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跳河婦人

“這話說地就有點虛了,要真像你說地那樣,死那麽多人,官榜能不報出來?前些日子還說上面派了欽差過來咱們這邊呢。”

“是啊,就是吹牛的吧!牛皮都快讓你吹破了,也要看人信不信啊。”

胖老頭本來還想争辯幾句,可見旁人都沒在意他,面上便有些讪讪的,一個人窩一邊默默地點旱煙去了。

江芙蕖見胖老頭這模樣,也當他是在胡吹,她把目光從他身上移開,看向另外一邊。

這群人的穿着顯然比剛剛看到的那一群高級多了,剛那群幾乎都是粗布,到這邊,卻都是一色的錦緞,而且個個面上紅光滿面,小小的桌子上放滿了雞鴨魚肉一類飄香的葷菜,空氣中彌漫着濃濃的酒香,就是隔着這麽遠,江芙蕖的鼻子裏也侵入了一些。

“老哥們給弟弟講了這麽多奇聞,讓弟弟長了見識,今天弟弟啊,也跟你們說個笑話!嗝~”一個面色白淨,穿着藍衫的中年男子一邊打着酒嗝,一邊眯着眼睛朝桌上衆人笑道,“我今天跟你們說的這個笑話啊,就是那清風閣上的花魁從良!哈哈哈!”

藍衫男子還沒有開始講,就把自己先給逗笑了,他笑地眼睛眯成一條縫,腦袋左右搖晃着,連酒漬從嘴邊流出來也毫無察覺。

“黃老板,你有話倒是快說啊,這一句兩句的,也沒說清楚,怎麽自個就樂了?”坐在藍衫男子對面的黃裳男人滿面紅光,眼睛炯炯有神地瞪着他,似乎被他勾起了好奇心。

藍衫男子聽見人催促,也不着急,又哈哈笑了兩聲,這才坐直了身子道,“十年前,咱們年輕那會兒清風閣有個名喚桂花娘子的,你們可都還記得?我至今但凡見着點白花,便想着那小娘子的臉,烏溜溜的大眼睛,水一樣的臉蛋,櫻桃小口一張,那聲音,那身段……”

“絕了!”

“妙!”

藍衫男子話音才落,便聽得兩個附和聲,他們相視一笑,頗有意味地摸着下颌,似乎在回味着那桂花娘子的味道。

“可不是嘛?”藍衫男子拍了一下桌子,震地那酒杯都晃了幾晃,他的眼睛也睜開了,裏面帶着不少的血絲,一看就是喝高了,他的手在空中胡亂地揚了揚,然後壓低聲音,一副神秘的樣子。

“那桂花娘子當年可是我們兄弟最愛捧場的,都當她就要做下一個鸨娘,跟着咱們兄弟一輩子呢,嘿嘿。”藍衫男子與衆人擠眉弄眼一番,這才接着道,“可誰知道,她梳弄才兩年,這第三年人影就沒了,後來的人吧,沒一個有她的風情,我那心裏啊,對她着實惦念。”

藍衫男子面上似乎帶了一絲懊悔,擡手端了桌上的酒杯,猛地灌了一大口,這才狠狠道,“可這戲子無義,婊子無情,我念着她,她可沒念着我,你當她去哪兒了?人家現在可快活着呢!”

桌上的人這下大半都被他吊起了好奇心,一個個看向他,催着他快說。

“去哪兒了?”

“難道你還見過她?”

“她的風情可有減?還做那花娘子嗎?”

見衆人這模樣,藍衫男子明顯情緒高漲,又是喝酒,又是吃肉地好一番做派,端地吊足了大家的胃口,這才道,“她啊,嫁人了,嫁的也不是咱們兄弟見不着的大人物,就是那個侯有琅,你們記得吧?小時候咱們都喚他無毛猴那個!”

“侯有琅啊,他現如今不是經常在北邊走動嗎?怎麽那桂花娘子也在北邊?”

“我就說前些年,他怎麽忽然手頭緊張起來,他爹追着他在西街上跑,原是因着這事呢。”

在座的人顯然大都認識侯有琅,衆人口中雖都說着刻薄話,可面上都是豔羨之色。

“這無毛猴只以為自己從此美人獨擁,可他哪裏知道,自己渾身上下都長滿了綠毛呢,翠油油的,難怪以前不長毛,原是要長大了才長的,哈哈!”藍衫男子眼裏滿是戲谑,聽衆人說地夠了,忽然哈哈大笑起來,“這婊子從良可是我黃風見過的最好笑的笑話了!”

衆人被他這一說,俱都愣了一下,轉瞬便都幸災樂禍地看向藍衫男子。

“怎麽回事?”

“這桂花娘子難道在家做起了花樓的勾當不成?”

“侯有琅這兩年賺地也不少,沒給他家娘子花銷?”

“這一雙玉臂萬人枕,豈是說脫就脫地了的?”藍杉男子啐笑一聲,語帶嘲弄,“她當這從良就與她的妝面一樣呢,刷個桃花妝,就有桃花夫人的樣子?無毛猴花了大價錢也不過是給她一時的新鮮,咱們睡她的時候,指不準她心裏也是那麽想的呢!”

這話說地十分暧昧,桌上都是過來人,個個都意味深長地笑起來。

……

女色果真是所有時代的男人都脫不開的話題啊,無論是清雅閣中的文人雅士,還是這船艙裏的商人行客。

江芙蕖眼神平淡地移開目光,在船艙中轉了一圈,感受着這船艙裏的百态衆生,緩緩地垂下了眸子。

他們或許平凡,卻都個個鮮活生動,有着自己的脾性,自己的親友圈子,循規蹈矩地過着自己的小日子。

可偏偏只有她,一抹異世的游魂,沒有朋友,沒有親人,更沒有辦法說服自己去融入他們,因為跟融入這裏相比,她更想做的是,離開這裏,回到屬于自己的世界。

在那裏,她也有兩三好友,有疼自己的爺爺,有雖然對自己不甚關心卻也會記得在年節準時跟自己視頻的父母,還有她自己打拼出來的事業,規劃好的未來人生路。

自己長大的地方,才有那些想要往前走的動力,想要盡綿薄之力的報效之心。

而這個世界,與她無幹。

心下郁郁,耳邊的嘈雜之聲就變得十分煩人起來,江芙蕖站起身,一言不發地走出了船艙。

外面的天色早已落黑,船艙外一片烏色,只天上幾個零散的星星發着微弱的光芒。

江芙蕖選了個角落,靠在船欄上,沉默地看着烏黑的河面,聽着窸窸窣窣的水流聲,腦子一時有些放空。

“東風蕩飏輕雲縷,時送潇潇雨……黃昏庭院柳啼鴉,記得那人,和月折梨花~~~花唉!”嗚嗚咽咽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拉回了江芙蕖的神思,她轉頭往聲音來處看去。

只見在她三米遠外的船頭,朦胧的星光下,坐了一個裹着白色幕籬的女子,她的聲音清揚中帶了一絲沙啞,似乎帶了無盡的傷感,到了尾音已經完全控制不住哭泣的顫動了。

江芙蕖只覺得這歌聲似乎很熟悉,就像是她之前進船艙前聽過的那個飄遠的聲音,這人一直唱到現在?難道渠城的姑娘這麽熱情的?大晚上還在船上唱曲兒?

正這麽想着,江芙蕖就見那穿着幕籬的女子停了聲,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對河悲嘆一聲,“梅郎,都是我負你,我們來生再做夫妻吧!”

我天,這是要自殺啊!江芙蕖想都沒想,腳下生風地跑上前,“夫人,且慢!”

第 72 章 文圖拉的應對

這次任意球,站在球前的,依然是楚江。

罰球點位于大禁區弧頂一帶,距離球門26米,這次任意球的位置比上一次還要好!

視線穿過人牆,望向躲在人牆後面、緊張得有些發抖的帕德利,楚江高高舉起右手,朝他伸出食指和中指。這個手勢既是阿拉伯數字的“2”,同時又是英文勝利(Victory)的首字母“V”!

這仿佛是楚江在給帕德利傳達訊息,“看好了,這将是第二個進球!”

又仿佛是在說,“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将取得完勝!”

還可能是在說,“帕德利,你很二!”

霸氣!自信!以牙還牙、以眼還眼,這就是楚江!

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人若犯我三分,我必回敬十成!既然你在賽前羞辱我,就別怪我在比賽中羞辱你,出來混,遲早是要還的!

對于帕德利目前的處境,楚江絲毫不同情。

“這真是一個妖孽啊,我怎麽就招惹了這樣一個怪物!”帕德利後悔了,悔得腸子都青了。如果讓帕德利重新回到巴裏賽前新聞發布會那一幕,他一定會謹言慎行,不再去輕易挑釁楚江。因為,他根本就沒那實力招惹楚江!

第一個任意球,就讓帕德利清楚的見識到楚江的實力。如今,面對第二次任意球,帕德利毫無信心。他一下子從一個極端走到另一個極端,從開始時的盲目自信,到如今的妄自菲薄,他開始恐懼自己會接連被楚江打進兩個任意球。這樣的話,就不僅是打臉,簡直是在搬起石頭砸他的臉!

“那門将叫什麽來着?哎,不管了,不管他叫什麽,他都不可能攻破我的球門!”

“在低級聯賽裏耍耍洋槍,算不得什麽本事。”

“一個門将,不專注于防守,跑去練什麽任意球,分明就是嘩衆取寵。”

“如果因為主罰任意球,而導致球隊丢球,那更是讓人笑掉大牙!”

帕德利在賽前的每一句話,現在都成為一柄刀子,狠狠的紮向他自己的心髒。他說得越多,在賽後可能遭遇的嘲笑也就越多,他所說過的每一句話,都會成為別人嘲笑他的把柄!

可能是由于第二球位置更好,也可能是因為對方的門将已經喪失信心,這一球,楚江從系統獲知的成功率并沒有下降,反而還上升了5個百分點!

這種機會,楚江根本不會錯過!

搭弓射箭,圓月彎刀!

楚江的罰球呼嘯而過,再一次洞穿了帕德利把守的大門,毫無懸念!

3:0!

面對實力遠在己隊之上的意甲球隊巴裏,以替補陣容出場的意乙球隊都靈,在客場将優先的優勢擴大到三球!

這樣的比分,誰能想到?

帕德利沒想到,他雙手掩面,跪倒在地!

文圖拉沒有想到,他叉着腰,搖着頭,眉毛都擰成了一團!

萊爾達也沒有想到,他從都靈替補席上跳了起來,在場邊蹦來蹦去,就像鞋底被人安了彈簧一般!

楚江沿着邊線狂奔,他把手套脫了下來,拿在手裏,一邊跑一邊揮舞。在他的身後,所有都靈的隊友都沖了過來,大叫着、狂笑着,盡情釋放着自己的興奮、快樂!

奇跡!

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奇跡!

在聖尼古拉球場,所有巴裏的球迷都沉默了,他們羨慕的看着瘋狂慶祝的都靈人,看着飛奔在都靈人最前面的那個精靈。

這個夜晚不屬于巴裏。

它屬于那一群被人輕視的人們,它屬于不屈命運奮力抗争的都靈替補,它屬于才華橫溢光芒耀眼的中國少年!

老帥文圖拉沉默了一會兒,終于做出第二個換人調整,主力門将吉萊換下替補門将帕德利!

帕德利已經完全喪失了信心,楚江的任意球成為他今晚的夢魇。繼續留在場上,對于帕德利來說就是一種摧殘。對于主教練的這次換人,帕德利毫無異議,他迅速的逃離了球場,快步走進球隊更衣室。

他已經沒有臉面去面對主教練,面對隊友,面對主場那些熱情的球迷。

通常情況下,除非是由于受傷或者紅牌,一支球隊很少會在比賽中更換自己的門将。

但是,為了避免球隊的失球進一步增多,被對手完成一場屠殺;為了挽救帕德利的信心,不至于讓他在本場比賽裏崩潰;文圖拉只好做出這個決定,他別無選擇。

文圖拉後悔了,他以為自己在賽前已經足夠重視都靈人,足夠重視都靈的那位門神。然而,通過這不到60分鐘的比賽,他發現他錯了,這支都靈隊比他想象的要強,都靈的門将也比他想象中的更加強大!

都靈人的實力确實不如巴裏隊,但楚江為球隊選擇的戰術打法十分的務實,也正好對準了巴裏隊的軟肋。

整場比賽,都靈大部分時間都在龜縮防守,在本方的後場,利用人數的優勢削弱巴裏隊的進攻。一旦斷下球,他們就會快速的把球交給加斯巴羅尼,然後通過加斯巴羅尼和斯特法諾維奇的傳切配合,在巴裏的後場尋找定位球的機會。

巴裏人的後場有兩個軟肋,一個是右後衛貝爾蒙特經驗不足,能力一般,有比較容易沖動;再一個就是守門員帕德利的水平只是意甲末流,難以抵抗楚江的任意球。

因此,楚江的戰術打法就正好打在巴裏人的命門上。

面對腳法出衆、盤帶犀利的斯特法諾維奇,貝爾蒙特狼狽不堪,一而再、再而三的為都靈隊創造前場任意球機會。而楚江正好可以利用直接任意球機會,獲得與巴裏隊最後一條防線,帕德利直接對話的機會。

正是通過這一套行之有效的針對性打法,孱弱的都靈隊才在客場創造出這樣的一場奇跡!

文圖拉望向都靈替補席,望向那位貌不驚人的都靈主教練,萊爾達。對于這位意大利同行,文圖拉不禁生出幾分敬佩,他以為是萊爾達找準了巴裏隊的軟肋,為都靈隊制定出這樣合适的戰術打法。

如果他知道,都靈這場的戰術打法并不是出自萊爾達之手,而是來自正在場上指揮比賽的都靈門将楚江,不知道老帥文圖拉還會作何感想!

為了周末的聯賽,文圖拉雪藏了中場核心阿爾米隆,雪藏了鋒線尖刀巴雷托,他甚至沒有将這兩人的名字寫入本場比賽的大名單。現在,坐在替補席上的,基本都是青年隊的一些小球員,能夠換上的主力球員,文圖拉已經悉數将他們替換上場,現在,文圖拉能夠做的,就只有等待,等待自己場上的那些弟子們,能夠完成自我救贖。

不得不說,老帥文圖拉一旦認真起來,他的經驗足夠讓他做出最正确的判斷。分析雙方球員的場上表現之後,文圖拉作出的換人調整恰到好處。

貝爾蒙特不是被過傻了嗎?那就換上亞歷桑德羅?帕裏西(Parisi)!

和稚嫩的貝爾蒙特相比,33歲的意大利人帕裏西就要老練許多。帕裏西是一名左後衛,但是中後衛、右後衛他同樣也很擅長。他是巴裏隊的主力球員,曾入選過意大利國家隊,實力強大,經驗豐富,遠遠不是貝爾蒙特所能比及的。

果然,帕裏西一上場就立刻遏制住斯特法諾維奇的發揮。

對于斯特法諾維奇的言辭挑釁,帕裏西壓根不放在心上,這種場面他見得多了。面對斯特法諾維奇的假動作,帕裏西也根本不吃晃,他牢牢卡住對手的跑動路線,主動尋求和對手的身體接觸。只要斯特法諾維奇重心一偏,帕裏西就果斷放鏟,既能斷下球,還能踢得斯特法諾維奇苦不堪言。

在帕裏西上場之後,斯特法諾維奇無比想念貝爾蒙特……

主力門将吉萊就更不必多說,作為比利時的國門,吉萊很快就在場上展現出意甲級別門将的實力,迅速幫助巴裏隊的後防穩住了陣腳。

主力球員的登場,尤其是巴裏隊軟肋位置的補強,很快就讓比賽的節奏重新回到巴裏隊的掌控之中。

在普澤爾蒂的指揮下,巴裏人又開始朝着楚江保守的球門發起一輪又一輪的猛攻。

主場落後三球,這是一種羞辱,巴裏人絕不甘心就此認輸!

前場進攻受挫,後場壓力大增,都靈隊不得不再次退縮回自己的半場,狼狽的打起防守反擊。

在巴裏隊的狂轟濫炸之下,都靈的後防線再次忙中出錯。

第66分鐘,科菲埃在禁區裏一次毫無意義的犯規,送給了巴裏隊一次點球!

年輕的科菲埃,再次讓都靈隊為他的不成熟買單。

對于科菲埃,楚江實在沒有什麽好說的。這位加納的少年在場上很拼,比賽的态度無可挑剔,但就是頭腦不夠聰明,能力也有所欠缺。這次犯規,科菲埃并不是故意為之,犯規之後他也很自責,楚江還能說他什麽呢?

像個老大哥一樣,楚江安慰了科菲埃幾句。戴上了隊長袖标的楚江,越來越有領袖的範兒。

安撫好科菲埃的情緒之後,楚江重新站回球門線。

這是他第二次在比賽中面對點球!

巴裏後衛帕裏西慢慢從後場跑了過來,他将為巴裏主罰這一次點球!

第 70 章 能提高修為的菌菇

石浩在想自己拿來的這些什麽遮瑕膏,bb霜粉底液的,可以把它們分個品類層次,便宜的價錢就賣得便宜點,貴的價錢就賣得貴一點。

當然,在靈風大陸也是不不缺上層人士的,上層人士的女眷以及千金小姐,争相愛美的情緒和在地球上是一樣的,把控好這一點就可以把生意做得越來越大,錢也掙的越來越多。

其實往靈風大陸這些東西并不缺,只不過石浩拿來的會更好。

石浩并不是為了掙錢,只是為了從這裏換取更多的東西,能夠回地球去換錢。

在這裏有很多富貴人家,而這些富貴人家手中的收藏品随随便便拿出來一件,石浩将他們帶回地球上,都可以換取上千萬甚至上億。

他對洛昕說:“這些東西只是給你拿來的樣品,你選幾種去賣,因為接下來你的店鋪如果開業的話,我希望你經常會上新新品,這樣的話才會吸引那些顧客。

如果你一次性把所有的東西全部都拿出來,這樣在別人那裏就沒有什麽新奇的感覺了。

這些東西你先試用着,如果你覺得哪樣比較好,那樣的話大多數都比大多數人都可以用,而且不分層級,無論是平民還是貴族都可以用,這樣是最熱銷的。

而且,接下來我會為你找尋更多的貨源。”

聽到石浩對自己的保證,此刻的洛昕幸福感滿滿,她抱着石浩的手臂,頭彎彎不由自主的靠在了石浩的肩膀上。

而此刻石浩心中一點外心雜念都沒有。

他在想着,洛昕這裏的事情已經告一段落,靜等着店鋪開業就可以了。

開業即便是沒有自己,以洛昕自己的能力,也完全可以搞得定,但是自己還需要去搞定飯店需要的食材——妖獸肉。

妖獸總是有能夠殺完殺完的那一天的,在為飯店尋找妖獸肉的同時,還需要去準備一些別的食材,比如一些素食的,類似于之前自己遇到的那些紅色果或者是一些野菜野草的,可以當作藥膳來賣也可以的。

想到這裏他低頭,微微一笑,對洛昕告別。

跟随自己的意念再次來到了闊林當中,在這當中最多的就是妖獸。

基于上一次的經驗,為了避免有人在使用笛鳴來引起獸潮,所以他現在十分警惕的在這闊林當中。

然而,對于他來說,好像很多東西都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突然,他發現在幾棵樹下面有類似于,香菇一樣的菌類。

但是這菌菇是有毒的還是無毒的,他不确定。

他輕輕拿了一塊帕巾,把這菌菇包了起來。

這菌菇有毒無毒,恐怕還得去請教洛昕,走了一路,他發現這一路上最多的一種草,是一種六葉草。

而這六葉草的葉子就像是被打了蠟一樣,光潔亮麗,而且這種墨綠色,似乎永久都是這種顏色。

等他的腳向着葉子上踩上去,這葉子卻不會變形,他對這種植物也很奇怪,應該說他覺得在靈風大陸上,無論是植物還是動物,甚至是人都是充滿靈性的,可能要比在地球上的多很多。

所以他把這種植物也采了幾株一樣,用之前的方法用絲帕包了起來,放在自己的背包當中。

随後,他跟随意念進入到了珍寶閣,找到洛昕。

洛昕看到他去而複返,對他說:“怎麽啦?你怎麽又回來了?你不是說有事情要處理嗎?”

他微微一笑,打開自己絲帕包着的菌菇和六葉草,放在案幾上。

洛昕驚訝的表情看向石浩:“你怎麽會找到這樣的東西,這樣的東西我也只是聽說過,從來沒有見過呢。”

看見她如此受驚的表情,石浩顯然不明所以說:“為什麽你從來沒有見過?這不是你們靈風大陸的東西嗎?況且你是珍寶閣的老板,你都沒有見過這樣的東西嗎?還是說這樣的東西太過于常見,不值得一提呢?”

聽到石浩這樣說,洛昕雙手搖擺,趕緊否認。

“不是你說的這樣,這樣的東西很少見,很少有人能夠遇到,這菌菇你知道嗎?這是著名的斑點花折蕈,能夠找到這樣的東西,說明你一定是費了特別大力氣的。”

聽見洛昕這樣說,他只是搖搖頭,并且還微微一笑,似乎并不是事實。

但是洛昕很快又對他講這六葉草的故事。

“這六葉草,其實它的根莖是最有用的部分,它的根莖和你們聽說過的人參是有一樣的成分的,而且功效要比人參的成分還要,多得多,但是它的根卻特別細小,可能人參能夠長得特別粗,特別大,像胡蘿蔔一樣。

但是這個六葉草的根莖最多也只長筷子那麽粗細。”

聽到,洛昕為自己解釋,但是他只知道了它的奇特,他還是想知道這樣東西的功效具體在哪裏?

繼而,石浩又問道:“那麽這兩樣東西最主要的作用是什麽呢?”

“六葉草最主要的作用是可以解百毒,只要不是特別奇異的毒,六葉草都可以解得了,而這斑點花折蕈最主要的作用作用就是可以置換,同時也有解毒的功效,對于我們這種修煉者來說,這種菌菇,還有增強體力,增加修為的能力。

只不過使用的方法不一樣,它的作用都是不一樣的。”

一聽到使用的方法還不一樣,石浩就趕緊問道:“那這個要怎麽用呢?怎麽用才可以修提高修為?”

洛昕微微一笑,繼而又開始講:“這斑點花折蕈,如果是用開水清煮,是有提高修為能力的作用的,但是,如果是采用冷凍切塊食用的話,可以解毒。”

若是要冷凍切塊兒在這,靈風大陸是比較費勁的,這裏并沒有冰箱,他們用的冷凍大多數是用于前一年冬天,采集的冰塊制作的地下冰庫,在冰庫當中冷凍一些東西。

想到這裏,石浩還是覺得開水煮比較方便。

随後他把這兩朵斑點花折蕈,一人一半分給了洛昕一份。

洛昕看到,石浩分給自己,對他說:“不用不用,我不需要這個,你留着自己服用就可以了,咱們倆修煉的功法不一樣,你修煉的功法相對于我而言更需要這樣的東西。”

看着洛昕是為自己考慮,石浩也并沒有拒絕。

第 78 章

第 78 章

“老大,咱們就……這麽被放了?您說那個白頭發小子是不是傻?嘿嘿!”

彎鈎吉米跟在老彼得身後,咧嘴開的歪嘴裏露出參差不齊的黃牙。

普通成員互相攙扶着一瘸一拐走得稀稀拉拉,只有托爾和吉米能随侍首領左右。

托爾天生缺陷,平日裏除非生理需要多一個字也沒有,他手上的長刀早被聖地騎士給收繳了去,這會兒正在鬧別扭,臉色難看得像是親吻了癞1蛤1蟆的屁股。

老彼得往身後掃了一眼,抿緊嘴腳步不停。

傻?傻的是你!

兩頓稀粥外加幾個土豆就買下這麽多壯勞力,那個也叫彼得的小執祭聰明得很。他甚至不需要為灰蛇幫這麽多普通成員費心安置地點,只管坐等着收取“份兒錢”就行。

被灰蛇幫送進營地的那些病患就是最佳“人質”,病得頭都擡不起來的他們同時也是幫派成員的家人朋友。如果還保持着缺衣少食的封閉環境,心知此行有去無回炮灰們自然同仇敵忾心甘情願為幫派所用。

但現在他們還活着,能活多久不知道,至少眼下有氣兒在喘,這……可就不好操作了。

明碼标價的收買,往往比私下威逼利誘更讓人難以拒絕。雖然這回教廷來的小子放了灰蛇幫一碼,老彼得敢打賭,最多五天,至少一大半底層成員就會變成對方的忠實擁趸。

他身上還披着宗教光環呢,營地裏還藏了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

幫派骨幹們在附近找到了最寬敞最“華麗”的建築請首領進去休息,一路都保持着沉默的老彼得在彎鈎吉米幫助下踢開沙發上的屍體坐下。

瘦長托爾緊緊貼在他身後,還在為長刀被奪走而生氣。

難耐的寂靜醞釀了十幾分鐘,幹部們頻繁交換眼神差點把眼球給扭傷,終于統一意見一塊注視被挑選出來的倒黴蛋。

被這麽多人綠着眼睛盯着看,充其量不過是個好狠鬥勇街頭混混的人心底猛然打突。

這是……什麽意思?

汗珠沿着發際線骨碌碌滾下額角,用力吞咽了一口吐沫,這個小幹部像是在掩飾什麽那樣粗着嗓子大聲叫罵:“一群婊子養的下賤奴隸,居然敢反抗咱們灰蛇幫,老大,您得為兄弟們做主啊!”

他當然不敢罵聖地騎士,只能将怒火與矛頭抵向聽命打了場漂亮伏擊的奴隸。

算這小子聰明。

幾個骨幹移開視線。

向奴隸們複仇和向教廷複仇完全是兩個概念,前者他們做起來自然肆無忌憚,後者麽……沒有絕對的理由喊這種口號純粹是活膩了找死。

有人張嘴打破平靜的表象,其他幹部立刻跟上。一時之間不大的廳內充斥着各種污言穢語,複述出來只能看到滿篇口口。

老彼得不動聲色冷眼看着幹部們表演大于真情實感的叫罵,等了一會兒覺得情緒差不多到位了,他才把手胳膊從沙發上挪開。

首領終于有了反應,幹部們暗喜不必繼續絞盡腦汁往下演,如雷一般的污言穢語漸漸低不可聞。

在座這麽多人随便拉出去哪個就地打死都算不上無辜,雖然這麽說,他們對自己還是有個基本認知——這就是場徹頭徹尾的敗仗,灰蛇幫根本不是聖光教廷的對手。也就好運托庇于瘟疫肆虐,否則光那幾個騎士便能殺的得他們片甲不留。

“老大,咱們該怎麽辦?還是說就這麽……?”

下首處排在第一位的中年人沒敢把“歸順”二字說出來,不過所有人都知道他想說的就是這個。

老彼得掀了掀眼皮,冷然道:“你們怎麽想?”

沒人不怕被剝了皮挂在樹梢上,廳室內瞬間靜得堪比墳地。

滿意的看到幹部們乖乖低頭服軟,老彼得這才緩慢向後靠在沙發靠背上。被他們踢下去又丢出門外的屍體有點滲液,皮革被屍液染出點點綠斑。

他随意擦了一下,習慣性将手掌撐在嘴邊。

“能讓孩子們吃上飯,怎麽能說是件壞事呢?這不是聖光教廷應該做的麽,庇護教徒……我只是有點擔心被帶進營地的病人,也不知道還能不能再見到他們,唉,真是造孽。”

老彼得沒有說聖光教廷一句不好,話裏話外卻特別容易引發聯想。

幹部們咂咂嘴品出幾分味道,心裏多少有些數。

第二天清早,沒有資格面見首領的普通成員們從廢棄屋子裏鑽出來,幾人一組想法子湊早飯。

昨晚那個小執祭說得很清楚,幹活、收集物資、照顧病人、拖屍體……無論做哪樣都能換取木簽吃上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這不比三天一變全看幹部心情的份兒錢要劃算多了?

別看聖光教廷提供的食物只有稀粥和烤土豆,至少都是能混飽肚子的幹淨食物,總比幫派分配的樹皮草根腐敗臭肉要強。

誰知道那些肉……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呢。

遠遠望去,營地中間的篝火上白煙袅袅,幾個奴隸奮力用木勺舀着什麽,另外一幫人等着他們忙完了又把桶裏的東西倒進去……如此循環往複。

帳篷裏不時有人進出來往,刺耳的聲響不曾停消。

“淡鹽水!快點!煉金藥水還有嗎?兌稀了每人都分一口。梅爾大人還沒有從馬爾斯市集回來?”

又過了一會兒,騎士們簇擁着一個身形模糊的少年從西邊走來,一行人匆匆忙忙鑽進帳篷,柔和的白光由弱變強,聲嘶力竭的叫嚷變成歡呼。

“這兒有人開始發燒了!他有救了!”

阿明是去年年底加入灰蛇幫的,他本想拒絕幹部的招攬,但是拒絕了就不能留在馬爾斯市集門外接活。阿明沒有辦法,只能加入。

像他們這種連自己名字都不會拼的窮人,根本想不到離開現在住的地方還能去哪兒糊口。阿明的父親也是灰蛇幫成員,前年卸貨時倒黴被壓死了,幫派出面向沒有捆結實貨物的商人要了一筆錢,一個銅板也沒落進遺族手裏。

母親的身體在聽到父親去世的消息時就垮了,妹妹年齡卻還小。從那以後養家的重任就移到這個尚未成年的孩子肩頭。

幸虧妹妹年齡小,枯黃的頭發稀稀拉拉,上下看去渾身皮包骨,這才在瘟疫與饑餓中逃過一劫。

但是妹妹感染了脫水症,幫派成員來家裏拉人時母親擋在床前被一腳踹開吐了血……如果沒有煉金藥水救治,她很快就會死。

他聽到那些人在奇怪帳篷裏的吼聲,他們有煉金藥水!

帳篷裏的全都是脫水症病人,阿明認為他們遲早都會死,可以不去浪費珍貴的物資。但就算藥水被節省下來也不是一個幫派苦力能夠肖想的,他很着急。

妹妹在帳篷裏,看不見摸不着,不知道什麽時候就會死,母親躺在破破爛爛的稻草上就在眼前,可以想想辦法。

昨晚露面的那個少年執祭看上去很好說話,阿明舔舔嘴唇緊緊褲腰帶,下定決心。

“你……這是今天上午來的第三趟了吧?好小子!”

負責發放木簽的是個中年執祭,第三次将手中木簽遞出去:“一袋小麥粉,半塊黃油,半碗燕麥,還有兩具屍體,給。”

他面前的大男孩手長腿長,臉上帶着幾分拘謹,正弓着背不斷揉搓衣服扣子。出于憐憫,執祭湊近過去壓低聲音透露了一些內部消息:“早上梅爾大人才從上城區帶了物資回來,你先別走,通常第一鍋糊糊裏都是好料!”

阿明眼前一亮,諾諾謝過執祭,攥着一把簽字圍在篝火旁等待。

和他一樣的灰蛇幫成員裏沒有誰敢留在這兒,昨晚的教訓太過深刻,好多人頭都被打破了,胡亂包裹一下就得早早起來做事。

如果還有得選,阿明也不想無所事事站在篝火旁發呆,往返忙碌的奴隸和執祭們時不時掃過來一眼,看得他渾身上下哪哪兒都不舒坦。可是只有留下他才能掙到機會,否則就只能眼睜睜看着母親死去。

太陽升起後那個灰白發色的黑衣小執祭又出現了,他紮着袖口,白色丘尼卡不小心露出一角,只要別看臉這副毛糙活像不修邊幅的鄰家小夥伴。

他生得太好了,阿明敢對着太陽發誓長這麽大也沒見過比“彼得執祭”更漂亮的人,無論男女。

只見執祭少年讓人先将鐵鍋裏翻滾的熱水舀走,下一秒他就眼也不眨的朝冒白煙的鍋裏丢了半塊黃油。

還挺眼熟,這黃油好像就是阿明從幫派駐地偷來的那塊。

黃油遇熱既融,彼得執祭端着一大盆細碎菜葉子倒下去,滋滋啦啦的香氣“砰”一下炸開。

阿明眼睛都快看直了——雞蛋!鹹肉碎屑!牛奶!濃稠的小麥粉糊!

怪不得每個月來收份兒錢的幹部總會埋怨漂亮婆娘太費錢,這麽漂亮的人就該吃這些好東西。

艾爾洛斯忙了一夜沒合眼,一回營地就發現沒人有空煮早飯。昨天灰蛇幫送來的病人躺滿半個治療點,奴隸和執祭們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撲在搶救上了,要不是白1嫖到一群本地勞動力,今天營地就得停擺。

他握着木鏟奮力攪合蔬菜糊糊以免糊底,眼見身邊站着個陌生少年,想也不想擡起下巴就喊他幫忙:“你!就是你,手洗幹淨了嗎?快去洗手,然後來幫忙!”

阿明愣了一下,不敢相信好運就這麽落在頭頂。他急急忙忙将簽子塞進腰帶,問了好幾個人才知道要去專門的地方用洗手塊和熱水洗手。

等他再回來,彼得執祭飛快遞過木鏟,随手從包袱裏翻出一截肉腸用力切割。

有肉還有鹹味的肉腸被切成小指甲蓋大小的肉丁,倒進糊糊裏沒過多久就煮得膨脹。阿明偷偷咽了口口水,他打定主意要把這頓飯省下來留給母親,要是弄不到煉金藥水,至少也能讓她在臨死前吃點好的。

肉香味達到頂峰後,彼得執祭用木鏟敲敲鐵鍋邊沿大聲吆喝:“吃飯啦!開飯啦!排隊洗幹淨手!先供應病號!”

帳篷裏嘩啦啦鑽出一堆人,先在旁邊領到陶碗和木勺,然後嗡嗡嗡的慢慢沿着篝火方向形成條“一”字。

“彼得執祭”用胳膊肘推推阿明:“別站着發呆,你快去另一邊把烘土豆扒出來!”

阿明早就被糊糊裏的肉味給熏迷糊了,掄開膀子賣力幹活,從灰堆裏扒拉出一筐又一筐熟土豆——他總算明白為什麽這篝火經夜不熄,不然準備這麽多人的口糧能把做飯的給累死。

鍋底最後一口糊糊被鏟幹淨他才反應過來,沒!吃!到!忙碌了一早上的奔頭全是特別供應給病人的!

窩了一肚子火,阿明悶着頭自我調節——妹妹也在那座怪模怪樣的帳篷裏,說不定她吃到了?能讓她吃到一些肉也挺好,不枉做哥哥的一早上忙到頭暈眼花。

“你還沒吃吧?給,這是給你留的。”

“彼得執祭”先是喊了幾個奴隸去擡水來,轉身借着鐵鍋遮掩從下面遞了碗香噴噴的肉菜糊糊給阿明,順帶着還有三顆特別特別圓的土豆。

這是給我的?

阿明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看着少年執祭愣了好幾秒,對方不耐煩了,上下颠動着催促:“你怎麽總是在發呆?快拿走,我要端不住了。”

他急忙伸手接過陶碗,下意識将碗沿送到嘴邊就着吸溜了一口——

濃香!絲滑!燙得人舌頭生疼卻又不舍得咽下去。

眼睛裏被燙得滿含淚水也要強忍,阿明一直等到那股肉味在口腔中滿溢開來才一點一點合着口水将糊糊咽下去。第二口他就不碰了,頻頻看向昨晚尋到的存身之處。

他想把糊糊端去母親床前。

奴隸們擡着新汲取到的淨水注入鐵鍋,艾爾洛斯就着上一鍋的鍋底又熬了一鍋“漿糊”,這一次只有鹽、菜和面粉,供給最虛弱的病人。

等到兩鍋“病號飯”分完,接下來才輪到準備分發出去的救濟餐,奴隸和執祭們吃得也是這個。

當然了,聖子候選也一樣。

全程摸魚走神的阿明一直在想該怎麽開口,他看到別人領到食物後都會就地吃光,陶碗和木勺還得歸還原處不得帶走,顯然只能本人享用。碗裏的糊糊總不能倒出來用衣服兜着,再說了他衣服裏還藏着一把木簽。

如果被幫派幹部看到,十根簽子裏最多只能留下三根,這樣的話他就得繼續出去幹活,不能留在營地裏想法子搞煉金藥水了。

眼看太陽逐漸移向頭頂,阿明實在憋不住了。他眼巴巴的望着坐在地上休息的彼得執祭,嘴巴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

艾爾洛斯早就注意到這個心思半途就溜號的家夥,盯了半天也沒發現他對鐵鍋裏的糊糊動黑手,正在疑惑就見這人可憐兮兮的轉過頭來看着自己,似乎有什麽無法解決的世界難題。

“嗯?”

兵荒馬亂的早午飯時間已經結束,休息半小時他就要“長途跋涉”到馬爾斯市集西邊封鎖線上去給等在那裏的上城區病人釋放治愈術吊命,“有什麽事快說,這裏每個人都很忙。”

尤其他這八百畝地獨一顆的半吊子“醫生”,更忙,忙到脊背貼到任意平面就有可能立即陷入昏睡。

“……碗……”也就是合作着張羅了一上午飯食自認彼此已經成為熟人,阿明才敢把嗓子眼兒裏的聲音放出來:“借碗,行不行?”

他從褲腰帶裏抽出忙了半個晚上才換到手的木簽子,一股腦将它們塞進“彼得執祭”懷裏:“這個先抵給你,我一定會把碗還回來!”

艾爾洛斯看看手裏的簽子,眉頭逐漸皺緊:“不讓人把碗帶走,是為了盡量避免在我們看不到的地方有人不勞而獲。你是想把早飯帶走吧?帶給誰?家裏的病人還是老人?”

他打量了阿明一會兒,肯定道:“你家有受傷了的老人!”

如果是病人,昨晚就已經被送進治療點了,而且下城區的老人們也沒有“退休”一說,只要還有行動能力,所有人都要像螞蟻一樣勤勤懇懇才能勉強不餓死。也許這個年輕人的父親參與了昨晚灰蛇幫組織的“襲擊”,現在正躺在床上叫苦不疊。

阿明被人猜中窘況,忍不住瑟縮着身子哀求:“我真的會把碗還回來,一定還,你要信我!”

整個營地的規矩是不能因為某一個人的特殊情況就輕易打破的,只要陶碗被人帶出去一次,再往後就別想完完整整足數回收。更要命的是眼下時節艱難餐具只能共用,那些偷偷将碗帶走的人絕對不會認真做好消毒工作,根本無法保證有效切斷霍亂傳播。

眼看這個哀求的年輕人就要跪到地上去了,艾爾洛斯狠下心搖頭:“不行,我不能允許你把營地裏的餐具帶走。不只是你,所有人都一樣,帶走餐具你也不要回來,今後營地不會再向你供應救濟糧。”

圍觀人群發出陣陣噓聲,裏面躲着不少想要渾水摸魚的家夥。

“您就讓他把碗帶回去吧,他家裏躺着個受傷的老母親。”

有人看不下去了,忍不住跟着求情:“我們保證只有這一次破例,絕對沒有下一回。”

“是啊是啊,阿明不是想偷走修道院的陶碗,他要真的想偷,根本沒必要和您說。”

“一只破陶碗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通融一下不行嗎?”

“聖光教廷很闊綽呢,沒必要跟咱們這些苦力計較這個吧!”

人群後方不斷發出嘈雜刺耳的聲音,不時将視線投來的聖地騎士迅速發現異狀,“誇嚓誇嚓”騎着馬趕來解救聖子候選。

“你們圍在這裏做什麽?不想做事換飯吃就離開。”

起哄架秧子的幾乎都是灰蛇幫成員,見到聖地騎士出現被揍過的地方瞬間幻痛上湧,下意識想要朝反方向移動。他們一動,包圍圈露出空檔,一些奴隸也跟在馬蹄子後面湊過來看熱鬧。

湊熱鬧的奴隸借着空檔往事件中心看去,發現居然是大好人“彼得執祭”被圍了,頓時拽着尤其突出的幾個人揮拳:“@!#%#¥……@!#¥,敢當着咱們的面兒欺負彼得執祭,是不是活膩了?”

與幫派成員們不相上下的口口詞漫天飛舞,同時飛起來的還有試圖搞事的幾個幹部。

聖地騎士赫然發現自己根本派不上用場,奴隸們僅憑赤手空拳的戰鬥力就能将聖子候選護得嚴嚴實實滴水不漏——他們甚至不知道那是聖子候選,還以為梅爾大人身邊的執祭也能釋放治愈術。

這種事怎麽可能啊!

拜托你們睜眼看看……

好吧,長得一點也不符合典籍描述是梅爾大人自己的問題,不能責怪見識貧乏的奴隸。

艾爾洛斯站在包圍圈中心默默觀察,他一直在看阿明的反應。随着“勸說”的人越來越多,年輕勞工的臉也越來越紅。緊接着聖地騎士出現,奴隸們憤而出手,他的臉又變白了。

“對,對不起,我……我不借碗了。”

年輕人垮下肩膀,抖着手将髒到看不出底色的上衣脫下來挽了個結,端起那碗有肉有菜的糊糊就想往裏倒。

就算汁液流幹淨,至少還能帶點肉屑和菜葉回去吧。

幹淨細長的手指握住了他的手腕,從“勸說”聲出現就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苦笑:“這是你辛苦一上午才換取到的一頓飯,還好守着篝火沒有變成一坨涼粉,趕緊吃了吧。”

他“噗”的捏開烘土豆,黃澄澄的沙瓤露出來,周圍全是咽口水的聲音。

“至于你受傷的母親,你為什麽不把她送來救治呢?我從來沒說過營地拒絕接收病人這種話。”

“……啊?”

別說阿明愣在原地,圍觀的人也紛紛愣住。奴隸們是不會幫“彼得執祭”以外的人說話的,為阿明張目聲援的除了別有用心的灰蛇幫只有不明就裏的、來領救濟糧的人。

也是哈,為什麽不把受傷的老人帶過來?

艾爾洛斯無奈道:“憑你的能力,用簽子換取的食物足夠贍養老人,這裏有幹淨的水源還有煉金藥水,我想不明白你為什麽一門心思非要借這只不值錢的陶碗。”

“哈?”

除了拟聲詞,阿明已經不知道該說什麽了。

——這!天底下居然會有這麽好的事?因為是聖光教廷的執祭所以這個少年才格外溫柔仁慈嗎?

“還不趕快謝謝大人!去把你媽媽帶來啊?”

善意的哄笑聲驅散了灰蛇幫刻意制造出來的噪音,阿明如夢初醒似的抖抖身子,人群讓出一條路給他,年輕人精神十足的向外奔去。

艾爾洛斯看了眼騎在馬上的聖地騎士,後者低頭敲敲胸口的護心鏡,調轉馬匹跟在後面。

第 76 章 如水女人

洪淵盤腿坐在床上,身體不停的顫抖。

龍血是一把雙刃劍,壓制并利用好了,可以把體內的鮮血換成龍血,身體大幅度強化;但要是壓制不住,吞下腹中的龍血就變成了劇毒,可以讓身體自燃,迅速變成一堆灰燼。

被炙熱的熱浪一沖,兩個侍女就倒在門外昏迷不醒,外面雖然有許多守衛,但由于禁制的隔絕,沒人知道院子內的情況。

洪淵身體的顫抖越來越厲害,到了崩潰的邊緣。渾身上下的毛孔,開始紅光點點,那不是鮮血,而是一團團跳動的火焰。當身體徹底崩潰失控時,就是一團團火焰連接成片,被火焰徹底淹沒的時候。

“洪淵,還記得在藥王谷的時候,傳給你的煉龍術麽?”

生死關頭,血蝠王的聲音及時響起,“現在,想象你的身體就是一座鼎爐,默念煉龍術,催動、控制體內的龍血淬煉身體,徹底改變你的血液!”

“呼!”

洪淵猛然昂頭,想要說是,但一張嘴,一團鮮血化作的火焰就噴了出去。

凡武七重天,每一重就是一個天地,前面六重,他都修煉到了極致,銅皮鐵肉,黃金筋,琉璃骨,虎皮膜和紫腑。但就算如此,身體也難以承受龍血的洗禮,感覺筋骨和內髒都快要融化了。吞下腹中的可不是一般的龍血,而是傳說中的太古天龍血啊!

洪淵咬緊牙關,謹守最後的一絲理智,默念法訣,在血蝠王的指點下嘗試去控制狂暴的龍血。

剛開始的時候,怎麽都控制不了,身體劇痛之下發生了扭曲;失敗了三百八十七次後,終于慢慢地找到了一些竅門,身體仍然熱浪滾滾,但不再有火焰冒出。龍血所帶來的所有的力量,都彙聚成流,一遍又一遍地淬煉體內的血液。慢慢地,化身為龍的奇妙的感覺再次浮上心頭。

空中沒有風,也沒有下雨,但洪淵再一次進入在藥王谷內體驗到的那種意境。

意識恍惚,似乎化身為龍,扭動着龐大的身軀扶搖直上。每攀升一尺,身體就多一分清涼,體內的火焰逐漸消散。攀升得越高,阻力就越大,隐隐約約的感覺似乎觸動了某個天地禁制,可怕的天劫就要滾滾而來。但體內的熱浪,促使着他本能地繼續攀升,一邊攀升一邊昂頭發出無聲的咆哮。似乎就要真的化身為龍,白日飛升。

“咦,七哥,聽到什麽聲音沒有,龍吟?”

院子外,一個暗哨突然間擡起頭來,疑惑地盯着空中。

天上晴空萬裏,別說什麽巨龍了,就連一片白雲都沒有,哪來的龍吟?

旁邊的另一個人稱七哥的暗哨搖了搖頭,繼續閉上了眼睛。看上去似乎在打盹,或者閉目養神,實則在凝神感應周圍的風吹草動。也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錯覺,過了一會,似乎還真的隐約聽見了兩聲龍吟,就在頭頂上空傳來。疑惑地擡頭看看,再次搖了搖頭,以為自己值守的時間過長,太累了。

說來也怪,就在他閉上眼睛後,剛剛還晴空萬裏的天空突然間烏雲密布,雷聲陣陣。光打雷不下雨,一道道驚雷就在頭頂上炸響,似乎天空都要塌了下來,讓人們一陣陣心驚肉跳。還好,雷聲轟鳴沒多久就迅速消失,天上的烏雲也随之散去。

別院內,洪淵的神念突然回到了體內。

就在剛才,他的神念扶搖直上九萬裏,隐約接觸到了另一片天地。可惜,沒等他再次攀升細看,高空中就雷聲滾滾,猶如天劫降臨。心中一驚,神念就收了回來。

體內的火焰和熱浪,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消失不見,渾身的血液金光閃爍,流動的時候如大軍過境,隐約帶着一股磅礴恢弘的殺戈之聲。運功逼出一滴鮮血在指尖上,可以看見金光流轉,屈指一彈,這滴鮮血就像刺刀一樣接連穿透幾堵牆壁。

凡武七重天!

洪淵心中激動,明白真正站上了凡武境界的巅峰。

煉化一整瓶龍血後,不僅鞏固了凡武七重的境界,血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還一舉沖到了凡武七重後期。隐隐約約的,有一股就要破碎虛空,徹底脫離凡人的範疇突破到靈武境的跡象。

洪淵喜出望外,正準備下床舒展一下手腳,冷不防身體一晃,差點一跤摔倒在地。在血蝠王的指點下,雖然順利煉化了龍血,但身體還是有些虛弱,感覺腦袋暈沉沉的。與此同時,心裏有一股怪怪的感覺,身體有些發燙,似乎小腹藏着一團火苗。

“這是怎麽回事?”

洪淵有些疑惑,感覺身體越來越燙,但和之前龍血帶來的高溫不同,溫和多了,對身體沒什麽影響,只是讓人的意識越來越模糊。

恍惚之間,洪淵感覺一縷幽香傳來,一個窈窕女子不知什麽時候來到了面前。面目有些模糊,偏偏在心裏又有一股熟悉的感覺,似乎在哪裏見過。有點像守候在外面的兩個侍女,但水靈靈的更有女人味,十足一個如水女人。那一縷縷鑽入鼻腔的幽香,仿佛火油一樣徹底引爆他小腹的火苗,腦袋更加昏沉了。

“洪淵,洪淵……,你怎麽了?”

如煙夫人小聲呼喚,一臉意外地看着有些異常的洪淵。

叫了幾聲,突然感覺不對勁,剛剛看上去還有些虛弱,身體搖搖晃晃的洪淵不知什麽時候直勾勾地看着自己,雙眼一片通紅,脖子上青筋暴起,鼻息粗重,仿佛一頭瘋狂的妖獸。掉落在地上的水晶瓶雖然已經空蕩蕩的,沒有了一滴龍血,但空中還殘留着一股濃濃的龍血的味道。

“龍血至淫,不好,洪淵他已經……”

如煙夫人心中一震,迅速明白了怎麽回事,但這時候已經晚了。還沒等她退出去,眼前一黑,洪淵已經像一頭暴龍一樣撲了上來,嗤的一聲,身上的衣服被他一把撕成碎片。跟着,被洪淵撲倒在地,修長的玉腿被一雙大手粗暴地分開。

“洪淵,不,不要……”

突如其來的變故,讓如煙夫人一臉驚慌,下意識地掙紮,但面對身體強悍得近乎變态的洪淵,一切掙紮都是無濟于事。之前處心積慮,使盡了渾身解數都無法讓洪淵上鈎;這一次,只是前來看看而已,不敢露出一絲媚态,卻突然遭遇了這樣的變故。

“洪淵,讓我真正成為你的女人吧!”

用力掙紮也無濟于事後,如煙夫人幹脆放棄了掙紮,反過來用力抱緊洪淵強壯的身體。

“嗬!”

壓在如煙夫人身上的洪淵昂頭一聲怒吼,猛地張開雙臂,身上的衣服全部炸開。緊跟着,像一頭發狂的妖獸一樣重重地壓了上去。躺在地上的如煙夫人,很快就感覺似乎化身一葉浮萍,迎來了一場承受不起的狂風暴雨。

第 75 章 遲來的婚禮

(更新時間:2003-11-822:39:00本章字數:5991)

薩摩兩人依照前一天長老所吩咐的,跪在石桌之前。

米長老接着便開始吟唱起詩歌。這首古老的詩歌音調柔和,除了歌頌婚姻的偉大與重要之外,也警惕族人對婚姻必須懷抱負責的态度。詩歌吟唱完畢,米長老蒼老的聲音宏亮地念着:

“精靈女神,世界萬物莫無生命,您的子孫承襲您的教誨,以生命延續族群,将您的信仰永續流傳。”

薩摩和琉璃随即跟着米長老複誦了一次。

“繼承者何人?”米長老提高聲音問,表情肅穆。

“薩摩·奧坦圖斯·坦尚尼洛”薩摩立刻以沉穩的聲音回答。

“那坦·琉璃。”琉璃以清脆的聲音接着。

米長老拿起石桌上的淺盤,對着太陽升起的方向道:

“女神的兒女将僅遵教誨,天地為媒,族人為證,一生不可違背所示。”說着,米長老執起一枚綠葉,揮向兩人。綠葉上沾着清晨的露珠,用來象征純潔的心靈。

灑了幾回,米長老接着将淺盤遞給薩摩和琉璃。

薩摩微微點頭,接過淺盤,以指沾露水,抹在琉璃的雙唇。接着又交給了琉璃,琉璃同樣沾了露水抹在薩摩的唇上。

步驟完成,薩摩領着琉璃站起來,回過身,執起盤中綠葉,一邊往前走一邊灑下露水。所有人都恭敬地低下頭。

婚禮中的祝福被精靈人一致認為是最高的祝福,但因為精靈人生命漫長,所以錯過一次婚禮,下一次通常要隔上好幾十年,甚至百年,因此一但有這種機會,幾乎沒有任何精靈人願意錯過,更何況這次是王族婚禮。衆人相信王族的婚禮中,精靈女神将會降臨。因此王族婚禮中的祝福從來沒有人願意錯過,沒有接受到的祝福的人,甚至會把這種錯過認定是終生的恥辱。

繞了一圈,薩摩和琉璃又回到了石桌前。再次跪了下去。

薩摩将淺盤交回米長老手中。米長老這才慎重地将淺盤放回石桌。接着,米長老将一旁透明的碗形容器移到兩人面前。

兩人知道這道手續的重要性,忍不住跪直身體,衆精靈人也目不轉睛地注視着米長老的動作。

就在全場關注中,米長老從懷中取出一柄刀身晶亮的小彎刀。薩摩的左手與琉璃的右手同時擡起來,解開護臂,伸了過去。刀光一閃,小彎刀速度之快,就像同時劃過薩摩的左手腕和琉璃的右手腕一樣。彎刀留下兩道細細的傷口,鮮血迅速地從傷口中流出,一滴滴滴落透明容器中的淡藍色液體裏。

米長老聚精會神地看着碗中液體的變化。鮮血一滴滴地暈開,随着血量增多,淡藍色的液體開始出現變化。只見鮮血竟自動在液體中緩緩旋動起來。

米長老看到這個變化,才在兩人手腕上抹上了一種帶着淡淡香氣的透明液體,接着拉高兩人手腕。奇異地,傷口在透明液體下迅速收口,連疤都沒留下。

琉璃看着,有點驚訝,忍不住擡頭看向米長老。只見她忙着拿一旁的小木棒在碗中翻攪,嘴裏還念念有詞地不知在說些什麽。實在不懂,琉璃只好怯怯地看向薩摩。本來是想詢問,沒想到一轉頭卻見薩摩雙眼直勾勾地看着她。霎時,琉璃的臉紅得如晚霞一般。不過,盡管臉紅,琉璃卻不知道為什麽再也移不開眼睛。

眼前英挺俊朗的男子,是她從小到大唯一的依戀。雖然離別與思念占據了兩人大多數的時間,但是,她的心中卻滿滿裝着每一個相處日子的點點滴滴。自從再次相聚,她還沒有機會好好看看他的樣子,但不論他變成什麽樣子,在她心中,他依舊是那個小時候一直陪着她的摩哥哥。從今以後,他就是她往後真正的唯一依靠了。想到這裏,琉璃就忍不住想把這幸福的一刻好好記在腦海裏。

薩摩的視線從頭到尾就一直只跟随着琉璃,那雙懾人的金色眼睛沒有平時的冰冷和平靜,反而湧射出帶着激動的溫柔。他心中的激動不亞于琉璃,因為他終于等到可以将琉璃完全納入羽翼中的時刻了。從今天起,将不再有人能奪走他懷中的她。他可以大方獨占她的笑容,她的寬容,她的善解人意,永遠獨占這朵美麗的解語花。

就在薩摩和琉璃視線交纏的時候,米長老手中的小木棒也終于在攪動了好一會之後,停了下來。

透明的碗裏,本來五分滿的淡藍色液體,現在已經變成不到三分滿的紅色稠液。說它是紅色其實并不标準,因為它的紅中還透着淡淡的紫光,像是上好的紫紅色晶石一樣。這種以血相溶,輔以特殊液體制成的稠液叫做“同心印”。“同心印”最通俗的用法是沾印在身體上。因為所使用的特殊液體極為貴重,因此有資格使用“同心印”舉行婚禮的只有王族,或對族中有特殊貢獻的人。“同心印”除了象征兩人不離不棄之外,另外還有一個重要的功能:印上“同心印”的兩人,除非一方死去,否則不會消失。因此,即便在遠方,他的另一半還是可以知道藉由同心印得知他是否健在。所以,在王族裏,同心印通常能更正确地掌握王族成員的生死。

米長老用小木棒的圓頭蘸上紅色稠液,接着将小木棒交給薩摩。

薩摩恭敬地接過木棒,先是偏頭思考了一會,接着伸手擡高琉璃的下巴,堅定地将小木棒印上琉璃的眉間,留下一顆晶亮的紫紅色印記。

石桌兩旁的海因等人見狀,臉上不禁閃現訝色,就連坐在地上的精靈人也顯得嚴肅起來。原來,點同心印的位置也是一門學問,尤其是對儲妃所點的同心印位置更是另有深意。精靈人族的王族并不多,只有王、王儲及他們的妻子才能算是王族,像是靈珊雖然名義上叫公主,但嚴格說來并不屬于王族,除非她成為繼承人才能名正言順地成為王族的一分子。精靈人族的王族雖少,但他們并不集權,也就是說,精靈族并不像龍人族一樣,所有大權集中龍皇一身。精靈人族的王是可以将事務分給王妃處理的。于是,究竟要給王妃多少權限就悄悄決定在同心印的位置上。同心印位置明顯與否,表示王對王妃的信任度。越明顯,代表他願意讓所有人一眼看出那就是王妃,并無條件地服從。這也暗示了王願意将多少決策權交給王妃。

一直以來,最常見的位置是手臂,其次是肩膀,再其次是耳下、鎖骨上。手臂上算是明顯但又不過于明顯的地方,因此大多數的王妃的同心印都在這裏。但是,頭一次,有王族将同心印印在額頭上。這就表示,薩摩十分重視琉璃,也非常相信琉璃,願意将族中大多數的事交給琉璃決定。就是這一點,讓族人不得不注意了。

琉璃不是精靈人,她雖然知道這是同心印,象征兩人同心,但并不知道其中更深刻的意義,因此也不覺異樣。

薩摩看着紫紅色液體迅速凝成一顆晶印,這才将手中的小木棒交回給米長老。米長老随即又蘸上紅色的稠液,将木棒遞給琉璃。

琉璃拿着小木棒,心中已經有了想點的位置,只是看着薩摩的心口卻不知道如何開口。她想将同心印印在薩摩心口,但薩摩身上穿着衣服,這大庭廣衆之下,難道要開口要求薩摩脫衣服嗎?琉璃猶豫了。她想,她是不是應該選另一個地方……。

正當琉璃還在猶豫的時候,薩摩卻察覺了琉璃的想法。微微一笑,薩摩大方地當衆解開上衣。

琉璃見狀,臉頰倏地抹上紅霞,為自己的意圖被發現而感到些許羞澀。遲疑地看看薩摩,卻得到薩摩點頭鼓勵的回應。于是,琉璃手中的小木棒終于落向薩摩心口。她想要他心中永永遠遠都有她。這是她最大也最奢侈的心願了。看着薩摩心口凝成的紫紅色晶印,想到自己終于可以永遠名正言順地陪在薩摩身邊,不用離開薩摩,琉璃的眼框就不由自主地泛起淚光。

見到琉璃眼中閃動的淚光,薩摩接下琉璃手中的小木棒,遞回給米長老。随即伸出雙手将琉璃擁入懷中。他知道她是個很容易滿足的女孩,就因為她太容易滿足,所以,他才會那麽的心疼她。比起她,他貪心多了,他要她的心、她的人、她的溫柔、她的笑靥、她的所有視線,她的一切一切,而事實上,琉璃一點都不吝啬,也毫不猶豫地全給了他。而他只不過給她一個口頭承諾,就讓她從小等到現在。想到這裏,薩摩情不自禁低下頭在琉璃眉間紫紅色的的晶印上,落下輕輕的一吻。

琉璃似乎也感受到薩摩的心意,清澈的藍眼睛雖然猶帶淚光,但卻回應似的伸出雙手,悄悄環住薩摩腰際。

一股溫暖的甜蜜感緩緩蔓延,四周寂靜無聲,大家都在享受着他們之間淡淡卻綿密的情感。直到一聲輕咳喚醒了大家。原來,儀式還沒結束,米長老眼看他們兩人沒有回神的跡象只好不識趣地打斷他們。

薩摩和琉璃這才發現兩人失态了。薩摩無所謂的聳聳肩,倒是琉璃臉耳根子都紅了,一個頭垂得低低的,纖手輕輕推着薩摩。薩摩笑了一笑,放是放開了,但是一只手還是拉着琉璃的手不放。

米長老也沒計較那麽多,見薩摩回神,便将透明碗中的紅色稠液遞給了薩摩。

薩摩伸出雙手接過透明的碗狀容器。将之頂于額際,俯首一禮,表示向天地萬物宣示儀式完成。緊接着再将之遞回給米長老。這些剩下的稠液将在儀式結束之後灑入聖池,讓精靈女神能夠收到兩人的誓言。

至此,儀式算是完成了。接下來的一天,族人将會唱歌跳舞,祝福他們儲君夫婦的大婚,而薩摩和琉璃将住進新蓋的房子裏,在日落結束前,所有人都可以來接受新人們的祝福。通常,所有族人都會前來,因為,壽命長的精靈人要辦一次婚禮起碼要隔個四五十年,更何況是王儲的婚禮,那更是幾百年才一次的。除了精靈人之外,巴蘭自然也來了,還帶着嗒嗒長老和幾只小精靈前來,其中當然包括了愛湊熱鬧的木頭和火把了。嗒嗒長老因為将琉璃私自帶進神殿,被罰面壁思過直到這日。至于木頭和火把自從當天被小黑小白攆走之後,回到族裏卻被不甘心的嗒嗒長老逼着一起面壁,直到今天嗒嗒長老解禁,這兩只小精靈才又“重獲自由”。只不過,重獲自由的木頭火把不僅沒笑容,見了琉璃更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小鬼!你真的決定了?!”木頭一邊嗚咽一邊問。

木頭這話問得突然,琉璃雖不明其故,卻還是肯定地點頭。

“要不要再考慮一下?”火把也抽抽噎噎地問。

琉璃搖搖頭,薩摩則是皺皺眉。

“其實我們商量好了,我跟火把可以二男事一女的。”木頭委屈地打着商量。

此話一出,在場衆人全都呆了。什麽二男事一女啊?

看到衆人怔愣的神情,火把連忙解釋道:

“聽說人族很喜歡很多人嫁給一個人,小鬼以前當過人類,應該喜歡這個。我們兩個就一起嫁給小鬼好了。”

聞言,一陣寂靜之後接着的是哄堂大笑。敢情這兩只精靈還沒搞清楚嫁娶的觀念呢!兩只小精靈嫁給琉璃,薩摩娶琉璃,那不等于薩摩又娶回兩只男精靈嗎?

“火把,他們這個意思是不行嗎?”木頭挂着兩行眼淚納悶地問。

“不知道…也許他們覺得這個主意很好,所以很高興。”火把一邊擤擤鼻涕一邊猜測。

“你們要嫁給琉璃,那麽就等于一起跟着琉璃嫁給薩摩了唷!”靈珊咯咯笑道。

兩只精靈一聽反倒怔了起來。

“我們可以嫁給大大哥嗎?”木頭首先提出疑問。

“如果可以跟着小鬼,那我們就嫁。”火把接着提出條件。

見兩只精靈一臉認真的回答,衆人又是一陣哄笑。就在這時,突然光芒一閃,黑白兩只精靈一閃而現。

“不準!”黑色精靈首先開腔反對。

衆人難得見到薩摩這兩只守護精靈,一時之間只懂得瞪着它們看。

“對啊!你們嫁給主人,那我們要叫你們什麽?”白色小家夥也叉着手,不滿地道。

這一聽,衆人不禁莞爾。原來東黧、西泊這兩只精靈在意的竟是這個。兩只綠精靈聽小白這麽說也啞了,怎麽叫?這是個問題呢!兩只精靈當真思考起來。

“對啊!大哥要叫我們什麽呢?”木頭對着火把問。

火把偏頭想了一會,才不确定地道:

“應該是主母吧。”

木頭想了想,突然猶豫起來:

“主母比大哥還大對不對?”

“好像是。”火把不确定的回答。

“那我們叫大哥大哥,大哥叫我們主母會不會很奇怪啊?”木頭煩惱地問。

火把搔搔頭,同樣苦惱地回答:

“對啊!我們是公的,叫主母好像很奇怪。”

這對話又是牛頭不對馬嘴,直聽得衆人哭笑不得。小黑和小白早就兩眼翻白,鑽回薩摩身體裏去了。最後還是巴蘭扯着兩只小精靈的耳朵嚷道:你們是男的怎麽嫁給男的啊!」

聞言,兩只小精靈同時握著綠色小拳頭敲了一下。

「啊!原來男的不能嫁給男的,所以大大哥不能娶我們。」木頭恍然大悟。

「喔!原來男的要嫁給女的,所以還是應該讓小鬼娶我們。」火把也歸納出結論。

衆人一聽又是一陣頭昏。巴蘭似乎也有些受不了,因此丢給嗒嗒一個“看著辦”的眼神。嗒嗒只好萬分不願地“領回”兩只無厘頭精靈,到一旁重新進行性別教育。

整個儀式,雖然有這樣的插曲,但大致是相當順利的。幾乎所有中央大陸的精靈與精靈人都參與了這個儀式。圖蘇等人無法前來,只托宇瀚帶來口訊說,将來一定要薩摩回模裏邦聯補辦一次。圖蘇畢竟是一個明理的王,既然琉璃對薩摩已經沒有傷害,他也樂見其成。

慶祝的活動一直持續到晚上才暫時停歇,待天明再繼續慶祝。薩摩向族人一一道謝回到屋裏時,琉璃早已倚在床邊打起盹了。薩摩見狀寵溺一笑,來到琉璃身邊,打算将琉璃移上床。沒想到手才剛将琉璃上身扶起,琉璃便醒了。

「唔┅┅┅」琉璃輕哼一聲,猶帶睡意的眼迷蒙地看著薩摩。

「你累了就先睡,別硬撐。」薩摩溫柔地道。

琉璃揉揉眼睛,羞澀地笑了。

「我沒累,只是等得久了。」說著坐起身,睜大眼睛,一副還很有精神的模樣。

薩摩見狀不由失笑∶

「好,你沒累。」說著伸手解下琉璃頭上那些裝飾品。

琉璃倚在薩摩懷中,任薩摩一件件拿下頭上的裝飾,最後散下一頭金發。突然想到薩摩一身行頭也尚未解下,立刻跪起身子,繞到薩摩背後,伸手解下薩摩綁了一天的頭發。薩摩也由著琉璃。就這樣兩個人互相幫來幫去,不片刻,兩人身上那些華貴的裝飾就全被放到一旁的桌上。

「高不高興?」薩摩輕抱著琉璃,低聲問。

琉璃俏臉浮上兩朵紅雲,羞答答地輕輕點頭。

薩摩低頭看著琉璃不勝嬌羞的模樣,更覺心動,忍不住便将嘴湊向那片柔軟,眷戀一吻。

琉璃盡管已經是薩摩的妻子,但對這種極親密的接觸還是會忍不住滿臉通紅。

「不喜歡嗎?」薩摩低聲詢問,金色的眼眸深處閃動著少見的欲望。

琉璃直直望進薩摩眼中,接著主動将身體更加偎進薩摩懷中。只這個簡單的動作薩摩便知道琉璃的心意,雙手於是更加堅定地抱緊琉璃,生似要揉進身體裏似的。

夜正深,情正濃┅┅。

第 81 章 唐僧被抓

“吾乃真佛轉世,前來護佑此國,爾等尊我。必将得以福報。阿彌陀佛!”唐三藏開口說道。聲音傳遍了寶象國的每一個角落。

寶象國國民信以為真。對着法相,高呼:“阿彌陀佛!”

唐三藏收起法相,孫悟空四人撤回結界。往皇城趕來。國王由百花羞扶起,顫抖的說:“大唐高僧。果然名不虛傳!請……請受……請受我一拜!”

唐三藏将國王拉住。佯怒道:“國王,如果你在這樣。我就真的生氣了。記得廟宇之事即可,此事對我事關重要。”

國王連連點頭,身後傳來發顫的聲音。“女兒。真的是你嗎?”國王與百花羞轉過頭。百花羞瞬間淚奔,“母後!”母女二人又哭做一團。

短暫的家人相逢哭訴過後,國王邀請唐三藏師徒。參加家宴。被唐三藏拒絕。

“國王,你們一家人十三年沒有見面。想必有很多話想說,我們就不便打擾了。我們就此別過。告辭!”

國王執意挽留。唐三藏勸阻道:“國王,天下之大。有很多與父母失散的子女,等待着我們去救。西行之路刻不容緩。你的心意我們收下了,告辭!”

五人在一道金光中消失不見。只留下一到聲音,“國王,請記得‘修剪廟宇,定期朝拜’之事。”

王室貴族一片驚訝,國王率先向西方跪下,其餘的人也跟着跪了下來,“恭送大唐高僧!阿彌陀佛!”

唐三藏師徒自離開寶象國,便一路向西行去。沙悟淨颠了颠肩上的擔子說:“師傅啊!我們的銀錠也所剩無幾了。”

唐三藏聞言,嘆了口氣,說:“寶象國之旅,我們走的太急了,不然還能要點。可惜了啊!”

孫悟空拉了拉兜帽,說道:“只能在下一處地方多要點喽。”

說不盡的饑餐渴飲,道不完的夜住曉行。

這天行路間,道途被一座大山所阻擋。唐三藏頗有些激動,說:“照以前的情況來看,這地方肯定有妖怪出沒。走,徒弟們,随我去洗劫了他們。”

孫悟空攔住駕馬前行的唐三藏,說:“師傅,等等,這山有些不對勁。”

豬悟能問:“怎麽不對勁,是妖斬了就好,魔屠了便是!沒什麽可擔心的,況且我們幾個的修為都不算太弱。”

別人或許不知道,但擁有火眼金睛的孫悟空卻清楚的發現,這座山雖然被妖氣籠罩,但是,這其中,還夾雜着神力。

“師傅,哥幾個。還記得在五莊觀,牛哥跟我們說過的話嗎?”

“什麽話?”幾人同時問道。

“西行路上的妖魔,不是佛門的坐騎,就是天庭的。”孫悟空一本正經的說道。

唐三藏頓時反應過來,說:“悟空,你的意思是……這山上?”

孫悟空肯定的點點頭,說:“沒錯,這山上的妖怪,應該就是天庭派下來的。”

沙悟淨不禁問道:“那咱們還搞不搞了?”

豬悟能眨巴着猩紅的眼睛,說:“搞,當然要搞。只要搞不死就行,半死還是可以的。”幾人聽後輕松的笑了。

幾人沒有停留,一直來到了山腳,一塊石碑立在一旁,上面刻着三個字:平頂山。

小白龍化作人形,唐三藏說:“悟空,你看看這山中妖怪的修為如何,然後我們在商量計劃,該怎麽折騰他。”

孫悟空答應一聲,開始使用“火眼金睛”對平頂山進行地毯式掃描。

“呵!這山上有兩個修為較高的,其他的可以忽略不計,有五百多人。”孫悟空說道。

唐三藏聽後點點頭,說:“好,不錯。計劃如下,我和小白龍一組,你們三一人一組,随機應變,想怎麽搞就怎麽搞,別殺了那兩個頭領。”

“好的!”“出發!”

在平頂山中,有處洞府,名曰:蓮花洞。洞內有兩個大王,一個叫金角,另一個叫銀角。兩人是同胞兄弟。

金角問銀角:“弟弟,我們有多長時間沒有巡山了。”銀角回答:“有半個多月了吧!”

“我估摸着那西天取經的唐僧,因該也快來了吧。”銀角不滿的說道:“大哥,你多心了,這指不定是哪路人馬散布的謠言呢。”

“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我看,你還是帶人出去巡視的一番好。”銀角拗不過大哥,知得答應。帶了五十多人,出洞巡山去了。

唐三藏與小白龍二人在山間行走着,無所事事。小白龍問:“師傅啊,我們不去搞事情嗎?”

唐三藏說:“有他們三個就夠了,我們就騷擾騷擾。”“好吧!”

“大哥也真是的,我都說是謠言,他還不信我,真是!”唐三藏聽到動靜,和小白龍停了下來。

果然從拐角處,陸陸續續的走出幾十只妖怪,領頭的頭上頂着兩只銀角。

對方也發現了唐三藏兩人,雙方大眼瞪小眼看着對方。半晌後,領頭的大喊:“我擦!撞大運了!唐僧。小的們,給我抓起來。”

唐三藏剛想出手,小白龍攔住他,說:“師傅,不要暴露啊!”唐三藏一拍腦袋,說:“差點忘了,那麽這些人就交給你了。”

小白龍喚出長槍,走向衆妖。感受着來自小白龍的壓迫感,衆小妖無一人敢向前,銀角面子略微挂不住,厲聲問道:

“我是平頂山蓮花洞的銀角大王,閣下是何人?”

小白龍笑着說:“大唐高僧唐三藏弟子,小白龍敖烈是也。”

“無名小卒,嘗嘗我七星寶劍的威力。”銀角大王率先出擊,和小白龍戰鬥到一起。

雙方一時間不分上下,進攻有餘,防禦有方。銀角大王突然對衆妖喊到:“抓唐僧啊!愣什麽!”

小白龍剛想回防唐三藏,卻被銀角大王攔了下來。唐三藏給了小白龍一個安心的眼神,向遠方跑去,衆妖急忙追趕。

小白龍領悟唐三藏的意思,賣了個破綻,敗退。對銀角大王說道:“崽子,給爺爺等着。”

銀角大王大笑三聲,“爺爺等着你!”轉身快速向唐三藏追去。小白龍看着他的背影笑了笑,說:“這不就是鍋裏鑽進去只老鼠,等着壞嘛!”轉身去找弟兄們去了。

豬悟能漫無目的走在山上,猶如旅行一般,走着走着……

“蓮花洞?”豬悟能看着面前的洞府,臉上寫滿了懵逼兩字。

豬悟能尴尬的撓撓頭,自言自語,“這麽快就找到了,真……真尴尬啊!要不……我就當做沒看見?”

“二大王真是厲害,有您在,我們很快就抓住唐僧了。”豬悟能聽到後方傳來聲響,搖身一變,變成一只飛鳥趴在枝頭。

果然,他看到幾十只精怪押着唐僧,前往蓮花洞。領頭的是一只頭頂兩只銀角的妖怪。

豬悟能沒有沖動,在他們打開洞門的同時,又變作蒼蠅飛入洞內。

那只銀角妖怪一進洞就大喊:“大哥!大哥!我把唐僧給抓住了。”聞言,從深處走出一只獨角妖怪,長的和銀角妖怪十分相似,唯獨頭頂的角,一金一銀。

金角妖怪走近唐三藏,仔細打量一番,欣喜的拍着銀角妖怪的肩膀,說:“不愧是我的弟弟!就是厲害!”

銀角妖怪高興的招呼着衆妖,“來人啊!洗刷唐僧,大擺宴席,享食唐僧肉!”

金角妖怪阻止道:“現在還不是時候,唐僧手上還有三個徒弟,頗有些本事,只有将他們全部抓住,我們才能安心享用唐僧肉。”

銀角妖怪樹說:“大哥,這有何難!我與其中一人交過手,不過爾爾,想必其餘兩人也相差無幾。我在出去一趟便是。”

“既然如此,大哥祝你凱旋而歸!”

銀角妖怪辭別金角妖怪,再次出了洞門。

第 78 章 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而在夏環宇的眼睛裏面,他發現這老虎動了。

老虎的眼睛通紅,凝聚着兇狠,想着自己撲過來。

“啊!”

這景象夏環宇癱軟在了地上,滿頭大汗,噗嗤噗嗤的在大口踹氣。

實在是剛把眼中的場景太過于駭人了,他哪裏見到過這樣的場景。

陳希月就是傻愣愣的坐着,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看到了?”

秦凡故意讓對方看,其實就是想要給這家夥一點苦頭,要不然連自己幾斤幾兩恐怕都不知道了。

他進這公司的時候,心裏就有些驚訝。

因為在風水一道,這裏的地位位置可以說是極為優越,在這裏辦公司,想不做大做強都難。

然而這夏環宇卻是得了怪病,便想是不是着了什麽人的道。

看到這幅畫之後,他才心知肚明。

這一切原來是這老虎在作祟。

“敢問秦少爺,那到底是什麽?”

現在夏環宇的心裏再也不敢對秦凡有輕視之心,甚至是把對方看做神人。

“那是兇虎之殺,人有三魂七魄,這動物自然也有。這老虎被人虐殺,體內自然是積累了無盡的怨氣,被人硬生生的抽出兇魂,然後放到這畫裏面去了。這畫是不是唐寅的畫我不知道,只是這兇虎長時間積累的煞氣,你又天天在其左右……”

秦凡沒有說完。

但對方不是蠢人,聽到這裏恐怕已經是知道了。

什麽三魂七魄,夏環宇自然是聽的雲裏霧裏。

若是往常別人跟他說這個,按照他的性子,肯定是要把那人罵的狗血淋頭。

可是現在看到了那畫裏面的場景,他心裏有種預感,秦凡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你這病發作起來,時不時神志不清,惡心嘔吐,胸悶氣短,甚至是全身癱軟。”

“秦少爺,你一定要救我!”

夏環宇連忙從地上起來了,想要抓住對方的手,又覺得失禮,一時之間竟是有些進退失據。

他知道之是碰到救星了,對方說的症狀正是這些年自己出現的。

“既然你以前很希月有舊,今天我來了,自然是不會袖手旁觀。”

這夏環宇沒有之前那傲氣,況且一個兇魂之煞,哪怕是現在都是随手可以解決的。

而這一切,陳希月都看在眼裏,不由心裏苦笑。

這下,欠秦凡的怕是越來越多了。

秦凡走到了畫前。

辦公室裏面,現在的夏環宇可以說是大氣也不敢出。

以前自己這怪病不知道緣由,現在知道了,小命算是已經捏在秦凡的手裏,說話自然是畢恭畢敬。

而秦凡也不想浪費時間,運轉自己的靈氣,伸出了兩個手指,向着這畫中老虎的雙眼點去。

你這死物,既然是死了,那就現在為我所用吧!

秦凡的心裏說着,這房間裏面仿佛是出現了強大的吸引力。

在陳希月和夏環宇什麽都不知道的情況下,畫裏面出來了一個迷你版的老虎。

雖然是縮小了很多倍,可是那老虎的兇威還是存在。

其實秦凡本想把這兇魂直接滅掉的了,不過看着小玩意兒身上出現了煞氣,所以也就不用操之過急。

現在自己正是想要提高實力的時候,這兇魂的煞氣要是自己煉化,怕是抵得上兩三個月的修煉。

一只手直接把這魂魄抓在手中,然後就消失不見。

拍了拍手,淡淡道:“夏老板,以後你這怪病沒事了,公司的生意也會越來越好的。”

雖然有些驚詫秦凡這麽快就把這一切弄好了,可是在秦凡收手的一刻,他發現自己心頭壓抑的沉悶消散了,整個人的精氣神也是好上了不少。

“多謝秦少爺。”

而陳希月也是感激。

雖然夏環宇的身份有些敏感,但是現在對方的病好了,兩人真的是可以一拍兩散。

以前還有人在背後嚼舌根,說什麽自己是因為嫌棄對方有病,其實這事中緣由,外人怎麽可能知道。

然後夏環宇走到自己的抽屜面前,至于他想要做什麽,秦凡心知肚明。

“夏先生,若是你想意思意思那就不用了。這次我來全都是因為希月姐,所以你要感謝也謝錯人了。”

聽到這話的陳希月臉色紅透了,連連擺手。

在她看來,這不感謝秦凡還感謝誰,可是他把夏環宇的病治好了。

夏環宇聽到這話,臉上也是露出了羞愧之色。

“希月,沒有想到我最重要的時候還是你陪着我?”

秦凡嘴巴一翹,這家夥的話聽着怎麽越來越不對勁。

“夏環宇,我們已經是離婚了,我只是不想以後小心見不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陳希月冷着臉。

對于夏環宇的感情,早就在幾年的時間裏面消磨殆盡了,現在兩人的關系就是普通人。

要不是陳小心還在中間,恐怕已經是路人了。

可是這夏環宇還這麽親昵,簡直起一身雞皮疙瘩。

“希月,我知道以前是我的不對,現在我的怪病已經好了,以後就讓我慢慢的來補償你把。”

夏環宇低聲下氣的說着,原來他的意思是想要複合。

在離婚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其實他的心裏都有後悔,雖然現在是一家公司的老板,想要年輕漂亮的女人也是不肯恩找不到,可不知道是怎麽的,腦海裏面時常響起來陳希月的美貌,還有對方的善解人意。

可是這夏環宇忘了一句話,過了這個村,就沒有這個店,兩人的感情早就已經是成為過去時了。

“至于補償就不用了。”

說話的時候,更是心虛的看着秦凡,陳希月覺得自己今天不應該把秦凡帶來。

“難道你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

夏環宇的情緒有些激動。

“給你機會?”

陳希月有些好笑的說了一句,“我這些年收人羞辱的時候,你在哪裏?當初你不是害怕那蘇夏陽嗎?給你機會?我機會給你的太多了,只是你不配做一個男人,還有一個父親。”

陳希月眼眶紅了,似乎把這些年壓抑在心中的事情全部都說了出來。

沒有人知道他作為一個女人,這些年受的委屈。

第 73 章 大寶藏(九)

可也有力不從心的門派,如全是女弟子的仙霞派。

眼見如龍虎幫之流一人便可擡動一只木箱,自家四人才能共擡一只,李仙娥急哭了,“楊傲風,幫一下忙。”

“沒空。”楊傲風眼都沒擡一下。

李仙娥腦筋一轉,轉身對王嘯天道:“王幫主,同為燕國人,幫忙運幾箱。大恩大德仙霞派沒齒難忘。”

“行,分咱龍虎幫一半!”

“……”

“哼,不樂意便罷!”王嘯天看着幫衆,扯扯自己幾不遮體的衣衫,對李仙娥怒喝,“咱容易麽!”

待漏鬥快滴盡時,殿內的寶藏也己搬空,整個殿宇已只有一小部份還沒變成深藍色。

一千二百只木箱都裝了寶貝,全都己運上船,當然箱子太多,自然不能是全部滿滿當當的。不過這樣也好,箱子輕些,搬起來方便,反正車多,一人一輛,多跑幾趟而己。

阿媛看着載滿寶貝的船只道:“我己對現諾言将寶藏奉與諸位,也請諸位銘記,從此雲族再無寶藏,還方丈之地一個清靜!”

“行!”

“行!”

“好說。”

大家皆滿口答應。看着滿船的寶貝,個個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開船回去。

“轟!轟!轟!”接連三聲震撤山谷的巨響。

沙漏中的鮮血己滴盡,藍色的殿宇如齑粉般散落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中,來時的大道紅光一閃再度隐沒。

阿媛一衆人顯然己立在懸崖之上,周遭空蕩蕩一片虛無。

唯有身後日月同輝,高山直入雲霄,碧色山間無數座遠古皇陵赫然聳立,果真是埋骨之地!

天道宗的船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率先起航。

其餘地也都紛紛争先恐後地起錨,載了寶貝席卷而逃。

只有茅山派的船不急,皆因他們還有三人未上船,茅胡八得了財寶心情大好,站在船頭看着千載難逢的異景直呼好地方。

“铮”阿媛一尺青鋒忽地指着楚晔,冷冷地道,“你也可回了。”

“主子!”淩東淩西驚呼。

楚晔擺擺手對他們道:“你們先回,吩咐下去一切如常照舊,誰都不能妄動。”

阿媛見他仍不肯走,劍花一挽向他刺來。

楚晔聞絲未動。

阿媛劍鋒一偏,擦身而過,擡手間摘下了他手腕紅繩,剎那足尖輕點,領着衆人輕飄飄向崖下躍去。

“阿媛!”楚晔大驚,眼見裙裾快要隐沒在雲霧之中,也翻身躍下。

飛速墜落中,疾風如刀割般打在臉上,眼前一團迷霧什麽也看不清。

下落許久,心生絕望之際。忽然間一股熟識的馨香貼近,腰間被一只小手用力攬住。另一只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掌間一片濡濕,剎那間手掌被灼得劇痛,雲霧頓散腳下出現一片腥紅的彼岸花。

兩人落在花叢中,花叢承受了二人的跌勢,如浮萍般搖晃起來,周圍生出一股涼嗖嗖的威壓,擡眼看去,四周漫起了的水,将兩人包裹在圓柱形的花叢裏。

水越升越高,似能直達天際,慢慢地水在頭頂混成一片,向兩個壓下來。

阿媛取出匕首,在手腕上狠狠一劃,鮮血噴湧而出,“破!”匕首刺入頭頂的水中,劈開一道裂縫,露出一色湛藍的天空。身下彼岸花沾了血,暴長幾分,托着二人搖搖晃晃向上升去。

不過升了一丈還未露出水面,一聲悶響彼岸花散,二人沒入水中。

兩人憋着氣奮力向上游。

不一會兒,阿媛便失了力向下沉去,楚晔大驚,猛地下潛抓住她的衣領,拼盡全力将人往上帶。

前方越來越亮,終于破水而出。

“阿媛!阿媛!”楚晔伏下身子,努力地聽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卻只聞自己劇烈的心跳。

楚晔深吸幾口氣後,将手掌蓋在阿媛胸腔上,終于感受到那一下又一下微弱的跳動。

“沒事了。”緊緊擁着她。一股血腥味襲來,楚晔這才發現阿媛左腕間滿是刀痕,血肉翻飛,血從皮肉間不斷的滲出來。

他撕開阿媛的衣袖,抖着手為她上藥。上了藥後血慢慢止住。

“阿媛,阿媛!”不停地喚她,“別留下我一人。”

阿媛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說了聲,“好冷……”便又昏迷過去,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

楚晔将渾身冰涼的人緊摟在懷裏,舉目向四周逡巡,見不遠山谷中有一處木屋。抱着人向屋子飛奔而去。

才入院子,背後便跟了個灰團子,“爹,你回來了麽?”喋喋不休,“爹,我可以去劉大嬸家住麽?我想跟劉家妹妹睡一處。”

小色坯子,楚晔不理他徑自入了屋,屋子收拾得倒幹淨,寝屋的床上放着厚厚的被褥,剛想把阿媛放入床上,一見到床頭挂着的黑色的绫帶,雙手又收了回來。

“爹,你把聖女娘也帶回家……”小狗子看見回過頭來的楚晔,大聲尖叫,“啊……你不是爹!”

來人沉着臉渾身是水,抱着同樣都是水的聖女娘,瞪着眼惡狠狠地問他,“你睡在哪兒。”

小狗子吓得幾乎失禁,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隔壁。

惡人抱着人轉身去了他的屋子。

小狗子的屋子還真是狗窩,除了床褥收拾得很幹淨外,地上桌上堆滿了各種小玩意兒。

忍了,楚晔繞過各種玩意,将人抱到了床上,先執起一邊的帕子替她擦幹發間臉上的水。

怎麽就這麽怪呢,手下稍用些勁,一邊臉頰上的疤痕變成了樹脂臉皮,掉了下來露出瓷白如完好的臉頰。

他眼眶一熱“還好”,俯下身與她額間相抵細細撫着臉頰,還是留下些痕跡的,想來當時定是……

“好冷。”懷裏的人感覺到熱源,臉朝他手掌上蹭了蹭。

楚晔解開阿媛的衣帶,剛要替她褪去濕衣物才想起小狗子還在,冷眼看去,只見他瞪大了小眼,吸了口鼻涕後尖叫着跑了出去,“爹,有個壞人對你媳婦耍流氓!爹,不好啦,爹……”

楚晔手一揮,牢牢地關上門。

一下兩下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人塞入被中。又脫了自己的濕衣也想上床,終覺得不妥。只得穿着濕噠噠內衫,來到了隔壁屋子,打算找件衫子先将就着穿穿。

打開隔壁屋子櫃門,訝得又關上了門,重新環視了一下,屋子整潔的很,可櫃子裏各色衣物堆成一堆,亂糟糟的表裏不一。

楚晔拎出一套仔細瞧了瞧,還算洗得幹淨,便換下了濕衣,大小倒也正好,轉眼瞥見角落裏靜靜地放着一個包袱。

他抄起了淩風閣的老本行,絲毫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愧疚感,利落地打開包袱。

一看之下氣得七竅生煙,裏面竟是一件他到死也記得的業國郡主裙。

是阿媛的。

怎麽!竟然在這兒!

衣服洗得很幹淨,收拾地很妥貼,如新的一般。展開衣服,紅黑相間的華衣己破,裙擺幾成碎片,肩胛處赫然一個大洞。這一劍仿佛又刺進了楚晔的肩頭,劇痛從肩上漫上心頭。

他拿着衣服,回到小狗子的屋子,想替阿媛先将就着穿上,隔着兩人衣物總比一人更妥貼些……

掀開被子将人抱在懷中,肩胛胸口的傷口如今已看不出來了,手緩緩拂過,那些傷已印在心上了吧。想到那一個個貌美的夫侍,手又不可控地摩挲着探上了小臂,臂上光潔一片,心中驀地一刺,他抱緊懷裏的人,握着手臂的手不停地顫抖,阿媛到底經歷了什麽,還會不會要他。

忽又想起顧随安曾說過,阿媛手臂上的傷比他的還多,可為何……他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樹脂面皮,心念一動,扒開被子還想細看,身後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楚晔大驚,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裏,側身躲過。

只見蕭雲煦不知何時已入了屋,泛着冷光的雙刃刀直指着自己。

“又是你這個登徒子!”青木蹿了進來,看到兩人挂在一邊的濕衣,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紫桐抱着小狗子也趕來了,小狗子一見楚晔,指着人尖叫道,“爹,他扮成你的模樣,脫你媳婦的衣服!”

話一出。

紫桐腳一軟,差點把他摔出去。

青木不住地點頭,這娃真會說話。

蕭雲煦數日來還算淡定的臉色迅速崩不住了,瞬間變得猙獰,寒光一閃雙刃刀直刺楚晔咽喉。

楚晔抱着人滾向床腳,翻來覆去狼狽躲閃。

一番大動靜,終于讓阿媛徹底醒過來。

“住手!”

蕭雲煦收了手。

楚晔松了口氣,抱着人的雙手亦緊了緊。

阿媛用力團着被子,蒼白的近透明的臉上,此刻終于硬生生地泛出了一點紅暈,“你們先出去。”

紫桐抱着小狗子轉身便走,還順走了青木。

楚晔瞪着蕭雲煦,你怎麽還不走?

“你們都出去!”裹着被子的人有了些情緒,惱了。

楚晔在蕭雲煦的逼視下,兩人一起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

沒多久屋門由內而外開了,如血的殘陽下,阿媛穿了郡主服依舊裹着被子,臉上紅暈未褪站在門口。

青木用手肘撞了撞紫桐,低聲說:“媛姐姐的臉被顧大哥治好了。”又頗為得意地道,“我就說嘛,媛姐姐比綠衣好看。”

一句話招來了紫桐好一頓白眼。

阿媛收了三人的紅繩,對着蕭雲煦道:“這兒正好是你家,亦清靜。不如你和紫桐、青木先把正事辦了吧。我在你這裏先住上一晚。”

蕭雲煦向來只聽阿媛的,遂與紫桐、青木去了一邊屋子。

楚晔跟着阿媛入了屋,剛想開口跟她說話小狗子又鑽進屋來,瞪了他一眼道:“找你爹去。”

第 85 章 聚會

呂夫人心中暗喜,只要香姨娘肯答應去和蕭東海說,蕭江北又和顧绮羅翻了臉,那這事兒就成了一半。

她心中無比舒暢,面上卻仍是做出苦楚模樣,搖頭道:“我何嘗不知這事兒給我們兩家都丢了臉?只是被逼到這個地步,真真是沒有辦法了,我這還沒敢和我們老爺說呢,不然還不知道他怎麽想我,說起來,這話我也只能和姨娘說,人人都以為咱們這些當家的婦人威風,其實這其中難處誰知曉?就如我現在,雖是為了老爺着想,可将來他不但不會領我的情,大概還要埋怨我,反正他們男人都是英明的,只有我們女人頭發長見識短,專門壞事兒。”

她這話倒引起了香姨娘的共鳴,呂夫人怎麽說也是當家太太,可她不過是一個姨娘,這些年在府中雖說掌家,內中煎熬卻只有自己知曉,因面上更和氣了幾分,兩人又說了幾句閑話,呂夫人便告辭離去了,只剩下香姨娘在那裏尋思着這件事,直到後半夜才睡着。

第二天便起的晚了些,好在這是在山莊,倒也無人在意,只香姨娘自己覺着不好,因便沒出門,直到午飯時分,方去了飯廳招待顧家女眷,用過飯後,大家聚在一起自在說着話,門外便陸續有人報說有其它山莊的女眷們過來,大多都是身份比香姨娘呂夫人高貴的,兩人忙親自去接,後來見人多了,屋子裏有些轉不開,香姨娘便帶着人來到後面園子裏。

人間四月芳菲盡。如今已是四月中,園子裏花團錦簇的桃樹杏樹此時早已謝盡,滿樹翠綠的新葉中。是一枚枚只有小指頭肚大小的青色果實。

顧清風從小厮手中接過兩枚青色小果,不由分說就塞進嘴裏,只嚼了兩口,一張小臉就皺成了包子模樣,呸呸呸地吐出來,悲憤看着小厮道:“一點兒也不好吃。”

“本來就不好吃麽。”小厮笑:“奴才說了,小少爺還非要。如何?澀到了吧?”

顧清風仰臉看向大樹。咬牙道:“杏子明明是好吃的,怎麽這會兒卻這樣難吃?我不信,我要自己上去摘兩個……”

不等說完。就聽身後一個聲音道:“你長本事了,還自己上去摘?這會兒樹上蟲子都快出來了,若有那性子急已經出來的,看咬你一口疼不疼?”

顧清風轉回頭一看。只見顧蘭绡不知何時來了自己身後,他便扯住姐姐的衣袖道:“明明杏子是很好吃的嘛。”

“那也不是現在這會兒吃的啊。你吃的那都是黃杏子,是熟了的,青杏都是沒長熟,又酸又澀。更不用提這剛剛才冒頭的小杏子了,你真是個五谷不分的。”

顧蘭绡用團扇輕輕敲了弟弟的小腦袋一記:顧老爺老來得子,因此對這幺兒格外疼愛。呂夫人又喜歡做樣子給人看,因此顧清風可說是嬌生慣養。莊姨娘也不許他單獨去園子裏玩耍。太太也還有個兒子呢,即便她表面慈祥,誰知道心裏怎麽想的?萬一在園子裏發生點意外,到時候找誰哭去?因此顧清風長到六歲,竟是連青杏都沒吃過。

“走,我帶你去姨娘那裏。”

顧蘭绡拉着顧清風來到莊姨娘身邊坐下,目光忍不住就往旁邊那一桌看過去,桌子邊坐着六七個人。有安慶伯的夫人,也有平國候世子的夫人,還有內閣黃大學士的兒媳,都是些達官顯貴的女眷,以呂夫人和香姨娘的地位,平日裏要求見這些夫人們,怕是門也找不到,這會兒她們卻纡尊降貴,和香姨娘談笑風生。

還是不肯死心嗎?

顧蘭绡輕聲嘆了口氣,她自然知道這些夫人的想法,原本蕭江北和顧绮羅雖然流言不斷吧,但大家總算都知道這一對男女感情好沒規矩,所以衆人眼見無望之下,就都打消了心裏念頭,不再幻想什麽橫刀奪愛的事兒了。

誰知平地起波瀾,半道上忽然殺出原子非這麽個混蛋來,而且因為他,顧家固然被折騰的筋疲力盡,蕭家卻也跟着丢了面子,這是可忍孰不可忍,蕭家又不是泥人,都這樣了還肯守着婚約?所以這些人心裏又忍不住有些蠢蠢欲動了,加上各自女兒大概也是有意無意撺掇着,因此一聽說蕭江北和顧绮羅交惡,這不就又一窩蜂的趕來了?

當然。今天在座的這些還不算貴重的,真正的貴人即便心中熱切,該擺的譜兒還是得擺着,不可能輕易過來,只能從別的地方想轍,沒辦法,既然想要臉,那就得另外開動腦筋,效果還不一定比得上這些肯拉下臉來的女人。

顧蘭绡心中想着亂七八糟的事兒,忽聽身旁顧清風道:“姐姐,大姐姐怎麽沒過來?你看那邊好多姐姐啊,你和大姐姐平日裏不是最喜歡熱鬧嗎?”

“大姐姐要在府裏照顧祖母,又要看顧生意,忙着呢。”顧蘭绡摸着顧清風的小腦袋,看着十幾步外正在花叢間漫步的女孩兒們,心中也不由得嘆了口氣。

如果說大多數貴婦人還是自持身份,不肯折節下交的話,那些女孩兒們可沒有這樣顧忌,她們只要刻意和蕭家姐妹打好關系,便可以堂而皇之的過來玩耍。顧蘭绡暗暗忖度着:怕是周圍山莊裏貴重的女孩兒們這會兒都集齊了,至于原因,自然是因為蕭江北今天就會回到山莊。

“這園子裏的花兒開得真好,到底是太子殿下的山莊,下人們打理的精心。”平國侯世子夫人喝了一口茶,笑眯眯說着,登時引得附和聲一片。只是這個話題結束後,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卻是不知道再說什麽好。

呂夫人便沖着花叢裏喊道:“繡兒,你帶着你四妹妹過來,看太陽大曬着的。”

她這一喊,其他人也仿佛心有靈犀般,都把各自女兒叫了過來,于是女孩兒們便都呼啦啦進了亭子,差點兒把一個不算小的亭子擠滿了。

丫頭們忙着在石欄上鋪上墊子,女孩兒們紛紛坐下,香姨娘便笑道:“老遠就看見你們說笑着,倒是說起什麽事這樣開心?也說給我們聽聽呗。”

蕭靜舒搶着道:“我們說我二哥哥呢,姨娘,你說二哥哥怎麽可能那麽厲害?兩頭老虎,還是一下子打死的,該不會是兩頭小老虎吧?要是大老虎,我可真不敢想象。”

香姨娘收了笑容,用帕子擦擦額頭,搖頭道:“你竟然還歡喜,不知道我聽見這信兒後吓得腿都軟了,這萬一要是有個閃失,我可怎麽和老太太老爺交代?你哥哥也當真是太逞強了,回來我必定要訓斥他的。”

幾位貴婦人便輕輕撇了撇嘴角,暗道你訓斥他?真是狂妄,你是個什麽身份?不過一個陪嫁丫頭升的姨娘罷了,蕭千戶雖年輕,卻是你正兒八經的主子,你憑什麽訓斥他?誰給你的膽子?呵呵!不過就是特意讓我們知道,你在蕭府裏是有地位的罷了,那也用不着說這樣不自量力的話。

香姨娘真的只是關心則亂,并沒有向人炫耀的意思,她能在蕭府掌權這麽多年,便是靠着一個謹小慎微,從不生貪心妄想,把自己的位置一向擺的非常正确。因此這話說完,她自己也察覺到不妥,再看周圍人的臉色,就更是尴尬不已,把本來要說的話也都悄悄吞了回去。

熱烈的氣氛瞬間就有些冷場,呂夫人急于和香姨娘打好關系,這會兒就連忙笑道:“江北那孩子戰功赫赫,這腿腳功夫自然是了得的,打死兩頭老虎也不算什麽,當日他去我們家賀壽,不就給老太太帶了一件白老虎皮麽?”

顧錦繡笑吟吟道:“可不是,祖母很是喜歡那件虎皮,私下裏沒少誇蕭哥哥,只說他功夫了得,所以在戰場上也定是勢如破竹。”

香姨娘便不着痕跡的看了顧錦繡一眼,見她端端正正坐在那裏,她心中便想起昨晚呂夫人和自己說的話,心中暗自忖度道:從前沒注意,如今看來,這位三姑娘倒也算穩重。只是我們二少爺未必喜歡,但老爺若是替顧大人着想的話,怕是會同意的。

這樣一想,越發留了心,忽聽遠處傳來一陣隐隐約約的喝彩聲,她便叫過身旁碧玉道:“去前院看看,出了什麽事?這樣吵吵鬧鬧的成何體統?”

碧玉笑道:“沒有別的事,八成是二爺回來了,帶了那許多獵物,所以引得人尖叫喝彩呢。”說完袅袅而去,過了一會兒回來禀報道:“奴婢說的沒錯,果然是那些獵物都擡回來了,只是二爺在路上遇見了一位朋友,所以耽擱住,先讓人把獵物送了回來,二爺卻要等會兒才能回來。”

香姨娘有些驚訝,暗道蕭江北竟然還有朋友?這卻是沒聽說過。忽聽身旁呂夫人笑道:“既如此,不如把那老虎擡了來,我還沒看過真老虎呢,今兒托江北的福,我也開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