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7 章

李阿婆雖然已經快五十歲了,可她長年在民間勞作,身強體健。而冬雪從小在宮中長大,作為劉意映的貼身宮女,她也不曾做過重活,力氣自然比不得李阿婆。

此時,李阿婆看見雲桃拿着匕首沖了上來,以為她要殺自己。強烈的求生欲讓她使出渾身的力氣,來為自己求得一線生機。她伸出雙手,将扼住抓住冬雪的手使勁往外一掰。冬雪吃痛,手不由得一松,李阿婆便從她的鉗制下掙脫出來,一邊大叫着救命,一邊死命向外跑去。

冬雪愣了片刻,便下意識地跟着她追了上去。

司馬珩聽見裏邊動靜不對,拍着門大叫道:“李阿婆,出什麽事了?”

聽到司馬珩的聲音,冬雪一呆,便停了下來。她知道,這回是瞞不下去了。

李阿婆對着司馬珩大叫道:“将軍,救命啊!她們要害我!”

司馬珩聽到李阿婆的叫聲,使勁拍門,叫道:“快開門!否則我将門踢開了!”

此時,李阿婆已經跑到門前,她趕緊将門栓放下,一打開門,便看見司馬珩正站在門前。她一愣,随即便伏在司馬珩腳下,痛哭道:“将軍,救我啊!”一張縱橫交錯的老臉上滿是淚水。

“昭平公主呢?”司馬珩緊張地問道。

“公主、秋霜姑娘和那個嬰孩都不見了。”李阿婆說道。

司馬珩一怔。不見了?怎麽可能不見了?他四處看了看這屋子,不像能藏人的模樣。

“昭平公主呢?”他擡起眼,對着劉燕竹問道。

劉燕竹瞪了他一眼,沒有說話,雲桃、冬雪都低着頭,看也不敢看他。

他又四處看了看,突然,他看見那兩扇正對着自己的窗戶,心中一動,便準備上前去察看。劉燕竹見勢不妙,一下沖了過來,将他攔住,厲聲說道:“司馬将軍,請勿要冒犯周太妃!”

司馬珩一頓,冷冷看了劉燕竹一眼,然後轉身向外走去。出了屋,他并沒有急于離開,而是繞到屋後,走到窗前,用手在下窗框上抹了抹。果然,上面有新鮮的泥土,應該有人翻窗的時候,蹭上去的。看來,劉意映應該就是從這裏離開的。

他知道,這一回若讓她走了,也許此生,都再難見到她了。想到這裏,他趕緊向殿後看去,果然,在這裏找到一扇門。他不敢耽擱,帶上一隊人追了出去。

司馬珩的動靜,劉燕竹在屋中是看得清清楚楚,她知道,司馬珩已經發現劉意映從後門逃走了。可是,她卻幫不上任何忙,只能在心中祈禱劉意映已經順利逃出了靈泉宮,不要被司馬珩找到。

這邊,劉意映與秋霜出了仁和宮的後門,便向宮門跑去。此時靈泉宮中已經大亂,不時有叛軍和逃命的宮人跑過。劉意映怕人認出自己,便與秋霜兩人一邊躲,一邊跑,行動便有些慢。

看見天色已經發白了,劉意映心中更是焦急萬分。自己若不在天亮之前逃出去,怕就逃不掉了。幸好,這剛出生的嬰孩很乖,一直在秋霜懷裏安靜地睡着。他似乎也知道自己與劉意映正在生死攸關之時,所以,不給姑母添麻煩。一想到這裏,劉意映心中便更是心疼。

眼看着宮門越來越近,劉意映與秋霜躲在暗處,準備找時機準假扮逃難的宮女出門去。

秋霜見守在門邊的侍衛剛剛放了幾個宮人出門去,後面也沒有宮人跟上來,此時出去也不怕有人會認出劉意映來。于是,她便與劉意映從藏身之處走了出來,向宮門走去。劉意映還特意從秋霜手中接着孩子,抱在懷中,用來遮住自己鼓起的肚子。就這般,兩人急匆匆地走到侍衛跟前。

秋霜将劉意映擋在身後,然後走到侍衛面前,小心地行了一禮,說道:“軍爺,我們是宮中的宮女,想要出宮尋親去。”

那侍衛看着劉意映,眉頭微微一皺,問道:“這個抱孩子的婦人也是宮女?”

秋霜笑着說道:“想必軍爺你還不知道,周太妃就快生了,這婦人原本是找來做乳母的。可如今這情形,太後公主都自身難保,她害怕了,便想帶着孩子離開。”

侍衛看劉意映姿容秀麗,風華高雅,非尋常女子可比,有些懷疑地說道:“如此漂亮的小娘子,居然也來做乳娘?”

劉意映怕自己引人注意,便低下頭,不敢搭話。

“軍爺有所不知,這皇家選乳娘,都要找相貌好的,這樣奶出來的孩子長得才好看。”秋霜說道。

侍衛看着劉意映,似乎還在猶豫着到底該不該放她出宮。

正在這時,只見一隊人從宮裏追了過來。司馬珩走在最外面,看見劉意映與秋霜正站在宮門口與侍衛說着什麽,趕緊大叫道:“攔住她們,不許她們出宮!”

劉意映身子一顫,扭頭一望,卻看見司馬珩居然帶着人追了上來。她心中暗叫不好,還未等身邊的侍衛反應過來,抱着孩子便往旁邊門樓上跑去。

侍衛回過神來,正準備去追,卻被秋霜死命地攔住,待幾人制住秋霜,劉意映已經爬上大半截了。

張煊等人離開後,虎贲軍進了靈泉宮,只守住進出宮的宮門,門樓上還沒有派人值守,因此劉意映一路跑來,也未遇到人阻止。可她畢竟是養尊處優的嬌公主,身手哪比得過這些沙場上拼殺過來的青壯男子,剛上了宮城,便被追上來的士兵堵得嚴嚴實實。

劉意映看見自己已無路可逃了。她緊緊摟着懷裏的孩子,慢慢退到牆邊,轉過頭,向城樓下面望了望。這裏離地足有四丈高,看來,是沒法跳下去逃生了。

司馬珩一跑上門樓,就看見劉意映抱着孩子往樓下張望着。他以為劉意映要跳樓,心中大駭,大叫道:“公主,你想要做什麽?”

劉意映聽到聲音,轉過臉來,看着司馬珩正一臉緊張的望着自己。

她往後一退,身子顫着聲音說道:“你,你別過來!”

“好!我不過來!”司馬珩趕緊擺了擺手,說道,“公主,你千萬別做傻事!”他又怕将劉意映逼得太緊了,便叫圍住劉意映的士兵往後面退了退。

看着司馬珩緊繃着的臉,神情極為緊張,劉意映心頭突然一動。她知道,他是怕自己想不開從門樓上跳下去。果然,他心裏對自己,還是在意的。此時,劉意映心裏已經說不出什麽感覺了。他雖對自己情深意重,可他畢竟殺了劉祯,這是自己永遠都無法原諒的事情。

“公主,你為什麽要跑?”司馬珩又問道。

“我為什麽跑?”想着還在懷裏安然熟睡的孩子,眼淚一下從劉意映的眼中湧了出來。她盯着司馬珩,怨恨地說道:“我不跑,還能怎麽辦?”

司馬珩看着劉意映一副走投無路的模樣,心裏一疼。他對着她,輕聲說道:“公主,你有什麽難處,跟我說便是,我一定會幫你的。難道,你到了這個時候,還信不過我?”

“你幫我?”劉意映大笑起來,“司馬珩,我要防的人就是你,我還能指望你能幫我?”

聞言,司馬珩一怔,問道:“為何?你為何要防我?公主,這世上你最用不着防的人,便是我!我絕不會做對你不利之事!”

“你不會做對我不利之事?”劉意映冷笑,“你殺我皇兄,奪我劉家的江山,這難道不是對我不利之事嗎?”

司馬珩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公主,我只能答應你,我絕對不會害你。”

“我都家破人亡了,你這還不是害我嗎?”劉意映望着司馬珩大哭道。

“公主,對不起!”司馬珩心頭一疼,卻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她。她說的沒錯,他确實害得她家破人亡,所以,他一開始才會心虛,不知道如何面對她,才不敢來見發她。

“司馬珩,我們倆畢竟夫妻一場。你若是還念着我們往日的情意,我求求你,你能不能放過這個孩子,讓我們走?”劉意映擡起淚眼,定定地望着司馬珩。

看着劉意映臉頰上滿是淚痕,司馬珩心疼不已。可是,他知道,這一回,如果自己放她離開,她定然會想盡一切辦法躲起來,也許自己此生此世都見不到她了。想到這裏,他輕輕搖了搖頭,說道:“公主,我不可能再放你走了。”

“為什麽?”劉意映望着司馬珩,大聲質問道,“當初是你要與我和離的,如今你為何又不讓我走?”

“公主,當初與你和離,确實是迫不得以。當時你執意要來定州,我擔心你來了後,會因為是我的妻子,有人對你不利。”司馬珩向她解釋道,“如今,大局已定,我不用再擔心有人會害你了,你自然也該回到我身邊了。”

“晚了,司馬珩!我已經重新嫁人了!”劉意映望着司馬珩,将懷中的孩子往上面抱了一點,露出自己已然很突出的肚子,“而且,我還有了孩子。”

聞言,司馬珩一怔,眼神頓時有幾分苦澀。片刻後,他又說道:“公主,你與張煊的婚約,可以解除的。至于你腹中的孩子……”說到這裏,司馬珩頓了頓,然後艱難地開口說道,“我可以答應你,我除了不能讓他随我姓司馬之外,我可以待他如親生之子。”

除了不能讓他姓司馬!劉意映心裏一涼!這孩子明明是姓司馬的,可他的親生父親卻不能讓他姓司馬,而當初張煊卻跟自己說,可以讓他姓張。

這真是莫大的諷刺!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是女生節,祝大家節日快樂!我晚上與朋友吃了飯,才回來。明天是婦女節,我們晚上也有活動,可能來不及碼字了,如果碼不出來,就請一天假哈!正月裏,飯局有點多,還請大家原諒。

第 68 章 選水擇命

“你這話是什麽意思!”沉楓沉聲冷冷道。任誰也聽得出,東籬散人的話語中,是帶着一絲不懷好意的意思的。

“你以為我想怎麽樣?”東籬散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笑得其他四人都有些莫名其妙。

“你以為我會提出什麽條件?要這三個當我的女奴?”他的手指向蘭雅絲、夏绫音、“閻王哭”三人。“還是會要你割下舌頭挖掉眼睛什麽的。哈哈哈哈——這些,都太庸俗,太可笑了!而且我也對此不感興趣!”

“那你對什麽感興趣?”蘭雅絲小心翼翼地問道。對着這個莫名其妙的狂人,連蘭雅絲大小姐都不敢太過放肆。

“你們知道我這裏面的這些奇花異果是如何得來的嗎?”東籬散人轉動機輪,緩緩滾了回去。“哼!這裏的每一件東西,都是我以無數的心血,無盡的代價換回來的。每得回一樣,我就付出了一份幾乎是相等價值的代價!你們看——”他突然猛地撕下了衣袖。

“這道永不磨滅的傷痕,就是當年我為了得到三葉蟲草而付出的代價!”

一道自肩頭直延伸到虎口的暗青色,看起來異常的恐怖。可以想像,這一記傷痕當年是多麽的深刻和惡毒。

“以生命來獲得的東西,至少都要以同等價值的東西來交換!”

“那,可不可以用金錢來——”夏绫音怯生生地試探道。雖然她明知道答案是無望的,即使她忘了自己此時已經身無分文,但仍要試上一次。

東籬散人只是冷冷一笑,根本就懶得回答了。

“其實,你的容貌雖然有所損毀,但憑着我所珍藏的冰瓊靈草,還是可以恢複的。”

“什麽?”夏绫音和沉楓同時發出聲來。夏绫音眼中更是射出了萬分喜悅的光芒。

作為一個少女,尤其是對自身美麗有所自信的女性,對自己的容貌總是異常愛惜的。

長久以來夏绫音雖然不說,但對自己容貌的損毀卻是有着說不出的痛心。現在竟有着一個可以重新恢複的機會,叫她怎能不興奮呢!沉楓則是為夏绫音而喜。

看出了兩人心中過早的喜悅,蘭雅絲毫不猶豫潑下了當頭冷水。“是啊!是啊!這當然是好事!問題只在于散人舍不舍得把靈藥拿出手來!”

沉楓沉吟不語,依他的性子,若非此時已經散功導致手無縛雞之力,恐怕定要把劍橫在東籬散人脖子上,逼都要逼他拿出來。

看着沉楓眼珠子骨碌亂轉,像東籬散人這種老奸巨滑的家夥哪還會猜不出沉楓在想什麽。陰陰一笑,随手在旁邊的一張小茶機上重重一拍,還未待衆人反應過來是什麽意思。四道生鐵栅欄從天而降,将四人牢牢鎖死在這個狹小的空間內。

“散人,你想幹什麽?”蘭雅絲不滿地叫出聲來。

“那要問你同伴究竟想幹什麽了?”東黎散人冷冷地道。

“我這件不起眼的茅草屋裏,一共有七十二道機關,剛才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還有許多毒火、毒水、亂箭、地陷等等你們還沒有見識過,是否想要一試啊!”

蘭雅絲瞟了沉楓一眼,陪臉笑道:“散人您真會開玩笑,我們還想多活幾年,您那一套,我看還是免了吧!”

“那你們就給我規矩一點。別以為我真是個沒用的廢物!”話還未說到一半,東籬散人的身影,連帶他那輛輪車,就生生自四人眼前消失了。待但後半句話,卻是自四人身後的方向傳了過來的了。東籬散人轉動機簧,自門外緩緩滾了進來。

沒人看見他是怎麽消失的,也更不知道他是如何連人帶車穿過遙遠的距離和壁障去到門外去的。

“空間魔法!”沉楓眼中流露出掩不住的訝色。若僅是使出空間魔法,倒也吓不到目前的他,但使出空間魔法轉移自身的同時,卻能連身下那輛輪車都一起為之轉移。這種魔法,恐怕至少都得要多花出三倍以上的魔法力才能辦得到。在沉楓的記憶中,除了那白衣少女水曉韻外,他還未發現過有其他的人具有此等本領。

東籬散人有此等高明魔力,難怪能以殘廢之身而守住那一大筆寶藏不受他人侵害。

硬搶是不行的,難道,真要如他所說,付出自己,最,珍貴的東西。

“當年我以生命代價換來的東西,現在看在那小妮子的份上。只需要你以同等的價值——生命來作為賭注,博上一記,倘若你贏了,我立時替你治傷。”

蘭雅絲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看在她的份上。連她知道都還不知道她有這樣大的面子呢!

“這裏有三杯水!”也不知是怎麽回事,東籬散人變戲法般自身後托出了一個盤上。

盤子上安然躺着三杯純淨透明的,看起來絲毫無差的清水。

“這三杯水,無論是從外觀,還是味道、氣味都是完全一樣的。但其中只有一杯是清水,而另外兩杯,一杯是三步倒的封喉毒藥。記住,三步倒!一旦喝下,連你身邊那位‘閻王哭’都絕無機會救你。最後一杯嘛!則是喝下後會讓人完全變成白癡的藥水。一旦喝下,以後的日子只怕比死還慘。現在,你只需要選上一杯,只要你迎後安然無事,我立時取藥替你治傷。”

“我同意!”沉楓平靜地道。

“不!”夏绫音緊緊拉住沉楓的衣袖,“這太冒險了。我們還是算了吧!我想我們以後還能找到其他辦法來治你的傷的。這太危險了!”

沉楓輕輕推開了夏绫音,眼中閃動着的是堅定的光芒。

“我已經準備好了!”

※※※

“至于你,倘若要恢複你原有的容貌,同樣得用相等的,甚至是更珍貴的代價來交換。”東籬散人朝着夏绫音冷笑着。

“什麽——代價?”夏绫音小心翼翼地問道。

“什麽代價?恩,讓我好好想想!”東籬散人托着下巴,陰陰地笑着,看着他那不懷好意的笑意,夏绫音突然有着一種如墜冰窟的感覺,渾身上下如被寒冰冰封,一直涼到心中,不由得不自主地膽怯着朝着沉楓所在的位置靠了過去。

“哼!”沉楓不滿地悶哼一聲,眼光直透出隐隐殺機,如芒刺般直刺向東籬散人。東籬散人要挾他他倒不覺得什麽,但若對夏绫音打起壞主意可就不是他所能忍受的了。

看着東籬散人想了大半天後才露出的壞壞笑容,任誰也可以想得到他的不懷好意。

“呵呵呵呵…對于一個待字閨中的少女來說,比容貌更為珍貴的東西,應該是什麽?”

“你,你,想要幹什麽?”夏绫音驚恐地後退了兩步,雙手緊緊地抱住前胸,死死地盯着東籬散人。

東籬散人的話一出,連蘭雅絲和“閻王哭”都為之震動變色,沉楓的反應,更是可想而知的了。

沉楓轉動機簧,瞬息已轉到夏绫音的前面,擋在她的身前,怨毒的目光若是可以殺人,那東籬散人至少已死了幾百次以上了。

“把你的髒臉從她的面前拿開!”沉楓滿臉陰森森且幾乎是咬牙切齒地叫出聲來。

“散人,真想不到你居然是這種人,腦子裏竟然還有這樣肮髒龌龊的念頭,我以前真是看錯了你了!”蘭雅絲不滿地嚷了出來。

想到以前東籬散人在看她的時候說不定也是同時在腦子裏轉動着這些肮髒的念頭,蘭雅絲不由渾身上下起了一層雞皮疙瘩。連忙甩了甩螓首,把這些不良念頭從自己的腦海裏趕了出去。

“哈!哈!哈!你們以為我想幹什麽?你們以為我是想打她的主意嗎?”東籬散人再度長笑了起來。

“若是在五年或十年前,我或許還會可能要求她做你們現在所想的那種事情。但現在嘛!哼!哼!我早已是看淡了世間的事情,抛棄了所謂的世俗欲望。我連我自己的腿都可以不治!對于這些事情,我早就沒有那份興致了。”

“那你說這話是什麽意思?”沉楓的語聲稍稍加上了一點溫度。

“雖然我自己沒這份興趣,但——”雖然看到周圍衆人近可殺人的目光再度掃了過來,東籬散人視若無睹,自顧自地道。

“但無論你提出什麽條件!我都決定替她接下!”沉楓打斷東籬散人的話頭,冷冷道。

“不!”夏绫音反對的話還未能完全出口,就被沉楓的大手堵住了她的櫻唇,将她的話硬生生逼回腹中。

“哦!”東籬散人眼中首次露出贊賞之色。“代人付出?這也不是不可以!只不過,倘若你要代人付出的話,那你将付出的要比她本人還要多得多。你可要仔細想清楚哦”

“羅嗦!說吧!是什麽?”

“等等吧!”東籬散人漫不經心地道。“等你能喝過水而能安然活下來再說吧!”

“哼!”沉楓冷冷哼了一聲,滾動機簧,向東籬散人滾了過去。

“不要,不要啊!這太危險了。放棄吧!求求你了!”夏绫音拉住沉楓的衣袖,美目中滿是哀怨和乞憐。

沉楓狠了狠心,轉過頭去,将夏绫音那哀怨的目光暫時抛之腦後,緩緩伸出右手,向那三杯水伸了過去。

“慢着!”東籬散人突然一聲大喝。“我現在又想到了一個新方法。”

“你還有什麽點子就一并使出來吧!我全都接下了!”沉楓轉過頭,淡淡地道。

“我這個主意可是對你有好處!”東籬散人神秘一笑。“我是剛才看到你和那小姑娘那生離死別的樣子,挺讓人感動的。我一時心軟才下了這麽一個決定!”

“我将三杯水中那杯飲後會讓人變成白癡的藥水換成另外一種。雖然同樣是毒藥,但飲後卻不會讓人立即死掉,這只是一種慢性毒藥,它只會慢慢地侵蝕你的五髒六腑,慢慢地,還有很多功用,直到你死為止。這樣一來,你就多了一成活下來的希望,有了三分之二的選擇機會。”

“恐怕沒這麽說的簡單吧!”蘭雅絲插嘴道。以東籬散人的性子,他所謂的“好”建議,向來也只有整人的份,從未會給別人以讨到便宜的機會。

東籬散人對此不置可否,“你們可以有權不選,反正決定權在你們,而不在于我。”

沉楓嘴角邊泛過一絲苦笑:“我其實根本就沒有其他選擇的,不是嗎?除了接受,我還能選擇什麽呢?”

東籬散人只是稍稍轉了一下身,就變戲法般将那三杯水重新換過了托出來。

“你自己選吧!”

“會不會這三杯水都是有毒的呢?”“閻王哭”突然在此時發表了自己的意見。

其他幾人都為之怔了一怔,連沉楓伸出去的手也稍稍頓了一下,但卻絲毫未能打掉沉楓的決心。

随手端起一杯水,在衆人的驚呼聲中,在夏绫音還未來得及阻止的情況下,沉楓将手中那杯清水一飲而盡。

“夠了吧!”沉楓臉上一抹嫣紅一閃而逝,将空空也如的杯子重重頓在桌子上。

“現在,該是你屢行諾言的時候到了!”

東籬散人怔怔望着沉楓一陣,緩緩點了點頭,嘴角微翹,輕輕發出只有他自己才能聽得到的一聲輕嘆。

“年輕人,你夠狠!你贏了!跟我來吧!”緩緩轉動機簧,東籬散人那微曲的身影便很快消失在另一扇竹門的背後了。

“你,你沒事吧!喝下那杯水後有沒有什麽異常感覺?”夏绫音顫聲問道,平日甜美的聲音,此時也變得有些異常起來。

“閻王哭”上前幾步,伸手向沉楓脈門探去,準備查看一下沉楓的脈象有無異樣。

“我沒事!”沉楓淡淡道,拒絕了“閻王哭”的把脈。

回頭帶着滿是歉意的眼神望着夏绫音一眼,沉楓亦随之轉動機簧,兩座輪車一前一後,就此馳離開其他三人的視野之外。

第 68 章 :撒個小謊

細風從大開的紗窗中緩緩地吹進來,落在桌前的茶杯中,帶起一絲漣漪。

屋中安靜地似乎能聽到風的腳步聲,沙沙沙,輕輕地擾人心弦。

吳緒和江芙蕖兩個人俱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似乎誰都不想開口打破這靜谧。

“居士,齋飯來了。”門口拎着食盒站了許久的小尼姑,見屋中二人相視而望,似乎有話要與對方說,可兩個人又遲遲不開口,氣氛當真是怪異至極。心裏想着還有下一個廂房要送齋飯,小尼姑終是忍不住開了口。

話音才落,她就見屋中二人就像商量好了似地忽然同時轉頭看向她……好在目光中并無惱意。

“小師父,辛苦你了。”江芙蕖起身,走到小尼姑身邊,接過她手中的食盒,将它拿到桌子上,從最上面一層拿出自己的那一份,又笑眯眯地送了小尼姑走。

待得小尼姑離開,江芙蕖面上的笑容便在瞬間收了起來,她轉頭看向吳緒。

吳緒也正在看她,烏黑色的眸子裏流光溢動。

“關于江盈惠,你還記得多少?”這些年走江湖,對蕙蘭縣主的大名,吳緒也偶爾聽到,在這個鮮衣怒馬的鼎盛時代,人們茶餘飯後熱衷的話題,永遠是皇室權貴。

蕙蘭縣主是陛下破例提封的縣主,雖然并無食邑,只有空名爵,可到底是個在冊的縣主。一個小小的庶女,居然能爬到皇權的位置,而且不是通過嫁人,反而是通過自身的實力,這當真是個頗具傳奇的勵志故事,讓無數的平民庶人向往趨之。

若是蕙蘭縣主被封為縣主之後安安分分地嫁人,然後在後宅相夫教子,那吳緒對她也只是耳聞,可她偏偏在被封為縣主之後做了無數讓人瞠目的事情。

首先是以女子之身自請出族,前無古人。

其次是不安于後宅,時不時就面聖,進皇宮如入自家後花園,與皇帝大談特談民情國況,并多次組織捐助活動。

最後便是大膽行商,開了一個又一個稀奇古怪的店鋪,雖然最後很多因為太稀奇沒成功,可到底是給堯國的商人打開了一個新世界。

這樣的女子,若不是吳緒知道她和江家的糾葛,只怕也是要佩服一二的,可偏偏他知道其中種種。

為人之根本先立身,古來大丈夫皆如是,江盈惠背宗忘祖,屠戮同族,是絕對的大惡冷情之人。這種人,她的所為必有所圖,所行必為利益,雖為人卻早已失了人性,實為大家不恥,可偏偏她自己沒有這個自覺性,反以自己所為為傲。

如今,她竟然開始把手伸向了原家嗎?吳緒的眼中眸色晦暗。

吳緒的語氣不好,江芙蕖自然聽出來了,她其實也不懂,為什麽江盈惠在上京城待地好好的,卻要千裏迢迢跑來招惹原家,在這點上,其實她更傾向于理解為,這是個誤會。

可江盈惠這種人,她簡單粗暴,基本沒有誤會的可能。

“記得的并不多。”江芙蕖眉頭深深地蹙起,似在回憶,“除了這紋樣,我記得她給我用過很多很痛的刑罰,我的臉就是她烙成這樣的,她說恨我,說要奪回屬于她的東西,她說華景哥哥是她的。”

真正的江芙蕖,只怕最在乎的也是這兩件事情吧。

果然,吳緒聽了這話,心中疑慮便去了幾分,這麽想來,确實是江芙蕖在意的東西才能喚起她的記憶,她漂亮的容顏,她最喜歡的榮華景。

他在心中嘆了口氣,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表妹,這些都過去了,她以後再不能像以前一樣傷到你的。”

江芙蕖明亮的大眼睛定定地看着吳緒,眼中一層水霧,懵懂無知,就像是不理解吳緒的話似的。

“你最喜歡的大哥哥,他如今很厲害了,可以保護你了。”雖然不恥江子青的所為,但這個時候,沒有什麽比江子青更能安慰江芙蕖了,“他如今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他說的話,有時候比聖旨還管用。”

我去,江子青做什麽了?怎麽短短幾年內就爬到這麽高的位置?江芙蕖心中驚嘆,更多地是害怕,這樣的江子青,他如果發現江芙蕖不是本尊,那她會被江子青怎麽對待?她可沒忘記書中江子青對江芙蕖的愛護,稱他一聲戀妹狂魔絕不為過。

見江芙蕖低着頭不說話,身子似乎顫了顫,吳緒以為江芙蕖是激動的,他笑着道,“他應該收到祖母寄過去的信了,想必如今正在趕來的路上,你很快就能見到他了。”

………………

雖然知道吳緒是無心的,可江芙蕖聽在耳中卻十分膈應,她擡起頭,不陰不陽地瞪了吳緒一眼,“我不記得大哥哥了。”

……

吳緒的嘴半張,要說出來的話瞬間卡在了喉嚨口,“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我記得的便只有我與你說的這些,其他一概都不記得了。”江芙蕖點點頭,所以別再說江子青的事情了,她現在慌地很吶。

吳緒死死地瞪着江芙蕖,就像是不敢置信似地,或者是在思量江芙蕖話中的真假,見她神态自然,眼中眸色清明,心中大驚,不會吧,江子青找了江芙蕖這麽多年,江芙蕖卻把他給忘了……江子青不得氣死?!!

哈哈哈,吳緒恨不得揚天長笑三聲,可是他不能。

江寄梅啊江寄梅,你也有今天,為了江芙蕖,你到如今還堅持不肯娶妻,立誓說不找到江芙蕖絕對不娶妻,如今,人家把你忘地一幹二淨的,你那誓言,當真是可笑。

想到兩人見面時的情形,吳緒憋笑憋地痛苦,一時面色便有些古怪起來。

江芙蕖一直拿眼角觑着吳緒,見他聽了這話便不說話,面色也頗古怪,心中也十分不安,不會吧,吳緒又懷疑什麽了?她說錯哪句話了?

“阿緒哥哥,大哥哥會責怪我嗎?”江芙蕖沒話找話,想要試探下吳緒的态度。

“不會!”幾乎是江芙蕖話落的同時,吳緒就十分快慰地回了一句,見江芙蕖面露不解,他摸了摸鼻子,眼神躲閃,“你大哥哥最疼你了,怎麽會責怪于你呢?”

雖是十分合情理,可江芙蕖總感覺吳緒的語氣有些奇怪。

“那江盈惠這事,你就別再放心上了。”吳緒面色一正,将話題重新扭回之前,“不過你為什麽要去上京城?”

江芙蕖頓了頓,這才幽幽道,“華景哥哥是鎮國公府的世子。”

……

吳緒的面色一變,有些懊悔自己沒有過腦就把話問了出來,剛江芙蕖都說了她記得榮華景,那肯定記得榮華景的身份了,難怪,她那麽堅定地要去上京城,可是,如今榮華景都和江盈惠成親了,她跑回去做什麽?

“表妹,你不會還記挂着榮世子吧?你可知道你的身份和他……”

第 78 章 嫦娥的美瞳

第七十七章 嫦娥的美瞳

張凡和秦瑤二人沒多久便回到了江城大學,二人雙雙下了車,朝着學校門口走…

“瑤瑤,肚子餓了嗎?”下了車的張凡才想起過了這麽久自己和秦瑤還沒吃飯,張凡單手摟着秦瑤,邊朝着學校走去,邊關心似得問道…

“恩,我還不餓,你餓嗎?”秦瑤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張凡,眼睛裏略微閃過一絲愛意…

“恩,我也不餓,我們去走走吧!”過了半響,張凡似乎想起了什麽似得,開口建議道!

“恩!”

兩人在學校的周圍漫無目的的逛了一會兒後,又走到了學校的大門口…

“我回去咯!你也早點回去,明天還要協助陳局長破案呢!”秦瑤湊上前來,擁抱了張凡,溫柔的開口說道!

“恩,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好好照顧自己!”張凡對着秦瑤的額頭,溫柔的吻了一下,接着兩人便分道揚镳,各自回到了宿舍!

“哎呀,稀客啊!老二你快看看是誰來了?”剛到宿舍,曹大學一眼就看到了張凡,張着嘴巴,驚訝的說道!

陳強聽罷,躺在床上,側了側頭,朝着門口的方向看去,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哎呀,是老三啊,老三你終于舍得回來了啊?”

“什麽叫我舍得回來了呀,我丫的要不是忙我也不會在外面呆那麽久啊。”張凡看着躺在床上的陳強,故作生氣的說道!

“得得得,不過最近好像沒怎麽看見大傻, 給他打電話他也是神神秘秘的,老三你知道他丫的去哪兒了嗎?”陳強皺着眉頭,詢問道張凡。

李大傻去哪兒,張凡當然知道,也是他安排的讓李大傻幫自己照看公司的,但是這件事,目前還得瞞曹大學他們一段時間,現在還不是告訴他們的時機。

“啊,你說李大傻啊,我最近也沒他的消息,他丫的去哪兒了呀!”張凡假裝對李大傻的行蹤一概不知,摸了摸腦袋,一副疑惑的樣子,開口問道!

“這我們也不知道啊,唉,想必他真的在做事吧,從沒看見他這麽認真過,肯定是有什麽事兒他不想和我們說,等他回來好好問問,我們先睡了吧,晚安,張凡!”

“恩!”

陳強和張凡一陣道安後,躺在床上沒多久就進入了夢鄉,張凡也回到自己床上,一陣洗漱後,躺在床上掏出了手機和秦瑤聊起了天…

和秦瑤聊天的過程中,卻意外的收到了唐僧發來的信息,唐僧消失了這麽久,竟然大晚上的意外的出現了…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在嗎?好久沒聊了!有沒有想貧僧啊(害羞)?”

“嘔…”張凡點開唐僧發來的信息,看見這般肉麻的字體,差點沒幹嘔出來…

張凡更是抱着一顆報複的心裏,無節操的給唐僧發了一條信息:“哎呀,小僧僧,你終于出現了啊,我以為你忘了人家呢,哼,人家用小錘錘捶你胸口。”

唐僧洗頭用飄柔:“哎呀,仙子如此美膩,貧僧怎麽敢輕易忘記呢,仙子近來可好,貧僧出去雲游之際,對仙子甚是想念啊。”

看到這裏,張凡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丫的唐僧明明是收到了佛祖的命令,去附屬國島國講解經文,弘揚佛法去了,竟然厚着臉皮說是雲游去了…

“小僧僧,人家心裏難受,你去旅游竟然不帶上我,我真的要開始捶你胸口了…”

此時唐僧正坐在法壇上給某位剛上任的羅漢講解經文,座下的羅漢在念叨經文,而唐僧卻忙裏抽空給他心裏的女神仙子發了信息,最要命是看見張凡發來的這些肉麻的字眼,唐僧心裏還略顯出了絲絲自戀,他感覺微信裏的張凡好像喜歡上他了,趁着羅漢在下面念叨經文的時間,他放下手機,不斷的在腦中臆想着…

再看看張凡,躺在床上給唐僧發了這麽一對肉麻的話,弄得自己都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過了半響,張凡見唐僧遲遲沒回信息,繼續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過了幾秒鐘,唐僧回複了信息,還帶給了一個張凡意想不到的好消息。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貧僧許久未見你,仙子給貧僧發一張你的私房照,貧僧給你一個大驚喜…”

“大驚喜?不會又是什麽大紅包吧?”張凡看見唐僧發來的信息,心裏不禁顫了一下,接着從百度找了一張蒼老師最火辣性感的照片,發給了唐僧…

唐僧洗頭用飄柔:“(色色表情)哇,許久未見,現在果然又漂亮了不少,看得貧僧兩眼發直,貧僧快受不了了,仙子,嗷嗷啊!”

這丫的是誰說的,這西游記裏的唐三藏,是一個正直,不近女色的聖僧,怎麽和自己遇到的這個唐三藏判若兩人,難道修仙成功之後,之前的秉性都改了?

張凡被唐僧發來的信息弄得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躺在床上有點顫抖…

過了幾秒,和唐僧的聊天框裏出現了一個唐僧發過來的紅包。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貧僧給你發了一個紅包,絕對超乎你的想象…”

張凡沒來得及看唐僧發來的消息,直接點擊了屏幕上顯示的紅包…

過了幾秒,張凡眼睛中閃過一條訊息:恭喜你獲得嫦娥的美瞳一個,美瞳已收入百寶囊,點擊百寶囊即可提現…

嫦娥的美瞳?

張凡心裏閃過一絲疑慮,只聽說嫦娥養了一只玉兔,卻從沒見過神仙也帶美瞳的…

過了幾秒,張凡給唐僧發了一條信息,問道:“聖僧,你送人家這個美瞳幹什麽,而且還是嫦娥戴過的美瞳,話說,神仙也需要戴美瞳嗎?”

唐僧洗頭用飄柔:“仙子有所不知,這是嫦娥仙子贈與貧僧的,嫦娥仙子一直暗戀着貧僧,可能是貧僧長得太帥的原因,曾經迷倒過天庭的衆仙子,現在都還有追求者…”

張凡看見唐僧發來的這條信息,差點沒笑出來,這都過了這麽久了,唐僧出去雲游回來還是沒改掉自戀的壞毛病,而且越來越離譜,張凡都受不了了…

第 68 章 虎嘴岩

虎嘴岩有一條古老的山路,多少年了無人知曉,殘缺不全的石階似乎默默的告訴我們,這座山的歲月如何滄桑。

山路破敗不堪,路面磨損極為嚴重,沒準那哪一腳下去,就能把一個臺階踩碎一塊,後面是陡峭的山澗,弄得我們陣陣提心吊膽,唯恐不小心掉落下去。

虎嘴岩地勢險要,來這裏游山玩水的人少之又少,但為何山路如此破敗呢?這裏既不是朝聖之地,也不是游覽勝地,是誰把這裏踩出歲月滄桑的輪廓?塵土和落葉之下遺落着無數人的腳印,這不是一朝一夕所能造成的。

難道這裏駐紮着軍隊?唯有軍隊才能上上下下、進進出出地弄出這麽多腳印。

我覺得不對勁,問身旁的虎娘子說:“虎嘴岩是紅虎山前沿部分,也是進入山腹的唯一通路,你會不知道裏面有火炮?”

虎娘子臉上略有不快地說:“地方是我們的地方,但在日本侵華戰争中被民團征用了,他們只說扼守茶馬古道,防止日軍大規模入侵。因為是軍事重地,從來不讓外人進入,可能是怕特務滲透吧,山地作戰,民團靠的就是天險,撤走的時候是半夜,我們誰都不知道,他們走了以後,我也第一個進去過,本想撈點長槍短炮什麽的,但裏面什麽都沒留下,仿佛一夜之間帶走了一切。”

我心想虎娘子說的話跟我看到的那顆炮彈很矛盾,那一發炮彈來自虎嘴岩是千真萬确的,若是裏面空無一物,難道是鬼使神差放的炮?她在故意說謊,還是隐瞞我們什麽秘密?她的目的又是什麽?

一連串的疑團想着我的腦袋疼痛欲裂。

我看着虎娘子的背影,心裏疑點重重,那麽大一發炮彈,而且冒着火光和濃煙,如果她不是瞎子絕對不會看不到,虎嘴岩若是人去樓空,怎麽還能發射炮彈呢?

這不是睜眼說瞎話嗎?

看炮彈飛行的的弧線和力度,有點像山炮,這種炮的體積比野炮輕得多,如果拆散了,運到山上,很适合固定在虎嘴岩組成炮兵陣地,從而嚴防死守,日軍想從茶馬古道經過,比登天還難。

不管怎麽說,虎嘴岩近在咫尺,就算虎娘子說的是謊言,也很快會被揭穿,我倒是感興趣看她如何狡辯,或者玩出什麽新鮮花樣來,這個妩媚的女人總是神秘莫測,我身上的彜族紅手印,她始終避而不談,我倒也不着急,反正沒威脅到性命,我就不信她能沉住氣。

大牛在後面碰着我的胳膊說:“看你老盯着人家虎娘子看了半天了,就你這眼神,不是喜歡上人家了,就是懷疑上她了。是不是她不想給你解蠱?我聽說養蠱之人,精神都不太正常,小心生吃活剝了你——這種狠角色的女人,我勸你能躲多遠就躲多遠,你說半夜醒來,發現被窩裏藏着一條蛇蟲,吓人不吓人?”

我說你是真為我好呢,還是假惺惺的?你是不是擔心你妹子田七鬥不過人家?雖說現在實行一夫一妻制,但那是在文明城市,我就不能生活在紅虎山,弄個三妻四妾的?

大牛笑嘻嘻地說,行,你要是有這賊膽,我便有膽告你個通婚罪,讓你享受一下生活在牢裏的滋味。

我說我跟你有血海深仇還是怎麽的,你要是敢背後紮針,我就把你偷出來的寶貝,都告訴海爺,還不打死你!

一聽海爺,大牛就不吱聲了,京寶齋的家法和家規極為厲害,說起來不次于土匪的三刀六洞之狠。

大牛言歸正傳地說道,虎娘子是不是騙我們呢?要我說半夜綁起來,先逼其就範,解開彜族紅手印再說,辣椒水老虎凳一上,她一個女人什麽都說了。

我說別亂來,現在不好亂下結論,按理說虎娘子不應該說謊的,你想啊,三歲孩子都能看出來的謊言,這能叫謊言?你快點跟上去,她們三個女的沖在前面,我覺得不放心,萬一出現突發狀況,她們處理不了。

大牛神秘兮兮地說:“你咋不到前面去?我爬得怪累的,看在救你一命的份上,你就不能讓我歇口氣?”

我怕人聽見,小聲說,你過去最合适,第一不容易引起虎娘子的懷疑,你這種大大咧咧的風格,一般人不會設防的。第二呢,我躲在後面明着是為了斷後,實際上暗中觀察虎娘子的一舉一動,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這叫策略。別到時候咱幾個被人賣了,還傻呵呵地幫人數錢呢。

大牛知道我這樣安排肯定是藏了一手,虎娘子兇巴巴的,滅掉狼人族的手段可謂心狠手辣,雖然事後多忏悔,但一個人江山易改本性難移,真要像我說的那樣暗藏鬼胎的話,就麻煩了。

大牛屁颠屁颠地追了上去,跟她們有說有笑,不時地回頭跟我擠眉弄眼的,不知道是表功呢,還是洋洋得意。

我打量了紅虎山的地形地貌,先前是仰望山勢,以及聽虎娘子的簡介,此時站在虎嘴岩上可謂一覽衆山小,它畢竟是老虎山的腦袋,起着領頭羊的作用。紅虎山山勢蜿蜒起伏,盡收眼底。

虎嘴岩以前是碉堡,外面不僅加固着标準的防禦工事,從嘹望口的方向看去,它就是監視茶馬古道和爬上虎嘴岩的山路的。有三個機槍口,專門對付山路敵人,幾乎沒有死角。

碉堡前面散落着幾塊巨石,我想這有可能固定山炮的,地面留有明顯的炮輪痕跡,機槍畢竟打近不打遠,山炮卻能轟炸六七千米的地方,只要敵人出現在茶馬古道,幾發炮彈就能讓其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四周零零散散的還留着一些彈坑,牆壁也被子彈打得坑坑窪窪,慘不忍睹。

子彈從山下打上來的可能性并不大,子彈飛到這裏沒有如此大的力道,能将堅硬的石壁打成篩子般的模樣,所以我判斷是飛機俯沖而下,用機腹下面的機槍掃射的,這樣高的碉堡,山下炮彈擊中的可能微乎其微,炮彈坑密度大,而且很深,也應該是轟炸機落下的炸彈。

大牛饒有興趣地看着我說:“行啊,你對軍事似乎頗為了解,這你都看得出來?”

我謙遜說:“我不是什麽天才,熱愛軍事知識罷了。炮彈和飛機炸彈形成的坑在大小、深度、密度都是不一樣的,虎嘴岩只不過是彈丸之地,卻落下這麽多炸彈坑,說明日軍轟炸機不止一次地飛來轟炸,卻不知道碉堡用什麽方法躲避了轟炸,太神奇了!”

田七說:“這麽明顯和重要的軍事目标,在密集的轟炸中卻完好無損地保留下來,我覺得它肯定有什麽奇特之處。”

我說我是個軍事迷不假,但我也是匪夷所思,虎嘴岩盤踞茶馬古道和紅虎山如此重要的位置,日軍的軍事素養在當時都很厲害,不可能輕易放棄轟炸虎嘴岩的機會,不可能聽之任之。民團武器雖然不精良,但借助天險和天時地利,只要在虎嘴岩擺設一個山炮陣地,居高臨下的火力覆蓋幾乎是日軍的噩夢。

虎娘子說:“我們曾經有目共睹,一枚炮彈就能引發亂石砸壞茶馬古道,這只是炮擊山壁,若是直接落向茶馬古道,絕對将日軍炸得鬼哭狼嚎。”

虎嘴岩似乎有神靈在暗中保佑,就連日軍橫行一時的飛機大炮都無可奈何,這是不可想象的。我忍不住拿出折疊軍用指南針,我想判斷一下我們所處的方位和高度,但一個奇怪的現象卻發生了,指南針竟然自行游走,忽東忽西、飄忽不定,始終無法指認方位。

大牛略帶嘲諷口味說:“就你這個破指南針還是軍用的?我看八成摔壞了吧,剛才我檢查手表的時候,它也壞了,肯定被地動山搖的落石震壞了。”

我說你不懂別瞎說,我這個軍用指南針,提供一個氣泡水平儀,傾斜計,海拔圖,路由跟蹤,磁強計,數字羅盤,這些現代化最精密的裝備就算在炮火中也能正常使用,不可能毀壞掉。

馬伊拉點頭說:“我也愛好軍事,對軍用指南針略有耳聞,肯定壞不了。我擔心它是被一股強磁場幹擾所致。哀牢山資源豐富,尤其是礦物質的儲備和種類都很可觀,紅虎山就是一個豐富的礦場,這裏面不但有金礦,還有鐵礦、銅礦、稀有金屬的礦石,尤其鐵礦的數量和分布不下幾十個山峰。”

我說這就對上號了,鐵礦的分布如果形成特殊的結構,就會形成磁性礦山,各個礦山也能組合成一個大的磁場,這就是為什麽日軍飛機找不到碉堡位置的原因。二戰時期日軍飛機的雷達不是很先進,一旦遭受強磁場幹擾,別說轟炸目标了,它們能安然無恙地飛出去就很幸運了。

第 72 章 倒V

第 72 章 倒V

“先不說那些,我剛才聽人說教堂門外每天都有病患前來祈禱?”

艾爾洛斯放棄和米連神父讨論所謂“脫水症”的真面目。

有什麽好争論的呢?誰也無法叫醒一個閉上眼睛一心催眠自己的人。他尊重神職人員們的宗教信仰,同時也為了不讓自己再不明不白吃毒藥。

“門外……是的,每天早上都有,一直祈禱到中午,一些被家人帶回去,還有一些被憲兵隊擡走。”一位聖地騎士嘆息着答道:“一開始來的都是些下層平民,後來幾大家族要求瑪麗埃塔夫人将上下城區隔離開來,人少了很多,零零星星的普通市民罷了。”

原來上下城區之間已經隔離開來,怪不得西城看上去氣氛還算悠閑。

“治安官許諾的新教堂地址,你們确定了嗎?”

難耐的沉默之後,聖子候選出聲打破這份死寂。另一個聖地騎士張嘴:“确定是确定了,但以眼下情況看,連原有建築我們都沒法子雇人拆掉。”

也就是說,瑪麗埃塔夫人并沒有直接提供空地?

這位夫人可真有意思。

艾爾洛斯捏捏眉心,吐出一口濁氣:“米連神父和牧師繼續留守教堂,我要進入下城區阻斷疫病傳播,有誰願意同去?”

他是無病體質,也知道該如何防護,又恰好是個能夠釋放治愈術的神官,三重保險在身,沒道理縮進教堂躲着。但是單靠他一個人,很多事情都做不到。

室內再次陷入一片寂靜。

那可不是剿滅邪1教徒這種風險與收益并重的行動。冒險進入被封鎖的疫區,面對的很可能也不只是疾病本身。下城區原就物資匮乏,現在瑪麗埃塔夫人直接下令封鎖,那裏的人時時刻刻經受着饑餓與死亡的威脅,這種情況下突然冒出一群好心的傻瓜,會發生什麽幾乎不需要揣測。

“我不勉強你們,無論去不去,這件事我都不會主動向教宗冕下彙報。去拯救平民很難得到像樣的回報,甚至可能因此感染丢掉性命,大家都還年輕,好好想清楚再做決定。”

人類進化的歷史就是一部不斷與天災疫病鬥争的歷史,在這場看不到終點與硝煙的漫長戰争中,醫療救援人員往往大量倒在最前線。威逼也好利誘也好,終究不是發自內心的崇高情感,也無法支撐在苦難中打滾的脊梁,是沒有辦法締造出奇跡的。

所以艾爾洛斯不提黃金不提榮譽,而是先把風險擺在所有人面前——想活下去怎麽能算不尊教令背叛教義呢?

那是人之常情。

沉寂之後,六位聖地騎士拍着大腿站起來:“聖光在上,我們願意追随梅爾大人!”

他們是宣誓終身效忠教廷的聖騎士,沒有半途退役一說。聖子候選主動進了疫區他們卻不去,将來教宗冕下知道了可沒有他們好果子吃。

是,梅爾大人是說了他不會主動上報,但其他人是死的還是沒有嘴?這事兒根本瞞不住!

再說了這也是個積累名望的好機會,富貴險中求,名聲也只能在危機裏撈。天天做個太平騎士确實可以長命百歲,這輩子卻再也沒有任何建樹可言。

那種随随便便就能撈到功績流芳百世的好事兒誰不想遇上啊,這不是遇不上麽!

有了聖地騎士的主動,執祭裏也站出數人:“我們也願意跟随梅爾大人!”

再加上很快就會從聖地返回的聖騎士長埃克特,總算湊夠一支能打能防的小隊。

艾爾洛斯看看這些站出來準備跟着自己闖入下城區的人,深吸一口氣:“很好,既然你們信任我,我也會竭盡全力把你們完完整整再帶出來。”

“直到脫水症疫情結束,在這件事中做出貢獻的每一個人都會得到與付出相稱的報償。”

摩爾城

城主府

瑪麗埃塔夫人自從丈夫“突發惡疾”之後迅速在聖光教廷支持下成為代理城主,還通過交換條件得以将兄長從威蒂拉領的不毛之地弄到身邊。按道理講此刻人還在路上事情尚未塵埃落定,正該是城內集團與耶倫蓋爾親密無間的合作蜜月期……奈何事情發生了些許計劃外的狀況。

穿着皺紗領長袍的侍女提起裙擺匆忙穿過長廊将信件送往主人手中。她跑得有點急,一只手不得不壓在因喘息而猛烈上下波動的胸口上。

“夫人,勞埃德神父來信了。”

美麗的貴婦人此刻正側坐在梳妝臺旁,一位衣着考究的男士站在距離她不遠的位置。兩人此前或許在商談什麽,侍女突如其來的打斷令男士分外不悅。

“瑪麗埃塔,你的侍女太不謹慎了。”男士時不時就要擡一下他那像個大鈎子的醜陋下巴,跟着一松一緊的領圈活像鐵匠腳下的風箱。

他第不知道多少次擡手扯松領圈好讓自己松快些,靠近南部的巴別爾領實在是太悶太熱了!

侍女自知闖了大禍,但這件事女主人反複交待過數次,比起冒犯客人她更害怕讓主人不滿。

瑪麗埃塔夫人輕輕掀起美目一角,侍女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雙手将信件奉上:“……”

“退下吧,毛毛糙糙的叫人笑話,自己去找管家領罰。”

貴婦人輕飄飄一句話就讓侍女白了臉,她不敢争辯,低頭忍住嗚咽行禮,然後退下。

見她走掉,站着的男士向瑪麗埃塔夫人近前走了兩步急切道:“難道說你打算再從艾蘭德家族裏挑選一個丈夫嫁過去嗎?你是個女人,天生就在思維和情緒上有缺陷,關鍵時刻不依仗娘家還能依仗誰呢?”

“勞埃德始終是吉魯克的勞埃德,順從國王的意志乃是榮耀。”

他又一次擡起下巴為血統與姓氏感到驕傲,沒注意到瑪麗埃塔微微垂着的眼底閃過一絲不耐。

“詹姆斯表兄,我不是已經按照您的建議行事了嗎?聖光教廷在巴別爾領勢力強大,派遣至耶倫蓋爾的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又沒有可指摘的惡劣行徑,我還能怎麽辦?像那些愚蠢的邪1教徒一樣炮制流言然後等着被一網打盡?”

最後一句話難免帶出些情緒,譏诮的語言讓詹姆斯·勞埃德眉頭皺得更緊。

這個瑪麗埃塔堂妹真是的,一點也不想想要不是父親把她接來家中教養,憑她一個勞埃德旁支的出身怎麽可能嫁入艾蘭德家族享福。現在這等關鍵時刻居然不肯将權柄讓給家中更有能力的男人們,真是鼠目寸光。

“那個小雜種還活着,他讓國王陛下不舒服了,這就是最大的罪過。”

他降下視線欣賞起手邊金杯上的花紋,不鹹不淡的說了這麽一句,瑪麗埃塔夫人一時不知該回答什麽:“哈?”

人好歹也是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之一,這個“小雜種”的稱呼是不是有點不太禮貌?

愚蠢!

正在腹诽中,詹姆斯·勞埃德像是太久沒有人對話那樣迫不及待講起其中淵源:“就憑那小子在瓦爾哈利亞斯時仗着拉萊納寵愛次次無視國王的邀約,他就該死!”

噢,原來還有這種辛秘!

瑪麗埃塔夫人挑起半邊眉毛:“如果我是你,我就會勸說國王犯不上和個孩子較勁,而不是跟在後面上蹿下跳表現得比自己被拒絕了還要激動。畢竟……輸了贏了都不好看呢。”

“婦人之見,愚不可及!”

勞埃德先生掃興極了,他的視線終于從金杯上挪開,一口将其中盛裝的酒漿灌下去:“勞埃德的利益與王室一致,國王厭惡的就是我們厭惡的,這一點父親希望你能記住。”

他把勞埃德大臣搬了出來,瑪麗埃塔夫人心裏不勝其擾臉上卻也不曾露出分毫。

“聖光教廷總是把手伸得太長,陛下的意思是要給哈蘭德隆點顏色看看的。正好這個梅爾不知死活撞上來,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

詹姆斯放下杯子,壓低身體靠近堂妹:“瑪麗埃塔,乖乖聽話。否則的話,我可就不知道父親會再為你挑一個什麽樣的丈夫了……”

威脅的話語再次被打斷,這回來的是艾蘭德家的費恩管家。

“勞埃德先生,很抱歉打擾您與夫人之間的兄妹談心。”

管家在詹姆斯不滿的視線中從容不迫道:“請原諒我不得不這麽做,一刻鐘前梅爾候選登門拜訪,他還帶了六位聖地騎士在身邊。”

聖地騎士的戰鬥力所有人要麽有所耳聞要麽親眼目睹,瑪麗埃塔夫人抓住機會擡頭喏喏:“天啊!他不會是……”

費恩管家把頭一低:“先生那邊,是不是到時候了?”

艾蘭德家主已然放棄這個兒子,不過縱使他的妻子再憎惡這段婚姻,也還沒有到歡欣鼓舞盼他死的地步。

嗯,不盼着他速死,多年夫妻情分也就僅限于此了。

“我……讓我再去和他道個別……”

美麗又脆弱的女人不但能引發周圍人同情,還能有效降低來自異性的敵意,轉移視線,混淆目标,總有一個目的能夠達到。

瑪麗埃塔起身向外走去,心裏在娘家的助力與聖光教廷的支持間來回搖擺不定——單憑她自己是無法管理一整座城池的,但她又不甘心将手裏的權力讓給別人,娘家的好處是無論成敗總歸不會願意折損掉有價值的家族成員,而教廷的好處……

教廷的好處就是教廷自身,神官們确實可以攫取到世俗權力,然而他們永遠也不能站到臺前取代世俗的權力象征。

第 66 章 錢能通神

楊凡正在運作黃修成的事情,他也不清楚黃修成被突然放出來,是怎麽一回事兒。

關世傑猛然想起在行動科目裏,學習到的一種放長線釣大魚的方法。黃修成被釋放,極有可能是想找到黃修成的上級。

黃修成只不過是一個誘餌,等抓到黃修成的上級的時候,黃修成還會被抓捕入獄。

關世傑想明白了此中關節,就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了袁旭。讓黃修成務必小心,謹防鑽入圈套。

另一方面,關世傑讓楊凡抓緊時間打通關系,借此時機假戲真唱,還黃修成一個自由之身。

為此,關世傑又去了一趟長沙。找到楊凡,兩個人一起商量解決問題的辦法。

“關少校,我從內部打聽到一點消息。正如你所料,他們想抓到黃修成的上級,據說是中共湖南省委的負責人。所以就用黃修成做了誘餌。”楊凡說。

“他們這麽做,不是破壞國共合作的聯合抗日戰線嗎?”

“我想,你們特務處長沙站和我們警備司令部的人,絕不會那麽傻,背上破壞抗日的名聲。他們是想借助搶米事件,打擊中共在湖南的勢力。”

關世傑心裏清楚這件事兒背後的貓膩,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只是自己不便直說。現在由楊凡口中說出來,證明楊凡相信自己,把自己當做了朋友。

“楊團長,我想了一個辦法,不知道行不行?”

“關少校說出來聽聽。”

“特務處長沙站這邊,我自己辦。警備司令部這邊,就麻煩楊團長了。”

“我正愁特務處這邊如何辦呢?有你關少校出頭去辦,我就放心吧了。至于警備司令部這裏,我覺得應該沒問題。”

“我的辦法是,買通主辦案件的人,就說黃修成逃脫了。而後我安排黃修成離開長沙。”

“好,就這麽辦!”楊凡爽快地答應下來。

關世傑在楊凡的團部,給李天木打了一個電話,寒暄過後,委婉地問李天木是否認識長沙站站長。

李天木非常肯定地說:“長沙站站長候兆坤是我的磕頭兄弟,一起在東北軍共過事。”

“科長,我有一個遠房表弟,是《大公報》的一個記者,被長沙站抓了。表弟家願意出錢擺平這件事兒。”

“小事兒一樁。過一會兒你再打電話給我。”

十幾分鐘後,關世傑又撥通了李天木辦公室的電話。

“小關,你表弟叫黃修成?”

“正是。”

“這件事兒有點麻煩,因為牽扯到中共,現在黃修成被放出去當魚餌,長沙站想抓的是黃修成的上司。”

“科長,這件事兒就沒有活動的餘地了嗎?我想出一個辦法,您看行不行?”關世傑就把自己的想法說了一下,最後說:“表弟家願意出五千元,只要人不被抓到牢裏。”

“你這樣,我把侯兆昆的電話給你,你直接跟他聯系。五千估計用不上,三千差不多。”

關世傑見李天木話裏有活口,就急忙說:“科長,這樣吧。我去銀行給你轉過去五千元,您把銀行的賬號給我。侯兆昆站長那裏,您就多費心了。”

李天木答應下來,随後給了關世傑一個中央銀行的賬號。

兩天後,楊凡也花了五千元,在警備司令部也辦好了黃修成的事情。

特務處與警備司令部統一口徑,并且下發了通緝令:搶米案犯黃修成,在同夥的幫助下,已經畏罪潛逃。

在通緝令下發的前一天,黃修成就在楊凡的安排下離開了長沙,從廣州去往了香港。

關世傑知道給楊凡的五千元,楊凡一分都沒留,打點了警備司令部的相關人員。因此,關世傑離開長沙的時候,在楊凡的辦公桌抽屜裏,偷偷放了一千元法幣。

關世傑返回臨澧縣城的時候,正是傍晚。他一出火車站的檢票口,就見到了袁旭。

“關教官,辛苦了。晚上我請你喝酒,為你接風洗塵。”袁旭笑着說。

袁旭開着吉普車車,把關世傑拉到一家小飯館。

袁旭作為教導處主任,學校給配了一輛吉普車,出入縣城或是去長沙等地,都可以開着車前去。

這家小飯館在一條小巷裏,沒有店名,只在一根木杆上挂着一個酒幌,在風中呼呼啦啦地飄揚。

小飯館裏只有一張長條形的餐桌,兩條長條凳子。飯館只有一個掌櫃兼廚師和店小二。

掌櫃的五十歲左右,臉上滿是皺紋,刻滿了人世間的滄桑。

“剁椒魚頭,粉蒸肉。再來一壺自釀白酒。”袁旭顯然是熟客,一張嘴,就點了兩道菜,要了一壺酒。

掌櫃的慢吞吞地應了一聲,系上圍裙去了後面的廚房。

袁旭讓關世傑坐下來,遞給關世傑一支煙說:“關少校,我表弟的事情你辛苦了。”

“幸不辱命。答應袁主任的事情,我勉強做到了。”關世傑說。

“這件事兒裏裏外外的花了不少錢吧?”

“有一些熟人的關系,沒花多少錢。”

“關少校,大恩不言謝。他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盡管開口,我必将竭盡全力去做。”袁旭說。

袁旭深谙民國的官場之道,他知道辦黃修成這件事兒,僅僅憑着人脈關系,不使些錢財是很難擺平的。關世傑一定花費不少,才讓黃修成順利去了香港。

“袁主任言重了,我比較欽佩黃修成這種人,為自己的信仰而不懼生死。”關世傑說。

他這樣說,是在婉轉地表達自己的想法。

“哦,黃修成信仰的可不是三民主義。”袁旭說。

“我知道黃修成信仰的是馬克思主義。”

“關少校就不怕我把你列為重點目标?政訓工作的主要任務,就是清除異黨分子,你這種言論很危險。”

“袁主任應該不會拿我開刀吧?”關世傑半真半假的說。

“關少校還真是直率……”

“剁椒魚頭,粉蒸肉來喽!”

小飯館兒掌櫃的手裏托着一個木盤,從廚房走了出來。他把兩道菜,還有一壺酒擺在了餐桌上。

第 71 章 九重天

第七十章 九重天

撲哧——

一道紅色的幻影閃過,紅色的匕首狠狠的插到了獸王的左眼球之中,獸王發出一聲震天的吼聲。

它用力向着自己的腦袋一拍,想把這只給自己帶來痛苦的蒼蠅拍成肉泥。

看着身上那恐怕的巴掌,林炎用力将匕首抽出來,身影暴退!

他縱身一躍便再次回到了地上,看着用一只爪子捂着左眼怒吼的獸王,林炎暗道一聲可惜,他原本是想順帶着将另一只眼睛也刺瞎,卻沒想到獸王的速度如此之快,快到他根本沒有時間去刺另一只眼睛。

許久,它才緩緩的放下了捂住左眼的左爪,僅剩的那只右眼看向林炎的眼神中閃爍着狂暴的憤怒和極限的殺意!

它原本還想這個人類螞蟻玩玩,但此刻它想下一秒便把他變成肉泥。

它仰天怒吼一聲,一爪子拍下了林炎。

好快!林炎震驚的看着那甚至吹起了一陣風的巨大爪子,顯然獸王之前并沒有認真的把他當做一個對手,但是此刻它已經徹底的怒了。

林炎一個側翻身才險而又險的躲開了獸王的攻擊,而他原本站的地方此刻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兩米大小的深坑。

他根本沒有任何喘息的時間,又是另一只爪子向着他拍了下來。

林炎大驚,獸王此刻淩厲的攻擊與之前的實力完全不是一個層次的。

他再次躲過獸王的一擊,一躍向着獸王的右眼沖去,卻不料這個時候他的右爪再次向着林炎拍了下來,速度之快,前所未有!林炎此時要躲避已然來不及,他擡起雙拳對着那巨大的獸爪迎擊而去。

轟!一股巨大無比的力道直接拍在林炎的身體,他的身體倒飛而去,如同炮彈一般在地上砸出一個大坑。

他的嘴角再次溢出一些鮮血,他驚駭的看着獸王,它的力道實在是太誇張了,甚至和剛突破成為靈修的展天成的力道相差無幾!

林炎擡頭看去,卻發現獸王沒有繼續攻擊,而是用戲虐的眼神看着他,就像老練的貓遇到一只無處可逃的老鼠一般,必須要将其玩弄一番之後再将其斬殺!

抹了嘴角的血絲,感受到自己體內濃郁的黑色元力絲,林炎一咬牙将之前殺的兩只屍虎獸的魔核再次捏成了碎末,一股股精純的魔力再次被寶石變成一絲絲黑色元力,就在這時,一條條元力絲不斷的拉扯着糾纏着。

某個瞬間,一條元力絲變成了碎片,緊接着像是連鎖反應一般,整個丹田之內的元力絲全部根根寸斷,一團團的黑色元力霧氣出現在了林炎的丹田之中。

煉體九重天!感受到身體之內更加澎湃的力量,林炎不由緊握了握拳頭,面露興奮之色。

“再來!”林炎自信的大叫一聲向着獸王沖了過去。

獸王不屑的對着林炎打了一個響鼻,再來多少次也是一樣的結果。

林炎雙拳之上已經不再是元力絲,而是濃郁的元力!他對着那從天而降的獸爪狠狠的轟去!

轟隆——

兩人交戰的地方瞬間變成了廢墟,碎石亂飛,狂風呼嘯,林炎狠狠摸了一把嘴角的血絲,他靜靜的看着已經被擊退的獸王。

獸王低吼一聲用僅存的右眼震驚的看着林炎,這個人類蝼蟻居然把自己擊退了,雖然他也倒退了些,但是他的力道居然與自己相差無幾。

這一刻,獸王的眼神中已經不再是輕狂,它看着林炎,第一次将林炎當成了真正的對手。

丘無極幾人怔怔的看着林炎,于真最先開口道:“展鵬,你老大最近一次突破是什麽時候?”

“一個多月前。”展鵬也是呆呆的看着交戰的一人一獸。

此刻四人的目光全被交戰的一人一獸吸引了過去,而屍虎獸群發現自己根本沒法打破那籠罩在這些人類身上的金光閃閃的罩子,只好停止了攻擊。

嘶!丘無極三人倒吸一口涼氣,僅僅一個半月就突破了,這種速度未免也太過誇張了吧。

方大雲露出了憨厚的笑容問道:“你不會是騙我的吧?”

此刻他們四人身上有着金剛符,不用擔心屍虎獸的攻擊,他們就圍在了一起看着遠處的交戰的雙方,因為他們發現屍虎獸帶給他們的沖擊遠不如遠處的一人一獸帶給他們的視覺沖擊可怕!

展鵬眉頭一皺淡淡道:“我展鵬至于騙你嗎?我告訴你,第一次見到我老大那是在地魔洞的時候,那個時候,我一眼就認定了老大必是人中龍鳳……”

展鵬正欲宣傳自己與林炎是在何等難以忘懷的時刻相遇,他自己又為林炎做了多少貢獻,卻被于真打斷,他不耐煩的問道:“你就說他用了多久到了這一步吧,是不是五年?”

于真興致勃勃的問道,他們都是從小便進了天靈宗,到了現在都快二十多了終于到了煉體境的最頂端,五年已經是一個相當保守的數字了。

“我猜十年!”方大雲憨笑道。十年走到煉體境的巅峰也算是妖孽一般的天才了,至少他是這樣認為的。

第 75 章 初得擂主

事情已經發生無法避免,而滅門之戰已經在清晨的號角聲中拉開帷幕。

一百個分散很遠的擂臺早就被人圍得水洩不通,一邊是百花門的人,另一邊是天龍教的人,再遠點就是一棟棟新建的木樓,上面早就沾站觀戰的人,實力高些的還都飛到了天上觀戰,場面極其熱鬧。

跟天龍教主訴說的一樣,每個擂臺旁都有十大宗門的人聯合維持治安,當號角聲響起,就表示已經可以開始死鬥,每個擂臺邊都有人立刻登了上去。李雷帶來的地球人也被打散,臨行前已經叮囑他們量力而行,想上去就去,不想上去也不勉強。

看着身邊衆女一個個緊張的各自通過檢驗登上擂臺,李雷沒有着急上去,而是等等看,百花門一會兒哪個擂臺上的人實力強勁自己再去解決。可看清百花門派上擂臺的人,這貨當下就破口大罵,原來百花門打頭陣的,竟然是購買來的死士。當從別人口中得知,這死士确實算是百花門的人,仍是憤恨不已。

原來百花門從不招收男弟子,但又不想境內資質好的男童被別派拐走,就想出這惡毒的主意,把男童們集中起來培養,養大了再賣掉一部分資質差的,留下精銳為百花門沖鋒陷陣。使得勢力範圍內的平民們都怕生男童,尤其怕生有不錯靈根的男童,這裏生下男孩沒資質,全家人都會歡呼不已大擺筵席。要說誰最希望百花門戰敗,就是那些沒有女兒在百花門的老百姓。

原本想讓魏長征把自己帶上高空觀戰,沒想到無念慈自告奮勇的抱起他就飛了上去,下邊戰鬥已經開始,只得關注起來。

參戰的地球人都被隐藏實力,奴營的人無法隐藏,确實是靈士大圓滿,不過都是故意壓制在這一層沒有突破。先掃了眼一百個擂臺,多半上邊都有自己人的身影,有些滿意的關注到幾女的戰鬥。靈根九級的力無雙早就今非昔比不用李雷操心,嬌嬌相比較實力雖偏低,但古靈精怪,下手狠辣也不用做過多的關注。

讓人擔心的就是潘曉璇,這丫頭心地善良有點怕見血,而且管家把他僞裝成靈士,超處境界的大威力的招式不能用出。只見見她左閃右躲,忍不住出手将對方的手臂凍住,當對方不閃不避要同歸于盡時,先是慌亂的躲避,接着尖叫着砍斷了對方的頭顱,所用軟劍還把脖頸斷口冰封住沒出現噴血的場面。

可就是這樣,第一次殺人的潘曉璇還是吐得一塌糊塗,看的觀戰的人都取笑不已。當第二個敵人上臺,原本猶豫着要下去,可擡頭看到李雷一臉贊許的看着自己,咬着牙揮揮手,示意自己沒事,主動對敵人發動了進攻,看着他開始成長起來,李雷開心的笑了,讓無念慈帶着自己求關注其他人的比賽。

嬌嬌的父親用戰斧砍下敵人的頭顱正在咆哮。徐猛捂住敵人的嘴,手中刀快速抹過對方的脖子。一個廚子正拿着菜刀拼命砍一具屍體,直到下邊的人看不下去才把他拉開,嘔吐着就跳下擂臺。一個釀酒師用長槍把敵人通了個對穿,仍沒停止前沖的腳步,差點跟屍體一起掉下擂臺。辰燃已經幹淨利落的開始面對第四個敵人,擂臺上已經血跡斑斑。

一個個的看下去,先上去的五十多個自己人無論勇敢還是膽怯,基本上都已經勝利,不過還是有人不習慣這血腥搏殺,或是被敵人同歸于盡的打法弄傷退出了接下來的戰鬥,加入到觀戰的行列。而天龍教徒們則是有贏有敗,二十多人已經戰死擂臺被拖了下去,當有擂臺上的死士接連斬殺了兩個天龍教徒,他忍不住讓無念慈把自己放了下去。

“這擂臺只能是靈士以下境界才能上去。”

看守擂臺的十大宗門人員不認識李雷,可看他穿着長老服,周圍天龍教的弟子對他又極其的恭敬,忍不住開口阻攔。李雷根本就沒搭理他,到擂臺旁的一個桌案前,首先放到一個水晶球上毫無反應,接着又伸手讓一個老者探查靈力強度。

周圍的天龍教徒們竊笑不已,而十大宗門的人莫名其妙,沒境界你怎麽當的長老,沒境界你還想上去送死?眼見着這貨把長老服一脫,天龍教徒們争先恐後的幫他保管,露出裏面血紅色的靈甲,一摸儲物戒指又取出冒着寒光猙獰的加強版鬼王刀,擡腿就走了上去。

上了擂臺的李雷一只手拄着鬼王刀,雙肩聳動脖子扭了一下,發出咯嘣蹦骨節摩擦的聲音,扭頭沖着臺下人一呲牙,“宣布開始啊。”從頭到尾都沒看站在對面的對手一眼。

臺下的管理人員面面相窺,白胡子老者嘆息一聲:“自作孽不可活,由他去吧。”一個年輕人聽到後,大喝一聲。

“開始……”

對面的死士同樣用刀,開始聲一響就急速沖來,滿是疤痕的連猙獰恐怖,揚起的嘴角帶着殘忍的笑容,手中的刀散發着淡淡的紅芒。

“咔嚓……”

脆響傳來,這死士只感覺一個身影快速從身邊竄過,接着就對下半身沒了感覺,低頭一看就看到擂臺的地面開始出現噴濺的鮮血,還拖拉着一根腸子,上半身由于慣性直接飛出了擂臺,睜着大眼死不瞑目。而李雷慢慢的走回,一腳把倒地的下半身就踢向了百花門那邊。

“利索點,下一個快上來。”

臺下鴉雀無聲,人們已經看到,這李雷用的是純粹的肉體力量,快速前沖的速度肉眼都分辨不清。

死士無所畏懼,同伴戰死,另一個義無返顧的就走了上來,随着開始聲響起,同樣被快速斬殺,接着就又是一個。

“我抗議……他絕對不是靈士級。”

看着死士們一個個上去送死,一個百花門的少婦忍不住高呼出聲,立刻引起了同伴們的共鳴,抗議聲咒罵聲此起彼伏,就連觀戰的其他門派成員也加入進來。不等管理擂臺的人将此事上報,數個人影從高空落下,伸手就抓李雷的手腕,李雷也不反抗,任由他們探查。

“怪胎……”

“真神奇!”

“你只修煉肉體?肉體也能修煉成這樣?”

“哼……原來是個邪修。”

探查的人一個個都驚訝不已,說什麽的都有,不過最終确定,這李雷絕對是靈士境界以下,死鬥只能繼續進行。

“我才不跟這怪物死鬥……”

最先提出質疑的少婦看到又有死士上去慘死,尖叫着跑了,帶動着一大幫女人全都跑去了其他擂臺,成了百座擂臺周邊最清淨的地方,不過一會兒就被看熱鬧的人填滿。

也許是李雷變着花樣的殺人殺的太狠了,原本想着用血腥暴烈的場面吓住百花門的人,吓是吓住了,可适得其反。當臨近中午已經殺了近二十人的他,發現沒人上來了,無論怎麽叫嚣都沒用,周邊連死士都跑到了其他擂臺。原來百花門主也發現了這一情況,直接就放棄了這座擂臺,以免不必要的損失。

“下來吧,百花門已經放棄此擂臺,你已經成擂主了。等最後要是有人挑戰的話,我會派人通知你。”

臺下老者向李雷招手,這讓他有點意猶未盡,有點後悔下手太狠光顧耍酷了,殺死更多的敵人才是上策,那樣才能避免天龍教更多的傷亡,可事已至此,只能是在天龍教徒們崇拜的眼神中走了下來。

剛一下來,無念慈雙眼冒着神采就降落地面,不由分說就把他抱到了天上,抱得還特別的緊。

“你可是靈王,你想勒死我?”

被抱得有點喘不上氣,這無念慈才松開一點,聽着李雷的指揮,開始對一個個擂臺進行探查。短短小半天功夫,雙方人馬明顯稀疏了不少,人們在擂臺上殊死搏殺,不時有屍體被拖下去。還未參戰的地球人又有十幾個忍不住跳了上去,還有不多的一些沒有動靜,有的是想大将壓後陣,有的幹脆就是被血腥的場面吓慫了。

三個女伴只有力無雙和嬌嬌還在戰鬥,潘曉璇受不了心理壓力,最終還是跳了下來,一邊嘔吐着一邊被一群天龍教的女教徒安慰。管家告訴李雷,這潘曉璇表現不錯,幹掉了六人才放棄繼續戰鬥。其他人表現也非常的棒。

過了中午,辰燃也耷拉着臉跳下擂臺,不是扛不住了,跟李雷一樣,殺人殺得太快,百花門主無奈的再次把這個擂臺放棄。

頭一天就出現了兩個擂主,還都是自己這方,天龍教一下士氣大陣。

而百花門則是怨聲載道,這死鬥沒法打,上面有幫家夥實在是太奢侈,原本車輪戰的意義就在于,用人命把對方的高手耗下去,在用己方的高手耗對方的人命。可那些家夥每次戰鬥完結,就大把的吞服丹藥,要不就是狂灌靈酒,不但不累反而越戰越精神,等習慣了厮殺,戰鬥力更是越來越強。逼不得已,百花門的人只得放緩了對這些擂臺的挑戰,快要到規定時間之時再派一人上去。

幾個放棄戰鬥的人見同伴們越戰越勇,臉臊得都開始發紅,又怕李雷怪罪,幹脆讓管家給李雷打個招呼,幾人結伴向縣城走去,找個沒人注意到的地方回到浮空仙島之內繼續苦修,好下次不至于這麽丢人,并把消息帶回仙島之內。

消息一帶回倒好,一些想參戰卻被李雷拒絕的人有些不甘心了,紛紛向管家抗議,讓他轉達人們急切的心情,老爺子李長海鬧得最歡,弄得李雷頭大如鬥,幹脆讓管家把這種請求全都屏蔽了,不要再告訴自己。

第 67 章 兩儀劍陣

“大膽妖孽,光天化日在世俗界修煉妖法,快快跟我回六扇門領罪!”一聲怒吼突然從屋外傳來。

劉辛收起手中的藏寶圖,匆匆來到院中,心裏同時嘀咕着:鳥鳥的,六扇門怎麽又來來找麻煩,六扇門中良莠不齊,希望這次來的不是那個老和尚和清虛子才好,老和尚一看就是有道高僧,清虛子是蜀山的人,多少有些香火情,不好撕破臉皮,其他人嘛,哼,一律無視。

在莊夢蝶的房門前,兩個道士正在指手畫腳,吆五喝六。這二人高挽發髻,正中插着碧玉簪,一身道袍潔白如雪,飄飄然有出塵之感。

他們的身後,觀星道人身着一件藍色道袍,上面畫滿星圖,他負手而立,兩眼望天。

這裏的小妖明顯等級不高,提不起他老人家斬妖除魔的激情。因為被厲天行弄得灰頭土臉,所以六扇門裏的幾位長老也都分散到各地,追查魔頭行蹤,觀星正帶人各處溜達,忽然感應到這邊妖氣很盛,才過來查看。

莊夢蝶得了劉辛的幾粒冰魄丹,喜滋滋地在房中修煉,不想無事家中坐,麻煩也上門,一不小心,就引來六扇門的高手。

因為那個死鬼公孫淵的緣故,莊夢蝶對六扇門可沒有什麽好印象,聽到吆喝,首先有點心慌,但是轉念想到這是在自己家裏,有師傅罩着,她的膽氣大壯,徑直推門而出。

“我自行修煉,也不害人,也不擾民,你們因何多管閑事?”莊夢蝶粉紅的小臉透出一股憤然,但是,卻只能讓人覺得更加可愛。

兩個年輕的道士彼此望了一眼,一起欺身向前,也不廢話,就想把莊夢蝶擒下。

莊夢蝶一咬銀牙,兩蓬白色的粉末噴出,射向二人。

“大膽,還敢用妖法傷人,破!”兩個道士手中忽然各自迸出一道光芒,把白粉擋開,原來卻是一金一銀兩把飛劍,劍長三尺,在他們身前凝立不動,劍氣緊緊鎖定莊夢蝶,叫她不敢亂動。

“二位道友,怎麽突然來我家中鬧事?”劉辛知道自己再不出場,徒弟肯定堅持不住,兩個老道似乎都有凝體期的修為,絕不是莊夢蝶現在所能抵擋。

兩個道士向旁邊一閃,上下打量劉辛,竟然看不出他的深淺,一時也不敢造次:“昆侖玄陰子,昆侖玄陽子,奉掌教之命,下山除妖濟世,未請教道友師承何門?”

“崆峒劉辛。”

“崆峒,沒聽過這個門派啊。”玄陰子和玄陽子心中大定:無名小派,能有什麽厲害人物,差點被這個家夥唬住,擺出一副世外高人的模樣充大能啊。

他們身後的觀星與劉辛有過一面之緣,打心眼裏瞧不起這個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崆峒小子。記得上次見面,只不過才凝體期而已,沒想到一段時間沒見,竟然升入融魄期,看來還是有點門道。

不過,他也樂得袖手旁觀,昆侖雙劍平時眼高于頂,隐然是後輩中的翹楚,也應該叫他們吃點苦頭才好,昆侖蜀山,可是一直壓着我們星玄宗啊……

這時候,高大壯和李穎等人也都出來觀看,李穎将莊夢蝶拉到身後,低聲吩咐:“小蝶,不要擔心,一切自有師傅做主。”現在,在她的心目中,劉辛的地位無比高大。

玄陽子掃了李穎他們一眼,見修為遠比自己和師弟要低,不免趾高氣揚:“哼,我不管理是什麽崆峒還是梧桐,你們居然自甘堕落,與妖人為伍,快點讓開,否則的話,別怪我們一并拿回六扇門論罪!”

他們二人這次奉掌教天機子之命下山歷練,主要是因為千手魔君厲天行出世,各派極為震驚,紛紛派遣弟子下山尋訪。昆侖的烈火真人受傷,所以這兩個人就被派到六扇門。

“他們都是我的弟子,有沒有罪,先問問我這個當師傅的。”劉辛眼中爆出兩道精光,暗暗讓玄陰子玄陽子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好強大的靈識。

“怎麽?你們是想和我們六扇門作對了?”玄陰子揚手一指說道。

“哼,你們兩個號稱昆侖弟子,卻不分青紅皂白,胡亂就要治罪拿人,我倒要見識見識,有多大的能耐。”劉辛冷然說道,對付這種眼睛長在額頭上的家夥,就得讓他們嘗嘗厲害才成。

兩個人對視一眼,收起小觑之心,齊聲斷喝:“好,既然你執意保護妖魔,那就叫你嘗嘗兩儀劍法的厲害。”

說罷,揮舞寶劍走了上前,将劉辛圍在當中,兩儀劍法展開,那是金光銀芒缭繞,氣勢如虹,劉辛的身影幾乎看不真切。

昆侖也是以劍入道,一身修為,大半在一把劍上。玄陽子和玄陰子是天機子的愛徒,兩把飛劍都是昆侖前輩遺留下來的珍寶,一名“烈陽”,一名“玄陰”,雙劍合璧,一陰一陽,最适合施展兩儀大陣。

二人也是存心立威,兩儀劍法如行雲流水一般展開,剛柔相濟。

玄陽子的劍法大開大合,騰如烈日,矯如飛龍,剛猛無比,手中的烈陽劍撒出道道金光,真如烈日當空。

玄陰子的劍法則如同月光流水,無行無跡卻又無所不在。玄陰劍化作點點月光,叫人無處遁形。

劉辛卻是兩手空空,如同一葉扁舟,在劍光中起伏飄蕩,形勢岌岌可危,一旁的莊夢蝶急得連連跺腳:“師傅怎麽連還手之力也沒有,難道這兩個惡道真是如此厲害?”

李穎心細,見識也比莊夢蝶高出幾分,拍拍她安慰道:“小夢不必擔心,師傅大概是在觀察劍陣的奧妙,你沒看見,兩個牛鼻子的飛劍連師傅的衣角都沾不到嗎。”

李穎所料不差,兩儀劍陣雖然精妙,但劉辛并不放在心上。之所以遲遲不肯出手還擊,主要是想借機增長一些陣法上見識。自從巧得九陽離火陣之後,他漸漸也對陣法産生興趣。丹道本來就需要陣法相輔,所以劉辛不會放過這個學習的好機會。

看到對手在劍陣中如同閑庭信步,兩人終于沉不住氣,同時一聲爆喝:“以氣禦劍。”

說罷,劍勢忽然大變,兩把飛劍光芒大盛,直接脫手而出,在空中交織盤旋,一個如陽光普照,一個似水銀瀉地。頓時劍氣縱橫,劉辛的身形徹底包裹在金光銀芒之中。

遠處負手而立的觀星真人也不禁微微颔首:“以氣禦劍,才是兩儀劍陣的真正威力所在,畢竟用靈力掌控飛劍,比以臂使劍要靈活百倍。兩儀劍陣就已經有如此威勢,昆侖鎮派的兩儀微塵大陣想必更加厲害。”

劉辛也感覺壓力倍增,不過他還是不準備出手破陣,兩個小道越賣力氣,他也越興奮,剛剛看出點意思,怎麽舍得放棄?

運起超常的靈識,感悟劍光飛來飛去的軌跡,劉辛把自己的身體當作一縷清風,随着劍勢飄蕩,劍氣再厲害,又能奈何無行無跡的清風?

玄陽子和玄陰子忽然有一種被人當猴耍的感覺,一直目無餘子的兩個人感覺無比的羞辱,堂堂兩個昆侖大弟子,竟然被一個無名小子耍戲,是可忍孰不可忍。

兩個人終于動了濃濃殺意,口中同時喝道:“兩儀歸一,雙劍合璧。”

只見漫天的金光銀芒忽然一卷,消失無蹤,只剩下烈陽劍和玄陰劍懸在劉辛頭頂三丈處,飛快轉動,然後合并,一個車輪大小的光團瞬間形成,爆出耀眼的白光,比太陽還要奪目,瘦猴和大嬸等修為比較低的被刺得閉上雙眼,不敢直視。

劉辛感覺到光團中蘊含巨大的靈力,如果就此爆發,自己的別墅估計就得上天,這些昆侖中人,行事實在是嚣張嘛。

“哼,也讓你們看看我的陣法,九陽離火,無堅不摧。”随着劉辛清越的聲音,九條火蛇破空而出,游蹿而上,将那懸浮的光團圍住,絲絲白氣從光團中剝離,被火蛇吸入口中,仿佛是送上門的一頓美餐。

如此變化,讓玄陽子兩人都感覺到身上的靈力迅速流逝,被那些紅蛇再這樣吸下去,兩儀劍陣就失去控制,不攻自破,既然如此,不如幹脆孤注一擲。

玄陽子和玄陰子面色通紅,再次大喝:“雙劍合璧,爆!”

“九陽化形,天網恢恢,火網陣,縛!”九條火蛇應身化成千萬條細線,組成一張紅豔豔的巨網,将雙劍合璧形成的光團,連同兩把劍的主人都罩在當中。

“不好!”觀星真人精通陣法,感覺到火網中蘊含巨大的靈力,以玄陽子兩人的修為,只怕要化為灰燼。他們要是當着自己面被殺,還真不好向玄機子交代。

想到這裏,他連忙祭起一物,藍光閃爍,星光四射,反将劉辛的火網罩在裏面,此物正是觀星老道的得意法寶——天星盤,能吸取天星之力,為己所用,威力着實了得。

一聲沉悶的響聲從火網陣裏面爆發出來,雙劍合璧形成的光團終于爆裂,裏面巨大的靈力沖擊在火網上,卻全部消于無形,就好像烏雲密布的天空,只是響了一聲悶雷,卻連一個雨點也沒下。

而劉辛的火網也激發出黑紅色的火焰,纏向兩口飛劍,瞬間将裏面的靈識煉化,叮當兩聲脆響,落在地面。玄陰子和玄陽子傻愣愣地看着火焰撲下來,一時竟然忘記躲閃。

忽然藍光一閃,火焰頓消,九條火蛇同時現身,吱吱怪叫,顯然是被天星盤射出的藍光所傷。

觀星老道出手,玄陽子和玄陰子這才幸免于難,不過還是被火焰連燒帶烤,原來頭上高挑的發髻消失不見,變成兩個黑糊糊的光頭。

劉辛見觀星老道突然發難,九條火蛇受損,不免有些惱火,沉喝道:“至剛至強,至弱至柔,墨蓮一開,神佛難留,墨蓮,爆!”

十數朵黑光流動的黑色蓮花,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無比優雅地将觀星老道圍在當中,如同衆星捧月一般。

莊夢蝶對這種美好的事物最為敏感,忍不住贊嘆:“哇,實在是太漂亮了!”

她的話音還未等落下,就淹沒在接連響起的低沉爆炸聲中。

觀星道長想不到劉辛翻臉比翻書還快,自己一不留神,就陷進雷區,只好運足了靈力,勉強形成一個保護罩,阻擋墨蓮接連爆炸帶來的巨大沖擊。

等到煙消火散之後,老道的樂子大了,身上那件星圖道袍被炸出一個個的窟窿,胡子也被燎去一多半,簡直就一個淪落街頭的乞丐,哪裏還有一點仙風道骨、得道高人的風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