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 章

第 1 章

冷,從骨頭縫裏向外散發寒氣那樣的冷。再加上眩暈、反胃、肌肉疼痛……腦殼裏仿佛被大廚用炒菜勺來回翻攪,哪怕閉着眼睛也有無數色彩豔麗形狀詭異的立體形象不斷彎折扭轉伸長縮短。

“嘔……”

泛着潮味的木頭箱子猛然颠簸,牙關緊閉眼眶微青的少年張嘴向外哕了口食物殘渣。

小空間內充斥着酸臭腐敗的氣味,其中還夾雜了些許讓人難以理解的微甜。

接連又吐了幾次,已經不再起伏的胸口逐漸恢複正常,少年收回直挺挺伸出去的胳膊,用手支撐着腦袋用力揉按太陽穴:“嘔……”

“候選大人,您怎麽樣了。”

木板被人敲響,外面傳來又冷又硬不近人情的詢問,撐着腦袋思考人生的少年渾身一顫,緩緩睜開椰褐色的眼睛。

我是誰?我在哪兒?我在做什麽?我從哪裏來?要到哪裏去?

“候選大人?聽到請回話。”

外面的人又問了一遍,冰冷而公式化。為了不穿幫露餡,他強撐着發出沒比蚊子哼哼響亮到哪裏的回應:“嗯。”

眼前還有些幻覺未曾褪去,什麽叫TMD驚喜?沒來得及遠赴滇省體驗菌子大餐看跳舞小人,先在眼下這個完全搞不清狀況的環境裏預演了一遍“眼冒金星”。

知道車廂裏的人還活着外面便不再問詢,少年舒了口氣。外面那些人負不負責任喜歡不喜歡自己全都不重要,他更需要時間和空間弄明白眼下的處境。

身下搖搖晃晃散發黴味兒的木箱子,其實是架全封閉木質馬車車廂內的座椅,昨天他還為了工作專門查過這方面內容。這種全無減震可言,幾乎與“乘坐體驗”毫無關聯的東西直到十九世紀還是世界上最廣泛最常用的交通工具之一,某些豪富人家甚至會用貴金屬、玫瑰與寶石進行裝點,作為“身份的象征”四處炫耀。

右上角也就比臉大一點的通氣窗上嵌着塊透明度極高但甩滿水印子的玻璃,透過這塊玻璃,他看到挑挂在馬車一角用以區別身份的标識——荊棘與玫瑰組成的圓環。少年的視線向後發散了一下,随即整個人趴到通風窗旁緊盯着跟在馬車側後方的随員們。

暗淡的光線與虛虛實實的樹影說明一行人正身處某處密林之中,先不讨論那些陌生的物種……

就,正常人不可能在茂密的森林裏穿戴一身金屬盔甲背後還背着把幾乎與身高等同的重劍騎馬,對吧?正常人也不可能在這種潮濕陰冷的天氣裏單挂一件粗布長袍光腳扛着鏈枷,對吧?正常人更不會在這種需要用兩條腿丈量距離的旅程中硬穿着一塵不染的白色衣物行走,對吧?!

低頭看看自己身上的衣物,忽略掉沾染的嘔吐物也是從上到下一片雪白,裏面除了件細麻內襯再無其他,就跟漂白了的伏地魔似的。

他趕緊舉起手往頭上摸摸,還好還好,頭發還在,鼻子也在。

“候選大人,您又想要做什麽?”

注意到車廂裏的人湊在通風口擡着胳膊鬼鬼祟祟形跡可疑,背着重劍的騎士縱馬上前:“縱容您自行返回瓦爾哈利亞斯學院是不可能的,還請遵循教宗大人的訓誡,服從光明之神的教誨,完成您在人間應盡的義務。”

這人整個被金屬盔甲包裹着,少年看不到他的臉,只能從聲音裏聽出壓抑不住的焦躁。

不是,你倒是先說說都有些啥義務啊?可別給我拉到深山老林裏随便嘎了。

“聖子候選大人?艾爾洛斯·梅爾大人?您有在聽嗎。”外面的人追加了一句,通風窗旁的少年立刻縮回車廂最裏面,再也沒有冒出來。背着鏈枷的苦修士頻頻皺眉搖頭,除了嘆息他們并沒有意見想要表達。騎士也不再說什麽,回到屬于他的位置上繼續拱衛這架寒酸破舊的馬車。

所以……名字叫做艾爾洛斯·梅爾,是嗎?

他縮回包裹着皮革又墊了紡織品的長凳,低頭看看攤開的手掌。這具身體大約十四1五歲上下,掌心皮膚蒼白且粗糙,指根處有勞作留下的繭子,不像養尊處優動辄仆從成雲的金貴小少爺,但外面卻又亦步亦趨跟着一衆“武裝”。聯系對話內容可以假設他正被人押送前往一個原身不想去的地方,并要在那裏做些原身不太想做的事。

車廂裏的氣味很糟糕,滿地都是噴濺狀的嘔吐物,就連白色外袍也未能幸免,星星點點跳動着挑動神經。

七手八腳脫掉沾染了半消化食物殘渣的白色外袍,他決定先把還不知道要繼續待多久的車廂清理一下,免得不慎把自己給熏死。外袍拿在手裏觸感很有趣,織成它的植物纖維粗糙,雖然經緯緊密厚實,但總體并不服帖,穿在身上更是粗糙得感人,猶如躺在雜草叢裏打滾,工藝比較貼近十七十八世紀手工勞作的科技水準。

別問他為什麽知道這些,無非“生活所迫”四個字罷了。

某些大城市夠上211、985院校的分數在他老家堪堪摸個垃圾二本的邊邊,為了不至于回去複讀只能咬牙報名分數線要求較低的外語專業。拼命攥了一大把各類證書熬到畢業才發現剛剛結束的學生時代只不過試水而已,所謂的“卷”從進入社會那一秒才正式開始。

小公司寧可花兩千塊雇個容貌嬌美身材玲珑的大專生,秘書助理保姆一把抓,外語技能行不行完全不重要,反正還有翻譯軟件頂上。大公司待遇确實較為公平合理些,但人家更願意選擇北上廣重點外語院校的畢業生,而不是退而求其次招個名不見經傳的普通院校流水線産品。至于教資和考公……四年前的巅峰時期尚且沒能卷過那些卷王,四年後的現在看看上千比一的報考比例也該知道別去浪費時間。

給合資企業的女老板打了三個月工後,他意識到自己不适合需要刷自己的卡頻頻為中年婦女墊付午餐錢的工作……于是索性辭職回家從網上選了些神奇的中介機構一家家試過去,選定業務和報酬分成都比較合理的幾個狼狽為奸沆瀣一氣,專門替那些身在國外又心無學業的留學生寫作業。

沒錯,替人寫作業,屬實是能從小學一直幹到大學畢業,甚至可以養家糊口的。

只要你熟悉國外各所大學對文獻綜述的格式要求,只要你有一臺正常運行的電腦,只要你能坐得住,這份工作的收入居然比不少洋行白領還高。

不能說完全合法,但也算不上違法犯罪。

上到企業所得稅的計算,下到新型藥品在臨床應用中的注意事項,無論是銀行流水,藝術欣賞,社會現象,還是坦克在兩次世界大戰中的演變與發展……只要顧客需要,這邊就一定能夠按照對方所提供的資料再加上各大電子圖書館鼎力相助準時提交作業。

按字收費,千字八百起,包修包改,包你拿到B+以上。

如果網速比較好且又掌握了翻牆秘技,還甚至可以替國外的同胞們包攬一整個學期的線上選修課分數。服務項目囊括點到、小組讨論作業、以及期末學科論文,時間跨度超過十二周以上平均單科每人收費五千軟妹幣,具體标準要看學校的名氣以及該課程的重要程度。

比起當地的白種人同行,這個價格這個效率絕對便宜實惠,童叟無欺。卷不過擁有優秀匹配機制的學神學霸們,還卷不死你們這些從小快樂到大的渣渣?

那些沒什麽用的冷熱知識便由此而來。

大約卷得太狠,眼皮一閉一睜就來到了這個人生地不熟,兩眼一抹黑的破馬車裏。

還得努力擦拭自己吐了一地的穢物。

什麽也別問,問了都是傷心事。

擦着擦着艾爾洛斯發現事情并沒有看起來那麽簡單。

一部分液體是他剛醒時吐的,還有一部分已經凍凝固的半消化食物顯然吐得在時間上更為靠前。這些早早就被排出胃袋的東西如今正躺在地板上呈現着不詳的灰黑色,濺射的形狀也瞧着不太正常。

馬車車廂內部空間談不上大,只容納了一個人的情況下倒也不能用“狹窄”去形容。艾爾洛斯在大片嘔吐物旁找到了一只打翻的木盤,木盤不遠的地方滾落着一小塊沒來得及吃完的幹面包,略顯粗糙的刀口處同樣出現了與嘔吐物類似的灰黑色。詭異的甜腥味兒藏在底下,無論如何也沒辦法忽略。

emmmmm……

這是直接要上法制頻道的節奏。車廂外林林總總圍着二十幾號人,臉都沒認全,到底誰才是兇手……

嘶!頭皮好癢,會不會是要長腦子了?

“呼,好冷啊!”

濕冷的風吹得樹葉簌簌直響,馬車車廂單薄的木板顯然無法抵禦這種“魔法”攻擊。脫掉外袍清理嘔吐物的少年這會兒才恢複知覺,忍不住跟着風聲同步顫抖。

再這麽下去別說找到兇手,他很可能先一步被活活凍死。

“天快黑了,無論如何今天也趕不到耶倫蓋爾修道院,夜晚的森林比白天危險得多……”騎士與側後方的苦修士首領商量了幾句,踢踢馬肚跑到隊伍最前方橫過馬首擋住路:“原地紮營,把火升起來,分組警戒!”

嘎吱嘎吱搖搖晃晃的馬車立刻停下,躲在車廂裏差點被晃成爛柿子的少年毫無防備一頭撞在車門上,又順着彈開的車門結結實實滾到馬蹄子中間,徹底歇菜。

“候選大人!”

“梅爾大人!”

“……!”

圍了一圈人,要麽沒反應過來要麽沒想到真有人能暈車暈到昏死,眼睜睜看着只穿了內衫的少年摔落地面一動不動,然後像是炸了窩的工蜂一樣緊張起來:“随行牧師呢?快點看看,候選大人摔下馬車昏過去了!”

“放着我來,別亂碰,當心大人的骨頭!”

牧師拎着袍角和手杖從苦修士隊伍後面小跑到馬車旁,看着仰面躺在地上的單薄少年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摔死了?”

“別胡說!快去施救!”

騎士下了馬,礙事的盔甲讓他幫不上忙,只能留在原地努力維持秩序:“其他人按我剛才說的去辦,候選大人很快就會醒過來。”

雖然車不怎麽樣,好在教廷養的馬很聽話。牧師朝倒在車輪下面的少年揚揚手杖,微弱的暖黃色光圈亮了一下,兩個苦修士這才敢爬進車底把人拖出來:“煉金藥水在誰那兒?”

裝在玻璃小瓶裏的暗紅色液體被飛速送到最前面,牧師扔開手杖一手掰開少年的下颌,單手挑起蓋子一股腦灌進去。

“行了,燒點熱水,找個溫暖幹燥的地方放着讓候選大人好好休息一夜。”

聽見牧師如此宣布,衆人方才安心,收拾營地的效率也變得更高。

很快篝火和帳篷就準備好了,騎士放下他的重劍又卸下大部分用不上的盔甲,席地坐在暖融融的火邊守着小隊現在、也将是未來的核心。作為家族邊緣人,與父親財産無緣的私生子,進入教廷成為護教騎士已經是他最好的去處。母親能夠做的也只有努力讨好父親,想方設法将他塞進聖子候選的護衛隊伍裏當個小隊長以圖将來,其他再無可能。

想想這位候選大人一路上的所作所為,埃克特深深嘆了口氣:“唉……”

母親費盡心力為自己鋪設的這條路,恐怕是要落空了。

第 1 章 作品相關

書名:師父總以為我暗戀他

作者:陸風

文案:

羽夜夜穿入一本修仙書,為了活過一百年後的三界大戰,她拜入修仙界最強的青帝門下。修仙之餘,暗中替仙魔妖三界多情男女送禮給自家師父。

青帝,一百年後修仙界獲得三界大戰勝利的谪仙領袖,被無數人暗戀明戀的三界第一美男子。

他看着徒兒每日送來的奇珍異寶,繡花手絹……聽着徒兒迷戀自己的謠言。

青帝:“你暗戀我?”

羽夜夜:“我不是,我沒有。我這就下山給您尋一個徒婿。”

羽夜夜下山歷練,千難萬險,終于尋到意中人。

她指着那個護了她一路,教了她一路,被她撩了一路的十好青年風兮:“師父,就是他,我要嫁給他!”

青帝望着自己為了護徒使用的化身風兮:……

後來,皎如皓月,淩不可攀的青帝風兮當着萬千仙門的面,神情清冷:“是我暗戀夜夜,是我勾引夜夜,是我強迫她與我在一起!”

(我醋我自己·護徒狂魔仙界第一帝君)

【清冷師尊·溫柔上仙·假精分男主X喜歡就撩·愛就告白的率直女主 】

後期青帝不追妻,只搶妻:

“夜夜是本君未過門的妻,任何人休要肖想!”

內容标簽: 情有獨鐘 仙俠修真 甜文 爽文

搜索關鍵字:主角:羽夜夜 ┃ 配角:青帝風兮 ┃ 其它:師徒戀

一句話簡介:我醋我自己·護徒狂魔仙界第一

立意:三人行,則必有我師。

第 5 章 噩耗

“參見……”看守的士兵們剛想給雨媚行禮,就被雨媚制止了,乖乖的站在崗位,看着雨媚和小紅兩人趴在禦書房房門偷聽着。

誰也不敢去阻止,這可是将軍之女,未來的皇後,皇上的掌上明珠,未來的皇後。只能任由她做這一切。

“怎麽回事?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将軍怎麽可能敗了?将軍怎麽會……”羽言大怒道,把手中的密函扔到一旁。

“大哥,是敵人太不擇手段了,竟然把自己國家幾百名兒童擋在戰場前面,不顧他們的死活。将軍想要的挽救他們,卻不料那些兒童當中有好幾十名都是訓了已久的,将軍…..”天昊也不想說下去了,自己也只是從信使耳中聽到了。

英勇無比的第五雷将軍,本來是勝券在握,無奈中了敵人的詭計,為了保全士兵,卻被五馬分屍。

“淩城國,朕絕對要将他們碎屍萬段,來為雷将軍報仇。”羽言眼神冰寒無比,讓人無比的畏懼。

自己答應過雨媚,等雷将軍凱旋而歸就讓他安度餘下來的晚年,可…..現在如何向雨媚交待?

“大哥,我們該如何向雨媚…….”天昊想到雨媚心就忍不住疼起來,雨媚豈能沉得住這般痛苦。

剩下的話雨媚完全聽不進去了。腦子裏一片空白,一下子蹲到在地,整個人都失了魂一般。

“小姐……小姐……你怎麽了?不要吓我啊。”小紅哭着搖晃着失魂的雨媚。

“雨媚?”

羽言和天昊急忙沖到門外,看着癱瘓在門邊的雨媚,兩人的心都仿佛在滴血,卻找不到任何語言來安慰雨媚。

“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真的,爹爹是不敗神話,怎麽可能命喪戰場呢?”雨媚邊說邊搖着頭。

“雨媚…..”天昊想說些什麽,卻發現自己什麽也說不出。

羽言一把抱起失魂的雨媚,向寝宮走去,接着對士兵道:“宣太醫。”

天昊扶起哭得不成樣子的小紅,接着兩人慢悠悠的向羽言的寝宮走去,現在大家的心情都一樣的糟糕,一樣的不安。

“不是這樣的對不對?羽,爹爹活的好好的是不是?他很快就會來接我回去對不對?”雨媚發瘋般的抓着羽言說道。

想要得到羽言的回答,想要讓自己安心,可雨媚知道,這一切都是真的,真是的那麽可怕,那麽恐懼。

“雨媚,不要這樣。不要逃避現實了,你還有我,還有天昊,我們都會陪在你身邊的,都會為你爹報仇的。”羽言緊緊的把雨媚擁在懷裏,心中是無比的後悔,為什麽自己當初不聽取雨媚的意見?為什麽自己不去阻止,明知道雨媚這麽的在意雷将軍,自己為什麽還要執意?

“不……爹爹不會死的,不會的。”雨媚掙脫羽言的懷抱,大吼着,淚水不停的留下來打濕被褥。

“雨媚!”

“小姐!”

天昊和小紅難過的看着失控的雨媚,将軍在她心中的地位,大家都知道。這比殺了雨媚還要讓她難過。

“雨媚,不要胡鬧下去了,你這樣你爹就能活過來嗎?你已經不是小孩子了,你是一個大人了,有些責任你必須要去承擔,有些事情你必須要去面對。”羽言大吼着。

看着難過不已的雨媚,羽言也無比的心疼,但是心疼不是借口,即使再心疼也要讓她認清現實,接受現實。

所有人都驚呆了,雨媚也是,這是羽言第一次在她面前大吼,在她面前發怒,雨媚卻敢不到一絲害怕,反而清醒了許多,明白了許多。

“好了,還有我們陪着你。等把你爹的事情安排好了,你就嫁過來,讓我來照顧你。”羽言輕聲說道。

“我要去攻打淩城國。”雨媚眼神冷冰冰的望着一旁的大門輕而有力的聲音在整個房間響動着。

“什麽?”衆人都異口同聲的說道,不可置信的看着床上嬌小的人兒。

雨媚堅定不移的說道:“我說我要去攻打淩城國,讓他們付出沉重的代價。”

“不行!”天昊想也沒想就說道,即使報仇也是自己去,雨媚一個弱女子去戰場?開什麽玩笑。

羽言沒有說話,看着雨媚那堅定不移的目光,心微微顫了一下,自己的女人真的如自己所想的那般麽?

“我有什麽能耐,你們最清楚不過。”雨媚閉着眼睛,淡淡說道。

現在已經爹爹沒了,而且死無全屍,這仇自己必須要報,這種暴君留在世上只是一種禍害。自己也算是為民除害了。

這不由讓羽言和天昊想到那些驚人絕妙的戰術,那些古靈精怪的東西給羽書國帶來無比的益處。

就連雷将軍身前也毫不掩飾的誇獎雨媚,雨媚的實力兩人也領教過,只是,她畢竟是個女人,也從來沒有上過戰場。

戰場上可不是過家家的地方,是非常危險,女人一向都只在家裏相夫教子哪有上戰場的道理。而且眼前這位佳人,是自己最最在乎的女人,又豈能舍得呢?

“朕不同意!”羽言果斷的說道,就連稱呼也變了,不是我而是朕。

雨媚停止了哭泣,擦幹了淚水直視着羽言道:“皇上,我從來沒有求過你什麽,這次我求你,讓我上戰場。我只跟在天昊後面,讓我為爹爹做最後能做的事情好不好?等報完仇我就回來嫁給你。”

羽言還沒有說話,雨媚就跪在羽言眼前,天昊震驚的看着這一幕。既然自己心愛的女人想這麽做,自己也沒有什麽話好說了。

“大哥,你就答應雨媚吧。”天昊淡淡說道,畢竟自己在,自己會用生命去保護她的。

“雨媚,做朕的皇後,讓朕替你報仇不好麽?”羽言眼神露出難過的表情,為什麽就不能讓自己來照顧她呢?

難道做自己的皇後就這麽的難麽?即使上戰場也不願意做自己的後,是不是因為雷将軍的事,開始記恨自己了?

“羽,我爹爹的屍體都找不回來,你就讓我嫁給你?我如何心安理得的嫁給你?我連爹爹都保護不了,如何母儀天下?如何掌管後宮?”雨媚含着淚說道,卻不讓眼淚流出來。

自己流的淚已經夠多了,爹爹常說,流淚是弱着常用的方式。自己不是弱着,流一次就夠了。自己要變得強大起來,要替爹爹報仇。

“好!朕就答應你,不給朕平安回來你看着辦。”羽言說完就揮袖而去。

雨媚跪在地上眼神空洞無比,現在的羽言竟然在自己面前稱呼朕了?呵呵…..是不是意味着兩人之間變了?

“雨媚,起來了。”天昊小心翼翼的把雨媚扶到床上,小心翼翼的為雨媚蓋好被子。

看着雨媚這般失魂落魄,天昊不禁道:“雨媚,你不能這樣,這般走路都成問題,如何上戰場為将軍報仇?”

一語驚醒夢中人,雨媚立刻回過神來,有點生機道:“對,天昊,我不會再這樣了,我會振作起來了。第五雷的女兒不會這麽的懦弱。”

“這樣才是我認識的雨媚。”天昊露出欣慰的笑容。

“天昊,你去吧淩城國的詳細地圖給我找來,我們好好的讨論讨論。”雨媚急忙對天昊說道。

現在自己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摸清敵人的地勢,掌握有利的地理位置。然後将他們一網打盡。

“今天就好好的休息一下吧,明天再開始如何?”天昊有點心疼的看着雨媚,剛才還哭的一塌糊塗,現在即使沒有哭,心裏也好不到哪裏去。

一直沉默的小紅這時候開口了:“小姐,你就好好的休息一會吧,我去給你煮幾個你愛吃的小菜。好好的休息,明天再開始吧。”

過了好久好久,雨媚這才微微的點了點頭,接着躺下把被子蓋過頭,不去理會任何人。

小紅和天昊相視一會兒,都默默地退了下去。

第 6 章

第6章

周鳴玉想也知道這是誰做的。

她幼時也有那麽一把海棠團扇,繡面是她六姐出嫁前給她繡的。她心中記挂六姐,便時常拿着那把扇子。

那時楊簡雕了只玉兔子扇墜給她,她十分喜歡,就挂在那把扇子上。

這樣的私密物件,原不是人人都認得,再兼之過了這麽多年,恐怕早就被人忘到腦後。

周鳴玉那日故意做了這麽把扇子帶去端王府,是想要試探原之瓊。

她回到上京,若想要翻出當年謝家舊案的記錄,光憑借攀上張夫人是不夠用的。一個大理寺少卿的夫人,還沒有那麽大的能力讓她看到記錄。

周鳴玉原想借張夫人的交際向上高攀,誰料上天助她,恰叫端王回京,把端王妃送到了她的面前。

原之瓊的喜好她尚算清楚,雖不知這些年變了多少,去試探一番,總不會有太大風險。

她料定端王妃不會留着這樣的玩意兒,若是随意賞了下人,那便是她白費力氣,只能再想辦法。

但順利的是,那扇子果真落到了原之瓊的手裏。

原之瓊那日上門來找她,她不知是個什麽意思,只得先謹慎說話。而原之瓊的變化也叫她微訝,此後更是不敢多進一步。

原之瓊到底有沒有瞧出那扇子的特別,周鳴玉此時并沒有把握。

因為她未想過楊簡會看見那把扇子。

她自回到京城以後,常暗中打聽楊家消息。當年楊家與謝家世代姻親,兩姓交好,卻突然将謝家通敵賣國的證據面呈皇帝。謝家滿門抄斬,楊家卻是步步高升,年輕一代的兒郎們,如今幾乎個個身居高位。

龍爪司的名聲不大好,蓋因常替皇帝暗中執行任務,留下些不夠光明磊落的罵名。可身為正三品指揮使的楊簡,卻是年輕一代中官位最高者。

他如今的身份,早成皇帝鷹犬,為免皇帝忌憚猜疑,便是楊家都不常回。那日前去端王府與從前同窗相聚,是周鳴玉沒想過的事。

周鳴玉不知道那日端王府裏發生了什麽。

所以無從判斷,楊簡懷疑到她的頭上來,究竟是不是原之瓊故意為之。

楊簡和原之瓊不一樣。原之瓊是個空有富貴的郡主,楊簡卻是掌人生死的權臣。如今楊簡來查她身份,雖是有所疏漏叫她發現,但她也沒半點法子對抗。

周鳴玉擰着眉換了衣裳,一邊思索接下來怎麽辦,一邊往外走去。

才出門走過轉角,便見樓梯之上,姚娘子領着個年輕姑娘上來。

那女子瞧着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黑發雪膚,漣漣一雙眉眼,着一身玉紅色的衫子,明豔不可方物。

周鳴玉愣了下,立刻笑起來,屈膝行了個禮:“祝當家。”

來人正是繁記的二當家祝含之,當日在南方,便是她将周鳴玉帶了回來。

周鳴玉确實十分驚喜:“祝當家不是出去談生意了嗎?怎麽這時候回來了?”

祝含之瞧見她,唇角一彎,笑意十分美麗。

“我正要上來找你,同你說呢。”

三人進了雅間,相對而坐,祝含之這才對周鳴玉道:“我近日不曾過來,耳邊倒是沒少聽你們的消息。如今不少官眷都知道雲裳坊有個了不起的繡娘,還有些命婦到大當家那邊打聽呢。”

姚娘子笑道:“可不是嗎?如今往咱們店裏遞的單子都多了不少。咱們哪有力氣全接?都是擱着往後排的。”

祝含之聞言臉色淡了淡,道:“雲裳坊是繁記的鋪子,那些官眷來定,無非是借皇商的名聲給自己添光。你們也未必需要全都理會,只做好面子放着就好,不怕她們惱怒催促。沒得來者不拒,倒降了自己的身份。”

姚娘子颔首道:“是如此做的,祝當家放心。”

祝含之這才道:“我今日來,是與你二人說件好事。宮中過些時候準備去上苑春狩,我與大當家都收到了帖子。我想帶你二人一起,來問問你們的意思。”

周鳴玉擡首不動聲色地瞧了一眼祝含之,祝含之正垂首喝茶,沒看她們。

她手指輕輕摩挲衣袖,揣摩着要如何說,便聽姚娘子先開了口。

“我是個笨人,打理店鋪還成,真去了那地方,圍着一圈皇親國戚,萬一說錯了話、做錯了事,反倒不好。再者說,這邊店裏沒人照管也不成。”

她撫上周鳴玉手臂:“不如叫鳴玉去罷?”

此言正中周鳴玉所想。

祝含之道了句也好,與周鳴玉道:“你去瞧瞧也好,跟在我身邊,不必應付誰。”

周鳴玉這才颔首道:“那我便跟着祝當家去見見世面。”

三個人莞爾笑起,祝含之給她留了塊繁記的玉牌,提醒她到時候來找她,一同前往上苑。

雲裳坊點名要周鳴玉親手來做的單子不少,全按照祝含之的吩咐,擱置暫緩了。

周鳴玉和姚娘子商量着,把幾個緊要的官眷挑揀出來,優先做了她們的單子,日子一晃眼,就到了要出發去上苑的日子。

臨行前周鳴玉特地把繡文叫過來:“我不在這些時候,你每日來,給我窗臺上的花澆澆水。若有東西落了灰的,也替我擦擦。等回來我好好謝你。”

繡文促狹笑道:“姐姐怎麽謝我?”

周鳴玉思考了一下,問:“你想怎麽謝?我瞧見他們打了野豬,去膳房給你偷豬耳朵吃好不好?”

兩個人笑成一團,繡文道:“姐姐放心去罷,這都是小事,我會記得的。”

周鳴玉應了一聲。

這些日子她日日警醒。原本擔憂楊簡會找她的麻煩,不知是不是因為祝含之回京的緣故,這些日子十分安靜。

繁記得皇室看重,祝含之背靠太子,是她如今所能依仗的最大靠山。

祝含之人在上京,她确實會安全幾分。只是不知,她這一去,會不會又有人來。

繡文瞧着跳脫,人卻細心,每日來房間中打掃,若是有什麽不妥,必然會發現。

前往上苑的隊伍一早便要出發,周鳴玉天不亮便帶着行李去見祝含之。

來接繁記二位當家的馬車是宮裏派的,寬敞又舒适。二位當家一人一輛,半分也不擁擠。

周鳴玉見過大當家,與祝含之上了後面那輛。

一趟隊伍浩浩蕩蕩,出京這一趟,人馬上萬不止,亂中有序。祝含之坐在馬車裏,時不時便有內官或是将領前來,叩門問候祝含之。

繁記雖是幾年前才成了皇商,卻極得皇室看重,宮中的吃穿用度,凡眼所見,凡手所觸,未嘗沒有繁記所出。繁記這二位女當家因此極得上恩,雖為百姓商賈,攀附者也絡繹不絕。

周鳴玉先前只是有所耳聞,如今見了,才知所言不虛。

繁記的馬車跟在後頭,周鳴玉坐着陪祝含之閑聊,一直等到巳初,馬車才漸漸動了起來。

這一走,來問候祝含之的人才少了,她呼了口氣,軟軟倚在靠枕上。

“瞧着累不累?”

周鳴玉笑道:“祝當家玲珑心思,我瞧着應付自如。”

祝含之嘁了一聲,道:“你往後行事小心些,再往上走一走,也有要日日應付人的一天。”

她這話是要提拔周鳴玉。

周鳴玉本就有此意,便道:“多謝祝當家關照。”

祝含之笑起來,一張漂亮的面孔,狐貍般的狡猾。

她道:“我不是白關照你的。”

周鳴玉擡眼望她,等她下文。

祝含之的笑意沒變,秋波潋滟的一雙眼卻忽而冷了下來,連音色也變得寂寂:“你怎麽得罪楊簡了?”

周鳴玉側首看向車外,祝含之道:“他們聽不見。”

周鳴玉聞言再沒有猶豫,立刻果斷道:“前些日子我去端王府上,端王妃問我要去了一把團扇,這團扇之後給了郡主。郡主之後來找過我,說此人将這扇子拿去了。我為此留了心,發現房間也被人翻過。至于是為什麽,我也不知。”

謝家的事決不能說,但祝含之是她此刻唯一的倚仗。此事是她不妥在先,若是楊簡不問緣由直接向她下手,唯一能救她的就是祝含之。

祝含之瞧了她一眼,默了半晌,問:“沒了?”

周鳴玉垂首道:“沒了。”

她看不見祝含之的臉色,但聽見她冷笑了一聲。

可随即,祝含之便收斂了迫人的氣勢,自袖中取出一個信封交給周鳴玉。

周鳴玉接過。

祝含之道:“裏面的東西,從日期到地點,從人物到事由,你務必一字不落地背清楚。自此往後,這些就是你的過去,就是刀抵在你脖子上問,也是如此。”

周鳴玉心中大驚,手一顫,倏然擡首望向祝含之。

祝含之偏偏頭,笑道:“你該不會覺得,我平白帶走一個人,半分不會細查罷?”

周鳴玉想着謝家那些過去,心底飛快運轉。

祝含之看穿了她似的,又道:“你放心,我當日不說,以後也不會說。楊簡派人去查你,也只能查到你手裏那些東西。你只要背清楚了,什麽事都不會有。”

周鳴玉看着手裏那些僞造的經歷,上面徹底抹去了她曾作為罪臣家奴充作官奴的過去。

她不會和謝家扯上半分關系。

周鳴玉望向祝含之:“祝當家想要什麽?”

祝含之十分輕松地聳聳肩:“還沒到時候。等我需要,我會和你說的。”

她自馬車裏翻出一個棋盤推到中間,漂亮的眼睛笑意盈盈:“現在,陪我下會兒棋罷?”

祝含之笑起來,實在美麗得叫人無法拒絕。

周鳴玉猶豫着接過棋子。

馬車浩蕩行了小半日,終于到了上苑,慢慢分流,帶領衆人前往各自居所。

周鳴玉一見車停,立刻從車上跳了下來,飛快道:“祝當家,我先去房間內幫您布置。”

然後轉過頭麻溜跑了個飛快。

她心裏一陣後怕。

祝含之是哪裏來的臭棋簍子?又菜又愛玩!

她寧願被楊簡綁去上刑都再也不要和祝含之下棋了!

第 4 章

保姆離開之後範錦華脫掉外套走進洗澡間。

每天回家沖澡還是一成不變的習慣。

洗完澡依然是一邊看着電視,一邊做着俯卧撐,宇強獨自趴在沙發上,舉着屁股來回扭動。

“今日我國東南邊境發生了一起惡性的襲警事件……”電視機內播放了一條新聞,範錦華正在上下擺動的身體停了下來。

又是一起襲警事件,範錦華心裏犯着嘀咕站起來。

走到一旁,從抽屜裏面拿出一個黑皮日記本,翻開本子上面密密麻麻的寫了很多字。

範錦華有一個習慣,每當看到有惡性事件的時候,總是會把新聞裏面看到的人物特點記錄下來,并且在後面标注出出事的地點。

“男,年紀二十六歲左右,左臉頰處有一顆黑痣,倒八眉……”

範錦華一邊說着,一邊在本子上記錄電視裏面被通緝的在逃人員相貌。

哇哇哇!

還沒寫完,宇強的哭聲就傳到耳朵之中。

合上本子立馬湊過去,抱起來晃一晃:“乖!乖!不哭不哭。”輕聲安撫着。

宇強突然伸出手就抓住範錦華的胸部,用力的捏一捏,好像是在找要吃奶的地方。

範錦華被捏的渾身不舒服:“喂,小家夥,我可沒有你想找的那個東西,你趕快給我把手拿開。”

範錦華說着把他的手拿開,這邊拿開,那邊摸住,對于胡宇強來說這就是給他喂奶的地方,不行,必須要占領高地,成功吃到奶才算是完成任務。

“呼呼,嗷嗷,別拽。”範錦華突然意識到,自己洗完澡不穿上衣是一個絕對的錯誤。

叮鈴鈴!叮鈴鈴!

就在這時放在桌子上的手機響了。

一只手抱着孩子,一只手去拿手機。

“喂!”

“華哥,你不是說請客呢嗎?”電話裏面傳來亮子的質問聲。

“哎呀,我給忘了,你們在什麽地方呢?”範錦華有些尴尬的開口問道。

“我們在老地方,你趕快來吧,大家都等你呢。”

“好好好,我馬上去,馬上去啊。”範錦華說着挂斷電話,扭頭看了看胡宇強。心想把他自己扔家裏肯定不行,帶着吧又怕那裏太亂,叫保姆回來?不太合适。

經過一番斟酌之後抱着孩子出了門。

來到老地方飯店,看到正在門口等着自己的亮子。

“華哥,你這請客的事情都能忘記,是不是不打算請我們啊?”亮子跑過來玩笑着說道。

範錦華挑了下眉毛:“怎麽可能,我這不是看孩子呢嘛。”

“呦,這小家夥長得真精神,來,叫叔叔。”亮子伸着手**着宇強。

啪!

範錦華伸出手給亮子手打了下去:“去去去,我兒子爸爸都不會叫呢,還叫叔叔?”

“哈哈哈,咱們走吧。”

兩個人說說笑笑着走進包間。

裏面坐着十幾個男男女女,大家看到範錦華進來後全都站了起來。

“華哥!”

“華哥!”

“華哥!”

一聲接一聲的喊着,搞的範錦華跟個社會大哥一樣。

“哎哎哎,你們都來啦?”

“可不是嘛,一聽說你都有孩子,我們剛開始還不信呢。”

“低調,低調。”

飯菜上齊了,大家圍坐在一起,高舉着酒杯:“來,我們祝華哥喜當爹啊。”亮子起頭喊着。

“祝華哥,喜當爹!”

大家跟随着紛紛碰杯。

“對了華哥,孩子叫什麽啊?”

“胡……範宇強!”剛說了一個字就意識到不對,馬上改正。

“宇強?不錯,宇宙最強啊,厲害了。”

“你小子……”

對于亮子這個人範錦華是相當的了解,對待真正的朋友兩肋插刀沒問題,人也善良,唯一的就是愛開玩笑,什麽玩笑都能開,那張嘴啊真的是讓範錦華時而想哭,時而無奈。

一桌子的朋友開心的吃完這頓飯後,大家紛紛拿出紅包:“華哥,一點心意,別嫌少啊。”說着放在範錦華的面前。

範錦華本來是不打算要的,但是礙于大家都這麽說了,自己要是在不要顯得有點不盡人意。

一一表示感謝,收下紅包。

送走他們,範錦華跟着亮子兩個人步行離開飯店,往家中走。

“華哥,你兒子應該二歲了吧?”

“嗯,兩歲了。”具體多大範錦華也不知道。

“兩歲了,還不會喊爸爸是不是……”

範錦華沒有帶過孩子,也不知道什麽幾歲幹什麽,如今聽亮子這麽一說,他感覺好像還真的不太合理。

亮子詢問範錦華生孩子的時候有沒有造成腦缺氧,什麽平日裏是不是就喜歡一個人玩,這一類的話題,問的範錦華一臉的懵逼。

“華哥,你最好還是帶着孩子去醫院看一下吧,萬一要是自閉症可就不好了。”亮子很認真的對範錦華提出建議。

範錦華低着頭看着還在一個人玩的宇強:“明天我就帶他去。”小聲說道。

“對了,孩子的母親呢?”

“他母親…出差了,太忙。”範錦華随口找了一個理由搪塞過去。

“這樣也好,他可以早早的斷奶。”

“斷奶?你說他不用吃奶啊?天天喝粥嗎?”範錦華驚訝的看着亮子問道。

亮子翻了個白眼:“華哥,你現在也會開玩笑啊,我說的是不用吃母乳可以喝奶粉了。”帶着一絲幽怨的語氣說着,“這是你的孩子嗎?我怎麽感覺你不像是他爹呢?”亮子随後附加一句。

範錦華聽到這句話後身體愣了一下,連亮子都能看出來這不是我的孩子?不行,看來我需要學習一下當爹的功課。

和亮子分手之後回到家中,在廚房還真的找到了保姆給拎過來的奶粉,按照上面的提示沖泡了一杯,一邊看電視一邊放在自己嘴裏吸允。

哇哇哇!

過了大約五分鐘,趴在自己身旁的宇強哭喊起來,範錦華猛然回頭,趕快把放在自己嘴裏的奶嘴放在他的嘴裏。

一放過去發現一瓶奶竟然被自己喝光了。

一臉慚愧的看着宇強:“不好意思啊,怪我,我在給你沖一杯。”說着又沖了一杯。

用手不斷的試探溫度,自己試了一口之後塞進宇強的嘴裏。

005:戰鬥一觸即發

第 2 章 仲夏夜之夢

《武神經》,武林故老相傳,一本記載著天戮世武學的武學奇書,誰若是能得悟其書,必能無敵於天下,成為武中之皇?

王者之劍,據說乃是一代皇者霸主所遺留下的随身寶劍。劍中隐藏著一個大秘密,誰若能得到它,必可稱雄於天下,立馬中原。

得《武神經》者雄武林,悟王者劍者得天下。

然唯,據傳經與劍密不可分,自傳出這消息的開始,就從未能有人能得見經與劍的真身。但因其內涵的傳說秘密,武林中人和朝內人士仍對之乃是趨之若物。

至於,這是真是假,得到它是否真有必要,真有用處,反而因此顯得不那麽重要了。

雲蘿既為帝國西陲重鎮,其經濟之繁華,在整個西南,亦是可稱首屈一指的。寬闊熱鬧的城市街道上,這時擠滿了來來往往的人民,有的人在街上看雜耍,女孩子們在小攤上看胭脂花粉,近東市的地方,更有著一條長長的街道,賣著琳琅滿目的各式蔬果,花花綠綠的青菜水果映在陽光下,微倚在斜陽之下,是一幅相當怡人的畫卷。

熱心的小販在街上大聲地叫賣,伴随著買菜的大嬸們讨價的聲音,是一幅相當傳神的升平圖畫。

“砰”的一聲巨響,攪亂了這條街道上原先的次序。一個黑點由小變大地自空中落下,砸在路旁的一家水果攤上,許多紅的綠的時鮮水果滾了一地。

“小兔崽子,找死!敢向大爺我找麻煩!”伴随著駭人的氣勢,一名身材高大的巨漢大踏步地走了過來。看見這巨漢的滿臉兇相,周圍附近的買賣的販子,無辜的行人,閑耍的小孩子都自覺地紛紛回避。偶有幾個看不過去的,掃及巨漢那可怕的氣勢,略為考慮了一下,也就忍過去了。

滾落在地的黑點慢慢地爬起身來,雖然臉上糊滿了水果漿和泥土,但那清秀而略帶稚氣的面孔表示出了他還只是個十六七歲的少年。

少年伸手抹了抹污臉,氣憤地大聲叫道:“這臘肉是我帶給夫子的禮物,被你踩壞了,自然應該向你要賠償。難道你自以為仗著身強力壯就可以不講道理麽?”

周圍看熱鬧的人群發出一陣稀唆。有眼尖之人,認出這巨漢巨老大乃是城西一霸,平日仗著自己腰圓拳粗,欺負鄉鄰自是不在話下。這少年看起來身子瘦弱,卻偏要與巨老大争執不休,如何能受得了巨老大那醋缽大小拳頭的一拳。

巨老大虎吼一聲,蒲扇大的巨手一揮,已捉著少年的衣領憑空将他提了起來。銅鈴也似的巨目眼睜,喝道:“老子喜歡!你小兔崽子又敢怎麽樣?還敢來找老子麻煩麽?”話說著,那醋缽大小的拳頭就對準少年的面門,一拳就捶了過去。

這一拳勢夾勁風,眼見要打得少年面青目腫,不料拳到中途,巨老大突然慘叫一聲,硬生生将已經将到少年面門的拳頭縮了回來。舉拳一看,右拳竟已是一片紅腫。

“好小子,你使得是什麽妖法?”巨老大雖然在勃然的怒火之下,但也未忘了剛才的教訓,剩下的那只左拳,是無論如何也不敢再貿然遞出去了。

“哧”的一聲輕笑,從外圍傳來,及時吸引了巨老大的注意力。

“誰敢亂笑?”巨老大虎吼一聲,伸手推開人群,就朝著發聲的那人撲去。

衆人轉眼望去,發聲的竟是名十六七歲的少女,一身白衣飄飄,笑靥如花。

正當衆人為這少女擔心惋惜的時候,一聲慘叫再次響起,巨老大那顆已經打到半途的醋缽大小的拳頭竟再次被硬生生挫了回來。

少女嬌俏地吐了吐可愛的小舌頭。可愛的小手朝巨老大輕輕地翹了翹,似在挑釁。“大笨牛,剛才吃的虧還不夠麽?”

“好,好妖女,原來剛才暗算我的竟然是你!”巨老大疼得滿頭冷汗,目光恨恨地死瞪著少女,但懼怕再吃苦頭,只是不敢再上前。

小巧的纖足輕輕點地,少女的身影就已是離人群越來越遠了。臨去前,那秋波一轉,雪白的纖指向少年輕輕勾了一勾,似乎示意少年就此跟去。

見沒熱鬧可看了,人群轟然而散。那巨老大吃了虧也只有隐忍下來。只有那少年,沒有其他多餘的心思,只是茫茫然也跟著少女逝去的背影上去了。

少年幾乎是一路小跑在尾随著前方那個雪白的身影。

轉過了一處拐角,只見在黃昏的霞光之中,少女白衣飄飄,衣袂随著頑皮的微風獵獵飄揚,映著向晚的暮色,卻像是流轉著萬千的美麗光芒。

在那一剎那的瞬間,少年只覺得自己的臉,“唰”得燃燒了起來,那四周的聲、風聲全數消失,整個時光都微之停頓,茫茫大千世界之中,仿佛只剩下那嬌俏可愛的白衣身影。

“你跟著我幹什麽?”少女皺了皺嬌俏的小鼻子,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朝著少年輕輕一笑,問道。

“我,我──”少年舔了舔幹糙的嘴唇,喃喃地說不出話來。伸手使勁抓了抓頭發,眼珠一轉,“剛才不是你向我在勾手,叫我來的麽?”

少女笑了,銀鈴般的笑聲回蕩在這個狹小的空間間。

“我有這麽做嗎?哈!你這個小笨蛋,你居然當真,就跟著來了。”

少年小臉一紅,使勁抓了抓頭,耷拉下腦袋,沮喪地調轉過頭,朝著來時路慢慢走去。

“喂!我有叫你走的嗎?”

“你的,你的意思是?”少年猛地轉過身來,大大的眼睛猛盯著少女。

少女輕輕一縱,整個人就到了屋頂上,作在瓦邊,一雙小巧精美的纖足蕩在半空中,悠悠地搖晃著。

“過來呀!”雪白的手指頭再次朝少年勾了勾。

少年自然沒有這掠地而起的本事,只得站在下方,望著少女的身影幹瞪眼。少女輕輕一笑,縱身而下,小手一把就捉住少年的手。少年被少女捉住了手,一下只感覺到自己的手只像是被柔軟的雪團給包裹住了,動也不敢動,心中還有點竊喜,只想這美好的感覺再多留一會。

少女嫣然一笑,稍一提氣,兩人就已身處屋檐邊上了。少年大著膽子,學著少女的樣子,把一雙腳蕩在空中,怯生生地坐到了少女的身邊。

“你這人真也是,怯怯地像個大姑娘似的。真不知道剛才抵抗那大塊頭的勇氣都到哪去了?”少女裝出一副老氣橫秋的樣子,朝少年指指點點著。

“我──”少年喏喏地說不出話來。

“哧!”看到少年那一副拘謹的樣子,少女忍不住再次笑出聲來,她似乎很愛笑。

看著她那精巧的笑容,少年不自覺地忘記了說話,只是愣愣地看著她。

少女被他這種近乎無禮的眼光瞧得有些發窘,俏臉泛起一層淡淡的紅暈,“你看著我幹什麽?”

“好看!你的笑容真好看!”少年老老實實地回答。“啊──”話一出口才覺得有些不對,不禁低垂下頭,一層火色從後頸一路鍍了上來。

少女被他被說得俏臉更添一層嬌豔的粉色,但心中卻是甜甜的,心中突地漾起了一股不明所以的柔情之感。

少男少女的感情,本就是難以言喻的。或許處於這個時期的少男少女們,他們還談不上真愛,但卻是最憧憬著對異性的美好幻想。

過了一會兒,還是沒人開腔。少女突然指著天邊那片黃昏一片火燒了也似的橙紅天空,“看!”

順著少女的眼光看去,在天的那一邊,太陽已經完全落下去了,只是留下那片泥金般的回光使天空變成了玫瑰色,還有幾片殘雲,在暮色霞光的映照之下,像是炊煙似地橫躺在天空的中央。

“好漂亮啊!”少年喃喃地道。

“對啊!太陽落下去了。這天邊好漂亮啊!”少女突然高興地叫了起來。

“和你一樣的漂亮啊!”少年用著夢呓般的聲音,輕輕地道。

“瞎說!”少女輕輕瞪了少年一眼,但很快就忍俊不住,又再次輕笑出聲來。

“在我小的時候,每當這太陽落山的時候,爺爺就經常抱著我,坐在高高的地方,一起看著落山的太陽。那落山的太陽,光彩色淺薄了一點,可是還有光輝啊,雖然只是瞬間的美麗,但也是美麗啊!”

“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一個人坐著,看著那被太陽染紅的雲彩。”

“雲彩也很美麗啊!”少年呆呆地,插了一句。

於是少年和少女不再說話,只是并肩靜靜地坐著,一起看著天邊那玫瑰色的雲彩。涼風襲襲,令人心曠神怡,伴随著這夏日的殘陽,是一副相當怡人的詩意不知什麽時候,月亮已經升到了天空的中央,圓圓的一個大玉盤,輕柔地灑下一片純白的銀色,灑滿著整個美麗的空曠,少年和少女,也整個兒沐浴在這一片晶瑩下。

少女輕盈地站起身來,轉過頭,朝少年輕輕一笑,“謝謝你陪我一起看雲彩,這是我這兩年來,過得最快樂的一個黃昏!”

說完,少女那纖小的身形就拔地而起,向遠方那一片銀白色的地平線掠了過去……

風中傳來她最後那絲甜美的聲音。“我叫筱筱!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燕沈楓!”少年在身後用力的大喊。“千萬要記著我的名字!”

在深藍的暮色黑暗中,一雙緊盯著少女的眼睛也慢慢地遁去。

***

風兒輕輕劃過少年的衣袂,也揚起少年甜蜜的心。想到今天剛結識的少女筱筱,少年燕沈楓心中就不禁一蕩。

“勞駕!”看到前方一雙黑色的靴子擋住了自己的去路,少年沈楓脫口而出道。

但等了半響,這雙靴子的主人,卻似乎沒半點要移動的意思,沈楓有些不耐煩了,身子微微一側,準備自己擇路而走了。

“等──等──”一聲生冷冰硬的聲音響了起來。

沈楓擡起頭,好奇地打量著這雙靴子的主人。全身上下都籠罩在一團黑布裏,連臉部也堵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即使是那雙眼睛,也是一片烏黝黝,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看!”

看什麽?沈楓微微皺了皺眉。

紫光一閃,黑衣人的手腕輕輕擡了起來。在黑衣人的手腕處,一只紫晶質的手镯在閃耀著詭秘的紫光。

“你看到了什麽?”

沈楓心神一蕩。黑衣人那雙黑得簡直不透光的眼睛突然在瞬間放射出耀眼的光芒,黑袍外同時也透出一層淡淡的紫光,紫光向前延伸著,很快就将沈楓整個人包裹在內。兩人形成了一個統一的整體。

沈楓只是感到微一愕間,眼前的周圍全部景物已完全變色,身子也已經身處在一座金碧輝煌的美麗大宅中,那純真美麗的少女筱筱,此時正乖巧的依偎在他的身旁,他親愛的母親,則坐在一張舒适的椅子上欣慰地看著眼前的這對小兒女。

這正是黑衣人所使出的一個精神魔法,以強大的精神力量入侵沈楓的腦海記憶中,通過施展一定的幻術,來消除人自身所具有的天然抵抗力,最後達到控制沈楓心神的目的。

“嘿!小子,你不要怪我!要怪你只怪你自己為什麽好死不好的要認識上那個小丫頭吧!”

沈楓在黑衣人的這個幻術魔法力場下,漸漸迷失了自我的抵抗力量,黑衣人的精神力量已經逐漸深入到了沈楓精神記憶的核心,黑衣人的精神力量在不斷地對沈楓進行誘導壓迫挖掘的過城中,在點滴地盜取,并侵占著沈楓的意識。

沈楓此時正處於一片甜蜜的幻覺中。在幻景裏,他和那美麗的少女筱筱一起散步在美麗的大草原上,手牽著手,彼此的眼波,相互脈脈含情地看著對方,而他們那可愛的兒女們,正在遠方頑皮的嘻戲。

“不對!怎麽可能會是這樣!這是夢!這是夢!”即使身處幻境間,沈楓仍是忘情地大叫了起來。自己和少女筱筱結識也才不到一兩個時辰,怎麽可能會──黑衣人也感覺到了沈楓精神情緒的大輻度波動,本以逐漸要完全控制的獵物竟在瞬間得到了清醒,眼見竟要從自己的精神魔法下逃脫出來。

“敕!”黑衣人突然輕喝一聲,左手上擡,在胸上連續比劃出了幾個手印。他已經決定了要加強使用對沈楓的精神力量,即使太強的精神力量進入沈楓的腦內可能會使這個少年在瞬間變成一個白癡,但那也顧不得了。就目前的形勢看來,控制住這個少年,是接近控制那個小丫頭的唯一途徑。

強大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狂擁入沈楓的腦內,全面的擠壓著沈楓腦內每一處的細胞。即使是身處幻境,沈楓竟也能感受到劇烈的痛苦,不由大聲地呻吟起來。

黑衣人幹脆放棄了對沈楓精神幻像的施展,僅憑強大的精神力量的壓迫,就足以完成對沈楓的完全控制了。

就在沈楓感到生不如死的時候,似乎是轟的一聲巨響,腦內的痛苦竟輕了許多,一股龐然的力量從沈楓腦海深處被喚醒,如火山爆發般向外傾洩著它的怒氣。

這股沈楓天生就具有的神秘精神潛力,在這關鍵時刻,終於被黑衣人的精神力量給點燃引發了。自此一發則不可收拾,如滾水泛讕般狂湧而出,狂暴地吞噬消滅著一切敢於阻擋它的力量。因為這是屬於沈楓自己的精神力量,所以并不會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但黑衣人則可憐得太多了。本來正沾沾自喜即将完成任務的時候,突然,從一處具體摸不清位置,似乎極遠而又極近的地方,一股莫名的強大精神力量狂湧而出,暴劣地包圍了孤軍深入的自己。

在這股龐大精神力量面前,黑衣人的力量,竟顯得有如巨峰面前的一只小螞蟻般渺小,根本無力抵抗半點。

這股力量,無情地摧毀著黑衣人的所有的一切精神,孤軍深入的精神意識,竟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遭到毀滅性的慘擊。

“不!”随著一聲絕望的慘叫,黑衣人的精神意識竟就此煙消雲散。黑衣黑袍下支撐的,只剩下了一個比白癡還不如的空殼。

而完全失去自己意識,只感覺著一片茫然的少年燕沈楓,則在本能和記憶的驅使下,木然地朝著家的歸路行去。

第 1 章 作品相關

兩世傾 趙绫兒 著

完本 簽約 免費 仙俠奇緣 古典仙俠

仙路缥缈,清歌踏月上九天;雲山萬劫,一劍天光問情緣。

《慕景逢》已于2020.4.5發布

百裏清風伴明月,一葉扁舟渡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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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主葉落誤打誤撞闖入尊主七夜的結界,自此成了他手心中的寶,卻在兩人許下共度餘生之時,她的記憶中再也沒有他的半點影子。

五百年,于她而言不過彈指一揮間,對他來說卻仿佛歷經了無盡歲月。

若往事再次重演,你可會想起百裏清風湖那一處清風小築中,一望人間燈火闌珊處,一紙婚書,相許白頭……

作者自定義标簽

一見鐘情 爽文

榮譽動态

暫無動态,打賞投票可支持作家

榮譽殿堂

《六界史記》·2020-04-10

胖绫兒有話要說~

先說個重中之重,我的小說大多都會以女主視角寫出來,各位看官要清楚喲~

首先,我的文筆不太好我是承認的,我也想不斷的提升,不過寫作只是愛好,并不能帶來什麽收益(至少目前是這樣)

再者,這是一個愛情故事系列,命名《六界傳說》總共分為6部。

故事已經構思完成,但是發布不限順序,構思是一回事,寫出來又是另一回事,一天4000字讓我的質量不斷下降,所以我必須先将存稿累積夠才敢發布。

至于6部寫不寫的完。。。看緣分吧。。。如果我真有那樣的毅力把6部全部寫完(當然我自己也不太确定,因為僅靠着閑暇之餘寫作,不敢保證什麽)那我會非常佩服我自己(||?_?)

最重要的一點,寫小說的人,都是靠着幻想過日子,有一些是靠着夢境尋來的靈感,或者走到某一個地方,突然腦中閃過的靈感。

這是我構思完整的一個系列的愛情故事,可能因為自身是一個比較缺愛的人,所以會多以甜寵為主。

其實大家如果認真看我的小說的話,就會在每一部小說中,找到其他幾部的主角。

好啦~如果喜歡,可以留下腳印鴨~

等夜

那天的風很大,吹散她的長發,于鮮紅一片血色之中,身體逐漸冰涼,那個暗紅衣袍的男子緊緊抱着她,哭得像個孩子,任由這血色凝幹,彌漫這冰冷的天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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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绫兒作○嚴禁抄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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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未央,月微涼,獨悵惘

等冬雪,等一段過往

浮夢盡,暮色茫,書幾行

等夏涼,等一段情長

誰許她一世成雙,誰與他情深意長

多少歲月悄然流淌,前塵埋葬

再見卻似夢中一場,雲煙渺茫

是那清風長伴,惹她情絲蕩漾

只願将這一刻珍藏

是那雪月無常,換他眼底風霜

只嘆這長夜漫漫,無盡凄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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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聞,凡人會将這銀鈴系在心愛之人的腳踝,如此,無論歷經多少次輪回,都會在每一次的人生中,找到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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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轉眼,情未至,影成殇

紅楓落葉,獨醉于樓上

花如常,風依舊,人未歸

決絕難忘,月下獨思量

誰許她桃花一夢,誰共他朝思暮想

若不是往事随記憶,盡數複現

又怎知那清風湖畔,煙雨纏綿

是那驟雨微涼,看不清她模樣

眼淚也錯當了恩賞

是那風沙入眼,模糊他的臉龐

徒留這銀鈴自響,滿目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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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再見之時,你依然忘了我,那麽我們就再重新認識一下。

在下…七夜

發布于:2019-12-15

《慕景逢》先發個預告啦

不知道什麽時候會上,但是已經在存稿中,就先發個預告啦,不管怎麽樣,反正這6部都會慢慢填上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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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有夕顏,随月而開,花白如雪,青綠見心。

若見寒霜入久日,花敗花殘終是離。

夕顏,白日不見花開,月光之下一片雪白,故又稱:月光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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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嘗過荒林之中,野獸的腐肉嗎?

你知道,鮮血到嘴邊,又咽下去,是什麽滋味嗎?

你可相信,一個從刀口上救下你的人,才是你真正噩夢的開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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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玉錦,我是一個生意人,但我不賣東西,只賣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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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始二十四年秋,八月十五,江湖人口中殺人不眨眼的東樓少樓主玉錦化身權傾朝野的總管太監林宣義女林小景嫁給當朝九皇子沈慕寒,自此揭開埋藏的一段又一段陳年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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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5 章

第5章

楊簡站在街口,隔着人潮看向雲裳坊門口。

周鳴玉和姚娘子站在門口行禮,送原之瓊車架離去。

周鳴玉站在京城尚淺的春意裏,着一身淺碧色的衫子,秀頸微垂,亭亭新竹一般的生機盈盈,遠遠瞧着,分外賞心悅目。

但楊簡瞧了半天,也沒瞧出半分謝惜的模樣來。

周鳴玉見原之瓊走遠了,略擡首望了望,與姚娘子挽手進了繡坊。

楊簡這才招手喚來茂文。

茂武站在他身後幾步,撇撇嘴不大樂意,但是腳下沒動。

楊簡低聲道:“你去一趟南方,順着周鳴玉的奴籍往前查,看她最早是從什麽地方被賣過去,為什麽賣,長于何處,生于何地。”

他叮囑得分外詳細。

茂文想起那把留在楊簡卧房裏的扇子。

他立刻道:“主子放心,我這就去。”

茂文轉過身就回去準備,經過茂武身邊的時候丢下一句:“你接下來機靈一點,主子說一你想三,多動動腦子。”

茂武:“你呢?”

茂文:……

說不明白,茂文飛快離開,準備行裝去了。

茂武有點茫然地跟在楊簡後頭回去。

他其實沒太明白楊簡來這一趟幹嘛。

要是懷疑周鳴玉身份,直接進去捆了,押進他龍爪司暗牢,不消半炷香的功夫,絕對讓這柔柔弱弱的繡娘張嘴。

要是不想這麽暴力,趁她不在,進她房間搜上一圈,總也能找到點東西出來。

這麽偷偷摸摸站在街角看什麽呢?

正想着,楊簡上馬,扭頭叫了他一聲:“你盯緊這裏,瞅個周鳴玉不在的時候,進她屋子裏找找。”

說一就要想到三。

這點茂武記住了。

他十分開朗地笑起來:“知道了!”

不就是翻屋子嗎?這題他會。

周鳴玉回到繡坊,就開始趕制端王妃所要的那些物件。

花樣不難,難的是要精細,一根線劈成二十四根的做法,若不是為了這些皇親國戚,她尋常根本不會去用。

她只管混線去做,旁的雜活,都另有繡娘和繡文幫她去做。

如此,趕了小半個月,才帶着成品來到端王府上。

許是有了先前王妃的青眼,周鳴玉這回上門,通報的速度極快。來門口接周鳴玉的是個年紀不大的侍女,周鳴玉記得她是那日站在端王妃身邊伺候的。

侍女一路引着周鳴玉來到後院。

端王雖非今上的同胞兄弟,卻十分得今上看重,雖久居封地,上京的王府卻占地極大,後院還有個不小的馬場。

周鳴玉到時,遙遙便見着馬場上有人紅衣黑馬,英姿飒爽,疾馳之下擡手放弓仍能正中紅心,正是原之瓊。

端王妃坐在陰涼處看原之瓊跑馬,見周鳴玉來了,笑意盈盈,叫她到身邊說話。

周鳴玉未敢造次,規矩行禮,聽端王妃免了之後才起身獻上木匣。

端王妃早不在乎這些東西了。

當日那把扇子,她随手就給了原之瓊,這些玩弄之用的小物件,她手裏也從來不缺。

故此,端王妃不過是随手拿起一樣瞧了兩眼,誇了周鳴玉幾句,便放在了一邊。

周鳴玉心裏十分不痛快。

她雖受了幾年波折,如今回了上京,倒也算日子舒坦。即便自己只是平頭百姓,往來也都是官眷夫人,面子上做不足,錢財上總能做足。

端王妃随口這一句費了她這麽多功夫,如今就這麽撂下了,讓她很不開心。

從前的謝惜就十分不喜歡端王妃的這副做派,每每有端王妃在的場合,總是能避則避,總之謝家門庭高貴,也犯不上給她一個王妃面子。

但現在周鳴玉不能如此做。

她面上未有一絲波瀾,口中說着王妃喜歡就好,而後行禮告退。

誰料原之瓊遙遙見着她,卻下馬過來了。

“周姑娘。”

她接過侍女遞來的帕子,擦了擦臉上的汗,眉眼彎彎地迎上來:“周姑娘今日是來送東西的?”

她瞧見那邊侍女手上的木盒:“拿過來叫我瞧瞧。”

周鳴玉如今瞧着原之瓊就警惕,心裏暗暗戒備着,不知她又要做什麽。

原之瓊卻是一副俏皮活潑讨人喜歡的模樣,挨個将東西瞧了瞧,又取出裏頭那件端王妃看都沒看的小屏風擺件來,有模有樣地捧到端王妃面前去。

“這件喜鵲報春的小屏風,我前些日子去雲裳坊就看上了。當日她們那掌櫃姚娘子同我說,這喜鵲還沒繡好,賣不得人。誰知周姑娘細心,今日一并送來了。”

端王妃給原之瓊輕輕扇扇子,聽見她這話,才将目光轉到這擺件上來。

這小屏風不大,不過一掌高,難得的是繡工精細,色彩明亮,放到女孩兒家的閨房裏,最是奇巧不過。

端王妃見原之瓊喜歡,也對周鳴玉此舉滿意起來,叫廚房把今日宮裏新賞下來的櫻桃,給周鳴玉帶一盤去。

周鳴玉面露欣喜之色,跪下謝恩,十分感謝地接過那盤櫻桃。

她心裏卻在發苦:宮裏賞下來這些櫻桃,興許還沒她後院櫻桃樹上掐下來的甜。

人間富貴至極的端王妃,賞她一把金瓜子也是好的啊。

周鳴玉帶着櫻桃,再次告退。

這回原之瓊道:“我正巧騎馬累了,送周姑娘出去罷。”

周鳴玉摸不準原之瓊的心思,道:“民女豈敢勞郡主相送。”

原之瓊道:“不妨事,我見周姑娘手巧,又與我年歲相仿,倒有些親近之意,想與周姑娘說說話。周姑娘莫不是嫌棄我?”

她臉色笑眯眯的,那廂端王妃的臉色卻冷了。

周鳴玉連忙道:“民女豈敢有這樣的心思。郡主肯叫民女說話,是民女的福氣。”

原之瓊走過來,道:“周姑娘緊張什麽,就是兩句話罷了。”

她帶頭向外走去,周鳴玉只得在她身後一步跟着。

原之瓊叫侍女退遠些,瞧着周鳴玉笑:“周姑娘離我那麽遠做什麽?”

周鳴玉只得靠近她些:“郡主有何吩咐?”

原之瓊将手上一個金鑲玉的戒指取下來,放在她的櫻桃托盤裏:“這櫻桃酸得要死,我母親不肯吃,才将它賞人。你回去悄悄扔了,別叫人瞧見就是。”

周鳴玉看着那個戒指,覺得自己也不是不能和她聊。

“宮裏賞的櫻桃,自是浩蕩恩典,豈能作踐。”

原之瓊道了句“随你”,這才壓低聲音問:“楊簡找過你了嗎?”

她甚至分外好心地提醒了她一遍:“楊簡,楊八郎,龍爪司的冷面閻王。”

周鳴玉無奈道:“不曾。”

原之瓊道:“那你可要小心了。身邊的東西都管管仔細,身邊的人都好好瞧瞧,保不齊哪個青天白日,就要遭了跟頭。”

周鳴玉道:“多謝郡主提醒。”

二人一路穿過回廊,遙遙見得一個錦衣青年,背脊挺拔,風姿卓然,走過來問原之瓊:“這位是?”

正是原之璘。

周鳴玉屈膝向他行禮:“民女是繁記的繡娘,見過世子。”

原之璘眼神上下打量周鳴玉一遍,饒有興趣問:“你怎知我是世子?”

原之瓊将周鳴玉一拉,對他沒好氣地道:“在端王府裏穿着常服随意走動,不是世子是誰?她又不是沒長腦子。”

原之璘無語道:“我是問她,你插什麽話?”

府門近在眼前,原之瓊沒理他,将周鳴玉拉着繞過原之璘,向門口一推。

“我的話說完了,周姑娘慢走。”

周鳴玉看見原之璘第一眼就覺得不對勁。

她從前與原之璘相處不多,大約知道此子嘴上風流,在宮中伴讀還敢調戲宮女,不過只是嘴上說說,不曾越界。

而如今,許是在封地散漫慣了,越發放肆。

她口中提繁記,也是想叫他收斂。畢竟繁記的東家在今上跟前得臉,也不是什麽好惹的人物。

誰知這原之璘半分不怕死。

周鳴玉忙不疊地行禮,轉身離開端王府。

待人走遠了,原之瓊才回過頭來,對着一臉不爽的原之璘,揚手就是一個巴掌。

“你——”

“我什麽我?”

原之瓊冷着一張臉,對自己的兄長沒有半分敬意,只剩下滿眼的厭惡。

“我警告你,把你從前在封地裏那些浪蕩習氣都給我收起來。此番父王回京,是有要事在身,你若敢節外生枝,我絕不放過你。”

原之璘冷笑着摸了摸自己腫起來的臉:“你一個姑娘家,跟自己哥哥逞兇鬥狠?來日到了外面,看誰還肯做你的倚仗?”

原之瓊不屑道:“那就試試看,瞧瞧你世襲王位,又能走到多遠。”

周鳴玉一路捧着那盤櫻桃,坐馬車回了雲裳坊。

姚娘子和繡文迎上來,接過她手裏的盤子,稀罕道:“今日是怎麽了,還捧着盤櫻桃回來?是端王妃賞的?”

繡文嘴饞,手裏摸了一個就吃。

“別吃!”周鳴玉打了她手,轉身瞧了瞧,将她擋住,“賞的也沒法吃,酸死了。”

姚娘子偷笑,接過來道:“我拿去處理,你回房換衣裳罷。”

周鳴玉應聲,上樓回到自己房間。

她平日裏都在繡坊,繡娘們也都和睦,自己從來都不鎖門。

但今日,她的手抵在門上,剛一推,就察覺到了不對。

地上有很細的暗金粉末,零零碎碎地撒在門口,藏在暗色的木制地板上,不仔細根本瞧不出半分。

那是她每日出門前留在門上的小小心機。

今日,有人趁她不在,進了她的房間。

周鳴玉推門進去,檢查了背街的窗戶,窗邊同樣有很淺的鉛粉痕跡。

她蹲下身,手放在地上慢慢撫過去,大概猜到是有人從窗戶進了她的房間,又去門邊查看了一下,确保無人進來。

周鳴玉轉過身去,走到床邊,将床內木櫃上的鎖晃了晃,冷笑了一聲。

有人翻過這櫃子了。

這裏頭,裝的是她從奴籍換為良籍的身契。

第 2 章 (1)

接下來的日子,是無盡的恐慌。

現慌來自生活的不安定。

生活的不安定則來自無法自給自足。

簡單地說,就是沒錢啦!

除非找到工作,否則錢從哪裏來?

而工作真的不好找。

應該是說,如果我要找正式的、朝九晚五的、坐辦公桌的、輕松的、高薪的工作——門兒都沒有。

“大學沒畢業?對不起,我們要大學畢業的。”

“沒有經驗?好吧,回去等候通知。”

“我們已經找到人啦,下回講早。”

碰了一鼻子灰,我總算認清了社會的殘酷,我這個落難公主該面對現實了吧!

這可怎麽辦才好?

身邊的錢快用光了,歆傑天天跟我要錢花,要不到就發脾氣,我也知道“由奢入儉難”,可是我也不好過呀,我買了條吐司,足足吃了兩天,差點沒反胃吐出來。

我知道“開源”的困難,所以只能夠盡量“節流”了。公車一段票十五元,對以前的我來說絕對是不屑一顧的;現在呢?到西門可應征工作,我會提早在分段點前一站下車,再用走的過去,就為了省一段十五元的票錢。

一向以轎車代步的我,怎麽學會搭公車、怎麽知道如何省錢的呢?

當然是明雪教導有方喽,而且我也聰穎過人、努力向學呀!

認清事實之後,我決定豁出去了。

首先我必須放下大小姐的姿态,并且做好出賣勞力的打算。

我雖然沒有學歷,但是我有腦力,而且年輕有力。

一旦下定決心,什麽都難不倒我的,不是說什麽“鐵杵磨成繡花針”嗎?

端盤子總不需要學歷吧?

當我經過一家貼着“征人啓事”紅紙的餐廳門口,我毫不遲疑地走了進去。

“有經驗嗎?”有些中年發福的老板娘頭也不擡地繼續記着她的賬。

“沒有。可是我會努力地學,一定可以學得很快。”我急忙說,深恐她一聽到我沒經驗就把我掃地出門。

“嗯。”

“而且如果你要做宣傳,我還可以義務幫你們做海報哦!我的美工設計很不錯的。”

曾經聽畢業的學長們說過,求職千萬不能太謙虛,因為現在講究的是自我推銷,更何況我的美工真的很不錯。

“哦?”她的頭總算擡起來了,視線在我身上掃了一遍。

我朝她露出甜美一笑,自信地點點頭。

“那好吧,就先試做一個月看看。你的工作時間是早班,也就是早上九點到下午五點,通常中午的生意會比晚上好,所以晚上少一個人沒關系,我自己來就好了。”

我幾乎要感激地大聲歡呼了,結果——

老板娘繼續沉吟着說:

“這裏已經有一個全職的服務生,她叫雯雯,以目前的生意狀況看來,一個服務生也就夠了。所以……你就先從內場做起吧,也就是在廚房裏打雜,聽廚師們的使喚、供他們差遣,像是洗菜殺魚、洗碗盤鍋子、刷地這些都是免不了的,工作很辛苦。你看起來不像是做過家事的人,你确定你吃得消嗎?”

不會吧?不是端盤子,是洗盤子,還得殺魚?媽呀,我會不會看到魚血就暈死過去?還是殺魚順便把手指頭切掉一截?這……未免太恐怖了!

盡管如此,我依然忙不疊地點頭。我還有選擇的餘地嗎?吃不消也得吃啊,吃苦總比沒東西吃的好。

“還有,休息時間,就照你剛才說的做些海報,布置一下餐廳。這年頭一切都講究包裝,我又沒那麽多錢請設計師來重新裝潢,所以生意一直都只是平平,看看你有沒有辦法改善一下,讓生意好一些。”

不會吧!洗碗工兼設計師?這老板娘也太會打如意算盤了。唉,誰教我自不量力呢?

“放心,老板娘,我會盡力的。”我當然要拍胸脯保證,事關我和歆傑的民生問題耶!

就這樣,我開始了二十二年來的第一份工作,洗了我生平的第一個碗。

幸好大師傅看我笨手笨腳的,只敢派我做些簡單的事,至于我所擔心的殺魚殺雞,就只好勞煩他們自己操刀喽!

辛苦啊,真的是辛苦到快要不行了。

我每天從早到晚,蹲在地上洗洗刷刷,只有在拖地、或是被吆喝着去拿束拿西的時候才能夠站起身來。我真擔心,再這樣下去,我一向細心保養的玲珑身段就要變成“秘雕”了!秘雕,知道嗎?就是布袋戲裏面嚴重駝背,而拄着拐杖的那個怪人。

好幾次真的受不了,下班後躲在棉被裏暗自哭泣,尤其當我看到我那雙原本細皮嫩肉的纖纖玉手,如今變成長滿了繭的粗手,我就會發誓隔天絕對不去了;可是隔天一早醒來,我卻還是乖乖地穿上衣服出門趕公車去上班。

除了考慮現實的因素之外,我還想要挑戰我自己。

我偏不信自己是吃不了苦的人!

還好,這裏的人都對我不錯,看到我的手洗到破皮了,就丢雙橡膠手套給我;吃飯時也會勸我多吃一點。老實說,這兒的菜還真是好吃,尤其我在大半天的勞動之後總是食欲大開,我每餐吃的量比以前足足多了一倍。

雯雯比我小一點,高職一畢業就到這裏工作,到現在已經兩年了,她是屬于“傻大姐”型的女孩,講起話來口沒遮攔的。

我發現雯雯是個靜不下來的女孩,多了我這個年齡與她相仿的同伴,她興奮得不得了。沒客人的時候,她總是跑進廚房找我吱吱喳喳地講話,順便也幫我一些小忙。拜她所賜,沒幾天,我就把店裏每個人的身家背景都摸得很熟了。

幾個師傅一直對我感到好奇,只是不太好意思問。有一天過了午餐時段,老板娘出門去接小孩放學,趁店裏沒容人,大夥兒就圍在廚房裏閑聊,其中一位師傅忍不住問:

“小妹啊,你看起來不像做這種粗活的人,你把那雙手給洗爛了,怕你父母不哭死了才怪。”

我看他是出自善意,便把我的遭遇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們。當我說完,大家陷入了一陣沉默,之後一位姓陳的大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用濃濃的山東腔說:

“怎麽大夥兒都是歹命人哪?老板娘中年守寡,一個人靠着這家店撫養三個小孩,真的是很不容易,所以雖然給的薪水不高,可是為了幫她的忙,我們大家也都願意做下去。一晃眼已經三年了,老板娘的孩子都要上國中了。小妹啊,你放心,你就在這兒做下去,老板娘人頂好的,咱大夥兒也都會幫你的。”

“謝謝各位大叔,在這裏工作雖然很辛苦,但是我也學到了很多,我以前在大餐廳享受各種美食,總認為沒什麽了不起,現在我終于了解,原來每一道菜都是花了這麽多人的心血才做得出來的,真是不簡單呢!”

陳大叔聽了直點頭。

我接着說:

“而且我覺得,大叔你們的手藝比起國賓、凱悅那些大飯店的大廚,一點也不遜色,甚至于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哦!”雖然知道自己正極盡谄媚之能事,但我所說的也是離事實不遠。

“可不是嗎?我們幾個人可都曾經拜國寶級的大師學藝,而且也都曾在五星級大飯店待過一段時間,對自己做出來的菜是很有信心的,可是不知怎麽搞的,這店裏頭的生意就是好不起來,真是急死人了。”

在一旁悶了老半天插不上話的雯雯總算有了開口的機會:

“就說嘛,害我每天提心吊膽的,怕說萬一要是店關門了,我就得回家吃自己了。”

“呸呸呸,我說雯雯啊,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嗎?真是童言無忌!”另一位李大叔趕緊瞪了她一眼。

“大叔你們千萬別急,只要你們繼續做好吃的萊,還怕顧客不上門嗎?”看到大叔們黯然的神色,我趕緊安慰他們。

被制止的雯雯生氣地嘟着嘴巴,她居然還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真是的!

就這樣,我和大家打成了一片。

※※※

謝天謝地,總算皇天不負苦心人!

我領到了我的第一個月薪水,盡管很疲累、很忙碌。

問題是,薪水根本不夠用啊!

扣掉房租、生活費之後便所剩無幾了,如果沒有存錢,怎麽支付歆傑下學期的注冊費?

嗯,我必須再找個兼差的工作才行。

雯雯告訴我一個方法,就是利用清晨去發DM,挨家挨戶把DM放到信箱裏,每發一張可以拿到幾毛錢的那種。

這純粹是考驗腳力與耐力,與智商無關。走得遠、送得多就賺得多,所以每次能賺的錢就不是很固定,有時候也沒有那麽多DM可以發。

真是諷刺,從前出門有轎車代步的千金大小姐,居然淪落到靠腳力賺錢。

如果一大早,你在街上看到一個頭戴進口寬邊帽、腳蹬名牌休閑鞋的長發女孩沿路發着DM,別懷疑,那就是我!拜那些昂貴舒适的鞋子所賜,我才可以比較輕松地走遠一點去賺這種小錢。

只是,發再多DM也還是不夠的,歆傑的注冊費一學期就要五萬多耶,我想也許我還得在下班後再兼個差多賺些錢。

這時,陳大叔不以為然地勸我:

“歆予啊,別忘了幾月前,你還是個飯來張口、茶來伸手的千金大小姐,現在一下子要做這麽多工作,身體是會受不了的。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等慢慢适應了以後再說吧!若真的有困難,我們會幫你的,不要擔心!”

雯雯也是這麽說,所以我就暫時打消了這個念頭。

說實話,我也已經沒力氣了!每天下班回到家,洗了澡就迫不及待地在床上攤平,頭一碰到枕頭就馬上進入夢鄉,一覺到天亮,連歆傑幾點回來的我都不知道。

我真想不通,為什麽沒有大學文憑,就只能做些出賣體力的工作?難怪大家擠破了頭也要進大學的窄門。

有一天中午,明雪特地來找我,順便在餐廳裏用了午飯。

那天中午剛好沒什麽客人,我向大叔說了一聲,就溜出來陪她。

“歆予,你變得更瘦了。工作一定很累吧?”她關心地打量着我,一面将一大塊魚往嘴裏送。

“真的嗎?沒想到以前想減肥;用盡了各種方法也沒什麽效果,才工作一個多月,居然就變苗條了哩,真是得來全不費功夫,這種瘦身法挺有效的,值得推廣。”

這可是真的,最近洗澡的時候,我也發覺自己結實了不少,連褲頭都變松了。

“真是令我羨慕。你看,我不但沒瘦反而變胖了,都是那個死蟑螂頭害的!你知道嗎?都期末了他竟然還要我們寫兩萬字的報告,還說沒交就不能修下學期的課。”明雪鼓着腮幫子,生氣地抱怨。

“不能修下學期的課!那怎麽行,那門課是必修的耶,這不就是擺明了不讓你們畢業嗎?”

蟑螂頭是系上一位以嚴苛出了名的教授,因為他頭頂全禿只剩兩撮長長的頭發垂落在頭的兩側,樣子簡直像透了蜂螂,所以系裏的女生就私底下給他取了這個綽號。

“可不是嗎?所以喽,我只好夜以繼日地拚命寫,每天下了課都是泡在圖室日館裏面杏資料,不到圖書館關門絕不回家,你看,你就住在我家附近,我連抽空去找你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什麽美國時間做運動,所以就肥成這個樣子啦!”

和上次見面時相比,明雪的确胖了一大圈,配上圓圓的臉蛋,讓我聯想到油滋滋的甜甜圈,我也覺得她該減肥了。

“你少吃一點吧,再胖下去,衣服都穿不下了。”

“可是很好吃耶!我再吃完甜點就好了,拜托嘛!”說着,立刻舀了一口布丁放進嘴裏,并且露出心滿意足的笑容。

我只能笑着搖搖頭。

一會兒,她突然認真地說:

“歆予,你離開學校以後,我好無聊,做什麽事都只能自己一個人,想跷課也沒人陪,人生真是乏味!”

“我又何嘗不是?生活環境都改變了,剛開始還真有點适應不良呢!還好現在已經進入狀況了。”停了會兒,我突然想到:“不過話又說回來,也許我們各自單飛,以後,你會比較容易找到你的真命天子。以前我們兩個人成天膩在一起,心儀你的男生哪有機會接近你呢?頂多只能站在一旁流口水喽!”

我們一向互相戲谑,她的是真命天子;而我的呢,則是白馬王子。

“是喔!好像我是宇宙超級大美女似的。”明雪笑着說,時光仿佛回到了從前,好輕松、好愉快。

我也開心地笑了開來。

“對了,林士棋終于和方婷婷分手了。”

“啊!為什麽呢?我已經不在班上了呀!”

我感到十分驚訝,他們原來是一對,後來林士棋轉而追求我,導致方婷婷對我有着很深的敵意。其實,我對林士棋根本沒意思,只是他一廂情願罷了。

我的感情生活一向空白,也許我真的是在等待着我的白馬王子出現吧!

“依我看哪,沒有人受得了方婷婷的脾氣,早分早好喽!”明雪聳聳肩說。

我也聳聳肩,不予置評。

不久,她湊過來小聲地說:“歆予,說真的,你們的東西真的很棒,不輸給五星級的大飯店,可是為什麽生意好像不太好的樣子?這附近是商業區,有公司、學校,還有醫院,照理說中午人潮應該很多,吃飯的人也應該不少才對呀,你看別家店生意都不錯,為什麽就你們的客人只有小貓兩三只?歆予,你确定你的工作沒問題嗎?會不會哪天關門了,你就領不到薪水了?這樣一來我就不能常常來吃,豈不是太可惜了!”

她停了一會兒喝口水,又說:”對了,期末學會幹部要聚餐,我就提議他們來這兒,你說好不好?你……會不會覺得有點尴尬?”

“尴尬是免不了的啦,可是我總要面對的,而且想必認識我的人一定都知道我的事了吧!這樣也好,幫老板娘拉點生意。說不定她會給我加薪哦!”我故作輕松地說。

其實一想到自己将被同情又好奇的異樣眼光所包圍。我就害怕得全身發抖,要是有人惡意攻擊的話,我可能會招架不住,當場奪門而出,也或許那天我幹脆就請假算了。

“那就好。歆予,我覺得你們店裏的布置太暗太素,不夠明亮、也不夠活潑,而且店門口也沒有任何廣告招牌,這樣怎麽能吸引顧客上門呢?”

“你說得有道理,我答應過老板娘要幫她做些海報,看來我得開始采取行動了。”我想起了應征時對老板娘的承諾。

“嗯,有需要的話盡管通知我。”明雪拍胸脯保證。

“省省吧,你還是專心寫你的報告,小心蟑螂頭找你麻煩。”

“他敢!我就把他的蟑螂須拔掉,讓他徹底禿頭。”她一面說還一面做着拔毛的動作。

然後,我們兩個人笑成一團。

※※※

為了實現我的承諾,我開始認真地思考怎麽改善餐廳的生意,當然。這樣做也是為了不讓自己“失業”!

大家讨論了很多次,最後決定老板娘出錢,而我們員工們出力,盡可能做些改變以招來更多客人。

好的部份當然要予以保留,那就是“好吃”以及“不貴”,但是包裝與促銷的部份則必須改善。

附近的消費群都比較年輕而貴族化,所以我們決定改用較高檔的西式套餐方式呈現。廚師們設計了多種套餐,同時講究食物的配色與擺盤,從前葉、沙拉、主菜、甜點,以至于附餐飲料一應俱全,保證客人百吃不厭!

餐廳停業一天,大夥兒自力救濟,将裏裏外外重新粉刷打掃了一遍,每個餐桌鋪上色調溫馨而清爽的桌巾,上面放着鮮花和問候客人的貼心小卡片,然後我又“大公無私”地把家裏沒被“搜刮”賣掉的一些家飾品拿過來搭配,例如油畫、花瓶、雕像、盆栽……還好當時我沒有把這些看似多餘的東西丢掉,現在總算又可以派上用場了。

還有呢,就是要營造用餐氣氛。在我的游說之下,老板娘終于忍痛買了一套音響,我把以前買的音樂CD捐贈出來,反正現在我根本沒時間聽,放在餐廳播放,我反而可以每天聽到。我特地将所有的CD加以分類。每星期中的每一天固定放某一種類型的音樂,以營造每天不同的用餐氛圍。

接着,我做了幾張宣傳海報,配了框架立在店門口,又設計了菜單的樣式。這些事對我可說是易如反掌,從小爸爸把大把銀子砸在我身上,企圖塑造一個有氣質有修養的女兒。

有沒有氣質修養我是不知道啦,可是在美術和音樂方而我可真的很拿手。看看我從小到大的比賽獎狀就知道了!

只是爸爸一定沒想到,他所造就出來的女兒,現在居然在餐廳當洗碗工。

嗯,畫龍可別忘了點睛哦!

高水準的食物可以抓住客人的胃,但沒有高品質的服務,卻拉不住容人的心。所以對服務生施以全新的訓練是一定要的啦!

誰來訓練呢?

當然是老板娘喽!

可是,她一向做中餐,連如何擺設西餐餐具都沒有概念;要怎麽訓練?

看來,我也只好硬着頭皮上了,好歹從前我還是有錢人家的時候,三天兩頭上高級西餐廳吃香喝辣,沒由自己端過盤子也看過別人端盤子吧!

就這樣打鴨子上架,我當起了技術指導,把雯雯連着老板娘一井好好地“修理”了一番。

這一折騰,半個月就過了。接着我們打算先試賣一周,看看市場接受度如何。

試賣的第一天是星期一,我準備的音樂是流行輕音樂。

當音樂才一響起沒多久,就來了第一批客人,那是四個打扮入時的都會女子。

第一桌才上完主菜,第二批客人進來了,應該是附近清泉醫院的醫生,六個人并了兩桌,點了最貴的套餐。

當第二桌才點完菜,馬上又進來了第三批、第四批、第五批客人……

乖乖!座位幾乎坐滿了。

我很好奇,所以一直躲在廚房門口偷看,只見客人聊天的聲音愈來愈大,雯雯忙碌地穿梭在座位之間,後來連老板娘也綻放着一張笑臉,加入了倒水上菜的行列。

生意出奇的好!

第一桌客人結賬離開了,原來的座位馬上又有新的客人遞補上去,我只能用“川流不息”四個字來形容。

我好興奮,連忙向廚房裏的大叔們報告,大家都笑得合不攏嘴,更是開開心心地卯足了勁兒,繼續做出好吃的菜來喂飽客人的肚子。

沒一會兒,老板娘焦頭爛額地跑來找我,一邊喘氣一邊擦汗着說:

“歆予,你快來!外頭撐不下去了。”

“怎麽回事啊,客人不是很多嗎?這樣很好啊!”我從碗堆當中擡起頭來,不解地問。

“就是客人太多了,我們忙不過來了!我又要結賬又要上菜,雯雯沒什麽經驗,手腳又慢,我是怕客人等得不耐煩火大了,下次不來了。歆予,你比較行,又見過大場面,你就出來幫忙吧!”老板娘邊說邊焦急地向外張望。

比較行?我?

“那……這些碗怎麽辦?”

“哎呀,碗等客人少一點再洗,我這輩子從來沒見過這麽多客人,我們得牢牢地掌握住才行!”

“歆予,我看你就快去吧,生意好賺錢多,老板娘自然會給你加薪的。老板娘,你說是不是啊?”一旁忙着的陳大叔打哈哈地說。

“那當然,這還用說嗎?”老板娘口沫橫飛地說。

就這樣,我換上雯雯備用的服務生制服,重新将馬尾紮整齊,帶着微笑,站到櫃臺邊準備奉獻出我的“第一次”服務。

時間在忙碌中度過,忍着腰酸背痛和僵硬的臉皮,一直到店裏只剩下少許客人,我們才總算可以稍微喘一口氣。

搞不好晚餐時段也會和中午一樣盛況空前,我還是留下來加班吧!

果然不出我所料,即使多加我一個人,大家還是忙翻了。

原以為只有第一天是如此,沒想到接下來的每一天都是如此,不論是午餐、下午茶,還是晚餐時段都是高朋滿座。

真是天大的奇跡!

老板娘樂翻了。

“我一定要給大家加薪,我從來沒賺過這麽多錢!”老板娘開心地說。

“老板娘,你先別忙着加薪,你還是多增加幾個人手比較實在。現在客人這麽多,一個服務生根本不夠,總不能讓大叔一面煮,一面分神去洗碗哪!”我提出良心的建議:“只要我們維持品質,客人只會更多不會減少,過一陣子我們再跟你要求加薪也不遲啊!”

這一段日子以來,由于自己的投入和彼此的關愛,我已經将這裏當作自己的家,也把這裏的每個人當作自己的家人一樣看待,我衷心地希望這家店能夠永續經營下去。

“你說得有道理。這幾天辛苦你們每個人了,尤其是歆予,多虧你的一些創意,讓我們店裏的生意能夠起死回生,而且你還做兩個人的工作,真的難為你了。好,我就找個人頂替你在內場的工作,另外再多找個服務生,這樣一來包括我,就有四個服務生了。但是你們每個人的薪水我還是要加,而且要多加一點,我實在太高興了,哈哈!”

老板娘此言一出,每個人都拍手大呼萬歲。

※※※

我真是料事如神!

生意不但蒸蒸日上,甚至出現客滿排隊的情況,所以我們趕緊開放預約。

誰也沒料到,當初只是做丁一些小小的改變,居然就能造成業績上這麽大的增長!

不可思議!

雯雯忙得不亦樂乎,嘴巴和她的手腳一樣沒閑過,對于幾個熟客的底細,她都能如數家珍。

美莉可就不同,至少地沒有這麽“三姑六婆”。

美莉就是老板娘新請來的服務生,看起來比我年齡大一點,還在高職就讀夜間部。長得眉清目秀,不太愛說話,但還算得上是随和。最重要的是肯學,而且手腳利落,對于該做的事從不推托。只是她從不對我們提起她的背景,所以顯得有些神秘。

五月底的時候,明雪為學會的期末幹部會議預訂了二十個座位。

那天,雯雯和我協力為他們在餐廳較僻靜的角落并好了桌子,但為了視覺的空曠,我們并沒有用屏風加以隔開。

已經是夏天了,氣溫節節高升,我把店裏的冷氣調強一點,希望客人能有一個涼爽舒适的用餐環境。

今天是古典音樂的日子。

CD一放,輕柔的樂聲立即流洩滿室,而鮮花的馨香盈溢于四周。我再次仔細地審視着我為今天所刻意的精心布置,不禁為自己的努力感到驕傲。

然而,我的舊識們也會為我的努力喝彩嗎?

還是,他們會無情地嘲諷我這個被人從城堡驅逐出境,如今淪落為區區小服務生的落難公主?

有客人上門了,我趕忙摒除雜念,專心招呼客人。

有些事,多想也沒有用。

第一桌只有一個男客人,好像來過很多次了。

他給我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而且每次只要他來用餐,我常一轉身便能捕捉到他別有深意的眼光。

我把他歸為“識貨”而不“識相”的男人,我對自己的長相一向自知而有自信,但是難道長得美麗也是我的錯嗎?要看就給他看個夠吧,如果能夠因此而替老板娘多拉點生意也不錯啊!

我禮貌地為他倒了水并點了餐。既然已經是熟客了,就不需要花太多時間推薦菜色。

當我剛把點菜單送進廚房的時候,就傳來店門口雯雯的“歡迎光臨”聲,接着便聽到明雪那爽朗的聲音。

“歆予,我們來了,對不起,路上塞車所以遲到了。”

“歡迎歡迎,來,趕快坐下吧!”我強迫自己露出自在的笑容,請大家坐了下來。

美莉也過來幫忙倒水。

“嗨,你們好,惠心、珊妮……”我一一和每個人打招呼。

“哇。歆予,真的好久不見了,你好嗎?”

“歆予,你看起來氣色不錯,你知道我們有多擔心你嗎?”

“明雪最壞了,都不肯告訴我們你的下落,說是不讓我們打擾你,害我們都找不到你。”

“歆予,你這家店很不錯哦,聽明雪說,你參與了改造工程使得它脫胎換骨,是不是真的?你好厲害呀!”同學們七嘴八舌。

我逐漸放下緊張不安的心情。

“是啊,系花沒得做了,摸到這兒當才女,歆予,你混得很不賴嘛!”

冷不防的,一句帶着濃濃嘲諷意味的話如雨水當頭澆下,澆熄了久別重逢的喜悅。

原來是方婷婷,我和她從來就沒當過朋友,甚至于在林士棋的“情變”事件之後,她便把我歸類為“情敵”。她根本不是學會的幹部,她來做什麽?八成是來看我的笑話,伺機報複的。

既然來者不善,我也不必太客氣了!

多謝這段時間的“社會教育”,我非但沒有不知所措,反而馬上裝作不在意似的說:

“婷婷,你過獎了。我現在是社會大學的學生,怎麽比得過你堂堂臺大的高材生呀?對了,我離開了以後,恐怕系花就是非你莫屬了。”

“你……”

婷婷大概沒想到昔日溫室裏的花朵。也會變成今日帶刺的玫瑰,頓時便氣結詞窮了。

我的意思是——我不當系花了才輪得到你,你跛什麽跛!

我這句似褒實貶的回馬槍,惹得幾位明白的女生掩嘴笑了。

方婷婷一向愛出風頭、愛争風吃醋,人緣不好又不自知,大家礙于同學的情面也不想和她正面沖突,今天我總算替大家出了一口氣。爽吧!

轉過頭,我看見美莉對我揚了揚眉毛,并豎起一根大拇指。

但是其實我也不是那麽好鬥的,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是溫柔婉約的。

算了,适可而止吧!

“大家都餓了吧?老板娘說,只要是我的朋友來用餐,一律八折招待,所以今天就大吃特吃吧!我來為你們點菜,我們這兒的招牌萊是橙花牛排,還有……”

點餐的熱絡消弭了适才的緊張,大家開開心心地享受着大餐,對大廚的手藝贊不絕口,方婷婷也很識相地沒有再出言不遜了。

今天上門的客人比平常稍少些,所以偶爾我可以過去和大家聊聊,後來他們要開始讨論議題,我就不方便再去打擾丁。

怪哉!

有雙眼睛,一直像蒼蠅一樣黏着我不放。

是他!就是那個不“識相”的男人!

他已經用完餐,正啜飲着咖啡。天啊!是不加糖不加奶精的黑咖啡耶!

怪胎,有甜的不吃,光吃苦的。

我走過去為他的杯子加滿開水,順便瞄他一眼,“禮尚往來”嘛!

哇!長得真帥,性格的濃眉、挺直的鼻梁、堅毅的嘴唇,最吸引人的是他那雙深邃的眼睛。

就這樣比喻可能比較容易想像——他有着湯姆克魯斯的眼睛、布萊德彼特的嘴形、基奴李維的氣質,至于身材是不是像晰,我可就看不出來了,待會兒他站起來的時候,我要記得看個清楚。

老天爺保佑,千萬不要讓他是個矮子,這樣豈不是枉費了他那張帥臉?

“李小姐,水要滿出來了。”

怎麽連說活的聲音、樣子都好看?還有着一口白閃閃的牙齒,應該是黑人牙膏的愛用者吧!

“李小姐?”

“啊,什麽?”我仿佛從睡夢中突然驚醒。

好丢臉。我李歆予什麽時候變成了流口水的色狼,而且還是女色狼?。

“對不起,一時失神了,真不好意思。”

說完,我趕緊拿着水壺走了開去。要是被那些同學們看到,我的一世英名豈不毀于一旦?

咦!不對呀,他剛才叫我什麽?李小姐?他怎麽知道我姓李?

我轉頭過去狐疑地看了他一眼,發現他也正回望着我,而且而帶着那種殺死人不償命的微笑。

算了算丁,管他怎麽知道我姓李,就當他是個半仙,正巧蒙對了吧!

我才看他一眼就差點魂飛魄散,如果再去質問他,搞不好我的命就要沒了!

我攝回我那差點迷失的七魂六魄,屏氣凝神深呼吸,繼續做着我的正事。

當我将客人的盤子收回廚房再出來時,才發現帥哥已經買單離開了。

好可惜,沒能如願看到他的腿。

管它的,他的身材與我何幹?最好是像洪金寶一樣eveyctay——矮肥短,以免長得太完美,禍害遺千年。

“歆予,我們要走了,改天再來找你喽!”明雪的大嗓門把我吓了一大跳。

原來他們已經買好單,準備要離開了。

“謝謝你們過來,以後要常來找我哦!還有,要替我問候教授們。拜了!”

“謝謝光臨,下次再來啊!”老板娘趕着過來送客,因他們用餐時的不斷贊美而高興得合不攏嘴,除了打八折之外,另外送了每人一張折價卷,希望他們下回多帶些朋友來捧場。

原來老板娘也挺會乘機做生意的嘛!

我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除了方婷婷的插曲之外,今天的重逢可說十分溫馨,讓我懷念起在學校和大家一起上課、跷課、談論男生的日子。

無憂無慮的時光已經

第 1 章

“你這人倒是有意思。”千百眉靠在一旁的柱子上看着他,笑道:“前面的問題都回答了,為什麽不幹脆把最後一個也回答了?裝也裝到底才是。”

當局者迷,旁觀者卻是看得最清楚的。這人定力了得,根本沒有中桃花的媚術。

沈在野笑了笑,看着他道:“這是在下的事,下又何必多問?”

“好,我不問了。”千百眉轉身走到院子裏:“那你想跟我聊什麽?”

“自然是聊姜桃花。”沈在野跟着他過去。淡淡地道:“她想要的東西,只有我能給,下想必也問過她自己的意思。她不會想離開這丞相府。”

“那又如何?”千百眉笑了:“她不願意走,我便在這裏陪着她,直到她想走的時候,我再帶她走即可。”

心裏一沉。沈在野皺眉:“下如此行徑,會不會有些逾越了?你與她只是師徒。”

“師徒怎麽了?”千百眉失笑,眉眼之間滿是盈盈的光:“我從一開始就是沖着娶她收的徒啊。”

沈在野:“……”

臉色難看極了,他瞪了面前這人好半天才說出話來:“無恥!”

“哎,當時男未婚女未嫁的,怎麽就無恥了?”千百眉哼了一聲:“饒是她現在嫁了人,我也不嫌棄,只要她什麽時候想通了跟我在一起,那我随時都能帶她走。”

這算什麽?在她背後安對翅膀,只要她不高興,那就可以離開他?哪有這麽荒唐的事!

胸口微微起伏,沈在野皺眉看着他道:“下是在逼我讓她從你我之間做個選擇?”

“你能逼得了她?”千百眉有些意外:“拿什麽逼啊?”

“姜桃花最在意的是什麽,下不會不知道。”沈在野目光幽深地道:“我能讓姜長玦上戰場,也能讓他死在戰場。”

神色一凜,千百眉突然就飛了過來掐住了他的脖子:“你敢!”

“若不是她在我院中。姜長玦對在下來說也不過是一個無足輕重的小人物。”沈在野平靜地看着他,沒掙紮也沒還手:“你大可以掐死我,看掐死了之後,你在乎的人能活下來幾個。”

好生陰毒的人啊!千百眉咬牙,他嚣張了半輩子了,頭一次被人捏着軟肋威脅!

放在他喉間的手僵硬了好一會兒,千百眉眯着眼睛收回來,低聲道:“你敢動他們一分,我就敢滅你滿門!”

輕笑一聲,沈在野轉頭看了看這院子:“所謂我的滿門,除了她。也不過就我一人。”

微微一怔,千百眉意外了:“你說什麽瞎話呢?這滿院子不都是你的女人嗎?”

沈在野沒打算跟他糾結這個問題,而是道:“我不會把自己無法掌握的東西留在身邊,她也該做個抉擇,要麽跟你走,之後你們的事,我再不插手。要麽留下來,你也該遠離她。”

“好生霸道啊。”千百眉笑了:“依相爺的意思,桃花在你眼裏只是個東西而已?”

沈在野沒吭聲,千百眉繞着他轉了兩圈,上下打量:“看你也算是權傾一方,天下在握之人,怎麽就對自己這般沒信心?竟然窩囊到要靠威脅女人做決定來讓你心裏踏實?”

“分明是下太過任意妄為,在下才不得不有此決定。”沈在野道:“下若是守規矩。不肖想他人之妻,在下又何必出此下策?”

“我看是你自己都知道自己虧欠了她,不敢保證她會一直喜歡你,所以才會這樣說吧?”千百眉勾唇,看着他搖頭:“要是當真喜歡她,想留下她,那就争取得到她的心不就好了?使這些手段,有什麽用?”

沈在野笑了笑:“在下無法全心全意對她,也不敢全心全意對她,換不來人的真心,無話可說。但她留在這裏,就是要與在下合作的,若是相互之間不能完全信任,那分道揚镳也罷。”

“你們大魏的人都是這麽複雜的?”千百眉萬分不悅地道:“一個男人,喜歡一個女人還這麽畏首畏尾,瞻前顧後,你有毛病啊?”

沈在野:“……”

也是真的打不過他,不然他真想把這人給千刀萬剮了!

“你也就是捏着姜長玦,知道那小家夥心疼弟弟,所以才敢這麽無法無天的。”千百眉眯眼:“你都不用問,她都肯定是會選擇留下來繼續跟你合作,然後讓我走……說起來也是傷心呢,小家夥從來沒把我這做師父的放在心上。”

心裏舒坦了半分,沈在野看了看他:“既然知道她的決定,那下是自己走,還是等她來跟你說?”

“哼。”千百眉一甩袍子,傲氣地道:“你有張良計,我就沒有過橋梯?讓我走可以,離開這相府也沒什麽大不了,但是我告訴你,我不會離開這國都,随時都會看着你們,你又能奈我何?”

沈在野咬牙:“至少晚上別在她院子裏過夜!”

“哎,我們以前還都睡一間屋子呢。”千百眉翻了個白眼:“那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兒。”

深吸了一口氣,沈在野冷笑:“過去也只是過去而已,在如今看來,又算得了什麽?”

“好一個過去也只是過去而已。”千百眉看着他的眼睛:“那你過去的東西呢?都放下了嗎?”

微微一愣,沈在野皺眉:“她連這些都給你說了?”

“沒有,我查了查你而已。”千百眉撇嘴:“自己都是個放不下過去的人,還管她那麽多?”

他院子裏有個女人竟然是先帝的妃子,這事兒外頭的人都是心知肚明,只是沒人敢明說罷了。要不是用情至深,他怎麽會冒那麽大的風險,留那樣一個女人在府裏?

沈在野抿唇,垂眸道:“在下的事,自己會處理,用不着下來教。天已經亮了,下還是準備離開吧。”

“現在啊?”千百眉不悅地道:“都不等小家夥醒過來給她說一聲?”

“我自然會解釋。”沈在野眯眼:“反正下也走不了多遠。”

他只是一想到這兩人晚上也在一個院子裏,就渾身不自在。讓他出府雖然沒太大作用,但好歹能讓他少做點噩夢,至少他晚上能守着她,不會在他不知道的時候,這人就不見了。

千百眉看了他幾眼,潇灑地就走了,反正這天地間他來去都自在得很,想來看小家夥,也不過是多走兩步路。

不過話說回來,她好像真的遇見個十分難纏的男人啊。不嚣張也不跋扈,冷不防地就捏着人家的軟肋掐,這種人……難怪她對付不了。

看他走了,沈在野才終于松了口氣,推門進去,和姜桃花一起補眠。做了一晚上的噩夢,他也正困。

天慢慢透亮,相府裏卻是一片安靜,有人坐在梳妝臺前認真地打扮着自己,娥眉輕掃,紅唇點绛,眉心畫上一朵梅花,再穿了自己從宮裏唯一帶出來的一件衣裳。

陸芷蘭打量了一番鏡子裏的自己,笑着撫掌,問身後的芳蕊:“好看嗎?”

芳蕊是沈在野派來的,先前一直在宮裏伺候她,她出宮了,她自然也跟着出了來。

“好看。”她道:“只是您許久沒有這麽好的興致了,打扮得這麽美,是要同相爺去哪裏嗎?”

“今天不是同他出去。”陸芷蘭笑了笑:“今天咱們該去祭拜祭拜先帝。”

芳蕊一驚,臉色微白:“主子?”

“我與沈在野之間的賬,算是還清了。”陸芷蘭道:“接下來欠先帝的債,也該還一還。”

“……”芳蕊害怕極了,想了半天才想到詞兒安慰:“咱們如今是進不去皇陵的,又何必跑這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