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開葷

說她傻……月娘不甘的嘟了嘟嘴,但心裏卻冒着甜蜜的小泡泡,她依偎在林大磊懷中,心裏仿佛被充滿了氣般,滿滿的幸福都要溢出來了。

有人幸福,就有人不幸,月娘又想起姐姐腹中那個無緣的孩子:“雖然我從小被衆人冷落,而姐姐則是如同衆星拱月般閃耀,即便是父親也更看重姐姐,但是我從來沒有嫉恨過她,縱然我們姐妹沒有尋常姐妹那般親密,但是,我還是希望她能過的好好的……”

即便最後是姐姐嫁給了蕭晟,她曾怨過,也恨過,但也只是對蕭晟的背叛和欺騙,況且他也是有自己的苦衷的,便是有緣無分罷,像三石,原本不可能會有交集的兩人,現在卻成為了最親密的人,緣分二字,不得不說是最奇妙的。

院子裏的喧嚣,林大磊沒有聽清,但也知道應該是出了事情的,只是沒有想到是月娘的姐姐,想她與那個蕭晟相比,還算是有些良心的。

“想必是那蕭晟沒有将此事告知你姐姐,她咋一聽此事,定是要找蕭晟理論一番的,且不說他之前的心思不軌,但是隐瞞了珠釵的去向,你姐姐也定是不依他的。”林大磊想起那日見到的陸卿華,舉手投足間隐隐能看到陸邱生的影子,平時一定喜歡獨自決斷事宜,不喜與人商議,也怪不得蕭晟會對柔順的月娘戀戀不忘。

“姐姐的性子是随了父親的,極要強,母親又竭力培養她當家主母的氣質,遇事冷靜獨立,蕭晟也是不甘人後的,兩人之間碰撞,肯定是要生事……”說着她忽然“呀”了一聲,“莫不是他們二人起了争執,這才沒了孩子的……”

林大磊也覺得這個可能性比較大,但是他不想月娘因此而擔憂,況且蕭晟之前是為了她才不小心遺失了珠釵的,縱然與月娘無關,但是以月娘的性子,這樣七想八想下去,少不得會把責任往自己身上攬。

“也許是其它原因,不管怎樣,這個孩子與他們都是無緣了,多想也無濟于事,你就不要再胡思亂想了,就算我們前去探望,想來人家也不一定稀罕我們,介時只要大人平安,孩子以後都還會有的。”林大磊望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經不早了,我可還餓着肚子呢,看來啊,我這傷勢還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好呢!”

月娘見他耷拉着個臉,噗嗤一聲,無奈的笑道:“好了好了,我馬上給你做好吃的,你莫要委屈了。”

晚飯自然都是做的林大磊愛吃的,溫飽之餘,自然就要思那啥了,何況林大磊都已經許久未開葷,尤其是受傷之後,每夜溫香萦繞在側,卻只能眼巴巴的看着,月娘為防止碰到他的傷口,兩人都是分被而睡,林大磊本來堅持讓月娘枕着他的手臂,月娘說什麽也不肯,林大磊無奈,只得老老實實的獨自一個被窩睡覺。

月娘剛剛沐浴過,正坐在窗前拿着帕子絞着頭發,又兼天氣越來越涼爽,月娘也穿的越來越單薄,半濕半幹之間,如玉般白皙的肌膚似隐似現。

林大磊就躺在床上暗自嘆氣,其實傷勢已經開始愈合,放在以前,他是不會把這傷勢放在眼裏的,照樣上山打獵,可是現在有了妻室,再也不是從前一人那般可以随意處事的了,即便如此,但他心裏卻沒有絲毫的不滿,反而覺得十分美妙。

“月娘。”林大磊輕喚,月娘聽聞回頭疑惑的看他,明眸流轉之間,妩媚卻不失清新,仿佛雨後待放的睡蓮,靜谧中帶着自己毫不知情的誘惑。

“過來,我有事與你商量。”林大磊說的一本正經,臉上亦是嚴肅的神情。

月娘不疑有他,放下帕子就走了過來,林大磊拍了拍身體內側床上的空處:“進來,天氣雖然愈來愈暖,但晚間還是有些涼的,小心傷了風。”

月娘摸了摸已經幹了七八分的頭發,也就沒有再堅持,待她剛躺進被窩,林大磊就從另一個被窩鑽了進來,還未待她反應過來,林大磊已經緊緊擁住了她,并發出了滿足的喟嘆聲。

月娘愣了片刻,方才知道是林大磊有意騙她過來,心裏又氣又急,想要推開他,又怕碰到他身上的傷口,只好哄着他:“你先松開我,小心使力扯開了傷口,李郎中前兩天剛說了,你的傷口剛有愈合之勢,所以更要小心,你不是早就躺夠了麽?”

林大磊不為所動,但也依言松了手臂,他低頭望着月娘白淨的面容,依戀之情毫不掩飾:“月娘……”

他下.身往月娘這邊蹭了蹭,嘴裏呢喃着月娘的名字。

其實月娘也知道他這些日子忍得實在是辛苦,他對那事一向是樂此不疲,咋一禁葷,他定是吃不消的,每日裏在月娘的看管下只能老老實實的躺着,還一天三餐吃着補血的食物,卻連個釋放的地方都沒有,好像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只能依靠月娘每日伺候的活着。被人這樣細心照顧,自然是好的,可是時間一長,林大磊又是個閑不住的,日子便變得難熬了。

月娘扶住他的肩頭,把他往旁邊推了推,低頭查探着他的傷口。林大磊發覺,急忙安撫她:“沒事了,早就已經好了,一點疼痛都沒有了……”

即便如此,月娘卻不怎麽信,她咬了咬唇,伸手撫了撫林大磊的臉,柔聲哄道:“再過幾天,現在還不行,要不明天再讓李郎中瞧瞧,看你是否可以下床行走了……萬一傷口再裂開……”

“早就可以下地了,是我把我看得太嬌氣了……”說着就翻身覆在了月娘的身上,手也不安分的伸進了月娘的小衣裏面摩挲着。

月娘急的紅了臉,去扯他的大手:“先別……”

林大磊就随她把左手抽了出來,順勢把月娘的手扣在了頭上方,右手依舊流連其中,低頭細密的吻着月娘精致的鎖骨。

月娘的身子瞬間就軟了下來,林大磊的吻就變得更加急切起來,月娘心疼他,又擔憂他的傷勢,一時之間卻不知是推開他還是任他為所欲為。

猶豫之間,就聽見林大磊“嘶”了一聲,月娘急忙撐起身子看他:“怎麽了?是不是扯到傷口了?”

林大磊就變得沮喪起來,看來這次傷口真的比之前都要深,原本躺在床上不動彈倒不明顯,這到了要使力的時候,卻被扯了後腿,林大磊的心情十分不好,月娘好不容易也動了情,卻在他這出了問題。

月娘看出他的想法,掀開他的衣服見并沒有血滲出來,心裏松了口氣,扶着林大磊的肩膀讓他躺好。林大磊卻不甘心,右手一個使勁,月娘就撲到了林大磊的胸膛上。

月娘受了一驚,見并沒有碰到傷口,但心裏還是後怕,忍不住埋怨林大磊:“你就不能乖乖的麽,萬一我手肘碰到了你的傷口怎麽辦?你要是想早點下床,就給我老老實實的養着。”

林大磊聽着有些燦燦然,後又似想到了什麽,眸中一亮,在月娘耳邊一陣耳語。只見月娘的臉由迷茫到羞惱,粉嫩的小臉變得通紅,她錘了林大磊胸膛一下,罵道:“你這混蛋……”

林大磊一雙眼睛亮晶晶的望着她,像是向她讨食的小狗,看起來和哼哼有幾分相似,月娘就情不自禁的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拿她那雙含了萬種風情的水眸瞪着林大磊。

這一瞪,不僅沒有把林大磊吓回去,反而使他的某個部位更加灼熱起來,他心中一動,伸手把月娘的頭拉了下來。

月娘雙手撐在林大磊的肩上,嘴裏不依的嗚嗚着,林大磊越吻越溫柔,月娘就情不自禁的沉浸在其中,待她逐漸回過神來時,身上的衣服不知何時已經被林大磊全部除光了,現在她正赤.裸着身子趴在林大磊的懷裏,任他予取予求。

怎麽會這樣?

月娘羞的拿雙手掩耳盜鈴的捂住了俏臉,然後她就聽見耳邊傳來林大磊低沉的笑聲。

竟然敢嘲笑她?

月娘放下手去瞪他,林大磊立馬收了笑容,一副竭力讨好她的模樣:“寶寶,你看,我都已經這樣了,你總不能讓我就這樣一直憋着罷?”

說着,他拿他某處雄赳赳氣昂昂的東西頂了頂月娘。

寶寶?月娘這還是第一次聽他這樣喚她,真是肉麻!不過,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卻很受用,連被他某處頂着,都晃了一下神才發覺到。

第 84 章 路轉直下

“我們現在只是以一個旁觀者的身份對當年的往事進行回憶。我不希望摻雜進太多的個人感情成分因素來影響客觀的看法。”珊娜麗紗掃了喀麗絲一眼,悠悠道。

“保持冷靜!難道大家這十多年來在勾心鬥角中練出來的本事全都水掉了?還是真的返回到了年少輕狂少年時代的沖動。”

在珊娜麗紗的醒詞之下,或許更多的成分是因為一向難得出言的珊娜麗紗都為之微怒,神情略顯激動的喀麗絲和已經有着龇牙咧嘴作勢欲發趨向的伊達正航先後都平靜了下來。

“繼續講下去。”掃視了四下一周,林珊輕聲道。

“還是我來說吧!”藍天化欠了欠身子。

“當年燕穆姬來到軍中的時候,大嫂你恰好不在。大哥就強行以他個人的權威,不顧我們的集體反對把燕穆姬留在了軍中。之後,兩人就打得火熱。只是由于大哥并沒有在工作大事有絲毫放松,我們雖然頗有微詞,但也只是說說罷了。以後反對的聲音也逐漸消失了。”

“就是準備東征東化聯邦的前昔,燕穆姬就懷上了身孕,老大先是隐瞞着我們不讓我們知道。但紙包不住火的,過了一段時間,我們雖然清楚了事情真相。但這樣一來,我們對燕穆姬更沒有辦法了。關于這件事,相信阿亞和麗紗大姐應該也在不久後把消息傳到大嫂你那了吧!”

說着,藍天化斜了麥隆一眼。“其實,當時麥隆就認為燕穆姬的存在不但對老大的霸業沒有絲毫幫助,反而與老大在私人情感上的糾紛會有礙于老大争霸天下大事的進行。後來事實證明了這是确對的。所以他還曾提出過暗殺掉燕穆姬的計劃。但我們害怕老大之後的震怒給否決掉了。”

林珊淡淡一笑。“麥隆元帥當年對先夫的忠心,我自然只知道得很清楚的。先夫也不止一次的這樣提起過。但,也只限于先夫是活人這個前提吧!”不經毅間,輕輕諷刺了矛隆一句。

麥隆面無表情,不發一語。

藍天化苦笑一聲,續道:“反正直到燕穆姬臨盆前的那段時間內,我們都難得看到她的身影。老大在金屋藏嬌這方面的工作确實做得很到位,我們甚至把不準燕穆姬所住的居所。直到燕穆姬生産的那一天,我們才得以重睹她的面目。可以知道的是,燕穆姬當時生下的是個男孩,而且年齡與,這個,燕沉楓也恰好吻合。”

“我記得燕穆姬是活着離開軍中大營的吧!你怎麽可以肯定她離開之後沒有再跟了其他男人?”其實明已經知道了事情的結果,但伊達正航仍要強自嘴硬,出口問道。

“老大也真是的,明明燕穆姬刺了他一刀害了他的性命。他不親自動手報仇也還罷了。還在最後發出最後一道命令,不但不許傷害燕穆姬半根汗毛,還要安然送她們母子離去。”藍天化悻悻道。

“沉楓應該就是當年那個孩子吧!我感覺他和老大的相貌也有幾分相似的。”

“這個,最好還是用事實證據來證明的好!”華亞起身道。

“燕沉楓!”

“呃!”沉楓此時才從長思中醒轉過來。方才一系列的變化效應在他心中激起了滔天巨浪。

自己真是莫煌的兒子?

這麽說來的話自己豈非就應該是帝國目下的第一繼承人,也就應該是未來皇帝的不二人選。那麽——

還有!雪兒,那她豈不是自己同父異母的姐妹?那昨天和雪兒,豈非,就是——沉楓打了個寒噤,一股寒意自心頭升起,手足冰涼無力。

亂倫!

在這種恐怖的念頭之下,饒是堅強若沉楓,身子也不禁微微顫抖起來,臉雖然在瞬間鍍上了一層冰雪般的寒色。

“你把右臂的衣袖卷上去,看看在肘彎處是否有一小道閃電狀的傷痕。”

“有!”沉楓點了點頭、。這道傷痕,自他記事起就已經存在了,記得,曾有一次向母親李萱芬問及這道傷痕的來歷,母親卻是閃爍其詞,支支吾吾就搪塞過去了。自己那時自然沒有現在這樣的心機,問過了也就算了,沒有留在心上。但此時聽到華亞提起,顯然自有其一番來歷。

“這道傷痕,是我給留下的。”華亞輕嘆了口氣。

“時間就在燕穆姬生産之後不久。那時由于燕穆姬剛替大哥生下了個兒子,大哥對她自是寵愛得很。戒心?更是點滴也無了。早就把燕穆姬曾身為殺手的經歷給忘了個幹淨。結果誰想到燕穆姬竟會在那時突下殺手,刺殺大哥!”

“大哥雖然武功蓋世,但卻怎麽也沒想到最信任的枕邊人竟會刺殺他。事先未有防備,結果——”

華亞長長嘆了口氣,續道:“待我們感覺到有動靜,趕過來的時候,大哥已經是——唉!心髒之處中了一刀,卻已是回天泛術了。當時我在憤怒之下向燕穆姬發出了一個閃電魔法。燕穆姬雖然接下了,但卻帶了點傷。當時她懷裏正抱着那孩子,閃電的餘波從側面延到了孩子的右臂上,留下了一小道傷痕。我親眼所見,自是不會錯的。”

“這麽說來,依你們的看法,那燕沉楓真是老大的兒子了?”徐君皺起了眉頭,怪怪地問道。

華亞微微颌首。

“那——”藍天化張了張嘴,想說出點什麽。但望了望周圍俱都沉默不語的衆人,終于沒說出口。

“沉楓!”林珊平日那優美的聲音此時也變得低沉起來。“孩子,你過來!”

沉楓長吸了一口氣,努力壓抑下自己紊亂的心思,直直地走到林珊身前。那明亮而睿智的眼神,此時愈顯得有些迷芒。

“孩子,我問你,你是否願意接替下你父親的事業,為他生前的理想,也是為了我們在座幾個多年的心願,更是為了這目前動亂不已的天下和千千萬萬的百姓,奉獻出你日後的歲月?”

好大的一頂帽子!天下?百姓?我可擔當不起這麽重的擔子啊!沉楓苦笑着。

或許,只要自己一個字,就立時可以平步青雲,成為萬人之上的存在。從此,再也不必為自己和妻子以後的前途擔憂受怕,也省去了那一番搏命拼搏的危險。但,這真是自己想要的嗎?

送來的“嗟來之食”,果真是甜美的果實嗎?

在自己的心目中,只有是自己以血汗和雙手去開辟出的天地,才真正應該是屬于自己的吧!

面對着難以拒絕的誘惑,連一向果斷的沉楓也不由遲疑了。

“我——”鼓起勇氣,沉楓張了張嘴,正準備吐出最後的答案。

“慢!”徐君緩緩立起身來。

“徐三,你有什麽異議?”林珊輕蹙眉道。

徐君無奈地搖了搖頭,轉向沉楓,嘴邊泛起了一絲苦笑:“沉楓,真是對不起啦!”

“若是早知道帶你來此是為了這件事情的話,那麽,也許我不該帶你來才是好的。”

“你這是什麽意思?”喀麗絲聽出了徐君語氣的不對,疑道。

徐君輕嘆了口氣,凝聲道:“沒什麽,其實,只是當年,在後來,我跟蹤燕穆姬西返,在途中,看到了一些你們沒有看到的事情。”

徐君此言一出,屋內其他人都靜了下來,一時竟是鴉雀無聲,目光俱都直刷刷地甩了過來,凝視在徐君的身上。

徐君輕輕咳嗽了一聲,道:“當年由于老大臨終有命,不但不許傷害燕穆姬半根汗毛,而且還要保證她們母子的以後平安。我心中雖然煞是不服氣,老大的遺命不可不聽,但還是對燕穆姬刺殺老大背後的主使懷疑,加上老大既然要我們保護她們母子。

哈哈,那我就一路暗中尾随燕穆姬西返。”

“起先最開始一小段路還沒有什麽問題。但到了當時離我們駐軍地最近最大的城池栖錫城的時候,燕穆姬住宿客棧中,就有了兩個神秘人在晚上摸上了她房間找上了她。”

“這兩個人中,其中有一個我倒是認得的,就是斷絕老人七弟子中的鹿鐘昊。”

凝聽的衆人同時“啊”的一聲出來。

藍天化凝起眉頭,道:“鹿鐘昊現下可還沒死。據說他還手創了續當年斬武堂後最有名的殺手組織‘黑芒’,呃,三哥,那當年你回來的時候為什麽不把這件事情說出來,使得一個算是間接害死老大的兇手逍遙至今。”

徐君略顯尴尬,道:“我知道當年我回來沒把事情說出來确是我的不對。但我也是有理由的,呃,或許是出于個人的私心和顏面吧!至于究竟為什麽,你聽下去就知道了。”

“燕穆姬的警覺性也是甚高,才一聽到一點聲響,立時警覺起來,把孩子抱在懷中。

然後那兩個家夥就穿窗而入。

只聽燕穆姬不悅道:‘大師兄,你來幹什麽?’鹿鐘昊答道:‘師妹,我是不放心你,怕你在那邊出事,所以想到正義軍中去探探動靜。’燕穆姬冷笑着說:‘關心我?恐怕是怕我把事情給弄砸了吧!去探動靜?正義軍中高手如雲,只怕你活着回來的機率不到三成。’鹿鐘昊笑了笑,目光一落到燕穆姬懷裏的嬰兒,立時臉色一變,道:‘師妹,難不成你竟真動了真情,居然還會帶了個孽種回來。’燕穆姬手一揚,一耳光扇在鹿鐘昊的臉上,杏目圓睜,氣道:‘不許你罵我的孩子是孽種。他,人是已經死了。但卻不許你侮辱他,更不許你侮辱我和他的孩子。’鹿鐘昊笑了笑,眼珠一轉,道:‘既然這孩子是莫煌的兒子,而莫煌又被師妹你殺了,那這孩子豈非奇貨可居,我們——’話還沒說完,燕穆姬就把孩子摟得更緊了,怒道:‘不許你打我孩子的主意。’鹿鐘昊還不死心,死皮賴臉地還胡說八道了一番,結果引起了燕穆姬的怒火,兩人就交手了幾招。

本來鹿鐘昊的武功就在燕穆姬之上,再加上燕穆姬生産後不久,武功大減,更是落于了下風。

但後來不知燕穆姬使了什麽法子,用懷裏掏出一樣東西向鹿鐘昊晃了晃。由于背對着我并未能看到,但正對我這面的鹿鐘昊一見了卻臉色一變,帶着另外一個人悻悻地離去了。”

“我對那兩人放心不下,于是便偷偷跟着他們出了客棧。出了客棧,才聽到鹿鐘昊大發脾氣,對燕穆姬極是不滿。看來他們對劫走那孩子的想法仍是念念不忘。

另外一人突然提議道:‘我們不妨到附近的農家處去找個和那小子年紀差不多大的嬰兒,然後鹿兄你負責去引開燕穆姬暫時的注意力,而我就去把兩個小孩調包。這樣一來,既不用得罪燕穆姬,又達到了我們的目的,何樂而不為呢?’結果這兩人果真動手到附近一處農家找了一個嬰兒來,順手還将那家的農夫夫婦殺掉了滅口。然後計劃就一如他們所料,成功地将燕穆姬的那個孩子給換掉了。”

聽到這裏,周圍聽衆俱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燕穆姬至始到終,都沒有發現,她的兒子,實際上已經被掉包了。”

“那你為什麽不早點說出來?當時你去追了沒有?”華亞厲聲問道。

徐君無可奈何地攤了攤手:“我自然不會坐視不理,待那兩人把孩子換走之後我就緊咬着追上。本想如法炮制也悄然把孩子換走的,但誰知那兩個家夥成了精,居然行動被他們發現了。只好動手,鹿鐘昊我自恃武功穩勝他一籌,但沒想到另外一個家夥武功竟不在鹿鐘昊之下,兩人聯手,一場大戰,唉——”

“怎麽?”衆人的心神此時已完全被徐君的所述給吸引過去了。

“我們三人動手且打且走,到了一處山崖,由于當時戰況實在激烈,本來我已快要将孩子搶到手了。誰知那鹿鐘昊竟抱着‘我得不到,你也別想得到’的心思,竟,竟,活活将那孩子給摔下山崖了。”

“死了?”

“當時看來确是很可能!”徐君竟然點了點頭。“當時我下去找,确實沒能找到。

感到愧對老大,所以一直沒敢說出來。”

“那你此時又怎麽說出來了?還有,我們又怎能确定你說的話是真是僞?”林珊眨了眨眼睛。輕聲道。

“本來這件事我是一直想将之隐瞞的。但一來,是因為大家今日竟主動将這件事提起,我不想——”看了沉楓一眼,輕嘆一來。“但更重要的是,我前不久已經将那孩子尋覓到了,所以才敢将他帶進帝都來。”

“什麽?”衆人都忘情地大叫起來。

“既然你已經帶進帝都了,那就快将那孩子喚進來看看!”林珊略顯激動地道。

徐君微微一笑:“那孩子現下就在宮裏不遠處。”

“徐君,先前聽你那麽一說,我們倒确有幾分相信。但現下看你這像是預先準備好的舉止。若不是莫老大的兒子倒還罷了,如果果真是,那我們倒不得不要猜度一下你的居心了。”麥隆陰森森地道。

“是借此奪權來的吧!”喀麗絲也諷刺地道。

“哪裏,哪裏!”徐君大笑道。“兩位怎麽居然懷疑起我對老大的忠心來了?”

“莫老大活着的時候,此間衆人自然都是對他忠心耿耿的。但死了嘛,哼哼,那可就說不定了。”伊達正航也趁火打劫地道。

門被推開了,進來了一個臉色慘白的少年,觀其相貌,倒與沉楓隐約有着幾分相似。

少年先是望了徐君一眼,然後才鞠了一躬,顫聲道:“小的,小的莫懷恩,向諸位大人見禮。”

見到這少年莫懷恩的舉止,衆人心中都是一涼。因為看來他确是已經為徐君給控制了。若他真是莫煌之子,那麽他登上帝位之後,徐君才是真正隐于幕後的“太上皇”!

林珊無力地靠着椅背上,閉上了眼睛,再緩緩張開,道:“把你的右臂衣袖卷起來!”

莫懷恩望了望徐君一眼,見徐君點了點頭,緩凰卷起了右臂的衣袖,在肘彎處,果然亦有着一道閃電狀的傷痕。

華亞深深皺起了眉頭,左手一抓,已将莫懷恩抓到了身前,右手再随意一伸,将此時已木立呆滞不知所然的沉楓也抓到了身前,明眸在兩道傷痕上掃來掃去,反複比較着。

一股無力感從華亞眼中一閃而逝。松開兩人的手,轉向林珊,低聲道:“确實是閃電魔法所造成的真實傷痕,反倒是這個。倒像是,假造出來的。”

雖然華亞刻意壓低了嗓子,語意又未指出所指。但此間衆人,除了莫懷恩外,其餘個個都是當世高手,兼成精的老狐貍,自然不會聽不出話中含義。

一時房中竟鴉雀無聲。

良久,林珊才立起了身子,輕輕探了口氣,轉向沉楓,低聲道:“孩子,對不起!”

自己原來竟不是莫煌的兒子。從天上被打到人間的突兀感覺,一時間使得沉楓也傻住了。

不過,這樣,也好!自己從來就未有乞盼過一步登天飛上高枝的不真實願望。或許,對自己來說,這樣才是真正的好吧!只是,自己的真正父母,此時卻又在何處呢?埋骨荒野,只怕白骨都已化成灰了吧!權力鬥争中,又不知有多少無辜者被卷入其中成為犧牲品。自己,其實也不過是這場游戲中最可憐的一個罷了。

長嘆一聲,沉楓從腰間解下王者之劍,朝屋內衆人一躬,道:“既然此間已沒有在下之事。那麽,燕,呃,不,我到底應該姓什麽呢?”苦笑了笑,“沉楓就此別過諸位大人,告辭了!”

“孩子!”林珊的聲音在此處聽起來是如此的慈愛。“這件事,是莫家虧欠你的,以後,無論你遇到什麽困難,只要我莫氏帝國還未倒臺一天,必定為你做到。無論是誰在位?是吧!”最後那一句,卻是朝徐君說的。

“那是,那是!”

“那倒不必了!”沉楓正待推門而出,誰知門竟先一步為人推開,一條纖細的少女身影,搶先一步閃了進來。

“雪兒,是你?”沉楓一愕。

“雪兒,你進來幹什麽?”林珊皺了皺眉頭。

雪兒垂下螓首,輕輕玩弄着衣角。小巧的纖足胡亂地踢着地面。“沒什麽,人家只是聽說來人了,想過來看看嘛!”

“看誰?不會是看我們這堆老家夥吧!”喀麗絲輕笑道。瞟了沉楓一眼,道:“要看,也會想來看看少年郎,意中人吧!”

雪兒和沉楓的臉同時一紅。

林珊輕輕蹙了蹙眉,瞧了俏雪兒,又看了看沉楓,沉吟了一下,突然道:“沉楓,我将雪兒許配于你可好?”

“呃。什麽?”沉楓不禁吓了一跳,連雪兒也大出意外,俏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

“你願不願意?”林珊目光炯炯,盯着沉楓道。

“我——”沉楓有些為難。他自然知道林珊将雪兒許配于他有幾分補償之意,或許也看出了他和雪兒間也有幾分情意。本來依他的性子是不會如此接受,但一想及他和雪兒已有是夫妻之實,不由垂下了頭。

“雪兒!”林珊轉向雪兒道:“如果娘将你許配給沉楓,代價卻是要你以後永不得回歸宮中,你是否願意?”

“娘?”雪兒愕住了,眼圈一紅,“娘,難道你不要雪兒了嗎?”

沉楓兀地擡起頭來。此時他已經完全明白了林珊之意。莫懷恩重現,但卻落入了徐君的控制,權力鬥争已将進入一個高潮之最。各項勾心鬥角的陰謀詭計即将圍繞帝都而展開。對于雪兒來說,再留在帝都是極不安全的。林珊看出了雪兒與自己間那一屢微妙的情意,所以将雪兒托付給自己,也算是一種信任。

“我答應!雪兒也一定會願意的!”沉楓一把抓起了雪兒柔軟的小手。“雪兒,是不是?”

雪兒俏臉更紅,小手在沉楓的大掌中掙了幾掙,掙之不開,于是便乖乖地任他把玩。

“娘,我——”雪兒螓首垂得更低。

“你娘意思是你以後永不得回宮中,但卻沒有說她不會出宮來見你呀!你怎的如此糊塗。”沉楓摸了摸雪兒的雪頰,柔聲道。

雪兒羞答答地把螓首垂得老低,聲音更是細得如蚊語:“願意!”

“真是女大不中留!”林珊感慨地道。

沉楓突然道:“女皇陛下,您以前交給我的那卷——”

林珊插斷了沉楓的話頭,道:“就留在你那吧!算是我給雪兒的嫁妝吧!”

沉楓牽着雪兒的小手,最後掃了掃屋內衆人,目光落在莫懷恩身上,稍微逗留了一下。便待出門而去。

“慢!”徐君站起身來。

“你還想幹什麽?”華亞不滿地冷哼了一聲。

“沉楓,我知道我對不起你,對你家虧欠甚多。”徐君的聲音竟有幾分誠摯。“只盼以後能有用得着我徐君的地方再作報答了。”

“這半塊石頭,是當年從你身上落出來之物,被我拾到,這應是你父母留給你的唯一遺物。現下我還給你。還有,你的故鄉是在栖錫城西的綠衫村,你有空不妨回去看看,找到你父母的故居和埋骨之所。”

徐君攤開手心,一塊彎月形的綠色石頭,晶瑩剔透,在掌心散發着淡淡的綠光。

第 85 章 小産

“就怎樣?你給我說清楚!”

“就……就……小産了……”

那人說完,不敢擡頭看陸邱生,就怕陸邱生怒火中燒,遷怒于他!

陸邱生聽過,大為震驚,身子晃了幾下,仿佛渾身的力氣都被抽走了,來報消息的人就順勢倒在了地上,瑟瑟發抖。

“父親……”月娘擔憂的望着陸邱生突然變得蒼老的背影。

好歹陸邱生還是清醒的,聽聞自己的小女兒喚自己,他點了點頭,不知是安慰月娘還是在對自己說:“沒事的,你姐姐身子一向很好,沒事的……”

雖是如此說,但他的語氣也沒有了平時那般果斷與魄力,月娘不禁嘆了一口氣,上前勸慰道:“姐姐一定會沒事的,爹爹快去看看姐姐吧,她痛失愛子,現在一定很難過。”

陸邱生傷痛的點了點頭,深深地看了月娘一眼,拍了怕她的肩膀,什麽也沒有說,轉身向外走去了。

月娘直到父親的身影再也看不到,方才又嘆了口氣,雙手合十,祈禱姐姐平安無事,保佑無緣的外甥早日投胎做人!

父親如今年事已高,她現已為人妻,無法在父親面前盡孝,姐姐嫁的比她近,平時也能盡盡孝。父親膝下無子,心中定是盼望姐姐能早日誕下一子,或随了父親的姓氏,或從小帶在身邊教養,也是父親現在唯一的盼頭罷。如今,這盼頭也沒了,父親的心情可想而知。

月娘心中也十分難過,想起林大磊還不知和父親談的怎樣,現在只想依偎到他的懷裏,她的三石一定有辦法寬慰她的!

月娘這般想着就更想與林大磊說道一番,一轉身就看見自己家裏還有兩個人正各自發着呆。月娘這才驚覺自己方才與陸邱生講話時用的稱謂,這又是父親又是姐姐的,想必眼前這兩位已經震驚的不知道說什麽了吧?

月娘望着陳縣丞已經呆滞了的臉,卻也不好與他解釋什麽,有些事情,越解釋只會越麻煩,她對躺在地上因受到驚吓軟的一塌糊塗的家丁道:“你還不趕快去追你的老爺,小心待會兒問話找不到你,以為你偷懶去了因此而罰你。”

頗有千金小姐的派頭,那家丁被她這番氣勢着實又吃了一驚,但他很快反應過來,敬畏的朝月娘行了一禮,這才急沖沖跑了出去。

月娘就對上了陳縣丞因吃驚瞪大的雙眼,他雙唇張了張,卻不知開口說些什麽,甚至他現在腦子還有點糊,剛才大磊娘子,居然叫縣令父親?叫縣令的女兒姐姐?他沒有聽錯吧?

月娘沒有理會他,只是不經意的把手放到了腹部,深深地望了陳縣丞一眼,便徑直朝屋裏走去了。

陳興愣了片刻,而後不禁苦笑,大磊娘子這是在威脅他嗎?想起裴三娘微微隆起的腹部,他哪還有心思管別人家的事情,自己已經是自顧不暇了。

又想到縣令千金如今出了事,縣令現在一定想不起來自己,便一溜煙的去尋裴三娘了。

月娘并不想威脅陳興什麽,她不是那種人,不管陳興如何,她是不會把裴三娘與陳興之間的事情說出去的,剛才也不過是提醒一下他罷了,最好是能裝作沒有聽見,這樣對兩方都是好的。

掀開內室的簾子,林大磊正躺在床上閉目養神,聽聞有人進來,還未睜眼,嘴角便已翹了起來。

“人都走了?”林大磊眸中帶笑的望着她。

月娘心中小小的訝異了一下,後來又想到院子裏的動靜并不小,他知道也是理所應當,走到床前坐下,嘟着嘴點了點頭。

心情不好?

林大磊見她這般小女人模樣,心裏又愛又憐,伸手握住她的柔荑,摩挲了片刻,輕聲問道:“怎麽了?可是岳父大人說你什麽了?”

月娘驚訝于林大磊對父親的稱呼,之前還是你父親如何如何的,現在卻極其自然的喊了岳父大人。

林大磊見月娘目露驚訝,他寵溺的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戲谑道:“怎麽?你如今是我的妻,你的父親不就是我的岳父大人麽?我叫錯了嗎?”

之前不願喚陸邱生一聲岳父,是因為在林大磊的心裏,月娘幾經波折,卻從未見這個父親盡一點點做父親的責任,哪怕知道月娘還存活于人世間,也不曾見他一點愧疚與自責,林大磊對這個岳父便全無好感,加之還有個什麽蕭晟,心道都是些道貌岸然的衣冠禽獸,好在月娘從火坑裏逃了出來,不然指不定被怎樣生吞入腹呢!

月娘卻不信他那些哄她的話,她捏住林大磊的袖子扯了扯,嬌聲問道:“爹爹到底和你說了什麽嘛,怎麽本來兩看兩生厭的人,現在卻都像換了一張臉似得,快說給我聽聽,你是怎麽哄得我父親開心的?”

林大磊望着捏住自己袖子的纖細白嫩的手指,月娘現在越來越會撒嬌了,他心裏軟的一塌糊塗,面上卻故意板了臉:“說的什麽話,什麽叫換了一張臉,你父親喜歡我便罷,不喜歡也就随他了,又不是我能左右的,我又何曾會哄人?”

月娘卻不信的嘟起了嘴,他是不會哄人,可是只要他想,就肯定能哄得人不知東南西北,看他整日裏把她當小孩子哄着就知道了,根本就不是不會,而是不願意,對外人是不屑,對熟人卻是拉不下臉來。

不過這樣想來,他只哄她一個人,月娘心裏便像被蜜汁澆灌了一般,甜滋滋的。

林大磊見月娘在那獨自一會兒皺着小眉頭不開心,一會兒又自個兒傻兮兮的樂着,真是個小呆瓜!

他便揉了揉月娘的頭發,無奈道:“不管怎樣,他都是你的父親,我既然是你的夫君,自然要随着你喚人了。”

陸邱生雖然沒有明确的說明,但林大磊還是看得出來,他心裏還是有自己的小女兒的,甚至還捕捉到了他眸子一閃而過的內疚,這讓林大磊心中好受了許多,于是也就改了稱呼,過去的事情,終究是過去了。

月娘甜蜜的點了點頭,臉上浮起一片紅霞,後又想起今日遇到的事情,在林大磊面前也無需遮掩自己的情緒,也就自然而然的嘆了口氣。

“怎麽了?可是出了什麽事?”林大磊記得月娘進來時,臉上都是不開心的。

月娘頓了頓,還是把小樹林裏的事情告訴了林大磊,她說不告訴別人,她的三石又不是別人,況且就算林大磊知道了,也不會到處說,他們兩口子都不是那種亂嚼舌根的人。

“其實,我覺得裴三娘也挺可憐的,她早先沒了夫君,現在又……”月娘說着又嘆了口氣。

林大磊不禁感到好笑,他還記得之前偷偷聽到月娘與前來滋事的裴三娘拌過口角,那時的月娘可謂是伶牙俐齒能言善道,現在一轉眼,就可憐起人家了,小姑娘家的,最是心軟不過了,見別人可憐,之前的事情也全都忘光了。

“好了好了,別再嘆氣了,你看你現在就像是小老太太似得,老師愁眉苦臉的怎麽能行?別人如何自有別人的造化,你就算是嘆氣嘆破了天,對人家也一定幫助都沒有,反而給自己找煩惱。別人的事情你就別管了,顧好我就是了。”林大磊打趣她。

月娘就啐了他一口:“你才是小老太太呢,你是小老頭,竟在那胡說八道,嘆氣怎麽就能破了天了,現在臉皮是愈發的厚了……”

林大磊便作出一副難過黯然的模樣:“你果然是嫌棄我老了,現在倒還好,等過個幾年,你依舊如花般樣貌,我卻真的成了小老頭了,可不是苦了你麽,每日對着我這個老頭子,還要伺候我……”

話雖這樣說,盯着月娘的眼睛卻越來越亮,聽到伺候二字,不知怎的,月娘就想起之前無數個羞人的夜晚,便不敢再看他,但又怕他真的是這樣想,心裏着急,嘴裏期期艾艾的解釋道:“不是……沒有的……你不老……我沒有嫌棄……我是心甘情願的……”

說到後來,聲音逐漸低了下去,幾不可聞,但一直注意她的林大磊還是聽到了,心裏不是不感動的,他把月娘拉到懷裏緊緊地抱着,像抱着世界上最寶貴的寶物一般,聲音變得暗啞:“我知道……月娘……你真是個小傻瓜……”

第 85 章 落敗(8000推薦票加更)

【第七秘劍·雷光】乃是一豐掌握的速度最快之劍,瞬間的提速,讓時雨稍微吃驚了一下,但是還沒有超過這位達人的反應速度,她将劍一橫,準确地在一豐進攻的路線上将劍挑開。

第一擊被挑開,讓一豐的防守出現破綻,一豐索性松開一只手,僅僅用右手持劍,這個時候在近距離上用劍肯定比不上時雨速度快,一豐左手收回,稍微蓄力後一拳打出。

【旭日一心流】?剛之極·〈火雷〉。

雖然被算在家傳劍術流派之中但是這一招可是的的确确的直拳,朝着時雨的腹部打了出去。

時雨仍然雙手持劍,用刀的側面在身前擋了一下。

如果時雨用的是刀刃,一豐就要收手了,不過時雨沒有動真格的,而是用刀的側面,一豐不收手,一拳打在了刀背上,時雨弓步一挺,就擋住了一豐直拳的力道。

一豐也沒有指望着能夠成功,而是接着這個反作用力向後跳了一步,在半空中再次雙手握住刀,一個斜劈,同時用出了【第六秘劍·毒蛾之刃】。

這一招可是曾今陰掉了大總統布拉德雷一只手的。

不出所料,時雨輕松用刀擋住了一豐的攻擊,在刀刃和一豐的刀接觸、一豐開始将震動的勁力滲透入刀身的剎那之間,時雨感受到了刀身上傳來的不同手感。

馬劍星在一邊突然小聲說了一句:

“隔山打牛?”

時雨立刻震動了一下刀身,讓兩人的刀刃互相滑動了一下,缺少合适的着力點,讓震動無法順利傳動,同時,時雨右腿為支點,重心偏移,左腿一個橫掃,踢向了一豐的側腹。

正在使用秘劍的一豐一時之間收不住自己的進攻,被化解的狀态下來不及對此作出反應,只能收縮肌肉,硬抗下這一腿,同時朝着橫掃的方向,順着攻擊跳去,用同向的速度減少攻擊強度。

時雨也沒有用處全力,一豐也沒有受到什麽傷害,僅僅是有點疼,接着這個力氣一個側翻,橫躺過去,在倒下之前,用手支撐了一下地面,一用力,硬生生彈起來,同時扭轉身體,用“掄”的方式砍出了攻擊。

時雨在一豐側傾的時候劍就已經跟上了,這個時候正好迎上了攻擊,兩把刀再次交刃。

一豐是從地板上彈起來的,沒有着力點,靠着慣性将攻擊加上,可惜速度不夠,沒有辦法将時雨擊退。

時雨則稍微一用力,就将一豐的攻擊破解,沒有着力點的一豐向後傾倒,就在一豐想要在落地的瞬間掃腿逼退時雨的時候,時雨一個前傾,一只手落在了一豐的肩頭,一個下按,一豐向下加速,重重地摔在了地板上,然後時雨的劍直接向下,插在地板上,一豐耳朵邊的位置。

一豐已經完全落敗。

在使用魔力的情況下,毫無懸念地輸掉了。沒有辦法,身手上的差距太大了,僅僅靠着武術素養,就超過了一豐這個伐刀者。

一豐也沒有氣餒,這是預料之中的事情,上一個世界在合作的情況下,一豐能和大總統拼一下,但是大總統比達人差得遠了,論武術,他也就是個弟子等級的,多虧了有最強之眼,才能表現出超凡的戰鬥力。

然而沒有最強之眼的時雨,也能夠從一豐的動作之中預料下一步攻擊會出現在哪裏,即使在一豐使用秘劍的情況下,仍然在幾招之內将一豐擊敗。

一豐毫不在乎地認輸,被時雨拉起來,将劍重新插回劍鞘之中,幾位師傅也湊了過來,大家重進在道場中央坐好。

時雨先開口說道:

“你,不錯!”

一豐點頭接受:

“謝謝誇獎,離着諸位達人還差得遠。”

馬劍星搭腔道:

“這是自然,不過對于弟子等級來講,你已經遠遠走在前面了。”

岬越寺秋雨則不同,很冷靜地開口問道:

“武藝确實不錯,不過,一豐君,我有一個問題,希望你回答一下。

你,殺過人吧。”

不僅僅是他,其實馬劍星也感受到了一豐出刀的時候,和普通僅僅“訓練”得到的劍術不同,殺過人和沒有殺過人,出招的時候果決程度是不一樣的。

一豐想了一下,要說殺人的話,那就是人造人了。

在《落第騎士》世界,一豐是醫療人員,而且只有12歲,即使已經是正規醫療人員了,但是出任務都在醫院,不會去戰鬥前線。

不過倒是出過三次搶救任務,勉強算是到過前線的大後方,不過沒啥戰鬥,就是治療,因為一豐是治療師中比較少數的直接用固有靈裝的治療效果進行治療的,騎士聯盟之中主流的治療師們都是水術士,他們可以用操控血液和組織中的水分的方式進行治療。

這裏面的佼佼者是“白衣騎士”藥師霧子,她比一豐大一歲,也是一豐見過的最強的治療師。

因為大多數低級水術士治療師治療速度有限,一豐這種概念幹涉系的治療師偶爾會被前線需要,這個世界畢竟是以伐刀者為主要戰鬥力的。

不過沒人會把治療師派到戰鬥前沿的,一豐真正戰鬥,還是在《鋼煉》世界。

當時戰鬥中,對普通士兵,一豐出手的時候都留手了,沒有死亡發生,不過對付人造人的時候,一豐可是拿出全力了。

圍攻大總統的時候,是大家一同攻擊,一豐下的手,姚麟補的刀。

更不要提在埋伏色欲之拉絲特的時候,一豐和福爺兩人歡樂地給拉絲特不斷斬首和砍胳膊,防止她完全複活,

這個也算是殺人吧。

這麽一想,算殺了幾人?拉絲特算殺了幾次?

一豐想了一下:

“應該算是殺過吧?在戰場上。”

秋雨疑惑地問道:

“為什麽是‘算是’?你這個年齡就上過戰場嗎?”

一豐點點頭:

“的确上過,而且是突襲任務。普通人的話沒有殺過,人造人的話倒是砍過。

畢竟那個東西幾乎可以無限複活,殺一次兩次根本沒有用。”

第 94 章 別糾纏我,跟沒見過女人似的……

蕭煜極不情願地點頭。

雖然音晚希望他立即消失, 再不要打擾她和星星的生活,做不到這個,若能有個期限, 仰起頭便能看見自由的曙光, 那也是極好的。

她得了這個承諾, 心情轉霁,瞧着蕭煜也不像剛才那麽不順眼了,她也能靜下心,理一理剛才沒來得及細想的事。

“望春說有些關于父親和西舟哥哥的事, 你要與我商量, 到底是什麽事?”

蕭煜仰身半卧在窗前藤椅上, 一副深受打擊的頹喪模樣,恹恹道:“他們之所以沒有來送雪兒出閣,是因為崔家出了點事。”

崔家……音晚立即想到, 四年前在未央宮中,她唯一最要好的朋友崔琅嬛, 那時她已打定主意要逃走, 怕連累她, 趕她提前出宮,從那以後便是各自天涯,再無會面之時。

說起來,當年能順利扳倒謝家,為母親報仇多虧了崔琅嬛。

她腦中飄過這些往事,脫口而出:“可是與琅嬛有關?”

蕭煜道:“倒是有些關系。崔家有一門遠親借住在洛陽的府邸, 遠親帶着孩子,于昨日走失,報了官卻遲遲沒有音訊, 一屋子女眷方寸大亂,便求上了謝府,請你父親幫着找尋。”

音晚猛地想起這些日子洛陽城中拐賣男童的案子頻發,不由得凜眉:“如今天子駐跸洛陽,便由得這些匪徒為非作歹嗎?你就不能派人好好查一查嗎?”

蕭煜道:“你怎得知道我沒有查過?剛到洛陽不久,案子便轉呈了大理寺,梁思賢向我禀報過,也派人抓過可疑案犯……”他漸漸息聲,神情變得微妙起來。

音晚疑惑地擰眉看他。

他躊躇片刻,道:“這案子恐怕跟謝家餘孽有些關聯。”

聽到“謝家”二字,音晚只覺頭皮發麻,追問:“可是當年謝家罪犯謀逆,除了爹爹和兄長,全都處置了啊,女眷也都發配蜀中,有生之年不得歸,誰還能有這般能耐?”

蕭煜無奈嗟嘆:“看樣子你還不知道,你的二伯謝江跑了,至今未得其蹤跡,還有一個人,韋春則也趁亂跑了,這麽多年,這兩人就像是遁地上天了一般,半點音訊都沒有。”

謝江和韋春則,這兩人都是十足難纏的。一個扮豬吃老虎多年,甫一出手便使謝家兩房自相殘殺,險些要了兄長的性命;一個心腸歹毒,慣會損人不利己,當年陷害音晚和西舟有私情,把事情做得滴水不漏。

一旦想到這兩個人正猶如魅影,呲着獠牙躲在暗處,極可能瞅準機會就要撲上來吸血食髓,音晚便覺有股寒意爬上脊背,森森刺骨。

蕭煜察覺出她沉默之中的惴惴難安,寬慰道:“放心吧,有我在,不會出事。”他一揚眉,透出些許桀骜與輕蔑:“不過兩只陰溝裏的老鼠,一旦出來,我必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音晚本能覺得不該這麽輕敵,張了張口,又閉上。蕭煜這些年太順了,神擋誅神,佛擋弑佛,傲睨群雄,覺得自己袖攬山河,能掌控一切。可這世上哪有常勝之人,水滿則溢,月盈則虧,得意久了就該跌跟頭了。

她又覺得這話不該她來提醒。好不容易争取到如今的局面,好不容易他答應不再糾纏她,這話一旦說出來,兩人之間的氣氛勢必又會變得暧昧粘膩。

她既不欲為妻,又不想為後,以何立場去規勸君王?

想通這一層,便覺得心底懶懶,半句話都不想多說,只想快些離開。

蕭煜像看穿了她急欲離去的心思,浮過悵惘之色,掠了眼窗外,道:“婚宴剛散,皇親貴眷們正準備出宮,你若要去與她們擠擠挨挨,不怕被認出來嗎?”

音晚不作聲了。

“你在這再待一個時辰,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我就讓望春送你出去。不要怕,我就在這裏坐着,不會輕薄你的。”

他果然是守信用的,一個多時辰,穿了件寝衣仰躺在藤椅上曬太陽,阖眸小憩,睡顏安寧靜谧,像個與世無争、自由恬淡的翩翩公子。

音晚從最初的如坐針氈到後來也慢慢沉靜下來,環視着寝殿裏的擺設臺具,其實是很素寡簡樸的,寥寥的裝飾便是兩只玉壺春瓶和幾幅字畫,有出自名宿之手,也有不知名的,倒是一致的山水之作,寄情筆墨,幽遠疏闊。

蕭煜雖然不是個好夫君、好父親,但着實算得上是個好皇帝了。這些年黜奢崇儉,整頓朝綱軍政,當年骊山行宮裏,慕骞嚷嚷的國之三大患——謝賊、藩将、邊患,如今已除其二,只剩下邊患了。

邊患。

音晚倏地想起了耶勒,他當時跟自己說只在洛陽停駐十日,如今十日之期早就過了,倒是再沒有他的消息,也不知他走了沒有。

胡思亂想了一通,時間飛速流逝,她看了一眼更漏,又歪頭看看蕭煜。

蕭煜沒睜眼,卻像是什麽都知道,揚聲把望春喚了進來,讓他領音晚出去。

依舊走的重光門,望春給音晚找了輛不甚起眼的馬車,親自持魚符送她至宮門,值宿禁軍正巴結着,忽而一滞,俯身跪拜:“參見康平郡王。”

音晚正靠在馬車內打盹兒,聞言立即清醒過來。

她輕撩開一角車幔,見一個寬肩圓臉的少年在衆多宮人擁簇下慢慢走來,他身着繡紅襕衫,外搭黑鳳雉大氅,身後跟着幾個頭簪紅花的喜娘,像是剛送親回來。

若要仔細看,眉眼間頗有些年幼時的模樣,可氣質風度已然大不相同,規整了許多,也溫吞了許多。

伯暄瞧見望春和他身邊的馬車,好奇地問:“這不是父皇微服出行時最喜歡用的馬車嗎?他今日又要出宮嗎?”

望春躬身禀道:“不是,是陛下吩咐奴才用它送個人出去。”

音晚将車幔捏緊,盡量避免與他照面,聽外頭傳進伯暄稚嫩的嗓音:“誰啊,能得這般殊榮,乘天子之駕?”

望春面含微笑,不慌不忙道:“按照禮數,本不該躲着不見。可陛下吩咐過,要按時辰送她出宮,恕奴才無禮,現下必須得走了。”

伯暄一愣,便側身讓出路來,目送馬車在宮道上漸行漸遠,呢喃:“那人說得竟是真的嗎……”

音晚心裏早就有數,随着時間推移,會見到越來越多的故人,而這一個,卻是她最不想見的。

原本稍顯敞亮的心情變得彤雲密布,她在宮門外下了馬車,略微忖度,便想再回謝府一趟,見見父親和兄長,問一問崔家的案子有何進展。

她不能一輩子都指望蕭煜保護小星星,三個月過後,他們便橋歸橋路歸路了,若這誘拐孩童的歹人還揪不出來,始終都是懸繞頭頂的一片沉霾。

回了謝府,卻見到了意料之外的人。

院子中密匝匝站了百餘個護院,正向謝潤禀報搜查各坊市的情況,謝蘭亭領音晚進屋,邊走邊道:“妹妹今日來得巧,正好舅舅也在……”

音晚想轉頭走,卻已經來不及了。

耶勒站在屏風後,聞到聲響,闊步繞了出來,正與音晚打了個照面。

謝蘭亭絲毫未察覺到兩人之間古怪的氣氛,兀自念叨:“外祖母感染風寒,不得不滞留洛陽養病,父親說舅舅的身份特殊,不能讓旁人看見他,為妥善起見,便将他二人接進咱們府裏。”

音晚默了半晌,道:“引我去看看外祖母吧。”

謝蘭亭還未言語,耶勒搶先一步說:“母親剛剛飲過藥睡下了,郎中說她年邁體衰,又有些不服水土,得注意休養。”

音晚道:“那我改日再來看。”

作勢要走,謝蘭亭當然要将她攔住,極為不舍道:“妹妹難得來一趟,現如今又不必躲着皇帝的耳目了,不如在家吃頓飯。”

他的嘴也忒快了些,音晚想捂都來不及。她偷觑耶勒的神色,果然見那鷹眸中閃躍起陰郁肅冷的光,似利锷冰芒。

音晚索性歪頭不去看他,暗自下定決心,一會兒定要把事情都告訴爹爹,讓他護着自己。她不能剛把蕭煜那匹狼安撫住,回頭再讓耶勒這頭虎咬一口。

謝蘭亭雖然不甚聰明,但對妹妹卻是關懷備至的,他見音晚自冰寒天裏來,雙手凍得通紅,吩咐下人往手爐裏新添過炭,親手捧着遞給音晚。

音晚畏寒,正好想暖一暖手,未加思索,便伸手去接。

這一接,耶勒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更加寒冽冷煞。

音晚莫名,循着他的視線低頭看過來,驀地一驚。因她伸手來接手爐,自玉色絲綿裳袖下露出一截手腕,正有幾道紅指印星布其上,以白皙腕子為底,格外顯眼。

這暧昧香豔的印記定然是剛才蕭煜被藥力所催,瘋狂糾纏她時留下的。

音晚默默把袖子拉下來遮住,想要向耶勒解釋,卻又覺得很可笑,為什麽要向他解釋呢?倒像自己做了什麽虧心事一般。

恰巧小厮進來傳信,說潤公有事要蘭亭公子去辦,蘭亭囑咐音晚不許走,便跟着小厮匆匆出去。

因要對外隐瞞耶勒的身份,一般他在屋中時并不留侍女,蘭亭一走,偌大的廳堂便只剩下了音晚和耶勒兩人。

□□,又是在自己家中,親人環繞,音晚自然不需怕他,坦然迎上他的視線。

耶勒冷笑:“厲害,真是厲害。”

音晚不解:“舅舅說誰厲害?”

“自然是那皇帝,這麽快,就哄得你回心轉意,與他共效于飛,纏綿枕席,倒也不知該說皇帝厲害,還是說你缺男人缺得緊。”他深感被背叛,被愚弄,失去理智,開始口不擇言。

這話實在太難聽,終于把音晚激怒。她凝目看他,反唇相譏:“沒有這回事,也希望舅舅不要再把手伸得這麽長,到底是大可汗,身份貴重,不要總盯着我,像十輩子沒見過女人似的。”

第 93 章 雙兇擡魔

兩只白猿開始鼓秋地板上的金剛磚,自然是從已經碎裂的石磚邊緣開始掀,這樣方便摳,然而…..它們很快發現,這密實的石磚下面…..竟然有一道神秘的土洞……像是這墓以前被人盜過。

“老公,你看……這下面有個盜洞!”母猿驚詫道。

公猿吧嗒着嘴說:“不可能啊,這墓裏的東西一件兒也沒少,不可能有盜墓賊光顧過,诶呀現在先別管它了,咱們烤王八要緊,來…..幫把手。”

頭頂上兩個白猿忙活着,下面的江明…..心則是提到了嗓子眼,那兩個祖宗正好位于自己的頭頂,踩踏着碎石,沉沉的重量全壓在了他的身上,但江明不敢發出聲,連輕微的吭哧也不敢,忍痛堅持着……

這世界上的事,永遠是禍之福之所倚,福之禍之所伏,不到最後關頭,你永遠不知道下一步會怎麽發展……若不是身後背着這該死的鐵籠子,剛才鱷龜那沉重的一砸,江明可能就被砸死了,也正是因為頭頂的這塊巨石被砸碎,才引來了公母二猿過來摳扯,卻也因為恰恰這塊板子是碎的,不堪使用,才沒讓上面的兩個祖宗給掀開,發現他和墨墨!

這沉重的金剛石,在這兩只白猿的手裏,就像是特大號的“榻榻米”一樣,被一塊塊的掀開,疊放在一旁,而那老鱷龜,翻着白眼,看着它們操作,嘴裏微微的裂出了一絲冷笑,似乎在它眼中,猴子就是猴子,永遠是被人耍的畜生,它根本就不懼怕什麽所謂的火攻……

“天窗”被掀開,“新鮮”的空氣湧了進來,江明和墨墨,就像是躲在戰壕裏的殘兵,渾身顫抖,大氣不敢長出,墨墨雖然膽小愛哭,但不是那種糊塗的女孩,在生死緊要關頭,她懂得如何克制自己的情緒。

而江明…..則是在一直努力醞釀自己的體力,雙腿的直覺已經漸漸恢複了,力量也在一點點的湧起。

“老公,差不多夠了吧?”母猿累的氣喘籲籲。

“行了,足夠壘一個竈臺了!”公猿擦了把臉上的汗應道。

它們想的很簡單,這一塊地磚,長寬近一米,厚度達一尺!少說也有2-300斤沉,幾十塊疊加起來…..縱然這老龜力量也很驚人,但絕對能把它束縛住,然後底下架火,總能烤死它!

之所以這倆貨如此自信,主要是因為…..鱷龜雖猛,但速度太慢了,在它們眼中,這鐵王八,俨然就是處于“靜止”的狀态,加上這狗東西賴着也不走,跟擺放在一旁的死物食材也差不多。

兩個大馬猴掀完了地磚,又開始砌起“竈臺”來,果然是人類的近親,幹活“有板有眼”的,而鱷龜則是看得都快困了,眯着眼,打起了哈欠……

雖然江明和墨墨身旁的地磚都被掀開了,但江明前方還是土,相當于面朝死胡同,無法看到外面的情況。墨墨則不然,她可以在籠子裏調整自己的姿勢,身後又是凹槽般的坑道,“天花板”被揭開,正好可以從碎石縫隙中…看見施工現場!

實際上,江明之前已經鑽爬了十米有餘……再往前,就快到牆壁了,處于整個墓廳的邊緣地帶,縱然他前面沒有土層遮擋,也無法看到“熱鬧”的場景,卻于無形中…..讓這個位置,最大化的拓展了墨墨的視野,可以将墓穴中的一切,盡收眼底!

要說好奇心,他比墨墨強多了,但他能忍得住…..此刻是最危險的時候,稍微一點聲音,甚至輕微的動作都可能引起上頭祖宗們的注意,從而帶來殺身之禍!

而墨墨這一頭,則完全被眼前的景象吓傻了,兩個一人多高,渾身白毛的怪物在搬巨大的石磚…..堆砌着什麽,前方……明明就是一個埋死人的地宮,碩大的棺椁觸目驚心…牆上畫着各種壁畫,還有…亂七八糟的随葬品!

江哥……帶自己來了一個什麽地方呀?這裏…..跟那些盜墓小說中描繪的一樣,有棺材,還有粽子!這白毛的大粽子…..都是殭屍,能吃人的!還有兩個!

她吓瘋了,感覺渾身的血液一下子全融入了大腦,陣陣的暈眩,看東西都是重影兒……

實際上,人類的恐懼,更多的是來源于未知,江明能聽得懂獸語,故而不害怕,反而覺得上面這些家夥,一個個兇殘愚蠢,但墨墨則不然,她聽到的…..全是怪叫,“殭屍”們凄厲的怪叫!

這倆“殭屍”,全是黑面獠牙,眼珠子通紅,動作表情….怎麽那麽像猴子?可是…..哪有這麽大的猴子呀?猩猩也不至于啊,而且…..它們更像是人,直立行走。難道…..這人死了以後,屍變的過程中還有返祖現象麽?墨墨無法想象,膽怯的閉上了眼睛,她已經不敢去想了……接下來,會有什麽樣的命運等待着她。

這倆白猿堆砌了一個簡易的竈臺,別說…..還真挺像那麽回事的,實際上,它倆也想明白了,反正以後要在這裏過日子,總要有個生火做飯的地方……

公母二猿又拿住了老鱷龜,擡起它一步步的朝竈臺的方向走,想把它固定好後,然後再在上面壓石板子,可是…..就在這個檔口,一直沉默不動的老鱷龜,突然發力了!它像是一顆碩大的流星錘,猛的彈起,狠狠的砸在公猿身上,鋒利的背刺直透骨髓,“咔咔咔”的骨碎聲不斷,重重死死的把它壓在身下!

“老公!”母猿撕心裂肺的一聲怪叫,震得整個墓廳都嗡鳴發顫,它想撲過去救,可是為時已晚,這鱷龜…..比那石板子還要沉許多,鋒利的背刺已經壓碎了胸腔,公猿雖然還沒死,但已經無力回天了,嘴裏噴着血沫子,無力的蹬踹掙紮着。

母猿瘋了,猛的擡起龜甲,把它掀翻,但見自己的丈夫…..血肉模糊一片,龜刺劃開了厚實的皮毛,腸肚大開…直冒熱乎氣兒,簡直慘不忍睹……已經沒救了。

“呵呵呵…..”

鱷龜冷笑着,把四肢和腦袋縮回到了龜甲中,又變成了一顆“流星錘”。母猿則是歇斯底裏的怒吼,震的江明和墨墨耳膜都快被碎了!

“老公…老公……”

母猿痛苦流涕,抱住自己的丈夫要死要活的,公猿虛弱的吭哧着,嘴巴蠕顫,想說話……卻又說不出來的樣子。

實際上,這得了“造化”的鱷龜龜甲,自是跟尋常的鱷龜殼不同,在刺入目标的身體後,看似很鈍的尖端部分,可以迅速形成一個個細小的回折彎鈎,牢牢的将目标和龜甲“固定”在一起,方才那母猿一擡龜蓋,相當于讓他老公遭了二次罪,整張肚皮“千絲萬縷”的…….差點被扯下來!

“呀!你個烏龜王八蛋!我跟你拼了!”

母猿完全喪失了理智,舉起一個個2-300斤沉的石板子,狠狠的朝鱷龜的身上砸,“咣咣咣”的铿锵聲不斷……火星四濺,宛如砸在了銅塊上。

說來挺有意思,這鱷龜的龜甲雖然布滿了龜刺,但這些龜刺并非“死物”不能變化的,它們可以根據主人的需要,随時改變自己的“銳利”程度,其變化範圍從40度的銳角到120度的鈍角之間。

當老鱷龜彈飛攻擊的時候,它們的角度可以變得銳利而延長,像是一把把匕首刺入對方的身體,而當自己承受重物壓砸的時候,又迅速的變鈍,可以起到緩沖分解撞擊的作用,像是玻璃刀一樣!

第 91 章 絕地反擊

古月華聽了這話,心中覺得一陣憋屈,她狠狠的瞪着趙靖西,眼中簡直要噴出火來。

“你到底是不是丫鬟?明明知道本王是靖王,你還敢如此無禮。簡直是無法無天!”趙靖西看到古月華眼中的怒火,他不但沒有收斂,反而更加欠揍的刺激着她。

古月華頓時心中一驚,她現在是假扮的丫鬟,但卻在趙靖西面前露出如此神情,這不是徒惹懷疑嗎?

想着,她忙收斂了眼中的怒氣,低下頭去。

趙靖西冷哼一聲,躺在那裏閉目養神起來。

古月華心中不由的暗暗焦急起來,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她若是還不回去,錦安候府裏面肯定就要亂了套了!

但眼前這人……

古月華不用想也知道,他是絕對不會放自己回去的。

她低垂的妙目中頓時露出幾絲壓抑着的憤怒來……

就在這時,馬車忽然停了下來。

“王爺。王府到了!”墨雲的聲音在馬車外頭響起,緊跟着,簾子便被人從外頭掀起。

就在這一瞬間,古月華不知道從哪裏來的力氣,忽然從懷裏抽出一把匕首來,猛的抵在了趙靖西的脖子上,沉聲喊道:“放我離開!不然就殺了你!”

“王爺!”墨雲在外頭看見這一幕,頓時吓了一大跳,他不可置信的望着古月華。怒道:“你這賤婢,居然以下犯上!還不趕快放開我們家王爺!”

古月華手中的匕首穩穩的架在趙靖西的脖子上,紋絲不動,一如她的神情,她也用那種冷冰冰的語氣道:“我沒說不放,但在這之前,還請你們家王爺放了我!”

趙靖西眼中出現了一抹訝然,他試圖扭頭看一眼古月華,可就在這個時候,他聽見一道冰冷的聲音淡淡道:“別動,你腰上的穴道已經被我用銀針控制住了,倘若你不想落得個下半身癱瘓的結果的話,最好不要輕舉妄動!”

趙靖西頓時站住不動了。

此時此刻,被驚動的靖王府侍衛們已經将這裏圍攏的水洩不通了,墨雲鐵青着一張臉在馬車門口喊道:“你這賤婢,快将王爺放開!”

古月華才不理會他。她對着趙靖西冷冷吩咐道:“叫你的人全部都退後!另外,準備一輛馬車來!”

“你真的要如此做?不留一絲餘地?”趙靖西盡管被劫持,但是那張俊逸不凡的面孔上絲毫緊張都沒有,他若無其事道:“紫衣,只要你放下匕首,本王便既往不咎,怎麽樣?”

古月華聽了這話,頓時冷笑一聲道:“王爺這話還是拿去騙鬼去吧!”說着,她便不再理會趙靖西。轉頭對着墨雲吩咐道:“想要你家王爺活命,那就叫所有人退後!”

“你這賤婢!真是找死!”墨雲看到古月華這幅嚣張模樣,頓時氣的火冒三丈,口不擇言的開口罵了起來。

但是,剛剛古月華附耳在趙靖西耳邊所說的那一番話很顯然他也聽見了,趙靖西的性命到底有多貴重,他是最清楚不過的,所以,即使是憤怒的恨不得沖上去直接将古月華碎屍萬段,墨雲也只能轉過頭來望着趙靖西,等着聽他的命令。

“照着她說的做。”趙靖西面無表情的吐出這幾個字來。

“王爺!”墨雲頓時尖叫了一聲!

有侍衛們在這裏圍着,晾這個賤婢也不能輕舉妄動,可要是侍衛們全都退後了,那還不是任由她為所欲為?到時候靖王要是有個三長兩短……

墨雲簡直可以預見自己悲慘到無以複加的未來。

“難道還要我重複很多遍嗎?”感覺到身旁女子的神情越來越陰霾。那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也是越來越緊貼着他的皮膚,趙靖西頓時冷聲對着墨雲呵斥起來:“你最近是越來越不聽本王的話了!”

“王爺!奴才知錯!”聽了趙靖西的訓斥,墨雲頓時渾身打了個冷戰,他忙轉過身去,對着外圍那一圈的侍衛們揮揮手,叫他們退回去。

頃刻之間,靖王府門前就只剩下了馬車裏的兩個人,還有站在車外的墨雲。

古月華不去看墨雲那張黑如墨汁的臉,冷聲吩咐道:“你,駕着馬車,回到今日中午你們家王爺帶我走的地方!”

墨雲在心裏面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古月華說的是今日王燕飛阻攔趙靖西的那條街,就是在那裏,趙靖西帶走了那個差點被王家馬車踏死的小厮侍書,他有些狐疑的開口問道:“你去朱雀大街做什麽?”

“這個你甭管,帶我過去就是了!”古月華冷冷道。

墨雲站在那裏,瞧了她片刻,忽然恍然大悟道:“哦,我明白了!你跟侍書認識是吧?他是你親人對不對?所以你才要去那裏!”

古月華頓時被這強悍的邏輯給震懾住了,她無語的站在那裏翻了個白眼,心道:這兩個人根本就是同一個好不好?都是她扮演的,這墨雲腦子是不是抽掉了?

“你再啰嗦,我可就直接對你們家王爺下手了!”古月華不想在這裏磨蹭,她見墨雲一個勁的盤問不休,心中明白他是在等待救兵,這樣拖延下去對自己并沒有好處,當下冷冷道:“我反正不過是個大戶人家裏的丫鬟,賤命一條,死不足惜,但他不同,堂堂靖王要是香消玉殒,恐怕你們這些個伺候的人都要統統杖斃的吧?”他共協劃。

墨雲聽了這話,氣的要命,但也擔心的要命,卻莫可奈何,只能望向趙靖西,等着他示下。

趙靖西在聽見古月華用‘香消玉殒’來形容自己的時候,一張臉頓時便黑了,這個丫頭,嘴巴可真夠毒蛇的!當真是像極了某個人……

想到這裏,趙靖西神情一緩,他懶懶的對着墨雲吩咐道:“行了,你就照着她吩咐的去做吧!不用再征求本王的意見了,不然等下惹惱了她,你家王爺我的項上人頭,真的是要落地了。“

在三人說話的空隙裏,趙靖西不只一次的暗暗使用內裏,想要憑借自己的力量拿下古月華,眼前這個丫鬟居然敢劫持自己,這傳出去他趙靖西還用不用做人了?但是這無濟于事,他根本就使用不出任何的內力來。

而且一動之下,腰部便痛的厲害,趙靖西這才相信古月華剛剛所說的話不虛,他要是使用內力,真的會導致很大的後果。

第 107 章 作死

作死

謝若暻目光緩緩掃過那桌上的藥渣, 唇角勾起一絲輕諷:“聖上既然這般來興師問罪,想必早已查過這是什麽藥了吧。”

孟璋垂眸, 嗓音澀啞:“朕…想聽你親口說。”

想聽她親口說,不願懷上他的子嗣,真是可笑,這宮中誰不是費盡心思,削尖了腦袋想要有一皇子傍身,可她倒好,竟是對此不屑一顧。

謝若暻不避不閃, 對上孟璋的視線,面上浮現出一絲冷笑:“既然聖上想聽,那妾便告訴您, 這是避子湯。”

孟璋仿若被一道驚雷劈在原地,眯了眸子, 帶着一絲怒火道:“你可知!謀害皇嗣是多大的罪名?”

“呵——”謝若暻一笑,随即高聲喚道:“請拂風進來。”

說完, 又淡淡瞧着孟璋:“這緣由, 聖上是聽, 還是不聽?”

孟璋默然,緩緩在桌旁的椅子上坐下,手中不耐地摩挲着大拇指的扳指。

盡管現在已是秋日, 可陽光透過窗柩灑在人身上依舊覺得有一股燥意, 這股燥意便深深透入孟璋心底。

等拂風的這段空隙裏, 二人誰也不願說話, 皆是靜靜候在原地。

片刻, 拂風終于踏入內室,察覺到氣氛冷凝, 首先跪下請安道:“給聖上請安,給娘娘請安。”

尚不待孟璋說話,謝若暻便一聲哂笑,朝拂風道:“去看看吧,告訴聖上,本宮為何要喝這藥。”

在皇帝面前自稱本宮,已是極大的大不敬,只是現下也無人計較這些。

柳拂風在進來之前心中便有數,聞言也不慌亂,只是面上仍舊擺出一臉凝重的樣子,上前查驗片刻,才故作疑惑道:“這…奴婢記得,這應當是奴婢為娘娘開的避子湯。”

見她這麽直言不諱的說出來,孟璋心中一顫,突然冷靜幾分,貴妃不是啥子,她下面的人也不是傻子,既然敢如此明目張膽,想必另有隐情。

“你竟敢在宮中為貴妃開此種藥方?”孟璋沉聲道,一雙眸子中滿是威壓。

柳拂風連忙跪下,擡起頭,面上卻是一股疑惑之色:“難道娘娘不曾與您說過?”

“當初娘娘生産以後,便傷了身子,若是再短時間內孕育皇嗣,只怕…只怕一屍兩命。”

“因此,奴婢才鬥膽為娘娘開了此種湯藥,已保娘娘性命無虞。”

“前些日子,娘娘還曾召奴婢過來問過,如今身子已康健許多,是否可以停下湯藥,奴婢為着萬無一失,才禀明娘娘,最好是再用一月。”

“難道…聖上不知?”

柳拂風話音甫落,內室便是一片寂靜,孟璋心中五味雜陳,他未曾想到竟是這樣的緣由。

他擡眸,遠處的女子立在陽光中,面上卻一片冷寂之色,明明周身皆是陽光環繞,卻莫名感覺不到一絲暖意。

“你先下去吧。”孟璋緩緩吐出一口氣,對柳拂風吩咐道。

柳拂風依言退下,臨走前不着痕跡地瞧了眼謝若暻。

“貴妃。”孟璋輕聲喚道,只是謝若暻仍舊站在原地,不言不語。

空氣中不知響起誰的嘆息,良久,才聽見謝若暻道:“如何?聖上如今可滿意了?”

孟璋心髒一抽,只覺一陣悶痛蔓延至自己的四肢百骸。

“聖上若是不信,大可再尋太醫院的太醫來問問。”謝若暻唇角一勾,面上浮現出一股似笑非笑的笑意。

“昭昭。”孟璋上前幾步,想要将謝若暻攬入懷中,卻被她轉身躲過。

“聖上現在,可否告訴妾,是誰在您面前去嚼舌根子了?”謝若暻笑道:“畢竟,這藥渣子總不能自個兒把墳扒開,又長了腿跑去您面前告狀吧。”

孟璋擰眉,目光停留在她面上:“是朕不對…”

“行了,聖上的道歉妾已經聽得太多了。”謝若暻冷冷看着孟璋:“聖上是否,對咱們之間的感情,過于不信任了?也是不信任妾?”

謝若暻這話問的誅心,恰恰踩的又是孟璋最痛的地方,直将他踩得生疼。

“朕會補償你。”說完,孟璋便落荒而逃。

須臾,聞嬷嬷等人一進內室,便見謝若暻在窗邊悠悠品着茶,見聞嬷嬷等人面上盡是憂色,謝若暻笑道:“嬷嬷,不妨事。”

聞嬷嬷這才松了一口氣,娘娘此法,便是太險,賭的便是聖上對娘娘身子的在意,要知道,在皇家,便是為了開枝散葉命喪皇泉,那也是當妃子的福氣。

可從來不曾聽過為了嫔妃的身子便不再孕育皇嗣的。

謝若暻垂眸,将茶盞湊至唇邊,此法賭的便是孟璋對她的在意,所幸她賭對了,至于何婕妤,總要殺雞儆狗給後宮的這些人看看,免得她們如此不安分。

只是此事終究讓她意識到,孟璋對她并不信任,但凡有人尋着空子,便能将她一舉擊潰,不曾想,王玠對他的影響竟是如此之大。

謝若暻指腹滑過杯壁,終是下了個決定:“嬷嬷,明日起,那避子湯便不用段上來了。”

“娘娘?”聞嬷嬷有些遲疑地看着謝若暻小腹。

謝若暻莞爾一笑:“如今,也是時候了,何況,拂風也說了,本宮如今身子康健的很。”

另一邊,頤景宮東側殿。

“如何?”何婕妤見雲雙回來,連忙上前握着她的手問道:“聖上可有處置貴妃?”

見她面上焦灼,雲雙臉上也閃過一絲急色,随後皺眉道:“奴婢不知…”

尚未聽雲雙說完,何婕妤便急道:“不知?你怎能不知?本主派你去就是盯着消息的。”

“主子莫急。”雲雙繼續道:“望舒殿守衛森嚴,奴婢也不敢靠得太近,只能瞧見聖上出來時,面色并不好。”

只是總覺得,那神色,不像是氣怒。

聞言,何婕妤終是放松地笑了笑,這才坐回桌間,有些快意地笑道:“可有聽見聖上對貴妃有什麽責罰?”

這樣的大罪,只怕貴妃得意不了幾天了。

豈料雲雙卻是搖搖頭道:“回主子,并未。”

什麽?何婕妤驀然扭頭,随即将手中帕子攥緊:“難不成,連這樣的大事,聖上都不處置貴妃麽?”

思及此,何婕妤定下心道:“如今天色尚早,你去本主私庫中拿些東西,咱們待會兒便去拜見貴妃。”

聖上面色不虞從望舒殿離開的消息很快傳到各宮,衆人皆在觀望,貴妃是否跌落神壇。

坤儀殿

“娘娘,都清楚了。”含章輕輕一笑,附在皇後耳邊道:“今晨何婕妤曾去過乾t盛殿,說是自己要禀報一事,事關貴妃與皇嗣,後來聖上便徑直去了望舒殿,再後來,便是如今這般。”

“哦?”皇後輕輕揭開茶盞,刮着杯口的浮沫:“貴妃…子嗣…”

腦中忽然想起一個可能,眸子停在遠處的瓜果上,有些失神道:“原來如此。”

“奴婢愚鈍。”含章疑惑道:“這貴妃與子嗣,有什麽幹系?”

如今後宮中的子嗣便只有昭華公主與榮安公主,昭華公主如今已被送去了宣儀殿,而榮安公主…貴妃定然不會叫她出事。

“呵——”皇後扯了扯嘴角,冷笑後緩緩飲了口茶:“如今這後宮,聖上日日宿在貴妃哪裏,其它地方與冷宮何異。”

含章仍是不解,皇後為何突然提起這事。

皇後淡淡睨了她一眼,繼續道:“可即使這般,距離貴妃誕下榮安,已近一年,可貴妃仍舊未曾有孕。”

含章神色一凜:“娘娘的意思是…”

貴妃主動避開有孕的可能?可這是為什麽?

皇後斜她一眼,至于為何,她便不知道了。

“瞧着吧。”皇後唇角一勾:“無論為了什麽,總歸會浮出水面。”

乾盛殿

孟璋沉着面色坐在龍椅之上,嗓音幹澀道:“望舒殿的人可有出來打探消息?”

這消息,自然是藥渣洩露之事。

張德保不敢透露是自己将此事透給了望舒殿,只能垂首應是。

“派個人,去頤景宮告訴何婕妤。”孟璋聲音中不帶半點感情:“叫她這些日子安分點,最好別出頤景宮。”

荊西郡水患一事,威遠侯尚且算立了功,這次,他本打算看在威遠侯的面子上放過她,可貴妃顯然不這麽想。

可惜有人偏要作死,攔是攔不住的。

孟璋應是不曾料到,何婕妤此事早已到了望舒殿門口。

“還請通傳一聲,說是婕妤何氏求見娘娘。”雲雙上前道。

謝若暻聽了通禀後,唇角浮現出一絲笑意:“本宮尚未去找她的麻煩,她倒是送上門來了,既然如此等不及了,便讓她在宮外候着吧。”

以檀會意,立即便領命出去。

方至門口,便見何婕妤扶着雲雙的手亭亭站着:“可是娘娘同意見妾了?”

以檀一笑:“娘娘尚在更衣,便有勞主子等候片刻了。”

“這是自然。”何婕妤盈盈撫了撫鬓發,便要往殿中走去,卻不妨被以檀一把攔下。

“奴婢的意思是,還請小主,在此地等候。”以檀指了指何婕妤腳下站着的地方。

如今已是申時,正是日頭大的時候,何婕妤自出身起便金尊玉貴,聞言一愣,皺眉道:“既然如此,那本主便等等再過來。”

說完,便帕子一甩,扶着雲雙的手轉頭就要走。

以檀一笑,略使了個眼色,周圍的宮女太監會意,立即便圍了上去。

何婕妤面色一冷:“姑姑這是什麽意思?”

“奴婢說了,貴妃娘娘已經在更衣了,還請主子在此稍等片刻。”以檀一笑,微微咬重了“在此”兩個字。

第 88 章 怪物如肆

上百黑甲劍戟軍士們聚集起來,在朝陽的溫軟光芒下,再次出現在豬頭蟒的老巢邊緣。

不過這上百黑甲劍戟軍士并不似昨日那般完整,其中有十幾個受了傷,并且還少了五個,不少黑甲劍戟軍士身上的甲胄有觸目驚心的裂痕。

顯然,昨天晚上這些黑甲劍戟軍士過得并不舒适,爛毒灘地的黑夜,就如同寒冬中的北風一樣可怕。

一名被選為誘餌的黑甲劍戟軍士越衆而出,其餘的黑甲劍戟軍士們紛紛藏身在昨日挖出的地洞之中,在這當誘餌的黑甲劍戟軍士身後,是上百個突出藥渣地面的竹管。

這黑甲劍戟軍士心跳得厲害,不得不深吸一口氣,以此來平複自己心中的恐懼!

此去至少有七成的機會會死,但只要他能夠成功,将晉升一級,成為什長,掌管二十人!

最重要的是,即便此次他死了,他的兒子也能夠進黑軍營,只要肯下苦功經受住打熬,出來後直接就是什長,甚至有可能是百夫長。

若自己的死,能給兒子換來一個百夫長,那就太痛快了!

他昨天是拼命争取到了這個當誘餌的機會,要知道,這樣的機會在火毒城中可着實不多!

想到這裏,這軍士不免就想到那個在軍中狗屁沒幹就成了偏将的家夥。

“好運,這名字他娘的起得真有道理!以後我兒子也應該改名叫好遠,不行,這名字短命啊,那家夥有當偏将的命,卻沒命享偏将的福!”

這軍士心中不斷翻騰着各種想法,就在此時,身後傳來石塊撞擊的輕響,當當當,三下。

這黑甲劍戟軍士瞳孔收縮,在第三下石塊撞擊的聲音響起的同時,軍士猛的用長劍一拍坐下豹狗的屁股,軍士坐下的豹狗吃痛,如離弦之箭一般猛蹿出去,用風馳電掣來形容都不為過。

黑甲劍戟軍士一顆心都提到嗓子眼裏了,生死存亡榮華富貴,在此一舉了!

狂奔一盞茶的時間,一個巨大的丘陵出現在黑甲劍戟軍士面前,黑甲劍戟軍士張開大嘴,就要大喝出聲,以此來驚動那頭絕對不允許任何生命出現在他的地盤上的豬頭蟒。

結果他嘴巴剛剛張到最大,還沒來得及喊出一聲,前面的丘陵之後猛的掀起一道漆黑的巨浪來,将太陽都給遮住了,在那巨浪前面是一個滿臉驚恐拼命狂奔的少年。

啊啊啊啊啊啊……

黑甲劍戟軍士瞪大了眼睛,坐下的豹狗在慣性下一路狂沖,雖然他拼了命的想要剎住,但還是和那少年交錯而過,一頭紮進了黑色的藥渣巨浪中。

軍士和少年交錯而過的一瞬間,看清楚了這個少年的面目。

好運?這不是昨天被吃掉的那個有命當官沒命享福的好運麽?娘的,這小子竟然還沒有死,運氣好到逆天了麽?

随後軍士就沒了別的想法,那巨浪般的藥渣中升騰起一片血霧轉瞬即逝。

巨浪猛的撲下,方蕩放足狂奔,險些就被卷中,在他身後的藥渣地面上有一個巨大的鼓起,急急追逐着拼命奔跑的方蕩,所過之處便是一條塌陷下去的長長的深坑溝壑,好似地下的藥渣都被那東西給吃掉了一般。

如果爛毒灘地中的變異猛獸中有王者存在的話,那麽豬頭蟒顯然就是其中之一。

就算是一個火奴賤狗彙聚的中型部落也不敢輕易招惹豬頭蟒這種存在。

滿頭大汗的方蕩玩了命的狂奔,他雖然知道豬頭蟒不好招惹,卻沒有料到身後的大家夥脾氣竟然這麽大,并且豬頭蟒的速度快得超乎他的想象,明明是在地下藥渣中游走,卻比他奔跑的速度還要快。

眼瞅着在地面之下不斷穿行的東西越來越近,已經追到了方蕩身後不足一丈的地方,方蕩雙目瞪得溜圓,卻死死的盯着身前越來越近的一根突兀的拴着紅布的樹枝。

五十步……

二十步……

十步……

到了!

方蕩咬緊牙關,拼盡全身力氣猛地一躍而起,與此同時,方蕩身後藥渣構成的松軟地面猛地炸裂開來,飛濺而起的藥渣粉末之中傳來一聲嘶吼,一條巨大的,渾身血紅的怪蟒猛地竄了出來。

這怪蟒猶如豬鼻的鼻孔之中噴着股股腥臭紅霧,腥紅的蛇信上滴滴答答的流淌着酸溜溜的粘液,張開布滿利齒的大嘴,如同一個碩大的漆黑布袋,朝着空中的方蕩便罩了過去。

這一張嘴別說方蕩小小的身軀,就是一頭牛都能夠整個吞下去!

就在這時,四周傳來一陣急促的唿哨。

方蕩身下插有突兀紅色樹枝的地面猛地一顫,整個地面都晃動起來。

方蕩瞳孔驟然一縮,懸空的身子倏地一縮。

方蕩抱頭抱腿縮成一個球,借着身子收縮旋轉的力量,生生加速滾出去一丈遠。

而在那插着樹枝的地方,陡然間有一張大網拉開,擦着方蕩的身子豎立起來。

猝不及防下,那大半個身子鑽出藥渣騰空而起的血紅怪蟒一頭就紮進了這大網中。

随即四周的藥渣之中竄出上百個黑甲劍戟軍士來,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将一柄柄長矛奮力刺入那怪蟒的鱗身。

豬頭蟒靈智并不算太低,驟然吃痛,知道自己中了埋伏,立時發出陣陣憤怒的咆哮,巨大的身子不斷的扭動,掀起大蓬的七彩藥渣,腥臭的嘴中噴出股股紅霧,一下就有五個黑甲劍戟軍士中招,被紅霧沾染。

這五個黑甲劍戟軍士雖然穿着甲胄,但那些紅霧順着甲胄縫隙鑽進去,一旦沾身,這些黑甲劍戟軍士立時慘叫連連,開始拼命地撕扯自己的甲胄,轉眼間就将自己脫個流光,就見他們渾身上下生出一片片的血泡,這些血泡飛速的蔓延,奇癢無比,五個黑甲劍戟軍士顧不得再去對付豬頭蟒,嗷嗷慘叫着不斷撓抓。

抓破了血泡便流出粘稠的白色膿汁來,這些汁液一出現當即冒出絲絲青煙,伴随着嗞嗞聲,好似被火焰烤灼的焦肉,将這些黑甲劍戟軍士的身上腐蝕出一個個小洞。

繼而小洞潰爛,燒穿皮肉,五個黑甲劍戟軍士頃刻之間就倒在地上沒了動靜,只剩下身上咕嘟嘟冒着的小泡和惡臭青煙,片刻之後,就只剩下一堆白骨。

其餘的黑甲劍戟軍士們一個個瞳孔急速,而方蕩卻雙目閃爍起驟亮的光芒來,這豬頭蟒的毒性驟烈,方蕩口中的奇毒內丹更是劇烈的顫動,歡快得不得了。

“收網!”遠處一聲如雷大喝傳來,方蕩循聲望去,就見手持一把奇怪金屬棒的如肆開口大喝。

此時,方蕩才知道為何如肆一直緊閉着嘴,說話都是由旁邊的軍将代言,就算是平時,都抿着嘴,一個字都不吐露。

因為這如肆一張口,那道從臉頰上一直延伸到嘴角的疤痕就會裂開,因為右邊臉頰沒有裂口,而左邊臉頰裂口極大,所以,如肆一張嘴,左邊臉明顯塌下來一大塊,這使得如肆的左邊的下眼皮下沉太多,露出大半個眼珠來。

從方蕩這個角度望過去,如肆的模樣怪異可怖,方蕩甚至能夠看到如肆裂開傷口中的滿嘴牙齒。

怪物!

這是方蕩心中冒出來的兩個字。

随着如肆的大喝,那些黑甲劍戟軍士們紛紛用力收網,同時開始交錯穿插,如同擰抹布一樣的将手中的大網和身邊的軍士彼此扭結起來,

豬頭蟒掙紮不斷,上百黑甲劍戟軍士們拼命收網,卻依舊抵不住豬頭蟒的拼命亂扭。

豬頭蟒身軀亂轉,噴出一股股的腥臭紅霧,轉眼間就又有十數名黑甲劍戟軍士中招倒地。

此時咚咚擂鼓之聲響起,方蕩詫異,什麽人能在這個時候敲鼓不休?以至于他的腳下藥渣地面都在顫動。

方蕩循聲望去,随即了然,這不是擂鼓之聲,是如肆心髒的跳動聲。

如肆心髒每跳動一下,方蕩腳心都好似被拳頭狠狠地砸上一下,最後方蕩甚至跟着如肆的心跳聲彈動身軀,完全不由自主。

方蕩心中駭然,原來淬血境界竟然還有這樣的狀态,比起這個來鄭守那能夠使得小巷磚瓦亂跳灰塵亂掉的心跳簡直不值一提。

不過如肆的心跳不過跳動了十幾下,緊接着如肆身上傳來爆豆子般的炸響,噼裏啪啦比年節燃放的鞭炮還要震耳欲聾,就算是豬頭蟒的嘶吼,都壓不住這爆裂聲。

方蕩瞪大了眼睛,方蕩不是第一次見到鑄骨層次的存在,當初方蕩還親手殺了斷将,還有靖公主也曾周身骨爆,但那些聲音和如肆的骨爆之聲比起來,就如同巨雷和蔫屁,遙遠得觸不可及。

當骨爆的聲音達到了叫方蕩都不得不準備捂住耳朵的時候,如肆身上緊接着傳來一陣陣拉滿的弓弦彈開之聲,就見如肆渾身上下筋絡如龍如蛇,在皮下伸縮彈動。

将力量醞釀到了自己最巅峰的如肆猛的邁步而出,第一步十米,第二步三十米,第三步五十米,第四步,就已經橫跨數百米到了豬頭蟒的頭頂上。

如肆的步伐看得叫方蕩眼暈,如肆的身軀好似變成了膠皮,後腳明明還在起點,前腳卻已經到了三十米外,中間的大腿比筷子還要細,伸縮自如,彈性十足。

這就是強筋?

如肆轉眼就到了豬頭蟒的頭頂上,怪異至極的是,如肆手中的棍子竟然還在起點,還在百米之外,如肆的雙手依舊死死地抓着這根棍子。

方蕩眼睛瞪得大大的,大得方蕩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眼睛此時都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了。

嗡的一聲撕裂空氣般的巨響,那百米之外的棍子在空中劃出一個大大的弧線,高高祭起,轟然砸下,巨大的慣性帶來更加強大甚至可以稱之為恐怖的力量。

咚的一聲金鐵交擊般的巨響,方蕩被一股巨浪直接掀翻出去,在空中滾了好幾個圈後一頭紮進了藥渣之中。

方蕩從藥渣之中鑽出來的時候,就見如肆站在那頭豬頭蟒被生生砸掉了半個腦袋的頭頂上,那根不起眼的棍子被他從豬頭蟒的腦袋之中抽出。

此時的如肆再次緊閉住嘴巴,因為用力的緣故,如肆的嘴唇微微翹起。

不知如肆從何處拿出一片白色的布巾,輕輕擦拭手中長棍上的污血,一絲不茍,如同擦拭自己最心愛的女人一樣。

此時那脖頸僵硬直豎的豬頭蟒發出一聲嗚咽,轟然倒地,巨大的如同豬頭般的蛇頭重重的敲擊在地面上。

如肆依舊穩穩站在豬頭蟒的頭頂,一絲不茍的擦拭那根棍子,當擦幹淨了,如肆伸手一甩,那根棍子當即收縮成手臂長短,被如肆收入袖中。

“這就是基礎打得牢固的好處!”方蕩爺爺的聲音在方蕩依舊有些僵硬的腦袋裏面響起。

“這個叫做如肆的家夥一定在每一個層次上都用盡苦功,修行這種事情,爺爺我雖然不曾練過,但卻也略知一二,一般情況下,一個人磨皮之後,就開始進行淬血,一旦進入淬血層次,基本上就不會去考慮磨皮的事情了,正如進入了鑄骨層次後就不再淬煉血脈一樣,但這個家夥一定是在進入淬血層次後,依舊還苦苦磨皮,進入鑄骨層次也不忘淬煉血脈,将每一個層次都全力以赴的打造得完美無缺,這樣的家夥可以稱之為蠢人,但永遠不要小看這樣的蠢人,他們的基礎紮實得叫人感到恐懼,以他的實力恐怕一般的練氣境界的存在都能殺得了。”

方蕩重重的點了點頭。

此時如肆的目光朝着方蕩望過來,雙方目光在空中接觸,但如肆的目光并未在方蕩身上停留,一晃而過,似乎對方蕩沒什麽太大的興趣。

如肆顯然更在乎自己的手下,他看向那些黑甲劍戟軍士們。

此時上百個黑甲劍戟軍士們折損了一半,雖然只是和那豬頭蟒短暫的幾分鐘的接觸,但剩下的黑甲劍戟軍士們已經筋疲力盡,一個個坐倒在地,大口大口的喘氣,方才的惡戰着實消耗了他們太多太多的力量。

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紛紛将目光死死地釘在方蕩身上。

面對這些目光,方蕩沒有什麽表示,也直接一屁股坐倒在地,他被豬頭蟒追逐了十幾分鐘,活下來都屬僥幸,此時危急一去,方蕩腳都軟了。

那一直跟在如肆身後的軍将小跑到如肆身前,禀報道:“黑甲劍戟軍士一百人,此戰陣亡五十三人,三人輕傷!”

如肆嘴唇撅起更高,對于這個結果顯然不太滿意,随後如肆邁步走到那頭豬頭蟒的肚腹處,這豬頭蟒足足有數十米長短,蛇身足足要十幾個人圍抱,稱得上是巨大。

如肆在一個位置上來回走,最後伸手在蛇身上一劃。

那軍将抽出腰間長刀,開始用力砍蛇身,其餘的軍卒也紛紛爬起,揮刀亂斬。

這豬頭蟒一身堅鱗,鋼硬無比,這些軍将斬得火光四濺,手中的長刀紛紛卷刃,不過終究還是将外皮破開,鱗皮一去,剩下的就好辦了。

幾個軍将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從蛇肚子裏面将一顆西瓜大小的蛇膽小心翼翼的挖出來。

蛇膽之中都是劇毒,一旦弄破了,周圍的人全都得死。

見到這枚蛇膽,方蕩嘴中的奇毒內丹叮當亂撞方蕩的牙齒,方蕩不得不死死地咬住牙關,不然這奇毒內丹非得飛出去不可。

方蕩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不想節外生枝,并且,如肆實在是太厲害了,方蕩絕對不想和這個家夥有什麽過節。

挖出了蛇膽,如肆從自己的坐騎上取出一個碩大的匣子,将血淋淋的蛇膽放入其中,随後如肆再次一擺手,僅剩的四十多個黑甲劍戟軍士們各自忙碌,去一裏之外收攏自己的坐騎。

不久之後,黑甲劍戟軍士們收斂了七十多頭坐騎。

緊接着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開始将死去的同伴的遺骨收起,死去的黑甲劍戟軍士基本上都是被毒液腐蝕而死,此時就只剩下一堆白骨而已,收拾起來倒也方便。

收拾停當,如肆揮手,當即開拔!

爛毒灘地絕對不是一個好地方,他們昨天晚上足足上百人都被襲擊,現在只剩下不到五十個,一旦被什麽猛獸盯上後果不堪設想,更何況豬頭蟒的屍體會很快吸引非常多的野獸,這裏不到天黑就将變成碎肉場。

一行人放蹄狂奔,朝着火毒城一路疾馳而去。

一路上這些黑甲劍戟軍士們依舊沉默不語,但和來時不同的是,他們一邊催動坐下的坐騎狂奔的同時,都不時的用眼睛去瞄方蕩,對于他們來說,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實在是有些叫人琢磨不透。

昨晚好運幹嘛去了?為何又在清晨出現?這都是謎。

可惜,如肆不問,他們也不敢多問。

疾馳了幾個時辰,火毒城再次出現在衆人眼中,一衆黑甲劍戟軍士們都長出一口氣,悍不畏死,不代表他們願意去死,尤其是死在這出腐臭髒污的爛毒灘地。

城門大開,魚貫而入,随後方蕩便脫離了隊伍直奔公主府。

黑叔知道他父親的事情,原本方蕩想着回到爛毒灘地見到母親、父親,總歸能夠知道是誰害了他們,但是現在,他只能找黑叔來問這件事了。

方蕩迫切的想要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誰!然後,方蕩會用自己的方式,叫對方知道自己究竟犯了一個多麽可怕的錯誤!

第 94 章 這就是革命!

司機死了,就沒辦法開車了。

顏沖把司機的屍體駕駛室拖了出來,跟久濑一起放進了後備箱裏。

這輛車估計以後也沒辦法開了。

久濑自己開車回事務所去召集小弟,順便處理屍體。

顏沖則決定去一趟柏青哥店,看看那些人到底是怎麽埋伏他的。

他倒不是想學埋伏的技術,而是想順藤摸瓜,找一找尾田純的下落。

顏沖打車到了柏青哥店的附近,發現這裏果然殺氣十足,連店面都關了。

一般的柏青哥店都是二十四小時營業的,而這家店現在關門了,裏面自然是有情況。

顏沖在遠處觀察了一會兒,沒敢過去。

這些人就在這兒等久濑的車過來呢,很可能都用不了進柏青哥店,只要把車開到門口,周圍就會殺出一幫雇傭兵,亂槍把他們打死。

當然,顏沖也沒準備離開。

在他用觀察模式确實地發現裏面隐藏着帶着重武器的雇傭兵之後,顏沖用公用電話報了警。

警察雖然對極道的行為有所容忍,但是對明面上的殺人事件還是不能容忍。

聽說有人在神室町械鬥,很快還是派了人過來探查。

當然,柏青哥店裏的那些雇傭兵不會對警察出手,看到過來的是警車,他們自然不會開槍。

那些警察們以為自己欺負的是街頭的小混混,所以沒找到目标,也不會開槍。

雇傭兵不會開槍。

警察不會開槍。

但是顏沖會。

等警察下車之後,進入了潛行狀态的顏沖瞄準了警車,啪啪就是兩槍。

顏沖射擊雖然不準,但是打那麽大的一輛警車總還是打不偏的。

這兩槍有一槍打在了車玻璃上,把并不防彈的側車窗直接打碎了。

車裏的警察當然非常的驚慌,以為真的是有人敢對警察開槍。

他們一邊開槍還擊,一邊跟通報大部隊立刻支援。

而那些雇傭兵們則以為是警察發現了自己,立刻予以還擊。

于是兩夥人莫名其妙地就打了起來。

顏沖這邊卻沒什麽事兒,眼看這支援過來的警察越來越多,連類似于特別行動隊的人都出面了,他就決定撤了。

他還不忘了給久濑打個電話,告訴他柏青哥店這邊已經亂起來了,沒事兒就不要往這邊來了。

至于其他地方,警力估計很空虛,想幹什麽都行。

久濑撒下網去,搜尋牧村實的下落自不必說,顏沖也回到了自己的事務所,把當初柏青哥店老板的那個箱子翻了出來,把裏面的文件全都攤開,一頁一頁地尋找答案。

顏沖覺得,自己好像抓住了什麽,但又掌握不住要點,直到他看見了一份依靠精英化部隊取代極道的報告。

日本此時經濟極度發達,號稱世界第二大經濟體,所以也出現了許多財閥。

這些財閥們把手伸進了政治,伸進了軍隊,伸進了房地産、股票等多個行業。

但是財閥的欲望是無窮的,所以他們便盯上了被極道們掌控的黃賭毒行業。

他們擁有規模更大的資本,便能雇傭更精銳的部隊,使用更先進的武器。

他們甚至還雇傭了專業的刺客,準備刺殺極道頭目以及反對他們的政界要人。

這些人有從本地吸納的幫會分子,有從天朝雇傭的刺客,有從越南雇傭的游擊隊,有從韓國雇傭的敢死隊。

這場波及了多方勢力的計劃,被他們稱為“革命”。

一場徹底颠覆日本現有格局的革命。

話說你們都鬧革命了,為什麽不去推翻政府呢?

費這麽大力氣,就推翻個極道算是怎麽回事?

顏沖突然想明白了之前自己遇見的利隆和蒙蒙到底是什麽人。

他們說的革命萬歲到底是什麽意思。

也想明白了,柏青哥店的老板是如何弄到國內禁止的武器的。

在這種情況下,顏沖再來翻這些文件,獲得的信息就更多了。

立華鐵跟柏青哥店老板一樣,都是神室町的地産大亨。

雖然還稱不上是財閥,但是卻是財閥在神室町地區的代言人,算是這個地區的革命領袖。

阻止堂島組的計劃,就是他們的第一步行動。

這份報告書裏還記錄了他們獲得雇傭兵和武器的途徑。

在離空白的一坪不遠的地方,有幾條小胡同一樣的街道,被稱為小亞細亞街。

這裏就是神室町的唐人街,裏面都是一些中餐館,所有被雇傭來的黑戶都藏在這裏。

如果尾田純綁了人,沒有時間跑太遠,但是卻在整個神室町裏都找不到的話,那麽就只可能是在小亞細亞街。

目标地點确定!

這個時候,顏沖就接到了一條系統通知:“你已觸發隐藏任務:神室町的革命!你可以選擇參與的方向。”

顏沖打開系統看了一下,這個任務的意思就是顏沖已經知道了革命的事兒,革命一觸即發,顏沖現在已經可以選擇站邊了。

選擇革命一邊,需要幹掉神室町最大的極道頭目,也就是堂島宗兵。

選擇極道一邊,需要幹掉神室町最大的革命頭目,也就是那個柏青哥店老板。

革命一邊成功,獲得稱號“罪惡克星”。

極道一邊成功,獲得稱號“極道守護”。

任一任務完成後就可以獲得二十分的最終副本評價。

雖然不知道“稱號”是什麽東西,但是總歸應該是好東西,而百分之二十的最終評價,意味着一點額外的潛能點,以及評價到達S的希望。

顏沖想了想,又仔細地看了看那個任務,不由得笑了:“我為什麽要選邊呢?我全都要!”

于是顏沖抄起了電話,又給久濑打了個電話:“據可靠消息,尾田純很可能是藏在了小亞細亞街。”

“哈哈哈,你的辦事能力太強了!”久濑說道,“我這就帶人過去。”

“大哥,這次我們還是不要沖在最前面了。”顏沖道,“每次我們久濑拳王組的人冒着生命危險沖在最前面,有了一點功績,其他的人好像很不服的樣子……”

“你這個臭小子,有話就說。”久濑說道。

“對方可能有重火力,我不想讓咱們的兄弟去送死。”顏沖道,“既然大哥你已經升為若頭了,是不是可以讓某些人行動起來呢?”

“你這個家夥不但能力強,鬼點子也不少。”久濑說道,“如果不是你今天剛剛救了我一命,我都懷疑你會不會背叛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