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金屋藏嬌

第一百二十章:金屋藏嬌

“趙大人別來無恙?”

江雲岫黑眸含笑,笑意間嗜血之色甚濃,如同黑曜石散發出令人恐懼的光。

“你...你怎會知道我藏匿在此?!”

從晉中逃出來後,趙光廉原以為能逃過一劫。

“帶走——”

江雲岫未搭理他,此刻慕容淵被困在宮內,随時會回來,他不能在這浪費時間。

趙光廉還想掙紮,被衛臨等人五花大綁帶走,轎辇從太子府外悄無聲息離開。

在來到南燕前,江雲岫便查到趙光廉藏匿于太子府上,他知道今日皇宮內要行祭祀儀式,特意定在今日将趙光廉從太子府上抓出來。

他當初讓李承硯帶回盛京的便是趙光廉身上的信物,證實趙光廉并未在去年那場大火中喪生。

正因為如此,北齊帝才以通緝江雲岫來掩人耳目,讓他暗中查清趙光廉去向,務必将他抓拿歸案。

此時人抓在手裏,江雲岫囑咐衛臨先将趙光廉押回盛京,以保萬無一失。

“大人不回去?”

人已抓到,他們不能在南燕久留。

“你們先走,将袁霆琛也送回西北。”

袁霆琛去到晉中後便暗中查探趙光廉下落,一路跟着來到南燕,只可惜他勢單力薄,那些禦林軍誤将他認成江雲岫這才身受重傷。

“大人萬事小心——”

衛臨知道他心裏記挂尚困在宮裏的沈樂窈,只得與他兵分兩路。

江雲岫站在窗臺前,望向皇宮的方向,眸色漸深。

三日前剛到南燕,他便潛入太子府見了沈樂窈,那天夜裏也是同今日這般細雨綿綿,她就坐在茶幾邊上,用蠟燭将那大紅嫁衣燙出一個個窟窿。

空氣中甚至能聞到一股燒焦味。

暮色沉下時,慕容淵攜沈樂窈從禦書房內走出來,曹亮跟在身後,唯有孟太傅被押入牢獄。

聽着身後傳來的喊冤聲,沈樂窈手心生出薄汗,她知道孟太傅這一遭定免不了一死,可當他在她身後叫冤時,沈樂窈還是會心生不忍。

夜色中,能看到她臉色有些白。

“這會兒知道慚愧了?”

慕容淵眼神緊盯她,看出她是在為已是垂暮之年的孟太傅擔憂。

沈樂窈拿開他髒手,冷笑回:“該慚愧的是太子殿下——”

方才在禦書房內,指揮使曹亮與他一丘之貉,将罪過扣到孟太傅的學生,同在指揮使司當差的郭淮頭上,孟太傅為不讓學生受罰,這才将罪名頂下來。

南燕帝下令,将他關入沼獄,無令不得放出,可見他晚年都得在沼獄中度過。

人在獄中,慕容淵怎會輕易放過,沼獄那樣陰暗潮濕的地方,不小心受了鼠疫便會身亡,一旦入獄孟太傅活不了多久。

慕容淵并未搭理她,此事已塵埃落定,很快他與沈樂窈的婚期便會定下來,只要倆人成婚,笠陽會見到他對她的赤誠。

回太子府的半道上,慕容淵讓護衛們先将沈樂窈送回府上,他則換了輛車辇,往督院街而去。

督院街有許多為貴胄們而建的亭臺樓閣,慕容淵在這裏有一處樓閣,名為遠舟閣,乃用他名字所命名。

這裏常年有人打理,裏面清雅別致,樓閣前有用疊造的山石做觀賞之用,把它像屏風一樣立在閣樓前,借以遮擋樓下的視線。

閣樓上亮着燈,繞過石山屏風,慕容淵能看到樓上窗柩映出道身影,倩倩然落在上面,不過她在來回走動,好似很焦灼。

慕容淵撩起衣袍緩緩上樓,樓上的人聽到聲音,迫不及待走出來。

倆人四目相對那一刻,她頭上珠翠叮當作響,晃得令人眼花缭亂。

“公主這是?”

“啪——”

慕容淵話還未說完,面龐就迎來她一耳光,住在閣樓上的人正是笠陽。

“你幹的好事——”

“自已府邸被人端了都不知道?!”

笠陽住的遠舟閣與慕容淵太子府上的莅光閣遙遙相望,今日府上發生的事她俱看在眼裏。

她派人去找慕容淵,卻被攔在宮外。

生怕被江雲岫發現,笠陽不敢再輕舉妄動,只得眼睜睜看着趙光廉被他帶走。

“這麽一件小事都處理不好——”

笠陽說着,擡起手正欲再打下一巴掌,被慕容淵擰緊眉頭箍緊手腕,眼神間露出冷意:“若不是你逼孤娶那沈樂窈為妻,今日在宮裏怎會招惹出那麽多麻煩事?!”

這些日子,笠陽被他安置到這遠舟閣上,他事事都聽她的,從未有忤逆過一次。

今夜他終于沒忍住,壓下她的跋扈。

“趙遠舟,你放手——”

興許是他屈從自已太多次,即便此刻被他壓制着,笠陽氣焰仍舊不消。

“趙遠舟?”

“公主忘了?如今是在南燕,孤是南燕的太子啊。”

慕容淵心底爬上陣陣陰郁,眼神間怒意漸攏。

“那又如何?”

“難道你還想玩金屋藏嬌那一套不成?!”

笠陽冷笑,全然不知危險在靠近。

慕容淵松了手,傳令護衛們将府上的沈樂窈盯緊,笠陽原以為他不會再折返。

豈料她剛垂眸揉被他箍緊的手腕,卻聽見屋門被人合上的聲音。

緊接着,一道黑影赫然遮住眼前視線。

她眸色微詫,不等擡起頭已被他拽入內室,如同一頭洩洪的洪水猛獸,将她欺壓在榻上,動彈不得。

從晉中來到南燕後,慕容淵一次也沒強迫過她,偏偏今夜,他不願再唯命是從。

“你瘋了?!”

笠陽扭動身子,她已經被他壓制得儀态盡失,卻還試圖要将他罵醒。

“孤還是太過縱容你了。”

今夜他便要讓她看清楚,什麽是真正的金屋藏嬌——

“趙遠舟,你敢?!”

恐懼從心底爬上來,笠陽徹底慌了。

趙遠舟從來沒有強迫過她,就算當初在晉中,他也是以利為誘導。

可今夜不同,即便是她反抗,他也視而不見。

慕容淵不顧她叫喊,大掌扯下她腰間玉帶,緊握她腰肢占據她。

他拼棄掉以前的耐性和疼惜,毫不憐惜地蹂躏,直至她眼眶溢出淚。

燭火搖曳間,看着她蜷縮的身子,慕容淵松開手。

第 121 章 墓穴殺鬼屍

密道雖然在地下,但走勢卻是上坡路,我越走越感覺心涼。

密道出口肯定在半山腰位置,養屍墓穴不但就在附近,而且極有可能相互通聯。我們氣喘籲籲地往上爬行,快要到出口的時候,聽見上面傳來陣陣咆哮之聲,其間夾雜着陣陣訓斥。

虎娘子神色一緊說:“王族長的聲音!老家夥正在訓斥鬼屍呢!”

我說擇日不如撞日,正好将他倆一鍋燴了,王族長若是躲在王家寨,有那麽多人守着,我還真不好下手。我說大牛你別手軟,兩個都得弄死,一個也別跑了。

大牛急眼了,心想反正躲是躲不掉了,還不如殺個痛快,只有敵人死了,大家才能安然無恙的活下去。他橫眉豎眼說道:“奶奶個腿,老大你放心吧,保證地上滾着倆西瓜腦袋!”

田七知道鬼屍的厲害,幾乎把身上所有的家夥都掏出來了,黑狗血、糯米、鎮妖符、桃木劍、黑驢蹄子……

我和馬伊拉、虎娘子身上都有軍刺,這玩意兒藏起來方便,知道晚上鬥鬼屍,我們都帶出來了。我腰裏別着一個酒瓶子,裏面灌滿了烈酒。

虎娘子嘴裏咦了一聲說:“晚上沒喝好,你還順出來一瓶躲着喝呢?”

我說你想什麽呢,紅虎山烈酒度數極高,關鍵時候能當汽油使用,鬼屍最怕大火,萬一哥幾個不是對手,燒把大火燒死它!

“咪咪”傳來兩聲貓叫,我心裏一沉,貓靈也在墓穴之中,這恐怕不是個好休息。貓靈聽覺和嗅覺異常敏銳,一旦感知我們的到來,偷襲就失敗了。

我愁得都想哭了,這個節骨眼貓靈又回來了,有它守護鬼屍和養屍人,我們根本無法靠近啊。

大牛安慰我說:“老大別愁了,愁也沒用,要我說,管它狗屁貓靈不貓靈,我最多再多砍一個西瓜。”

我說你懂個球啊,貓靈對生人特別敏感,我們的氣味、呼吸、腳步,哪一個都逃脫不了它的感知啊,一旦鬼屍和王族長有了防備,我們五個就算羊入虎口了!

田七舉着兩個黑乎乎的東西說:“晚上喝酒的時候,偷了兩塊鹹魚,本想留着路上當零食吃,沒準可以引誘貓靈呢,貓靈再邪門也是貓,你沒見過貓不吃腥嗎?”

我心裏一喜,對田七翹了翹大拇指,這丫頭真是福星,關鍵時候總是給我驚喜。我聞了聞,鹹魚夠腥味的,若不是外面包了一層塑料紙,誰也受不了這味道。

田七臉色一紅說:“鹹魚腥味雖大了點,可是人家從小就喜歡這個味,口饞的毛病一直沒改掉。”

藥箱裏有一瓶瀉藥,我悉數倒出來,撒在鹹魚上。

大牛瞠目結舌地說道:‘老大你太狠了。這麽小一只野貓,你不毒死它,也得拉死它!“

我将鹹魚握在手裏,讓其他幾個人跟在我後面。前面有一面牆壁,幾個小窟窿中透出點光亮,我知道外面肯定是墓穴,因為裏面傳來人走動的聲響。

或許因為我的接近,貓靈突然不停地叫起來,一直向着我的地方看個不停。

我心裏暗叫不好,貓靈肯定發現有生人靠近了。我趕緊掏出一個鹹魚,扳開一半,順着窟窿眼扔了出去。

王族長做賊心虛,有點草木皆兵了,舉着手指胡亂指着,大聲問道:“誰!你們找死吧!趕緊給老子滾出來,我已經看見你們了!”

我心裏冷哼一聲,賊老頭你想詐我們出去自投羅網?別費盡心機了,不弄死你的貓靈之前,我們是不會抛頭露面的。

貓靈呼地一聲沖到石壁跟前,一嘴叼住地面的半拉鹹魚,因為嘴裏有東西,它只是嗚嗚的叫着。

王族長本來就是虛張聲勢,一看貓靈叼來食物,氣得吹胡子瞪眼的,狠狠一腳揣在它的肚子上,罵道:“就知道偷吃!趕緊滾出去,探聽村支部的那幫人幹什麽呢!”

貓靈慘叫一聲,速度飛快得跑下崖壁,估計跑得無影無蹤了。

我們俱都吓出了一身冷汗,還以為貓靈會領着王族長和鬼屍揪出石壁後面的我們呢,沒想到王族長惱怒之下将貓靈驅趕走了,正好給我們大好的機會。

墓穴正中躺着一具棺材,一個滿身長灰毛的人從棺材裏面坐起來,身上穿着一件古代唐裝,青面獠牙地向着王族長吼叫。

王族長別看在我們面前老老實實的,此時忽然一臉戾氣地罵道:“跟你說了多少遍了!烏衣血雲落下來,你就不要再呼吸裏面的陽氣了,晚上很容易被人看到!萬一招來他人猜疑,我們就慘了!貓靈貪吃成性,你也差不到哪裏去!光吃不幹活,我養你們幹什麽!”

鬼屍不服氣,站起來沖着王族長呲牙咧嘴,伸手一扒拉,厚厚的棺材蓋子就被撕成兩半,大有你能拿我怎麽着的意思。

王族長惱羞成怒,不知道從哪裏找來一根怪異的鞭子,這根鞭子比較特殊,上面露出無數毛茸茸的小毛毛,看起來像是個雞毛撣。

我一看就樂了,用一根雞毛撣般的鞭子教訓力大無窮的鬼屍,他王族長是不是腦袋被驢踢了?

接下來的事情讓我大開眼界,看似綿軟軟的鞭子,一旦抽在鬼屍身上,鬼屍竟然慘叫連連,明明很痛苦的樣子,卻不敢伸手抵擋。

王族長不解氣,掄起鞭子不停地抽打,每鞭子下去,鬼屍身上就冒起一股白煙,空氣中彌散着燒焦的味道。鬼屍本想抱頭抵抗,無奈胳膊和手被鞭子抽得直冒火星子,哪裏還有招架之力。

王族長一邊打一邊罵:“吃我的喝我的,你是祖先就了不起啊?養你是為了殺死大巫師和當我路的敵人,你以為養你吃幹飯的?我冒着生命危險助你煉成千年鬼屍,你現在翅膀硬了,不聽我話了?看我今天不打死你!”

鬼屍被王族長抽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不停地哀嚎,看着我們都不忍心了。

我心想,這個老家夥夠狠的,怎麽說鬼屍也是你的祖先,這樣做是不是六親不認啊。

大牛看機會難得,小聲說:“此時不動手更待何時?沒看鬼屍虛弱得不行了嗎?先幹掉王族長,我們回過頭來再收拾鬼屍!”

我說行,這處牆壁千瘡百孔,你和我喊個一二三,一起把它撞倒,大家別害怕,先弄死王族長,然後共同對付鬼屍。

大家都跟着一起點頭,鬼屍元氣大傷,正好是我們趁火打劫的絕佳機會。随着石壁的轟然倒塌,我們一股腦地沖出來,王族長本是舉着鞭子背對着我們的,突然看見我們神兵天降,頓時吓得魂飛魄散,不停地呼喚着鬼屍的名字。

無奈鬼屍疼得渾身發抖,想站起來都挺費勁的,哪還有閑工夫對付我們。

王族長噗通一聲就給虎娘子跪下了,求饒說:“大巫師啊,看在我多年為你效力的份上,饒我一命吧,只要不死,我馬上離開紅虎山,再也不回來了!老朽老邁,活不了多少日子了,紅虎山是你的天下,我滾得遠遠地活着就行。”

地上跪着一個蒼老的老頭子,哪像剛才野心勃勃的王族長?虎娘子又是痛恨,又是憐憫,看她的意思想饒了王族長一命。

我給大牛使了個眼色,大牛掄起王者之劍就砍下了王族長的腦袋,地上鮮血淋漓,弄得墓穴一片血腥。

虎娘子怔怔地看了我一眼說:“太狠了吧?一個老頭子,給他一條命能怎麽了?”

我說虎娘子你太糊塗了。放虎歸山你不懂啊?王家寨養兵千日用兵一時,一旦王族長振臂一呼,紅虎山死多少人你知道嗎?到時候,血流成河啊,你想過後果嗎?

虎娘子也不是懦弱之人,剛才只不過心慈手軟,一經點撥,還是明辨大是大非的。

墓穴之內忽然狂風大作,沉重的棺木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掀翻了,鬼屍不知何時站在我們的身後,滿嘴鮮血,正在伸開雙手插向虎娘子的後腦勺。

我看見滿地流淌血液就明白了,鬼屍一定是喝了王族長的血液才恢複體力的,我暗自後悔,千算萬算,怎麽忽略了這個問題呢?

情急之下,顧不得喊叫,我舉着軍刺削過去,噗嗤一聲,削斷了鬼屍兩根手指,疼着它吼叫一聲,踢起一腳,将我踹倒在地,像巨無霸般向我撲過來。

我坐在地上,吓得連連後退,對旁邊的田七喊道:“快點潑狗血!”

田七回過神來,一看我有危險,端起一個陶器罐子,狠狠地向鬼屍後背砸去。

哐啷一聲碎響,陶器碎裂,黑狗血濺了鬼屍一後背,伴随着刺鼻的濃煙,鬼屍疼得吼叫不斷,失去理智般地撞擊着墓穴牆壁,弄得山崩撕裂,地動山搖。

斬草要除根,我接過大牛遞過來的王者之劍。猛然撲向鬼屍而去。

虎娘子、馬伊拉、田七看我如此亡命,忍不住張嘴呼喊“小心!”

我想小心,但騎虎難下,鬼屍一旦緩過神來,我們五個人根本不是對手,若不是王族長幫我們削弱了鬼屍的力量,誰死誰活還不一定呢?

咔嚓一聲悶響,鬼屍血淋淋的腦袋滾落在地,當我想大口喘口氣的時候,無頭鬼屍竟然跳起來向我猛撲而來。衆人誰也沒想到一個被砍掉腦袋的鬼屍還能如此兇猛,俱都替我捏了一把冷汗。

(本章完)

第 122 章 盛裝

“娘,二哥,今天是我大喜的日子。你們在這裏沒辦法去參加,所以,我在這裏備下了一桌酒席,等我将那個姓洪的丫頭娶回來後,就帶來給你們看看。”

“呵呵,二哥,那個姓洪的丫頭很有味道,桀骜不馴,猶如烈馬,身上很有一股修仙者的氣息,我很喜歡,我見過了那麽多的女人,只有他才有能成為我道侶的資格,可惜你不在啊,不然,你也一定會非常喜歡那丫頭的,呵呵,也幸好你不在,不然你若是看上了她,我可搶不過你。”

三皇子府後的那座靈堂中擺放了一大桌酒席,上面山珍海味一應俱全,三皇子則站在娘和二哥的靈位前,恭恭敬敬的各上四柱香。

香氣氤氲而起,袅袅擴散開來,三皇子走出靈堂。

靈堂中,只剩下一桌豐盛的冒着騰騰熱氣的酒席,兩雙碗筷安安靜靜的擺在那裏,似乎要擺放到世界盡頭。

血染長街,鞭炮的碎屑如同一道血色長河,在三皇子身後蔓延。

沖喜就要有個沖喜的樣子,不做夠了場面,如何能夠達到沖喜巅峰目的?

在整個迎親隊伍後面是為龍祈福的隊伍,八十餘個精壯漢子每人扛上一根碗口粗的柱子,這八十人硬生生扛起一座高臺,高臺上是千裏江山,頂上彩霞披挂,宛若雲彩,一條紙紮的彩龍時而伏地時而躍起,不斷游走,那龍看上去精氣十足,搖頭擺尾龍睛亂眨,活刺刺的充滿威勢。

在這迎親隊伍正中間,是一座趕造出來的轎子,不,這顯然不是轎子,而是一張碩大的床,這床足足有四米見方,四角撐起一根根雕梁畫棟的高柱,高柱上張燈結彩,四周被大紅的布匹蓋住,遠遠看去,就像是一座會活動的房屋,裏面就算是有十幾個人滾來滾去,都不見擁擠。

不少人看到這張大床都呆住了,互相揣測這大床的用途,但想來想去,他們也想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三皇子坐在一頭比尋常駿馬還要高出一頭來的碩大龍馬之上,這龍馬據說有真龍血脈,通體雪白,沒有一根雜毛,只有四蹄上有四朵紅雲,所以這龍馬也叫踏虹,在夏國之中,只有三頭,尋常人連見都見不到。

踏虹龍馬高昂着頭,四蹄踏地的時候發出清脆悅耳的鈴音,叫人望之心醉。

在踏虹龍馬上,端坐着的正是一身三爪銀龍袍的三皇子。

三皇子的衣服千載不變,但今日和平時還是多了些不同,他披上了一條大紅披風。

三皇子的面目本就英俊,此時被紅色的披風一襯,當真是人如龍鳳,英姿飒爽,此時高頭大馬上的三皇子甚至有一種王者之風。

意氣風發這四個字用來形容三皇子是再貼切不過了。

如此這般的三皇子不知道迷死了多少的路邊女子。

要不是三皇子兇名太盛的話,不知道有多少年輕姑娘寧可拼着死在馬蹄之下也要跑出來攔路。

三皇子在望京中有個外號,叫做落頭魔,當初菜市口人頭滾滾的畫面至今依舊叫不少上歲數的人們心有餘悸。

三皇子面上神色輕松,心中卻猶如有一團火焰在燃燒,這火焰早就已經将方蕩燃燒成灰燼了。

迎親隊伍一路前行,不少百姓都跟在兩旁,圖這個熱鬧歡快。

半路上一撥人馬彙聚過來,為首的竟然是那位自我囚禁的大皇子。

大皇子同樣騎着一匹高頭大馬,不過,這匹馬通體赤紅,只有蹄子是白色的,和三皇子的馬完全相反,這匹馬同樣是龍馬,叫做踩雪,踏虹踩雪,算是夏國中最名貴的兩匹馬了。

相較之下,白馬紅袍的三皇子沒有紅馬錦衣的大皇子來得搶鏡,最重要的是,大皇子的四爪銀龍袍一下就搶走了三皇子的風頭,四爪銀龍,是最接近五爪金龍的存在。

三皇子雙目微微一縮,一雙眼睛死死的盯在大皇子胸口上那條銀龍多出來的那根爪子上,內中閃現過一絲怨毒,不過随即,三皇子輕輕摸了摸自己胸前,露出一絲淡然的笑容來,似乎,他已經不将大皇子的四爪銀龍袍放在眼中了,完全不在乎那多出來的一根龍爪。

“恭喜了三弟。”大皇駕馬來到三皇子身側,笑着說道。

三皇子笑了下道:“納個妃子而已,若是在平常,都是将妃子送進我的皇子府,哪有這麽麻煩,還要本皇子親自去接。”

“三弟為父皇沖喜,總得做的面面俱到才成。”大皇子看了眼三皇子身後的血染長街,啧啧兩聲道:“比我當初可有排場多了。”

三皇子正要開口,雙目又縮了縮,遠處路邊多了一個人影,一身黃袍的黃奴兒。

大皇子順着三皇子的目光望過去,臉上神情也微微一變,“這條老狗怎麽也來了?三弟,你的面子不小啊。”

“老黃狗是父皇最忠誠的奴才,父皇若是這次熬不過去的話,這老黃狗該去給父皇守陵了吧?”三皇子似乎不敢直視黃奴兒的眼睛,看向別處用傳音之法說道。

大皇子則對黃奴兒遙遙點了點頭。

黃奴兒則沒什麽表情的站在那裏,猶如泥胎木偶一樣。

“算了,今天我不搶你的風頭了,我在後面跟着,給你殿後。”大皇子呵呵一笑,原本和三皇子并駕齊驅的馬頭逐漸退後。

三皇子扭頭看了眼大皇子,“老大,若你我兄弟之間,沒有那個九五至尊的椅子該多好?”

大皇子臉上神情微微一滞,“我之前說過,要考慮一下将皇位讓給你,我已經考慮好了,不能讓,不是我舍不得那個位置,只是我知道,你不能當夏國的皇帝,你的性格太過激進,若成為夏國的皇帝,幾年之後夏國必亡。”

三皇子微微一笑道:“大哥,你和我的想法難得的一樣,只不過,我覺得夏國落在你的手中,會急速衰敗,你的性格太優柔寡斷了,若不幹皇位的事情的話,你絕對是一個好哥哥,你一定能夠撐起一個家族,但你撐不起一個國家。”

大皇子嘆息一聲道:“你我之間,現在是道義之争,理想之中,誰都沒辦法退了。”

三皇子微微點了點頭,三皇子踏虹馬逐漸将大皇子的踩雪落在後面。

此時三皇子耳邊傳來大皇子的傳音,“三弟,你和二弟是比手足還要親近的同生兄弟,當初,你為何殺他?若他擋了你的路,那麽你又為何要殺了自己的娘?難道她也攔了你的路?十年來,我将自己囚入禁室,卻百思不得其解!”

三皇子聞言,眼中瞳孔微微收縮了下,沉默無語,胯下踏虹越走越遠,只留下大皇子的一聲嘆息。

方蕩坐在公主府的大門口,今天早上的陽光格外溫暖,暖黃色的光芒照在他身上臉上,癢癢的。

一陣微風吹過,方蕩眯了眯眼,舌尖挑動了下口中的奇毒內丹,咯叻咯叻的聲音響起。

遠處幾只烏鴉靜悄悄的站在那裏,一雙眼睛一動不動的注視着方蕩,看樣子似乎在等待着一頓大餐。

一顆石頭,将幾只烏鴉打散。

子午劍開口道:“聽說烏鴉能看出人身上的死氣,所以每當有人垂死的時候,烏鴉就會出現在他的頭頂上不斷盤旋,現在烏鴉這麽盯着好運看,可不是什麽好兆頭。”

偏鋒劍無所謂的道:“沒關系,這小子若是敗了,咱們就出手将他擄走,反正他身上是一個寶藏,隐藏着一條嶄新的劍道分支,不能叫他輕易死去。”

遠處那隆隆的鞭炮聲,還有陣陣的唢吶聲越來越嘹亮,就好似有一只兇猛的怪獸正朝着這裏蠕動過來。

方蕩緩緩張開雙目,目光之中光芒一閃,随即暗淡下去。

“蕩兒,現在跑還來得及。”方蕩的爺爺開口說道。

“你希望我現在逃走麽?”

“當然,不希望!我方家沒有臨陣退縮的子孫。”方蕩爺爺的話語叫方蕩感到有些意外。

“你不怕我死了,方家斷子絕孫?你不怕我死了,你們永遠困在十世大夫玉中做一輩子的囚徒?你們不怕我死了,你們再也沒有茶水喝?”方蕩一連問出了三個問題。

方蕩爺爺嘆息一聲,滿心哀苦的道:“怕啊,哪有怎麽樣?人在這一輩子上最怕的就是死,難道怕就不用死了麽?再說了,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一個男人總要做點像樣的事情才行,你若是庸庸碌碌一輩子,才是我方家的恥辱,不過我倒是有個建議,我看那三皇子距離來到這裏還有那麽一刻鐘的時間,你現在,馬上鑽進公主府,要了靖公主的身子,這樣你就可以放心去死了,我們這幫老家夥會看着靖公主給你好好守寡幫你把孩子拉扯成人的。”

方蕩聞言臉色微微一黑,“你這話忒惡毒了些。”

方蕩爺爺冷笑道:“你這個不聽話的不肖子孫,死了才好。”

“方家,到底是個什麽樣子的?”方蕩沒有理會爺爺的惡毒言語,而是有些好奇的問出這樣的一句話來。

對于方蕩來說,方家就是一個謎,雖然他是方家的子孫,但他到現在都沒有搞清楚這幫老頭子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方蕩的爺爺想了想後驕傲的道:“方家,方家是什麽樣子,你不用知道方家是什麽樣子,你只要知道一件事就好,那就是,整個夏國所有的人,都欠我們方家的就成,不論是路邊的販夫走卒,不論是朝堂上的官員大臣,甚至是哪九五至尊的皇帝,都欠我們方家的,你娘不是說過麽?她說你的身份貴不可言?對不對?”

方蕩點了點頭,娘親确實說過這句話,但對于方蕩來說,一直都将這句話當成是一句簡單的比喻,至于真的貴不可言,他是不相信的,要真的是貴不可言的話,那麽他豈不是變成皇子皇孫了?要是真的貴不可言的話,他爹他娘怎麽可能會被囚禁在爛毒灘地中的石牢裏?過得是那般卑賤的日子?

“你老是吹牛!”方蕩不屑的開口說道。

方蕩爺爺幹笑一聲道:“你爺爺我從不吹牛的。”

“你這句話,本身就是在吹牛。”

方蕩爺爺不由得幹咳一聲,他想了想,他和方蕩說的諸多言語,基本上沒有幾個實現的,确實就好像是在吹牛一樣。

一時間這個當初辯才驚人的老者也有些啞口無言,事實勝于雄辯麽,過去發生的那麽多事情都再說他吹牛,他現在就算将天花說出來,也是吹牛吹出水平來的表現。

嘆息一聲之後,無言以對的方蕩爺爺羞慚的不再說話了。

唢吶聲,鞭炮聲,越來越近,一身三爪銀龍袍的三皇子出現在長街盡頭,龍馬踏虹的啼聲改過了所有的鞭炮唢吶,踏踏踏踏的越來越近。

一時間,所有的鞭炮聲音唢吶聲音全都熄滅了,在方蕩的世界中,只有三皇子那一人一馬而已。

一切在方蕩眼中變得極為緩慢,連帶着三皇子的每一寸前進,都纖毫畢現的烙印在方蕩的雙目中。

方蕩舌尖挑動奇毒內丹,咯叻咯叻的聲音伴随着踏虹龍馬的蹄聲響起。

與此同時,方蕩身後的大門吱呀一聲打開,鄭守當先走了出來,鄭守沒有看方蕩,方蕩也沒有回頭看鄭守。

緊接着是章公公,随後是豹子、憨牛、鴿子、王胡子還有娘娘腔。

随後方蕩嗅到一股淡淡的幽香,這香氣叫方蕩微微一奇,扭頭看去。

遠處的三皇子的目光也不由得被吸引,當看到那人影的時候,三皇子雙目不由得微微一亮,随後,嘴角泛起一絲淡淡的笑意,似乎相當滿意。

環佩叮咚,一襲紅裝的從公主府中走了出來。

方蕩見到的靖公主一直都是那種緊衣窄袖的武者裝扮,就算有些時候穿上女裝,也是素面朝天,不加修飾。

但是今天,靖公主一襲紅裝,眉目描得仔細,頭發梳攏得精致,頭上插着胭脂紅的瑪瑙簪子、嫩白的雙耳上嵌着一對鑲有鴿血紅寶石的耳墜,沉甸甸的鳳冠戴在靖公主的頭上,上面的珍珠随着靖公主的腳步微微顫動。

塗丹般的紅唇帶給她無窮妩媚,一對明白的眸子,一閃一閃好似天上的星辰隕落凡間。

那一襲牡丹花開的大紅長裙豔麗富貴,充滿了人間最美好的氣象。

若只是一些珠寶和衣服,也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三皇子什麽樣的華貴沒有看過?而在方蕩眼中,在華貴的東西,他也看不出價值。

最叫人拍案稱絕的,是靖公主的那種氣質,不是端莊淑女的賢良,也不是小鳥依人的可愛,更不是那種溫順,而是一種不屈,一種挺拔,一種堅韌。

這樣的女人,天生下來,就是等着被男人征服的!

只有将這樣的女人攬在懷中,才會叫男人擁有最強大的成就感。

三皇子很滿意,他要的就是這樣一個活得自我的女子。

方蕩看得眼睛都有些發直了,他甚至有些認不出來這個是靖公主了,在方蕩眼中,時間過得更慢了。

靖公主蓮步輕移,緩緩從大門中走出,紅裙拖地,一路迤逦如彩虹在地上輕輕擺動。

靖公主緩步走來,四周的一切全都暗淡下去,連龍馬踏虹的腳步聲都一下消失了,整個世界的光彩都被這個一身盛裝的女子奪去。

靖公主在門前站定,一雙美目看向遠處的三皇子,随後看向坐在門口的方蕩。

怎麽看,都只有三皇子這樣的人物才配得上靖公主,而此時的方蕩,一身破衣,頭發淩亂,雖然不是要飯的,但卻很有要飯的潛質。

靖公主蓮步輕移,緩步走到方蕩面前,伸出芊芊素手,方蕩愣怔了片刻後,連忙将自己的手伸出去,靖公主拉着方蕩的手,将方蕩從門前臺階上拽了起來。

方蕩鼻端滿滿的全都是靖公主身上散發出來的迷人香氣,如此近距離的看着盛裝的靖公主,方蕩竟然有些迷醉了,瞪着一雙大大的清澈的眼睛,看着靖公主。

靖公主伸出大紅衣袖中的嫩白小手,輕輕撫摸在方蕩的臉上,緩緩的,将方蕩貼在臉上的那張假皮揭了下來。

“我娘說過,婚禮對于一個女人來說,一輩子只有一次,那一身紅妝,女人這一輩子,也只能穿戴一次,這一身紅妝也只為一個男人穿。方蕩,你要娶我的話,我不要你權勢滔天,也不要你富貴逼人,甚至不要你一針一線,唯一要的,是堂堂正正,用你自己的面目,自己的名字來娶我。”

此時的方蕩也不再隐藏自己的身份,那原本發烏暗淡的眼睛一下就閃爍起純粹明亮的清澈光芒來。

方蕩原本心中對于靖公主懷有一線歉意,因為他是在利用靖公主打擊三皇子,這歉意使得方蕩雙目暗淡少許,但是現在,那一絲歉意完全消失不見,因為即便沒有三皇子,方蕩現在也要娶靖公主,靖公主是方蕩見到過的,最美麗的女人。

第 122 章 刀匠村

将一豐和兩位刀匠送到刀匠之村的任務,是“隐”們的工作。

因為有劍士和呼吸的天賦的人較少,大多數的隊員,屬于“隐”的部隊,負責各種後勤和信息調查,這些沒有一線戰鬥力的隊員,通過其他方式貢獻着力量。

刀匠之村非常隐蔽,并且要隔一段時間就搬遷一次,因為離開日輪刀就沒法殺死鬼,所以刀匠村的重要性非常之高。

連刀匠村中的鍛造者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村子到底在什麽地方,進出都需要蒙住雙眼,被“隐”的隊員們背着,這些“隐”的成員也不知道位置,路上每一個成員都只知道自己負責的一小段路程,然後将背着的人交給下一個成員,這樣換個十幾次,才能将背着的人送入或者送出刀匠村。

被人背着倒不是頭一回了,之前乘坐長老的時候,比這個颠簸多了,不過蒙着眼睛讓人背着還是頭一回。

他們不知道的是,一豐雖然蒙着眼睛,卻可以輕松感知氣息和龍脈,雖然路線彎彎曲曲,但是在和龍脈走向對比之後,一豐大致能猜到自己移動的軌跡,之後順着龍脈,就能夠再次找到這個地方。

“隐”的成員們将兩位刀匠和一豐換來換去地背到了刀匠村,整個村子的人都帶着火男的面具,反正一豐是不認識這些人誰是誰,在鐵穴森的帶領下,見了村長一面,然後就被拉去請教鍛造的事情了。

這些刀匠常年在深山老林中,即使到了大正時代,這些人中還是沒有接觸過化學的概念,鍛造也是靠着秘方和經驗,缺少現代化煉鋼的知識,産量也不行。

一豐沒有急着将刃金之真實的技術說出去,而是先從化學入手,按照這些人能理解的程度,将一些煉鋼的事情稍微介紹一遍,然後才開始一點點地透露出鍛造的知識。

三人一起琢磨,因為打造一把日輪刀要将近兩個星期的時間,全程演示下來要很久,鋼鐵塚和鐵穴森一遍示範,一邊和一豐讨論日輪刀的制造,不過每次都是稍微遇到些思路,就重新開始,将之前打造到一半的東西扔掉,僅僅兩天的時間,就已經在熔爐旁邊放了十幾把廢掉的劍胚了。

一豐主要參與理論上的事情,動手的事情主要都是兩位刀匠來幹,兩天的時間已經足夠三人将日輪刀的技術來一個小改進了,然後一豐改變策略,每天只和兩位刀匠讨論一個上午,剩下的時間則用來練習劍術,因為一豐找到了自己想要來刀匠村找的東西。

三百年刀匠們仿造初代日之呼吸使用者打造的練習刀術的傀儡。

該傀儡仿造了日之呼吸使用者的面容,卻有六只手,當年的日之呼吸使用者實在太強大了,用傀儡沒法模拟出他出劍的速度,所以增加到六條胳膊,用六把劍一起攻擊,才能勉強模仿當年那位劍士的劍術。

打造這個傀儡的家族目前已經沒落,只剩下一個十歲的孩子小鐵君,因為還沒有成長起來,對這個傀儡的維護不到位,并不想讓別人用這個傀儡練習,破壞太重了修不上。

好在他碰到的是一豐,雖然已經決定了不在這裏暴露出自己的煉金術,但是煉金術的第一步“理解”還是可以的,再加上《鋼煉》世界中曾經研究過機械铠,那個東西在機械結構上更複雜,所以在傀儡零件與機關上稍微露了兩手之後,小鐵君就欣然同意一豐一同幫助修複傀儡,并且用傀儡進行訓練。

看過原著的一豐,自然知道,傀儡之中藏着初代日之呼吸使用者的刀,用煉金術稍微探索一下,更能感受到哪些是金屬哪些是木頭,于是在傀儡的檢修的時候,直接和小鐵君提出了發現有蹊跷的地方。

二人小心翼翼地拆開傀儡的脖子部位,找到了這把沉寂三百年的刀。

三百年沒有人保養,刀身已經生鏽,小鐵君對于這個家傳的傀儡中的秘密很是興奮,很快允許一豐的請求,将其帶給了鐵穴森和鋼鐵塚。

三人研究了一下這個三百年前的優質日輪刀,質量竟然和一豐的刃金之真實不相上下。

古代手工業就是這樣,技術的保密性和工匠的經驗,時不時地會出現遠遠超乎預期的産品。

雖然沒有現代的技術,戰國時代也能出現鍍鉻的寶劍,越王勾踐之劍千年不鏽,鋒利無比,這些優秀的産品通常沒有可重複性的,這把日輪刀也是如此,完全不知道用的什麽方法,卻打造出了如此質量的産品,可惜不防鏽,要是鍍鉻就好了。

現代科技則不一樣,可重複性很高,找準方法就能量産。

有了這把日輪刀和一豐的技術支持,兩位刀匠突然信心百倍,投入到了全新的技術改造之中。

這個期間,一豐除了每天提供一上午的技術支持之外,就是用那個傀儡訓練自己的劍術。

該傀儡有六條胳膊,還能通過機關改動不同等級和模式的攻擊,一點點增加訓練難度,已經有點墨家機關獸的感覺了,施展開流水制空圈的一豐,一點點增加難度,讓自己在傀儡的喂招下不斷進步,很快就達到了游刃有餘的狀态,能輕松抵擋傀儡六條胳膊最高等級下的攻擊。

這個期間一豐使用的呼吸法還是以水之呼吸為主,讓呼吸法逐步強化着自己的身體,将身體素質提高上來,使自己十三歲半的身體素質提高上來。

一豐并沒有将所有的技術傳授除去,鋼鐵塚和鐵穴森兩人仍然受益匪淺,技術大大提高。

在傀儡的最高攻擊模式都無法給一豐帶來麻煩之後,三人合作,耗費十天時間,一同打造了一把新的日輪刀,這個就是一豐的武器了。

最終處理之後,嶄新的日輪刀出爐,遠遠超過之前兩位刀匠打造的任何一把日輪刀,雖然還比不上“刃誠丸”,但是其中的巨大進步,讓兩位刀匠心中歡喜不已。

握住日輪刀,毫無意外,刀身再次變成亮銀色,這個就是一豐目前的武器了。

那把黑色的戰國時代的刀,就讓鐵穴森研磨好還給小鐵君了。

雖然質量好,但是一豐還是更願意用這個變成亮銀色的日輪刀。

刀匠之村已經沒有什麽值得關注的東西了,也該出去實戰一下了。

第 121 章 炭治郎出發

兩位刀匠對視了一下,不過倆人都帶着火男的面具,誰也看不到對方的表情,但是作為同樣的為鍛造奉獻一生的刀匠,二人都很清楚對方的想法。

因為鋼鐵塚嘴笨而且沖動,所以就由鐵穴森出面作答:

“請務必将鍛造的技術教給我們,關于日輪刀的相關技術我們會全部教給你的。”

說罷,轉身對着一豐的那只鎹鴉說道:

“請立刻向主公請示,鐵穴森和鋼鐵塚請求帶黑鐵一豐前去刀匠之村,交流鍛造技術。

同時申請這個期間終止黑鐵一豐的一切任務,請求主公回複。”

鎹鴉叫了兩聲,撲騰翅膀飛了起來,很快消失在視野之中。

一豐也沒有預料到鐵穴森這麽堅決,其實原本就是為了稍微得到一下日輪刀的鍛造方法罷了,畢竟這種竟然還能夠呼應使用者并且改變顏色的武器,确實讓一豐這個業餘的鍛造者非常感興趣。

一豐對鍛造屬于半路出家,卻得到了香坂時雨的傳授,屬于理論派,自己只鍛造了些東西練手,真動起手來比不上眼前的兩位刀匠。

但是技術就是技術,只要自己将“刃金之真實”的技術挑一些告訴兩人,這兩人就會受益匪淺。

而鐵穴森甚至都沒有驗證一豐所言是否真實,看到一豐的刃誠丸之後,立刻直接開出了去刀匠之村的邀請,并且申請停止任務,讓一豐白拿工資,這個就是意外之喜了。

稍微想一下,其實也可以理解,一方面是将一豐帶到刀匠之村,可以名正言順地将一豐的技術共享給村子。

二是鐵穴森料定一豐既然說出來,就不會是假話,畢竟沒有必要,而且選擇相信,兩人毫無損失。

日輪刀這個東西,除了殺鬼,別的人也用不到,二人絲毫不覺得這個是洩密。

不得不說鐵穴森還是很有智慧的。

這也正和一豐之意,本來對刀匠之村,一豐也是有一點興趣的,本來以為要在鬼殺隊幹一段時間才有機會,沒想到說不定馬上就能去村子了。

反正他對出門殺鬼沒有多少熱情,對于吃人的惡鬼,要是碰到了,一豐肯定會出手除掉,但是碰不到,一豐還沒有大情懷到收到一點消息就急急忙忙跑過去專門去殺鬼。

抱歉,沒有那麽大的善心。

大正時代,再有個三十年就要打二戰了,一豐對這個地方喜歡不起來,雖然從人類的角度,對惡鬼肯定要除去,但是對他們目前只禍禍日本,一豐也沒有那麽積極地去救人。

別看轉生在了日本,但是《落第騎士》世界的日本和中國沒有血海深仇,因為自己的曾祖父黑鐵龍馬帶着日本改換門庭,沒有和中國對上,所以兩國之間沒有大矛盾。

而且《落第騎士》世界的中國的伐刀者(在中國叫鬥士)強得不像話,日本不被幹掉已經燒高香了,所以一豐對自己的身份沒有什麽不滿。

在這個世界,面對三十年後要給海岸那一邊帶來巨大傷害的國民,卻并沒有什麽好感。

當然,要是路過看到還是要出手的,畢竟同為人類,該動手還是要動手的。

但是讓一豐向柱一樣“縱然此身俱滅,亦要斬殺惡鬼”一豐還是辦不到的。

說起來有空應該去大陸一趟,忙完這邊再說吧。

一豐稍微把這些雜亂的思緒清理出腦中,和兩位刀匠說:

“不論有沒有機會去你們的村子,我們之間的交流都可以展開。

此處沒有冶煉的條件和器械,我們就口頭交流一下技術吧,反正你們已經暫時把我的任務推掉了,我現在也有時間。”

鱗泷在一旁不置可否,這個名叫黑鐵的少年只在他這裏培訓了十五天,就已經有驚人的表現了,雖然他更趨向于讓這位劍士早些踏上斬鬼之旅,不過如果能将日輪刀的鍛造技術整體提高上去,那麽就是造福了整個鬼殺隊,反正一豐就僅僅是去交流一次,又不是不幹鬼殺隊的活了,孰輕孰重鱗泷自己有個判斷。

因為周圍根本沒有煉鋼的條件,只能口頭交流,不過行家一說話,就知道底細。

雖然一豐在煉鋼上屬于是理論派的,但是學到的技術絕對是一流的。

且不說香坂時雨的父親掌握的技術要領先大正時代八九十年,他當年可是得到了“暗”的全面資助,将世界各地能夠搜集到的鍛造資料彙聚到手後,才終于領悟到“刃金之真實”的技巧的。

一豐随便透露一點,就令兩位鑄刀人驚為天人。

三人僅僅交流了一個小時,因為炭治郎明天就要出發了,一豐也要和鱗泷幫炭治郎整頓一下。

鱗泷教導了炭治郎兩年的時間,徒弟半個兒,當然非常關懷他,給他不斷囑咐關于路上的注意事項。

而一豐則從醫生的角度給了炭治郎一些成藥,馬家秘傳,療傷必備,并且将關于彌豆子身體狀況的猜測說明。

因為“鬼”這種生物見光死,所以鱗泷特意打造了一個可以背着的箱子,彌豆子的能力之一是可以自由控制身體的年齡狀态,變成四五歲的樣子就能縮小躲進箱子中躲避陽光,讓炭治郎背着出門了。

為了防止彌豆子受不住血肉的吸引而攻擊人,彌豆子一直咬着一根竹子,用繩子繞着腦後綁好,讓她無法咬人,這也是不得已之舉,彌豆子的神志還是小孩子一樣,誰都無法肯定她不會失控。

一豐提供了一個木頭的球,上面帶着呼吸用的孔和繩子:

“我雕刻了個這個給彌豆子怎麽樣?既不影響呼吸,又防止彌豆子咬到人,還比竹子要小。”

不過被目光純潔的炭治郎拒絕了:

“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我在你身上聞到一股陰謀的氣味,所以請容我拒絕。”

第二天上午,炭治郎踏上了執行任務的旅程,當天下午,鎹鴉飛回,傳達了主公的命令。

準許一豐前往刀匠之村交流鍛造知識,期間待遇不變,暫停其他所有任務。

第 122 章

第 122 章

聖地一周之內連着向耶倫蓋爾發了三封加急書信,第一封提醒梅爾候選随時準備關門謝客避免修道院毀于戰火,第二封要求艾爾洛斯以聖子候選之名驅散修道院附近村子裏的青壯,第三封信并未公開,由聖騎士長埃克特神神秘秘帶進書房。

到現在為止也就十公裏外的博恩鎮駐紮了一支王室派來的先遣調查小隊,艾爾洛斯着實搞不大懂就這三十幾號人能弄出多大陣仗。不過考慮到藍星上某些國家一以貫之先搶後燒的慣例,就算不是同一個世界他還是有認認真真做防範。

聚攏自由民,在森林裏布置陷阱,借着翻弄土地的功夫在南北兩側均修出一米多高的防禦牆——再高委實超過農民們的能力,無奈之下聖子候選只能在防禦牆後多安排了幾道防禦溝,連築牆的土都不用額外去找了。

田野裏所有糧食作物都已經堆入倉庫貯藏,搭配着接下來的土豆、禽蛋、肉類以及四季蔬菜,艾爾洛斯沒法子讓所有人頓頓都能吃得溝滿壕平滿嘴流油,但是順利熬過可以預見的動蕩時期還是能夠做到。

往修道院倉庫裏運送糧食,這個活計歸執祭們做。自從去年聖子候選将修道院分為內外兩部分後修士們起居生活的地方便不再對游客們開放,裏間的工作也不好花錢讓外面的佃農短工來經手——菲利普斯與苦修士們是非常支持這項決定的,否則一個個執祭都跟地主老爺們似的讓人伺候着,像什麽樣子!

一開始執祭們非常不理解聖子候選為什麽還要讓他們在繁重勞動之上再增加工作量,他們雖然嘴上不敢埋怨,心底難免抗拒,一時間修道院內各項工作的效率都變得懶散而拖沓。當時苦修士首領本打算抓幾個最嚴重的執祭當衆嚴厲懲處這種怠惰行為,還是艾爾洛斯絞盡腦汁磨薄了嘴皮子才攔下他——福裏安神父工時安排的有問題,很多事根本不必去做,停止一切教義以外不必要的祈禱、反省、乃至自殘行為之後梅爾大人發現執祭們的八小時工作制不難達成。

菲利普斯起初并不同意讓執祭們停下福裏安神父安排的“修行”,但修道院內的活計實在太多,總讓佃農在修士們生活修行的區域裏進進出出也确實不像話,聖子候選不停的游說以及現實面前他最終不得不勉強點頭,從那以後無論修女還是執祭都多出不少完全屬于私人的休息時間。

代價就是不能再随意使喚佃農。

不過這對于普通執祭們而言本就是不可能的事,用某些人的特權換取絕大多數人的利益,聖子候選很快就得到修道院內低階修士們一致的擁護與愛戴。

有了空閑時間,執祭們又都接受過相當的教育,各種小愛好在臨時負責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縱容之下猶如雨後春筍冒得哪哪兒都是。

比如埃克特帶着聖地緊急發來的第三封密函時,艾爾洛斯正在和幾個執祭交談。為首之人是傑裏執祭的朋友,搗鼓出了點小東西便央求友人向聖子候選推薦自己。艾爾洛斯當然不會排斥主動毛遂自薦的人才,他高高興興在塔樓見了他們,然後結結實實吃了一發來自這些“玄門科學家”的小小震撼。

他們舉着一張塗滿線條的草稿紙試圖讓艾爾洛斯明白羅列在上面的符號與算式,聖子候選安安靜靜聽了許久,睜着死魚眼感謝他們對聖主的虔誠——別想了,大學老師也沒能讓咱弄懂這個,我要學得會高等數學還用坐在這裏和你們大眼瞪小眼?

人生在世,被誰騙都有可能,唯獨不會被高數騙,因為高數不會就是不會,換個腦子也不會。

別人穿越用先進的數學知識震撼周圍人,咱剛好反過來,被周圍人用“先進”數學知識震撼,真真是一把心酸淚,不知與誰言。

“需要我幫你們寫信聯系瓦爾哈利亞斯學院的相關學者嗎?做學問這種事當然要多一些不同的聲音一起讨論才能激發出更多智慧的火花。”

花了五秒鐘從自我懷疑中恢複,艾爾洛斯激動地抽出信紙替執祭們寫信尋求筆友。高等數學是非常重要的基礎學科,是科學發展必須的重要工具。任何人都可以說自己學不會不想學,但誰也不能否認它在科學領域的重要地位,甚至可以說沒有數學就沒有任何科學可言。

所以就算是個理科學渣,艾爾洛斯也願意竭盡全力支持面前這幾個罕見的聰明人繼續在高等數學的道路上向前行進。

“好啊好啊,感激不盡。但是梅爾大人,您再看看這裏,再看看,不要急……”

執祭們還在不死心的試圖用更淺顯的語言講解數字間的其妙規律,辦公室門被人從外面拉開,聖騎士長埃克特·厄爾伯裏亞風塵仆仆走進來。執祭們和這家夥不熟,見到聖子候選有公務要處理,迅速收起草稿紙低頭告辭。

“聖主與您同在,梅爾大人。”埃克特淺棕色的長頭發上不斷往下滴答汗水,一直都在只是存在感太低的小彼得急忙給他倒了杯水。艾爾洛斯指指座椅又讓貼身執祭去關門:“邊脫盔甲邊說吧,這種天氣還要悶在金屬筒裏實在是太為難人了。”

埃克特很想替自己心愛的盔甲鳴冤,不過一摸到貼身收藏的密信,他還是把插科打诨的心給收了回去。

“冕下親筆的聖地傳信。”

聖騎士長将信取出來雙手呈上,艾爾洛斯看看完好無損的火漆又看了眼小彼得,後者安靜退出門外——他都聽說了,梅爾大人在奧特蘭德城時都是牧首身邊的執祭親自服務,他得努力!

這第三封聖地傳信帶來不同尋常的氣息,艾爾洛斯等房間裏只剩下兩人才将火漆破開取出信紙。

教宗要他做的事很簡單,密切關注吉魯克王室與艾蘭德家族之間即将爆發的領地戰,務必在合适的時候以教廷的名義進行調停。

艾爾洛斯很想說吉魯克內亂不正是教廷的手筆麽,這個國家陷入混亂也契合聖地利益,調停什麽?真要有心調停一開始就不該安排那麽多……額,等等!

他把信紙扣過來細細将所有事情連在一起,發現自己忽略了一個關鍵環節。

飛艇爆炸案。

他确信對方一定不是沖着自己來的,事情已經過去一個多月卻仍舊沒有任何組織發聲為此事負責,種種跡象表明在吉魯克公國複雜動蕩的水面下還隐藏着第四股勢力。看不見摸不着甚至無法感知,但它确實存在,而教宗正在拿他做魚餌“釣”這條大魚。

自己是飛艇爆炸案為數不多的幸存者,說句自滿的話很可能也是整個飛艇上身份地位最高的人。如果在吉魯克全面陷入動蕩的時刻這樣一個人突然上蹿下跳顯眼至極,很難說組織策劃爆炸案的人會不會手癢。

以他們爆破煉金飛艇時的嚣張看,大概率會。

“教宗冕下除了讓你傳信以外還有什麽指示嗎?”

艾爾洛斯若有所思的把信紙翻回去從頭到尾又看了一遍,埃克特把他的頭盔放在一旁矮櫃上,金屬輕輕撞擊出沉悶的聲響。

青年眨眨眼睛:“沒有。”

實際上是有的,他忍不住心潮澎湃但又不得不極力控制着讓自己看上去與平日裏一般無二。這是他為本篤十一效忠的最後一件事,也是聖子候選們在聖選期間經歷的最重要的一項隐藏選拔。

同為聖子候選,聖選結束後落選的少年們将會由樞機會議或教宗推薦到教廷各處承擔起神官的實際工作。能不能做事,能做什麽樣的事自然是隐藏環節中的考察重點。梅爾大人的任務直接由冕下下達,是不是說明他這個厄爾伯利亞公爵的私生子也有與未來新公爵平起平坐的可能?

他無比想把隐藏選拔的存在告知艾爾洛斯,但是想到本篤十一的為人與手段,到底還是忍住了。

看着聖子候選清澈的藍綠色眼睛,他從衣袋裏摸出另一封信:“大人,這是西裏爾候選給您的。”

艾爾洛斯收回目光不再盯着聖騎士長看,這封信上西裏爾用了教廷統一的火漆,也就是說走了明路,不是平日裏煩悶的吐槽。

這個倒也不難理解,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來梅爾候選很快也要開啓“調停”之旅了,需要“前輩”傳授點經驗。

近來獸人南下的腳步減緩了,但這并不意味着中央大陸上人類的整體生存環境好轉。沒有外患之後北面那幾個小國迅速陷入內讧之中,大家都覺得自己在戰鬥中付出的代價更大,理應占據更多土地。

要艾爾洛斯說趕緊打,早點打出一個結果早點認真備戰冬季。

他将這封被上司們審核過內容的私人信件收好,語氣平平的聊起安普頓商團:“那麽大一艘飛艇說炸就被人炸了,他們就不想想法子找到債主報複回去?”

“也許這幾天就會有消息?”埃克特先是疑惑,幾分鐘後表情變得恍然。無論聖子候選是不是有心提起此事,至少他已經摸到了完成隐藏環節的正确途徑。

并不遙遠的未來,這孩子至少也會是個主教。

大姨媽來了,吐魂……

第 118 章 初現端倪

(更新時間:2004-2-1422:38:00本章字數:4495)

※※※

薩摩回到學院,才剛到宿舍外就聽到裏面傳來一陣陣笑聲。聲音中最明顯的是班塔耶和耐達依的聲音,其他則是一些陌生的聲音。

循聲而去,聲音的來源在宿舍前棟的一樓中央─宿舍的會客廳。到了這裏,談笑聲更清楚了,原來是班塔耶和耐達依正一搭一唱地描述在模裏邦聯發生的趣事,惹得在場衆人笑聲連連。

薩摩聽着,揚起唇角,邁步踏進會客廳。一進會客廳,薩摩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班塔耶和耐達依眉飛色舞高談闊論的模樣。至于尼路等其他人,既不善言論又不喜當衆議論,所以僅是靜靜坐在一邊聽,聽到生動處,偶爾還會跟着笑。除了尼路等六個人外,四周還圍着将近二十位龍人,這些龍人和耐達依等人之間突兀地坐着四位龍人,其中兩個是寒和滅,其餘兩個卻是薩摩沒見過的生面孔。其中一位在裸露的手臂上可以看到約莫巴掌大的銀色龍麟。若沒意外,這兩個龍人應該就是先前尼路等人說的,認識尼路等人而且先一步被派到學院來就讀的銀階龍人。這群龍人的外圍錯落坐着六位精靈人,他們隔着一段距離,遠遠地看着班塔耶等人。

這棟宿舍絕大多數以龍人為主,精靈人略少。只是雖然是在學院,龍人族的倫理還是跟人族倫理大不相同。在人族,先入學者通常較為年長,地位自然較高。但是,龍人卻不如此。龍人的地位高低是以龍麟來判斷的。也就是說,族中八歲的銀階龍人身分絕對高于八十歲的低階龍人。就算是龍人族中的官員,面對官階較低但階等較高的下屬時,說話也要特別小心。

以會客廳裏的龍人為例,尼路等人自然是當中階等最高的,因此,才會演變成以他們為中心的聚集方式。另外兩個先衆人一步被圖蘇派來的龍人階等次之,所以居第二圈。最後就是廣大的低階龍人,他們就坐在最外圈。階級分明,不需特意安排,龍人就是有這樣的默契。

明天就是正式上課的日子,宿舍裏的人今天都陸陸續續回來,宿舍裏的人數暴增,之前沒什麽人的會客廳這會才出現這種盛況。以班塔耶和耐達依人來瘋的性格,這短短半天時間大概也足夠他們跟大多數宿舍成員混熟,否則要讓這麽多不喜歡湊熱鬧的龍人和精靈人聚在這裏還真是件不簡單的事。

薩摩才剛走進會客廳,眼尖的耐達依立刻就發現了。只聽他揚聲招呼:

“摩耶!”

衆人聞聲回過頭來,便見一名身材修長,豐姿英挺的金發男子正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着一頭銀白色的巨大魔獸。男子走得悠然閑适,魔獸則是走得傲然威武,一人一獸組成一幅完美到令人屏息的畫。一時之間,談笑的衆人忘記了說話,只顧着怔怔地看着。喧鬧的會客廳頓時靜得落針可聞。見衆人焦點都在自己身上,薩摩也不在意,依舊自在地緩步前行。

耐達依當然知道衆人會安靜下來是因為薩摩獨特的氣質太過引人注目,只是這麽安靜的環境他卻不習慣,因此率先打莫沉默,揚聲對衆人介紹道:

“這是我們的精靈人兄弟,摩耶!”

薩摩一聽這樣的介紹就知道這些人并不知道他的身分。于是,他也不動聲色,适切地對着衆人輕輕點頭示意。

經耐達依這一番打擾,衆人總算回過神來,反射性地對薩摩點頭回禮,又目送薩摩以着一貫悠然的步伐走到一旁。看着他倚牆而坐,閉目假寐,還是遲遲收不回視線。因為,他們還是第一次見到味道這麽特別的精靈人。一般精靈人大多是不食人間煙火的清靈模樣,像這樣俊美得不類凡人,又帶着詭魅氣質的精靈人別說少見,根本就是生平僅見,更何況他還帶着精靈人族沒有的危險冷肅,不僅龍人覺得奇怪,就連其餘精靈人也忍不住好奇地頻頻張望。只是,龍人和精靈人都不是愛探人隐私的種族,因此,衆人雖有疑惑,還是放在心裏,沒說出來。

薩摩當然知道自己引人注目的原因,但他卻不想也無法交代清楚。因為,現在就算他收斂全身的氣息都隐藏不住獨特的氣質,更別說他根本不能在學院中此地無銀三百兩地刻意收斂所有氣息。

見衆人遲遲收不回視線,耐達依開朗地笑着解釋:

“摩耶就是這個個性,你們別計較。”

耐達依這解釋其實有些多餘,因為所有人都知道精靈人是個淡薄的種族,所以薩摩這樣的反應他們根本不意外。沒見其他精靈人也是坐得遠遠的?這一方面是因為精靈人天性不喜歡湊熱鬧,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精靈人知道,龍人圈子的階級分明,除非身分特殊,要不然,非龍人貿然介入是很不得體的。因此,盡管精靈人與龍人私交再好,一但兩個以上的龍人聚在一起了,這些精靈人就會自動退開。

盡管耐達依這番解釋太多餘,但衆人經這一打岔也總算定下心神,不再出神地盯着薩摩了。

感覺到視線離開,薩摩又睜開眼睛,仔細往四周逡尋,這才發現,在場六個精靈人當中并沒有葳慕和蜜兒。想來又不知野到哪裏去了。

搜尋不果,薩摩再度收回視線,這才發現方才僅是偶爾轉過頭來看他的其他精靈人,這會見龍人們收回視線,反倒大剌剌地盯着薩摩看。眼神雖然透着好奇,但更多的還是疑惑。他們都是早就離開中央大陸的精靈人,雖然知道族中已有新任儲君誕生,但對于他們新任的儲君卻并不清楚。因此,他們當中并沒有任何人認識薩摩,加上他們不愛探小道,所以也不知道薩摩來自中央大陸。他們注意薩摩的原因很簡單,就是因為,精靈人中擁有這樣絕佳的相貌太少了。盡管所有人都知道精靈人是天生美貌的種族,但是相貌與能力成正比也是衆所皆知的事。薩摩這般出衆的容貌自然讓人聯想到超卓的能力,如此一來怎麽能不引起其他精靈人的關注呢?

迎着衆精靈人的視線,薩摩突然微微一笑,再度閉上眼睛,靠着牆壁休息。小斑不等薩摩吩咐,也跟着趴在旁邊,瞪着兩顆銀色的眼珠監視般地看着所有人。

薩摩并不累,會閉目休息是因為他發現了兩個刻意隐藏的氣息。

那兩個人在窗外,薩摩一進門時就發現他們,他會選擇靠牆的位置便是因為方便他專心探查那兩人的身分。盡管如此,他并不想揭發這兩人的鬼祟行為,因為,這并不像他如今這個身分應有的能力。

仔細感受這兩個人散出來的能量,薩摩發現他們既不是精靈人也不是龍人,從他們帶點熟悉的氣息判斷,他們十之八九是那兩個自稱來自流亡之島的人。

薩摩不認為他們只是單純好奇龍人們的談話,因為,班塔耶衆人現在說的都是稍微打聽就知道的事。包括學院的部門分成三類,訓練的內容如何,有何利弊,再不然就是他們現在談得最高興的,教師的人格特質和奇怪嗜好,其他龍人則告訴班塔耶,學院裏有哪些怪裏怪氣的人物,和值得注意的對象。說班塔耶等人是在探聽消息,倒不如說,他們是在藉由這樣的談話熟悉這些龍人。

若是要聽這樣的談話內容,這兩人大可以大搖大擺出來聽,像現在這樣偷偷摸摸地躲在一邊,擺明了就是另有目的。難道,他們想知道的是他們一出現衆人就會隐藏的事嗎?如果是這樣,這兩個流亡之島的人會破例離開庇護他們的流亡之島難道就是為了這件事嗎?想到這裏,薩摩只覺迷團重重,忍不住閉着眼睛苦思起來。

“其實,院長是真的睡着了!他常常這樣做,幾乎每次都是站着站着就睡着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傳來。

“真的?當時我還猜着他是不是沒話說了呢。”耐達依帶着驚訝回答。

看來他們正在讨論測驗當天院長說話說到一半完全沒聲響的事。

“我們以前也都這麽想,後來我們聽到執行長在埋怨,他說“院長真是的,老是站着睡,幸好下面的學生夠遠,要不然讓他們聽到他的打呼聲,什麽大魔導師的威風,全都沒了!””陌生的聲音帶着笑意回答。

“對阿!對阿!我們都說,要不是他的氣息完全沒亂,我們怎麽會被他唬過去呢!”另一個陌生的聲音也連忙附和。

薩摩聽到這句話,自然也不禁莞爾。他當然知道,這位院長也許平時常常這樣睡覺,但是測驗當天卻肯定沒有,因為他是真真實實感覺到院長的“注視”。那種強大而充滿挑釁意味的氣息盡管是刻意為之,也差點令薩摩克制不住想分庭抗禮的欲望。

薩摩想到這裏,腦中突然靈光一閃!對了!氣息!他總覺得這兩個人有股似曾相識的味道,沒錯!他想起來了!是氣息!他們身上帶着微量的氣息,這種氣息和那兩股伴随他長大的能量之一有些相似!那便是當初由神劍主導的力量!

想到這裏,薩摩猛地睜開眼睛。難道……這兩個人竟跟神劍有關?還是說流亡之島的存在跟神劍有關?亦或者,再延伸而出,這兩個人甚至整個流亡之島的人都跟神族有關?!只是,神族已經消失那麽久了,有可能再度出現嗎?再者,這兩人的能力雖強,卻還是沒有超越人類的界線。如果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神族,那麽,這兩人的能力也未免太弱了點。

若真與神族有關,那這兩人到人族來的目的……實在就很令人玩味了!難不成,就如同過去各族極力尋找神劍魔刀一般,他們也是來尋找神劍魔刀的?若是如此,為什麽過去不找,卻選擇在人族兩大強國情勢緊張的時候來找?有什麽特別的考量嗎?還是,他們是因為知道神劍魔刀已經出世,所以才出來找?若是如此,那他們對神劍魔刀的行蹤又掌握多少?!來蘭普頓魔武學院是因為偶然?還是已經掌握了确實證據?

難道,他們就這麽肯定擁有神劍或魔刀的人就在學院裏頭嗎?還是,學院只是他們尋找神劍魔刀的第一站?薩摩垂下眼,仔細推敲這個猜測。

如果是這樣,那麽流亡之島會是什麽地方?那裏面又藏着什麽樣的秘密?明明平凡的人類,為什麽離開流亡之島後會帶着那樣奇特的氣息?薩摩突然覺得,擺在眼前的是一個巨大的謎團,而他必須解開這個謎團!

又猜了一陣,薩摩暗暗皺眉。不行!證據太少。這些都是他的推測,究竟對不對,他自己都不敢确定。于是,薩摩開始想如何在不引起他們警覺的前提下來調查他們。正在思考間,窗後的兩人突然有了行動。

或許是查不到可疑的人,這兩個人小心地從窗後輕手輕腳地退開,直退了好幾步,才一前一後加快腳步離開。

感應到兩人的氣息逐漸遠離,薩摩心中一動。

他們這次窺探完畢應該會找一個地方讨論結果,若要探明他們的目的,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時機了。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已有計較。只見薩摩腳邊陰暗處出現一條指粗的黑色小蛇,無聲無息地從薩摩腳邊滑出,迅速攀過窗戶滑行而去。小蛇離開後,薩摩随後也站起身,在尼路等人疑惑的目光下,離開了會客廳。

原來,剛才那兩人離開時,薩摩突然想到一個不會引起他們警覺的查探方法,那便是用雙生來取代他的眼睛和耳朵。只要讓雙生盯着這兩個人,靠着他與雙生間的感應,不僅可以牢牢掌握這兩人的行蹤,更可以近距離監聽他們的談話內容。

離開會客廳,薩摩刻意避開人跡,鎖定雙生的位置迂回前進。跟在薩摩身後的小斑似乎也察覺到薩摩慎重的情緒,本來就很輕巧的腳步更是刻意放輕,走起路來幾乎已經到了無聲無息的地步。就這樣,靠着薩摩超人的靈覺,一人一獸一路上不僅沒有遇上任何人,就連腳印蹄痕也沒留下半個。

第 122 章 惱羞成怒

剛開始沒有事,可是沒過多久,唐僧就感覺後頸上瘙癢無比。心中立馬就明白了。這個瘙癢的感覺不對勁。肯定是那幾只野味搞得鬼。

虎力大仙與鹿力大仙看到自己的計策生效了。在擂臺上哈哈大笑,嘲笑道:“哈哈哈哈!看到沒有,大家看到沒有!那妖僧堅持不住了!”

群衆擡頭望着不斷龇牙咧嘴。頭左右晃動的唐僧,心中微微嘆息。唯獨國王的眼中閃過了一絲的絕望神色。

“從這麽高的地方掉下來。非死即傷啊!聖僧。你可要小心啊!”鹿力大仙也藏不住心底的恨了,站出來狠狠羞辱着唐僧。

國王眼中的失望之色愈加濃重。誰能體會到,他一個國王,一個廣袤車遲國的國王。這二十年過得如同傀儡一般的生活。

二十年前。國家的問題是大旱。二十年後,國家的危難是皇權。自從三位大仙幫車遲國解除大旱危機,受到百姓的擁戴。

自此之後。他們廣招信徒,很多人都加入道教。可是實際人數卻沒有那麽多,那麽人都到了哪裏?都沒有線索。白白失蹤了那麽多人,國王心裏雖急。但卻無能為力。

國師們的回答很簡單,很實在。也很敷衍。“他們羽化成仙,或走火入魔。為防止他殺人,被我們斬殺。”

國王能怎麽辦,他只能咬牙承受着。後來國師們變本加厲,見到國王不朝拜,欺男霸女的事情也在背地開始實行。

今天聽聞大唐聖僧來到此地,本想讓他幫自己結束這番困境。不料,聖僧本人也陷入了困境,這下,燃起的希望,也被重新澆滅了。

國王想到這裏,重重的嘆了一口氣。

“看!師傅有些不對勁!”沙悟淨說道:“猴子,你快放出元神去看看!”孫悟空會意,二話不說,再次元神出竅。

變作一只蝴蝶,飛舞在唐僧旁邊,問道:“師傅,你怎麽了?”

唐僧聽出了孫悟空的聲音,急忙說道:“快點幫我看看,我的脖子上好癢啊,看看有什麽東西。”

孫悟空飛到唐僧背後,發現一只小蟲趴在唐僧的後頸上,孫悟空冷笑,“果然是妖怪搞得鬼!”對唐僧說道:“師傅,你忍忍,馬上就好。”

飛向另一座高臺,看着打坐的羊力大仙,說道:“不好意思啊!是你們先不仁的,可不要怪我不義啊!”

變作一條大蜈蚣,趴在羊力大仙的手上。羊力大仙覺得手上癢癢,睜開眼睛一看,不看不要緊,這一看,頓時吓了一跳。

“啊!”的一聲,一個不穩,從高臺上掉了下來。

“嘭!”“啊!”羊力大仙痛苦的嚎叫着。

圍觀的人們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只知道羊力大仙扛不住掉了下來。孫悟空回到了肉身的同時,豬悟能有将唐僧放了下來。

“猴子,可以啊!你怎麽做到的”豬悟能一臉的好奇,孫悟空将事情向幾人敘述了一遍。

沙悟淨:“還好我提醒過你們了!不然就麻煩了。”

唐僧在後頸上一抓,抓出了一只小蟲,扔到地上,說:“這次只是個教訓,下次玩陰的就沒這麽簡單了。”

唐僧走過來,對虎力大仙說道:“我的行李呢?給我拿來。”

“重來,這局不算,我兄弟他有風寒,才忍不住掉了下來。況且三局兩勝還有一局!”

唐僧想了想,覺得他們說的還算有道理,說:“好吧!有什麽招,盡快使出來就是了,我都接着呢!”

國王眼中的絕望,再次燃起了希望。

“我有一個拿手絕活號稱’隔板猜物’,你敢不敢比試一番。”鹿力大仙說道。

唐僧不假思索的說道:“行啊!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意思,但是我沒問題的,贏得人一定是我。”

如此大話放出來,在剛開始的時候,人們肯定不會信,但是大唐和尚的表現讓他們震驚。

鹿力大仙解釋道:“所謂的‘隔板猜物’意思就是将一個東西放到櫃子裏,不能打開,直接看便知道裏面是什麽的游戲。”

“有意思,貧僧接下了。”唐僧笑着說道。

羊力大仙并無大礙,進入修煉的他,早就已經脫胎換骨。只是從高處突然掉下,在毫無反抗的情況下,着實有些疼痛感。

由一群道士将其攙扶了起來,坐到一邊療傷。

虎力大仙吩咐士兵将高臺撤走,又搬來一個大櫃子,裏頭什麽東西也沒有。

“比賽規則很簡單,物品由國王放進去,我們兩人分別猜,看誰猜的準。”鹿力大仙說道,“這次,我們玩個刺激的。比賽過後有獎勵!”

“刺激的?”唐僧摸着大光頭,問道:“怎麽個玩法?麻煩說清楚一點。”

“輸的人要砍頭。”一語足有千斤重,壓的唐僧喘不過氣來。國王也大驚,阻止道:“國師,這有些不妥吧!”

“哈哈哈哈!”鹿力大仙狂笑不止,道:“陛下你有所不知,我們修行中人,有種法術,可以使器官再生,無妨。這只是對膽量的考驗。”

“竟然有這麽神奇的事情,聖僧和國師比!”“聖僧應戰!”“應戰!”

唐僧一臉的惶恐,這下玩大了!看着唐僧一臉惶恐的樣子,鹿力大仙洋洋自得,看我這次不整死你!

“師傅,差不多就行了,換我們上場吧!”聲音不大不小,卻充滿威勢。孫悟空四人清一色黑色鬥篷和兜帽的走上擂臺,出現在衆人的面前。

鹿力大仙大為不滿,“你們是什麽人?攔住他們!”一群士兵将四人團團圍住。唐僧說:“國師,不好意思,這些是我的徒弟!”

國王好奇的打量着孫悟空四人,孫悟空走上前,說:“師傅,你先去休息吧,這交給我們就好了。”“好!”

唐僧說完,跟随着小白龍到擂臺的之下和老僧彙合,看着”劍拔弩張的幾人。

剩下的兩個國師見形勢不對勁,與鹿力大仙站到一起,不善的看着三個黑衣人。

“尿水的味道怎麽樣!好喝嗎?”個子最高的黑衣人輕聲說道。

三個國師臉色一變,憤怒使他們的臉色變的通紅。虎力大仙怒吼道“原來是你們!比賽取消,改成決鬥!”

對面的黑衣人聽罷,都笑出聲來,中間的一人說道:“決鬥?決鬥好啊!勝負區分,時間快。更不會有人賴皮之類的。”

虎力大仙怒吼:“怕你不成!背地裏捅陰刀子的家夥!怎麽個鬥法?麻溜點的,老子可沒有閑工夫在和你們耗下去了。”

中間的黑衣人立馬反駁,吼道:“哼!誰背地裏耍陰刀子誰心裏明白,不用和我在這嚷嚷。要打便打,哪來那麽多廢話!”

空氣中的火_藥味越來越濃烈,暴戾的氣息壓的群衆喘不過氣,但還是堅持看着這場戰鬥。

第 129 章 怪眼娘娘

黃丫深深的懷疑……這頭頂的胖娘娘,可能就是兄妹倆的娘!一個三頭六臂的村婦!

雖然這事兒……很難用邏輯去理解,但在這鬼地方,無法理解的事情太多了。

如果他們的娘(胖娘娘)不在家的話,那自己出去……應該也沒啥事兒。

胖娘娘,到底是不是他們的娘呢?如果是的話,又不在家,那這磨牙聲誰發出來的?難道…..這廟裏,還另有藏匿者?故意在吓唬自己?黃丫越想越亂,感覺腦瓜子都快炸了!

不過有一點,黃丫能夠清醒的意識到,就是這巴掌大小的逼地方,決然不能長待……

那小女孩表現的再清楚不過了,這是通往他們睡覺的地方,妹妹先回去睡了,哥哥出去忙一會兒,可能很快就回來。到時候…..跟黃丫撞個對臉,再問個老鐵,你幹啥呢?你誰呀?那特麽就尴尬了!

尋思之前發生的細節,黃丫意識到,那男孩剛一進傻狼家的時候,手裏拎着的布口袋,可能裝的就是榛子,他在挨家挨戶的給這些動物分食,而這些榛子,都是妹妹辛辛苦苦從山裏采回來,又一顆顆剝好的,委實辛苦,故而…..看見黑狼糟蹋,這才暴揍它!

這男孩,十有八九是去繼續給“村民”們發低保去了……轉一圈後就回來,不行!要趕緊撤,等他再回廟關門,就不好跑了!

黃丫壯着膽子,“哧溜”一下鑽出了爛布,連頭也不敢回,發瘋的往廟門的方向跑,直到跳出了廟門口的臺階,沒感覺到身後有什麽追來的惡風,這才長出了一口氣!

雖是天寒地凍,但黃丫的腦門上都滲出了一層冷汗,小風一吹…..格外的涼!

怪哉!要說……廟裏的娘娘,應該沒有“活”,也不會來追自己,那是什麽東西在作怪?這廟裏,肯定還有蹊跷!

脫險之後的黃丫,好奇心再次被勾了起來……它決定再回去瞅瞅,趴在廟門檻上……看看那所謂的“第三方”是誰?

黃丫重新上了臺階,小心翼翼的往裏瞅,這一看不要緊,差點沒把尿給吓出來!

但見那魁梧肥碩的娘娘,不知道什麽時候……兩顆鮮紅似血的雞血石眼珠子,竟然變成了墨綠色,還微微的亮着,像是正怒氣騰騰的看着自己!

它吓的撒丫子就跑,一溜煙紮進了“村民家”後院的雪坑中,拼命的往雜物堆裏鑽……

按理說…..黃丫好歹是活了100多年的大仙,不至于心理素質那麽差,就是廟裏的神佛…眼珠子變個顏色,至于吓成這樣嗎?又沒撲下來抓它,那娘娘,還是穩坐蓮花臺,一動不動,完全就是一個石雕的塑像而已。

但這裏面…..其實是有大蹊跷的!因為剛剛黃丫在和娘娘對視的一剎那,感覺到了…..對方有腦電波,而且很強烈!

那完全就是個活物啊,只有生物…..才會有腦電波!而且,人家的腦電波強勁十足,它甚至都感覺…..自己的魂兒要被抽了去,就像是…..被吸了靈力一樣!

天吶!看來這娘娘不簡單,姑且不談她到底是不是這一對兒兄妹的娘,人家人在江湖上,神識…..卻依舊在家裏,可謂有千裏眼,運籌帷幄于千裏之外!自己真是太愚蠢,太渺小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白天的時候…..自己也盯着那娘娘的眼珠子看來着,沒發現有什麽奇怪的地方啊?只是雕像的眼睛為雞血石鑲嵌,顯得格外“炯炯有神”,何以感受到有什麽腦電波?更不用說吸收靈力了。

難道說…..是到了夜裏,怕自己孩子睡覺不安全,這才開啓了“夜眼”監控模式?總之一切都有可能,而一切…..又顯得那麽不可思議。

黃丫仔細回想,想不起來……自己剛才第一次進廟,往那神龛案臺的破布裏鑽時,娘娘的眼珠子是什麽顏色的了?當是時…它太想知道那層布爛後的秘密……沒有關注這些細節。

說到吸收靈力,黃丫聯想…..白天全體“村民”來拜谒娘娘,會不會…..就是來讓娘娘吸收靈力來了?可,若是娘娘吸收了它們的靈力,應該一個個都萎靡不振才對,何以…..吸收完後,反倒精神了許多,難道……是這娘娘,賜予了它們靈力?一群傻兮兮的精神病,有什麽靈力值得吸收的?它如是想着……

黃丫的腦容量…..也就只有這麽大,雖然活了100年,智慧和人類并無太大差池,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能琢磨到這麽深刻,已經是它的極限了!

然而不管怎麽講,災難并未尾随而至,黃丫還活着,躲在雜物堆中……悻悻的感受着自己的幸存。

确認了身後沒什麽東西追來,它有些累了,不想再繼續研究這個破廟,想回去看看兄弟們怎麽樣了?那群智商低下的臭老鼠,別因為自己這麽長時間沒回去,又幹出什麽傻事來?

黃丫竄回到了黑狼家,從後院上了牆,進了裏屋。當它回到屋內,再次被眼前的一幕驚的合不攏嘴!

但見屋裏頭空空如也,自己的那些兄弟們…..全都不見了,地上還留着已經幹涸結痂的污血,還有黑狼的嘔吐物以及榛子殘渣,兄弟們…..卻都不知道去了哪裏?

看不出有什麽打鬥的跡象,一切“擺設”跟自己離開時一樣,似乎…..弟兄們是有意尾随自己,也跟了出去的…….

可是…..自己這一路上,沒發現這群嘴賤的憨娃啊!它們去哪兒了?黃丫感到不寒而栗,仿佛身後有一雙陰毒的眼睛,在偷偷的盯着自己!

回想起離開時…..自己的千叮咛,萬囑咐,讓它們千萬不要離開這個家,一定要等自己回來,為什麽……就這麽不聽話呢?

難道…..它們是被抓走了?可…..如果是被抓走的話,怎麽這地方,一點騷亂的痕跡也沒有呢?

雖然說…..這群臭老鼠,一個個沒大沒小,說話不着邊兒,但總體上…..還是很聽自己的話的,就像安排它們打洞,牢騷歸牢騷,活兒還是照樣幹!這幫家夥,生性膽小懶惰,讓它們鑽出去跟着自己,別說主動,逼着也不會太願意…….

黃丫感覺要被玩死了,這個村子,仿佛就是一個生命體,到處都是眼睛,到處都是嘴巴,到處都是陷阱,只要是陷在了裏面,統統要被捉弄成精神病不可!

它沒有心大到在屋子裏繼續等,或者幹脆睡一覺,黃丫吃了口地上的榛子,繼續竄出了屋外,它要去找兄弟們…..看看它們去了哪裏?

按照它們的心性分析,這些老鼠…..應該是去了別人家,因為自己走的時候哄騙道,是給它們找別的好吃的去了,換換口味,這幫家夥…..可能是去參觀別人家的吃食,萬一……別人盤子裏放的不是榛子,而是松子呢?

黃丫在想……它們也不傻,應該還是先觀瞧一下屋子的主人是誰?如果是自己天敵,或者難對付的家夥,那肯定就不進去了。若是…..碰見了比較弱的,或者…..跟自己生物鏈完全沒有瓜葛的生物,比如….金絲猴,孔雀這種,它們完全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去吃個痛快。更何況…..好多房屋是空的!

故而…..黃丫懷疑,那些新“村民”的住所,極有可能藏着它們!

因為對孔雀印象特別深刻,所以…..黃丫決定,先去孔雀家裏看看,自己的那些沒出息的屬下,是不是在它的家!

第 117 章 番外二

第117章 番外二

◎收徒記(上)◎

第17章

山中無時日。

轉眼,慕寒淵歸宗已滿三年。

這三年間,他修養生息後,重返仙途自然如水到渠成。且別人靈力至多是窄溪入澗,他的則如江海成瀑,修為與日俱增,不見任何瓶頸。

天懸峰內,雲搖與慕寒淵知道這一切的原因,然而在峰外,從幹門到整個仙域,都一次次被這位一夜之間就從衆多仙門天才中脫穎而出的幹門天驕給震懾得不輕。

畢竟人們理解範疇之內的,是天才;而範疇之外的,就更近乎怪物了。

不過幹門內心生忌憚的不多,如此一來,入門不到三年,慕寒淵就已經重歸了昔日位置,如今已被公認為幹門弟子中的第一人。

“……師叔你是沒看見仙門大比那個場面,那個派頭,那就好比皓月之輝驟起于璀璨星海,各大宗門內那些自诩天才的天之驕子全都被壓得黯然失色!現在他們哪還有一個敢在慕師兄面前昂首挺胸的?”

天懸峰洞府內。

丁筱在此次仙門大比中最早一批回來的弟子內,第一時間就來給雲搖報信,此刻一邊說一邊搖頭晃腦,活像話裏說的“皓月之輝”就是她本人。

“你喊慕寒淵作師兄?”雲搖輕佻眉。

“是啊,”丁筱說得口幹舌燥,灌下口茶,“宗門內現在都這麽喊,這次慕師兄随随便便一式已經夠叫所有人心服口服了!師叔你沒去真是太可惜了!”

“你喊我什麽。”

“師叔啊。”

“我和慕寒淵什麽關系?”

“那當然是道——侶……?”

話一出口,丁筱自己都有點茫然:“對哦,慕師兄明明是師叔的道侶,我們怎麽會喊他師兄?”

雲搖問:“從你這兒開始的?”

“不是啊,忘了誰先提的,後來大家就都這樣喊了。”

丁筱放下茶杯,不解地敲了敲額頭。

“這樣說來,還有一點很奇怪,慕師兄看着就清冷出塵只能遠觀的模樣,還有師叔道侶的長輩身份,但門內的弟子們都本能地對他很親近,我和他一起時,也時常會突然湧上來種說不分明的熟悉感,就好像從前認識過這樣一個人,可是又怎麽都想不起來……”

雲搖聽得慨然,不由往頭頂的觀月井望了一眼。

天道可以抹去慕寒淵存在于世間的一切痕跡,卻抹不去人心中的痕跡。

那些人或許将他的名字與容貌都忘了,但他們心底有一個無名而深刻的影子,或許從未有一日真正從他們心中消失。

而今,他也終于不負所望地歸來了,填補進人們心底那個空洞的影子裏。

雲搖正想得很是感動,剛低回頭,冷不丁就撞見了丁筱不知何時湊上前來的大臉。

“……你突然笑這麽谄媚,又在盤算什麽鬼點子了?”雲搖嫌棄地往旁邊挪開了寸許距離。

丁筱故作羞澀:“師叔這樣說就太見外了嘛。就慕師兄帶隊去仙門大比走這一遭後,仙域如今都在傳聞,說天懸峰一脈多半是有什麽提升修為的秘法,所謂肥水不流外人田,師叔看我天資如何?是否準備傳授一二?”

“秘法?這等無稽之談你也信,”雲搖啼笑皆非,“就因為慕寒淵的修為提升快了些?”

“那豈止是快?三年前還是毫無靈力的一介凡人,三年後俨然登臨乾元強者之列,就算是比乾元大陸歷史上那些最有名的仙才們,慕師兄也當得上一日千裏啊!”

“哦。”

雲搖懶洋洋應了,有些無聊地擺弄棋盤上的棋子。

丁筱不死心地往前湊:“難道,真的全是慕師兄一人天資過盛的緣故?”

“也不盡然,”雲搖慢悠悠道,“你可以這樣理解,對你們呢,每一個境界都需要開拓、磨砺與積蓄,等到攢起幾年幾十年甚至幾百年的靈力修為,才能沖破那兩層境界之間的天塹之障,晉入下一個境界。”

丁筱眨了眨眼:“那慕師兄呢?”

“他麽?對他來說,無需開拓,也早已磨砺積蓄過太多,那些江河湖海已經在那兒了,他只需要循着存在過的那個軌跡,重新注入一絲活水,貫通始終就好。”

丁筱:“……那不還是天資嘛?”

雲搖擱下棋子,擡頭,無辜地眨了眨眼:“算是嗎?”

丁筱咬牙切齒:“是、啊。”

“好吧,那就是了。”雲搖起身,“總之,你出了天懸峰之後,就與門內長老弟子們說明白了——我這裏是沒有什麽提升秘法的,要是有,我當年幹嘛還要每天累得死狗一樣練劍挨打?”

“……”

雲搖說完,半晌不聞回應。

她有些莫名地回過頭,就看見一語不發的丁筱正抿着嘴,朝她擺出一副忸怩又羞澀的深情。

一點不好的預感浮上來。

雲搖輕眯起眼:“你不要跟我說,宗門內已經……”

“是太上長老的吩咐,與我無關啊師叔!”丁筱立刻将自己摘得幹幹淨淨,就差肅然起誓了。

“又是慕九天,他就看不得我天懸峰一日清淨,”雲搖磨牙,“他怎麽說的?”

“嗯……就是給您從宗門內各峰那兒點選了幾個天資聰穎的弟子,送到了天懸峰上,等着聆聽師叔教誨……”

丁筱一邊說話一邊小心觀察雲搖神色,眼見又風雨欲來之兆,她連忙使出慕九天給的絕招:“師祖說了!三個月便可!總要給宗門內眼巴巴的長老們一個過得去的交代!”

雲搖神色稍霁:“就這樣?”

“還有最後一件,”丁筱豎起一根手指,“師祖說,天懸峰一脈若是斷了傳承,他實在愧對師門。所以三個月後,還請師叔從這些弟子中選出兩個看得過去的,收入門下。”

“……”雲搖:“?”

仙門大比後,慕寒淵原本應當帶隊直接歸宗。

然而中途恰遇上一處村落遭了妖禍,他便讓丁筱帶一隊弟子提前回山,而他臨時帶着餘下弟子分作第二路,前往惡妖所在的荒山,既作門內弟子歷練,也為無辜受難的村落除害。

因此,比提前歸宗的丁筱晚了一步。

而接到丁筱的劍訊“告密”時,妖禍初解,慕寒淵正在荒山下,趁休整中,為弟子們複盤此戰得失。

“……第一隊通目陣選的時機極好,只是辨得妖獸弱點後,另外兩隊配合稍遲滞了些。”

慕寒淵手中柳枝一抵,在淩空成形的妖獸虛影中連點三處:“且修者攻伐,取勢不取近。若銘記此點,本不會出現戰中自亂陣腳之态……”

金光劍訊傳來。

慕寒淵一邊叫弟子們自作思量和讨論,一邊接了劍訊。

正是丁筱:“大事不好了師兄!師祖趁你不在家,啊呸,不在峰內,點選了一批弟子送到了天懸峰,要讓師叔在其中挑選徒弟、以後就留在天懸峰內呢!”

“……”

傳音所化的金光訊息在慕寒淵眼前化作金粉消散。

慕寒淵微微狹起長眸,抵在修長指骨間的柳枝上,錯覺似的慢慢覆上一層冷白霜色。

而就在此時,旁邊毫無察覺的兩名弟子拿着他們的商讨結果過來請教:“師兄,我知道了,是不是應當——”

“餘下部分,明日我去奉天峰上親講。”

慕寒淵回神,淡淡一笑,垂下袍袖,将柳枝收到了身後:“今日天色已晚,為免門內各峰長老們擔憂,便不在此地再做耽擱。秦骦恒,傳令弟子,列隊禦劍,即刻啓程。”

“是,師兄。”

等到慕寒淵背影向遠,做禮的弟子們紛紛起身。

“慕師兄也太溫柔了。”

“是啊,我就說,慕師兄絕對是天底下脾性第一好的人,明明有這麽絕頂厲害的天賦,竟然還這般平易近人。”

“好羨慕小師叔祖啊,師兄平日裏肯定也是溫言悅色,一點脾氣都沒有。”

“對——咦,這是什麽?”

一個弟子踩過方才慕寒淵站着的位置,聽得鞋底咔嚓幾聲,不由得低頭望去。

其餘弟子也圍圈湊上來。

“好像是……碎掉的冰碴子?”

“怎麽可能?今年這盛暑都快要鬧旱災了,附近更是熱得滴雨不下,哪來的冰啊?”

“而且這東西也不化——啊!”

伴随着一聲痛呼,伸手去撿的弟子慌忙催運靈力,将指尖寒意逼出:“這這這什麽冰!也太涼了吧!”

站在弟子間,何鳳鳴瞥了眼地上那碎得已經完全看不出原形了的冰碴子間,藏着的那點柳色似的翠意,不由地望了眼不遠處慕寒淵的側影。

“……還真是‘溫柔’啊。”

“嗯?何師兄你說啥?”

“沒事,我說盡快趕路吧,”何鳳鳴轉身,召起飛劍,“不然,耽誤了慕師兄的事,小心也被凍成冰碴。”

“慕師兄那麽溫和純良,才不會呢。”

“……”

一炷香後。

被慕寒淵的靈力裹挾着,一路風馳電掣,飛得差點“暈劍”的弟子們一到了山門前,就紛紛面色青白地扶着樹幹嘔起來。

場面一時淩亂。

山門今日的值守弟子看得很是茫然,愣了幾息,四人才反應過來,連忙朝弟子們前方為首,神色溫潤平和的慕寒淵做禮:“恭賀慕師兄自仙門大比中得勝歸來,只是比原本傳訊的稍早,我等這便去通知宗門長老們。”

“不必,長老堂由我來說,先開啓山門吧。”

“是。”

其中兩名值守弟子開陣。

另外兩人中,有個實在沒忍住的,看了眼慕寒淵身後暈的,吐的,臉色慘白的,不由好奇問:“慕師兄,他們這是……?”

“放心,他們無礙。”

陣法已開,而慕寒淵走了這個等“開門”的過場,早已沒了最後一絲耐性。

他身影在最後一句話落時,已經消失在原地——

“只是帶他們提前感受了一番高境修者的禦劍速度。”

值守弟子:“……”

“?”

三息過後,天懸峰洞府前,一陣風起雲湧。

淩霜豔雪的白衣翩然垂落,慕寒淵安靜無聲地撩起漆眸,望着洞府內。

即便隔着層層禁制,他亦能聽到,洞府內此刻多出了幾道陌生的聲音。

……嘈雜得很。

慕寒淵眸色微沉,一步踏出——

洞府內。

雲搖頭疼地扶額靠在椅裏,對着面前跪了一地還全都手捧茶盞奉茶的弟子們擺手:“不是我不願收你們,只是天懸峰上清閑慣了,當真……”

“簌。”

如輕雪落入洞府內。

雲搖忽地心裏一抖,幾乎是一瞬就本能感應地擡眸,望向那跪了一地的弟子間。

果然,不知何時,洞府內多出了一道白衣。

似乎是行路匆忙,連那人一貫修整端方的蓮冠長發都有幾分淩亂,穿過弟子身影,白衣落拓而來。

直到近前,慕寒淵随手取了靠前弟子手中奉過額頭的一盞茶——

在衆弟子們茫然又愕然的眼神下,那人帶着一身行路風塵,停在紅衣女子的椅旁,折膝伏身。

雪發長垂,蓮花冠上玉色清冷,瑩瑩熠熠。

“師尊。”

慕寒淵再自然不過地給雲搖奉茶,擡眼。

他修長指骨搭上她的手,若有似無地勾滑過她腕下,眸底漆晦,卻含笑輕問:

“你想收哪一個作徒弟?”

【作者有話說】

慕寒淵:聽說師尊要給我收個師弟,雖然隔着萬裏迢迢山重水複,但我還是只用了一炷香就帶弟子們趕回來了,師尊感動嗎?

被帶弟子們:感、感動死了,嘔——

雲搖:[不敢動不敢動.jp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