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2 章 主動

第八十二章 主動

靈炎蛇回望了一眼,它的确是承受不住琉璃業火,若不是琉璃有意将自身的火焰收斂,它恐怕早就被燒成灰燼。

它此刻一身修為,皆是琉璃所賜。

“喂,小家夥什麽時候才到?”

樊青實在厭煩了靈炎蛇這一套,身影爆閃出現在靈炎蛇的腦袋上,她好奇地伸手觸碰那兩個小包中的其中一個。

“別摸我腦袋,會長不高的。”靈炎蛇瘋狂甩動腦袋,很是氣憤道。

“……就摸一下而已,哪有會長不高。”

差點被靈炎蛇甩下來,樊青抓緊了小包就是不下來。

後來是琉璃暗中調解,靈炎蛇才勉勉強強讓樊青站在自己的腦袋上。

小插曲短暫發生過後,靈炎蛇加速帶着樊青在岩漿河內靈活穿梭。

最後在一條長甬道的盡頭停留,那洞口很大,碰巧是靈炎蛇能過的寬度。

進去之後,便看到裏面的岩漿比外面的顏色還要鮮豔,中心有一株琉璃血蓮靜立,旁邊有道虛幻的人影。

“琉璃。”一進去,靈炎蛇便喚道。

“阿炎,你們來了。”

虛幻人影站起來,原是哀怨的神情瞬間轉換,那抹明媚的笑顏令樊青都不禁動容。

她呼吸滞了滞,喚道:“玥姐?”

那道虛幻人影長得極像樊青尋了多年的李玥玥,慘遭滅宗之後,所有跡象消失的她。

琉璃伸手撫着靈炎蛇的腦袋,它不知何時變成了條小蛇,在琉璃手中撒潑。

側着腦袋,問道:“玥姐是何人?”

聽到不一樣的聲線,樊青才清醒過來,只是長得比較相像而已,她閉了閉眼,将眼眶裏打轉要掉的淚水逼回去。

“你長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她的聲線還是顫栗的。

“原是如此。”琉璃對她報以柔柔一笑。

“你便是琉璃業火?”樊青湊近,她想不到琉璃業火居然有了靈智,而且化身為人。

雖說還是虛幻的人影,卻是相當的不容易。

“是,我是琉璃業火。”琉璃十分痛快承認,後又道:“我感應到你與常人有所不同,主動找上你是想讓你收服我。”

“嗯?”樊青不由瞪大眼睛,她真的從未聽說過有異火主動找人收服自己的。

琉璃業火不會有什麽陰謀吧?

短時間內,她已經想了這麽多。

後者卻說道:“你不是想收服我,怎麽現在人家主動,你猶豫了?”

就是沒見過這般主動的,心裏嘀咕了句,樊青尴笑了幾聲道:“沒有,我只是有些好奇你為何這般主動?”

琉璃夾住靈炎蛇張合的嘴,阻止它說話,道:“其他人我看不上,他們也不能承受得住,而你不一樣,你的靈魂經過另外一種不低的異火所煉制過吧。”

“的确是。”樊青不由認真了起來。

“并且你的靈魂也進入了神級,曾經渡劫成了仙……”琉璃住了嘴,察覺手裏的靈炎蛇停止了掙紮。

“你也沒有說錯。”樊青對琉璃越來越贊賞,短暫的接觸,它差不多摸透了自己的底。

第 6 章 學藝有成,王者歸來

“呼!”牛魔坐起長出一口氣,對着旁邊的悟空說道,“悟空。我做了個好長的夢。”悟空淡定的搓了搓臉。說道:“不是夢。是老師不想讓我們再找到他!牛哥?”牛魔說道:“我知道你想說什麽,放心,我永遠是你大哥。”

悟空聽後重重的點了點頭。可他不知道的是,日後的一天。他們打的驚天動地。原因竟是為個女人!

飛在西牛賀州的上空。“悟空,和我回家找點東西之然後再去花果山。”倆人來到一座深山裏。來到一個山洞口前。

“牛哥!這就是你家?”“嗯。”悟空跟着牛魔走了進來。

“現在我終于知道家族傳下來的兵器為何叫天罡蠻剎棍了。以前覺得太沉。啊!”牛魔從個黑色的角落裏拽出一根棍子。“這也不重啊?”牛魔笑了,悟空看着牛魔的兵器,十分羨慕。“牛哥。好了嗎?”“等等!”又從角落中拽出一副铠甲,“黑星耀甲!”牛魔穿上铠甲,走出山洞。悟空才看到武器和铠甲的樣式,簡直帥得無法比喻!

可牛魔卻把他們隐藏起來。笑道:“這些東西老厲害了!怕被搶!哈哈。”悟空一陣無語。“走吧!回花果山!”

一路上,悟空都以最快的速度飛行。牛魔跟在後面笑道:“有家人,真的很好啊!”

落在那個懸崖上。看着熟悉的瀑布,悟空哭了出來。喊道:“大家!我美猴王回來啦!我美猴王回來啦!”

“是誰?在我洞府面前大喊大叫!”石橋伸了出來,走出來一個妖怪。帶領着一夥小兵。

“是誰?在我洞府面前大喊大叫!”他來回看着四周,好像看不到悟空和牛魔似的。

“你是誰?在我的水簾洞幹什麽?我的猴群呢?”悟空陰着臉說道。

“哦!原來有人啊!我還以為是什麽玩意在放屁呢!哈哈!”他的兵也跟着笑。

“那些猴子被我趕出去了,不知道去哪了!怎麽?想多回去啊?就憑你,”“啊!”他的一聲慘叫,已讓他痛的說不出話。

悟空踩在他的臉上,滿臉的怒意,嘶喊道:“在哪!”牛魔走過來拉開悟空,說道:“你去找找,我看着他們,或許猴群在你們相遇的地方也說不定。”悟空聽聞,騰飛而起。

“混蛋!放開老子,不然殺了你!”那妖怪還在叫罵。牛魔踩住他的胳膊,笑笑不說話,加大了力度。“咔吧”一聲,骨頭碎裂,“啊!”又是一聲慘叫,響徹雲霄。

“閉嘴,小心你的牙齒。”那妖怪不說話了,他的小弟也不敢動,只有牛魔一人樂呵呵的吃着果子。

在石猴出現的地方,一群猴子小心的覓食,一個猴子問道:“長老,你說,大王什麽時候回來啊!”黑猴也老了,兩鬓開始出現白毛,一只小猴子問道:“大王?我從來沒見過啊!”黑猴說道:“當年大王帶領我們找到水簾洞,為了我族能夠昌盛,不惜游歷整個世界,去求學問道……你你……”“我看他就是大騙子,把我們丢在這裏。”小猴子在黑猴沒說完話就喊鬧了起來。突然,小猴子感覺有人在摸自己的頭。

“長老,石猴!回來了!”一句話,震懾整個猴群,老一輩的已經淚流滿面了。黑猴流着淚水,跪下說道:“大王!”“大王!”所有認識悟空的猴子都跪了下來。

小猴子轉過頭去看摸自己頭的家夥,疑惑的說道:“你就是美猴王石猴?我們的大王?”悟空摸摸他的腦袋,說道:“大家,我的名字叫‘孫悟空’!是美猴王孫悟空!還有,我們回家吧!”

黑猴說道:“可是……”悟空笑道:“家裏已經沒有其他人了,我們,該回家了。”

一路上,悟空抱着小猴子,和那些長輩詢問着自己走後發生的事。

原來那妖怪叫混世魔王,在自己走後的30年後搶占了水簾洞,把他們趕了出來。聽得悟空不由得握緊拳頭,說道:“既然我回來了,就因該讓花果山的其他妖族,知道惹我們水簾洞的下場!”

他們終于來到了水簾洞,看着身材高大的牛魔,猴群吓了一跳,悟空解釋那是自己的大哥,猴群得知後迅速行李,樂得牛魔笑成了一朵菊花。

混世魔王被捆在了樹上,他的小弟被牛魔遣散了。猴群走到牛魔身邊,吓得他尿了褲子,不停地喊:“猴爺爺饒命,猴爺爺饒命!”悟空走上前,把它放了下來。

混世魔王趕忙道謝,悟空淡淡的說:“給你個任務,美猴王孫悟空,是水簾洞的老大!水簾洞方圓百裏!都歸水簾洞,在這個境內的洞主,三天後傍晚來我水簾洞,誰要是不來,死!”看着悟空散發的殺氣,混世魔王顫顫發抖,牛魔一吼:“滾。”混世魔王被氣浪掀翻在地,滾了十幾米才停下。吓得他趕忙逃跑。

猴群看着美猴王和牛魔,知道自己群族以後是站起來了,不用在每天東躲西藏了。

夜晚的水簾洞外,“美猴王!”“牛魔王!”“美猴王!”“牛魔王!”

猴群快樂的歡呼着,悟空和牛魔坐在石椅上,喝着美酒,吃着水果好不自在!“牛哥!我這水簾洞如何?”“爽!”牛魔長嘯一聲。

牛魔喝多後圍着篝火舞起了蠻剎棒,悟空則一臉羨慕的看着牛魔。

黑猴感覺到了悟空的心裏羨慕,說道:“大王,現在的你神通廣大,但是也缺少一件趁手的兵器啊!”悟空聽後,驚喜的說道:“哪裏有那種兵器,我也要這種棒子。”“咱們洞口的那條河直通東海,而在東海中,有數不清的寶物,棒子什麽的也肯定有!”“好!我決定了,明天一早,去東海!”

第二天一大早,花果山,水簾洞,洞口。

“牛哥!我走了啊,我走之後,你要保護好大家啊!”牛魔拍拍胸膛,說道:“放心,交給我吧。那些妖怪如果來水簾洞的話,我就好生招待;如果不來,我就去拜訪他們,順便送他們去看看閻王!”

“好,那我走了!”悟空一個筋鬥,翻向天空,沿着河流的方向前往東海。站在花果山的海灘上,悟空驚嘆道:“又一次來到這了。”沿着海面慢慢飛行。

第 8 章 神女降世

天色沉沉不透一絲陽光,祭臺上恢弘的鼓樂莫名變得低沉,連帶着前來祭祀祈禱的大臣們的情緒也跟着消沉起來。

帝王舉着神牌對天祈福,拜了又拜。他的面前的一排排的桌案上陳列着玉圭、絲帛、整只的牛、羊、豬以及好酒、果實和上百道菜肴,琳琅滿目,極致貴重。

“餘一人有罪無及萬夫 , 萬夫有罪在餘一人。無以一人之不敬 , 使上帝鬼神傷民之命!”皇帝又拜了拜,再起身時一條一條地數落着自己的過失,很是真摯地自我檢讨。

與此同時,禮官在一邊誦讀着祝文,低低錯錯很有節奏,像是在哼曲般,既能讓人聽到自己是在朗讀,又不會遮掩住皇帝的聲音。

待皇帝數完自己不痛不癢的罪責,無事發生。

底下的大臣們跪在祭臺下,沒有任何一個人的情緒是高昂的。心思深沉的還能控制住自己的表情,經世未久的就情緒多少有些外露,面露憂愁。

這已經是這兩個月裏第三次開壇祭天了。

并不是皇帝或者他們想要這麽頻繁的對天祈福,雖然這個時候是尋常春祭祈求風調雨順的時候,但這麽多次的祭天,皇帝還下了罪己诏,就不是簡單的為今年祈福而已了。實在是這兩個月多災多難,或者說是這一年都是災禍連連的。

兩個月前,先是因為前年大旱收成衰減,無數百姓流離失所出現了各種反叛起義;随後月中又出現了大規模的瘟疫,迅速蔓延到各個州郡;随即又是臨近京城的陵揚郡地動,波及京城以及其他州郡,範圍之大至少數百裏。

皇帝開壇祭天沒什麽用,大臣們心底都懷疑是不是皇帝失德引來上天怨怒,否則怎麽向天祈福了依舊還有地動?而且還臨近京城,這是上天的警告。

對天進行拜禮結束後,便是将祭品送入燎爐焚燒。

就在禮官們要端走祭品之時,一抹暗紫色從天而至降在祭臺前,所有人目光都莫名被吸引過來,目瞪口呆地注視着這形狀似霧似雲的東西內部慢慢悠悠地流動旋轉漲大,發出漆漆點點的亮光,映照在各個大臣的臉上。

“神、神跡!”不知是誰喊道。

此話一出,衆位大臣齊刷刷地再次伏跪下來,想要端走祭品的禮官也恭恭敬敬地擺好祭品後,後退幾步跪下,皇帝也舉起了手中的神牌,神色嚴肅。

萬衆矚目下,黑洞中最先伸出了一只藏在薄紗廣袖之下白皙的手,一個衣帶蹁跹裙擺輕盈的女子款款從中走出來。她紮了兩條辮子,襯得她一張小臉純潔無辜,還背着一個奇怪的包裹。

一看便知道不是大寧朝的女子的打扮。

楚念一走出來,看見的便是下首不遠處一個穿着龍袍冕服,舉着一個牌碑、神色莫測的人和他身後數百個穿着各色朝服跪在地上頭着地的人。

“?”這又是什麽情況?楚念眯了眯眼,等待徐瀚以及安苑欣出來。

幾乎是前後腳的功夫,徐瀚和安苑欣也從中走了出來,兩人看着楚念的眼神極為複雜,心中不免升騰起了敬畏。這等只能存在于想象力中、人力不可及的力量,完全颠覆了他們的三觀。

“神女降世!神女降世!”禮官一臉呆滞地呢喃着這句,下方的大臣們也反應過來,臉上帶上了敬畏和欣喜,“恭迎神女!”

楚念一臉淡定,這一聲聲響徹雲霄聲振屋瓦也将徐瀚和安苑欣的注意力拉了回來,他們上前跟上楚念,一左一右擋在了楚念面前,摸着自己腰間的槍警惕着可能的危險。

“楚念,這是?”安苑欣觀察了一圈四周,這看起來像在祭祀。好在這些人的語言與通用語差不多,他們能聽懂。

他們把他們當成是神仙下凡了,尤其是楚念這個形象,衣着飄飄欲仙,又一臉高深,加之可能是因為在修仙界真正當過仙人,有着一身渾然天成的仙風道骨氣質。

“恭迎神女,神女降世,天佑我大寧!”皇帝上前一步,轉過身來向大臣們宣布道。

“天佑我大寧!”大臣們齊聲附和。

楚念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身份很大可能是皇帝的人,她一句話都還沒說就說她是天佑大寧的神女,就不怕她是來降下懲罰的嗎?

但這樣也不錯,他們初來乍到,還想要找些有用的資源回去,有個合理的身份還能進入皇族這一彙聚天下珍寶的地方,她沒道理拒絕。

至于聽不聽這個皇帝的,那就再說叭。

“神女可要随朕回皇宮?神女下凡,該是朕這個天子好好招待罷!”皇帝滿意地看着下方重新信服起他的大臣,回過頭來問楚念。

“可。”楚念微微颔首,但她眼睛瞥去了接近百桌的祭品上,“敢問天子,這些要如何處理?”

“這是獻給神女的祭品,本應進燎爐焚燒讓它們至天上獻給神女的,但既然神女下凡,自是由神女來處置。”皇帝笑着道。

“那便拿去分予百姓吧。”楚念微微勾唇,“一粥一飯當思來之不易,半絲半縷恒念物力維艱,本座居于天上什麽都有,這些對本座而言不值一提,但對于你屬下百姓而言卻是珍貴的糧食布匹,天子與其将這些對本座無甚用處的東西獻與本座,不如分給百姓好為自己積些功德。”

皇帝眼裏劃過一絲陰霾,但臉上笑容不變:“神女說得是,請神女随朕一起前往皇宮吧。”

“不用那麽麻煩。”楚念從徐瀚和安苑欣身後走出來,步履纖纖,“皇宮位于何處?距離此地多遠?”

“位于東南方向,距離這裏約莫十裏。”皇帝下意識回答道。

“那便直接走吧。”楚念輕輕揮手,她和安苑欣以及徐瀚,帶着不明所以的皇帝在數百名大臣的凝視下,神奇地化為一道白光消失在原地。

“神女!神女!”這下子大臣們更加确信楚念是神女了,眼中夾雜着畏懼、狂熱和希望。

楚念直接帶着幾人來到了皇宮的正門。她按照這個皇帝說的方向瞬移五公裏左右,發現了皇宮,但不知道皇宮的地圖,不知道該把這個皇帝帶到哪去,加上自己靈氣消耗殆盡便停了下來。

皇帝被楚念抓着衣袖還吓了一跳,沒反應過來便發現場景變換到了自己的皇宮正門,驚懼地看着楚念。這、這不過幾息的時間!真的是神女!

皇城樓上的士兵們發現了下面的人,領頭的将軍更是認出了他們的陛下,“開門!開門,陛下回來了!”

——

顯然這一次楚念出手震住了皇帝,皇帝令人趕緊趕慢地布置好一座位于前朝與後宮交界處的宮殿,添上了昂貴的器具,親自把楚念一行人帶了過來還問有什麽需要的。

楚念兩句打發了他,從一群應是皇帝派來的宮人裏喚來一個小太監,問他這個朝代的大致情況。

這個小太監是得了吩咐說這是神女殿下要他好好伺候的,誠惶誠恐地進來了,畢恭畢敬地回答楚念的問題。

小太監沒讀過什麽書,一些問題答不上來戰戰兢兢的,但楚念沒有懲罰他,輕笑幾聲便問着下一個問題,那兩個看起來是神女殿下的侍衛和侍女的人也會問幾句,就算他回答不上也沒說什麽。

因為楚念态度和善,小太監從一開始的緊張害怕慢慢放松下來,和楚念說着最近的事。

“唉,雖然奴婢沒有出去看過,但四處可都在讨論着那些流民反叛和大疫,聽說死的人可多了,軍中都有!還有不久前的地龍翻身,京裏都能感受得到!奴婢在屋裏都能感覺到震了好幾下。”小太監說着說着聲音低下來,“也不知道奴的家鄉陵揚郡那邊怎麽樣,聽說那裏更嚴重。”

“你們天子沒讓人去救災嗎?”楚念問道。

這是個架空朝代,名字叫做大寧,楚念并不清楚這裏的制度措施,不知道他們對災後的處理是怎麽樣的。

“是說赈濟嗎?”小太監擰眉想了想,搖了搖頭,“奴婢不懂朝事,這是朝上大人們商議的,但奴婢聽說國庫吃緊,加上去年大旱,應當是還沒發赈濟吧……”

這聽得徐瀚和安苑欣皺起了眉。他們都是軍人出身,保護民衆的思想刻入了他們骨子裏,也都參與過救災,親眼目睹過災難之下的慘狀,這還是他們現代,在古代這沒有軍隊救災……可想而知是怎樣一幅人間地獄的情形。

“不過神女殿下來了,是不是能讓大旱地龍這些再也不來了?”小太監眼睛亮晶晶而又怯生生地看着她。

楚念迎着他的目光,輕輕搖了搖頭。怎麽可能,她不能給別人這個錯覺,她又不是萬能的。

大自然的力量和災難,即便是在修真界,她們都是一樣難以抵抗有人無法幸免,修真界災害的威力還與他們的力量成正比,威力大得多。

小太監目光顯然很是失望,但還是打起精神來繼續回答她的問題。

從這個連字都不認得的小太監嘴裏他們拼拼湊湊出了這個古代世界的一點模糊情況。

一是這個皇帝治國能力平平,二就是最近災難頻發皇帝多次開壇祭天,他們便是在祭天儀式上出現被當做了神仙。

楚念直覺皇帝肯定要拿災難來找她,求她施法之類要個解決辦法。

果然,第二日,皇帝就派人來找她了上朝了。

第 4 章 考呀嘛試

谷璃到時,已有兩個小姑娘已經站在昨天那個黑衣女子面前了。

黑衣女子坐在院子的石桌前,慢條斯理的喝掉了一杯茶。接着便扣上茶杯,朗聲道:“時間到,諸位跟我來。”

而此時,院子裏才站了昨天吃晚飯時一半左右的人。

黑衣女子也不等待,領着衆人就往外走。

頓時,院子裏一陣叮咛哐啷,有披着半面頭發的,有還在系衣帶的,通通衣衫不整的沖了出來。

跟着黑衣女子身後已經打理妥當的衆位小姑娘裏,便有人看着後面追出來的人笑。

谷璃看着那混亂的場面,也一陣好笑。

好在黑衣女子走得很慢,在到前院之前,後面兵荒馬亂的小姑娘們,算是勉強把自己弄得能見人了。

到這個隊伍一到前院,谷璃便發現,昨天帶他們進庭園的羅望身後,跟着一隊男孩子。

雙方一照面,兩邊的隊伍裏都爆發出一陣哄笑聲。

前院正中央,挨着門廊擺着三張長桌,長桌前各坐着一位黑袍上繡着金絲線的人。

聽到他們的笑聲,坐在中間長桌前的中年男子清咳了一聲,道:“安靜。”

衆人即刻安靜下來。

緊接着,中年男子宣布:“首先,你們按順序到遙生長老桌前領一個腰牌。”

于是兩隊長龍彙成一條,往桌上擺着腰牌的長老桌前走去,一一拿到腰牌。

中年男子又道:“到我這裏領和你們腰牌號碼對應的藏寶圖。”

待每人手上都拿到一個紙卷,中年男子便道:“最後,到明月長老桌前領今天一天份的幹糧。”

到每人腰上挂了一個腰牌,手上拿了一份藏寶圖,背上背了一小包幹糧之後,中年男子宣布:“你們的任務就是,在今天日落之前,找到和你們腰牌號碼一致的藏寶圖內的寶藏。寶藏有可能在屋子裏,也有可能在假山上,樹上,湖裏,甚至房頂。但是,不會超出這個庭園的範圍。”

人群裏傳來一陣抗議聲。

“湖裏?我不會游泳怎麽辦。”

“我也不會爬樹啊,萬一在樹上我就要哭了。”

“房頂有地方上去嗎?”

中年男子卻沒理會衆人的抗議,徑自道:“日落之前,把你們的寶藏完整無缺的帶到這裏來集合。回來的越早,留下的幾率越大。是去是留,就看你們自己了。”

看着下面猶自嘀嘀咕咕一臉不情願表情的小朋友,中年男子道:“有異議者可以不參加,但是本門自然也不會錄取。”

于是,人群安靜了。

中年男子看着這群孩子冷笑:“現在,考驗開始。”

谷璃啃着小包裹裏派發的餅,扯掉了紙卷上的紅線,将紙卷打開來。

拿着所謂的藏寶圖,谷璃研究了一下發現,兩條線中打着格子的地方大概是指院牆,中間距離不太一樣的兩條線大概是路,不規則圈裏橫着畫了許多虛線看起來像水,而四方形裏畫着像瓦片的就是房子。

房子裏打了一個紅色的點,點上有一條線連到藏寶圖的左側框裏,框裏則畫着一個精致的七角盒子。這個盒子應該就是她今天要找的東西。

而畫這個圖的人,應該踩着劍從天上畫的,所以只能看到那個方向看過來的房頂,院牆頂等地方。圖上最明顯的就是一條路以及一個院牆角,和沿着路出現的另外半個院子和一排房子,沿着路的則是一湖的水。

但是這個庭園裏院子太多了,想要找到圖上對應的地方,看來得從湖下手。

想了想,谷璃把藏寶圖卷起來塞進包裹裏,然後叼着餅,沿着一棵院牆旁的樹爬上了牆頭。踩着牆頭,谷璃左右看去,附近幾個院子都沒有湖。

早知道,昨天在天上就該仔細看看這個庭園了,谷璃在心中默默後悔。

不過世上最悔也悔不過早知道,谷璃沿着院牆爬下來,走出院子。畢竟院牆不太高,能看到的地方不遠,谷璃需要隔一段路就找地方爬到高一點的地方看看。

就這樣一路走一路爬着看,谷璃過一段時間就把藏寶圖拿出來,比着眼前的情況看看有沒有合得上的。一直到露珠都從樹上退去,都一無所獲。一想到找不到寶藏,就沒辦法讓舅舅安心的回秦嶺,谷璃就着急。

感覺到肚子又餓了,谷璃從包裏又摸出一個餅開始啃。

啃餅着,谷璃又順着正蹲着的假山爬到了山頂。這座假山占了半個院子的大小,因此山頂也高到超過房頂的高度了,谷璃小心翼翼站在山頂,發現,有小半個庭園躍然眼底。之前自己走過的地方都被一覽無餘,還能看到其他人在下面的庭院裏鑽進鑽出。而往庭園的後半部分看去,在視野的盡頭竟然了看到湖水的存在。

谷璃一見,眼睛都亮了,湖!

餅也不吃了,将包裹裏的藏寶圖拿出來,對着湖水這頭能看到的地方對照有沒有相似的地方。結果很失望的發現,沒有。看來只能先走近點再說。

谷璃爬下假山,幾大口将半個餅給塞進肚子,快步穿過眼前的院子,往湖水的方向靠攏。

沒想到的是,站在假山上看着很近的湖水,真走起來卻很遠。

開始谷璃還是走着去,後來就變成快步走,最後幹脆直接跑了起來。就這樣,也是直到到日上中天才抵達了湖邊。

谷璃抓着藏寶圖在幾個院子裏鑽來鑽去,卻發現如果不在上面看,根本無法确定湖邊的哪個庭院裏才是在自己要找的房子。

谷璃沿着院子裏的樹再次爬上牆頭,沿着牆頭走了一圈,驚喜的發現有一個和圖上完全吻合的庭院,只隔着兩個庭院的距離。

谷璃看了看,這幾個院子的牆都連一起,于是谷璃歡樂的沿着牆頭往目的地奔去。

從牆頭跳進院子裏,谷璃打開藏寶圖看去,紅點在第二間屋子裏。

谷璃歡天喜地的準備沖進屋子裏,卻在推開門之後貓着腰緩慢而謹慎的開始往後退。

房間裏拴着一只看起來像狗的活物,但是那流着滿口涎水吐着腥味的大嘴裏尖利而猙獰的牙,絕對比狗具有更強的殺傷力。

而這兇物在看到谷璃之後,迅猛的從地上站了起來,并且對着谷璃發出低沉的“嗚”聲。

谷璃在雙手離開門的最後一瞬,使了一把力讓兩扇門徹底打開,人卻接着這一推之力趁勢往後一躍,離開了能感覺到危險的範圍。

感覺到自己安全之後,谷璃對着兇物裂開一個笑容,擺了擺手:“嗨,你好。”

回應她的,是兇物更低沉氣勢強勁一聲長“嗚~~”。

而兇物站起身往前邁了一步之後,谷璃很悲催的看到了在它身後的七角盒子。巴掌大的銀盒,盒身上有精致的花紋。

世界上最遙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而是我站在你的面前,卻夠不到你。

第 7 章 四爺

四爺

我簌地站了起來,手上的書掉在了地上,呆呆的喊了聲:“四爺!”清瘦的身影、素淨的衣衫、淡淡的神色,他來了多久?來幹什麽?緩緩向我走過來,還是那一貫的優雅穩健。

我一陣眩暈,腦子裏一片空白,筆直的僵立着。無數次的設想過,再次和他單獨相處的場景,可現在見了,我怎麽就成了塊木頭。

他走到我面前,彎腰伸手撿起地上的書,掃了一眼封面,直起身、輕輕把書放在桌上,烏黑的眼睛定定的看着我,我口幹舌躁,看到他深邃的眼底閃過一絲笑意,我心一緊,立刻神智清明,窘迫的請安:“四爺吉祥”邊說邊猛的下蹲、低頭,這一低頭卻不知怎麽就“砰”撞到了他身上,我顧不得踉跄,趕緊想後退一步,他卻霸道地伸手,一把摟住我的腰,驚恐的擡頭看他,那清俊的臉上,明亮的眸子也正看着我,目光交織,瞬間,我全身沒有一絲力氣,只能靠着他,任由他摟着我。

他的臉在我的眼睛裏越來越大。越來越近貼近我,我的呼吸越來越困難,在離我的臉不到半寸的地方,他靜靜的停住,溫熱的鼻息撲到我臉上,我聽到自己“砰砰”的心跳,驚恐、無力、緊張,還有一絲絲期待,他要吻我嗎?

在我快要窒息的時候,他輕輕放開了我,一臉壞壞的笑,我又見到那個不一樣的四爺了。

狠狠吸了兩大口新鮮空氣。呼吸總算順暢了,可臉上依然火辣辣的,太丢人了!剛剛應該狠狠甩開他的,怎麽就沒有一絲力氣,像花癡一樣任他摟着。

再大大吸了口氣,做了個深呼吸,我一本正經的福下身說:“給四爺請安,四爺吉祥!”

“起來吧!”四爺淡淡的說,臉上又恢複如往常。

“奴婢謝四爺!”我站直起來。他随手拿起桌上十四爺送我的那塊玉佩把玩,看到背面的字,眉頭微微一皺,瞟了一眼桌上的《詩經》,我趕緊說:“玉佩是十四爺送的,背面的字,我記不得全文了,就翻了《詩經》來看。”

“恩……”他若有所思的應了一聲,視線飄到了窗外,“老十四……老十四真是有心!”

我心一動,道:“奴婢謝四爺的賞賜!十三爺轉交了。”

“呵呵!……”他側頭看着我,朗朗一笑,“ 喜歡嗎?”

“喜歡。”很喜歡,你。

他放下玉佩,伸向草環,在草環上輕輕一扯,金鏈子就被抽了出來,居然有兩環,修長白皙的手指輕巧的整理鏈子,把其中的一環慢慢拉長,另一環慢慢收攏,小巧的六片玉葉子都聚攏到小環裏,簇成一團,構成一個花樣的墜子,精巧別致。

食指輕輕勾着鏈子,提到我面前,這是他送我的第一件禮物!眼前一片模糊,淚珠不自覺的掉下來,哽咽着想開口,可又不知道說什麽,一串輕柔的吻落在我的眼角,默默吮着我的淚,“四爺……”我從心底輕輕喚出。

他托起我的下巴,我靜靜的看着他,他的眼神裏流露出溺愛與憐惜,我就像泡在加了蜜糖的酒裏,甜得心都要醉了!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脖子好累,不能動了,我輕輕嘟哝:“脖子酸了!”他一愣,然後嘴角上翹,眉目間顯出濃濃的笑意,最後“哈哈哈……”爆笑出來,“葉子,哈哈……”笑什麽,我很不應景,是不?可脖子确實酸了,有什麽好笑的。

“呵呵……”我也跟着尴尬的笑起來。

“來,我幫你帶上!”笑夠了,他不等我有反應,已經細致地把鏈子挂到了我的胸前。我的腦子忽然閃過一個詞,不由喜上眉梢,脫口而出:“定情信物?”

他一愣,沒好氣的說:“是……!你就不能含蓄一點?”眼睛裏卻是充滿寵溺。

“我只是想确定一下。”我喏喏地說。

“呵呵……呵……”他狡黠的一笑,“那我的呢?”

“什麽?”我不明白他想說什麽。

“信物!”

“呵呵……,是你要定下我,我可沒有定下你,”終于輪到我揚眉吐氣了,“所以,你慢慢等着吧……”說完,心裏隐約一陣不安,他畢竟是名聲不太好的雍正啊,可不是被我欺負慣了的老十……忐忑不安的看向他,他卻似乎比先前還有興致,笑着說:“好,那我等着!”心裏的大石頭算先落了地,不知道該怎麽接話,我乖巧無比的笑了笑“呵呵!”

“葉子,我就喜歡你這個樣子,坦坦蕩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他有點像在自言自語。

“包括喜歡我坦坦蕩蕩、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頂撞你?”我接着他的話說。

“包括!”沒有一絲遲疑,他清越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哈哈……”我差點笑岔了氣,原來,他和老十他們是一個毛病,欠扁!

他好心的拍着我的背,似乎怕我笑噎過去,“這麽好笑?”

“恩……”咽下一口唾沫,潤潤嗓子,“四爺,你怎麽有空來?”

“因為某人過生日。”頓了頓,“咳!”幹咳了一聲,似乎在遲疑說不說,接着淡淡的說,“雖然後來知道是假情報,可是,我又很想見那個人了,所以,就來了。”原來他也會不好意思!

“難怪老十三要我下午在屋裏待着。”想到老十四,那他怎麽會來?我趕緊問,“你剛剛看到十四爺了嗎?”

“看着啦,他走了我才進來的。”敲了敲我的額頭,笑笑,“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笨,聽不出老十三的話?”

“我已經進步多了,這聞弦歌、知雅意的功夫,又不是一時半會學得會的?”好歹我總感覺出老十三當時是話裏有話了,也算進步吧,“再說,你們就不能直截了當點?老讓人猜,累不累啊!”

他的臉色一暗,一股說不出的滄桑,讓我心頭一酸,不能怪他們。

撫養他的皇後去世了,親生母親又不親近,父親有許許多多的兒子,兄弟又都是那麽樣的厲害人物,在這樣的環境裏,為了生存,他到底經歷了多少掙紮、鬥争,才會有這樣滄桑的神色,他畢竟才二十出頭啊,本該是率性而為的年紀。

他平時把自己包裹得嚴嚴實實,用淡漠的神色掩飾自己、保護自己,只有在和我一起時,才會這麽放松,才敢顯出自己的真性情吧。恩,應該還有老十三,他們那麽惺惺相惜,四爺對他的照顧亦父亦母,亦師亦友,老十三對他言聽計從、敬若天人,這樣真摯的兄弟情誼,絕非這皇宮裏輕易能有的,可見,四爺絕非無情無義之人。

宮裏每個人都是謹言慎行,各有各的生存法則,稍有差池便會引起禍端,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四爺用淡漠掩飾自己,十三爺用熱情保護自己,一冷一熱,實則是異曲同工。

想到老十,他的大大咧咧何嘗不是一種強勢的自我保護;十四絕頂聰明,他的智慧和驕傲像華麗的外衣,讓人永遠捉摸不透,還有八爺,……,像我這樣有頭沒腦,能潇潇灑灑的活到現在,有奇跡的成分,肯定也有這些阿哥或明或暗的幫助,更是因為我無欲無求,終要離開。離開?現在我還能潇灑的離開嗎?

“葉子……”他輕輕地喚回我的思緒。

“你,很辛苦是不是?知足常樂,不要對自己要求太高了。”好想分擔他的苦。

“嗯……”輕輕的應了一聲,耐人尋味的看着我,臉色陰轉多雲、多雲轉晴,話題一變,“丫頭,知道我來找你幹什麽嗎?”

“好像是某人想某人了,”我沖他調皮的扮了個鬼臉,“實在憋不住了,就借着慶祝生日來跑來看看某人?”

“哧”他噴笑出來,“你啊……就是嘴巴不饒人。”

玩味的看了看我,又說:“我帶你出去玩,去不去?”

“去!”我歡天喜地的沖口而出,在這兒可悶死了,老早想出去看看,可随即想到,很危險!輕輕問,“可以嗎?”我不想連累你。

“你說呢?”他輕挑着眉毛,戲谑的看着我。我心裏一陣坦然,他不會讓自己危險,也不會讓我危險的,他既然要帶我出去玩,那肯定已經都打點安排好了。

“呵呵,那我就這樣出去嗎?”總要換身衣服吧,一個宮女走在大街上,那得要多惹眼啊!

“小李子……”他穩健的叫了一聲。小李子是他的貼身太監,我見過他好幾回了,就是還從沒說過一句。

小李子應聲進來,手裏拿了個藍布包袱,打了個千,“奴才在!”

“嗯……”他點點頭,小李子迅速把包袱送到他手上,“奴才都打點好了,爺和葉子姑娘随時可以移步,奴才在外面等,奴才告退!”一氣說完,每半點磕絆,機靈忠心,難怪能做他的貼身太監。他又了“嗯!”一聲,小李子應聲又打了個千,靜靜退了出去。

“什麽東西啊?”我好奇的問。他神色輕佻起來,全沒了剛剛的穩重貴氣,真是變臉比翻書還快,“自己打開看看!”

我接過包袱,軟軟的,打開一看,全沒半點新意,果然是一套小太監的衣服。

“快換上吧!”

我拿起衣服準備換,發覺他半點沒有離開回避的意思,我可不是随便的人,我扭捏着不動。

“怎麽了,還不快換?”他邊催促着,邊走了兩步,到窗邊,擡頭面向窗外,就不動了。

“那你要不要先出去啊?”我的火上來了,太不自覺了。

“呵,哈哈……你有什麽好看的?”他恍然明白了我的意思。

我哪兒不好看了?話到嘴邊死活憋了回去,“沒什麽好看,你還不出去?”我簡直要被他氣暈過去了!

“老十三他們來叫你時,不是都這樣嗎?”他淡淡地說。難道他在吃醋?

“這怎麽能一樣呢,他們還是孩子,可你……”我氣急敗壞地說。

那三個臭皮匠來喊我起床,起先我穿外套時,就讓他們出去,在門口等我,可後來老十四這個小鬼頭說,出去站着,給人見了反而不好,他們在屋裏,保證不回頭看我就是了。

這宮裏頭的衣服,裏三層、外三層,除最貼身的小肚兜外,還要從上到下包一身白色的襯衣,光這身衣服比起我以前的工作裝就要不知嚴實多少倍,可搞笑的是,他們稱這種狀态為沒穿衣服。所謂的穿衣服,也就是要在這嚴嚴實實的內衣外面再包兩層外套。

實在是不存在什麽走光問題,所以我也就由着他們在屋裏待着了。

可沒想到,他居然也知道,肯定是老十三,他就這麽愛背後嚼我的舌根?破壞我的光輝形象對他有什麽好處?

他回頭看着我一臉的悲憤,調侃道:“我怎麽了?”

“你……”我一陣語塞,反正就是不妥當。

“行啦,你快換吧,我保證不回頭。”一本正經的轉過頭,清瘦的身影裏透出三分威嚴挺拔、七分孤寂落寞。這樣子就是不容我讨價還價了。

“唉!”我誇張的嘆了口氣,我是鬥不過他們幾兄弟的,最多也就欺負欺負老十,我認命了,轉過身,迅速除去外套,三下五下就把小太監的衣服裹到了身上,其實真沒什麽好緊張。光穿裏面的白襯衣讓我走在大街上,我也是理直氣壯,當然是指在二十一世紀,在這兒,我要這麽做的話,屬于傷風敗德,只怕浸豬籠也夠得上格。把他送的鏈子貼身挂在最裏面,又簡單理一理衣衫,小太監的衣服比宮女的輕便多了。

“你看看?”我興匆匆的轉身叫他,他正輕輕靜靜的站在窗下,烏黑的眼眸一眨不眨的看着我,也不知看了多久。

“你耍賴!誰讓你轉身的?”怒不可斥,枉費我對他的滔滔信任。

“不是你要我看的嗎?”他還會狡辯。

“你……”唉,瞧就瞧了,也沒什麽好看的,憤憤的說,“算了,我們走吧!”

四爺還是呆着不挪步,“走啊,還沒看夠啊?”我嚷嚷道。

“唉……頭發!”他嘆着氣說,走過來,伸手抽出發簪,解了我的發髻,長發披灑下來,我才想起頭發還沒弄,暗自嘆氣,每次碰到他,我的腦子就不好使了。

頭發一向是小桃幫我梳。老天爺啊,賜給我小桃一樣的巧手吧,我只會紮最簡單的馬尾辮,深刻的檢讨我自己,我真是太不知上進了,來了清朝這麽久,居然連長辮子還沒有學會,更別提盤什麽發髻,搞什麽發型了,當然從心底,我從未覺得會這些有什麽了不起,畢竟,嘿嘿,我是懶得學,可不是學不會。

不過,似乎懶得學比學不會更糟糕、更可恥。因為此刻……

此刻,在四爺的注視下,我坐到了梳妝臺前,四下張望,摸到梳子,該怎麽梳?小桃啊,小桃,你在哪兒,我在深刻的檢讨反省我自己,你知不知道?快來幫我吧,不然某個人馬上嘴又要笑歪了。

無比遲疑間,四爺站在了我身後,似乎沒有察覺到我此刻的麻煩,他的手輕輕撫上我的頭。頭皮發麻,一陣電流從頭頂直擊心髒。今天一天都受了多少回刺激了,再這麽下去,我早晚得心髒病。

不管了,随便糊弄着吧,硬着頭皮擡起梳子,笨手笨腳的梳通頭發,第一次讨厭葉子這麽長的秀發,七手八腳、毛毛躁躁的編起辮子,“哈哈……”笑聲從耳邊響起,“上次你不會吃飯?現在連辮子也不會編了?哈……你到底都會些什麽?”我的臉唰的通紅,深呼吸,深呼吸,拼命深呼吸,心理建設一定要全面、積極,臉皮一定要夠厚,不然總有一天要被羞死的。

再耗下去,今天就哪也去不了了,沒辦法了,低聲細氣的說:“可以讓小桃或者小李子來幫我梳嗎?”

“你丢的起人,我可不想跟着。”不等我反應過來,他已經拿過我手上的梳子,輕輕巧巧的幫我迅速打起了辮子,沒想到他還有這手藝!

“嗯!手藝不錯!”人家出了力氣,我總要有點表示,贊一個。

“謝謝誇獎!葉子姑娘請吧!”他沒好氣地說。嘿嘿,要是讓別人看見了,只怕不是跌破眼鏡,而是要跌出眼珠子了。

我手腳麻利地把老十送的金釵和老十四送的玉佩,往枕頭底下一塞,晚上回來再仔細收好吧。“那玉佩好生收着,老十四的一番心意!”他忽然淡淡地開口了。

“哦!很貴重嗎?”我随口問,想起了早上我問老十四的時候,他那副恨不得撞牆的表情,真是好笑。

“是他十歲的時候,皇阿瑪賞給他的,平時連佩戴都不舍得。現在刻了字送了給你,是犯了忌諱的,你好好收着。”他神色略顯凝重。皇上賞的?皇上賞的東西好像是不能随便送人的哦!

“我一定藏好,決不讓人看到!”我發誓。

“嗯……”

我忽然一陣擔心,他好像後來和老十四關系很不好,老十四也是要和他搶皇位的,他不會利用這個打擊老十四吧!轉念,立馬後悔自己的小人之心,他要這麽想就不會告訴我了,讓我到處招搖就是了。我的四爺原來是個謙謙君子,我的?不管了,先這麽稱着吧,還挺順口!

“你十四弟送這麽貴重的東西給我,你不吃醋吧?”

他淺笑着說道:“我有什麽好醋的,你沒心沒肺,人人都知道!”說完,不顧我氣鼓鼓的樣子,轉身出門。我怎麽就沒心沒肺了?沒了心和肺,那我怎麽活的?真是的,在人前裝的那麽一本正經,在我面前就沒句好話。生氣歸生氣,這趟出游還是要靠他的,所以我迅速決定,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和他一般見識。一溜煙跟在了他後面。

第 4 章 借火遭難

“打她,打死這個壞女人!”

“壞女人快滾啊!”

“又來了,真是讨厭!娘都不讓我出來玩了!”

碎石子帶着風聲呼呼地從身後招呼而來,江芙蕖跑地狼狽,好半天才把追在身後用石子扔她的一群小屁孩給閃開了。

這兩天,她一直順着那河水的水流方向走,信心都快走沒了,終于聽到了熟悉的雞鳴狗叫聲,找到組織的激動心情卻在剛進村口就破滅了。

本來還好好的,村口有座小石橋,石橋上有幾個嬉戲的小子,她過去的時候,他們還滿熱情的,誰知道,等她擡起頭,這群小家夥就像炸鍋了一樣,一個個瘋了似地拿石頭砸她,她本來還以為他們是怕她那張滿是疤痕的臉,誰知道聽他們的罵聲,似乎又不是這樣。

壞女人?

娘不讓他們出來玩?

江芙蕖順完氣,咂摸着孩子們的話,怎麽看,她在這村裏,似乎都是個夜叉一樣的存在啊?無端端地,她想起一句話,“別再哭啊,再哭XX就出來了!”

……

她幹了什麽傷天害理的事情了,莫非是殺人了?江芙蕖心中吓了一跳,但很快又搖頭否定,不可能,如果殺了人,她早被砍了,怎麽可能還好端端地活着,要知道古代殺人可不給你講什麽人權,還給你判個無期徒刑!

那是怎麽回事?江芙蕖不自覺地摸上她額頭上的那個刺字。

大概是原傷痕上又加了二重傷害,刺字有些模糊,所以她原先并沒有注意到,自己額頭上居然還有個“罪”字的刺字,難道跟這個有關?她不會是什麽逃犯吧?那就尴尬了!

心中的不安讓找到村子的欣喜一下子淡去了九分,江芙蕖回到自己臨時找的一個避身山洞,窩在裏面思量了快一天,用着最原始的鑽木取火,手都磨起泡了,仍舊沒有生出火來,這也就意味着,她必須去村裏借個火,否則,一直吃生冷的食物,她的身體承受不住。

江芙蕖考慮再三,又去村子外面賊兮兮地躲在暗處觀察了半天,覺得還是不要出去吓小孩子了,等天色暗下來,再想辦法去村子裏偷個火。

這樣想着,江芙蕖又跑回洞裏躺着想了幾個主意,無非就是怎麽偷,從哪裏進去,偷了之後怎麽不讓人發現……這些怎麽看都不應該是她需要考慮的做賊問題。形勢比人強啊!

等啊等,江芙蕖終于等到了天黑,她窩在一塊大石頭後面,眼睛發光地盯着村子西邊的兩處房屋。她研究過村裏的地形圖,這西邊的幾處小屋四通八達,進可攻,退可守……不,退可直接跑入山林,方便事後逃跑。

最關鍵,這村西邊好似沒有狗,反正她只偶爾聽到幾聲狗吠在遠處響起!

入夜的山村,一片黑暗,只有頭頂傾斜的月光,照地地面上光逞逞的。

江芙蕖小心地站起身,繞過大石頭,走到小石子路上,走進最近的一家房子,她站在空曠的院子裏左看看,右看看。

沒辦法,這房子雖然沒有院牆,但是它是個一主屋帶三個小屋的小四棟,除了主屋她能判斷出來用處,另外三個小屋,她真心地不知道哪個是廚房啊!

江芙蕖深感失策,她覺得自己白天除了查探地形,還應該研究下農村的廚房長什麽樣子。可人都來了,就這麽空手而歸,實在是有些不甘心。江芙蕖想了想,這第一家是這樣,第二家或許就只有一個主屋加一個廚房呢?

她抱着這樣的想法,小心翼翼地挪到了第二家,這家比之第一家有些豪華,因為它在屋子外面用樹枝紮了個院牆,江芙蕖從樹枝牆上跨進來的時候,還被戳了一下屁股,肉疼!不過,她很快就感覺不到這股肉疼了,因為她的心開始疼了。

這次的房舍倒是跟第一個房舍不一樣,但它是個連形的回字屋,簡單的解釋,就是三個小進,正中一個,左右各一個,大小完全一樣,形狀完全一樣。江芙蕖特無語,古代農村建築都這麽有特色嗎?現代的建築都沒這麽多樣啊!還是要推崇城建樓房,雖然像個牢房!

江芙蕖想要轉頭就走,但是她提心吊膽地在村裏這麽長時間,足足半個多時辰了,她實在是不想再去第三家,這第三家跟第二家距離有點遠,中間路上有一片是光亮亮的,讓人無所遁形,萬一讓人撞見了……做賊心虛啊!

進去看看吧。江芙蕖在心裏給自己做了一秒鐘的心理建設,然後大着膽子,閉着眼睛選了右邊的一個房屋,她推測,這應該是個三房家庭,一房一戶,每戶屋子裏都應該有廚房。

這麽想着,江芙蕖輕輕地推了推屋門。

屋門是木門,想是山村裏人淳樸,竟然沒有上鎖,江芙蕖心中大喜,只感覺穿越以後總算有一件順心事了,她心情激動地往黑漆漆的屋裏摸去,手底下的東西毛絨絨的,軟軟的,熱熱的,會是個什麽東西呢?

“唔嗯~”那小東西輕輕地哼叫一聲,居然還伸出舌頭舔了江芙蕖的手心一下,江芙蕖整個人都有點不好了。

這是……怎麽感覺是只小動物的舌頭啊!

然後,等她終于适應屋中的黑暗,就看見自己身前不遠處一雙在黑夜中仍然炯炯有神的大眼睛,那眼睛燈泡似地,帶着寒光一點點朝她靠近。

媽呀!江芙蕖吓了一跳,縮回手,轉頭就風一樣往屋外沖去,這家居然養了這麽大一只狗,老古話說“會叫的狗不打緊,不叫的狗才真滲人啊!”被這狗咬上一口,她這條小命還真不定能保住!得虧她剛運氣好摸地是狗崽子!

江芙蕖慌慌張張地跑出房屋,翻出樹枝牆,再也不想什麽偷火了,直直地就按着預先設定好的逃跑路線跑。在她的身後的院子裏,一只黑色的大狼狗冷冷地盯着跑出院子外的人,見她似乎沒有回來的意思,甩了甩尾巴,轉頭就回屋裏去了,連叫都沒叫一聲。

江芙蕖不知道啊,她只感覺後面有索命鬼,一直跑啊跑,雖然身體很弱,跑地并不是很順利,好半天還在一望無際的黑色田野上。

耳邊只有帶着濕意的風聲,江芙蕖喘着粗氣停下步子,轉頭往身後看去。空無一人的田埂讓她心中松了口氣,還好,還好!她剛要停下來歇一會兒,就感覺腳上絆了個東西,一股淡淡的酒味充斥着她的鼻尖。

“啊!”江芙蕖吓了一跳,這大半夜的,居然還有人躺在路中間,還是個醉鬼!

“吵什麽吵!”被江芙蕖踢了一腳,醉鬼醒了過來,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來,龐大的身形像座山似地,将江芙蕖的小身影完全籠罩住了。

第 2 章 從來不裝逼,也會遭雷劈

六月的天,孩子的臉,是說變就變。

這不,剛剛還是晴空萬裏的藍天,轉眼間就被從遠處翻湧而來的層層烏雲給掩蓋了。

風,沒有任何征兆地卷了起來,嘩啦啦刮得是飛沙走石,伴着滑過長空的閃電,一聲聲低沉的驚雷轟然落地,仿佛敲打在人們的心間。

“打雷了,下雨了,收衣服啊!”察覺到外面變了天,劉辛趕緊從屋裏跑了出來吆喝到。

今天是周末,他可是讓高大壯把積累了幾天的衣服統統洗掉,現在還沒幹透呢。

“來了來了!”聽到劉辛嚷嚷,高大壯趕緊從廚房沖了出來。

自從來到劉辛這裏後,一窮二白的高大壯主動承擔了武館裏的所有苦活累活,大活小活,身兼學徒,保姆,苦力等數職,不過這個樸實的小夥子并沒有絲毫怨言,誰讓他是白吃白喝白住呢。

“快點快點,這雨可不等人,說下就下,萬一淋濕了都得重洗,水費可不便宜哦。”劉辛一邊指手畫腳,一邊嚷嚷,不過可沒有絲毫上去幫忙的意思,這當師傅的嘛,就得有點師傅的架子。

“對了,師傅,那個榨菜絲沒了。”一邊收衣服,高大壯一邊轉過頭說道。

“什麽,又沒了?上周不是剛買了嗎?”劉辛瞪大了眼睛說道。

“天天都是稀飯,那幾包榨菜哪裏夠吃啊。”高大壯很怨念地說道。

“算了,今天就改善一下夥食吧!”劉辛一咬牙,伸手在口袋裏掏了又掏。

“吃什麽?”聽劉辛這麽一說,高大壯頓時是兩眼冒精光,這幾天頓頓都喝稀飯,嘴裏都快淡出個鳥味了。

“那,拿去,買點五香大腸回來吃飯吧。”劉辛從口袋裏掏出張皺巴巴的紙幣說道。

“好勒,我這就去。”高大壯頓時來了精神,趕緊将收好的衣服送到屋裏,然後接了錢,撒腿就要往外跑,心裏還暗暗嘀咕:師傅今天是不是吃錯藥了,今天又不是月末,居然也舍得買葷菜吃飯,而且還給了二十塊。

“嗨嗨,你忙什麽,只買五塊錢大腸,剩下的全部買白面饅頭,這個月超支了,從明天起中午吃饅頭。”劉辛在後面高聲囑咐道。

一聽這話,原本興致勃勃,滿臉喜色的高大壯頓時像霜打的茄子,小聲嘀咕道:“不是吧,只買五塊錢大腸,哪夠吃哇,肯定又是您老吃腸,我喝湯。”

“你小子還敢發牢騷,有湯喝已經不錯了,不要,那全部買饅頭好了。”劉辛耳尖,立即說道。

“沒沒,我哪敢發牢騷啊,師傅我先去了。”高大壯立即跟耗子似的,蹿出門外,這天已經變得差不多了,得速去速回。

……

伴着電閃雷鳴,大雨淅淅瀝瀝,從緩到急地下了起來,如同在天地間拉起一張大大的透明珠簾,地上轉眼彙聚出一條條婉轉的潺潺水流,滋潤着那些正在茁壯成長的花草樹木。

晚飯過後,劉辛飯碗一丢,就趕緊回裏屋,那邊電腦還開着呢,網絡還上着呢,得抓緊時間辦好正事,至于洗碗刷鍋之類的瑣碎小事,自然又是高大壯的活了。

“那個,大壯,最近電費又漲價了,以後要看電視,就去商場看吧,那裏白看不用給錢。”臨走前,劉辛還不忘叮囑一句,讓高大壯聽得是滿臉的怨念,要知道離家最近的商場,走過去也得一個多鐘頭呢。

不過高大壯轉頭一想,算了,不看就不看,反正自己也不太愛看那些打情罵俏,恩恩愛愛的電視劇,更對什麽純粹扯淡的選秀節目沒好感,早點休息養精神也好。

“知道拉,師傅,你去忙吧。”高大壯點點頭應到,說實在的,師傅除了在吃上摳門外,其他對自己都挺好,他也知足了。

高大壯也知道劉辛挺不容易的,這麽大的館子,裏裏外外全靠他一個人撐着,就靠他們師兄弟幾個交的學費,想維持下來還真是夠嗆,師傅能夠讓自己安心練武,不必出去打工賺錢,已經算是不錯了。

一邊收拾碗筷,一邊注視劉辛那略顯單薄的背影,高大壯在心裏默默說道:“師傅,您辛苦了!”

回到自己屋裏,劉辛一屁股坐在電腦面前,熟練地打開淘寶網,然後輸入賬號密碼,登入自己的商品櫃臺,繼續查看自己的銷售情況。

“呀,這買賣也不好做,新時代的人啊,果然不是好忽悠的。”看到自己放在上面兜售的大力丸居然一個單子都沒有,劉辛托着下巴說道。

要說他用普通藥材煉的這些個藥丸,還真有那麽點作用的,而且絕對不含興奮劑,沒有副作用,只不過現在可是文明社會,誰會吃飽了撐着沒事幹,買那玩意磕着玩啊?

就算要買藥丸,也都是買什麽減肥藥,壯陽藥之類的,那才符合當今的消費潮流。

百般無聊地在網上游蕩了一會,劉辛看了一眼窗外傾盆大雨,得,還是直接上床睡覺實在。對于無法在修為上提升境界,而且囊中羞澀的他來說,不能出去轉悠,就只能在夢中尋找一絲精神安慰了。

寒門苦修士,風雨伴入眠!

關了電腦,熄了燈,拉起薄薄的毯子,劉辛很快就進入了夢境。

夢裏,劉辛仿佛突然來到了天山雪洞,滿眼都是千年以上的天然寒晶乳,那可是傳說中堪比下品玄丹的好東西,一滴滴讓他喝了個夠。

只不過,這個味兒似乎有點不對勁,冷冷的,澀澀的,還帶着點泥土氣息,呀!還落到自己脖子裏了。

劉辛猛然睜眼一看,嗨,剛剛哪是什麽寒晶乳,只不過是滴落的水滴罷了。

開了燈,劉辛擡頭看了看屋頂,嘀咕道:“呀,這個破屋,上次剛剛加了瓦的,這次居然又漏雨了,真是應了那句老話:屋漏偏逢連夜雨了。”

看那漏水的趨勢是越來越大,原本還想熬到天亮再修補的劉辛睡不住了,這會功夫大壯那小子肯定睡得跟死豬一樣,甭想靠他了,算了算了,還是自己動手吧。

劉辛一骨碌從床上跳下去,看了眼窗外依然下得歡暢的大雨,搖搖頭,靠自己那點修為,只能勉強擋個毛毛細雨,不想被淋成落湯雞的話,還得乖乖穿上雨衣才成。

提着一畚箕的瓦片,帶上一塊塑料薄膜,劉辛冒雨爬上屋頂,開始修補屋頂破損的地方。

烏雲如濃墨般在天空中翻湧,震耳欲聾的驚雷不時響起,絲絲粗長的紫色電弧如游蛇般閃爍,不時劈落下來,照亮了半邊天際。

好不容易将屋頂漏洞補好的劉辛,剛剛站起身來,忽然一道水桶粗的閃電破開雲層,在半空中劃出一道詭異的曲線,仿佛收到什麽吸引似的徑直向他劈過來。

感覺到異常的劉辛根本來不及躲避,吼了一聲:“老子從來不裝逼,怎麽也會遭雷劈!”

殘音未消,被雷電劈中的劉辛身上猛然爆發出一片紫光,消失在茫茫雨夜之中。

屋裏,高大壯揉了揉朦胧的睡眼,喃喃地嘀咕着:“咦,我好像聽到師傅的聲音!”

擡頭看了眼屋外的傾盆大雨,高大壯翻了身,嗨,估計是打雷聲太想了吧,這鬼天氣真是擾人酣眠啊!

第 7 章 這是職業操守

“操,給老子揍他。”那酒氣男子也是怒罵了一聲,喝了一句。一聲令下,那五名小弟也是紛紛的向唐钰沖殺了上來。看到這五名氣勢洶洶的混混,林菲菲也是吓的閉上了眼睛,發出了一聲尖叫聲來。不

過很快林菲菲就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在空中不由自主的移動了起來,就好像是有人在帶着她跳舞一般。不知覺間,林菲菲的手已經抓住了一只并不厚重,但卻很有安全感的手。

蓬蓬蓬——

一道道交擊的聲音響起,還伴随着一聲聲慘叫聲。林菲菲睜開了眼睛一看,才驚訝的發現,剛才還氣勢兇狠的五名混混,竟然都被打倒在了地上痛苦的呻吟着。而這一切,只不過發生在幾個呼息的時間裏。

林菲菲驚異的目光,也不由的看向了唐钰,這樣的節情,貌似只在八點檔狗血劇裏面才看到。從那張淡定而又有幾分剛毅的臉上,林菲菲卻是看出了一絲別的男生沒有的氣質。心中對唐钰,到是莫名的有了些奇怪的感覺。

那酒氣男子此時的酒已經醒的差不多了,臉上也是露出了幾分怪異之色的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五名小弟,又狠狠的看向了唐钰,手中忽然出現了一把閃着寒光的鋒利匕首。

看到這酒氣男子竟然拿出了匕首,本來平複下來的林菲菲也再次害怕的緊靠向了唐钰,抓住唐钰的手也不由的緊了緊。從手心傳來的一絲顫抖,可以感覺的出林菲菲的害怕。

“林小姐別怕,有我在。”唐钰看了林菲菲一眼安慰道,抓住她的小手,還真是爽的很。千金小姐的手就是保養的好,又滑又柔,好像是沒有骨頭一般。

“哼哼,小子,想逞英雄是吧,想英雄救美是吧。今天惹了老子,老子讓你吃不了兜着走。”酒氣男子陰狠着臉,咬着牙狠狠的對唐钰道,匕首在空中劃了劃,發出了一聲聲輕微的破嘯聲。忽然,酒氣男子目光一冷,一個箭步就向唐钰猛沖了過去,匕首往前一刺,一道寒光便向唐钰的腹部劃了過來。這酒氣男子雖然狠,但下手到還有點分寸,并沒有找要害。

看到這道寒光和那張猙獰可怕的臉,林菲菲都吓的直接摟住了唐钰,撲到了唐钰的身上。

“去死吧小子,敢壞老子的好事。”酒氣男子狠聲道,不過很快他就楞住了,因為他發現他的匕首再也不能往前刺了。

低頭一看,這才發現一只很白的手抓住了他的手腕。酒氣男子不舒服的用力推了推,卻是發現自己的手腕好像不是自己的一般,根本就動不得分毫。酒氣男子也是經歷過一些風雨,很快就冷沉了下來,擡腳便向唐钰踢了過去。

不過酒氣男子腳才剛踢出去,只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從手腕上傳了過來,他的身體也頓時失去了平衡,在空中旋轉了起來,然後重重的砸在了地上。

再一看,手中的匕首已經不見了。酒氣男子擡頭看向了唐钰,只手唐钰随手把玩着他的匕首。看到這裏,酒氣男子心中才滲出了一絲冷汗,看來自己今天真的是踢到了硬板上了。

唐钰随手将匕首往地上一扔,一道寒光便向酒氣男子射了過去,酒氣男子也是下意識的雙手護到了頭,發出了一聲害怕的叫聲。

不過叫完之後,酒氣男子并沒有發現有什麽痛從身上傳來,這才移開了手一看,自己的匕首就插在自己的臉前不到三分公的地方,要是再偏一點,恐怕自己就要毀容了。心中,也不由的打了一個冷戰,看向唐钰的眼神也有了幾分恐懼之意。

“還不走?”唐钰淡淡的聲音響起。

酒氣男子馬上轱辘的爬了起來,一揮手帶着五名小弟倉皇的逃跑了,很快便消失在了唐钰兩人的視線之中。

直到六人走遠了後,林菲菲才稍稍的緩過了神來,眼裏有些異樣的光芒的看着唐钰,直到唐钰的目光也看了過來,兩人四目相對時,林菲菲才臉上泛過了一抹紅暈的将臉瞥了過去。

“剛才,真是謝謝你。”林菲菲細聲道。

唐钰淡然一笑道:“沒事,你現在是我的病人,我保護好你是應該的嘛。”

“沒想到,你的身手竟然這麽好,好像電視裏的會武功的人一樣。”林菲菲道。

唐钰道:“從小就練過一些,這不算什麽的。”

對于功夫,這個多都是在電視裏才有的字眼,也讓林菲菲有了點好奇心和興趣。忍不住的看向了唐钰問道:“你不是學醫嘛,怎麽還要練武?”

唐钰一本正經的道:“林小姐這你就有所不知了,要想成為一名好的醫生,那就必須要有堅定的意志,要有崇高的職業操守。而習武,就是鍛煉人的意志的一種好的途徑。意志強大了,這樣我在面對每一個病人的時候,都可以做到心無傍物,不受一些因素的影響。這樣就能做到,在我眼裏并沒有男女之分。所以,你懂得。”

林菲菲還是有些懷疑,道:“難道那樣,你都不會心動?”

唐钰點頭道:“當然不會,一切都只是在進行醫治而已,又怎麽會有其他的心思呢?所以就算跟你睡在一起,我也不會對你有任何的心思的,這是我的職業操守,這點請你放心。”

“那你不是說——如果——我引誘你的話,你就會——”林菲菲咬了咬牙道。

唐钰搖了搖頭,臉上還是那麽認真道:“林小姐,這種情況是不同的,而且我也只說了我有可能地,并不是一定。有一點我到要承認,我還達不到我師傅那等的境界。所以說,如果像林小姐你這麽漂亮動人的大美女要真的是對我使壞的話,我還真怕把持不住,失了操守。”

“噗嗤——”林菲菲忍不住的笑了起來,看了看唐钰一臉認真的笑子,心中到是信了幾分,道:“好了,放心吧。雖然你長的嘛,也還有點帥,不過我可不喜歡你。所以呢,你說的那種情況,是不可能發生的。不過我到是有點懷疑,你的職業操守,到底有幾分水平。”

唐钰道:“雖然沒有師傅的那種水平,但也還可以吧。林小姐,請不要懷疑我的能力。”

“好吧,我不懷疑你的能力,但是——”林菲菲将手擡了起來,只見她的手和唐钰的手此時還是抓在一起,當然準确的說應該是唐钰抓住她的手:“你為什麽一直抓住我的手不放?”

“咳,這個——忘了。”唐钰幹咳了一聲,馬上放開了林菲菲的手,心中到是有些遺憾。

第 8 章

第8章

林思羽去看光腦,制作微縮場景的人已經通過她的好友請求。

【袖珍小屋:嗨你好,是給家裏的愛寵定制小房子嗎?】

家裏的愛寵?林思羽又看一眼冰箱裏的小人,贊同這個說法。

【袖珍小屋:貓貓還是狗狗呢?寶可以提一下要求,我會給你簡略設計圖】

林思羽略微思索,開始描繪自己的設想——

【我想做那種有很多房間的樓房,上世界華國住宅的那種風格,每層樓高至少2.5厘米】

基地裏有三百多個小人,就算一層樓住10人,也要30多層。

但現在小人國裏暴風雪頻發,弄那麽高會不會有危險?

考慮到這裏,林思羽再度補充。

【可以拆成幾棟樓,外面最好能弄保暖的材料罩着形成一處包圍式區域】

【對了,樓房可以通電嗎?能不能安裝電梯】

【袖珍小屋:光速電梯嗎?】

林思羽回答:【不,老式那種就行】

因為林思羽會畫畫,她在電子屏上簡單勾勒出自己設想的畫面——一座類似小區的建築,每層樓高标注上2.5厘米,包括電梯的位置也給标注出來,這才點擊發送。

大概是第一次遇見這種要求,對方過好久才回複。

【袖珍小屋:通電這方面能解決,加上電池裝置就行】

【袖珍小屋:保暖的話其實很多種材料都有這功能,但我想問問您是要用來做什麽的?因為有些材料寵物誤食會中毒的哦】

有她的定期投喂,小人們應該不至于餓到去啃牆,所以這個可能性完全不用擔心。

林思羽答道:【沒有誤食顧慮,材料特性除了保暖,最好能防火防水跟防風】

【袖珍小屋:是什麽程度的風力?您是準備放在室外?】

林思羽回想自己在冰櫃裏碰見的暴風雪:【普通風扇2檔那種】

【袖珍小屋:好的,我明白了】

一個小時後,對方發來一堆資料,跟一份簡略設計圖。

【袖珍小屋:因為您想要擋風功能,所以我參考了古時候客家土樓設定,整體是個圈,外牆底部最為牢固厚實,往上則稍微向內傾斜,可以有效抵擋狂風,整個建築我都會使用保暖材質】

【袖珍小屋:如果沒問題的話,您可以先付定金哦】

林思羽原本設想是像建小區房那樣,然後外邊有保溫罩,不用擔心小人們被暴風雪刮倒。

這個名為客家土樓的簡直看起來确實比高樓安全許多。

她眼前一亮,當即回複道:【可以,就按照這個來】

林思羽付完定金後開始詳細談自己的要求。

等到淩晨,對方完整的設計稿終于定好,接下來就是等待成品,因為林思羽加錢了,商家說一個星期後就能到貨。

這樣的小房子價格并不便宜,林思羽卻不後悔。

最近她卡新作品的靈感,卡得抑郁情緒越來越嚴重,小人的出現緩解她的焦慮,這筆錢比去看心理醫生值多了。

林思羽帶着期待,一身輕松地入睡。

幾天後,小人國裏,天剛亮。

徐若謙便安排人出門去搜尋物資。

現在基地有兩輛車,燃油半滿,能開到更遠的地方。

徐若謙指揮:“附近我們都搜尋過,今天去遠點看看能不能找到新物資,記住,天色一暗,必須盡快趕回來。”

暴風雪的頻率平均三天一次,出現的時機完全随機,無可避免。

現在外邊建築傾倒,冰雪覆蓋,方位非常難辨別,每次出行都是一場賭.博,但又必須去做。

此處出行的兩隊各自安排有一個方向感比較好、末世來之前對棉城很熟悉的人。

張三海曾經是司機,對棉城路線了如指掌,出任務經常有他。

這會,他拍了拍自己胸膛,大聲揚言:“放心吧老大,這幾天因為神明大人的恩賜,我們吃飽喝足,現在渾身都是力氣正愁沒地使呢,今天出去絕對把冰層挖空了,給大家帶回多點物資。”

冰層是挖不空的,但這誇張的話足夠振奮人心,大家鼓掌起哄,之前還死氣沉沉的防空洞內一片生機勃勃。

不多廢話,兩隊人直接出門。

他們兵分兩路,往不同方向去。

很快,張三海透過剔透的冰面,看見裏頭被凍着的路牌:“平樂路……我記得附近有個大超市,走,咱們下車去看看。”

如張三海所言,附近還真有個大超市,而且因為周邊沒有基地,所以不少貨物尚存。

把能用的物資全部收集起來堆到車子後邊,他們原路返回,卻在半途中遇見一個渾身是血的女人。

“三哥,好像還活着,救不救啊?”同伴下車後将手探向女人鼻息,對方面容被污血弄得模糊,一副要斷氣的模樣,但确實還有氣。

張三海聞言沉默。他不是什麽菩薩,甚至有點自私,如果放在之前,他肯定不救,甚至會怼問出這話的同伴是傻蛋。

畢竟末世裏,自己都顧不好,哪還有心思去救其他人。

而且這女人一看就知道是跟別人發生糾紛,救了她保不準還惹禍上身……

但在這一刻,他腦海裏卻浮現天神大人。

因為天神大人出手,所以他才留下一條小命,如果是天神大人看見這個女人,肯定也會相救吧。

張三海深吸一口,吐出一個字:“救!”

他們把女人擡上後備箱,回到曙光基地後向徐若謙說明情況。

張三海有點不安:“老大,我是不是多管閑事了?要不還是把這女人扔出去……”

徐若謙拍了拍他肩膀:“沒有,你先把物資清點完放倉庫裏,我讓醫生過來給她檢查下。”

醫生很快就來給女人檢查,因為沒有儀器,只能用肉眼判斷,好一會才得出結論:“被打得很嚴重,除了外傷,右腿還骨折了。”

幸虧她手裏還有天神大人賜下的藥,她給這個受傷的女人處理傷口,将對方臉上的污血清理幹淨。

在旁邊幫忙的範悅悅覺得這張臉好熟悉啊,她絞盡腦汁,突然想起:“我認識這個人,她是希望基地的。”

張三海瞪眼:“靠!怎麽救了個希望基地的?”

範悅悅:“希望基地也不全是壞人,我之前出去搜物資什麽都沒找到,是這個姐姐偷偷塞給我兩把打火機。”

“她怎麽受那麽重的傷?出來找物資時遇到危險?”

張三海:“她的傷應該是人為的,當時周圍還有車胎痕跡。”

徐若謙端來一碗熱水,讓醫生給女人灌下,又過了半小時,女人才幽幽轉醒。

她立馬打量周圍環境,很陌生。

刻在骨子裏的警惕性讓她下意識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身上有包紮過的痕跡,不可置信喃喃道:“這是哪?居然還會給我包紮。”醫用材料很珍貴的啊。

“這裏是曙光基地。”徐若謙走過來。

女人渾身防備。

範悅悅跟在身後:“姐姐,你還記得我嗎?”

女人目光轉落在範悅悅身上,過了會,認出她,緊繃的肩膀這才松懈些:“是你啊,我怎麽會在這?”

範悅悅:“我們基地人出去找物資看見你渾身是血躺在冰上,所以把你救回來。”

“你遇見什麽危險?或者是希望基地發生什麽事?”徐若謙眼底劃過一道光。

女人抿着蒼白的唇,許久之後,她靠在牆上,嗓音輕得似乎下一秒就要消散:“你們不應該救我的,如果被希望基地人發現,曙光就完蛋了,希望基地的人……都瘋了。”

“瘋了?”

“他們……”女人正要說話,這時,一道極具穿透力的砰砰砰聲響起,連帶着她背後的牆面都微微震動。

她臉色一變,以為有危險,卻見範悅悅開心道:“是神明大人在敲門!”

女人懵住:“什麽神明大人?”

“就是神明大人啊!祂給我們賜下很多食物跟用具,因為祂,我們才沒被餓死。”範悅悅眼裏滿滿崇敬。

女人表情變得一言難盡起來。

曙光基地的人該不會也瘋了吧?

幾分鐘前。

林思羽喝完營養劑,她訂購的食材正好送到。

她不做複古美食,平日頂多加熱些凍品來吃,但之前她拿在小人國拍下的車子照片到光腦上查詢過,那款車子出自上世紀,那時候的人應該是吃食物而不是營養劑。

所以她定的這批食材是給小人們,讓他們自己煮來吃。

林思羽看着面前的雞蛋、豬肉、青菜,考慮片刻,把雞蛋排除掉。

沒吃過豬肉,也見過豬跑,她自然知道生雞蛋是怎麽樣的。

“這個就不直接放進去了。”她想象力爆棚腦海浮現一個畫面:小人們搬樓梯用工具撬開雞蛋殼,然後雞蛋液全流出來,把小人們淹沒。

畫面太美不敢再想。

林思羽趕忙晃晃腦袋,最終決定将豬肉跟青菜放進冰寒世界裏。

女人正在內心瘋狂吐槽這個所謂的神明大人。

然後,她就看見一班人擡着一塊非常大的肉進來。

女人:“……”可能是什麽被扒了皮的猛獸的肉吧,可是怎麽沒有頭也沒有四肢……

接着,又有人擡了一顆樹……哦那不是樹,如果她沒看錯的話,那是一顆青菜。

但怎麽會有那麽大的青菜呢?

女人怔怔地呆住。

“多謝神明大人恩賜。”衆人整齊劃一的動作将她思緒拉回。

女人嗓音發澀:“這就是你說的神明?”

範悅悅:“咦,你沒有聽見嗎?剛剛神明大人說了,這是祂賜給我們的食物。”

女人什麽聲音都沒聽見,滿肚子的疑惑驅使她拖着骨折的腿站起身,跟着範悅悅他們往外走去。

“有青菜跟豬肉!今天我們可以大吃一頓了!”

“好啦好啦,快去煮飯吧。”

“醬油拿來啦!”

有人圍在那塊巨肉周圍,用小刀切下小小一塊,也有一斤重。

有人抓住青菜葉子,撕成小塊。

有人搬出一顆非常大的米,劈碎後扔進鍋裏加水煮熟。

……

女人望着眼前熱熱鬧鬧的畫面,覺得格外不真實。

第 7 章 ☆、家人

我想在春一家看來,我們就是一群不速之客,不請自來風塵滿面地闖進他們正值農忙熱火朝天而又艱深清貧的生活裏。

那時我們在這個迷宮般的村子裏暈頭轉向,小小的一個山村,愣是九曲十八彎的讓人摸不着頭腦。容六這家夥,随便經過一戶人家就斷言道:“肯定是這一家!”問她為什麽,她說:“去年春一哥回家省親,我跟着來的,我記得他們家門口種了一棵樹!”

可是放眼全村,有七成的人家門前都種着樹!我無力的垂死掙紮:“你再想一下,還記得他們家種的是什麽樹嗎?”

容六抱着腦袋苦思冥想,一盞茶時間後打碎了我最後的期望,她痛快的說道:“記不得了。”

我當時真想撬開那崽子的腦袋往裏面塞兩坨棉花,讓它好歹不那麽空無一物!

沒辦法,只能硬着頭皮敲開那戶人家的門,半晌後出來一個面相不那麽和善的婦人,冷漠的看着我們,直言道:“找誰?”

那婦人單薄的眼皮冷漠的掀起,瘦削黃黑的臉上明顯不耐煩的神色使我一愣,腦子裏突然想不起春一的本名了,一時有些支支吾吾,那婦人臉一黑就要關門,卻聽見容六咋咋呼呼的一聲喊:“宦阿娘!”

婦人的動作停住了,狐疑地看着容六,道:“你是誰?”

容六搖着尾巴迎上去,閃着星星眼跟她說:“宦阿娘是我呀!你不認得啦?是我呀!”

婦人皺眉疑惑不解的推拒着粘過去的容六,問道:“你到底是誰啊!”

“是我啊是我啊!”容六那個二百五依然锲而不舍地搖頭擺尾,進行完全驢唇不對馬嘴的回答,我真想一巴掌呼死這個蠢貨。

容六将二百五進行到底的癡心執着讓婦人徹底失了耐心,甩開容六的手就合上大門,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聲音拯救了我們即将失敗的認證活動,那道聲音是主子發出的,我那英明神武的主子在最後一刻力挽狂瀾,他說道:“你認識宦春來嗎?”

宦春來,春一的原名!我有些驚訝主子居然記得春一的本名。

婦人顯然被宦春來這個名字驚動了,她停下關門的動作,皺眉審視着主子,眼底飛快地掠過一線情緒,我沒能抓住,她疑惑地問道:“你們知道春來?是春來讓你們來的?”

我連忙點頭道:“正是,我們是春一……春來在宮裏的朋友,他托付我們來辦一件事。”

這時候容六終于捋直她的神經了,拉着婦人道:“宦阿娘,是春一哥讓我們來的,你還記得我嗎?我去年開春的時候跟着春一哥來過你們家呀!”

宦阿娘才恍然大悟一般,看着她道:“你是那個小姑娘,叫什麽六的?”

“容六!”容六大張旗鼓的宣言自己的名字,順便将我們也介紹出去:“這個是阿九姐,這個是主……”

“祝三!”我搶在容六前面先說,宦阿娘沒有懷疑随意地點點頭,開門道:“進來吧,剛才失禮了,主要是近來山裏不太平,所以不太放心陌生人。”

“山裏不太平?為什麽?”容六蹦蹦跳跳的跑進門,随口搭話問道。

宦阿娘将我們都請進院子裏,然後又把門給關實了,才回答她,臉色還是一樣的難看,但是語氣卻稍顯緩和:“幾天前山裏面新來了一批山賊,天天下山搶劫擄掠,附近的村子都糟了秧,估摸着這兩天,就該輪到我們村了。你們沒注意青天白日的家家戶戶都掩着門嗎?”

我這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在村裏繞了這麽久,卻一個人也沒有遇上。我目光轉過去,掠過主子的臉,那時從院子裏的樹蔭下漏出一絲光斑,恰好打在主子的眼角,我眼前一陣恍惚,眨眼再看去,那縷光已經從主子的臉上掠去了,那絲讓我心裏發涼的笑意也瞬間消失。

錯覺?

我心裏模模糊糊的想,疑慮稍縱即逝。

宦阿娘将我們迎進外堂,不算大的外堂裏擺着蠶蔟,旁邊收了有一笸籮的蠶繭,看來在我們來之前她正在摘蠶繭,她從裏屋搬了兩張長凳給我們坐,我和容六擠在一條凳子上,另一條凳子留給了主子。

宦阿娘給我們每人沏了一杯茶,然後坐在蠶蔟前繼續摘繭子,一邊随意撿了個話題:“從京都過來,要十好幾天呢吧?”

“是啊!幸虧阿九姐買了架牛車,不然我們得走脫皮!”

“哦?那還真是有遠見。”

“可不是嗎!不過阿九姐自己都不會駕車,就直接買了,遠見也遠不到哪裏去!”

“呵呵。”

我知道自己有的時候是有些過于敏感了,但是宦阿娘的疏離和冷淡已經明顯到我不得不去承認的地步。我一時覺得分外的尴尬,屁股底下的凳子仿佛也跟長了獠牙一樣的紮人。我們的确是來得太突兀太貿然了些,連衣裳都沒來得及更換就風塵仆仆地登門了,這在講究一點的人家看來是極其失禮的行為。春一的教養我見過,是最謙順有禮不過的,這大概和他的家教有關,即便看起來他家不是富貴人家,但從歸置格局來看也是檢肅端方的。這樣的人家,大概不會喜歡冒冒失失的不速之客。

想到了春一,我的心又沉重了下去——我的懷裏正揣着那枚春一臨死前托付給我的香囊,這枚香囊對于這個家庭來說,何異于驚天霹靂!聽春一說過,他父親早亡,家中祖母病弱,常年卧床,唯有母親和親妹能事農桑,家裏唯一穩定的經濟來源就是他在宮內賣命掙來的錢。他常跟我說,他得在四十歲出宮前,将祖母的喪病錢、妹妹的嫁妝錢、還有母親的養老錢給存夠了,所以宮裏的活計,日常的練習,他一分都不敢松怠。可是現在,這個家唯一的頂梁柱倒了,這樣的消息,對于這樣一個孱弱的家庭,是足以壓垮人心的。

太過沉重的愧疚讓我不能擡頭,然而容六卻絲毫沒有察覺到我的情緒,也沒有受宦阿娘冷漠對待的影響,興高采烈的講述着我們這一路千山萬壑爬高走低,一場倉皇局促的逃亡在她口裏變成了山高水長的短期旅行一般,有驚有險,有喜有憂:“……後頭那野狼就追啊,吓得那牛不要命的跑,那前面就是一道懸崖,九姐駕車技術又不行制不住它,眼見着老牛就要失控沖下去了,幸虧是主……祝三急中生智拉住一邊的缰繩引着老牛改了方向,往一邊的林子裏去了,但後面那野狼沖太快剎不住車,呼哧一下就蹿出懸崖邊,掉下去了,把我看的又怕又樂,又哭又笑的,岔氣岔得肺疼!說到岔氣我就想到上次随春一哥哥來的時候,和春一哥哥躲在房梁上吓虞姐姐,我和春一哥哥都笑到岔氣,虞姐姐氣得都不想搭理我們了……對了,虞姐姐呢?”

容□□處張望,宦阿娘沒有應聲,她始終背對着我們,有條不紊地摘繭子,直到容六說到春一,她的動作便戛然而止,停頓在半空。我心裏不好的預感頓時萌發出來,心裏砰砰地跳。

見宦阿娘久久沒有回應她,容六終于察覺到氣氛有些不對勁,她疑惑地問道:“……宦阿娘?你怎麽了?”

宦阿娘遲緩地搖搖頭,不發一言。

容六遲鈍地神經此時發揮出了它應有的感知能力,她明顯看出宦阿娘的舉止不尋常,旋即跳下凳子跑去宦阿娘旁邊,蹲在她身邊問:“宦阿娘,你怎麽了?你不舒服嗎?”

宦阿娘還是搖搖頭,沒有言語,但是另一道更加清秀的聲音回應了她:“你們是誰?”

我擡頭看去,一位背着一捆幹柴的少女從門口走進來,年約十□□歲,面容溫巧,眉眼間能看出春一的影子。她溫和的眸子裏露出友善的好奇,彎腰行禮,溫聲道:“客人從何方來?到寒舍有何事?”

我連忙從凳子上跳下來,匆忙回禮,卻還沒來得及應聲,容六那個小兔崽子就叫嚷開了,她先是叫了一聲:“虞姐姐!”歡天喜地地跑過去繞着她搖尾巴,一個勁的賣萌:“虞姐姐!是我啊!容六啊!”

“容六?”虞疑惑地看着這條拼命搖尾巴的崽子,不解的問:“容六是誰?”

容六明顯沒想到她的存在感這麽差,一連兩個舊識都不記得她,其實那也不怪人家,只那一面之緣,數日相處,又一別經年,尋常記性的人都難以記住,就是記住了,猛地要他想起來也得要點時間。可是容六還是有些難過,眨巴眨巴小淚眼郁悶地說:“容六就是容六啊……容六去年還跟虞姐姐一起去采桑葉的,虞姐姐還誇容六爬得高摘得多,吃飯也和春蠶一樣從來不挑也不停……”

聽到最後一句我感覺我的眉角跳了兩跳,我認為對于“她吃飯和春蠶一樣不挑也不停是稱贊”這一點容六明顯會錯了意……

不過顯然這種标志性的蠢呆粗神經和橫向飙淚技巧讓虞從記憶裏撈出對這個崽子的印象,驚喜的表情擴張在她臉上,她驚呼道:“你是容六!我記起來了!”

容六歡喜地閃着眼睛搖着尾巴:“虞姐姐你記起容六啦?”

“嗯!”虞肯定的點點頭,兩眼同樣閃閃發亮:“我記起來了!你就是去年同哥哥一起來家裏的,三天就吃光家裏準備存到年節的花生的人,我記得!”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不要這麽誇我,我阿九姐還在呢,啊哈哈……”

我:“……”

“你怎麽來了?難道哥哥回來了?”虞開始四處的張望搜尋,看到一直沉默的我和主子,禮貌地點了點頭,眼睛轉了一圈沒看到想看的人,她又收回目光問容六:“哥哥呢?去看奶奶了嗎?”

容六驚慌起來,她不知道該怎麽回答。她不擅長應對這類事情,支支吾吾的,說不出話來,也應付不了虞那單純疑問的眼光,她只好逃開虞的範圍躲到我身後。

容六反常的行為讓虞很是不解,她疑惑的看着她一路逃到我身後,困惑的問:“你做什麽呀?我有那麽怕人嗎?”

容六用力地搖搖頭,然後更加窩囊地藏在我的背後。我有些尴尬的夾在她們中間,迎着她那溫和的質問。

她清澈的目光讓我懷裏的香囊此刻像一塊燒紅的烙鐵,燙得我心髒緊縮。

我深吸了一口氣,挺直了腰板,坦然地直視夏虞的目光,道:“宦家阿娘,虞姑娘,其實,宦春來他……”

“虞!”宦阿娘突然出聲,硬生生地截斷我壯士斷腕般的決心,我的話活生生給斷在嘴裏。

“啊?什麽?”虞被她母親吓了一跳,問道。

“去生火做飯,得為客人接風洗塵。”

“可是我想先見見哥哥……”

“去生火!莫要多話!”

顯然母親嚴肅的語氣讓她不敢違抗,她有些不甘願地應了一聲,背着柴火進了後屋。

場面霎時凝重起來,宦阿娘背對着我們,有條不紊地摘着繭子,無言的一室之內氣氛很是沉重。

我心裏忐忑不安,照這情形來看,宦阿娘對春一的事應該有所知,但她具體了解到什麽程度卻不清楚。不知為何我下意識地轉過頭去看主子,主子的目光卻迎頭和我撞上,那種深不見底的目光寒刀似的戳進心頭,我慌忙躲開。

這時,宦阿娘開口了。

“我聽縣裏面的人說了,宮裏換了個皇帝。”

我們一時有些不知所措,我心中惴惴不安,不知是宦阿娘的話讓我不安,還是主子的目光是我心驚。抑或兩者皆有之。

見我們表情艱深,宦阿娘的目光愈加晦暗,她仿佛已經洞悉我們的內心,沉聲道:“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國家大事,誰來做皇帝也不幹我的事。只是……你們告訴我,春來他現在,如何了?”

我們無言以對。主子八風不動地坐着。容六使勁地往我的背後躲,努力地縮小自己存在範圍。

宦阿娘以一種期盼的眼神默默地凝視着我,眼中是呼之欲出的脆弱的希望。

我慢慢把香囊拿出來,奉給她,我說:“這是……春來托我給虞姑娘的……是春來的……最後的遺願……”

宦阿娘遲遲沒有接過那枚香囊,我低着頭不敢直視她。

僵持了許久,宦阿娘終于緩緩地出聲:

“我兒子……是怎麽死的?”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