過心裏想到陳希月還在別墅裏,頓時俏臉緋紅,連忙就跑進了別墅。

這一天,三人很開心。

只是少了陳小心那個古靈精怪的丫頭,因為這這丫頭還在幼兒園裏面。

“來,熱心市民,喝一杯。”

林可在飯桌上也是沒有忘記打趣秦凡,後者也是臉色一板,神情肅然的說道:“為了蘭陽市的明天,我願意付出更多。”

配合上這表情,怕是不知情的人看到真的會相信,甚至肅然起敬。

酒足飯飽之後,陳希月離開了,林可怎麽挽留也不行。

也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麽,林可整個人神情都有些不自然。

可是秦凡也沒有多想,而是回到了自己房間裏面。

現在到達了紅塵之境,那麽這修為會不會跟着發生變化。

要是自己突破煉氣五層,恐怕實力還是提升一大截。

他也是特意找沈秋蝶了解了一下,這個世界上的武道境界,後天、先天、胎息、宗師、無妄……

說到這裏的時候,沈秋蝶還不确定的說了一句。

據說那無妄之上,似乎還有破滅之境。

不過別說無妄了,就是宗師境界的人也鳳毛麟角。

就比如現在的秦凡,煉氣四層的修為,充其量也就是先天中期。

然而在整個蘭陽,他到現在還沒有碰到一個旗鼓相當的對手。

當然,自己可是煉氣,不可相提并論。

如果他底牌齊出,應該是可以媲美胎息初期。

這也是秦凡自己猜測的,畢竟這種高手他還沒有見到過。

“秋蝶。”

對着空氣叫了一聲,然後沈秋蝶就出現在了秦凡的面前。

“把金銀珠寶收拾一下,我們找個地方去解決了。”

第 62 章

謝宸安一邊跟蕭敬之說着, 一邊自己也在心裏尋思着白如說的那些話。

白如說起來就是一個權謀家,她野心勃勃的想要扶持出一位皇帝出來,以彰顯個人的才華, 完成個人的使命感。這種人其實歷史上就出現過, 她和朱棣身邊的道衍和尚倒是頗有幾分相像。

說起來謝宸安在讀史書的時候也曾經對道衍和尚很是傾佩來着,十幾年如一日的撺掇一個人造反沒有恒心和毅力是做不到的,更為難得可貴的是在朱棣上位之後他一無所求,最後繼續回到了寺廟之中常伴青燈古佛終了餘生, 他這一生仿佛就是為了成就朱棣的霸業而活。

這樣的人讓人感慨, 也讓人傾佩。

然而縱觀歷史,朱棣之所以造反其實也是被逼到了一定程度, 若不是朱允文太過忌憚他,頻出昏招,他也未必真的能夠踏上這一步。

其實說白了, 歷史中基本上大多數造反都是因為被逼到走投無路, 所以只能選擇了這條僅剩的路努力活下來,畢竟造反是個高危事件,一旦走上這條路, 除非真的成功踏上了皇位,否則一旦失敗了定然是身首異處的下場。這樣的結果是大多數人都不願意面對的,因為歷史上造反最後真的成功的人實在是太少了。

朱棣當時造反之前已經具有了很高的基礎。首先他在封地內擁有了很高的聲望,封地內百姓一度都只知道他的存在而不知皇上。第二, 他曾久經沙場, 自身對于戰争是很有敏感度的,所以他有領軍作戰的才能。第三, 他有充分的武器和軍隊、糧食儲備。這些都是他在封地十幾年時間積累下來的基礎。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有一定要造反的理由,他是真的被逼的走投無路了, 就連裝瘋賣傻他都已經做出來了,他除了這條路沒有別的路了,所以他才造反,而她現在呢?

現在在位之人是女皇,對她不至于造成直接的威脅,在皇宮的時候其他皇女或許明裏暗裏還會因為她腳上的胎記而害她,而她到了封地之後遠離了這些人,山高水遠,那些人再想害她已經變得很難。

此時真正的威脅其實是女皇駕崩、其他皇女登上大位的時候,然而以目前的情況來看,那一天還有很遠。

她還未到達封地,封地內的大小事宜都還沒有接手,而且有着此前永祿王給她留下的那個爛攤子,她去到封地之後所面臨的問題絕對不少。

她對去到封地之後的打算此前也大致的跟蕭敬之講過,他們的看法都是一樣的,先發展經濟,想辦法獲得民望,而後再征兵,将三衛給組建起來,這樣若是日後有什麽事情她也并非是毫無還手之力了,至于其他方面的建設也總是要一點一點的來,一切都是要腳踏實地的慢慢發展的,若是日後真的有朝一日她被逼到了不造反就會死的境界,她說不定會走上那條路,但絕對不會是現在,她現在什麽條件都未達到,這個時候慫恿她去造反跟直接慫恿她去送死一點區別都沒有。

說起來從白如出現的時候謝宸安就一直在觀察她,眼見這人一身破衣爛衫卻神采奕奕,若說她對此人沒有好奇那是不可能的,但是這人随後的舉動卻是讓人反感。

開始的時候她說的第一句話便是謊話,這難免給人此人不實誠,不可信的感覺,而且之後謝宸安一句問話下來她便直接翻了口供,承認是她故意制造巧合偶遇的,這番舉動來看她明顯之前連編造謊話都是沒有用心的。

這個人給人一種倨傲的感覺,謝宸安在那一刻就明顯感覺這人沒有真的将自己放在心上,對自己很是缺乏敬畏之心。

而後她說是要自薦,說起來謝宸安身邊可用的人其實并不算多,是以聽聞此人要自薦還算感興趣,誰知道她卻在下一秒就當着蕭敬之的面調戲她,說是要自薦枕席,她的這番态度越發讓謝宸安覺得不喜。

而後問她有什麽才能之時謝宸安已經不抱有什麽希望了,是以在她故作神秘的時候甚至都懶得再問,直接想用幾兩銀子打發了她。

若不是蕭敬之後來對她流露出幾分興趣來,謝宸安怕是連她最後的話都不想再聽。

而事實證明最後這話聽了也沒能讓謝宸安改變她對于此人的看法,無論她是什麽派別,什麽傳人,她若是真的有扶持之心就不該走捷徑制造偶遇、而後故作神秘吊人胃口、又輕易說出造反的這些要命的言論來。

此人若是老老實實的出現在謝宸安地面前,認認真真的跟她闡述自己的才能,而後腳踏實地的為她提供些建議和幫助,謝宸安有很大可能會把她奉為座上賓。但以她現在的這番表現來看,謝宸安除了覺得此人瘋瘋癫癫、好高骛遠、狂妄自大之外實在是對她半點兒好印象也沒有。

這個人前後的表現只給人一種感覺,這個人的确是有野心的,她想要将一個人推上皇位以實現自己的人生抱負,而選擇自己的原因卻并不像她之前說的一般經過了三年的深思熟慮,謝宸安覺得她看上自己的唯一原因可能是因為她的年齡,她才十五歲,又是剛從皇宮出來,應該正是一無所知好高骛遠的時候,這人之所以選她大概也只是覺得她好忽悠罷了。

蕭敬之此前對此人略微流露出些許興趣是因為方才楚澗告訴他,此人乃是右嘉的傳人。

右嘉曾經追随在武帝身邊,實在是一個不可多得之人,不過右嘉的這些徒弟之中卻并未有一人得其真傳,而後這些年來偶有自稱她徒子徒孫的人出現,卻并無她的輔佐之能,而是每個都引起了一陣動亂。

蕭敬之此時聽到謝宸安跟自己形容白如剛才的那番話,覺得此人若是說起來反倒還不如之前出頭的右嘉後輩,如今這些人想法上一個比一個偏激,本領上倒是一個不如一個了。

蕭敬之聽了謝宸安的話便已經知道她對此人不喜,不過這人既然是想要輔佐謝宸安倒是不妨先讓她留下,此人留着倒是還有些用處,她既然是學陰陽之學的,那于權謀之術上自然精通,有些他不太方便開口的話倒是可以借着此人之口來說。

現在謝宸安身邊的人并不多,除了杜恒之外便也就只有他了,謝宸安心軟,日後到了封地之後她這性子倒是比較容易給人留下好印象,但是有些棘手的事情卻不能沒有人去處理,總有人要充當惡人的角色。

杜恒是個性子直的,若說讓她管理三衛尚可,而讓她與人周旋卻是有些勉強了。

他自己雖然能夠做到,但是一來他是男子,不好直接出面,二來他也不想将自己的這一面展現在謝宸安面前,有了這麽個人做中間的緩沖那是再好不過了。

待到度過了初到封地的那段最艱難的時間之後,而後這人若是得用留下也無妨,若當真是個只會一心慫恿為禍一方的,那到時候殺了或者把她送去別的地方也都不是什麽大事。

蕭敬之開口道:“殿下不若把她留下來吧,日後說不定能夠派上用場。”

其實不過也就是多一張嘴的事,蕭敬之這麽說了謝宸安自然是不會反對的,雖然她不太喜歡這個人不過還是答應了下來。

白如之所以放棄更有可能成事的謝宸錦、謝宸意而找上謝宸安,一方面原因是因為這兩人身邊本身就已經有了不少輔佐之人,不是那麽容易靠近的,另外一方面也的确是覺得她年齡小,方才出宮,身邊應該沒有多少可用之人,她應該會更容易獲取信任才是。

現在看來這人的确是年齡小,不過卻并沒多少野心,對她也不太感興趣,而且看來倒也有幾分自己的想法,不是頭腦一熱就會造反之人,更為麻煩的是她對自家夫郎言聽計從這一點,這讓她接下來的舉動有些為難。

眼瞅着蕭敬之在她面前這麽重要,那日後離間兩人或者是去讨好蕭敬之就變成了她需要做的首個決定了。

她這段時間以來跟着車隊走了這麽久,一路上費心打聽,再加上之前聽到的皇宮那邊的情況,她一直在費心琢磨思量,然而真到了謝宸安面前,她才發現這人和自己想象中的實在是相差甚大,讓她一時間有些不太好掌控住眼下的情況。

謝宸安這邊和蕭敬之說完了話之後轉過頭對白如說道:“那你便留下吧,不過日後還是要給本王看看你的真本事才是。”

白如頗有些心情複雜的答應了下來。

謝宸安沒有給白如什麽身份,只等着這段時間再觀察觀察,等到了封地看看她的本事之後再做打算。是以這會兒白華便只能跟着其他人一同站在遠離謝宸安和蕭敬之兩人的地方。

謝宸安原本一顆心只想着帶蕭敬之看看風景放松一下來着,這個時候先是被蕭敬之教導了那番善待封地百姓之言,後又被平白出現的白如橫插一杠,這個時候心情不複開始的時候那般輕松,也開始詳細的思量起了這些事情。

她身邊的可用之人的确是不多,日後到了封地自然是要再考察過原有的官員之後進行一番選拔的,需得着意提拔幾個自己人才是,而且民間有才能者很多,之後倒是可以再想想怎麽從民間選拔一些人上來。

最少是找些宛臨本地的人,這樣只要讓她們相信自己和之前的永祿王不同,的确是一心為百姓着想的,那之後的政令經由她們的手想來實行起來應該會更加容易一些。

蕭敬之示意刑戮多注意着些白如,而他則陪伴在謝宸安的身側,看着她出神。

傍晚,衆人游玩後回到了驿站,晚飯過後謝宸安洗過澡整個人撲到了床上,只覺得她這封地之王也不好做,上一任留下的是個爛攤子,到她這裏怕是諸事難行,開始的時候怕是要有一番艱難了。

不過正所謂萬事開頭難,既然事情都已經到了這一步,肯定是躲不過了,該面臨的也逃不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蕭敬之坐在床邊,伸手幫謝宸安放松肩膀。

謝宸安忽然笑了起來,蕭敬之倒是真的學什麽都快,不過是之前在車上給他按摩過一次罷了,他這個時候竟已經做的像模像樣了。

蕭敬之有些想就着今日白如的言論跟謝宸安說些什麽,但是卻又有些遲疑,她對白如今天的态度其實能夠窺探出一二了,從本質上她是厭惡這些心思詭狡之人的,然而他和白如從某些方面來講卻是同一類人。

他能明白白如今日的種種試探,也能明白白如想要掌控謝宸安的心思。

現在他只是偶爾會在感情上想要測試謝宸安一二而已,未曾生過想要控制她的心思,但是他選擇了這般單純之人本就是危險的,尤其她還是這般願意聽從他的話,日後她若是真的有什麽與他相左的想法,他當真能夠一直克制着自己不去試圖控制她往自己想要的方向發展麽?

從小他就明白若是自己想要什麽就要自己去争取,就該投其所好,可是若是她有一天發現他原本就是她所厭惡的那種人呢?

謝宸安見蕭敬之出神拉住了他的手問道:“我今日是不是做的不夠好,第一次有人來投奔我按理來說我态度不該如此冷淡的。我雖然不喜那人,但是上位者想來便要能夠包容些,我似乎太由着自己的性子了,那人既然如此自傲又是陰陽之學的傳人,或許真有什麽本事也說不定。”

蕭敬之看向謝宸安的眼神柔和了幾分,“王上能夠想到這一點已經很好了。”

人都有成長的過程,權衡利弊、平衡制約、因勢利導、收買人心,這些的确都是一個上位者所應該考慮的,然而他這一瞬間卻有些不願意她沾手這些,只願她永遠是幹幹淨淨、清清白白的一個人。

謝宸安這會兒已經有些習慣蕭敬之這一到正事就喚稱呼的毛病了,她拉着蕭敬之的手道:“若是我有什麽做的不好的地方以後你提點着我些。”

蕭敬之應了,并未再多言。

謝宸安原本是打算再此處留個三五日再上路的,不過這地方可玩的實在算不得多,昨日去過那兩處已經算是還不錯的地方了,次日謝宸安又帶着蕭敬之在四下随便走了走,而後到了下午便早早的回去休息了,等到第四日一早衆人便又再次上路。

白如洗漱一番又換過了衣服之後倒是沒了之前那番狼狽的樣子,她沒有武藝在身,行路很慢。謝宸安既然已經打算用她了,那自然是不會刻意虧待她,于是讓她和刑戮、杜恒、楚澗三人坐了一輛馬車。

刑戮原本便領命要看着白如,這番安排倒是正中她意。

白如原本有意在沿路和幾人打探些謝宸安和蕭敬之的事情,結果刑戮是個八杆子打不出一個屁的,就只是沉默,要不就是嗯一聲,着實是讓人無語,而杜恒因着她此前故作玄虛的态度對她的印象很不好,也懶得搭理她,唯獨楚澗願意跟她多說幾句。

然而楚澗本身就是商賈出身,說話雖然總是帶笑,十分客氣熱絡,但話語中真真假假虛虛實實須得讓人着意分辨,白如跟她聊天聊的心累,只覺得她瞅着反倒是比自己心思還要多些。她沒從楚澗這裏套出多少話,最後反倒是被楚澗給摸了底。

白如眼見一連兩日都是這幅樣子,也懶得再說話了,四人裏也就只有楚澗和刑戮算是關系親近些,但是刑戮本身是個沉默寡言的,是以她們兩個話也少,如此一來整個車廂內倒是安靜的有些過分了。

歸寧和百泉幾人那邊跟這邊情況卻是剛好相反,四個男子年齡都不大,開始的時候還有些拘謹,然而一段時間的相處下來幾人便很快熱絡了起來,尤其眼下謝宸安和蕭敬之恩愛異常,而且他們幾人此前又得了二人的那番教導,這個時候倒是越發沒個界限了,基本上什麽都聊,車廂內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如此又過了半個月時間,一行人終于抵達了宛臨。

一行人到達的時候正值下午,天氣陰沉沉的,連綿的小雨一個勁兒的下着。

伍洋此前就已經派快馬前去通知了宛臨太守,表明今日宛臨王将會抵達,讓她們提前做好準備接駕,是以現下雖然小雨連綿,衆人都還是已經侯在城門口了。

一衆人馬在衆人面前停了下來,德音等人已經先一步下車,為謝宸安和蕭敬之撐好了傘。

謝宸安與蕭敬之并肩而立,周圍人一同跪了下去,高呼:“參見王上、參見正君!”

謝宸安讓衆人平身,太守上前一步,自我介紹道:“臣乃宛臨太守馬林。”

謝宸安仔細端詳着面前的人,馬林現下四十餘歲的模樣,整個人略有些胖。

太守便已經是此地的最高行政長官了,除治民、進賢、決訟、檢奸外,還可以自行任免所屬掾史。

她沒來之前這裏太守最大,現在她空降到這裏,想來最該不滿的大概就是面前之人了,原本的一把手現在直接退為了二把手。

不過馬林此時臉上的表情卻很平靜,謝宸安倒是也難看出她是什麽想法。

馬林接着介紹道:“此乃長史楊彬,這是都尉郭山。”

兩人随着馬林的介紹紛紛向前一步對着謝宸安行禮。

長史乃是太守的佐官,不過是由朝廷任命的,雖然算是太守的秘書,卻也有監視太守日常行為之職責。

這個人是馬林動不了的,當然謝宸安自己也動不了。倒不是說她一個封地之王不能将一個小小的長史如何,而是動了這個人會引來朝廷警惕,而且長史歷來都是由朝廷派遣的,也就是說即使這個人不在了也會由朝廷派遣另外一個人過來繼續監視太守和她,監視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事情。

楊彬性格似乎有些內向,見謝宸安盯着她看倒是有幾分不好意思了,抿着嘴笑了笑。

謝宸安也對着她笑了笑,看起來她倒像是個沒有太多心機的,不過具體如何還要再接觸看看。

都尉郭山負責掌管宛臨的軍事,而她的職權幾乎是不下于太守,也有着可以任命手下官員的權力。

謝宸安心中思量着之後若是要組建三衛便是要經過這個人的手的。

郭山長得很是魁梧,看着便是個力氣足的,至于武藝上如何倒是要讓杜恒驗過才知道了,不過她明顯是個性格直藏不住心思的,這會兒站在雨中一臉的不耐煩,謝宸安看過來的時候也不跟她有眼神交流,只皺着眉頭一幅煩躁的樣子。

謝宸安并沒有給衆人下馬威的意思,此時還下着雨,認識過了這宛臨裏頭官職最大的三個人之後後面還有一堆的人她都只是和她們打了聲招呼,便示意衆人可以先行回去,等她明日安頓好了之後再跟她們見面 。

郭山尤為不客氣,在謝宸安說完這句話之後扭頭就走。

馬林明顯是習慣了她這作風的,這個時候跟謝宸安解釋道:“她這個人就這樣,王上不必放在心上。”

謝宸安笑了笑,初來乍到,她自然不會因為這個發火。

馬林開口讓衆人散了,而後和楊彬一同帶領着衆人到了宛臨王府。

謝宸安擡頭看了一眼,這宛臨王府倒是氣派十足,門口兩個大石獅子足有兩三米高,而那鑲金牌匾更高高的挂在其上,白玉石階,朱紅色柳丁大門,看上去便是氣勢不凡。

這宛臨王府聽說是用之前永祿王府改造的,不過聽聞這永祿王是個窮奢極欲的,想來她的王府規模應該不小,僅從門口便可窺見一二。

馬林和楊彬将一衆人引到這裏後便也就一同離開了,此間衆人一部分帶着馬車從側門入府,而謝宸安拉着蕭敬之共撐一把傘走正門一同進入王府,以後這就是他們的家了。

這王府果然如同她之前所想的一樣,占地面積很大,內裏亭臺樓閣、香山水榭應有盡有,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小型園林了,謝宸安看得嘆為觀止,等到和蕭敬之大致走了一圈之後竟然已經是大半個時辰過去了。

蕭敬之此次帶來的十幾人之中本就有管家和仆從,這個時候楚澗已經幫着管家将他們帶來的東西都卸下來清點後收拾入庫了,德音則指使着剩下的人将王府內蕭敬之和謝宸安的住所重新打掃了一番。

其他人跟着去準備晚膳了。

杜恒和伍洋也已經安排随行的二百個侍衛自行歇息了。

謝宸安回來之後對衆人的辦事效率倒是頗為贊賞。

因為永祿王之前犯的是謀逆之罪,所以她府上的下人基本上都或發配或四散而逃了,馬林得到皇宮這邊的指令之後雖然讓人将永祿王府大概修繕了一下,卻并沒有給他們下人。

不過蕭敬之此次帶來了十幾個人,管家和各項掌事的都有,而謝宸安這次也帶來了幾十個人。

這些人現下已經足夠用了,而且他們都是可靠的,如此一來馬林沒給他們安排人倒是也省卻了一樁麻煩事,畢竟若是安排了的話總需要費心甄別這些人,安排他們的去留問題,現下倒是不用擔心這個了。

謝宸安方才在四處游覽之時已經跟蕭敬之大概商量了一下他們帶來的這些人的安頓問題。其實主要是侍衛隊二百人的安頓問題,這二百人雖然說職責是護送謝宸安到宛臨,但實際上将她護送到這裏之後這些人卻不會再返回京城了,會一直留在她身邊,實際上日後便算是她的貼身護衛了。

這王府雖然不小但是讓二百人都居住在其中明顯是不太妥當的,謝宸安的意思是給王府留下幾十人由刑戮掌管充當王府守衛,而其他的人則随着杜恒和伍洋一同去到郭山那邊。

郭山負責宛臨的軍事,但是自從上次永祿王造反,手下三衛多半都折損後郭山這邊有沒有再行補充人手,現在具體是什麽情況卻也是不太清楚。從今日的情況來看郭山似乎是個不太受調令的,不若讓杜恒和伍洋帶着這一百多人先去看看具體情況。

謝宸安本就是想要将三衛交到杜恒的手上的,不過郭山若是得用的話謝宸安自然不會平白将她罷免,如果是這樣的話之後可以讓她和杜恒、伍洋各自帶領一衛。

謝宸安來的這段路上仔細的觀察過伍洋,發現她人很踏實,心思也細膩,衆人在路上這一個多月她安排的十分得當,沒有出現過任何的纰漏,她這般的得用倒是讓謝宸安起了重視的心思。

伍洋現在遠離京城,跟她到封地之後便只能依靠她了,想來忠心也是必然的。這樣的人再讓杜恒觀察一段時間,若是沒有問題的話她是打算重用的。

蕭敬之對謝宸安的這番打算并沒有什麽意見,事實上謝宸安能夠想到這麽多的問題已經是出乎他的預料了,于是這個時候見她沒有大的纰漏便也就沒有再着意提點。

謝宸安将幾人叫到了自己的身邊,而後将自己的打算說了。

杜恒和伍洋聽完之後都沒有什麽意見,倒是刑戮皺起了眉頭,道:“我不想管人。”

謝宸安詫異的看着她,刑戮這段時間的表現她都看在眼裏。刑戮的武功很高,人也很踏實,她一直守在蕭敬之身邊,明顯是充當護衛,她本來覺得讓她留下護衛王府和蕭敬之是很妥當的打算了,方才她和蕭敬之說這事的時候蕭敬之也沒反對,沒想到她本人竟然有意見。

蕭敬之看向刑戮,刑戮的眉頭仍然皺着,管理這些侍衛和管理她手下的人不一樣,她手下的人不服管就直接打,犯了錯或打或殺,不過是幾個字就能解決的事。而這些侍衛她卻沒怎麽接觸過,真讓她來帶,她又不想跟她們說話,總不能上來就把人打了或者殺了,實在是麻煩的很。

謝宸安看向伍洋,若是刑戮實在不願意的話那也就只有讓伍洋留下了,杜恒是肯定到都尉司那邊的,但是伍洋手底下這一百多人和杜恒此前從未配合過,真的讓她去帶那些人,她們也未必能夠服管,若是這樣的話就把杜恒置于前狼後虎的境地了。

伍洋也想到了這一點,她其實不太想和手底下的一幫姐妹分開,在王府之中的這些姐妹其實用不上太操心,正常輪值守衛王府就行了,其實是個輕松的活兒,而去往都尉司那邊的這一百多人具體是什麽情況還未可知,她實在是不太想放手這一百多個姐妹不管。

伍洋對着刑戮說道:“我手下這些人都是令行禁止,沒有挑刺不服管之人,若真有人犯事你按照軍紀處理即可,府上的輪值我之後也幫她們安排好,如此可好?”

刑戮看向蕭敬之的方向,蕭敬之終于開口道:“人交給你,按照你平日的方法管就行,我不約束你。”

刑戮的眉頭終于展開了,看向伍洋道:“好。”

謝宸安松了口氣,這樣便沒有大的問題了。

廚房那邊這個時候已經做好了飯菜,他們自然不可能将兩百多人的飯一同做好,這邊先給謝宸安和蕭敬之做了一桌精致的飯菜,而剩下的人就等着一會吃大鍋飯了。

謝宸安讓杜恒、伍洋、楚澗、刑戮、白如留下和二人一同用飯,剛的話還沒說完,這個時候可以邊吃邊說。

德音和歸寧等人一直也沒來得及吃飯,謝宸安原本想讓他們四個也留下一起的,他們四個平日裏都是講規矩的,這個時候又見他們明顯是要說正事,于是一同跑了,只說是一會兒跟其他人一起吃。

白如一路上雖然努力增加自己的存在感,但是卻一直沒有起到什麽效果,她本來以為到了封地之後她還得要好一番努力才行,卻沒想到謝宸安這個時候倒是主動将她也留下了。

這一桌子人明顯都是極為受信任和重用的,這個時候她心裏終于舒了口氣,看來還沒到出師不利的境地。

此間衆人都是女子,若是往常蕭敬之也是合當回避的,但是謝宸安信任他,他也想要幫着看看出一份力,這個時候便也沒有主動提出要離開。

衆人都是一日勞累,謝宸安示意衆人先吃,吃完了再繼續說。

衆人也都是餓了,吃起東西來倒是沒有忌諱,都是一幅狼吞虎咽的模樣,謝宸安看得好笑,匆忙給蕭敬之夾了些菜,可不能讓他和她們這群‘莽婦’去搶。

直到衆人都已經吃飽了謝宸安才繼續說道:“我此前讓馬林在明日早晨将人召集起來,我也好一一見過。馬林此前說了明日一早就都将人帶到幕府,明日杜恒、伍洋、白如,你們三個便同我一起過去吧。”

三人點頭。

謝宸安對杜恒繼續道:“我明天會跟郭山提起讓你和伍洋帶着人去都尉司的事。你們去了之後幫我看看都尉司的情況,然後也看看此人能不能用。”

兩人點頭。

謝宸安又對伍洋道:“明日一早時間上怕是有些倉促,可能要麻煩你今天晚上就把要帶走和留在王府的人劃分出來了,還有府上輪值一事。”

伍洋點頭,“王上放心,臣定然今日便将事情做好。”

伍洋說完看向刑戮的方向,“那一會就麻煩你跟我去一趟了,也讓姐妹們認識認識你。”

刑戮應了一聲算做回答。

謝宸安又對白如道:“明日人多,你便随着我去看看情況,若是有什麽想法可在回來之後跟我說。”

白如略有些興奮的應了。

蕭敬之此時開口道:“楚澗精通用人和文書方面的事情,王上明日不如帶着她同去,如此若是功曹和主簿上呈文書或者上禀些事情,王上也可讓她幫着參謀。”

楚澗雖然看帳目的時候有着一目十行分毫不差之能力,卻沒想到會被自家主子給用到了這方面,不過對她來說倒也沒什麽區別,于是也就答應了下來。

謝宸安看向蕭敬之,明日她其實最想帶他一起去,明日要面對整個封地的官員,她心中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總覺得只有蕭敬之在身邊她才能安心些,雖然她并沒有盼着蕭敬之真的能幫她什麽,但是只要有這個人在身邊,她心裏總能覺得安穩。

但她也知道如此并不适合,況且這些事情本該就是她自己應該承擔的,她應該自己扛起來。終有一日她會撐起這片天,讓他在她身後安心享受着一切就好。

衆人說道這裏諸多的安排基本上便都已經定了下來。

伍洋起身帶着刑戮一塊兒去正式的認識一下那些侍衛。

在伍洋離開之前謝宸安忽然又囑咐了一句,“德音他妻主……”

伍洋笑道:“臣知道,定然不會讓他們夫妻二人分隔兩地的。”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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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1 章 初現端倪

房子外面可能設置了某種陣法,貓在窗戶下面的卿瑤音竟然一點都聽不到裏面的聲音。

與蘇暮澈對視了一眼,卿瑤音已經觸摸到了陣法,使着眼色,我們進去?

蘇暮澈堅定的點了點頭,都到了這裏,不進去可不是他的作風,诶?他好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被卿瑤音同化了一些。

卿瑤音拿出幾塊晶石出來,慢慢安放進陣法之中,晶石一進入陣法,瞬間消失不見,蘇暮澈有些震驚,卿瑤音還會這一手哇。

看似輕松的工作,事實上,只有卿瑤音才知道那有多艱難啊,每一塊晶石都是對稱的反光面,而且必須是毫無雜質,品質極高的那種,任何一絲絲雜質,都會讓布置陣法的人察覺到。

不光如此,卿瑤音還必須得算好每一個适合安放晶石的位置。

具體原理,就像是現代的那種紅外線防盜儀一樣,紅外線從這一側的通光孔射到另外一面對應着的通光孔,同時射出并且接受到的時候,警報才不會響。

利用這個原理,只要用鏡面原理把鏡子迅速放入其中,将紅外線在儀器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通過放進去的鏡子再反射過來就算成功。

同樣陣法的原理也是差不多的,唯一的差別就是,從之前的兩個面變成了方方面面,在放入晶石的時候難度極高,與紅外線的那個相比,難度提高了不知道有多少倍。

看似很輕松的就成功了,無視蘇暮澈亮晶晶的眼神,卿瑤音一點都不擔心蘇暮澈會學會這個技能,畢竟這還是卿瑤音研究了不知道多少年才研究出來的,若是蘇暮澈看了一眼就可以學會,那就真是無敵了,不過,不是她打擊蘇暮澈,就現在看來,蘇暮澈還沒有那個天賦哇。

陣法上出現了一個可以令一人通過的洞,卿瑤音首先鑽了過去,在前面來路。

陣法通過了,房屋牆壁什麽的,就完全不在話下了。

兩人悄無聲息的潛入屋子裏,屋子裏擺放着的家具和外面的相差無幾,一張很豪華的桌子,一個檀色書架,一張可以供人休息的軟塌,桌子上擺着文房四寶,還有一張未完成的山水畫,書架上零零散散的放着幾本書,看來這是一間書房。

還在尋找着機關的卿瑤音,隐隐約約聽到了有人在談話。

“你怎麽來了,不知道現在這個時候很緊張,沒有要緊事的話,不要随便過來,很容易被別人發現的。”

“放心,我來的時候都看過了,沒有人跟蹤,而且,我們都布了陣法,若是有誰進來的話,一定會知道的!”

“嗯,那個孩子怎麽樣了?”

“我來正是要和你說這件事情,那個孩子現在還昏迷不醒,而且,不能被煉化,瑩瑩說他們連續煉制了十二個時辰,那孩子竟然一點變化都沒有。”

“什麽?!怎麽會這樣,那些藥材呢,都被他吃了嗎?”

“這倒沒有,不過大多數都被那小孩子吃了,還有一部分在煉制的過程中糊掉了,也不能再使用。”

“放肆,你們從哪裏找來的,讓你們找個孩子,不是讓你們給我找個祖宗,都不能被煉化,還浪費了我那麽多藥材,我要你們有何用!”

“這……”

卿瑤音在外面聽着,都想笑了,這對話,完美的坑人啊,妥妥的,沒毛病,而且,卿瑤音敏銳的感覺到,他們的談話裏所說的那個小孩子,很可能就是卿小北,這是一種直覺,一種來自于做母親的直覺。

接下來,只聽得裏面的談話繼續。

“要不……我們給那孩子下一個蠱,既然他百毒不侵,而且烈火不受,想必是個天才,天賦異禀,那我們不如把他收為己用,這樣也算得上是因禍得福。”

“下蠱?若是他解開了怎麽辦?”

“不可能,我師姐下的蠱,至今為止,還沒有人可以解開。”

竟然要給一個小孩子下蠱!就算那個小孩子不是小北,那麽這招也太狠毒了吧!真是個人渣,卿瑤音忍不住罵到,手指一動,不小心碰掉了桌子上的硯臺,裏面的談話聲戛然而止。

“什麽人?!”

竟然真的有人可以闖進來,真是失算了,到底是什麽人。

卿瑤音迅速躲開,直覺到一波強大的氣勢從身前掠過,木質的地板被震成碎屑飛了滿地,蘇暮澈用鬥篷為卿瑤音一絲不落的将其擋下。

“要你狗命的人。”

蘇暮澈冷冷的回答,什麽人都敢打?究竟是誰給他們的膽子?

地下,之前被打破的地方出現了一個大窟窿,一截樓梯露了出來,從下面傳來些許的腐爛氣息,就像是那種賣魚的攤販身上穿的衣服十年沒洗一樣。

一男一女從下面走了下來,女子身材纖細,面容?麗,但是從發型上來看,她和之前卿瑤音他們見到的那個中年婦人是一毛一樣的。

顯然,婦人的裝扮是她做出來的咯。

啧啧,這易容術還真是厲害,卿瑤音不得不為她豎起一個大拇指,厲害厲害,不知道能不能把男的變成女的呢?她比較喜歡看這個!

“好狂妄的口氣,宵小之輩也敢大放厥詞,不怕風大閃了舌頭,來接我兩招先!”

女子就要沖上來,站在她身後的男子則是向後退了一步,冷冷的觀望着這場戰鬥,不是紳士的那種觀望,而是不屑,不屑于卿瑤音兩人打鬥。

“來啊,我讓你知道知道,天為什麽這樣藍。”

卿瑤音身上的氣勢絲毫不輸于女子,霸氣的擡腳,将身旁的一把椅子踹碎。

“蘇暮澈,上!”

“啊啊?我?”

蘇暮澈一臉茫然,關他什麽事情,不是她答應要和人家對戰的嗎?怎麽還牽扯到了他呢,可是回過頭一看,卿瑤音已經退到了一旁,一副袖手旁觀的樣子,蘇暮澈沒辦法,只好硬着頭皮上了,他不喜歡打女人,為什麽總是讓他破戒呢。

第 66 章 代理主教練?

這一場比賽,萊爾達固執使用的他所習慣的4231,都靈隊出場的球員名單是,門将楚江,後衛從右至左依次是費利佩、裏瓦爾塔、普拉塔利、薩瓦格諾,中場後腰科菲埃、德費烏迪斯,三名前場隊員斯卡利亞、加斯巴羅尼、斯特法諾維奇,單前鋒佩利科裏。

這個陣容裏,只有楚江和德費烏迪斯是主力球員,普拉塔利、加斯巴羅尼和斯特法諾奇是輪換球員,其他球員基本就都是鐵打的替補。

其中巴西球員費利佩在前三輪比賽表現得一塌糊塗,可謂是都靈隊本賽季的頭號水貨。而19歲的加納籍中場後腰科菲埃,曾在都靈對戰頭號對手亞特拉大的意乙焦點戰中,在第84分鐘替補登場。雖然上場時間不長,但正是由于他的一次嚴重失誤,才讓亞特蘭大在比賽的最後關頭成功絕殺都靈。

一看到都靈的這個出場陣容,就連電視解說員都覺得都靈隊前途堪虞,基本不可能在客場取勝。

反觀主場作戰的巴裏,在他們的主場球迷面前,派出的基本就是他們的主力陣容。

在球隊後防線上,雖然門将帕德利是名替補,但其他四名後衛球員全部都是聯賽中的主力。中場四人中兩翼的洪都拉斯人阿爾瓦雷斯(Alvarez)和阿根廷人裏瓦斯(Rivas)基本算是主力,而中路的加齊(Gazzi)是巴裏上賽的主力,普爾澤蒂(Pulzetti)在這賽季轉會巴裏之前就是利沃諾的主力,上賽季利沃諾可是意甲球隊。兩名前鋒中卡普諾(Caputo)是替補球員,而庫圖佐夫則是主力。

從出場陣容來看,巴裏派出的球員基本都是意甲級別,實力遠遠超過來訪的客隊。別說都靈派出的都是替補球員,就算是所有主力悉數上陣,只怕也是輸多贏少。

看得出來,巴裏老帥文圖拉對這一場杯賽的勝利是勢在必得!

走出球員通道,楚江環望四周,這是他第一次來到意甲球隊的賽場。

以前在國際米蘭和切沃隊的時候,楚江只是在兩隊的訓練基地待過,并沒有機會前往他們的比賽場館。因此,巴裏的主場,聖尼古拉球場,就成為楚江登陸亞平寧以來,所見識的第一個意甲球會的比賽場館。

1990年意大利之夏,聖尼古拉球場曾進行過世界杯的比賽。在90-91賽季,這座場館更是讓世人見證了前南斯拉夫足球最後的輝煌。在當時,來自前南斯拉夫的貝爾格萊德紅星隊,正是在這裏,舉起了歐洲冠軍杯的冠軍獎杯,完成征服歐洲的偉業,一舉站在歐洲之巅!

由于今天的比賽只是一場意大利杯賽,因此可容納58248名觀衆的聖尼古拉球場只是稀稀疏疏的坐了幾千名觀衆,看上去頗為冷清。盡管如此,當兩隊球員,尤其是主隊球員入場時,球場裏依然響起熱烈的掌聲。

在這座球場,球迷的熱情從未缺席!

由于這場比賽沒有什麽取勝的希望,再加上只是一場無關痛癢的杯賽,在比賽開始之前,主教練萊爾達并沒有像往常那樣,向球員們詳細的布置戰術打法,只是讓他們放松心情,盡情的享受比賽。

但已經被帕德利激怒的楚江,卻并不甘心自己的球隊僅僅是充當強大的巴裏人的一個陪練,在他的心中,依然充滿着對勝利的渴望。

于是,在主裁判入場之前,在球員們還在做着最後的熱身動作的時候,楚江把都靈場上為數不多的幾名主力隊友交到了身前。既然主教練不安排戰術打法,那麽楚江就決定由自己親自來安排,就像以前在足球學校的時候一樣!

很快,以楚江為核心,左邊鋒斯特法諾維奇、後腰德費烏迪斯和前腰加斯巴羅尼這四名都靈本場的核心球員聚在一起,圍成一個小圈子。

“嘿,夥計們,看着那些強大的對手,你們做出一副垂頭喪氣的樣子,是準備要輸球嗎?”楚江故意激怒他們。

“能贏球,誰會願意輸!”三人中最年輕的斯特法諾奇率先沉不住氣。

“不過,就連主教練都放棄了,我們還有勝利的希望嗎?”身為球隊防守屏障的德費烏迪斯,明顯比小年輕斯特法諾維奇要穩重許多。在他看來,這場比賽贏球的希望,不大!

“安德雷,你呢?你是怎麽認為的?”楚江望向安德雷·加斯巴羅尼。

在這三名隊友中,出身自尤文圖斯的加斯巴羅尼,無疑是名氣最大的一名球員。這名球員技術細膩,大局觀不錯,曾效力過多支意甲球隊,還曾出戰過歐洲聯盟杯的比賽。論實力,論經驗,他都是一名出色的球員。在場上的這些都靈球員當中,除了楚江,就只有他與巴裏隊球員的實力最為接近。

“盡力而為!”加斯巴羅尼聳了聳肩,“楚,你知道的,足球比賽偶然性很大,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最後的結果會怎樣!不過,說句實在話,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想要取勝巴裏,很難!”

聽到加斯巴羅尼的發言,德費烏迪斯和斯特法諾維奇同時點了點頭,對他的看法表示贊同。

“安德雷說的沒錯,我們取勝的幾率并不大,但也并不是沒有!足球的魅力,就在于它的不可确定性!”

“1992年,丹麥替補前南斯拉夫隊出戰歐洲杯,結果他們居然獲得那一屆歐洲杯的冠軍,成就了丹麥童話!”

“2004年,實力弱小的希臘隊一路爆冷,以黑馬之勢擊退四方諸侯,一舉獲得歐洲杯的冠軍,成就希臘神話!”

“也是這一年,當時聲名不顯的穆裏尼奧,帶領實力并不強大的波爾圖隊,在強手如林的冠軍杯殺出一條血路,硬是在豪門手心裏搶走冠軍獎杯,成就魔力鳥的神奇美名!”

“在那麽艱難的情況下,他們都能取得勝利,我們憑什麽就不能打敗區區一支意甲保級球隊!”

楚江竭盡全力,用最熱烈的語言、最鮮活的例子,激起隊友們對這場比賽的勝利。這些以弱勝強的著名事跡,就像是一部部活生生的勵志大片,重新激發起隊友對勝利的渴望。

不過,他們的眼睛裏還有些疑慮。畢竟,別人能做到的,不代表自己也能。想要以都靈的替補陣容,在客場戰勝強大的巴裏隊,難度實在是太大了!不是楚江用簡簡單單的幾句話,就能成功打消他們顧慮的!

“此番巴裏是主場作戰,出場的大多是意甲聯賽的主力球員。而我們是意乙球隊,出場陣容又是以輪換球員為主。因此,他們肯定認為自己會輕松獲勝,肯定會輕視我們的實力。正所謂,驕兵必敗,這就是他們本場比賽會失敗的原因之一!”

“巴裏隊本賽季保級形勢不容樂觀,這些主力球員在比賽的時候,肯定不願拼盡全力。因為他們還要分心本周末的意甲聯賽。那場比賽對于他們來說,才是最重要的。出場比賽,卻不能全神貫注,此乃失利原因之二!”

“在我楚江出場的比賽中,我們球隊未失一球,未輸一場,所過之處,群雄俯首!如今,小小巴裏,能奈我何!有我坐鎮後防,你們盡可放心大膽的進攻,不用擔心失球。此乃我們都靈獲勝原因之一!”

“在迄今為止我參加的七場比賽中,我一共打入9粒進球!在射手榜上,我是頭名!只要你們給我創造機會,我就能打破巴裏隊的球門!此乃我們獲勝原因之二!”

“輸,情理之中,沒有人會埋怨我們。然而,如果我們拿下這場比賽,完成一場不可思議的勝利,我們就是這場奇跡的締造者,我們将一戰成名,甚至能站穩球隊以後的主力位置!赤腳不怕穿鞋的,我們還有什麽可擔心的?”

“努力,創造奇跡!”

“奮鬥,成就夢想!”

“你們,願意同心竭力,和我一起創造這個奇跡嗎?”

楚江炯炯有神的雙目,盯着三位隊友,用充滿蠱惑的言語鼓動着隊友的情緒。

踢足球的人,都是熱血男兒,沒有哪一個人會甘心做替補,沒有哪一個人會甘心去輸球!同樣是踢球,憑什麽我要怕你!你能做得到的,憑什麽我就做不到!

一念至此,三名隊友的眼睛都點亮起來,心中燃起熊熊的鬥志。

是啊,不就是踢球嗎?輸了就輸了,沒什麽了不起。可萬一老子要是贏了,丢人的是你,光榮的是我!

拼了!

“說吧,楚,我就知道你的鬼心思最多!想讓我們怎麽做,你就直接說!只要兄弟們能做得到的,二話不說,一定不辱使命!”

加斯巴羅尼神情激昂的道。

“對,我們一定不辱使命!”

斯特法諾維奇和德費烏迪斯也同時許下承諾。

“好,太好了!有你們的幫助,我們一定能拿下這場比賽,讓所有小瞧我們的人大吃一驚!”

楚江大喜,連忙将隊友拉做一團,詳細布置起自己的戰術打法。

不久之後。

“行啊,你小子,真不錯!”德費烏迪斯首先表示認可。

“嗯,挺陰的。”斯特法諾維奇也給出自己的評價。

“沒看出啊,真沒想到,你還有做教練的天賦!”加斯巴羅尼贊嘆道。

“哈哈,不要崇拜哥,哥只是個傳說!”一聽到誇獎,某人頓時開始得意忘形。

“切!”隊友們紛紛豎起中指,對某人的臭美表示強烈的鄙視!

正在這時,主裁判迪·諾拉(DI Nola)拿着比賽用球,和兩位助理裁判一起走進了聖尼古拉球場。

在簡短的開場儀式過後,迪諾拉吹響了全場比賽開始的哨音。

都靈客場挑戰巴裏的單場淘汰賽,即将開戰!

楚江制定的策略,能夠成功實現嗎?

替補出戰的都靈,能夠在客場掀翻強大的意甲球隊巴裏嗎?

第 63 章 家主之威嚴

長谷川泰三恨不得把腦袋垂到褲裆裏。

自己女裝被老婆抓住了,腫麽辦?

其實在被長谷川太太逮到的時候,長谷川泰三就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哪怕妻子現在就把離婚協議書甩在他臉上,長谷川泰三也覺得可以理解。

然而事實卻更加恐怖。

長谷川太太居然沒什麽表示,反而笑吟吟的說着:“有什麽不好呢?”

瞧這陰陽怪氣,簡直就已經是大陰陽師畢業了呀!

詭異的氣氛,讓長谷川泰三越發不安,感覺周圍所有人看自己的目光似乎都帶着透視功能,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被看穿了。

現在長谷川泰三知道,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已經沒了!

哪怕板起臉來,也不可能像以前一樣讓老婆乖乖聽話了。

他覺得自己就像是個提線木偶,呆呆愣愣地被妻子拽着,乘上了地鐵,走進了澀谷。

最恐怖的是,長谷川太太偶爾會用手機拍一下他的照片,然後低着頭擺弄手機,嘴角上挂着奇怪的笑容。

不!

長谷川泰三很快就發現,妻子詭異的舉動還遠沒有結束。

在這之後,長谷川泰三是懷着恐懼的心情,在妻子的帶領下,一起吃了蛋糕。

長谷川太太在這段時間話很少,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手機上,這讓本就心虛的長谷川泰三更加飽受折磨。

他現在真是恨不得妻子用最殘忍的手段好好教訓他一頓,也好過這樣懷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在無盡的痛苦中飽受折磨。

吃飽喝足的長谷川太太在丈夫驚恐的眼神下,把他拉進了一家女性內衣店!

這讓長谷川泰三本能地察覺到了些什麽。

島國延續了一些已經被上國爸爸們摒棄的惡俗,其中最大的差別就是男女之間的地位差距。

島國女性大多出嫁之後會從夫姓、會從原本工作的崗位離職成為全職家庭主婦,否則丈夫就會被同事嘲笑,這些方面都可以說是島國女性地位太低的證明。

也正是因此,在島國的女性內衣店中,幾乎看不到男人的身影。

一旦有男人出現,哪怕是店裏的服務員都會用比較詭異的眼神去看着他。

島國女人買內衣的時候,大多都是邀約閨蜜一起,跟戀人一起的少之又少,這跟上國爸爸那邊完全不同。

上國爸爸們可不會在意這些,甚至于有的時候男性單獨去女性內衣店購物,頂多也只是會被人稱贊一聲“真爺們”。

長谷川泰三以前從來沒有進入過女性內衣店——哪怕是當初跟妻子熱戀的時候也沒來過。

店中幹淨的地板,微微的熏香,都讓他感覺極端不适應。

可長谷川太太卻出乎預料地強硬,很快就把丈夫推進了換衣間,然後用不容置喙的口吻命令道:“脫衣服!”

“诶?”

長谷川泰三就像一個受驚的小鹿,又像是一個路遇流氓的無助少女,緊緊地抱着胸口。

“不然我就叫了啊!”

長谷川太太的威脅,終于讓長谷川泰三認命了。

他開始慢慢脫掉外衣、裙子,在妻子的注視下一直脫到一絲不挂。

長谷川太太則是用一種欣賞貨物一樣的眼神看着自己的丈夫,并且不時品頭論足:“眉毛沒畫好,妝太厚了,手背上的汗毛沒有拔幹淨,最不能容忍的是,果然沒有穿女性內衣!”

“理奈,你到底想怎麽樣?”、

長谷川泰三壓低了聲音,試圖恢複自己一家之主的威嚴。

然而現在的狀态,顯然讓他缺乏足夠的威懾力。

長谷川太太眼睛都快眯成了一條縫:“在這裏等着。”

說着,長谷川太太走出更衣室,在購物架上挑選了好久,選了一套黑色蕾絲胸衣和配套的吊帶襪,再次鑽了進去。

“穿上。”

妻子命令一般的口氣,讓長谷川泰三恨不得鑽到地縫裏面去。

“這東西我怎麽能穿!”

長谷川泰三打算做出最後的堅持。

然而長谷川太太已經微微揚起了頭,輕輕吸了一口氣,似乎想要尖叫。

媽蛋!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

悔不當初!

長谷川泰三慫了,他不想被別人當成是變态。

在妻子的幫助下,他艱難地穿上了妻子挑選出來的女式內衣,卻怎麽都感覺不自在。

“嗯,還不錯,再選選看。”

長谷川太太的表情更加詭異了,不停在換衣間進進出出。

長谷川泰三則是哭喪着臉,在妻子的要求下,換了不知多少套內衣,一直到他自己都覺得麻木了,長谷川太太才搖了搖頭:“感覺還是第一套最好,那一套最性感。”

我特麽是個男人,我要性感做什麽?

長谷川泰三只能用悲憤的目光看着妻子。

而且既然第一套就合适,那就直接買那一套哇,後面讓我試那麽多,你怕不是在故意看我笑話吧?

在妻子的要求下,長谷川泰三重新穿上了第一套女士內衣,然後和妻子手挽手,就如同一對好閨蜜,在服務員的恭送聲中離開了。

但他的折磨還遠遠沒有結束。

長谷川太太顯然還不想這樣立刻回家,又拉着他看電影,去游樂場。

她臉上的笑容,越來越燦爛,讓長谷川泰三甚至覺得,他們仿佛回到了剛剛相戀的那段時間——要不是自己身上是一身女裝的話。

而且穿着女性的內衣,長谷川泰三總是有些不舒服,走路難免有些扭扭捏捏。

但這在反而讓路人經常投來注視的目光,這位姑娘雖然年紀可能稍微大了點,但感覺挺騷氣呀。

“理奈,求你了,放過我吧。”

當華燈初上的時候,長谷川夫妻坐上了摩天輪,好不容易得到了私密空間,長谷川泰三終于崩潰了。

“我錯了,哪怕你提出跟我離婚,我也可以理解,但是請你相信我,我真的不是變态啊!”

長谷川太太出神地看着窗外的夜景,答非所問:“泰三,你說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像這樣約會過了?”

“啊?”

長谷川泰三有點懵逼,今天妻子的反應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料,他真的很擔心自己一個回答不對,就會造成不可挽回的結果。

好在長谷川太太并沒有讓他回答的意思,而是再次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