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6 章

三日後,馮永風寒初愈,已然回到禦前伺候,只是他還未對袁輝出手,對方已經借口進宮先來見他了。

“大監,您快幫我想想法子吧!謝昶手眼通天,一旦深查下去,早晚會查到我身上來的!”

馮永冷冷勾唇:“袁将軍怕人查,當初對璧月做那些事情的時候,怎麽不怕咱家查到袁将軍身上?”

袁輝霎時面色微僵:“什……什麽,我對璧月做過什麽?大監的話,我為何聽不明白?”

馮永切齒一笑,從袖中掏出那封書信,扔在袁輝身上:“将軍自己瞧瞧,這信上可有半分冤枉了你?”

袁輝打開書信一看,雙手幾乎是止不住地顫抖:“簡直一派胡言,我何時對她非打即罵!”

倒是書信末尾那幾名外室的姓名,袁輝看到幾個眼熟的,可絕沒有信中列舉的這麽多!睡在枕邊的人,他自己還能不清楚麽!

“大監派人查我就算了,只是這書信所言非實,我是萬萬不能認的!這些年來我與璧月始終相敬如賓,她死後,我也從未想過續弦,大監怎可為這封毫無根據的書信就向我興師問罪!”

馮永哂笑一聲,“袁将軍不續弦,難道不是怕動靜太大,消息傳到咱家耳中,就不能繼續以璧月之名哄騙咱家助你加官進爵了?”

袁輝被戳到脊梁骨,面色一陣鐵青:“大監這是什麽話,我加官進爵,她亦有享不盡的福,何況你我二人從十八年前先帝登基開始,就已是一條船上的人,你在內廷,我在宮外,大監但凡吩咐一句,我袁輝念着你昔日提拔,哪次不是肝腦塗地萬死不辭!至于璧月,”袁輝冷笑一聲,“即便她時常念着你,甚至逢年過節,她還怕你這萬人之上的乾清宮總管在宮中食不果腹衣不蔽體,又是送餃子送點心,又是縫制鞋襪,把我這個丈夫的臉往地上踩,我也從未打罵過她一次!”

“咱家與璧月之間清清白白,你竟然這樣想她!”馮永心口最柔軟的地方像是被人剜出來反複抽打,連吸氣都不住地抽痛,最後手指着袁輝,緊咬牙關道:“真相如何,咱家自會去查,倘若被咱家發現這信上所言屬實,璧月的死與你脫不了幹系,咱家就是拼了這條命,也絕不會讓你舒坦一日!”

袁輝見他這副不死不休的模樣,忍不住冷笑一聲:“我今日來,可不是與大監敘舊和結仇的,當日兵器行一案,可是大監暗中向我遞送的消息!謝昶若是查到我頭上,大監一樣逃不掉!您蠅營狗茍這麽多年,朝野上下無人不敬,可別落得個晚節不保的下場!”

袁輝離開之前,猩紅着雙目,恨極道:“大監非要與我割席,那麽這條命,我袁輝自己來掙!”

……

尚書房。

宿郦附在謝昶耳邊,将探聽來的消息一一上報。

謝昶面色微冷,轉而繼續對身側的九皇子說道:“将這副字帖寫好,我若不在,也可請馮大監指點一二,明白了嗎?”

九皇子認認真真地點頭:“明白了。”

次日下朝之後,晏明帝考查完九皇子的功課,讓馮永将人送回尚書房。

路上九皇子謹記謝昶的交代,将寫完的字帖遞給馮永瞧,“父皇和謝閣老都說大監書法造詣精深,大監覺得,我的字比之從前可有長進?如需改進,該從何處着手?”

馮永含笑俯身:“小殿下折煞老奴了,殿下有謝閣老這樣的良師,何須老奴提點呢?”

九皇子不肯罷休:“大監的字連父皇都盛贊,定然不同凡響,謝閣老今日又不在尚書房,大監就幫我看看吧!”

馮永拗不過,只好接過來瞧,可那紙面上的字跡甫一撞入眼眸,馮永當即吓得面色煞白,渾身哆嗦,險些将手中的紙卷丢出去。

九皇子烏黑的眼眸瞧着他:“大監,你怎麽了?”

馮永渾身發冷,胸腔一口氣順不上來,攥着一沓紙頁抵着胸口劇烈地咳嗽起來,咳得喉嚨都生了血氣,他用巾帕抵着唇,目光垂下,瞧見帕面的血跡,他拳頭握緊,死死地收緊了手掌。

九皇子也吓得不輕,趕忙伸手去扶他:“大監,你究竟怎麽了?若是身體不适,我可自行回尚書房的。”

馮永直待咳停下來,才緩緩擺了擺手,歇了口氣才道:“殿下寫得很好,老奴沒事,先送殿下回去吧。”

他渾濁的雙目擡起來,遠處的飛檐鸱吻都像飄着血腥氣,晚秋涼風吹拂着背脊,寒意從腳底直竄天靈蓋。

到這個地步,馮永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那字帖上的筆跡,即便是燒成灰他都認得,正是十八年前老安定侯之子、陝西三邊總督蕭顯豫的筆跡。

馮永在禦前行走,自然知曉謝昶有意重查當年蕭家勾結外邦一案,連九皇子都被拿來試探他,可見謝昶已經查到了他的身上。

方才他一時情急,露出破綻,恐怕這紫禁城藏在暗處無數暗樁已經将他的失态盡收眼底。

馮永腳步虛浮,一深一淺地踩在紫禁城冰冷的石磚上。

夜間輾轉難眠,腦海中浮現出的居然不是當年犯下的罪孽。

而是璧月。

剛進宮時,璧月還是儲秀宮負責外殿雜掃的小宮女,他那時已在禦用監做事,遇上個同鄉,難免照顧些,只是她生性怯弱,別說是将來要封貴人的秀女,就是儲秀宮随随便便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大丫鬟都能欺負到她頭上來。

那日儲秀宮臺階的石磚裂開,一位秀女路過時險些摔倒,左右找不到能出氣的人,就拎她過去賞了頓鞭子。那日她也沒忘了他們之間的約定,她抱膝蜷縮在宮牆下哆哆嗦嗦地将做好的酥餅遞給他,伸出的一截細瘦手腕上布滿鞭痕,瞧得他心痛不已。

他沒什麽本事,即便讀過書,會寫字,有幸入禦用監掌管書籍畫扇,可也只比最下等的奴才處境好一些,幫不到她什麽,也沒有渠道能提攜她一個小小宮女。

他想了很久,蹲在她身前道:“璧月,你想不想讀書,學寫字?”

宮女大多是貧苦人家出身,會寫字的不多,但只要讀過書,基本就能擺脫外院打雜的差事,比人人都能打罵欺淩的粗使宮女定然要上一個臺階。

璧月淚眼盈盈地望着他,點點頭。

從那以後,不論寒暑,他每日都抽出時間來教她讀書寫字,璧月很用功,冬日滿手凍瘡的時候也能咬牙堅持,一筆一劃地完成他給的字帖。

後來他升了典簿,因在宮中人緣不錯,也有了小小的話語權,便向尚宮局的司記女官舉薦了她,璧月這才得以擺脫儲秀宮的粗使丫鬟身份,跟在司記女官身邊打理宮中諸司的簿書,她不會再挨打,不會再受盡欺淩。

璧月在無人的宮牆下,悄悄地抱了他一下。

她小小的、表達感激的舉動,卻是他頭一回,享受到特權的滋味,也是頭一回,對她生出不該有的人欲。

日子就這麽細水流長地過下去就很好,直到後來璧月跑來告訴他,說爹娘替她說了門親,那人是京衛司的吏目,人長得高大英俊,待她出宮就要成親了。

心被剜空了一塊,深深的無力感席卷而來,幾乎将他整個人吞噬。

自然,姑娘在宮中做了女史、有了出息,家裏也跟着揚眉吐氣,能說到不錯的人家。

他能做的,唯有祝福。

不然呢?大好年華的姑娘,難不成陪他這閹人在深宮老死?

那時太子與懷王一黨水火不容,太子又因賢名在外,深為元嘉帝忌憚,而懷王野心勃勃、勢頭大好,元嘉帝甚至有廢太子立懷王的打算。他在深宮行走,最低等的奴才,不得不學會眼觀六路、見風使舵的本事,偶然探聽一耳消息,說太子發現一處兵器行,懷疑是懷王的手筆,正有前往搜查的打算,而當時的京衛司為懷王把持,他鬼迷心竅,幹脆将這立功的機會送給時任京衛司九品吏目的袁輝,讓他向當時的京衛指揮使進言,先發制人,反将太子一軍。

一步錯,步步錯,走上這一步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而人一旦嘗過欲望的滋味,就會為欲望所驅使。他那時總想着,袁輝立了功,前途不可限量,璧月只會更加崇拜和愛慕自己的丈夫,哪裏還會記得深宮裏那個教過她讀書寫字的小小典簿呢。

于是他大膽向懷王自薦,以一手臨摹的本事蒙蔽老邁昏聩的元嘉帝,徹底為懷王除去眼中釘肉中刺的安定侯蕭家,一步步走上權力的高峰。

無論袁輝何等本事,還不是他這奴才的附庸?他要她永遠記得他的恩惠,記得他這個人。

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他連她的死訊竟都不是第一時間知曉,這些年對袁輝的提拔,也着實可笑至極!

屋裏漂浮着若有若無的血腥氣,馮永躺在床上抵唇咳嗽幾聲,歇了口氣,正欲凝神小憩片刻,猛地一陣風刮過,吹熄了床邊的燭火,屋內頓時陷入一片黑暗。

馮永睜大雙眼,瑟瑟縮縮地四下張望,竟發現窗邊似乎坐了個黑發白衣的女子,長長的頭發披散下來,垂落在地板上,若有如無的哭聲在耳邊回蕩。

“你滿手血腥,一身罪孽,可有悔過?”

“你本才華橫溢,行的卻是黨邪陷正之事,來日到地底下,蕭氏一族不會放過你的……”

“九泉之下,你也莫要來見我了……”

馮永慌不擇路地想要去捕捉那道白衣的身影,卻被床邊的春凳絆住了腿,重重摔在地上,“璧月……璧月是你嗎?”

他忍着痛連爬帶滾撲到窗邊,那道白色的身影卻在指尖消散不見,他雙手緊緊扣住窗棂,十指幾乎摳出了血跡,“璧月,是我錯了……是我魔怔了,是我千不該萬不該,颠倒黑白,助纣為虐……你回來見見我可好?”

他坦之外,謝昶冷冷聽完這席話,看向身邊面色沉凝的晏明帝。

“來人,将馮永即刻押送大理寺,嚴加拷問!”

作者有話說:

第 72 章 別裝逼

蘇暮澈想說,要不要你直接認輸呢,他不打女人,可是剛說了半就被打斷了。

“你要不要……”

“看招!”

女子飛起一腳踹向蘇暮澈,幾個飛镖夾雜其中,幽暗的光芒,上面淬了劇毒,蘇暮澈向後彎腰躲過女子的攻擊,一個鬥篷舞得虎虎生風,借力使力,兜着飛镖在空中轉了兩圈,猛的将飛镖甩回去。

女子吓了一跳,慌忙躲避,她是會用飛镖,同時用幾個,但是躲飛镖和用的時候完全不一樣啊,這完全不是一個節奏好嗎!

慌忙的躲過三只,還有兩只,一只被女子扔出去的另一個飛镖打斷,另一只躲閃不及,直接劃中了女子的胳膊。

“打得好!”

卿瑤音大聲叫好,還拍了拍手,完全忽略了女子瞬間變青的臉色,還是那句話,既然敢招惹她,那就必須得有承受後果的準備。

女子迅速退到一旁,祈求的目光看向一直站在後面的男子,男子死死的盯着卿瑤音,二人的目光在空氣中交彙,擦出了火花,哦不要誤會,不是那種有意思的火花,而是即将要開打的火花。

卿瑤音狠狠地瞪了回去,比誰眼睛大不是,怕你啊。

感覺上是過了有一個世紀那麽久,女子終于忍不住了,傷口處開始流出黑色的膿血,眼眶也開始發黑,嘴唇卻是一反常态的鮮紅色,整個人哆嗦個不停。

“救……命……呃!”

女子還沒說完便睜着眼睛,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

“呦呵,這下手可真夠狠的啊,她是誰呢,你的下屬,還是你的親戚,亦或者是說,你們兩個之間有一種相互之間的交易?”

卿瑤音擺了擺手。

“無所謂,放心,我今天不是為了她而來的,是另一個人,你們之前抓的那個小孩子,現在在哪裏?”

“多慮了,閣下可以去別處找找,我們這裏可沒有什麽小孩子。”

男子并不是想象中的那種陰森森的壞人,反而對兩人客氣至極,如果卿瑤音沒有聽到之前他們的談話的話,或許就真的相信了。

“不是吧!”

卿瑤音故作驚訝。

“我聽到你們剛才還在說有一個小孩怎麽都沒有辦法,還說要對他下蠱呢,不過是一轉眼的時間就忘了,這三秒鐘的記憶,還趕不上魚的呢,至少魚還有七秒。”

看着男子臉色大變,蘇暮澈也上來幫腔,生怕氣不死他。

“可不是,世間原來還有這樣的人,真是聞所未聞。”

相反的,卿瑤音并沒有看到想象中的一幕,男子深呼吸了一口氣忽然笑了,笑的很溫和,卿瑤音也回報給他一個大大的笑臉,男子看着卿瑤音說道。

“請問,二位是什麽人,私闖民宅,難道這西祁國的皇帝和法律都是吃屎的嗎,這樣都可以。”

男子含沙射影的話語中含着利刃,直指卿瑤音,可卿瑤音是什麽人,怎麽可能就被這麽兩句給打發了呢,她不光接住了刀子,還順便削了個蘋果又給他扔了回去。

擺明了是睜着眼睛說瞎話,死不承認。

“對啊,我也不知道,可能那西祁國的皇帝真的是有病吧,定下的這種破法律,看看,都引起不滿了,真是過分。”

“既然知道過分,那姑娘為什麽還要這樣做呢?”

“哪樣?什麽樣子,我怎麽不知道。”

站在後面捂着胳膊的女子“轟”的一聲倒在地上,臉上滿是痛苦,看來,已經氣絕身亡了,而男子被卿瑤音噎得一句話沒說出來,在心裏想到,這世間怎麽會有如此厚顏無恥之人,真是荒唐。

二人之間重新歸于平靜,從言語變成了眼神對峙。

卿瑤音在心裏冷笑,她可不認為這個男子是什麽好人,那個女子,就算是他的一個下屬,他都能眼睜睜的看着那女子死在他眼前,而且從剛才的情況來看,這個男子分明是有解藥的。

這樣的人,才是真正的冷血,這樣,卿瑤音下死手來就沒有什麽心裏負擔了。

“現在的你,有兩個選擇。”

“哦?”

“帶我們去找那個小孩子,或者……等死。”

“呵呵。”男子不屑的笑了笑,那種不把所有人都放在眼裏的感覺又出來了,看起來真是欠揍。

“嗯哼,不好意思哦,我選第三種,你們兩個都永遠的留在這裏吧。”

“口氣不小嘛,那麽,來試試呗。”

卿瑤音和蘇暮澈兩人配合默契,一前一後,兩個人兩個方向,俗話說,對戰的時候,不需要講江湖道義,關乎生死的事情,自然要認真對待。

卿瑤音直接亮出了鞭子,她身上的傷還沒有好,不用武器的話,她可真的沒有把握能打敗這個人!

蘇暮澈對于卿瑤音的身體也很擔憂,可是沒有表現出來,氣勢,氣勢很重要。

卿瑤音一鞭子甩過去,蘇暮澈也很配合的刺出了一劍,男子很輕易的避過卿瑤音的鞭子,迎上蘇暮澈的長劍,卿瑤音計謀得逞似的勾了勾嘴角。

鞭子的軌跡忽然變化,卷住男子的腳脖子,猛的向下一拉,蘇暮澈的劍也正好在這時落下來,男子被這意外吓了一跳,不得不抽出武器,擋住蘇暮澈的攻擊。

可是卿瑤音的鞭子可是實打實的卷上了男子的腳脖子,鞭子上的細長倒刺在鞭子抽回之際瞬間起立,帶下了大塊的血肉。

男子腳上的傷口深可見骨,腳筋都被割開了一半。整個人在落地的瞬間踉跄幾步,好不容易站住,眼神裏收起了之前的輕視,看來,是他小看這兩個人了。

“感覺如何,是不是爽爆了,現在你想不想做一個選擇呢?”

“我選擇第三個,你不是知道了嗎,再問一次,你的記憶和魚的記憶也有的一拼啊。”

“哈哈,好吧,那就讓你再思考思考。”

卿瑤音絲毫不擔心,對于這種人,就是不見棺材不落淚,等他一意孤行的撞上了南牆,就知道回頭了。

大不了繼續打呗,這年頭,抗揍的人你得皮厚,不然一味地骨頭硬是沒有什麽好結果的,通常是被打的更慘之後服軟。

第 71 章

這氣味實在難以讓人聯想到什麽好東西。

“裏面是什麽?”澹寧蹙眉問。

沈冥諱莫如深地跟他比了個悄聲的手勢,帶着澹寧到一根粗大的石柱之後。

“你這幅人族的樣子多少會引起懷疑,”沈冥說,“像個魔族一點。”

澹寧略一遲疑,擡手把臉上的易容術撤了。

他現在根本無法将自己的樣子再變回人族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只是自欺欺人罷了。

沈冥倒吸了一口氣。

“你真好看,”他驚道,“我還以為你魔化了會是那種……”

他邊說邊用手比了個尖尖的犄角形狀,魔淵裏很多魔族會有類似的東西。

澹寧直接打斷他:“這樣夠嗎?”

“夠了,”毫無疑問這樣的長相更符合魔族的審美,沈冥之前只覺得澹寧好看,現在則看着他琉璃色的眸子簡直移不開眼,“有點顯眼,不過不礙事,不是人族就行。”

“你有通行令牌嗎?”沈冥又問,“我記得魔主給過你一塊。”

澹寧點點頭:“有。”

淩風給他的令牌,能通行的關卡和禁制要比督職令牌更多。

“那應該沒什麽問題。”沈冥又看了他一眼道,“跟我走,盡量少說話。”

石門門口有一隊魔族守衛,平均修為并不算高,最前列的隊長卻是萬象境。

澹寧有一絲驚訝。無論是修真界還是魔族,在絕對的修為差距面前,都不會用數量衡量實力。

天魔境的人物魔淵中并沒有多少,萬象境的修為實力,若放在出征人間的魔族中,當個小将領都綽綽有餘。

這樣的人物被派來守門,可見石門後面的東西确實非同小可。

越離近石門,那股腥臭的氣味便越濃烈,沈冥帶着澹寧大搖大擺到了守衛面前,拿出一塊令牌:“尊主派我來清點數量。”

“尊主怎麽突然想起我們來?”守衛隊長認識沈冥,看完令牌恭敬地行了個禮,又戒備地看向澹寧,“這位是?”

“噢,”沈冥不動聲色地瞥了一眼後面的澹寧,“新任督職,尊主派來一起核查數量的。你不認識他?”

“這……”守衛隊長為難道,“我們奉尊主之令在此鎮守,幾十年如一日,對外界的消息實在是知之甚少……”

“廢話少說,”沈冥皺了皺眉,“我們不是來聽你說這些的。尊主多年沒有來過,如果我們查出什麽不對的地方,就全是你們的失職!”

守衛隊長聽了身子一凜,連連稱是。澹寧抓住時機将自己的令牌一并給守衛隊長看了。

“尊主多少年沒來過了?”守衛隊長剛看到澹寧的令牌,沈冥就又開口問。

“回大人,差不多十年吧。”

“可別因為尊主不來,你們便懈怠了。”沈冥說。

“自然自然,”守衛隊長忙不疊答道,向二人又行了個禮,“二位大人請。”

澹寧略略點頭,收起令牌。

守衛隊長念動複雜的法訣,石門之上同樣是一層又一層的陣法,如果讓外人來闖,只怕天魔境的人物也會不得其法。

門開了之後又是一道通向下面的長長石階,腥臭的濕氣撲面而來。

澹寧幾不可見地皺了皺眉,沈冥卻若無其事,甚至還有閑心囑咐守衛隊長:“一會讓他們做個單子出來,越詳盡越好,我們總得拿點東西在尊主面前交差。”

在沈冥和守衛隊長說話的同時,澹寧放出神識,順着石階向下緩緩掃去。

出乎他的意料,神識一路上沒有遇到什麽阻礙,順順利利地探到了石階盡頭的一個個房間,然後受驚般猛地彈回來。

“這下面……”澹寧完全掩飾不住眼中的震驚,轉頭去找沈冥求證,卻被後者狠狠撞了一下。

沈冥用身子擋住守衛隊長的視線,掐着他的胳膊一路向下走。

“讓你注意點,”他咬着牙低聲道,“別搞得像沒見過世面一樣——萬一被意識到不對,你我都吃不了兜着走。”

這根本不是見沒見過世面的問題,确定離石門足夠遠,澹寧立刻急急地問沈冥:“魔淵裏怎麽會有這麽多人族?”

“否則呢,”沈冥道,“你以為我在人間那麽長時間是做什麽的?”

澹寧:“可也不該這麽多啊……”

“怎麽不該?”沈冥說,“一生二,二生三,幾十上百年,想要多少人族,不都是淩風說了算?”

兩人已經走到了石階盡頭,前面是看不到盡頭的走廊,左右兩邊盡是并排着的一個個房間。靠近走廊的牆是鐵制的栅欄,剩下的三面則是光禿禿的牆壁。

房間內再無其他裝飾品,而與剛才澹寧神識所窺視到的相同,每個房間裏都有十幾個乃至更多的男男女女,或坐或站,全身赤裸地安靜待着。

澹寧與沈冥進來時并沒有掩飾行跡,說話聲在長長的走廊中回蕩,竟沒有一個人朝他們所在的方向轉過頭來。

就在此時,澹寧才發現了更多的不對勁。

他站在一個像籠子般的房間外面,房間裏有一個女人懷孕了,肚子鼓出圓潤的弧度。

然而她的臉上,本該是眼睛所在的地方,卻只剩下兩個空空如也的黑洞。

房間裏的所有人,所有房間裏的人,也都沒有眼睛。

房間欄杆之外,有一道淺淺的凹槽,不知是什麽東西的粘稠褐色液體在其中流動,發出奇怪的腥味。

澹寧嫌惡地移了兩步,離凹槽遠了些。然而不待他想清楚這些液體是什麽,便看到有人将手伸出欄杆,舀了一捧送到嘴裏。

是食料。

如果不是已經辟谷,夜宴上除了喝了點酒外沒碰其他東西,澹寧估計會立刻吐出來。

那個少年捧着食料,将臉埋在手裏,用嘴啜吸着。

他沒有舌頭,姿勢頗為怪異。食料有一些從手裏灑出來,在地上與糞便混在一起,雖然很快就被陣法傳送消失,卻依舊留下了難聞的複雜氣味。

還有幾個房間裏是孩子,有大有小,眼睛和舌頭都被挑掉,耳鼓被刺破,渾渾噩噩地和同伴糾纏在一起玩耍着。

更大些的少年少女男女混住,沒有語言沒有道德,漫無目的地在房間裏爬着,靠着本能吃喝,靠着本能與同伴□□繁衍。

“這是……”澹寧連自己的聲音都覺得不真實起來,“魔族在這裏……”

“豢養人族。”沈冥颔首道。

“這些年我通過粲無心帶了不少凡人到魔淵,雖然人族女人不像魔族一樣可以一胞多胎,但時間久了增長的數量也不可忽視。”

澹寧就像不認識一樣看着沈冥。

“那……這裏大概有多少人族?”很久之後,澹寧才語氣飄忽地問。

“幾萬?十幾萬?我也不知道。”沈冥輕松道,“生的生死的死,在我之前這也有人族,哪能算得清——之後你可以看看他們給的單子,上面應該會寫。”

澹寧敏銳地察覺出什麽:“在你帶人來之前,這就已經有人族了?”

“對啊,”沈冥道,“我猜淩風所練的功法神通,一定有一種需要人族精魄涵養——在這之前他就已經養了快萬人,數量不夠才命令我補充的。”

“魔淵之中根本沒有人族,”沈冥稀奇道,“我也不知道那些人他是從哪裏抓的。”

魔淵裏上古時期曾經被魔族帶進來的人族幾近死絕,但這裏居然還有人族,一代代如人彘般悲慘地生長繁衍。

澹寧緩慢地吸入一口石室中渾濁的空氣,想明白了這裏最早的人族是哪裏來的。

是四百年前,人魔之戰中送進魔淵的那三千幼童。

他們并沒有死絕,而是有很少的一部分被抓住,被帶進這些石室,一個接一個、一代又一代地生下孩子。

如果周睽和淩風乃至于他母親,沒有在最初的時候逃脫,那便可能被抓到這來,比死更慘地被剜去雙眼舌頭,又聾又瞎地過短暫的一生。

而他們和他們後代的精魄,則會被拿去祭魔淵。

第 64 章

郭山聽了謝宸安的話之後腳步雖然是停了, 不過眉頭卻皺了起來,看着有幾分不耐煩的樣子。

謝宸安對她這态度不喜,不過卻并未就這方面責難她, 只道:“這次随本王來的侍衛之中有一百餘人本王想将她們安排進都尉司, 而杜恒和伍洋也會跟着一同去。這些人暫時不和你手下三衛混雜,你先單獨給她們安置下住處。”

郭山聞言道:“這些人都是您的親衛,您不如安排進王府,我那裏條件不好, 而且也沒那麽多的地方, 怕是不好安置。”

謝宸安聽了這話就笑了,“本王記得三衛中每衛最低要八千人, 而之前永祿王每衛有三萬餘人,當時都能安排的下,怎麽現在你那才三千多人, 再多一百餘人你就安排不下了?若是這點人手你都安排不下的話那本王之後還要征兵招納更多的人, 那到時候這事你是做還是不做?”

郭山對謝宸安的威脅卻有些不看在眼中,她淡淡道:“王上這話對史振管用,對臣卻未必。王上初到封地, 難道還能将所有人都換一遍不成?”

杜恒這個時候已然是有些受不得她和謝宸安這麽說話了,直接就要上前。

謝宸安攔住了杜恒,對郭山說道:“是什麽讓你如此這般有恃無恐?若是你們都沒犯什麽錯,本王倒還真是不好将你們如何, 畢竟剛一來就大換血定然會引人話柄, 不過若你們自身有錯讓我拿住了把柄,那本王還真是巴不得。”

“你!”

謝宸安笑道:“本王如何?”

謝宸安對着杜恒和伍洋問道:“以下犯上該當何罪?”

伍洋答道:“仗五十。”

謝宸安看着郭山道:“你聽到了, 這次便罷了,下次你再跟本王這樣說話本王可就不會再對你手下留情了。”

謝宸安着實是讓郭山給氣的牙癢癢, 這個時候其實是真的想要打她一頓出氣,不過一會這一百多個侍衛還要郭山來安排,這個時候真的給她打了的話此事便有些不太好處理了。

郭山臉上神情不太好,但到底是沒再多說。

杜恒和伍洋帶着一行人去往都尉司了,而謝宸安則帶着白如和楚澗回了宛臨王府。

一上午見了這些人之後謝宸安只覺得疲累至極,腦袋要炸,心中還憋氣。

謝宸安回到王府的時候蕭敬之正在看信。

他見謝宸安這神色便猜到了今日上午是個什麽情況,他放下了手上的信對謝宸安伸出了手。

謝宸安下意識的握住蕭敬之的手,而後就被他帶入了懷裏。

蕭敬之原本就比謝宸安大幾歲,身體發育的比她快,無論是身高還是各方面都已經是大人模樣,謝宸安這般坐在他懷裏倒是并不顯得突兀。只是二人此前從未有過這等親密的姿态,謝宸安坐在蕭敬之的懷裏反倒感覺有些不好意思。

蕭敬之圈着謝宸安,而後将手上的信遞給她,示意她去看。

謝宸安接過信。

蕭敬之擦着謝宸安的耳畔說道:“這是文熙貴儀派人送來的信,說的是宮中的情況。”

信上說了謝宸遠成為太女之後的日子并不好過。

謝宸遠身在東宮自然不想成為光杆司令,于是她開始組建自己的隊伍,結果卻惹來女皇不滿,女皇斥責了她一番并開始防備她。

說起來太女拉攏自己的人手本也屬于正常現象,不過有史以來一把手和二把手的關系便不好搞,太能幹會被猜忌,什麽都不幹又會被質疑能力,只能盡力維持中庸,把握好這個度。

女皇如今才四十多歲,仍是壯年,謝宸遠還有得熬,可謂是過早當上太女也并非是什麽好事。

蕭敬之溫聲道:“此前文熙貴儀的事情臣還未跟王上交代過,他與臣年少相識,所以他入宮後和臣還時有往來。”

謝宸安轉過頭笑道:“這些事你若是想說可以說給我聽聽,若是不想說也不必跟我交代。我內心裏是很尊重你的,我們兩個人相處起來你覺得如何舒服便如何,不必太過拘禮或者客氣,我只盼着你在我身邊能夠覺得輕松快活。”

蕭敬之聽了謝宸安的話倒是真的住了口,他與文熙的事情他是不會全然說給謝宸安聽的,既然謝宸安已經這麽說了,他便也不打算再将那粉飾過後半遮半掩的說辭繼續說下去了。

蕭敬之擁着謝宸安,其實他心中也盼着能夠真的在她面前全然放松下來,能夠無所畏懼的讓她知道自己所想所做的一切。

蕭敬之的思緒轉念而過,繼續說道:“臣給王上看這個只是想讓王上知道,每個人都有其難處,看她登上太女之位如今卻也是舉步維艱,所以王上或遭遇些挫折,卻也不必灰心。”

謝宸安向後靠了靠,将後背貼在了蕭敬之的胸膛上,感受着溫熱的體溫在兩個人之間流淌。

她笑着說道:“真要說起來謝宸遠比我慘多了,她如今雖然登上太女之位卻仍需小心謹慎,眼瞅着謝宸錦和謝宸意都在京城,她行差半步都指不定會被這二人給拖下來,而且面對母皇的猜忌她也是只能束手束腳,畢竟母皇真要收拾她,她也是沒能力反抗的。而我手下的這些人,我若是真的受不了了大不了直接掀了棋盤,重新任命一批人上來也就是了。”

蕭敬之跟着笑道:“王上說的是,所以便不要再憂慮了。”

謝宸安應了一聲,雖然她剛說直接掀棋盤說得豪爽,但這卻是下下之選,真的将這些人全撸下去,新上任的人再重新接手一這一切總不是那麽容易的,若是任免一兩個人也就罷了,若是真的大動幹戈的話造成的混亂便不是一時半刻能夠平息的。

此時敲門聲響起,外面響起了楚澗的聲音。

謝宸安料想楚澗現在過來應該是跟蕭敬之來回報今天的情況的,畢竟她方才跟着自己一同從幕府回來。

謝宸安一貫在蕭敬之屬下的面前是會比較尊重他的,不太會在這種情況下跟他有太過親密的舉動,擔心會讓他感覺不太舒服,也擔心會讓他在屬下面前失了威嚴,不過今日她這樣靠在蕭敬之懷裏實在是太舒服了,有點不想動,她問道:“需要我避開麽?”

蕭敬之笑道:“不用。”而後喚了楚澗進來。

楚澗進來之後一幅目不斜視的樣子,只跟蕭敬之和謝宸安禀明了她剛從文書中發現的另外幾處問題。

蕭敬之聞言道:“你都在文書上标明,而後統一整理出來。”

楚澗應了一聲,而後告退走了出去。

謝宸安笑道:“楚澗可真是太厲害了,這才多長時間,她竟然已經将今年的文書全都過目了。”

蕭敬之笑,“若不是如此妻主以為我為何會将她帶在身側?”

謝宸安回想了一下,除了歸寧和時夏兩人平日裏除了伺候看不出旁的之外,蕭敬之手下的這刑戮和楚澗二人的确是一文一武都是不凡之輩。

謝宸安笑道:“主子厲害,手下人也厲害。”

謝宸安繼續道:“今日我給了楚澗幕僚的身份,打算給刑戮也冠上幕僚的名頭,她們是你的人,具體安排還是看你,我只覺得這樣比較方便她們日後行事。”

“這些王上做主便好,剛聽楚澗說王上讓主簿将這幾年的文書都送來府上?”

謝宸安抽了抽鼻子,“之前馬林跟我說這十幾年宛臨的稅收全都花光了,糧食儲備也是一點兒都沒剩下,我是氣不過所以才讓她把這些東西送上來看看的。現在一想這十幾年的文書怕是得有一車,的确是太多了些。”

蕭敬之笑道:“這也算不得什麽,都弄清楚了也好,若是真的将文書都送來了臣和楚澗就幫着王上來過一遍,定是将其中的纰漏一一查驗出來。”

謝宸安側過身抱住蕭敬之,心裏暖洋洋的,“你真好。”

從她回來的時候發現她心情不太好,蕭敬之就在用謝宸遠的事情來安撫她,而現在更是主動接過了這麻煩事。

蕭敬之笑着也環抱住謝宸安,這些對他而言都是些小事罷了。

楚澗走了沒一會兒白如也過來了,今日在幕府的時候白如就一直沉默着,謝宸安之前就尋思着這是自己第一次給她出頭的機會,她即使在明面上沒說什麽回來之後也當是會表達些自己的看法才是,現在看來倒是果不其然。

知道門外的人是白如之後蕭敬之倒是收斂了幾分神色,與謝宸安分開坐于兩處,而後才喚她進來。

謝宸安還有些回味剛才坐在蕭敬之懷中的感覺,頗有幾分戀戀不舍。

白如對二人行禮,而後對謝宸安道:“臣有些話想跟王上說。”

謝宸安點頭,“你說。”

白如皺着眉看向蕭敬之的方向,明顯覺得談論政事的時候有男人在場很不合适。

謝宸安一向不避着蕭敬之,這個時候見白如這幅樣子心中有些不喜。

倒是蕭敬之主動起身說道:“那臣便先出去了。”

謝宸安笑道:“你待着,我帶她去正堂。”

謝宸安走在前面,白如跟在她身後。

謝宸安覺得之後可能要在王府立個規定。因着他們現在初到宛臨,王府的位置又足夠大,于是幾人便都在王府住了下來。

她平日總喜歡和蕭敬之黏在一起,她從來也沒有事需要避着蕭敬之,是以都是他們在哪兒衆人就去哪兒找他們,開始的時候不覺得什麽,但之後她手下的人會越來越多,總去他們房間找人總是不妥的。

謝宸安對白如說道:“日後你若是有事找我就先去正堂候着,而後再讓人過來通傳。”

白如聽了謝宸安這話之後卻誤會了她的意思,只以為她也是覺得讓男人參與政事很不妥,而且此舉也算是重視她,于是心中覺得很滿意。

兩人一同到了正堂,謝宸安坐在上位,讓白如也跟着坐下。

白如開口道:“不知王上對于今日的情形怎麽看?”

謝宸安說道:“你先說說你的看法。”

白如道:“臣今日仔細觀察過衆人的反應。馬林此人過于圓滑,目前來看暫時不好想出針對之策。臣以為王上可暫時放下此人,而從他人入手。

王上讓伍洋和杜恒先行去查看都尉司的情況,臣以為是沒有錯的。郭山此人不經激,王上可以讓她們到都尉司後先行了解一二,之後就可以對她做出些有針對性的舉措,觀察她的反應後再行決斷。

馬林和郭山二人的私交似乎不錯,昨日馬林就曾經為郭山說過話,而今日情況來看郭山對馬林也似乎有幫襯之意。以她和馬林的關系,說不定能從她口中掏出一些關于馬林的事情來。

至于楊彬,臣觀其行為,認為此人心性單純,王上可以對她先行厚待,而後将她攬入自己麾下。

不過此人怕是心機不足,王上即便是将她攬入麾下之後,一些針對于馬林或其他幾人的行為也是不當讓她參與的,不然的話她很有可能或有意或無意的洩露出什麽消息去,從而不方便于接下來的事情安排。

許有話很少,人也暫時看不出什麽,可以在慢慢留意觀察之後再做決斷。

史振這次文書一事辦的不夠漂亮,現在還不能确定到底是她心存禍心,還是說她個人能力不足。

王上若是想要處置她倒也并非不可,不過臣還是建議先留下她觀察一段時間比較好。王上之前給她的警告想來已經足夠讓她膽戰心驚的了,且看她在之後送來的的賬目有沒有進行一些改良和整頓。若是她真的将往年的賬目填補清楚,那便說明她此前是有意糊弄王上,雖然心性還需要再觀察,但能力還是有的。若是她此次交上來的賬目仍舊是和之前一般錯誤百出的話,那便是她本身能力不足。

到時候王上對于她也可以有一個大致的印象了,至于這人是留下還是罷免,臣以為都可在這之後再做打算。

至于嚴羽,臣觀她态度,覺得此人當是一個剛正不阿之人,應當是會按章辦事的。這種人不會故意為難,不過王上對于此人也可以更加親近些,而後看她對于此舉有什麽反應。封地內的治安目前還要靠她來操辦,王上跟她多親近一些并沒有什麽壞處。”

白如話說到這裏便結束了,明顯是已經将自己覺得重要的話都說完了。

白如說的這些謝宸安多半都已經想到了,唯一讓她覺得有些意外的其實也只是白如對嚴羽的看法罷了。

她是覺得嚴羽此人看上去似乎有些高傲,不善言辭,而白如則是覺得她是剛正不阿,不過具體人品如何,多接觸幾次也就知道了。

白如此前就說過自己擅長權謀之術,而從眼下的情況來看也的确是如此,她給出的這番建議說到底也就是拉攏結交之策。

她似乎是比較擅長觀察他人,她将每個人的行為神态都仔細的觀察了一遍,而後給出了自己分析的結果。

許是因為白如和這些人接觸的次數少,她眼下這些分析的結果并沒有讓人眼前一亮的地方,跟謝宸安自己所感覺到的相差無多。

謝宸安繼續問道:“除了這些之外,你還有其他的建議麽?”

白如接下來又說了一些,但依然都是些拉攏結交之策,她甚至為謝宸安制定了一番接下來如何籠絡幾人,從而做到完全将她們徹底拿捏到手上的計劃。

謝宸安對此有些失望,她原本以為白如既然說是有扶持她謀逆的才能,那自然是對于各個方面都有所精通的。而現在來看她的全部心思似乎都放在了權鬥這上面,對于其他的地方似乎并沒有想到。

然而對于眼下的謝宸安來說,更重要的其實還是封地內經濟發展和各方面的建設。

謝宸安想收服這些人,想讓這些人聽她的話,從本質上也是因為如此一來她做事的效率能更高。

她眼中這二者的輕重關系和白如想的不一樣,她覺得發展才是硬道理,收服這些人只是發展路上的必須要過的一個坎兒罷了,而白如似乎卻将這作為了終極目标,而對于發展或其他方面的事情則都不太放在心上。

念及如此,謝宸安索性直接敞開了問道:“不知道你對接下來的發展有沒有什麽想法?之前馬林說去歲遭遇蝗蟲,而今年的春耕一事到現在還不知具體情況,若是百姓家春耕種子不足,你可有什麽辦法?”

謝宸安這話一出口,倒是讓白如沉默了下來。

若是在正常的情況下,百姓家中沒有春耕之種,那自然是由朝廷先行救濟的。然而此事都已經過去好幾個月了,朝廷那邊既然沒有救濟,那便是認為此次宛臨所受災難并不大,之後便也不會有救濟了。

然而封地內扶持的話,馬林此前已經說了倉庫裏邊兒也沒有存糧,那這樣的話就只能從它地購買了,但是沒有稅收,沒錢拿什麽買?如此便是一個惡性循環,現在讓她來說怎麽辦的話,她一時之間倒還真的想不到特別好的辦法。

謝宸安看着白如的神色便已經知道此事不必對她抱有什麽希望了,于是直接道:“你回去再好好想想,今天就先這樣。”

白如離開的時候神情不是很好,明顯是對此次自己沒能在謝宸安面前好好的表現一番而感覺懊惱。

謝宸安此前已經見過了楚澗和白如,這個時候便索性讓人将刑戮也叫了過來。

刑戮仍舊是一副淡淡的樣子,給謝宸安見禮之後見謝宸安讓她坐,她便大大方方的在謝宸安對面坐下了。

謝宸安想到她昨天不太願意接手王府守衛一事,今天是她接手這活兒的第一天,于是問道:“你這邊的情況怎麽樣?”

刑戮:“挺好。”

謝宸安笑道:“那往後王府的守衛這邊就要勞你多操心些了,之後你這邊有什麽事情的話,跟我或者正君說都是一樣的。”

刑戮只“嗯”了一聲。

謝宸安對于她這樣子覺得有點兒好笑,也不知道她平日這個樣子是怎麽和其他人交流的。

謝宸安接下來把給她安上了幕府頭銜的事兒跟她說了,并且讓她後邊兒直接在自己面前稱臣就是了。

刑戮又“嗯”了一聲。

謝宸安叫刑戮過來其實也沒有什麽別的事兒,就是随便問問囑咐兩句罷了,這個時候便也就讓她先回去了,而自己則回到了房中,此時幾個人都已經見過了,想來之後便沒有人再來打擾他們了。

謝宸安回去的時候蕭敬之正在對着面前的一小匣子東西發呆。

他們東西比較多,此前的時候沒有來得及細細整理,今日蕭敬之上午的時候已經大致整理了一番,方才謝宸安走後他又陸續的整理了一些,結果剛剛就給他看到了這一小匣子東西。

謝宸安看到這個小匣子,瞬間一張臉就紅了起來。

小匣子裏面放着蕭敬之當年賽詩會上作的詩,還有他給謝宸安包紮傷口的手帕,以及他和謝宸安大婚前往來的信件。這些本來是謝宸安自己收集着玩兒的東西,沒想到這個時候卻一下子都被展開到了蕭敬之的面前。

蕭敬之聽到動靜看像謝宸安的方向。

謝宸安瞬間感覺十分不好意思,有種心事被人窺探到了的感覺。

蕭敬之問道:“這些東西是妻主着意收集保存下來的?”

謝宸安點了點頭。

蕭敬之又問道:“那妻主對我的心意是……”

謝宸安有點兒怕他問自己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他的,其實這一點她自己也說不太清楚。

以前的時候她也沒有意識到這一點,說起來當初可能就只是單純的對他有着些好感罷了,至于這點點滴滴的好感是什麽時候轉化成喜歡的,她實在是說不清楚。

謝宸安這個時候索性用上了前一世裏的萬能答複,她當即說道:“別問了,問就是真的。”随後又補充道:“那個……這些東西,嗯,我就先收起來了。”說着就把小匣子從蕭敬之的面前給收了起來,而後放到了角落裏。

蕭敬之輕笑:“這些東西本就是我的,妻主被我看到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話是這麽說,但謝宸安這個時候卻是覺得不好意思到家了。

她覺得蕭敬之的這張嘴實在是太厲害了,這個時候她有點兒不想聽這張嘴再說話,只怕他說出些讓她更覺得不好意思的話來,于是直接以吻封緘。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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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2 章 示威

“今日皇上一共下了兩道聖旨,都是賜婚的,一道是你妹妹,賜婚給敏親王,另一道便是那張小姐。賜婚給靖王殿下。”陳述完了事實,趙恬咬牙切?道:“趙靖西也太不是個東西了,自己娶得美嬌娘,卻非要你妹妹去守活寡,他到底安的什麽心思?還是說你妹妹得罪了他?”

古月彤聽了這話,心中也是微微的有些吃驚,沒想到靖王的婚事也這麽快就定下來了。

一想到癡戀靖王的徐紫嫣此刻會傷心欲絕,古月彤臉上頓時露出一絲得意的笑容來。敢推我下水,你也有今天!

“你妹妹就要做敏王妃了,本宮看你怎麽這麽高興?”趙恬将古月彤臉上的表情盡收眼底,頓時冷了聲調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忙将臉上的得意收了一收,對着趙恬解釋道:“太子哥哥,你誤會了。彤兒高興的其實是另有其實。”說着,她便将徐紫嫣癡戀趙靖西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出來。

趙恬聽罷,臉上表情這才好看了些:“如此說來,那徐紫嫣也是害的華兒如此的罪魁禍首,你高興也不為過。”

“那當然了!”古月彤頓時開心無比,可是話說完,她的眉頭卻緊緊的皺了起來:“不過這徐紫嫣自從離開了護國寺,回到京城裏便再也沒有消息了,她這個人以前不是很喜歡抛頭露面的嗎?這次倒是安靜的很。”

“你管她這麽多做什麽?還是多關心關心你妹妹吧!”趙恬不以為意道。

古月彤聽了這話。臉色頓時一變,她慢慢的開口道:“太子哥哥,你似乎,對華兒十分關心?”

趙恬聽着這聲音有異,不由的擡頭望了古月彤一眼,卻見面前的佳人臉上滿滿的都是委屈與妒忌。他不由的微微一愣。

但此時趙恬心中卻早就沒有了往日的憐惜,有的只是滿滿的不耐,可即便如此,他仍然耐着性子勸道:“彤兒,你放心,本宮對你們姐妹倆個都是一樣的喜愛,你看本宮如今如此關心她,可有當一日,你遇到了危險,本宮對你的關心絕不會比她少。”

趙恬以為自己這樣說,古月彤就會開心起來。可是令他意外的是,古月彤聽了這話,臉上原本殘留不多的笑容卻一點一點慢慢的消失了。

趙恬一愣,不由的開口問道:“彤兒,你怎麽了?”

古月彤深深的凝望着他,面上帶了一絲傷心欲絕,聲音也輕飄飄的:“太子哥哥,原來在你心裏面,我跟妹妹的分量是一樣的?”

“怎麽會!”趙恬沖口反駁道:“本宮只是拿古月華當妹妹。而你,卻是本宮的太子妃,這怎麽能一樣?”

“難道太子哥哥就沒有想過,将華兒也納入東宮嗎?”古月彤不依不饒的追問道:“你一定想過的對不對?”

趙恬聽了這話,面上頓時出現一絲苦笑來:“想過又怎樣?沒想過又能怎樣?總之現在父皇的聖旨已經下了,一切都沒有可能了。”說到這裏,他面上出現了一絲悵然若失。

古月彤卻被這絲悵然刺痛了眼睛。

她還想要再問,但趙恬卻已經搖起了頭:“彤兒,好了,不要再說了,你只用知道,你的太子妃之位穩固如山,絕沒有人能撼動得了就成了,其他的你還操心那麽多做什麽?有那功夫。你還不如好好的學學閨儀,将來做了太子妃,性子可不能再這麽跳脫了。”

“是不是我還要多跟妹妹學學?”古月彤無不諷刺的道。那些閨閣禮儀,她學了這麽多年,早已經熟記于心,趙恬這樣說,分明就是不想讓她再纏着他!

“對啊!多跟華兒學學!”趙恬點點頭道,但是下一刻,他便緊緊的皺起了眉頭:“不成,古月華的性子比你跳脫多了,連本宮都敢砸,還是讓她多跟你學學吧!”

古月彤聽了前半段的話,忍不住就想生氣,待聽到後來,她頓時轉怒為喜:“太子哥哥,你真的這樣子想?”

趙恬當即點點頭。

古月彤一高興,頓時又想往他懷裏撲,趙恬忙眼疾手快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遠,這才開口道:“好了,彤兒,本宮今日出來的夠久了,這就回去了。”

“啊?太子哥哥,你要走啊?”古月彤面上頓時出現一絲失望來。

趙恬深深的嘆息一口氣,走上前來,伸手在她的鬓發上撫摸了一下,柔聲道:“我得要回去了,不然母後又該念叨了。”

“那你親我一下!”古月彤撒嬌道。

趙恬一張臉頓時紅了起來:“彤兒,這樣不好吧?”

“不嘛!我就要!”古月彤撒嬌道,說着,她便微微的閉上眼睛,等着趙恬來親她,這種游戲,兩個人小時候經常玩,不過那時候都是小孩子,即便是吻,也是清純無比,心無雜念,如今兩個人都已經到了情窦初開的年紀,古月彤還是這樣,她自己心中能适應的過來,可是趙恬卻無論如何都跨不過自己心裏面那一關。

“彤兒,聽話!等日後成婚了再說。”趙恬開口,對着古月彤輕輕哄了起來。

“不嘛!我就要你現在親我!”說着,她特地的将自己的左臉蛋湊了過來。

趙恬一看,心中頓時松了一口氣,只是親臉頰而已,這也沒什麽,為了不讓古月彤再糾纏自己,他當即低頭,輕輕在她臉頰上蜻蜓點水般吻了一下,然後迅速離開。

可就在這時,書房的門卻被人從外面打開了,有個丫鬟的聲音從門口傳了過來:“二小姐,書房已經到了。”

趙恬吃了一驚,他猛然回頭,果然看見古月華正在兩個丫鬟的陪同下站在門口,一臉驚愕的望着自己。毫不意外,他剛剛親吻古月彤的那一幕已經被門外的兩個人盡收眼底。

室內室外,所有人都震驚不已。

趙恬反應最快,他一把推開古月彤就往門口奔去,惡狠狠的對着古月華罵道:“剛剛百般去請,你都沒動靜,現在還有臉來!”

“對不起,太子殿下,是秋蘭帶我來的。她說你已經走了。”古月華很快便将自己乍然見到趙恬的吃驚收了起來,面無表情的回了一句,之後,她當即轉身往外走去。

趙恬忙要去追,但是古月彤在他身後大聲喊道:“太子哥哥!”

趙恬當即停下了腳步。

他眼睜睜的看着古月華帶着個小丫鬟飄然遠去,那抹轉身的決絕還有衣袂翻飛的美麗,都成為他眼中揮之不去的風景。

“太子哥哥!”古月彤不滿的上前兩步,一把攀住他的胳膊搖晃了起來。

趙恬轉身,對着古月彤露出一個勉強的笑容來。

為什麽,都是一樣的容貌,可他卻在身邊的這張臉上,看不到那種時而肆意飛揚,時而冷靜沉穩的笑容呢?

……

這一天裏,宮裏下達了兩張聖旨,但卻帶來了不同的效果,有人歡喜有人憂。

丞相府門前頓時變得熱鬧非凡起來,每日裏前來拜訪的官員朝臣們絡繹不絕,而錦安候府大門前卻是冷冷清清,門可羅雀。

不免的就有人将古月華與張丞相之女張嫣來相提并論。

其實這完全沒有可比性。

張嫣,與古家大小姐,還有謝太傅之女謝婉華,左丞相之女王燕飛,并列京城四美,而且張嫣隐隐有四美之首之勢,其姿容之豔麗,學識之廣泛,閨儀之典範,一直一來都是京城女子們的楷模。她能嫁給靖王,所有人都認為這是男才女貌,才子配佳人的美好姻緣,而古月華根本就不出衆,一直都是隐藏在嫡姐身後的跟屁蟲而已,膽小懦弱,要不是有錦安候府嫡小姐的身份,做敏親王都是擡高了她的身份。

更兼之護國寺裏趙靖西下水救她之事鬧的沸沸揚揚,衆人雖然感念古月華相救嫡姐的那份奮不顧身,但終究還是對她多了一份苛責。

古月華對此并不理會,有些事情越描只會越黑。

她很忙,忙着治療自己手臂上的傷。那些難看醜陋的傷疤,是她救古月彤留下的見證,但是自從那日太子跑到府裏點名要見她之後,古月彤便再也沒有來看望過她,錦安候夫人起先來的很勤,待見到古月華一副根本就沒有受到賜婚影響的模樣,頓時便放了心,後來便漸漸來的少了。畢竟當日她們在護國寺裏住了那麽長時間,侯府裏還有很多俗事等着她去處理。

古月華對此并沒有表露出抱怨的情緒來,她依舊每日裏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只是私底下卻很是焦急。

趙靖西拿給她的藥堪稱是皇宮裏最珍貴的,可是她日複一日的塗了,效果卻是甚微。那些泡狀的疙瘩雖然變小了一些,但卻始終都存在,仿佛永遠都要伴随着古月華了。這件事情還沒有流傳出去,她必須要趁着這個時間趕快将其治好。

古月華不免焦急。但她知道問題不是出現在那些藥物上面。趙靖西雖然都沒告訴過她,那些藥的名稱,可是古月華憑着穿越前所學會的東西,只看眼便會明白那都是些什麽成分,東西是頂頂好的了,可她的傷依舊沒什麽起色。

所以,古月華準備改變策略,她要自己想法子醫治好自己的傷!他尤何劃。

但不等她想到法子,兩日之期便到了。

第 81 章 :隕神

寧長久擡起了頭,閉着眼,臉色更白了幾分,靈氣化作縷縷煙跡自眼角兩側散去。

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看着指間的血跡,沉默不語。

方才他的視線透過迷霧落到了極深處,但是依舊望不到底,仿佛有一層天然屏障将空間拉得極長,遮蔽了視線。

而那屏障之下,似乎藏着不可窺探之物,在他想要将目光投射到更遠處時,那深淵中的黑暗便似翻騰了起來,一下子包容住他的視線,雙目與此同時立刻受到了反噬,精神都像是要脫離肉體墜入其中。

他只好立刻閉眼切斷窺探,過了幾息之後,他才緩緩睜眼,光線一點點收集起,重新聚攏回了眸中。

寧長久擦幹淨了鮮血,慢慢淡去瞳孔中的血絲,喃喃道:“難道是魔域?”

世間大修行者皆會獵殺天地魔物,而那些魔物的屍骨,很多魔性頑固極難祛除,若是随意丢棄,很有可能滋生出新的魔物,所以許多大魔被斬殺之後,屍骨都會被運回宗門,集中埋藏在特定的地方,這些地方魔息極重,生人勿近,被稱為魔域,列作禁地。

莫非這隐峰之下便是這樣的一片空間?

但若是如此,為何不直接封死隐峰與峰底空間的隔閡,在此處與纏龍柱之間創造一層屏障并非難事才對,他們就不怕此處閉關之人失足摔入?

亦或者……

寧長久忽然想到了什麽,神思一亮,臉上卻難得地露出了擔憂之色。

他蹲下身子,摸了摸懸崖的邊緣,手指觸摸上那堅冷的石質,似在考量着什麽。

過了許久他才起身,最後看了一眼深淵般的峰底世界之後,轉身離去。

在離開隐峰之前,他隐約聽到了一記清亮之響,若筷敲瓷碗。

那是劍胎初成的聲音。

半個月的時間,南承熬過了最初的部分,結成了劍胎的雛形,接下來便是最艱難的部分了,猶如婦人懷胎十月,而這劍胎頑皮程度遠甚嬰兒,那是一種時時刻刻割裂身體的痛苦,若是失敗,人如劍死,若是熬過,人劍便可相契。

而陸嫁嫁的劍靈同體,則是真正的天眷,不用承受這種痛苦,卻比後天劍胎更為強大神奇。

世間的所有先天之靈都是以生命為原型的,而萬事總有例外,一些先天靈則是呈現生鐵般的元素,被紫府鍛打之後,恰好是刀劍的形狀,這些靈與身體同為一氣,無法喚出體內,并不算真正意義上的先天靈。

但劍靈卻具有反向污染的性質,可以讓其他靠近自己的萬物都帶上刀鋒般的堅冷與銳利。

這是哪怕千辛萬苦結成的後天劍胎,也無法具備的能力。

寧長久來到了南承閉關的洞府前。

今日洞府大門緊閉,似謝絕來客,寧長久将那塊丙字玉牌挂在了他的門上,随後轉身離去。

如今靈果丹藥對他意義已不重大,而南承接下來應該用得到。

雖然玉牌中,大部分的羊毛已經薅完了。

不過自己是個好人,多少留了點。

若南承真能結成後天劍胎,那今後峰中定會更為重視他,想必也能将這玉牌提升下檔次。

……

……

寧長久逆畫小飛空陣回到書閣之時,他習慣性地駐足聽了一會。

今日隔壁沒有動靜。

這是沒有動靜的第三天……

看來那個樂柔師妹已經放棄對自己的征讨了。

寧長久走入書閣最中央的長廊裏,他忽然發現,明明修劍已經結束,為何今日閣中依舊沒什麽人。

“每年除夕前半個月,都會有一次雪場聽劍會,這聽劍會要到晚上才會結束,他們暫時都回不來的。”嚴舟老人的聲音從長長的古案上傳來,那石間貯藏的餘晖落到他的長袍上,遠望斑駁。

寧長久停下腳步:“雪場聽劍會?”

嚴舟老人難得地支起身子,一手撐着桌案,一手持着一卷書,道:“沒什麽意思,同門之間互不動手,各自展示所學罷了,算是為一年修道落個款,皆大歡喜等個新年,也算是為開春試劍會作鋪墊。”

既然互不比試,寧長久便也不擔心寧小齡了,反正這小丫頭機敏得很,應該吃不了什麽虧。

寧長久看着老人,笑問道:“老先生今日精氣神不錯?”

嚴舟老人撫須而笑:“老夫每日入榻之前,皆心生感應,覺得這般睡死過去,來日便醒不過來了,但不知為何,偏偏每天都照常蘇醒,只是精神昏聩,偶有明媚之時。”

寧長久想了想,道:“流水不動是為死,星辰不動卻是萬古,師叔祖或許是身若死水,心若星辰,兩者相互拔河,師叔祖心性堅韌,所以長留人間。”

嚴舟老人意味深長地盯着他,笑道:“一刻執念未斷罷了,哪裏算得上星辰。”

寧長久問道:“執念……那本天谕劍經下卷?”

嚴舟點點頭,目光緩緩環視過四周:“嗯,我知道它就在這裏,但是永遠找不到,這般心境折磨,如何能安心合眼?”

寧長久問道:“它為什麽要将自己藏在你的眼皮子底下?”

“我不知道。”嚴舟緩緩搖頭,說道:“這個問題我想過很多次,或許是它對我當年失手解開封印的懲罰與嘲諷吧。”

說完這句,他似乎不想再讨論這個,原本稍稍精神的眉眼又挂上了沉沉的老态,他輕咳了幾聲,擡起眼皮看了寧長久一眼,問道:“在隐峰之中可曾遇到什麽人?”

寧長久道:“原來師叔祖都知道?”

嚴舟老人沒好氣道:“我又不瞎,每日在我眼皮子底下來來去去,真當我境界與那盧元白一般低下?”

寧長久笑着答道:“隐峰太大,兜兜轉轉了許久,也只遇到了一位同輩的修行者。”

嚴舟老人點頭道:“遇不到好,有幾個老東西,脾氣可不好,那寶庫裏的東西吃了大半,破境卻一個個和龜爬似的,幾十年不見長進。”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問道:“那……隐峰之下,可是藏着什麽?”

“你去了那片中心?”嚴舟老人擡起頭,有些渾濁的目光飄忽地打量着他的臉,說道:“以後別去了,那是禁地。”

寧長久問出了心中的疑惑:“既然是禁地,為何不幹脆封死?”

嚴舟沒有作答,只是道:“以後你離開了谕劍天宗,下山游歷之後,可以在南州多走走多看看,特別是那片中心荒莽之處,你可以在邊緣處轉轉,說不定能覓得些機緣。”

寧長久問道:“這是什麽說法?”

嚴舟笑了笑,緩緩開口:“四峰中有兩把劍和一部劍經及古物若幹,都是當年師祖在那裏撿的,我看你福分不錯,若是有命回來,說不定可以順勢改命。”

寧長久問道:“我的氣海狹窄,紫府失色,靈脈更是擁堵不堪,世上真有可以幫我的寶物?”

嚴舟老人搖頭道:“天地造化神奇,我一個一生困于劍鋒的老頭子,哪裏知道。”

寧長久繼續問:“天窟峰底和那片荒莽之處有關系?”

嚴舟老人并未直接回答,只是道:“總有一些東西,費盡千辛萬苦得了,卻怎麽看都形同雞肋,不僅派不上用場,甚至可能遭來極大的反噬。但再怎麽樣,也是絕不願意丢掉的……而五百年前的那場浩劫之後,世間很多地方,都明目張膽地落着類似的,被魔性浸染的絕世寶物,譬如中土的那個大鼎,所有人都眼睜睜地看着它在那裏,卻五百人也未有人将其取走。”

寧長久問:“你是說,峰底藏着五百年前那場浩劫之後的遺物,只是因為種種原因無法使用,便被藏于峰底?”

嚴舟的回答再次出乎意料,“五百年……我也不知道,可能還要更久些。”

“更久?”

“嗯,那片南荒中央,只有師祖與寥寥幾位跻身五道的修行者踏足過,而他們幾乎都有一個看法——”

嚴舟老人話語頓了頓,似在斟酌這樣的話該不該說,最終他還是繼續道:“那片南荒,或許隕落過神。”

……

……

(劇情有點卡,寫得慢了些……)

第 80 章 誓言

“那她為何還不醒?”楚墨皺眉問道。

“回皇上的話,汐嫔娘娘想是受了些驚吓,所以才沒醒來,靜養幾日便好。”太醫恭謹答道。

楚墨聽說沒事,心中的石頭也落了地。揮了揮手,示意太醫退下。

“汐嫔妹妹既然沒事,不如皇上去歇一會兒吧,龍體要緊。”一旁的景妃見楚墨如此緊張神色,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由得出聲,以提醒楚墨還有她這麽個人。

緊盯着蘇洛汐的楚墨聽了景妃的話,回過神來,溫潤一笑道:“一點兒水而已,朕無妨的,朕想在這等汐嫔醒來。”微頓複道:“你現在身子也不方便,今天又沒少受驚吓,先回去好生歇着吧。”言罷便轉身看向蘇洛汐。

景妃見楚墨已下了逐客令,心中雖有千般不願卻也沒有法子,只得無奈道:“既然如此,臣妾先行告退,若是有什麽需要的只關招呼臣妾。”擡頭見楚墨看着蘇洛汐,也不知聽沒聽進去自己的話,只得輕嘆一聲,轉身離去。

楚墨擡手将蘇洛汐落在臉上的鬓發輕輕拂到一邊,仔細的看着這張美麗的面孔。不知自己是什麽時候已經再也忘不了這張面孔,也許是在殿前的驚鴻一瞥,也許是那俏皮的畫龍點睛,也許是想念胞弟的黯然神傷,抑或是那梅林之中的柔情款款。

當然也只是每日在人後為自己親手做羹湯的心意。

這時的他才驚訝的發現,原來她在自己的心裏已經這麽深。

可當他想起她對自己的頂撞,對自己的冷漠,對自己的淡然,心中又不由的有些發緊。這種心中忽明忽暗的感覺,是那麽的遙遠卻又熟悉。

他想抓住這種感覺,就像一個将要在黑暗中絕望的人看到了一縷光芒,就像一個快要凍死的人看到了跳動的火焰,就像一個在沙漠中奄奄一息的人看到了綠洲。

“唔…”蘇洛汐發出一聲輕吟,好看的眉頭皺了皺,蒼白的臉色緩和了不少。費力的睜開雙眼,已經是華燈初上時分,而自己卻在一個陌生的環境之中,身上的衣服已經被換下。仔細想了想,才想起昏睡前自己落水的那一幕。

那是自己從未體驗過的絕望,當水從自己的四面八方湧來的時候,當自己怎麽掙紮都只會越陷越深的時候,當自己看着橋上的人投下的或驚恐或平淡或幸災樂禍卻無人加以援手的時候,當自己覺得生命就如此消失的時候,當自己覺得再也見不到他的時候。

略微的活動了一下,好像有一陣悠然而又綿長的氣息傳來,是那麽的熟悉而令人安心。

強自撐起身子,回頭看到楚墨正斜靠在床頭。一手放于膝上,一手放在枕前。為了不打擾到自己,高大的身軀縮在床頭的角落。發髻已然松散開來,身上的衣服也不是午間游園時所見的那一套。看這樣子想必是守了自己一下午,實在是乏了,才沉沉的睡去。

看着楚墨衣不解帶守候自己的樣子,蘇洛汐不由得感動不已。楚墨聽到窸窣的響聲,睜開尚且迷蒙雙眼,下意識道:“洛汐?”待眼睛全睜開後,看蘇洛汐已然起身深情的看着自己,心中大喜,急忙囑咐道:“福喜,趕緊把藥和姜湯端進來。”

轉身拿起一直只碗,楚墨笑着道:“這藥早就熬好了,一直在爐上熱着。來先把藥喝了,涼了就不好了。”一邊說着,一邊拿起一勺輕輕的吹了吹,笑意盈盈的遞到蘇洛汐面前。

蘇洛汐只覺得一切似是在夢中一般,自己從未想過他有一天會如此對待自己。一時間有些懵怔,也忘了平日的禮節,眼裏只有他溫潤的笑容和溫柔的目光,呆若木偶般的上前一口一口的把藥喝完。

見她将藥喝光,楚墨笑着又準備端起一旁的姜湯。剛一碰到碗就閃電般将手縮了回來,捏了捏耳笑道:“這姜湯一直是在火上熬着的,還挺燙手。”轉身看到蘇洛汐的眼淚毫無預兆的順頰而下,心中一疼,一邊伸手拭去她的淚痕,一邊緊張道:“可是什麽地方不舒服?”

一代帝王都能如此為自己,夫複何求?又何苦在乎那麽許多?徒惹傷悲。

蘇洛汐撲入楚墨懷中,一言不發低低的嗚咽起來。心中暗自下了決心,這從今天起,這個男人不是高高在上的帝王,也不是心中深愛王妃的癡漢,這是她的七郎,她最愛的男人。

片刻後,楚墨将她扶起笑道:“我知道你受了驚吓,來,先把姜湯喝了,別着了涼。”

蘇洛汐一口一口的喝着楚墨喂給她的姜湯,只覺得這是世間上最美味的東西,收住淚水,細細的喝了起來,她多麽希望時間能過的慢一點,再慢一點。

喝了一半,蘇洛汐突然反應過來,楚墨為了救她也跳下了水,他要是着涼怎麽辦。

“七郎可喝過姜湯了?”蘇洛汐突然問道。

楚墨輕輕的吹着勺中的姜湯,聽到蘇洛汐有此一問,一邊将勺子湊到她唇邊一邊笑道:“我身子壯,沒事的。乖,還有半碗,都喝了。”

聽着楚墨寵溺的語氣,蘇洛汐心中暖意融融。笑着接過楚墨手中的勺子,看着他滿是疑問的俊臉笑道:“身子在壯也要注意,若是病倒了,心疼的還不是我?”一邊說着一邊将勺子遞回到楚墨嘴邊,學着他剛才寵溺的語氣道:“乖,還有半碗,都喝了。”

楚墨喝下勺中的姜湯,心頭一暖,也許這就是平凡人家的夫妻吧,同甘共苦,随即笑道:“我聽你的。”索性将碗中的也喝了個精光,也不覺得燙,只覺得天上的瓊漿玉露也不過如此吧。

是夜,楚墨環着蘇洛汐靜靜的躺着,兩人享受着這獨一無二的溫馨。

“洛汐,以後我們每日都這樣好麽?”楚墨下颌輕輕的抵在蘇洛汐的額頭上,緊了緊手臂,難得溫柔的說道。

“七郎說怎樣就怎樣。”蘇洛汐雙目輕阖,微微的調整了一個更舒服的姿勢道,貪婪的享受着他懷中多年溫暖。

楚墨輕輕道:“我自小生在帝王之家,雖說是過着人人稱羨的日子,但卻也缺失了不少。”微頓,小心翼翼問道:“你願意與我一起把他們都找回來麽?”語氣中少了平時的盛氣淩人,反而像個情窦初開的少年。

握緊了楚墨的手,蘇洛汐似是在回味一般道:“這姜湯真是我此生喝過的最美味的東西,你可要喂我一世。”微頓,想了想又俏皮道:“不對,是生生世世。”

“好,生生世世,騙人的是小狗。”楚墨也俏皮的說道,片刻之後,複道:“洛汐,你知道麽,當你掉入水中那一刻我終于知道你對我來說有多麽重要。我楚墨發誓,自今日起,絕不再讓你受任何委屈,君無戲言。”随即又低聲道,“生生世世,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蘇洛汐聽着情郎動人的誓言,更堅定了所下決心,一滴清淚順着眼角流下,滴在枕上,她想到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流淚了吧,随即低低喃道:“生生世世,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第 63 章 石浩真的贏了

“兄弟,我總感覺我們的智商被石浩碾壓了!”沈淩天想着石浩之前的邏輯,已經是完全被繞進去了。

所謂的湖中島,就是坐落在湖中間的一個天然的石盤,而後被人改造成了比武切磋的擂臺,在擂臺的周圍還坐落這數個涼亭,非常适合觀看戰鬥。

“小子,東西我就放在這裏,如果戰鬥之後你還能站起來這東西我就送給你了!”将東西放在擂臺的一角,張如慈脫掉了自己的外套,壯碩的身材也是展露了出來。

相比較于張如慈那一身的肌肉疙瘩石浩的确是有一些弱不禁風。

“暴露狂就不要在那裏找優越感了,來吧,小爺的拳頭已經饑渴難耐了!”石浩看這那經雪蓮的眼神也是火熱,他已經等不及了。

而就在石浩話剛剛說完的時候,就感覺眼前一黑,然後一雙拳頭就打在了自己的臉上。

一聲悶響過後,石浩就感覺自己的下巴都要被打脫臼了,舔舐了一下嘴唇,嘴角竟然被這家夥一拳給撕裂了一個口子,滲出的鮮血部分進入了石浩的嘴裏。

“過分了啊,下黑手!”

一直放松警惕的石浩也沒有想到對方會突然出手,不過這樣的結果似乎正和他意,這一次石浩并不會去動用真氣。

原本很簡單,他擔心體內的蠱毒突然發作然後控制不住自己,至于另外一個原因就是石浩也想磨煉一下自己的戰鬥技巧。

在怎麽說他也是玄靈境的修士,肉身強度也不是這些人能想象的,只要保護好致命部位,石浩不擔心自己會出現什麽意外。

想着,石浩立刻就是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戰鬥之中,拳腳不斷的碰撞,石浩完全就是依靠着身體強度在戰鬥。

最重要都是,石浩的戰鬥方式,幾乎就像是街頭小混混大家一樣,沒有任何的章法,更不用說懂得什麽招式之類的。

這也導致整場戰鬥石浩都在被動的挨打。

“這家夥真的不是來搞笑的吧,明明修煉出來了內勁,居然完全不會戰鬥!”

“我看他已經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這張如慈可是有名的暴力,這小子真是不該招惹這個家夥啊!”

一群觀戰的人對于石浩的表現都是搖頭嘆息,不過臉上都是一副看戲的表情,很顯然他們都不看好石浩。

“這小子,是屬蟑螂的嗎,打的我都累了,他居然還像是個沒事人一樣!”

一腳将石浩給踹出去,張如慈大口喘息了兩聲,現在石浩整個人可謂是狼狽無比,臉上大片的輿情,鼻子和嘴角滿是鮮血。

對此石浩完全都沒有在意,很快調整了一下狀态就贏了上去,握緊拳頭朝這張如慈的臉就打了上去。

張如慈看到石浩的到來,立刻擡起雙臂擋住腦袋,右手也是握拳打了過去,就在雙方要接觸的時候石浩突然變換了攻擊方式。

手臂彎曲,在擋住張如慈攻擊的同時利用肘部狠狠的撞在了對方的下巴上面,一擊得手石浩立刻退了回去。

而張如慈在受到如此強烈的擊打之後,大腦瞬間充血,雙眼上翻直接昏厥了過去。

原本一直占據上風的張如慈,現在竟然被石浩給一擊秒殺了,這一幕讓那些圍觀的衆人瞬間安靜了下來,不可置信的看這這一幕。

過了好一會,衆人才反應過來,看這躺在地上的一動不動的張如慈他們才相信,石浩真的贏了。

這樣的轉變讓所有人都有些不能接受,不過結果就擺在眼前,沒有辦法再去懷疑了。

“爺爺的,居然把小爺的臉都給打腫了,下一次不要讓我在碰到你,不然屎都給你打出來!”

罵罵咧咧的走到了擂臺的邊緣,然後将那百年精血蓮拿在手裏。

這一次的獲勝可不是外人看上去的那麽簡單,他足足被虐了十幾分鐘才算是掌握了一些戰鬥技巧,同時對于張如慈的戰鬥方式也熟悉了很多,才能在對方露出破綻的時候一擊秒殺。

他現在感覺渾身酸痛無比,也不管其他人的目光幹脆直接坐在地上調息了起來。

而就在石浩正前方的一個涼亭之中,坐着兩位少年和一個少女,此時都安靜的看這調息的石浩。

“雪芮,你之前有見過這個人嗎!”

“好像是第一次出現,以前都沒有見過,一個很有趣的家夥!”被問話的李雪芮淡淡的搖了搖頭,看石浩的目光也是産生了好奇的神色。

“他叫石浩,的确是第一次來這裏,你們沒有見過很正常!”

就在兩個人交談的時候,一個幽幽的聲音從角落的位置響起,兩人都是投去詫異的目光,對于這個男人,他們同樣有着很多的好奇。

“你都說了他是第一次出現,你怎麽會知道他的名字!”付奇駿用古怪的看神看這男子。

“因為他之前是坐我的車來的!”

男子嘴角上翹其一個完美的弧度,若是石浩在這裏肯定能認出對方的身份,這不是正是之前的那個黑車司機李煜惕嗎。

而兩個人聽到李煜惕的解釋也都是恍然了,緊随而至的就是對石浩的好奇,所以都想問一下李煜惕對石浩的看法。

“看不透!”

僅僅是三個字的回答,李煜惕就不在發表任何意見了,就這樣安靜的靠在涼亭的柱子上吃着橘子。

對于這個結果兩個人都是非常的驚奇,想要在追問下去的時候擂臺上再次發生了變故,原來是石浩已經調息結束了。

站起來的石浩走到了張如慈的面前,擡腳在他身上踹了兩腳。

“別在這裏裝死了,想睡去下面水別耽誤我的正事!”看到這家夥居然還不行,石浩幹脆就是一腳直接将張如慈給踹到了湖水裏。

不管沖着自己大喊大叫的張如慈,石浩走到了擂臺的中央,環視了一下四周的亭子,禮貌性的微微一笑算是和衆人打過招呼了,只是下一秒石浩的話讓衆人原本出現的一絲好感瞬間消失了。

“說你們是垃圾你們還不承認,就這樣的垃圾還想來挑戰我,你們也不撒泡尿照照鏡子!”說着一口濃痰吐在腳下,沖着衆人豎起一根中指。

第 66 章 (6)

再如何驚豔,那也只能排在第二!

難怪這麽多年了楚北陌一直都在孤影峰這裏,不僅辦了一個宗門,還養了一個女子。

而這個女子,看起來并非泛泛之輩。

涅槃之事是九死一生,稍有不慎就會被真靈反噬,身死魂滅,再無複生的機會。

而就在他們察覺到這股氣息時趕過來,這前後也不過一個時辰而已,她居然就涅槃成功了!

這麽短的時間裏她就涅槃成功了!

這樣的結果他們很不願意接受,這涅槃的時間越短,就說明對真靈的契合度越高。

“剛剛,是你說要捉拿我的對嗎?”

樓婉君那張絕色美豔的面孔上露出笑意,但是那雙烏黑溫潤的眼眸中卻是泛着星星點點的鋒芒,她渾身逐漸散發出來的氣勢太逼人了。

被詢問的那個姬家長老臉色微變,一雙老目緊緊地盯着她,随後沉聲問道:“你就是樓婉君?”

樓婉君鮮豔的唇瓣輕輕勾起一抹笑意,攤了攤手,四下看了一眼反問:“長老你的眼神不好嗎?難道這裏還能有第二個樓婉君嗎?”

她剛才雖然是在涅槃,但是并不代表她什麽事情都不知道。

這姬家和源宗的人破陣法,闖山門,還打傷墨宗的弟子,這分明就是想要壞了她的涅槃。

一旦涅槃受到幹擾,對她而言絕對是萬劫不複之境!

這些人跟曾經的樓宗一樣惡毒,一樣的讓人生厭。

“如此正好,你打死打傷源宗的長老,又把這夏州城給攪和得亂哄哄的一團。夏州城雖小,但這裏是屬于姬家的管理範疇,你必須跟随我們回去接受問話。”

姬家長老見她涅槃成功,也沒有再橫加幹涉,這件事情只有等回禀了家主才能再做打算,但是要把樓婉君給帶走這是一定要的!

只有把人看在他們自己的眼皮子底下,這才是最安全的。

樓婉君一聽頓時就樂了,她目光含笑地掃了一眼這些人,眼中的鄙夷毫不掩飾。

“接受問話?問什麽話?我為什麽要接受?”她接連反問,臉上的神色絲毫不掩飾,對這些人她連掩飾都不想。

橫豎這梁子是遲早都會結下的,早一點晚一點挑破對她而言都沒有什麽區別。

“這夏州城是你姬家管理的範疇不錯,但是宗門之間的争鬥,這個帝國的律例裏可沒有說也要你們姬家來管呀?幾位長老可別欺負我年紀小,就不懂帝國律例了。”

少女冷笑,目光冰冷而厭惡地看着他們,那樣神色任誰看了都不舒服。

姬家和源宗的長老已經是黑了臉色,手中捏着秘寶,大有要動手的架勢。

“楊鐵雄叫你們來,你們姬家就這樣屁颠屁颠地過來了,還不就是為了賣源宗一個面子嗎?我勸你們先問問看,源宗與我有什麽淵源的好,不然被人當槍使了都不知道。”

她笑着反問姬家長老,眼角餘光瞥見的從山腳下上來的墨總弟子,看起來都被傷得不輕,有幾個還昏迷了。

少女的眼神一瞬就冷了,這是楚北陌的地盤,她不允許任何人在這裏放肆!

姬家長老見她這麽說,下意識就看向了身邊的源宗長老。

源宗長老臉色微微一變,心中暗道不妙,這是挑撥離間!

“我父親是他們源宗的嫡脈弟子,這一點源宗沒辦法否認吧?這麽着急想要殺我,怕是為了你們旁支自己的私仇吧?如果嫡脈的老祖知道,你猜猜看會怎麽做?”

樓婉君笑着說,此時她手中已經出現了那根黑鞭。

見到她手中的那根黑鞭時,姬婉月的眼底幾乎都能噴出火了!

居然是那個小賤人!

該死的!

自己居然被她給耍了!

姬婉月怒火中燒,一向淡漠冰冷的面孔隐隐有些龜裂的裂紋,她真是恨不得立刻手刃了這賤人!

“姬家長老,我奉勸你們一句,別聽風就是雨,多用用自己的腦子,多長長眼睛。這是我跟源宗的私仇,難道這個也要歸你們管嗎?”

樓婉君毫不客氣地指責,絲毫也沒有顧忌,看着姬家長老隐忍的樣子,她心頭就一陣發笑。

303 讨回公道

“這姐妹之間還會打架呢,如果姬家長老這麽公正,不如你也來幫我做個主兒?”

少女笑吟吟地反問,但是那一臉流露出來的神色分明就是在譏嘲他們。

“這樓宗欺我壓榨我一家,還威脅我父親的性命,你們說說看,我是該反抗呢?還是坐着等死呢?換做你們,願意等死嗎?”

“還有那青陽宗,暗中用卑鄙手段竊取我的鳳命之靈,險些害得我身死,還讓我白白做了好幾年的廢柴,你說這筆賬我該不該與他們清算?”

“對了,還有這天武宗,一心想要做這夏州城的龍頭老大,但是自己又沒什麽本事,專門做些下作手段,需要我與諸位細說嗎?”

“你們源宗的華烨的确是被我廢了源府,但是誰讓他那麽嚣張呢?上來就要我下跪認錯,并且還要我自廢源府,我何錯之有?源宗,你們當這裏是你們家呢?都橫到這裏來了?”

“我很不喜歡,所以就廢了。你們還動用神将來殺我,源宗,你們還能再卑鄙一點嗎?怎麽不請一個神王過來呢?這樣我也飽飽眼福。”

樓婉君的語速很快,但是咬字很清楚,在場的人都聽得明明白白,清清楚楚。

但就算知道這是真相,可見到樓婉君那一臉鄙夷的樣子時,源宗和姬家的長老臉上神色都有些挂不住,很想要動手去拍爛她那張嘴巴。

“神将是殺了,華烨是廢了,但是我沒有殺華烨,還讓他給你們源宗帶話呢。”樓婉君拿着手中的鞭子,她現在很饑餓,她只想快點解決了這些喽啰,然後好好地大吃一頓!

“我讓他說,源宗最好識趣一點,別老是跟我過不去,不然以後源宗的弟子,我見一個殺一個,殺到你們滿意為止。既然你們說我是妖女,這名頭我就要對得起。”

她笑吟吟地說着,目光落在了青桦和天武宗的人身上,然後擡着鞭子指了指說:“不如幾位長老搜搜魂,看看是我殺了華烨,還是另有其人?”

“樓婉君你血口噴人!”青桦臉色發白,心髒狂跳,眼眸中恨怒交織,隐隐還有幾絲驚慌。

“這天武宗一手好算計呀,自己打不過,給你們下套,都套進來了。”她沒理會青桦的亂吠,而是冰冷一笑,又說了一句。

源宗和姬家長老聞言,幾人臉上的神色都很不好看,同時也有弟子去把青桦給抓了過來,當場進行搜魂。

姬家的長老并不傻,今天這事情是沒辦法善了的,任誰這樣的闖山上來,都會惱怒的。

但是眼下他們要做的不是跟樓婉君抗衡,這裏還有一個容止在,還有那個邪門的小和尚,只是輕輕一擡手就滅殺了一個神将。

盡管他們是帶了秘寶過來,勉強可以對付容止,但是對付那個妖邪的小和尚,他們心中是沒有把握的。

而且這裏還存在變數,這個樓婉君的實力他們看不真切,但是涅槃之後,她擁有赤鳳之力,這個變數太大,他們無法應對。

所以先穩住局面,待把這一切都回禀家主之後,再做打算。

見姬家的弟子這麽麻溜就把人給抓過來搜魂了,樓婉君嘴角依舊噙着一抹笑意,她當然明白這姬家的人想要打什麽主意。

只是這裏是墨宗,他們想打上來就打上來?想走就走?

真當這裏是他們自己家的後花園嗎?

“長老,确實如此。”

搜魂完畢的那名弟子壓着聲音回禀了姬家的長老,頓時兩個長老臉上神色很不好看。

天武宗的人更是吓傻了,幾個長老率先就跪了下來,連忙祈求姬家長老的原諒。

而源宗長老的臉色很陰沉,原本他們是想要利用天武宗的,但是沒想到居然被天武宗反過來利用,居然想要借助他們的手來給他們宗門鋪路。

真是好大的膽子!

“怎麽樣?我可有說半句假話?”樓婉君笑吟吟地問那個長老,她手中的黑鞭又揚了揚,目光戲谑地落在了青桦的身上。

原本青鴻和青紹死了,這些事情她是不想再追究了的,但是偏偏就是有人要作死,這就不能怪她了。

啪!

猛然間她突然出手,鞭法迅疾,直接就朝這青桦的腦門抽了過去!

“噗……”青桦剛被搜魂過,源魂很虛弱,冷不丁要承受樓婉君這野蠻的一鞭子時,她當場就被一鞭子給抽得昏厥了過去。

“真脆。”樓婉君還點評了一聲,然後就收回了黑鞭,臉上神色十分淡然。

但是她這鞭子卻是讓源宗和姬家長老的臉色有點挂不住,這一鞭子根本就沒有顧忌他們的臉面。

天武宗的人更是吓傻了,跪在地上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尤其是見到樓婉君在兩宗長老面前還敢如此狂妄,直接當着他們的面兒就抽了青桦時,這腦門也不禁跟着涼飕飕的。

“事情諸位弄清了嗎?”她笑着問兩宗的長老。

“此事确實存在的偏頗,待回去後查明才能定奪。”姬家的長老面無表情地說道,剛才樓婉君那一鞭子分明就是抽給他們看的!

樓婉君微微挑眉,眼底露出戲谑之色問:“定奪?諸位想怎麽定奪?是想幫我讨回公道嗎?那就不必了,這點小事情我 就能解決,怎麽敢勞動你們姬家大駕呢?”

姬家長老:“……”

聽見她這樣大言不慚地說話時,姬家長老很是無語,他們才不是要給她做主,更不會幫她讨回什麽公道。

現在的樓婉君就是他們姬家要對付的敵人,他們想辦法除掉她還來不及呢,怎麽會給她主持公道?

“既然如此,那此事姬家便不再插手,今日之事就到此為止,我們走!”

姬家長老心中裝着事情,而且要不是看在這件事情涉及到源宗,他們還真就像樓婉君說的那樣,根本就不會在這種破事上浪費時間的。

而現在事情弄清楚了,這是源宗自己的內鬥,他們姬家一個外人,何必去攪和人家的這趟渾水?

說着,姬家長老就要帶着自己的弟子準備離開墨宗,那副樣子就好似這裏真的就是他們家的後花園一樣,可以随意進出。

而源宗的人也跟着準備要告辭,這是準備要讓天武宗自食其果了?

304 沒讓你走

見到他們這樣的架勢,樓婉君嘴角不由得噙起一抹冷笑,這些人還真是目中無人呀。

想走就走?問過她意見沒?

“容止,封山門!”

少女笑靥如花,她垂首神色淡然地看着自己的丹蔻,聲音冰冷地吩咐。

容止聞言,倒是很配合地再次啓動大陣封山。

姬家和源宗的人聞言,頓時就變了臉色。

“樓婉君,你這是想要做什麽?與姬家還有源宗作對嗎?這件事情都說讓你自己去處理,你還想怎麽樣?”

姬家的弟子有些惱火地問,他們一向傲慢習慣了,而且走到哪裏都有人吹着捧着,現在這個樓婉君卻是接二連三地讓他們難堪。

這是什麽意思?

姬婉月沒有說話,只是暗中準備好了保命的法器。

她在昆侖魔域就見識了此人的厲害,單打獨鬥根本就不是她的對手。

而今天他們姬家的人把對方給得罪透了,剛才她在涅槃,他們強行攻破山門闖了上來,這樣做的意思是什麽?是個傻子都能猜得到。

所以他們今天想要從這裏離開,還真是要見點血才行。

源宗的長老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臉上的神色也是一樣的,都在看着她,眼神質問她想要幹什麽。

啪!

“就你舌頭長,廢話真多。”

樓婉君手中的黑鞭再次飛出,直接一鞭子就把那姬家的弟子給抽飛了出去,當場胸口裂開,大口噴血,連哀嚎都來不及就昏死過去了。

“你!”

姬家的長老臉上神色不善,看着樓婉君的目光充滿了不悅,還有憤怒。

從未有人敢這樣公然挑釁他們姬家!

這個樓婉君真是好大的膽子!

“我沒別的意思,既然幾位長老辛辛苦苦地上山了,怎麽能不多坐一會兒呢?咱們好好地唠唠嗑兒如何?”

她笑吟吟地詢問,臉上神色絲毫不懼。

“樓婉君你莫要欺人太甚!這裏還輪不到你無法無……”

啪!

源宗的弟子厲聲斥責,但是這話還沒說完,就又被樓婉君一鞭子給抽飛了,趴在地上跟條死狗一樣。

“真是不長記性,我有說過讓你們走了嗎?幾位長老當我樓婉君是軟柿子?想怎麽捏就怎麽捏嗎?你們破法陣,闖山門是為了什麽,當真是以為我不知道麽?”

樓婉君冷笑着詢問,這些人真是好笑。

無理的是他們,欺負人的也是他們。

這怎麽到了他們自己嘴巴裏,就成了別人無理取鬧,成了別人欺人太甚了呢?

這腦子難道都長到了屁股上了嗎?

“那你想如何?”姬家長老臉色陰沉,既然這都被挑破了,也就沒必要再端着了。

見姬家長老應聲,樓婉君輕笑了一聲,目光看向了墨宗受傷的弟子,面孔上露出幾分痞邪說:“很簡單,自然要打回來。”

這是楚北陌交給她的,這些弟子吃了苦頭,她怎麽可能會不找回來?

再說了,這姬家長老一開始的意圖很明顯,就是想要幹擾她的涅槃。

這就是在取她的性命!

就這樣她怎麽可能會放過呢?!

“樓婉君,你說話要注意分寸,老夫已經給足了你面子,你不要不識好歹,真動起手來,你以為你有幾成勝算?”

見她态度如此嚣張,姬家長老的臉色頓時就變了,十分陰寒地看着她。

“幾成勝算?”她輕笑着,然後她的臉色倏然一變,身法極為迅猛,幾乎瞬移那般就到了那個長老跟前,手中的流星镯毫不客氣地一拳頭轟在了那長老的胸口上!

“動動手不就知道了嗎?”

樓婉君冷笑,她這單臂之力近乎十萬斤,加上這流星镯特殊的重量,這一拳頭用了八成的力量,力量非常的恐怖!

“噗……”

那長老毫無防備地被她一拳轟飛,當場髒器崩裂,接連吐了好幾口鮮血,甚至連髒器碎渣都噴了出來。

“你……”那長老怒不可遏,但是他想要站起來是很困難的,他的胸膛已經被流星镯打得凹陷進去,看起來異常猙獰,甚是吓人。

姬家的弟子和源宗的人都有點發懵,但也僅僅是一瞬間的功夫罷了。

“小畜生!拿命來!”姬家的另一個長老見狀,當即震怒,化掌為拳就朝樓婉君的面門轟殺而去!

“來得好!”樓婉君見狀,俏麗的面孔上不僅沒有絲毫的害怕,反倒是多了幾分興奮。

她卸掉手臂上的腕甲,頓感渾身一輕,凝聚拳光,用最簡單粗暴的方法就接招!

“哼,不知死活!”

見她居然毫無章法地就要徒手迎接自己這一拳頭時,姬家長老冷笑一聲,看着樓婉君的目光俨然就像是在看着一個死人一樣。

樓婉君嘴角噙着自信的笑容,毫無畏懼!

轟!

兩道拳光碰撞,登時爆發出可怕的能量,朝着四周輻射而去,頓時有一些弟子被掀飛,更有人承受不住這樣碰撞爆發出來的驚人力量,當場七竅流血,昏厥了過去。

咔嚓,咔嚓。

璀璨的源紋不斷閃爍着,但是扭曲的空氣中隐隐可聽見像是骨裂的聲音。

“咔嚓!”

忽然一聲清脆的崩裂,只見樓婉君的拳光以絕對的野蠻之勢轟散了那長老的進攻!

“噗……”

那長老痛苦得老臉都扭曲了,張口就是一口鮮血噴了出來,他眼中滿是驚駭之色,這怎麽可能?

所有人都懵了,樓婉君居然硬撼下這一拳了?!

但是這由不得他們不相信,因為那長老的袖子已經被可怕的能量撕碎,露出手臂來,可見他整條手臂呈現出一種不合常理的扭曲形狀。

而手肘的地方更是露出了一截白骨出來,看起來異常駭人。

那長老滿臉震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才經歷了什麽。

就剛剛交手的那一瞬間,他就感覺到像是有數十座大山朝自己轟砸過來,這股磅礴雄渾的力量他根本就承受不住,當場就被轟飛了。

她難道涅槃了,連肉身力量能變得可怖如斯?

天武宗的人更是傻掉了,尤其是之前一直要喊打喊殺的衛柔嘉,見到眼前這樣的情況時,她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躲起來。

“一起上!不要被這小畜生分化而至,一定要殺了她!”

吃了苦頭的姬家長老當場怒喝,随手就丢出了幾樣法寶出來,準備要格殺樓婉君。

305 要被煉化

源宗的長老對此正是求之不得呢,如果之前他們還有所懷疑,那麽現在他們只想動手快點把樓婉君給解決了!

源宗長老響應姬家長老的行動,雙方都各自祭出了強大秘寶,想要結果樓婉君的性命!

姬家長老忍着手臂的劇痛,他手中出現一杆只有寸許長的幡旗,那幡旗上的圖紋有些古怪,透着一股莫名的氣息。

只見姬家長老口中念念有詞,那幡旗瞬間暴漲,約莫有七八米,無風自鼓,獵獵作響,散發着可怕的氣息。

這氣息透着絲絲妖邪,像是能夠吞噬掉這四周的一切!

樓婉君眉心一跳,頓感這幡旗不好對付。

“煉魂幡!”

梓安在一頭見到那煉魂幡一出,頓時連臉色都變了,眼眸中露出憤怒與震驚。

樓婉君聞言,光是聽這名字就大抵知道這煉魂幡是做什麽的了。

少女眼底浮現寒芒,渾身爆發出璀目的源紋,釋放着真靈之勢,一股可怕的威勢從天而降地壓迫着源宗以及姬家弟子一幹人等。

“小畜生,你還不配做這鳳命之主!”見到她居然爆發出如此可怕威勢,姬家長老臉色陰沉無比,眼目中透着陰寒,催動着煉魂幡朝樓婉君轟殺過去。

那煉魂幡氣息非常強大和妖邪,臨至樓婉君跟前時,瞬間分化,将樓婉君團團包圍住。

煉魂幡爆發出神秘符號,透着恐怖的氣息,直接将樓婉君給鎮住,開始吸取她的源魂。

樓婉君心頭大驚,這煉魂幡還能這麽用?這完全就是在的單獨針對于她!

“源宗長老助我一臂之力!”

姬家長老見樓婉君被煉魂幡困住,眼底露出陰狠之色,當即沉聲沖着源宗長老大喝說道。

源宗長老也不含糊,當即直接祭出一卷源紋卷軸,那卷軸上繪制的并非是源紋,而是看起來一副山水圖。

但是那卷軸中的山峰、地勢,水流走向都是萬分講究的。

“不動山水圖!”梓安又是震驚一喊,想要出手去救樓婉君,卻被煉魂幡爆發出來的能量震開,當場咳血不止。

樓婉君并不懂什麽“不動山水圖”,但是在見到那卷軸在她的腦袋上空展開時,她感覺到一股恐怖的能量朝自己轟殺過來,從她的身體上貫穿而去。

而這煉魂幡太過妖邪,她的四肢像是被牢牢固定住,那卷軸上爆發出來的氣勢更是可怕,幾乎要把她撕裂了。

“我還以為她有多大本事呢,還不是要死了。”

見到樓婉君被困,幾乎要被煉化時,衛柔嘉滿臉陰與得意地從地上爬起來,一邊揉着自己的胸口,譏嘲地說了一句。

衛雪晴和衛詩彤兩人雖然沒有說話,但是見到這樣被困的樓婉君時,她們當然也希望樓婉君趕緊去死,只是沒有像衛柔嘉這樣說出來罷了。

“真是失策,居然被這種手段給掣肘住。”

樓婉君察覺自身動彈不得時,一面又要承受來自那卷軸的攻擊,她心頭有些惱火。

這煉魂幡古怪,這不動山水圖威力很強,幸好她有妙術在手,不然剛剛那一瞬的功夫真的就要被轟殺了。

她這幾天沉浸在火鳳妙術中,并不是沒有感悟的。

“她在汲取山水圖的能量!”姬家長老操控着煉魂幡,樓婉君已經是堅持了片刻,除了一身瑩瑩發光,像是被束縛住之外,她根本毫發無損。

這讓姬家長老心頭大震,頓感不妙,見到空中那山水圖不正常的能量傾瀉時,他老目圓睜,當即怒喝!

其實不用姬家長老怒喝,這源宗長老也察覺到了,只是等他想要撤回時,卻已經遲了。

那卷軸上的能量幾乎是頃刻間就都被樓婉君給汲取了個幹淨,那卷軸更是化成了齑粉落下,什麽都沒留下。

“勉強還不錯,源宗長老,還有嗎?給我多來幾卷。”

她像是吃到了什麽美味的東西那樣咂咂嘴,面孔晶瑩而美麗,笑靥更是動人,聲音空靈而嬌糯。

她這麽一問,頓時源宗長老感覺自己的頭皮都要炸了,這究竟是什麽妖孽?!

居然連不動山水圖都給毀了!

不僅如此,她在毀了不動山水圖之前還把卷軸上的能量給汲取了個一幹二淨!

這是什麽法術?!

“煉魂幡!收了她!”

姬家長老見狀,心頭大怒,臉色更為陰沉,更加堅決要殺死樓婉君。

他不留餘力地催動煉魂幡,頓時這一番天地都陰沉了來了,引來了怒雷滾滾,四周起了一片陰風。

樓婉君蹙眉,這煉魂幡果然是非凡之品,若非她祭出魂劍來護着自己的腦袋,估計源魂要被這煉魂幡給拉扯出來。

煉魂幡得到加持時,樓婉君發現圍困自己的這六面煉魂幡中出現了一只黑霧狀的枯手,伸過來要拉拽吸扯她的源魂。

這枯手接觸到她的肌膚時,她只覺得冷,冷得刺骨,連髒器都像是要凝結成冰一樣的冷。

而這中狀态在外界看來,是樓婉君被煉魂幡的黑霧給籠罩了,在吸取她的源魂。

見到這種情況,梓安連忙看向了容止,但是容止和小和尚卻是格外淡定,示意他稍安勿躁。

樓婉君的确是遇到了一點點的小麻煩,這煉魂幡是仿制品,那山水圖也是仿制品,如果是真品出世的話,連他們都是可以煉化的。

如果樓婉君連這點仿制品都無法應對的話,那就只能說她命該如此,總不能每次出現危機時,都指望他們去救她的。

被困住的樓婉君也沒指望他們救自己,或者說她就沒想過,因為她相信自己是可以解決的。

她腦海中不斷觀摩着《六道天紋圖》,而她的身體不斷有金芒在閃爍,一圈又一圈,神聖而強大。

忽然被煉魂幡會困住的一片小天地中下起了金色雨點,見到那些金色雨點時,梓安忍不住瞳孔緊縮,眼底露出驚喜之色!

果然是她!

“都祭出法器!殺了她!”

操控煉魂幡的姬家長老感覺不妙,陰沉着臉沉聲吩咐自家弟子。

——但是遲了。

只見那片小天地中的金色雨點越來越密集,幾乎成了潑天的雨幕,不斷地有金色符號在閃爍。

這股能量透着神聖,完全克制煉魂幡的妖邪!

306 臨陣逃跑

“這……”姬家長老面露驚詫之色,完全不能接受這樣逆轉的局面。

轟!

突然煉魂幡小天地有能量爆發,那些黑霧一瞬被震散,并且隐隐還能聽到凄厲的慘叫,格外刺耳。

“噗……”

頓時姬家長老大口噴血,身形忍不住向後踉跄兩步,要不是有弟子及時接住,估計會摔倒在地上。

“這這這……這怎麽會?”姬家長老完全不能接受這樣的局面,那可是煉魂幡啊!

她怎麽可能破得了?還有她身上爆發出來的聖潔光是怎麽回事?完全将煉魂幡給克制住了。

“長老!我們先撤吧,此人絕非善類,如此鬥下去,吃虧的是我們。”

姬婉月心中也是狠狠吃了一驚,這煉魂幡雖然是家族的仿制品,但是她知道這威力有多可怕。

金身層次以內的修士一旦被控住,就再無生機可言,頃刻間都會被煉化,成為煉魂幡裏惡鬼的養分。

但是這個樓婉君卻是有點妖邪,她居然能克制煉魂幡!

雖然他們還有別的手段可以對付樓婉君,但是那容止還有小和尚都沒有動手,只是站在一邊看着,很顯然對樓婉君的手段很有信心。

如果他們耗費氣力解決了樓婉君,可那又能如何呢?有容止和那妖邪的小和尚在,他們也讨不到好處。

“走!”姬家長老點頭沉喝,忍着身體上的劇痛,直接祭出一艘飛梭,帶着姬家弟子一瞬就落荒而逃!

而源宗長老見狀,也不敢多逗留,也同樣祭出飛梭,帶着弟子穿破墨宗的護山大陣,瘋狂逃離!

山水圖是仿制品不錯,但是對付金身層次以內的修士完全是綽綽有餘的。

但是不僅被樓婉君給毀了,還被她汲取幹淨了能量。

這樣的事情他們還從來沒遇到過,而且他也忌憚小和尚額和容止。

容止是楚北陌身邊的護衛,看似溫文爾雅,但是有關他的實力記錄源宗還是知道一點的。

如果這小和尚和容止剛才就動手的話,他們絕對是兜着走都走不了。

兩宗一前一後地溜走得很快,容止和小和尚也都沒阻止,倒是梓安被氣得不輕,站在那裏破口大罵,一張臉都發青了。

樓婉君破了煉魂幡的束縛,那仿制品的煉魂幡就落在了她的手中,只有寸許長。

“差點就着了道了。”她嘀咕了一句,把那煉魂幡給丢進了流星镯中,然後擡頭看了一眼烏雲散去的天空,不免有幾分遺憾。

她都還沒搜刮到什麽東西呢,居然就這樣讓對方給跑了,不過這轉念一想,放他們回去了也好,等将來肯定會有更多的。

而且他們知道墨宗的底細,她只是出手毀了他們仿制品的秘寶,只是打傷了那麽幾個人而已。

這件事情她自然不能牽連到楚北陌,等下次這群禍害再出現的話,她就不是在墨宗解決了。

“下次給你們報仇,不殺他們是怕玷污了咱們墨宗的地盤。”樓婉君從空而落,笑吟吟地看向梓安和墨宗的幾個弟子說道。

幾個弟子看着樓婉君的目光都充滿了崇拜,這簡直就是他們的女神大人呀!

畢竟關于樓婉君從前的那些傳言和事跡,他們都是知道的。

從一個廢柴蛻變得如此驚豔,簡直就是勵志啊!

“要不是那老東西動用秘寶陰我,他們想上山簡直就是做夢!”

梓安氣得不行,對源宗和姬家是徹底憎恨上了。

樓婉君不可置否一笑,然後她的目光落在了那群傻眼了的天武宗弟子以及一些雜魚身上。

她的笑容很燦爛,明明很明媚,但是卻讓這些人心頭齊齊一寒,莫名感到一股很強大的威勢壓在心頭。

尤其是衛柔嘉,剛剛她還在得意地準備欣賞樓婉君人頭落地來着,轉眼報應就來了。

并且還來得這麽快,比龍卷風還快,她都來不及反應。

“啧啧啧,你們也真是可憐,人家說走就走,用的還是飛梭那樣不凡法器。你瞧瞧你們,人家連個飛舟都不給你們留下,天武宗長老,你這樣跪舔源宗和姬家,你是他們養的老狗嗎?”

樓婉君毒舌,雙手環胸,居高臨下地盯着天武宗的長老譏嘲道,心中對這個天武宗真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當初她不過就是走在大街上準備買點東西而已,莫名其妙地被天武宗的弟子奚落,簡直就是有毛病一樣。

今天,她算是看明白了。

有這麽幾個奇葩的宗族長老在,那些弟子長歪了也不足為奇。

天武宗長老被她此話奚落得老臉漲紅發青,很想要發作,但是又憋屈忌憚對方的實力,只能默不作聲。

衛雪晴見到長老這樣的反應時,心中有股說不出來的羞恥和憤怒,她還從來沒有像是今天這樣狼狽和屈辱過。

“你們是不是不服?要不,來跟我打一場?”樓婉君把他們的神色都看在眼裏,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冷笑。

“樓婉君!得饒人處且饒人,牆倒衆人推,我們只是夏州城的一個小小門派而已,受到管制。你就算是要怨恨,那也只能是怨恨源宗和姬家,我們不過是被脅迫而已!”

衛雪晴實在是忍不住了,被樓婉君這樣居高臨下地看着,她只覺得羞辱無比。

見衛雪晴這樣振振有詞地為天武宗的開脫,還把責任都推到了源宗和姬家身上去時,樓婉君差點沒笑出聲來。

還真是會狡辯呀。

不過這天武宗的人向來都是三觀不正的人,沒理他們也能說出三分理來,這種真小人,她可真是惹不起,惹不起啊。

“被脅迫?你們召集青陽宗的人,藏着樓宗的舊人,這也是被脅迫?衛雪晴,別仗着自己長了一張歪嘴巴,就能颠倒黑白了。”

“事情是怎麽樣的,我一清二楚,我不是傻子,也不是蠢貨,更不會中你這樣毫無意義的激将。你們天武宗做的那些龌龊事情還少嗎?”

樓婉君冷冷地看着衛雪晴,很不客氣地開口奚落嘲諷,她真當自己是天仙嗎?以為自己要接受她這種白蓮花式的爛理由?

自己又不是男的,就算是男的,她也瞧不上這種女人,會把自己給惡心死的好嗎?

307 實話而已

“少在我面前裝白蓮花,裝可憐,你們天武宗的人就是一條讓人惡心無比的

第 71 章 100進50

很快,網絡傳出關于淩霄和汪明對戰,以及汪明開發出了本命命魂武技的消息。

起初一幫網友還以為是假消息,畢竟兩個肯定能進入資格賽的選手,應該沒有這麽差的運氣碰到一起去,非要淘汰一位。

但是,事實就是如此。

在一衆網友确認過消息之後,這件事立刻在網絡上引來了軒然大波。

“我靠!汪明竟然有了自己的命魂武技!”

“本來我還很看好淩霄的,但是現在……淩霄貌似要涼啊。”

“秀神,好像秀不動了呀。”

“呵呵,我早就覺得淩霄這種要淘汰,現在好了,坐等淩霄淘汰。”

“前面的淩霄刨你家祖墳了?”

“……”

網友們各執一詞,有看好汪明的,有看好淩霄的,也有讨厭淩霄幸災樂禍的。

不過這一切,都跟淩霄沒有任何關系。

這會兒,他正兩眼放光地看着蘇瑤,“你說的是真的?”

“是真的!天泉市的賭場得知汪明掌握命魂武技之後,立刻又将你賠率改了,現在是1:50的賠率!”蘇瑤開口說道。

淩霄樂了,這幫賭場是要給他送錢是吧?

他這副模樣,把蘇瑤吓一跳,道:“淩霄你怎麽了?又犯病了?”

“你才犯病了呢,賭場好人吶。”淩霄感慨了一句。

随後他二話不說就往外面趕,蘇瑤見狀問道:“淩霄你幹嘛去?”

“當然是要壓我自己贏,然後賺錢啊。”淩霄頭也不回地說道。

蘇瑤聞言,整個人都不好了,汪明都有了命魂武技,你還要壓自己贏,不會是瘋了吧?

很快,蘇瑤琢磨出不對來了。

淩霄會給賭場送錢?開什麽玩笑?不把賭場坑得大出血都算不錯了。

“難道淩霄也開發出了自己的命魂武技?”蘇瑤口中喃喃說道。

蘇瑤有些難以置信,但是一想到淩霄以往的狀況來看,這個猜測怕是八九不離十了。

“他的進步太快了。”蘇瑤的眉頭緊緊皺着。

淩霄這邊一出門,就往泉省武大趕去。

到了校長辦公室,淩霄張口就是一句,“借我500萬。”

“你要這麽多錢幹嘛?我就這麽借你,我的風險也太大了。”董柳川道。

淩霄道:“這你就別管了,我這裏有初級氣血丹、初級養魂丹大概有160來枚,你看看能借我多少錢。”

董柳川被淩霄一噎,立刻就說不出話來了。

小夥子,你借錢的态度不能好點兒嗎?

淩霄見狀,立刻道:“你快點兒行不行?不行,我就找別人借去了啊,說不定我出門就遇見其他武大的領導什麽的。”

董柳川臉色一黑,直接沒了脾氣,道:“借借借!丹藥放這兒,借你500萬。”

“痛快!”淩霄沖着董柳川比出一個大拇指。

拿到錢的淩霄,又趕往賭場。

在拿到單子之後,淩霄緩緩舒了一口氣,以低不可聞的聲音說道:“這下贏來的錢,應該夠買幾件不錯的防具了吧,不然我還真有點擔心資格賽有危險。”

200進100的擂臺賽仍在繼續,張蕊不幸被淘汰,反倒是蘇瑤意外獲勝。

幾天之後,擂臺賽100進50即将開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