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水井密道

王族長控制的家族叫王家寨,位于村子的北面,另外兩大家族位于南面,中央隔着一片狹長的竹林。

王家寨一千多戶人家基本都姓王,高大闊氣的大寨門前擺着兩個威武的大石獅子,頭上垂着兩只大紅燈籠,上面雖沒寫字,但依然喜氣洋洋。

門樓上挂着一塊牌匾,上面鎏金大字寫着“王家寨”,大寨門左右各搭着一座高十米的瞭望樓,上面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各站立着一個哨兵。

我們五人趴在暗處不敢動彈,不管從哪個方向走進王家寨,瞭望樓的人都會發現我們的行蹤。別說闖進去興師問罪了,恐怕連招面都不用打,就會被人家亂箭射死。

我對虎娘子說:“牢不可破啊!這就是你們人眼八卦村搞得防禦?到底防自己人呢,還是防守外敵入侵?弄得跟個鐵桶似得水洩不通,關起門來能當大王,你這個大巫師恐怕也不能随便亂進吧?”

虎娘子嘆息說:“以前從未想到王族長會叛變,老狐貍在我跟前裝得太老實了,如不是你們的到來,無意間發現了有人養鬼屍,恐怕我永遠不會知道他的狼子野心。”

我說你這個大巫師當得稀裏糊塗的,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人家鞏固實力不是一天兩天了,你就沒聽見點風吹草動?家賊難防你不知道嗎?學學歷朝歷代皇帝玩得平衡術吧,勢力大的就要壓一壓,勢力弱的就要提一提,不能讓他們各自為戰,也不能讓他們混作一團,做到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虎娘子噗嗤一聲就笑了,撅着嘴巴說:“要不然你留下來當我軍師吧,我胸大無腦,全靠你了。”

我頓時不敢再吱聲了,本想灌輸點精明的管理理念,沒想到虎娘子的心根本不在這。大牛接過話說:“軍事兼職壓寨女婿吧?虎娘子,俺大牛跟你透個底,賴天寧不幹,你找我呀,我完全有能力勝任。”

虎娘子笑着說:“行啊,我紅虎山姑娘多的去了,只要你留下,我給你選幾個當後妃?”

馬伊拉冷哼一聲說:“他敢!我不扒了他的皮!”

我說,你們小點聲行嗎?現在不是聊家常的時候,先琢磨琢磨如何摸進去吧,王家祖墳靠着北邊山壁,不容易混進去啊。王族長有所戒備,我們肯定無法蒙混滾過關。

懸月當空,黑夜如晝。田七指着北邊的天空說:“你們快看,那個是不是烏衣血雲?好像挂在半山崖上,難道墓穴落在懸崖上?”

我舉目望去,果然有一團紅雲挂在山腰上,黑夜裏看得竟然很清楚,像是一個紅色的大氣球,一會升起一會落下,幅度不大,如果不注意細看,不易察覺到。

我心中凜然,烏衣血雲失去了衣服的形狀,暫時處于半休眠狀态,小幅度的起伏是因為被鬼屍呼吸所控制。

王族長擔心白天被我發現秘密,提前收走了烏衣血雲,鬼屍沒能呼吸充足陽氣,半夜裏偷偷地吸吮,沒想到被眼見的田七給發現了。

鬼屍沒有離開墓穴,我反而松了一口氣。本來擔心鬼屍已經出動了,它若是發現我們從村支部大院逃跑了,惱怒之下,不知道要傷害多少無辜百姓性命。

我一臉沮喪地問虎娘子說:“王家寨戒備森嚴不得而入,我一點辦法都沒有。硬闖肯定不行,又不能插翅飛過去,五個人想繞過去這麽大一座寨子,而不被人發現,恐非易事,一旦打草驚蛇,王族長勢必狗急跳牆,說不定提前發動叛亂,到時候就不好收場了。”

田七凝眉沉思問道:“虎腹谷兩面懷山,地勢低矮,單從防禦上而言毫無優勢可言,我若是虎腹谷主事之人一定要挖地道,否則很容易被敵人甕中捉鼈,只要兩頭一堵,裏面的人本事再大也只能坐以待斃啊。”

虎娘子嘿嘿地笑着說:“田七确實挺聰明的,我們祖先當然想得到,地下布滿了密道,四通八達,像極了一座迷宮,但入口和出口極為保密。好多年沒經歷戰事了,這條密道除了大巫師之外,任何人都不知道。”

衆人頓時欣喜,這個虎娘子有時候挺急人的,你說你明明知道有密道,還帶着我們到處轉圈子,真不知道她什麽意思。

虎娘子說,這條密道的入口極為隐秘,我不帶着你們出來轉轉甩掉敵人,萬一被王族長派人跟蹤怎麽辦?王家寨裏面毫無動靜,說明王族長還沒有想此時铤而走險、起兵叛亂。鬼屍兇悍成性,是否被放出來了,一無所知,如果大家不來王家寨核實一下情況,那麽我們豈不是處處被動挨打?

衆人忍不住暗自敬佩起來,虎娘子別看表面大大咧咧,內心極為精明,原來心中早有打算,我們都被蒙在鼓裏。若不是田七說出密道的事情,她還不知道要隐瞞到什麽時候呢。

虎娘子領着我們來到村外一棵千年老樹下,那裏是人眼八卦村最大的一口水井,一根繩子吊在粗大的樹杈上,只要順着繩子放下水桶,待灌滿水後再拉着繩子提上來即可。

水井口橫着一根銅柱,用來固定上下拉動的輪子,看磨損的程度至少好幾百年了。

虎娘子在我腰上系了一根繩索,将我緩緩地放到水井下面,她說這口井很深,水位很低,落下井十幾米的地方有塊能活動的石頭,只要往裏一推就開了。

水井幽暗,但無比清涼,看來這口井水很地道。下到十米左右時候,看到左側有塊黃色的大青石,我使勁往裏一推,果然不費吹灰之力就推開了。露出一個可供一人進出的洞口。

我蕩着身子鑽進去,腳下是張結實無比的圓形篦子,我想是排水用的,汛期水位上漲,即使水流進來,也能通過這層篦子将水過濾到井下,而不會湧到前面的密道,設計之精巧,可謂巧奪天工。

洞口支撐着很多石柱子,我找一根結實一點的,将繩子固定上面,随即搖動繩索三下,給上面的人發出“準備就緒”的信號。

虎娘子把繩子固定在井口銅柱上,讓大家一個接一個地下去,順着繩子向下劃動即可,我在下面接應。

虎娘子最後一個落下來,我們考慮到很快就能回來,地面并沒有留個看守人員,反正大晚上不會有村民來打水,只要天亮之前出去,沒人會發現有人下過井。

洞內有點潮濕,雖不是很寬敞,但彎腰行走還是很容易的。

打着手電,五人摸着石壁往裏走,地下密道錯綜複雜,真不知道往哪裏走才是對的。拐彎或者交叉路口設有明顯的“路标”,雖然上面的文字很古老,但虎娘子都認識。

我忽然問道:“這些古老的文字和路标,人眼八卦村有多少人認識?萬一誤打誤撞地進來,豈不是洩露天機?”

虎娘子說:“本來大巫師和族長都是知情人,自從羅色祖先被人出賣後,密道信息只有歷任巫師知曉。當年羅色祖先躲在這裏,若不是被王族長祖先出賣,敵人很難找到他。”

我心想,還好王族長不知道這條密道,否則紅虎山早就被他的勢力瓦解了,還養什麽鬼屍呢。

走到地道中央的時候,分了三條路,虎娘子略微辨認一下,指着北面的路說:“這條路可以直接通往王家寨的北面山壁,往前走就能出去。”

我一臉駭然地攔住大家說:“山壁上面藏着墓穴,裏面活着鬼屍,我想确認一下,這條路是通向山壁下面,還是山壁上面,更或者跟墓穴是同一個出口?”

虎娘子搖頭說:“我只知道有這條密道,具體出口在哪裏,我是一概不知,只能冒險一試了。”

大牛、馬伊拉和田七相互對視一眼,心想這不是冒險,簡直是拿命當兒戲,如果出口就在墓穴之中,正好碰上鬼屍攔住去路,那不是找死嗎?王族長說不定跟鬼屍生活在一起,我們萬一弄出動靜被發現,依然是死路一條。

除了我和虎娘子,其他三人不看好這次行動,畢竟太過冒險,而且十有八九碰上鬼屍。

我咬緊牙關說:“同志們,這是目前我們唯一偷襲鬼屍和養屍人的機會,如果不冒險一試,他們絕對不會放過我們的。若能利用密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備,沒準還能占領主動權,由大巫師領着我們去殺王族長,這是師出有名,正義之師得道多助,難道還怕王族長和鬼屍兩個人不成?”

以五對二,我還是勝券在握的,若能搶先主動出擊,總比被人追着打強得多。

大牛想說幾句打退堂鼓的話,被我一下子給噎回去了。我說你拿着王者之劍呢,你怕啥?鬼屍敢露頭,你負責砍它西瓜。

田七也想說些退怯的話,也被我無情堵回去了,我說你也是倒鬥世家出身,還怕一個鬼屍?它怕你才對啊?

我轉頭對馬伊拉說,你是獵人出身,虎豹豺狼你都不怕,你怕王族長和鬼屍兩個非人非鬼的家夥?

大家見我主意已定,都大着膽子跟我和虎娘子直奔王家寨北面的山壁而去。

(本章完)

第 121 章 皇墓

第124章 皇墓

最怕空氣突然安靜說的大概就是現在這種情況了。

有些臉皮薄的人反應過來後,已經開始默默後退了。

就算那些臉皮厚的這個時候也不知道該怎麽說了。

羅骞倒是死豬不怕開水燙,繼續點火,“幫我們過弱水不是你應該做的嗎?要不是你們,墓穴怎麽可能會塌?”

嘲風忍不住了,“什麽叫應該的?你又不叫我們爹,我們為啥要幫你?”

“你們羅門是靠不要臉起家的嗎?”

跟着附和的人也變少了,大概是忽然意識到自己有點白眼狼。

但也有不少人覺得羅骞說的對。

胥清歌冷嗤出聲,目光清清淡淡的,“你的目的是什麽?”

羅骞皺眉,“七隊你在說什麽?”

胥清歌嗓音清泠泠的,帶着幾分說不出的譏诮,“從第一天開始你就跟蹤試探我們的實力,然後第二天,刻意的觀察我們,還有現在,故意針對。怎麽?你不要告訴我,你羅門真就是靠厚臉皮和不要臉起來的?”

她語氣稍頓,“對不起,我收回我剛剛的話,說不定你們就是靠不要臉起來的。”

羅骞臉色變得極為難看,“七隊想多了,我觀察你們只是因為認出了你們而已。面對你們我總要多幾分在意的。”

胥清歌聽他這麽說也不反駁,“不說也沒關系,多半是打沒挨夠。”

“所以七隊這是要故意岔開話題,想把你獨吞人皇墓傳承的事蓋過去嗎?”

“哦,”胥清歌勾唇,“你倒是說說我吞了裏面什麽傳承?”

羅骞面不改色的瞎說道,“人皇印,和許多至寶。”

其餘人在聽到羅骞的話後,一片嘩然。

“人皇墓竟然有這麽多東西?”

“傳承也就算了,其他至寶你憑什麽也帶走?”

姜祁把玩着一枚綠葉,似笑非笑的看着那群人,“厚顏無恥也要有度,什麽傳承法寶?連墓都是假的還想有傳承?做夢呢?而且……”他指了指胥清歌,“她就是人皇啊!都做了幾百年了,怎麽你一說,她像是才當上一樣?”

“怎麽?他們華胥族的傳承,在傳承的時候還要經過你同意?”

羅骞臉色不定,後來跟着的人也開始動搖了。

西南分局七隊的強大他們是一直都知道的,傳承為假也不是不可能,畢竟除了羅骞在說,他們誰都沒有見過。

“老子真的看不下去了,你們是不是腦子有病,開始在山崖上是誰救得人,是誰提醒的你們?弱水要不是七隊出手,你們這群人還出的來嗎?一個個早就死在裏面了,哪還有機會來質問自己的救命恩人。”

散修中也有頭腦清醒的站出來說話。

有人聽到這話,頗覺有道理,“是啊,羅骞說什麽都信,說不定他就是想拿你們這一群蠢貨當槍使,他說了這麽久,怎麽不動手直接去搶?”

越來越多的人開始動搖,看向站在他們對面,面無表情的女子心裏也起了幾分愧疚。

有人開始反問:“羅門主,你說你看到七隊搶了寶貝和傳承,可有什麽證據嗎?”

羅骞面不改色的繼續說道:“人皇印在她身上難道這不是最好的證據嗎?”

“行了。”胥清歌不耐煩的開口,“你們到底讨論好了沒有?誰要和羅骞共進退的就站好,不想的就讓開。”

說到這,她又冷幽幽的加了句,“畢竟,本皇也不知道,我何時留了傳承下來,這個墓還裝模作樣的挺像那麽回事。原來你們對刨我的墳如此感興趣?”

衆人後背發涼,開始驚悚的想,若七隊一直就是人皇,那麽這個墓為什麽會出現?

如果這一切是有人刻意為之,利用他們去針對七隊,就像他們剛剛想的那樣,法不責衆,分局不可能将他們全部抓起來,七隊也不可能将他們全殺了。

但是從此分局和他們散修包括一些門派的關系會降至冰點。

如果昆侖和崆峒兩派同他們剛才一樣的話,那事情就更麻煩了。

想到這其餘人再看向羅門之人的眼神就不一樣了。

羅骞陰沉着臉,他注意到除了他們羅門的人之外,其餘人已經全部退開。

胥清歌勾唇,笑的諷刺,她手掌随意在空氣中一抓,手裏便多了一柄渾身漆黑的長劍,暴戾弑殺的劍氣瞬間席卷了這片天地。

盤古荼驚呆了,指着胥清歌手裏的長劍,“戮神劍?!”

他現在開始懷疑胥清歌的身份了,她真的是地皇和人皇嗎?怎麽戮神劍在她這裏,不應該在沈星然那裏嗎?!

姜祁嘴角也抽了抽,腳步不自覺後退,“這把劍不是在你們族裏壓着嗎?”

盤古荼看到姜祁後退,才想起這貨以前被戮神劍劍氣震傷過。

戮神劍雖兇戾暴虐,卻是把難得的神劍,神農氏族的戰力一直是硬傷。于是姜祁在知道盤古氏族有這麽一把兇劍後便想着試試能不能讓劍認主。

起初他們提醒過姜祁了,連盤古荼的父親天皇都不能讓神劍認主。不是說天皇不夠強,而是天皇不符合戮神劍的标準。

所以就算天皇怎麽養着這把劍,這把劍依舊對他愛搭不理。

姜祁那時候覺得,戮神劍就是在等自己,于是他信心十足的去了,結果就是不僅被震傷,還被戮神劍裏面剛誕生出靈智的劍靈嘲諷:

“長得醜,想的還挺美,本神劍也是你能碰的?”

姜祁這輩子都沒有這麽丢過人,被一把劍嘲諷。

于是他不服氣的往前沖,想要證明自己,然後被不客氣的一次又一次打回來。

從此給姜祁留下了不可磨滅的陰影……

“這把劍千年前就自己跑出去認主了。”

“哈?”姜祁懷疑自己聽錯了,“你是說,它自己主動跑出去認的主?!”

就這麽一把,無時無刻不在散發着,“老子是天下第一神劍,沒有人配擁有我”的劍,會自己認主!?

盤古荼也覺得很唏噓,“我們當時都以為它認主沈星然了,畢竟沈星然那時候是大魔頭,妖魔界大佬……誰知道……”

盤古荼眼神實在複雜,“當年戮神劍自己跑出去認主,我父親傷心到一個月沒吃好睡好,每每想到,就心痛不已……嘆息自己是天皇,不符合戮神劍的标準。要是他知道戮神劍認主的是人皇和地皇,我估計他能再心痛上一年。”

姜祁:“……”別說了,他已經開始心痛了……

第 122 章 鏖戰島主

第一百二十章 鏖戰島主

地下洞窟之。

四周斑駁的山壁,不知何時已多出了十餘個黑黢黢洞口,一股股血水猶如瀑布般從源源不斷的湧出,咕咚作響的彙入下方血湖,引得血水翻卷不休。

半空,由血色光柱組成的巨型法陣嗡嗡運轉下,“噗嗤”聲大作,無數團血焰從法陣各處竄起,并熊熊燃燒起來,絲絲法則之力從彌漫而開,引得附近天地元氣一下沸騰而起。

充斥空間的法則之力仿佛吃了一記大補藥,瞬間增強了數倍不止。

蛟和陸坤面血色一湧,同時噴了一口鮮血後,身軀一震的向後一倒而去,身氣息也随之飛快萎靡。

幾乎下一刻,兩道血光一閃,分別朝二者沖去,卻是之前與二者交鋒的那兩只血色怪物!

蛟心大凜,一張口,一股青骶⒎缈裼慷出,化為一道彎月風刃在空一閃即逝,留下一道粗大白痕,從傳出陣陣強烈空間波動。

結果那怪物不閃不避之下,被彎月風刃直接從間劈成了兩半。

結果那兩半身子速度不減的化為兩道血虹直接沖至蛟龍身前,從其身體穿透而過,并在其身後再次合二為一的化為一只血色怪物,一只手卻抓着一只神情有些萎靡的數寸高小人,正是蛟的元嬰。

那血色怪物桀桀獰笑一聲,二話不說的一張口,将手元嬰吞了下去。

同一時間,陸坤身形下墜之際,只覺體內法力莫名的凝滞不靈,一顆心直往下沉去。

眼看血色怪物快速逼近,避無可避下,其猛一咬牙,心念一催,距離其不遠的地o化身頭顱與身軀驟然分離開來,接着身軀藍光大盛下,轟然爆裂開來,一股股藍色水霧漩渦般的狂卷旋轉,從傳出一股龐然吸力,引得那只血色怪物身形一滞,速度大緩。

那化身頭顱卻化為一道藍光,朝陸坤飛去,并帶着一股沖力帶着其一同朝下方急速墜落,噗通一聲,沒入血水之,不見了蹤影。

在蛟與陸坤受法則之力影響紛紛失利時,另一處戰團巨響不斷,兩道人影交錯在一起,正是韓立與第三只血色怪物。

韓立面色雖然有些潮紅,不過行動似乎完全不受影響。

半空之,公輸鴻眼見此景,眼閃過一絲不易覺察的驚訝。

在此時,一聲銳嘯傳來,接着一道火紅晶絲般的劍芒飛卷而至,從散發出可怖的法則波動,引得虛空嗡嗡震顫。

公輸鴻冷笑一聲,一揮衣袖。

一道道血光從周圍光柱飛射而來,與下方血湖騰起的一朵朵血色火焰,彼此融合下,瞬間凝聚成十幾層厚厚的血色光幕,擋在了身前。

轟!

火紅劍芒斬在一道血色光幕,噗嗤一聲,焰芒一卷的将其撕裂開來。

嗤啦脆響聲,血色光幕被撕裂了一層又一層。

不過火紅劍芒也随之不斷縮小,黯淡,最終在斬破第九層血色光幕後,暗淡到了極致,閃爍了幾下後潰散消失了。

不遠處的蛟三手赤色大劍再次舉過頭頂,一股炙熱的火之法則氣息從其身席卷開來,将周圍的血光隔絕在外。

未等其斬下,異變突現!

轟隆隆!

周圍血色光柱突然通體血光一閃,接着紛紛一個模糊之下,近百道血柱眨眼間形成一個巨大血色牢籠,将蛟三籠罩在了裏面。

蛟三雖驚未亂,身火光一漲,手火紅大劍一個模糊下,化為一朵綻放的火蓮,并一顫的朝着四周噴出數道縱橫交錯的尺許長劍影,斬在血色牢籠。

牢籠光芒狂閃下,一道道血柱不斷被斬斷,但卻在周圍血柱噴出的粘稠血水一卷下,頃刻間彌合如初。

公輸鴻眼閃過一絲譏諷,口念念有詞,再次揮手掐訣。

下方血湖翻滾湧動,然後再次騰起一道道巨大血柱,表面燃燒着熊熊血色火焰,仿佛一條條觸手一般,纏繞在巨大血色牢籠。

血湖湖水飛快下降,即便有四周不斷湧入的血水補充,仍轉眼間便幾乎見底。

而血色牢籠被一層厚厚的血焰籠罩,熊熊燃燒下,竟變成了一只血色鼎爐模樣,并緩緩旋轉起來。

血色鼎爐內,蛟三盤膝而坐,雙目再次變得有些潮紅,體內血液沸騰,仿佛在燃燒一般。

周圍血焰翻滾之下,傳出陣陣無法言喻的異熱力籠罩住他的全身,并朝他血肉內滲透,似乎要将他全身血肉煉化一般。

其口低喝一聲,雙手十指在身前一陣車輪般變化,一團團火焰從體表飛卷而起,盤旋飛舞下,隐隐撐起了一個數丈大小的火焰空間。

蛟三面血紅之色頓時稍緩,不過看起來,仍不能完全隔絕外界血之法則的侵襲。

“嘿嘿,本座一點一點的将你煉化,看你能堅持到幾時!”血焰鼎爐之外,公輸鴻似乎冷笑一聲,手法決掐動不停,目光卻一轉的看向了下方的韓立。

此刻的韓立,在充斥虛空的血之法則之力影響下,竟仍能保持眼神清明,與血色怪物交手也絲毫未落下風。

公輸鴻眉頭一皺,旋即心念一動。

嗖嗖!

另外那兩只血色怪物驀然化為一道血影,朝韓立所在方向飛來,同時那只與韓立交手的血色怪物卻身形一晃的轉身朝後飛去。

韓立見此,身形朝後倒飛出一段距離,目光從方的公輸鴻處飛快一掃而過,随後再次望向了前方,并沒有輕舉妄動。

出乎他的預料,那兩只血色怪物并沒有發動攻擊,而是與正倒飛的血色怪物撞在了一起。

不可思議的一幕出現了,三只血色怪物身軀竟猶如一團血水一般,互相融為了一體,化為了一個通體血紅的瘦高男子模樣,五官俨然和公輸鴻一般無二。

轟!

耀眼的血光從其身散發而出,一圈圈朝着周圍擴散而去,散發出的氣息大漲。

“原來這才是公輸鴻的地o化身!”韓立眼角一挑,神色凝重了幾分。

公輸鴻化身口狂嘯一聲,接着體表血光閃動下,大量血液從體表一噴而出,并瞬間在身前一個交織的凝聚一團,化為一顆水缸大小的血球,帶着陣陣腥風的直奔韓立所在疾射而去,速度之快猶如風馳電掣。

砰!

韓立單臂一擡,一只遍布金鱗的金燦燦拳頭和血球相撞,發出一聲巨大悶響,附近虛空也猛地一抖,掀起一圈圈肉眼可見的漣漪。

“噗嗤”一聲,血球滴溜溜一轉的轟然爆裂開來,化為大片血霧,一股強烈的法則之力一卷而出。

韓立瞳孔一縮,暗叫一聲“不好”,要肩頭一晃的朝後倒射而出。

可這一切似乎有些遲了!

“嗖嗖嗖”

血霧一陣劇烈翻滾下,化為十數道血色鎖鏈,猶如瞬移般的一卷,将韓立軀幹四肢一纏的死死捆縛在了原地。

韓立體表早已被密密麻麻的金色鱗片覆蓋,雙拳緊握的想要掙脫束縛,可越是劇烈掙紮,這些血色鎖鏈越是收緊,鏈條與他體表金鱗摩擦下,更發出一連串“铮铮”之聲。

公輸鴻化身口嘿嘿一聲,雙手法決一催,四周洞湧出的血水頓時分出一半,朝韓立所在飛卷而至,并化為一個直徑近乎百丈的巨大漩渦,将韓立身形淹沒其。

但在下一刻,“嗷”的一聲嘶吼從漩渦響起。

只見兩只粗壯無的金色手臂,驀然從漩渦探出,五指成鈎的狠狠朝漩渦兩邊一抓。

“嘭”的一聲巨響。

那血色漩渦竟轟然碎裂開來,化作無數道混亂的血流朝四面方一卷而去。

接着一只數十丈高的金色身影一躍而出,正是化身山岳巨猿的韓立,其手臂和胸腹處轟然有幾處鮮血淋漓。

其方一現身,一只手臂猛地一擡,五指虛握之下,掌心呼啦一下,騰起一片銀色火焰,繼而飛快拉長,化作一根十餘丈長的銀色巨矛。

公輸鴻化身先是一怔,接着雙手一招,下方血湖大片血焰飛馳而至,在身前化成一道直徑足有十丈的血焰火輪。

一聲尖銳嘯鳴響起,銀色巨矛從巨猿手射出,面銀焰騰騰,帶着一股焚殺萬物的強悍氣勢沖公輸鴻化身疾馳而去。

幾乎同一時間,那道血焰火輪也是“呼呼”輪轉着,如同一輪血色驕陽般,飛馳而出。

“轟隆”一聲巨響,血焰火輪頓時爆裂開來。

只見大片血焰交織一片,夾雜着絲絲銀焰,四散飛射開來,化作一股狂暴無的灼熱氣浪卷向方,直吹得整個洞窟震蕩不已,整片血湖濁浪滔天。

而那杆銀色巨矛卻是去勢不減,反而在那股氣浪的沖擊下,更加急速射向公輸鴻化身,幾乎只是一個閃動,徑直貫穿了他的整個胸膛。

公輸鴻在喚出化身對付韓立後,便全力催動起血色鼎爐,想要盡快将蛟三煉化,此時身子卻突然一震,口噴出一口鮮血來。

“不……”他一低頭,目光朝下方一掃,頓時張口咆哮道。

只見那杆插在公輸鴻化身胸膛的銀色巨矛驀然化作一片耀眼的銀色火焰,徑直将那其吞沒了進去。

第 123 章 :山賊窩裏?

“居士,我看他們似乎只想抓我,不如……”

“司硯,你剛說,他們點名要你去做壓寨夫人?”江芙蕖打斷司硯的話。點名讓司硯去做壓寨夫人的話,應該不會對她們怎麽樣吧?

司硯面上一紅,好半天才點了頭,嗫喏道,“他們是這麽說的,可居士,我……”

“既是如此,那我們打也打不過,跑也跑不掉,莫不如就跟了他們走吧。”江芙蕖沖司硯眨眨眼睛,手放在她的手臂上,佯裝勸誡,“識時務者為俊傑,這壓寨夫人好歹也是個夫人嘛。”

司硯愣愣地看着江芙蕖,似乎有些搞不懂她的意思,可她也不敢大聲說話,只對江芙搖頭,似乎在說,不行,不能去。

江芙蕖見她這個反應,只得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寫了兩個字:柳岸。都提醒到這了,司硯不可能不懂她的意思吧?

“也沒有其他的法子了。”司硯面色一動,轉身便對外面道,“喂,你們剛剛說的話,還做得準嗎?”

“小娘子問的是哪句?剛剛我們可說了很多話。”那耍滑的聲音很快應了司硯,“是跟我們上山?還是爺爺稀罕你?”

“上山!”司硯咬牙。

“哈哈哈,小娘子這麽快就想通了,這就對了,做我們的壓寨夫人,可不比那宮裏的娘娘過地差,要是早日給我們大哥生個娃,那可是……”

“還走不走?!”司硯一掀簾子,打斷那人的話,“我剛剛打累了,就坐這馬車走吧!你來趕車!”

“我……”那人語氣一滞,似乎沒預料到司硯這個反應,不過他很快回過神,幾步跳上馬車,嘴上笑嘻嘻道,“大嫂讓我趕車,那是我的榮幸啊,大嫂你坐穩了,我們這便走了!”

“哼!”司硯給那人一個白眼,放下簾子就退回了馬車內,她轉過頭,正對上江芙蕖的大量目光,兩頰泛了紅暈,有些不自然道,“居士,你在看什麽?”

在看你啊,這跟你相處的時間越久,發現自己越加不了解你啊,有時候明明很精明,有時候又很迷糊,要說性子爽利吧,也算不上,可說性子安靜吧,又十分潑辣,讀書認字還識酒,又有武藝在身……這麽說來,好像也十分符合被蹲點的主角啊。

難道這群山賊當真是認識司硯的?而她……大概早被山賊們忘記了,連問都不帶問一下的。

雖然被劫,但是江芙蕖沒有一點被劫的自覺性,她還在想,要不是外面趕車的人離地近,現在倒是跟司硯開誠布公的好時機。

“嗯,沒看什麽,在想他們為何要劫持我們,是不是跟我們熟識。”

司硯面色動了動,沒有說話。

江芙蕖歪在車壁上,垂下眸子,想着自己剛剛看到的那一幕,也沒什麽心情說話了。到現在,她還是不懂,能觸發原身江芙蕖記憶的東西,是什麽,這就表示,在任何時候,她都有可能陷入一種自我迷失的狀态,這可不是個好現象。

****

“欸,你是誰啊?”

看着面前提着簾子,一臉愕然的山賊,江芙蕖……

果然是把她完全忽略了?

司硯擋在江芙蕖的身前,頗戒備地瞪了那山賊一眼,“這是居士,是個大好人,你們欺辱她是要遭天譴的。”

“天譴?我們還怕天譴?”那山賊哈哈笑了兩聲,轉頭就朝後面吼道,“範十三,這兒怎麽有個道婆,你怎麽沒說?”

“雷二哥,我說了的。”先前的車夫,如今的範十三走上前來,哭喪着臉,“我說有個漂亮的小娘子,還有個道姑。”道姑二字,他的聲音壓地很低,幾不可聞。

山賊雷二聽範十三這麽說,當即瞪圓了眼睛,朝範十三啐了一口,“你是沒吃飯呢?說話聲音不會大點!這道姑帶回去能幹什麽?幹吃飯?!把你的口糧給她吃?!”

“雷二哥,我說了的。”範十三不敢大聲置喙,可聽到雷二最後那句,他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說地那麽小聲,誰聽到?誰知道你是不是故意的?”雷二翻了個白眼,“我不管,回頭見到大哥,他問我,我就跟他如實說,大嫂我帶着了,這道婆就你管着吧。”

言罷,他轉頭一臉谄笑地看着司硯,“大嫂,走吧。”

……

司硯和江芙蕖兩個人面面相觑,剛剛雷二和那個範十三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口糧?他們怎麽就聽不懂呢,這地方還缺吃的?

不過,其他的不懂,有一句司硯是聽懂了的,這個雷二要把她和江芙蕖分開。

“我要跟居士在一處。”司硯沒有動。

雷二面上笑容一僵,“大嫂,你是要去成親的,身邊跟個道婆,不好吧?”

“居士是居士,不是道婆。”大概是聽着道婆二字刺耳,司硯忍不住糾正了雷二,這才道,“我跟居士本就是一道的,哪有我成親,身邊一個人都沒有的道理,你這是找大嫂,還是抓人做丫鬟的?”

“我……”雷二明顯說不過司硯,他略一沉吟,似乎在考量,足足半刻鐘的功夫,他才恨恨地看了一眼江芙蕖,似乎十分心痛道,“好吧,那就暫時讓這個道婆跟着大嫂吧,大嫂,現在可以走了吧?”

司硯這才同江芙蕖下了馬車,兩人一路都各有心思,誰也沒有留意外面的情況,到了馬車外,才看清楚周圍的狀況。

剛那個雷二說是上山,其實這也不是山,倒像是個豪華版的山寨,周邊都是房子和路,還有行人喧鬧聲,她們現如今的位置,就在一棟宅院裏。

這宅院有四進,裝潢不算差,要不是身邊這群“山賊”穿地有點寒碜,身上也都髒不拉幾的,只怕誰都不會想到,她們這是被山賊抓了。

偌大的宅院,房間很多,人卻沒有幾個,而且也不知道是不是江芙蕖的錯覺,她總覺得,這地方有些幹巴巴的。

雷二和範十三把她和江芙蕖送到了內院,随便——真地是很随便——選了一處房間讓她們兩個住了進去,就交代了一句,等着晚上成親,就跑了。

江芙蕖有點懵,司硯也同樣懵,兩個人坐在房間裏,面面相觑。

“居士,這是山賊窩?”司硯的聲音有些不确定。

江芙蕖點點頭,“許是了,不過看着像是個山城,許是山賊比較多吧?”

“那這山賊,也太多了。”司硯了然,起身在房間內四處打量,“這山賊還挺有錢的,床是檀木,桌椅是白橡,瓷瓶燒的老西窯,這茶壺都是琺琅彩……咦,怎麽裏面沒茶水?”

司硯豎起茶壺,還是倒不出水,幹脆把蓋子掀開了看,發現裏面空空如也,她皺了眉頭,“這山賊果然是山賊,一點禮數都沒有,連口茶水都不讓人喝了?”

聽着司硯的喃喃自語,江芙蕖看了眼外面的天色,離那雷二說的晚上還早,而且外面悄無聲息,剛剛進來的時候連只鳥都沒見着,肯定是沒人的。

是時候跟司硯好好談一談了。

江芙蕖站起身,走到司硯身邊,溫和地看着她,“司硯,我們聊聊,好麽?”

第 121 章

第 121 章

這一年春天,中央大陸上的強國吉魯克在諸國面前鬧了個大笑話——君主查爾斯二世的一個私生子被奴隸販子給劫掠販賣到了鄰國昆圖境內,數日之內便成為當地風塵區裏有名的名伶。

事情到這裏本來最多不過也就是樁風月笑談,只要沒人指認,誰會知道倚門賣笑的妖豔少年出身何處,更不會讓吉魯克王室顏面掃地。可惜壞就壞在這少年早先被父母給寵過了頭,當年在伊利亞斯街頭沒少做仗着老子欺負人的破事兒,這一落難剛好就被一個記住他臉的傭兵給認了出來。

那傭兵更是蔫壞,認出查爾斯二世的私生子後也不說救,反倒不聲不響領了一隊兄弟上門故意糟踐人。

客人登門花大價錢包養,這種事在風塵街的娼館裏屢見不鮮,老板也沒多想,收了錢就把那少年打理妥當給送去。結果一周過去了總也等不來第二筆回頭錢,老板這才想起派打手去看。

一看不得了,門戶大敞人群镂空,只留下搖錢樹在床上躺着,已經因為“接待”了太多客人而身受重傷。

幸好距離事發地不遠之處有一座聖光教廷的小鎮教堂,值守神父懂點蹩腳的藥草學知識,又曾經在伊利亞斯主教堂做過執祭,是個溫和慈善的人。打手們想着帶具屍體回去高低得讓老板責罵,幹脆就把人帶過去求救……

然後事情就鬧開了。

這位孤兒出身的福納神父數年前恰好見過這位貴公子,當時就分辨清楚,喝令苦修士上前将打手扣下又及時聯系到附近鎮守主城教堂的聖騎士,拜托許多人幫助最終才把那個可憐的少年救出火坑。

事已至此,再也無法掩蓋,強國王室子弟流落花街柳巷,這不比北方的幾個國家聯盟又開始打仗還勁爆?一時間只要是在風月場打過滾的人都敢說自己嘗過滋味兒,說的有鼻子有眼好像真成了查爾斯二世素未謀面的一次性晚輩。

吉魯克王室當然不願意認下這樁醜事,王太後親自出面否認,王後也站出來怒斥昆圖居心險惡。

查爾斯二世沒有因為這種事公開露面,但不久之後市面上忽然傳出消息說吉魯克的大公主即将與萊茵公國的王儲締結婚姻,兩國關于嫁妝與聘禮之間的分歧一度幾乎将前面那樁醜聞壓下去。

就在吉魯克王室認為風向已經過去可以稍稍放下心喘口氣的時刻,昆圖再次發難。這回他們抓到了那個私自擄掠人口販賣的奴隸販子,又加上幾位重量級證人,一股腦直接把人送去哈蘭德隆一杆子捅在聖光教廷的肺管子上。

據那家男娼館的老板交代,很多“慕名而來”的客人正是吉魯克人,其中有一個甚至與那孩子長得有些像。問題一下子從奴隸販子的膽大包天滑向挑戰人類倫理極限的深淵,負有肅正風氣之責的教廷無論如何坐不住了。

——這事兒本來純純是場俗人的狂歡,各大教派無不閉上眼睛假裝當做沒看見,誰能想到突然就被人把屎給送上門了呢?但是吧,但是,那孩子好巧不巧與聖子候選之一的阿德勒殿下生得神似,他們又确實是同父異母的親兄弟。在昆圖王城的聖光主教立刻憤怒的向其王室表達了激烈抗議,昆圖王室迅速滑軌低頭,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将所有他們能抓到的、曾經侵犯過查爾斯二世私生子的嫖客們統統一條繩子捆了押入聖地。

這操作騷的,把整個中央大陸所有吃瓜群衆手裏的瓜全都給吓掉了。

這這這這這,這是,這是真的嫖到自家人了還是純純碰瓷兒?

聖光教廷上下就像被人踩了一腳的貓一樣炸了毛,聖子是教廷的臉面,聖子候選就是臉面的候選。臉都叫人扒下來擦地了,再聖父的人也忍不住。

然而教廷的操作也很秀,王城主教避開吉魯克王室到底有沒有瓢蟲的話題,箭頭直指查爾斯二世的執政能力。

——老子懶得管你們家那些過于複雜的各種關系,就說說這些膽大包天私自擄人的奴隸販子都是怎麽回事吧。

販賣奴隸和釀酒一樣都是拿到王室頒發的執照才可以開門做事,相當于自己家的狗咬了自己家的崽,查爾斯二世被陰陽怪氣得差點一口氣撅過去。

查!必須查!一定要查明白到底是誰在搗鬼。

伊利亞斯主教瞅準時機将壓在手裏的一幹村民以及比詞典還厚的證詞洩露出去一點點,內政大臣飛速登門拜訪,出了一大筆錢才勉強讓約翰主教同意就此閉嘴并交出那些線索。

王城主教願意得不能更願意,他巴不得把這些每天每天白白吃掉幾斤面粉的俘虜扔出去吃皇糧。前腳把人送走,後腳他帶着幾張滾燙的地契心滿意足返回聖地。

剩下的事就是吉魯克的內政了,教廷只管抽出手站在岸邊看笑話。

果然,等到桃樹蘋果樹開的花落下,位于吉魯克南部的重鎮巴別爾領掀起叛亂。領主艾蘭德家族與王室針鋒相對,一個罵對方為了斂財人性都不要了,一個回敬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

雙方厲兵秣馬,約定要在靠近巴別爾領的一處平坦草原上打一架。

“額……這都是些啥?”

回到耶倫蓋爾葡萄藤都已經給種活了的艾爾洛斯表示他看不太懂這個局面。打仗這種事,原來還要提前約好時間地點的嗎?

沒有後勤的行動支援,沒有明确的戰鬥目标,沒有具體的戰後利益分配計劃,不提前了解地形,也沒人修築工事,雙方情報透明的就差互換陣地……這樣的戰鬥有什麽可打,哪邊人多哪邊裝備好基本上就是哪邊贏嘛。

最開始得到聖地傳書知曉附近即将淪為戰場他還結結實實緊張了好幾天,最後才發現只有自己這個與戰争無關的人最把它當回事,其他人就跟對待飯後遛彎一樣态度随意。

吉魯克王室打這場領地戰的目标就是轉移視線,艾蘭德家主似乎對自家的實力非常自信,雙方都覺得對面必輸無疑,自己才是被命運眷顧的人。

“艾蘭德家主此舉不過是個試探,輸贏對他來說無所謂,關鍵在于亮明态度。他要借此機會向其他大貴族宣告王室的孱弱,很精明的一步。猛犸也扛不住狼群撕咬,吉魯克要亂了。”

埃克特把從母親那兒收到的信直接交給聖子候選,根本不用看他就知道裏面的字跡真正屬于誰。

時間進入六月,眼看到了收獲的季節。修道院的佃農以及從附近招募來的短工磨亮鐮刀紮緊腰帶,在苦修士的帶領下走向一片又一片連綿不絕的金色麥田。

由于将來的戰場很可能波及到附近的村子,聖子候選幹脆以夏收為名重點将人口圈在修道院附近。還好正值夏天,之前還沒來得及拆的草棚子拉出去重新整整就能住人。

為了方便管理短工們不再按照家庭聚集,男人住遠端,女人住靠近修道院這端,六歲以下的男孩可以和女孩一樣跟着母親,六歲以上要麽跟着父親要麽跟着孤兒。

耶倫蓋爾原本的佃農都已經是不能更熟練的熟手了,分好小隊後帶着短工們該幹嘛幹嘛,燒窯的燒窯放牧的放牧,當然重點還是那些小麥和蔬菜。

在艾爾洛斯看來能愁死他的産量對于佃農與短工們來說算得上難以想象的豐收。成年男子彎着腰站成排收割,很快有年老些的人上來将伐倒的麥子捆成捆運到牛馬拉着的平板車上。修道院門口那片寬闊的場地被征用為曬場,孤兒們領着新來的小夥伴呼啦啦一陣一陣跑過來跑過去,把伺機偷吃的鳥雀趕走一回又一回。

最小的孩子和最老的老人跟在爻麥者身後撿拾散落在地的麥穗。這些也要交上去,不過不進倉庫,而是就地磨成粉煮做口糧。

耶倫蓋爾的聖子候選是個厚道人,雇人做事包吃包住還給發足額的包稅工錢,只要認真出力氣就不會被辜負,遠遠近近早已傳遍,只要還能動彈爬也願意爬去為他做事。

此前摩爾城脫水症肆虐時艾爾洛斯帶着奴隸拆盡整片下城區,重建的工作差點沒把菲利普斯活活累死。苦修士首領完全沒想到梅爾大人去了趟奧特蘭德回來以後變得比之前還“上進”,居然連艱澀的教廷史詩以及經典書籍也看得進去了,俨然一副全面發展的樣子。他抽空和阿拉托爾交流了一番,然後就放手不再去管艾爾洛斯身邊的瑣事,一心一意帶隊投入生産勞動當中。

瓦片賣出去多少呀?修道院建築哪裏又該修了呀?森林裏有沒有混進魔獸呀?來做事的短工有沒有偷懶鬧事的呀?

艾爾洛斯也忙,除了痛苦補習撥得算盤珠子火花四濺外他專門拜托埃克特監督自己的儀态,力求做到摸魚也要摸得美美噠。

小麥收完麥稭稈也要打包整好收好,冬天時這些不起眼的東西能救不少人的命。曬幹的麥子要及時脫粒磨成粉,為了這個聖子候選“重金”請摩爾城手藝最好的石匠打了兩幅磨盤。

反正養的牲畜多,雇來做事的短工也多,人力畜力混用,人歇磨不歇,終于趕在下雨前将所有收獲顆粒歸倉。

地裏的活計這會兒還沒完,今年聖騎士們不用脫下靴子充當農夫了,他們只需要巡邏空隙偶爾幫忙處理點人和牛之間的小糾紛,剩下的工作便都交給佃農們完成。

土地被鐵犁破開,火焰燒盡草根蟲卵以及短短的麥稭茬,躲在泥土裏的老鼠驚慌失措四散逃竄,引來不少蹭飯的“英雄豪傑”。

吉魯克南部氣溫和濕度都比北地要高,抓緊時間完全可以輪換着收獲三次。第一茬的春小麥已經完成,艾爾洛斯準備換成大豆、花生以及土豆。等到初冬收獲後第三茬先空着,随便撒點綠肥作物的種子等它們長出來給過冬牲畜做青儲。要是有玉米種子就好了,可惜安普頓商團去年沒能找到,不然中間這茬就安排成玉米,一茬玉米一茬土豆,中間夾着的田埂上間作大豆固氮肥田,哪邊都不耽誤。

修道院熱火朝天的在田野上播種希望,隔着森林的另一端,吉魯克王室終于将軍隊集結完畢,提前派了位下級軍官領着一小股偵察兵前來查看戰場。

第 132 章 往事回響2

第132章 往事回響2

缇嬰睡得不是很好。

自從逃出玉京門, 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睡囫囵覺。可是睡夢中噩夢連連,心生惘然。

她夢中似乎行走于一片濃霧中。

不知要尋誰,不知目的地。只是麻木地朝前走, 只是再深濃霧也不能讓她放棄。

終于, 在大霧盡頭,她看到了一個背對着她的身影。

夢中混沌而迷濛, 她不知那是誰,只是看到時,心中生起激動欣喜,撥開濃霧,迫切向前。

她張口想要喊他。

可是她忘了他是誰。

她着急非常, 急得快要掉出眼淚。

那道身影才微微回頭看她。

面容清隽安秀,神色清泠離塵, 不染凡塵。

他回頭的一剎那,夢中少女宛如被激雷劈中, 大腦空白中, 想起了他是誰。

她朝前走。

她發不出聲音,可她固執地掀開荊棘,拔掉銳刺, 半瘸半拐, 眼睛直勾勾地不放過他。

他開了口:“回去吧。”

缇嬰:“不。”

她終于撲上去,朝他張開手臂。

大霧散去。

缇嬰激靈,從床上翻身而起, 臉色煞白,胸口起伏不定。

濕發沾着臉, 眼睛浸上睫毛上落下的汗滴。她喘氣連連,可是沒有人掀開床帏, 溫柔地問她一句,擁她一次。

她得學會自己照顧自己。

缇嬰靜靜坐了一會兒。

她緩緩地梳發洗漱,披衣下榻,奔向自己放在床畔的竹簍。

她小心地打開竹簍,看到捕捉的那團空魂還在,才輕輕吐口氣,放下了一些心。

是了,她是有機會複活師兄的。

師兄生前與她有精忠陣,他死後,魂魄只會跟着她。除非他施法解除,可他顯然沒有解除。

他跟着她,他還是她的。

雖然他失去肉身,她暫時也沒學會完整的大夢術無法複活他,可是她對未來抱有希望。

缇嬰趴在竹簍邊,小心地觀察這團空魂。

她小聲詢問:“你要吃什麽?”

空魂不回答。

缇嬰又想一想:“你會吃魂魄麽?我要捉別的鬼魂給你吃嗎?”

她此前沒有養過鬼怪,首次養鬼魂,自然什麽也不懂。

……不過世間修士那麽多,擁有奇奇怪怪本事的修士必然也有。她總能找到會養鬼的修士,好照本宣科,在複活師兄前,先養好師兄的魂魄。

缇嬰思考着現在應該做什麽。

二師兄顯然想帶她回千山,但是缇嬰繞了一圈路,實則是想去西州登長雲觀,詢問葉師兄是否知道關于大夢術的事,可否将功法歸還。

她先前太任性了。

竟因為一些事而對葉師兄有意見,葉師兄用傳音符找她她也不理,還兀自撕毀。

不過,二師兄應該可以聯絡到葉師兄。

缇嬰琢磨着這些,抱着竹簍坐在窗下,聽到了外面的淅瀝雨聲。

她些微煩悶,便背起竹簍,幹脆出門找白鹿野,讓白鹿野幫她聯絡葉穿林。

出門進院,缇嬰在廊下走時,漸漸聽到争執吵鬧聲。

她擡目瞥望,隔着竹林,看到觀天山的弟子在攔幾個直闖的玉京門弟子。玉京門弟子很張狂,質問“缇嬰在哪兒”“讓我們搜搜”,觀天山弟子自然不肯。

缇嬰想:我給觀天山添麻煩了。

這時,一只手忽從旁側伸出,将她拽了一把。

缇嬰如今反應有些遲鈍,又沒感覺到此間惡意。她任由自己被拽過去,被扯入了一間屋室中。

外面,玉京門弟子和觀天山弟子吵吵鬧鬧地往這邊過來,開始搜屋子。

缇嬰看拉自己的人。

是一個不認識的文士,身上有妖氣,大概是什麽妖。奇怪,觀天山還收妖怪當弟子?

這人自來熟,沖她擠出笑容,十分和顏悅色:“玉京門弟子跋扈,非要搜查找你。我們杭師兄不想和沈掌教交惡,就任由他們搜了。但是你放心,這處屋子是杭師兄平日喝茶修煉的地方,他們再猖狂,也不敢搜這間,羞辱我觀天山。”

缇嬰恍然。

她環視這間屋子。

果然有茶具,有茶盞,還有筆墨紙硯。靠裏的一張小榻上,扔了一漆色道袍,快掉到床板下。

缇嬰眸如點漆。

她隐隐覺得哪裏不對,但她反應不過來。

她低頭檢查自己的竹簍中空魂是否受驚,這熱心的自來熟妖怪還在喋喋不休:“我聽說你的遭遇了。我本來不喜歡江師兄的,他那個人藏得深,讓人看不透,怪不舒服的……不過人都死了,死者為大,我也不多說什麽了。

“你要朝前看,要度過這個難關啊!凡事沒什麽過不去的,我當初得知鬼将軍徹底沒了的時候,也痛不欲生,不還是熬過來了嘛。

“來跟着我,三二一,深呼吸……”

缇嬰突然擡眼看他。

小姑娘瘦了一圈,臉頰巴掌大,顏色又蒼然,襯得她一雙漂亮眼睛更加大了,大得有些滲人。

這雙滲人的眼睛就盯着妖怪,慢吞吞:“你是……柳葉城古戰場中的假将軍。你怎麽在這裏?”

假将軍:“……”

他鎮定:“……你才認出我來嗎?!咱倆說了半天話,你根本沒認出我是誰?小仙女恩人,你這也太、太……忘性大了吧。”

假将軍不死心:“你當初對我挺好的啊?你還去地牢救我的啊?道士們包圍的時候,你對我不離不棄的呀?”

缇嬰低頭。

她靜靜聽這妖怪絮叨很多。

缇嬰小聲:“那是我師兄,不是我。”

假将軍怔住。

缇嬰低着頭:“對你好的人是我師兄,不是我。我脾氣一直很壞的,我從不對誰很好。”

假将軍愣神。

漸漸地,他神色怔忡,欲言又止。他想到江雪禾,那個溫柔又冷漠的人,與嬌小傲慢的小美人修士,在他腦海中變得模糊。

他無措地看着缇嬰。

他不知道該說什麽。

缇嬰:“……謝謝你喜歡他。”

外面搜查的玉京門弟子被搪塞走了,缇嬰抱着竹簍出去。她走在雨簾外的長廊下,身側半壁斑駁,臺下青苔葳蕤。

少女就那麽一直走下去,拐個彎看不見了。

假将軍有些難過。

缇嬰與白鹿野告別杭古秋。

杭古秋知道他們想找葉穿林後,道聲可惜,說葉穿林在他們來之前剛剛拜訪過觀天山。若是他們早來一日,雙方也許就碰上了。

杭古秋慈祥:“不知你們找葉首席有什麽事嗎?”

缇嬰不說,白鹿野顧左右而言他。

畢方鳥百無聊賴,眼睛朝天。

觀天山弟子微怒——為他們對師兄的輕慢,不知感恩。

杭古秋卻好說話:“原來我不方便知道。那麽,祝你們此行,得償所願吧。”

白鹿野意外地看他一眼:……這位杭首席,真的如此和善,如南鳶昔日所說。

大約是他卑劣,難以理解,總以惡意揣摩他人吧。

二人一鳥離去,前往西州長雲觀。

缇嬰:“謝謝你,二師兄。”

白鹿野怔一怔:“謝我什麽?”

缇嬰:“你願意陪我到處亂跑,不試圖勸說我。我知道你必然想帶我直接回千山,但你始終沒有說。”

白鹿野怔怔看她。

他那個任性的、總沉着臉吼他的小師妹,竟有一日,如此乖順,向他道謝。

白鹿野側過臉。

她自然知事懂事,可她從來不說。一個人懂事總是要付出很多代價,這個代價未免沉重。

白鹿野低聲:“別向我道謝。

“……你這樣讓我很難過,覺得是我沒照顧好你。”

缇嬰困惑看他一眼。

他的表情不太好。

她半懂不懂,但既然他不開心,她便不說了。

畢方在旁更加不懂他們人類複雜感情。他聽得困頓,只心裏抱怨什麽時候能結束這些,返回妖界。

二人一鳥踏入了西州地段。

大約是杭古秋的作用,從北州開始,追殺缇嬰的玉京門弟子就少了很多,他們有了喘息餘地。自缇嬰道謝那日後,白鹿野便絞盡腦汁逗笑小師妹,找各種好玩的想哄她開心。

然而缇嬰始終郁郁。

她心思放在怎麽養那團他們都看不見的空魂上。

畢方私下與白鹿野說,你師妹是不是瘋了,那竹簍裏難道真有東西?

白鹿野狠狠白一眼這個大妖。

缇嬰身負大夢術,與鬼怪親昵,自然與他們不同。白鹿野知道缇嬰沒有瘋,但是他同樣知道,她這麽魔怔下去,不是辦法。

只好努力哄她開心。

……可她怎麽如此難哄呢?

這一夜,他們停歇在一小鎮上。

鎮上過節,夜燈流火,香燭長河,煙火淩空。小鎮的祈福帶有某種禱祝的性質,十分熱鬧。

白鹿野游說缇嬰去街上看煙火。

缇嬰:“不去,我想照顧師兄的魂魄。”

她剛剛捉了一個野魂,正嘗試着喂給竹簍裏的空魂吃。那空魂卻躲着,始終不出來,讓缇嬰分外憂愁。

缇嬰勸說:“師兄,你不要如此挑食啊。”

缇嬰愁苦:“你不需要進補的嗎?你若是一直不進補,魂魄會散了的呀。”

白鹿野在後聽得額角直抽。

他幹脆利索過去,将竹簍蓋上,背到缇嬰身上。他拽着她,滿口胡扯:“鬼魂見見人氣,說不定會好些。”

缇嬰半信半疑,但還是背着竹簍,被二師兄提了出去。

小鎮夜景确實很熱鬧。

夜間空氣很好,河上漂泊香燭念燈,街巷邊賣些小吃零嘴。

白鹿野努力照顧缇嬰。

漸漸的,缇嬰好像被此間氣氛感染,放松了許多。

她聽到“啪”的聲音,擡起臉,一大片煙火,正好綻放在她眼中。

缇嬰看得目不轉睛。

白鹿野在旁笑:“好看吧?”

缇嬰點頭。

白鹿野興致勃勃,牽她一路走,找到位置絕佳的河邊樹叢旁,觀看天上煙火。

氣氛正好時,忽而,他們聽到歡呼聲。

二人一同奇怪看去:他們見到對面的河上石橋上,衣着華麗的貴公子,正牽着一個羞答答的美嬌娘。

周圍人歡呼。

那貴公子財大氣粗。

他抱得佳人歸,心情好極,高聲吩咐:“把巷子裏堆的煙火全都拿出來,全都放了,讓滿城百姓與我一同快樂!夫人,這是為夫對你的一片心意……

“這滿城煙火,獨獨是為你放的。”

那美人面若染霞。

周圍人喝彩起哄聲更高。

白鹿野臉色猛變。

糟了。

這煙火怎麽是男子追慕心上人放的?

這豈不是往缇嬰心口戳刀子嗎?

他就不該帶她看什麽煙火。

白鹿野忐忑不安地扭頭,觀察缇嬰的表情。

缇嬰有些怔忡。

白鹿野正幹笑,想找借口拉她離開,卻見缇嬰眸子微閃,側過臉撇嘴:“這有什麽新奇的。”

白鹿野連連:“對對對,這沒什麽新奇的。咱們不看了。”

缇嬰卻不走。

缇嬰說:“我見過更好看的。”

她仰臉,額發微揚,有點兒驕矜:“你想不想看?”

如今,自然是她說什麽,白鹿野都配合着說好。

于是,他見缇嬰蹲在地上,閉上眼,從她自己懷中取出一把空白符紙。

她咬破自己一滴血,帶着鮮血的咒力,好讓所書寫的符菉效果最好。

她畫符分外連貫。

白鹿野看不分明,缇嬰已經畫好了一張。

她畫完後,指尖生出一團火,便燒了那團符紙。

白鹿野一驚,下一刻,他倏地聽到周圍人震驚呼聲。他随着人群仰頭,看到半空中驟然星辰熠熠,流燈飛揚搖曳,向他們的方向徐徐飄來。

燈火明耀。

缇嬰接着又畫第二道符。

第二道符在她指尖點燃。

星辰宛如波瀾不絕的流河,星子閃耀間,更多長明燈升空,突兀出現,卻十足漂亮。

天空中絢爛的煙火,比起這星夜長燈,未免遜色。

擺闊求愛的貴公子臉色不好看。

鎮上百姓卻看得目不轉睛,津津樂道。

星海與明燈映照白鹿野的眼睛,白鹿野怔怔然,一時也被這過于明爛的燈火吸引,而缇嬰的第三張符,才剛剛點亮。

白鹿野聽到缇嬰有點得意的嬌脆笑聲:“是不是很漂亮,很華麗,很好看?

“這是‘雪上符’。

“雪上符亮,星河銀燈到眼前。

“非常好看、非常好看的……”

誰都能看到。

在滿堂明耀中,未曾言明的心事在喧嚣中不為人知,卻又公之于衆。

隐晦的深沉的一望無盡的愛意,誰又知道呢?

缇嬰低着頭,畫了一道又一道“雪上符”。

這壯麗壯闊的星河銀燈實在震撼人心。

白鹿野笑出聲:“小嬰,你可真厲害啊。這是你自創的符嗎?這世上,可沒有幾個人能自創符……你實在讓我刮目相看。”

白鹿野将缇嬰誇了又誇。

他震撼于這份奪目之美,良久才發現缇嬰沒出聲。

他低頭看去。

他眼角的笑意微凝。

他看着蹲在河邊的缇嬰停止了畫符,她也與這個鎮中的萬千百姓一樣,仰着頭欣賞天上銀燈盛況,欣賞這份壯美。

缇嬰眼中倒映着萬千星火。

星火流連,光華璀璨。

白鹿野看了許久,才發現之所以那般泠泠,是因為她眼中聚滿了淚水。

白鹿野僵住。

缇嬰道:“星河銀燈到眼前,不是一種承諾嗎?是因為我以前畫符畫的太多,亂用‘雪上符’,當我真正需要的時候,才不管用了嗎?

“師兄早就這樣說過我,可我那時候不當一回事。我沒有明白‘過則不滿’的道理。”

缇嬰仰望着星火:

“我也弄丢了留聲螺。

“原本留聲螺中是師兄的聲音,我只是想讓他說想我,但他說了喜歡我。

“師兄的喜歡多麽珍貴啊。可我不懂。我以為他會長長久久地伴着我,留聲螺的損失并不重要。我在方壺山和他吵架後,抹去了留聲螺中他的聲音,把我的聲音放進去了。

“可是他在臨死前,才聽到了留聲螺裏我的聲音。那時候在海中,我見他骨血一點點消失,他朝海中沉去,我見他根本沒有求生之意,他沒有向我游來,沒有想努力握住我的手。但是,在聽到留聲螺裏的聲音後,他就向我伸手了。

“我有點後悔——為什麽要在他臨死前,讓他聽到那些呢?讓他心生遺憾呢?或許他還十分痛苦自責吧。我為什麽沒有處理好留聲螺呢?

“而今,我連他的一道聲音都沒有留下來。

“如果我天資驽鈍,如果我并不是他期待過的有希望成為仙人的修士,如果我無法學會完整的大夢術,如果完整的大夢術也并不能複活人……那怎麽辦呢?

“那麽我留給他的最後一句話,是不是,‘那你就去死’呢?”

她淚光點點。

她不想哭。

哭泣實在軟弱。

如果眼淚不能作為工具,就不值得讓人知道自己的軟弱。

這是她早早的倔強,是她的任性。可她此時,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淚。

淚水一滴滴濺在腮上,缇嬰仰望着夜幕中的星火銀燈,喃喃自語:

“是不是因為我說,‘那你就去死’,他才真的決定去死呢?

“他其實試圖挽救過,他并不想死,他在做決定前嘗試過……可我卻讓他去死。

“一定是因為我太壞了,脾氣太差了,本意不說出口,讓人誤會,他才走到這一步的。我再不罵人,再不發脾氣,再不任性了……這樣的話,師兄可以回來嗎?”

缇嬰慢慢低下頭。

她看着指尖染成灰燼的符紙。

符紙被風吹散,萬事萬物皆回消失。

缇嬰輕聲:“那個喜歡我、接受我、哄我的師兄,是不是永遠回不來了?那個問我要不要與他結緣的師兄,是否徹底消失?是不是再不會有人在夜裏抱着我教我法術,我不肯好好學,他也不生氣,卻還是耐心又堅持,非要我學會。是不是我拚命地趕往玉京門救他,其實在做無用功呢?

“他其實不相信我喜歡他,對嗎?因為我說讓他去死……我喜歡他的話,怎麽會說出這種話呢?我太幼稚了對不對,太像小孩子了,始終長不大對不對?和一個小孩子在一起,師兄很累對不對?

“那麽多過往,我記不住,就再不存在。那麽多愛,我不珍惜,便再也沒有。我們經歷的一切,僅僅是沒有任何意義的虛妄麽?”

白鹿野蹲了下來。

他慢慢将缇嬰擁入懷中。

她哭得發抖,哽咽無助。

白鹿野啞聲:“不會的。你們有緣,你又修得厲害本事,他會回來的。”

他悄然伸手到後,一道法訣,按在了缇嬰背後所背的竹簍上。

缇嬰哭得難受,并不知道二師兄的動作。

而白鹿野心知,他不能再猶豫,不能再等了。

江雪禾曾拜托他一件事。

但是他始終懷疑那件事是否應該。

在江雪禾死後,白鹿野也下不定決心去做那件事。

可是今夜看到缇嬰如此,白鹿野便知自己沒有別的退路。

……不愧是江雪禾啊。

他算透了一切。

可是——

江雪禾,你怎能低估缇嬰的心呢?

缇嬰被白鹿野哄睡。

次日,缇嬰被畢方攔住,莫名其妙與這只大妖答非所問。

缇嬰覺得少了什麽。

她到處找不到自己的竹簍、找不到二師兄時,才意識到發生了什麽。

怒火上湧。

失去理智。

缇嬰與畢方打鬥,推開畢方,用各種手段追尋白鹿野。

她一路追殺,竟回到了中州,甚至到了穢鬼林外。

缇嬰怒火沖天。

她用出持月劍,劍鋒直指白鹿野。

在她趕來一瞬,她正好看到白鹿野将竹簍掀開,朝穢鬼林方向扔去,任由竹簍被那座封印着的鬼林吞噬。

缇嬰:“白鹿野!”

她目生仇恨,眼若滴血。

白鹿野狼狽躲開她的攻擊,白鹿野及時的一句話,讓缇嬰的劍停住——

“如果,這本來就是他的遺願呢?

“如果,他要以無支穢的方式複生,本就是他能想出來的最好法子呢?”

白鹿野怕師妹失去理智,急促說完:“這個法子自然不确保,所以他不想說。但是他想試一試,我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有這種狂妄想法,可那畢竟是江雪禾啊。

“我只是怕這個法子沒有用,才不告訴你。但是他說過……”

那日煙雨淋漓,江雪禾與白鹿野共同站在檐下看雨。

江雪禾交代好一切:“……只要我能活下來,我必然會回去找小嬰。

“若是無法存活,忘了我也好。

“大夢術的複活是假的,無支穢的存在卻是真實的。這是我能想到的唯一法子。”

江雪禾靜看天地,半晌未動。

白鹿野:“怎麽?你還有什麽要囑咐的?”

江雪禾搖頭輕笑。

他垂着眼,溫溫柔柔,至今想來,讓人銘記難忘。

江雪禾低聲:“我曾在一只地縛靈的虛妄中看到與如今類似的故事。我在那個虛妄中畏懼自己被遺忘,被放棄。而今……”

白鹿野:“而今如何?”

江雪禾:“而今,我主動走向那個故事。”

黑衣少年修身如玉,既秀美,又英氣。少年帶着江雪禾與夜殺相重疊的模糊氣質,走入那場漫漫煙雨中。

再未回頭。

第 128 章 小孩子,別亂看!

第128章 小孩子,別亂看!

第128章 小孩子,別亂看!

洪陽聞言一愣,沒多想,也沒打算隐瞞,看了白素兩眼後,他點了點頭:“是,我經常做這種事情。”

見到洪陽點頭确認,白素心頭一跳,仿佛一顆懸着的大石,忽然間就砸了下來,讓她俏臉頓時蒼白,目光也是呆滞了好久…洪陽承認了,他經常做這種事情!

他是殺人犯?

“為…為什麽?”白素呆呆的問道。

“因為命。”

“命?”白素奇怪。

洪陽苦笑不語,是啊,就是因為命。因為他從小被老頭子收養,自懂事以來,學習的內容也不過就是殺人和救人,這也奠定了他這一生的路途。

見洪陽不回答,白素沒再追問,沉默了片刻,卻又問道:“那你殺的人,是不是…都是壞人?”

洪陽看了白素兩眼,搖頭發笑:“白素姐,你這是在努力給自己找一個,不遠離我的借口麽?”

“……”白素心虛的低頭。

“我應該也殺過好人吧。”洪陽收回目光,想起幾個小時前的王興标,無奈嘆息。

白素嬌軀一顫,這一刻,仿佛渾身的力氣都是被抽幹了。

“他…他殺過好人?”

白素怔怔的望着洪陽,忽然,感覺眼前這個男人有些陌生了,也讓她有些不敢靠近了。

洪陽不語,車廂中的氣氛,逐漸陷入了沉靜當中…

也不知道過去多久,白素那空洞的美眸,适才逐漸恢複出一些神采,她看了洪陽兩眼,又看了他兩眼,最後,她伸出了那有些冰涼的玉手,放到了洪陽的大手上。

洪陽愣然。

白素扯了扯嘴角,臉上露出一抹溫柔深情的弧度,她看着洪陽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什麽人,我現在也不知道你是好人還是壞人,但是…這些都不重要。”

“白素姐…”

“只要對我好,那就足夠了。”白素知足的笑了。

“……”

洪陽則是懵逼了,傻傻的看着白素,有些難以置信。

事實上,當白素問他這些問題的時候,洪陽心裏就已經做好了被疏遠的準備。固然,白素是個非常好的女人,但歸根究底,她也不過是個普通女人,和一個經常殺人的家夥在一起,誰樂意?

但洪陽沒想到…

“你好傻。”

看着眼前這明豔動人的女人,洪陽不覺笑了,笑的有些欣慰,卻也有點無奈。

“我愛你…洪陽。”白素的美眸中,充滿了堅決,一種不論未來如何,她都不會反悔的堅決。

洪陽虎軀一顫,旋即,他紅了眼,失控了。

兩分鐘後,白素吃力推開趴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媚眼如絲,氣息有些紊亂,嬌羞迷人的看了車窗外兩眼,道:“洪陽,我們…我們不要在這裏了吧?走幾步就到家了!”

“我等不及了。”洪陽沒答應。

天空陰霾,積郁徘徊了好久的烏雲,終于是凝練出了一滴滴碩大的雨水,自高空墜落,形成一道道雨線,瘋狂洗禮着這座浮躁的城市。

雨水清理了地面,彙聚于路旁,紛紛往地下水道而去,沿途,碰到了一輛瑪莎拉蒂·總裁,而此時,這輛價值上百萬的好車,則是正在富有節奏的上下浮動着,浮動的頻率有些高…

一個年輕少婦,恰好是抱着一個四五歲的男童路過。

男童看到那激烈顫抖的車子,清澈童真的雙眼中,露出了濃郁的好奇,他指着車子問媽媽:“媽媽,這輛車子怎麽了?為什麽會這樣?”

少婦看了一眼,頓時臉紅,強行将男童的頭歪了過來,并呵責道:“小孩子,別亂看!”

男童很委屈。

少婦則是多看了兩眼,心裏暗念:這年代的人,真是越來越會玩了。

車子的顫抖,從開始到結束,很微妙,竟是不到三分鐘。

車中,白素感覺到動靜的忽然停止,呆呆的望着洪陽:“怎麽了?”

“我…”洪陽臉色全黑。

瞧着洪陽這難堪的臉色,白素懂了,她美眸閃了閃,俏臉血紅的問道:“洪陽,你…你是不是太緊張了?”

“我第一次…”

洪陽恨不得找個地縫就鑽進去,忽然想死的心都有了。

他,龍虎山神醫之後,龍虎軍領袖閻王,馳騁沙場幾乎沒有敗績,從小到大做什麽事情都比別人優秀出色,沒想到,今天居然在男人這件事情上,做的如此糟糕。

是的,他結束了,短短不到三分鐘,他就結束了…如此短暫的時間,讓洪陽無地自容,此時此刻,根本是不敢擡頭去看白素。

“這是個意外。”洪陽沉聲道。

“沒事,我不在意。”白素輕輕拍打着洪陽的後背,溫柔勸慰。

“這肯定是個意外。”洪陽說道。

“我知道。”白素回應道。

“我們再來一次。”洪陽擡頭看着白素道。

“……改天吧,我、我有點累了。”

“沒事,你不用動,躺着就好。”

白素:“……”

……

林家。

窗外大雨已經休止,林棟梁側卧在落地窗旁的沙發上,懷中擁着身材姣好的女人,臉上盡是幸福得意的色彩。

“男人活在世上,最惬意也不過財勢不愁,美女在懷了。”

林棟梁笑呵呵的說道:“這樣一想,貌似我還是挺幸福的。”

“大少是天之驕子,幸福是應該的!”那身姿妖嬈的女人追捧道。

“小妖精,話還是你會說!”

林棟梁大笑,狠狠的拍打了一下那女人,惹來一陣嬌罵,弄得他心神全亂,正要繼續發洩火氣,放在身旁的手機卻是響了起來。

林棟梁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接着更開心的笑了:“看來,洪陽已經倒下了。”

他摸過電話,接起電話,微笑着道:“我花了一千萬找的你,果然沒讓我失望,把屍體處理幹淨,希望以後,我們還會有合作的機會。”

“呃…不好意思,你可能認錯人了。”

對面傳來洪陽那錯愕的笑聲:“我給你解釋一下吧,是這樣的,這手機是我從那黑大個身上找來的,給你打個電話,就想知道一下是誰要殺我…恩,你這聲音很有磁性,我知道你是誰了。”

第 120 章 讓人震驚的煉丹天賦

煉丹師協會,負責煉丹師考核,相關任務發布,還有丹藥買賣業務等等。

此時,煉丹師協會裏正人聲鼎沸,各個窗口前都有不少人排着隊伍。

"旺財,咱們走。"淩霄招呼一聲,就往裏走了進去。

旺財嗷嗚一聲,就立刻跟了上去。

它的脖子帶着項圈,項圈下挂着靈寵認證銘牌。

如果沒有這個銘牌的話,靈寵是不能夠在公共場合出現的。

淩霄到煉丹師考核報名窗口排隊,不多時就輪到了淩霄。

"您好,請問您是要報名煉丹師考核嗎?"櫃員問道。

淩霄答道:"對的,這個是我的推薦信。"

他說着話就拿出介紹信,這是董柳川給他的。

煉丹師考核是需要推薦信的,只有武大和通過考核的煉丹師才有資格寫這樣的介紹信。

"好的,請問您學習煉丹術多久了?"櫃員問道。

淩霄如實回答道:"一兩節課吧。"

櫃員聞言,手上一僵,再次發問道:"多久?"

"一兩節課。"淩霄皺着眉頭說道。

"噗!哈哈哈哈……笑死我了,竟然只上了一兩節課,就想要來煉丹師考核?笑死我了,你當你自己是什麽天才嗎?"一名短發男子大笑着說道。

其餘人也是附和着大笑道:"我都不知該說你是不自量力,還是太過自信……"

"就是,我們哪一個不是經過長年累月的學習,這才敢過來考核的。"

"不是傻,就是愣呗!"

"嘩衆取寵,可笑無比!"

"依我看吶,是又傻又愣!"

"……"

淩霄沒有多說廢話,而是将一瓶丹藥拿了出來,打開瓶塞。

頓時,一股濃郁的丹香從瓶內傳了出來。

在場衆人鼻子一動,所有人都将目光落到了淩霄手中的丹藥瓶子。

有人立刻驚訝地說道:"這是……上等品質的丹藥!"

"就算這樣又怎麽樣?拿出上等品質的丹藥又怎麽樣?能夠證明什麽呢?"短發男子不屑地說道。

淩霄輕笑一聲,道:"這是我上了二十分鐘煉丹課之後,煉制出來的上等品質初氣血丹!"

櫃員瞪大了眼睛,尖叫道:"第一次煉丹就能煉制出上等品質的丹藥!"

其餘人也是一臉震驚地看着淩霄,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了。

"這……這世上難道真的有這樣的天才?"

"初次煉制就能煉制出上等品質的丹藥,這樣的煉丹天賦,實在是讓人嫉妒啊!"

"如果不是運氣好的話,那麽這天賦就太過恐怖了!"

"……"

短發男子面色一黑,冷笑一聲,道:"誰知道你說的是真的是假的!說不定你是拿着其他人煉制的丹藥,來騙我們呢?"

衆人聞言,有些懷疑地看着淩霄,也不知道應該要相信誰。

淩霄淡然一笑,道:"你覺得中品煉丹師會有這麽閑?費心費力的去煉制初級丹藥?

更何況,下一場低品煉丹師考核不是很快要開始了嗎?

你就這麽着急,想要被我打臉嗎?"

淩霄這話擲地有聲,聲音之中滿是自信。

第 132 章 減肥一日5

陸花暖吸了吸鼻涕,努力地想了想,拍了一下大腿,哇哇大哭說:“我想起了,嗚嗚,墨先生,王樂欺負我,他不讓我吃肉!”墨軒淡定地聽陸花暖說完,問道:“你哭完了嗎,沒有哭完,我接着等着。”

陸花暖這會腦子還不算笨聽出來墨軒在威脅她,連忙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臉,說:“我不哭了,不哭了。”墨軒看陸花暖逐漸冷靜下來說道:“我覺得王樂說的很有道理,你不能再吃肉了,看來需要給你制定一個食譜,你每天按照食譜來吃了。青菜和水果每天是必須有的,肉類可有可無。昨天吃了那麽多的肉,今天來青菜清清腸道,王樂想得真不錯。”墨軒贊嘆道。“陸花暖,你還不拿上你喜好的菜回去,說不定大家都在等着你的菜下鍋,還有把旁邊那些菜給人送回去。畢竟她幫了你的忙。”

陸花暖點頭說是,整理完洗好的菜,屁颠屁颠地跟着墨軒回去了,路上陸花暖在想,這可能是墨軒對自己說過最長的話。回到露營地,陸花暖先把幫她喊人的同學的菜還回去了,那位同學因為跟墨軒直接對話,到現在都還沒緩過神來。陸花暖喊了半天那個同學的名字,同學都沒有反應過來,陸花暖只好把菜放到她的面前走了。

等陸花暖回到自己的組,果真就像墨軒說的一樣,大家都在等陸花暖的菜了。玉寧首先發現陸花暖的不正常,急忙走到陸花暖的身邊說:“花暖,你怎麽哭過了,告訴我誰欺負你,我幫你收拾他!”一見陸花暖哭,玉寧就心疼不已。

陸花暖剛剛被墨軒吓回去的眼淚,玉寧這麽一問,唰唰地眼淚又下來了。陸花暖的哇地一聲大哭起來,說:“王樂欺負我……”陸花暖剛剛說完,王樂就被幾個人怒目而視,似乎都是用眼神在說你沒事幹欺負陸花暖幹嘛。

王樂此刻也百口莫辯,他真的不記得什麽時候欺負陸花暖了,再說他怎麽可能欺負陸花暖呢,他可是把陸花暖當朋友,照顧陸花暖都還來不及,怎麽會欺負呢。

大家都摩拳擦掌準備收拾王樂的時候,又聽到陸花暖接着說:“嗚嗚,王樂不讓我吃肉,我要吃肉!王樂大壞蛋,只讓我吃青菜嗚嗚。”從陸花暖斷斷續續地話語中,大家終于明白了是怎麽一回事。

王樂尴尬地撓了撓頭說:“因為花暖在減肥,而且昨天吃了那麽多的肉,我怕花暖消化不好,所以才做青菜蘑菇湯的。”丁俊明和屈正文走到王樂身邊,分別拍了拍王樂的肩膀,表示他們明白王樂的苦心。

連清搖着扇子來到陸花暖的身邊,啪的一聲把扇子合住,用扇子挑起陸花暖的下巴說:“美人,不要哭了,再哭就不漂亮了。”玉寧直接一掌推開連清,雲皎月急忙扶住連清,問:“連清,你沒有事吧。”趁機上下其手的摸了連清一把。

第 117 章 陣破

聽了此話,筱雨臉上閃過一絲慌亂,但很快就恢複了冷靜,說道:“雖說這禁絕陣法可以連判官都可以對付,但是布置這陣法的只不過是幾個鬼奴,你覺得能攔得下破空之力嗎?”

鏡天打了個哈欠,用手掩住嘴巴,不在乎地說道:“你試試不就知道了。”

“哼。”筱雨冷哼一聲,從儲物袋中拿出一塊玲珑剔透的白色寶玉,這白玉蘊含着精純的鬼氣和高深莫測的空間力量,這白玉正是她的保命重寶,只有精通空間力量的判官才能夠煉制,用料不菲,價格昂貴,甚至比顧景山攜帶的判官化身更加珍貴,若顧景山遇到那惡鬼官,有這塊白玉在,逃走的可能很大,除非這惡鬼也精通空間力量,否則很難将他攔下。

淡淡的鬼氣凝聚在筱雨的伸出的兩只玉指上,靈光閃耀,向着白玉而去,融入白玉中。

白玉輕微地震蕩起來,而後又沉寂下來。

“怎麽可能?”筱雨驚道,這只有十一個鬼奴巅峰的修士所布置的禁絕大陣,斷然不可能阻攔破空之力。筱雨突然向着那些布陣的鬼奴巅峰修士看去,卻是心頭一驚,只見那些修士身上不斷飄出白色煙霧,臉上的表情很痛苦,仿佛遭到什麽折磨般。

“燃燒靈魂?”筱雨脫口而出,心中卻震撼無比,燃燒靈魂能短暫提高自身的力量,但時間長了,這些人也會灰飛煙滅。

“好狠的心,為了對付我,竟然犧牲十一位鬼奴巅峰。”筱雨微眯着眼睛,長長的睫毛甚至阻擋住了眼睛,美麗的眼眸散發出危險的氣息。

“呵呵,只不過十一個死士而已,倘若殺了你,值得。”鏡天揚起笑容,對着筱雨說道。

葉桦心中不由一寒,自己千辛萬苦才修煉到鬼奴九層,而別人的鬼奴巅峰卻可以随意抛棄,當真……。

“各位,現如今情況你們也清楚了,如今我們只有一并打破這藍色護罩,才能活下來。”筱雨轉過頭對在場的各位說道。

“嗯,現如今只有合并我們這些人的力量,才有可能打破這禁絕大陣,不過,筱雨姑娘,到時候你要帶我們一同出去,否則我們遲早得死在這裏。”邪雲谷的孫才鄭重地說道,顯然也是聽聞過禁絕大陣的名頭,最後向筱雨提了一個條件,那就是帶着他們走,他們雖說是各門派的天子驕子,但是不想筱雨一樣,得到全門派的投入,故而身上沒有蘊含破空之力這樣的寶物。

“沒問題,我這白玉能将各位都帶走,只要禁絕大陣破了,我就激發破空之力。”筱雨一口答應,若是不答應,怕是沒人和自己一起擊破禁絕大陣了。

說完,筱雨将美眸投向金方。

“沒問題。”金方也贊同了。見金方答應了,就将目光投向葉桦。

“可以。”葉桦點頭道,他倒是不一定得破除禁絕大陣,以他巡察使令上的巡察各界,想必離開此地沒問題,他不相信一個陣法還能攔得住天道的傳送。

見每個人都同意了,筱雨說到:“先激發法術,使用你們威力最大的法術。”

衆人紛紛凝聚法力,各種光彩閃耀起來,葉桦凝聚了一顆金色的火球,散發出恐怖的溫度,讓筱雨都側目一看,似乎沒想到葉桦有如此手段。

“我數到三,一起朝着光幕上施展法術。一,二,三。”筱雨鄭重地說道。

頓時,一道道光彩飛往光幕,強大的力量爆發而出,在場任何修士碰到這樣的攻擊,定然直接魂飛魄散,可是,這樣強大的力量卻連光幕都沒有晃動。

筱雨見此,臉色一寒,對着衆人說道:“我知道,你們這一次用的不是全力,但是我告訴你們,惡鬼随時可能到來,到時即便你們打破光幕也沒有用處了,我希望你們能明白。”

“呵呵,別白費力氣了,乖乖等死豈不是更好。”鏡天在一旁看着,對于衆人的行為毫不在意,好像對于禁絕大陣很自信。

“來,準備。”筱雨喊道,沒有理會鏡天,此時千萬不能被他幹擾。

“一,二,三。”筱雨念完後,控制着雙劍向着光幕刺去,靈光閃耀,雙劍上籠罩着一層法光,顯然并不是凡品,至少是極品的法器,而金方呢,手臂肌肉暴起,臉色發紅,手中大錘使勁朝着光幕砸去。

而孫才呢,一團黑紅色的濃霧從袖子中湧出,撞向光幕。

葉桦也用上了全力,陽氣凝聚在手掌,面目嚴肅,數到三的時候,金色的爪子悄然出現,向着光幕狠狠地抓去,這個法術,直接消耗了葉桦三分之一的陽氣,威力十分驚人。

衆人的攻擊終于奏效了,光幕一陣晃動,主持陣法的十一位鬼奴巅峰修士紛紛吐出一口血,法陣的反噬讓他們受了一定的傷勢。

可惜,搖晃了一會兒後,光幕又沉寂下來。

但是,筱雨面露喜色,對着衆人說道:“只差一點我們就成功了,事不宜遲,我希望這一次大家拿出壓箱底的招式,這一次一定要破了這陣法。”

随後,筱雨看向了鏡天,她擔心鏡天此時前來幹擾,卻是見到鏡天一臉淡然,甚至當鏡天發現她在看他的時候,還對着筱雨笑了笑。

“哼,準備。”見到鏡天如此淡然,她不由擔心起來。

葉桦也打算動用壓箱底的力量了,舉起魔劍,往其中注入鬼氣,魔氣缭繞在魔劍上,他發現,注入鬼氣比注入陽氣效果更好,他的陽氣似乎有些克制魔氣。

直接将三分之一的陽氣轉化成鬼氣,注入魔劍中。

“一,二,三。”筱雨鄭重地念道,眼光凝視前方,手中靈光閃現,直接幻化出一只美麗的粉色蝴蝶,向着光幕慢慢飛去,身後還垂着粉色光點,緊接着“啪”的一聲,蝴蝶爆裂開來,化成小小的粉團,卻爆發出恐怖的力量,落在光幕上。

于此同時,葉桦向着光幕狠狠一刺,落在光幕上,劍尖上的鬼氣炸裂開來。

衆人眼巴巴地看着,突然,光幕上出現一絲裂縫,而後傳導開來,“啪啦”輕輕一聲,光幕碎裂了,化為一陣光雨,飄灑在空中,而那些主持陣法的鬼修,吐出一大口血後,倒在地上,片刻之後化為靈魂碎片,融入這陣光雨中。

衆人大喜,不約而同地看向了鏡天,卻見鏡天施展法術,遠遠地避開他們。

“哼,我要揍死這王八犢子。”孫才惡狠狠地說道,被鏡天擺了一道,困在此處,他心中很是不爽。

“等下,此地不宜久留,若是惡鬼官來了,就麻煩了,趕緊離開。”筱雨攔住孫才,勸阻道。

“哼,算這小子好運。”孫才冷哼道,這裏太危險了,确實不宜久留。

筱雨拿出那塊白色寶玉,手指間靈光閃動,飛入白玉中,白玉飄到空中,“啪”的一聲,碎裂開來,化成粉末,釋放出一股強大的力量。

黑洞漸生,從剛開始的一點最後形成能讓一個人通過的黑洞,玄奇的能量在其內旋轉着。

“快點走,破空之力持續不了多久。”筱雨喝道,第一個踏入那黑洞中,身影就消失了。

聽聞此言,衆人趕緊踏入此地,而被排到最後,前面站着孫才。

很快,便剩下葉桦和孫才了。

孫才向前踏去,在臨入黑洞時突然轉身,釋放出一團黑霧向葉桦沖去。

葉桦反應過來,急忙施展了一個保護罩,同時手掌化拳,向前轟去。

黑霧直接腐蝕了葉桦的防護罩,卻被葉桦的拳頭轟散。葉桦憤怒地看向孫才,眼中閃射出一道寒光,冷冷地盯着孫才。

“呵呵,這就是得罪我的下場。”孫才對于葉桦的憤怒熟視無睹,冷笑道,眼中卻升起一絲忌憚,這小子竟如此容易擊散我的腐蝕邪霧。不過,再厲害又能怎樣,還不是要死了,孫才心中這般想到。

不再耽擱,轉身鑽入黑洞中,消失不見了。

葉桦見此,急忙上前,卻見這黑洞開始消散了,已經來不及進入了。

看來,孫才剛才那般作為,并不是想殺他,而是要讓他錯過破空之力,算好了傳送黑洞消失的時間,當真好算計,葉桦冷冷想道,看向消散的黑洞,眼中升起一絲殺機,若是再遇見,得好好算算這一筆賬了。

以為錯過了破空之力,自己就無法離開了嗎?哼,葉桦冷笑起來。

“哦?這是被抛棄了嗎?”之前遠遠避開的鏡天,此時又回到此處,嘴角升起嘲諷的笑容,幸災樂禍地看着葉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