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3 章 大寶藏(九)
可也有力不從心的門派,如全是女弟子的仙霞派。
眼見如龍虎幫之流一人便可擡動一只木箱,自家四人才能共擡一只,李仙娥急哭了,“楊傲風,幫一下忙。”
“沒空。”楊傲風眼都沒擡一下。
李仙娥腦筋一轉,轉身對王嘯天道:“王幫主,同為燕國人,幫忙運幾箱。大恩大德仙霞派沒齒難忘。”
“行,分咱龍虎幫一半!”
“……”
“哼,不樂意便罷!”王嘯天看着幫衆,扯扯自己幾不遮體的衣衫,對李仙娥怒喝,“咱容易麽!”
待漏鬥快滴盡時,殿內的寶藏也己搬空,整個殿宇已只有一小部份還沒變成深藍色。
一千二百只木箱都裝了寶貝,全都己運上船,當然箱子太多,自然不能是全部滿滿當當的。不過這樣也好,箱子輕些,搬起來方便,反正車多,一人一輛,多跑幾趟而己。
阿媛看着載滿寶貝的船只道:“我己對現諾言将寶藏奉與諸位,也請諸位銘記,從此雲族再無寶藏,還方丈之地一個清靜!”
“行!”
“行!”
“好說。”
大家皆滿口答應。看着滿船的寶貝,個個欣喜若狂,迫不及待地想開船回去。
“轟!轟!轟!”接連三聲震撤山谷的巨響。
沙漏中的鮮血己滴盡,藍色的殿宇如齑粉般散落消失在湛藍的天空中,來時的大道紅光一閃再度隐沒。
阿媛一衆人顯然己立在懸崖之上,周遭空蕩蕩一片虛無。
唯有身後日月同輝,高山直入雲霄,碧色山間無數座遠古皇陵赫然聳立,果真是埋骨之地!
天道宗的船如離弦之箭,“嗖!”地一下,率先起航。
其餘地也都紛紛争先恐後地起錨,載了寶貝席卷而逃。
只有茅山派的船不急,皆因他們還有三人未上船,茅胡八得了財寶心情大好,站在船頭看着千載難逢的異景直呼好地方。
“铮”阿媛一尺青鋒忽地指着楚晔,冷冷地道,“你也可回了。”
“主子!”淩東淩西驚呼。
楚晔擺擺手對他們道:“你們先回,吩咐下去一切如常照舊,誰都不能妄動。”
阿媛見他仍不肯走,劍花一挽向他刺來。
楚晔聞絲未動。
阿媛劍鋒一偏,擦身而過,擡手間摘下了他手腕紅繩,剎那足尖輕點,領着衆人輕飄飄向崖下躍去。
“阿媛!”楚晔大驚,眼見裙裾快要隐沒在雲霧之中,也翻身躍下。
飛速墜落中,疾風如刀割般打在臉上,眼前一團迷霧什麽也看不清。
下落許久,心生絕望之際。忽然間一股熟識的馨香貼近,腰間被一只小手用力攬住。另一只手,與他十指緊緊相扣,掌間一片濡濕,剎那間手掌被灼得劇痛,雲霧頓散腳下出現一片腥紅的彼岸花。
兩人落在花叢中,花叢承受了二人的跌勢,如浮萍般搖晃起來,周圍生出一股涼嗖嗖的威壓,擡眼看去,四周漫起了的水,将兩人包裹在圓柱形的花叢裏。
水越升越高,似能直達天際,慢慢地水在頭頂混成一片,向兩個壓下來。
阿媛取出匕首,在手腕上狠狠一劃,鮮血噴湧而出,“破!”匕首刺入頭頂的水中,劈開一道裂縫,露出一色湛藍的天空。身下彼岸花沾了血,暴長幾分,托着二人搖搖晃晃向上升去。
不過升了一丈還未露出水面,一聲悶響彼岸花散,二人沒入水中。
兩人憋着氣奮力向上游。
不一會兒,阿媛便失了力向下沉去,楚晔大驚,猛地下潛抓住她的衣領,拼盡全力将人往上帶。
前方越來越亮,終于破水而出。
“阿媛!阿媛!”楚晔伏下身子,努力地聽她的心跳,“撲通,撲通……”卻只聞自己劇烈的心跳。
楚晔深吸幾口氣後,将手掌蓋在阿媛胸腔上,終于感受到那一下又一下微弱的跳動。
“沒事了。”緊緊擁着她。一股血腥味襲來,楚晔這才發現阿媛左腕間滿是刀痕,血肉翻飛,血從皮肉間不斷的滲出來。
他撕開阿媛的衣袖,抖着手為她上藥。上了藥後血慢慢止住。
“阿媛,阿媛!”不停地喚她,“別留下我一人。”
阿媛雙眼微微睜開一條縫,說了聲,“好冷……”便又昏迷過去,臉色蒼白的幾近透明。
楚晔将渾身冰涼的人緊摟在懷裏,舉目向四周逡巡,見不遠山谷中有一處木屋。抱着人向屋子飛奔而去。
才入院子,背後便跟了個灰團子,“爹,你回來了麽?”喋喋不休,“爹,我可以去劉大嬸家住麽?我想跟劉家妹妹睡一處。”
小色坯子,楚晔不理他徑自入了屋,屋子收拾得倒幹淨,寝屋的床上放着厚厚的被褥,剛想把阿媛放入床上,一見到床頭挂着的黑色的绫帶,雙手又收了回來。
“爹,你把聖女娘也帶回家……”小狗子看見回過頭來的楚晔,大聲尖叫,“啊……你不是爹!”
來人沉着臉渾身是水,抱着同樣都是水的聖女娘,瞪着眼惡狠狠地問他,“你睡在哪兒。”
小狗子吓得幾乎失禁,哆哆嗦嗦地指了指隔壁。
惡人抱着人轉身去了他的屋子。
小狗子的屋子還真是狗窩,除了床褥收拾得很幹淨外,地上桌上堆滿了各種小玩意兒。
忍了,楚晔繞過各種玩意,将人抱到了床上,先執起一邊的帕子替她擦幹發間臉上的水。
怎麽就這麽怪呢,手下稍用些勁,一邊臉頰上的疤痕變成了樹脂臉皮,掉了下來露出瓷白如完好的臉頰。
他眼眶一熱“還好”,俯下身與她額間相抵細細撫着臉頰,還是留下些痕跡的,想來當時定是……
“好冷。”懷裏的人感覺到熱源,臉朝他手掌上蹭了蹭。
楚晔解開阿媛的衣帶,剛要替她褪去濕衣物才想起小狗子還在,冷眼看去,只見他瞪大了小眼,吸了口鼻涕後尖叫着跑了出去,“爹,有個壞人對你媳婦耍流氓!爹,不好啦,爹……”
楚晔手一揮,牢牢地關上門。
一下兩下褪去她身上的衣物将人塞入被中。又脫了自己的濕衣也想上床,終覺得不妥。只得穿着濕噠噠內衫,來到了隔壁屋子,打算找件衫子先将就着穿穿。
打開隔壁屋子櫃門,訝得又關上了門,重新環視了一下,屋子整潔的很,可櫃子裏各色衣物堆成一堆,亂糟糟的表裏不一。
楚晔拎出一套仔細瞧了瞧,還算洗得幹淨,便換下了濕衣,大小倒也正好,轉眼瞥見角落裏靜靜地放着一個包袱。
他抄起了淩風閣的老本行,絲毫沒有窺探別人隐私的愧疚感,利落地打開包袱。
一看之下氣得七竅生煙,裏面竟是一件他到死也記得的業國郡主裙。
是阿媛的。
怎麽!竟然在這兒!
衣服洗得很幹淨,收拾地很妥貼,如新的一般。展開衣服,紅黑相間的華衣己破,裙擺幾成碎片,肩胛處赫然一個大洞。這一劍仿佛又刺進了楚晔的肩頭,劇痛從肩上漫上心頭。
他拿着衣服,回到小狗子的屋子,想替阿媛先将就着穿上,隔着兩人衣物總比一人更妥貼些……
掀開被子将人抱在懷中,肩胛胸口的傷口如今已看不出來了,手緩緩拂過,那些傷已印在心上了吧。想到那一個個貌美的夫侍,手又不可控地摩挲着探上了小臂,臂上光潔一片,心中驀地一刺,他抱緊懷裏的人,握着手臂的手不停地顫抖,阿媛到底經歷了什麽,還會不會要他。
忽又想起顧随安曾說過,阿媛手臂上的傷比他的還多,可為何……他看了看扔在地上的樹脂面皮,心念一動,扒開被子還想細看,身後一陣陰冷的氣息襲來,楚晔大驚,連人帶被地抱在懷裏,側身躲過。
只見蕭雲煦不知何時已入了屋,泛着冷光的雙刃刀直指着自己。
“又是你這個登徒子!”青木蹿了進來,看到兩人挂在一邊的濕衣,驚得說不出話來,“你……你們……”
紫桐抱着小狗子也趕來了,小狗子一見楚晔,指着人尖叫道,“爹,他扮成你的模樣,脫你媳婦的衣服!”
話一出。
紫桐腳一軟,差點把他摔出去。
青木不住地點頭,這娃真會說話。
蕭雲煦數日來還算淡定的臉色迅速崩不住了,瞬間變得猙獰,寒光一閃雙刃刀直刺楚晔咽喉。
楚晔抱着人滾向床腳,翻來覆去狼狽躲閃。
一番大動靜,終于讓阿媛徹底醒過來。
“住手!”
蕭雲煦收了手。
楚晔松了口氣,抱着人的雙手亦緊了緊。
阿媛用力團着被子,蒼白的近透明的臉上,此刻終于硬生生地泛出了一點紅暈,“你們先出去。”
紫桐抱着小狗子轉身便走,還順走了青木。
楚晔瞪着蕭雲煦,你怎麽還不走?
“你們都出去!”裹着被子的人有了些情緒,惱了。
楚晔在蕭雲煦的逼視下,兩人一起出了屋子,順手帶上了門。
沒多久屋門由內而外開了,如血的殘陽下,阿媛穿了郡主服依舊裹着被子,臉上紅暈未褪站在門口。
青木用手肘撞了撞紫桐,低聲說:“媛姐姐的臉被顧大哥治好了。”又頗為得意地道,“我就說嘛,媛姐姐比綠衣好看。”
一句話招來了紫桐好一頓白眼。
阿媛收了三人的紅繩,對着蕭雲煦道:“這兒正好是你家,亦清靜。不如你和紫桐、青木先把正事辦了吧。我在你這裏先住上一晚。”
蕭雲煦向來只聽阿媛的,遂與紫桐、青木去了一邊屋子。
楚晔跟着阿媛入了屋,剛想開口跟她說話小狗子又鑽進屋來,瞪了他一眼道:“找你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