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 章 五個路飛

五個路飛

“我說你們啊,特訓是特訓,”貝克曼無奈的嘆了口氣,紅發海賊團的船醫給我一副藥喝下去就解決了中毒的事情,他伸手戳了戳我的額頭,“也別亂吃東西吧。”

“可是那是路飛給的東西。”我撇了撇嘴。

“……”貝克曼盯了我幾秒,最後的無奈的望天,“你到底是有多喜歡他?他給的什麽都吃?”

“宇宙級的喜歡!超級喜歡!”我舉着雙手做歡呼狀,路飛給人的感覺很舒服,就像是太陽,永遠都沒有陰霾,“你們不也是很喜歡嗎?”

“那個情況不一樣……算了,”貝克曼跟我這個腦袋裏只有一根弦的扯不到一塊兒去,“你還是去看看你未來的船長吧,那家夥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抱着你回來,說你要死了可把他擔心壞了。”

說的也是,我連忙從床上跳下來,臨走之前還不忘記向他鞠躬,“謝謝你啦,貝克曼。”

“要謝就謝謝路飛小子吧,是他把你抱回來的。”貝克曼對着我揮了揮手。

我連忙跑了出去,出去就看到了路飛的身影,一下就沖過去抱住了他,“路飛!!”

“奧莉!”路飛的聲音很驚喜,旁邊的香克斯也對着路飛說了一句,“看吧,安心了吧,都說了奧莉是不會有事的。”

“抱歉啊,奧莉,”路飛左右看了看我,确定我沒事之後就向我道歉,“船醫大叔說是蘑菇吃壞了,如果我沒有給你那個蘑菇的話奧莉就不會中毒了。”

“在說什麽呢,”我笑了一聲,我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他擡起頭,“不用愧疚,而且蘑菇你不是也吃了嗎?肯定是那個彩色蘑菇的問題啦,是我自己要吃的,是我的身體還沒有鍛煉好,不過路飛你真厲害啊——吃下那樣的蘑菇都沒事。”

“欸,真的嗎?”

“是啊,”我對着他笑了下,“我不是說了不會騙你了嗎?”

……騙人是小狗,也無所謂啦。

而且本來其實也沒多大點事,比起路飛一臉愧疚的對我道歉,還不如讓我看到他高高興興的去玩。

“不愧是以後立志要當海賊王的男人,從身體強度就比我強大了一大截呢。”

“嘿嘿是嗎?”

“奧莉真厲害啊……幾句話就把那個失落的路飛小子哄得開開心心的。”

“剛剛無論跟他說什麽話他都皺着一張臉呢。”

“奧莉說的沒錯啊哈哈哈,”香克斯也插嘴說道,“強大的路飛就要好好的保護奧莉了。”

“奧莉你也別太寵着路飛了。”貝克曼也走了出來,聽到我們的談話,他嘴裏叼着一根煙,嘴角翹了翹,“小心把他寵壞。”

“把他寵壞又怎麽樣!”我聽到這話就不樂意了,我撐着腰,義正言辭的說道,“路飛這麽好,我寵着他樂意!”

“才幾天啊,奧莉你就完全淪為了路飛小子的人了。”

“哈哈哈哈真是的你在說什麽啊,他們兩個都還是小孩!”

“小孩又怎麽了,培育感情就是要從小孩培育起,青梅竹馬你知道嗎,他們兩個年紀又一樣,感情又這麽好,攔不住他們就讓他們去呗。”

“哈哈哈哈我看你們只是單純的覺得他們兩個小孩待在一起好玩吧。”

香克斯待在風車村的時間沒有幾天了,馬上就要跟着起航,他還特地問了下我是留在風車村還是跟着他們一起走。

聽到了香克斯的話,其他人都紛紛來調侃他。

“哎呀,你這是活生生的拆開他們啊。”

“我看奧莉待在風車村也沒什麽不好,反正不是還有瑪琪諾照顧嗎?”

“我看奧莉就在風車村住下也可以啊。”

“是嗎?”香克斯笑着撓了撓頭,但是卻沒有說直接就丢下我不管,他說還是尊重我的意見,是跟着他們走還是留下來,他蹲在我的面前,拍了拍我的頭,“如果要留在風車村的話也是可以的,想要跟着我們出航我也不拒絕。”

這話我聽着倒是有點意外,我以為就我跟路飛這幾天同吃同住同睡的情況,他一定會喊我留在風車村,香克斯不是別人,他又不是籍籍無名的海賊,跟他們到海上去一定伴随着随時随地的風險。

但是我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說出了要跟香克斯走。

“嗯?真的嗎?”香克斯頗為驚訝的看着我,似乎沒想到我會毫不猶豫的選擇他,我仔細的想了下,聽銀時先生給我的劇透,路飛之後會遇見他的大哥和二哥,我雖然也很好奇傳聞中的大哥和二哥,但是很明顯的比起在島上的冒險,我更喜歡海上的冒險,最主要的是很有可能香克斯不會再回到風車村了,既然答應了路飛,我也要盡全力去提升我的實力,思考了一下利弊,毫無疑問在香克斯的身邊是提升實力的最好的方法。

我可不想成為累贅。

其他的紅發海賊團的人也有些驚訝,但是随即就很歡迎我的加入了,他們紅發海賊團上沒女人,有這麽一個可愛的女孩伴随他們出航,想想枯燥無味的生活也變得有趣了許多。

倒是路飛聽到我說要跟着香克斯走了之後,既沒有哭也沒有說什麽任性的話,他只是輕輕的點了點頭,“我知道了,我會等着奧莉回來的。”

“你不會覺得……”我看着他,在此期間,我們已經可以合力的把大熊打敗了,也算是完成了特訓的目标,難不成他是想到了這個特訓目标完成了,所以才大膽放心的放着我跟着香克斯跑嗎?……這話不太對,感覺路飛像是我爸,我停頓了一下,才繼續說了下去,“孤單嗎?”

“嗯?不會啊。”路飛笑起來,他搖了搖頭,“因為奧莉會回來的嘛!”

我突然覺得我的心有點痛。

這孩子是怎麽能做到無憂無慮的等着人回來啊,我伸手扯了扯他的橡膠臉,在我的手下,他的臉被拉的很長,在路飛說好痛啊奧莉的話我才松開了手,路飛噘着嘴揉着發紅的臉,說着我的力氣越來越大了,我又看了他幾眼,然後把我脖子上的東西取了下來挂在了路飛的脖子上。

那裏面存放的我的生命卡,我待在風車村的這段日子也不是白幹的,也從香克斯那裏問了我是從哪裏來的,他們說是從一座島上救的我,脖子上挂着的就是我的生命卡,其他的就一概不知了,最開始被救的時候他們都以為是人偶因為我基本上都不說話。

我仔細的想了下,最後覺得想不通,總覺得記憶缺失了一塊兒之後,明明我清晰的記得銀時先生,卻怎麽也想不起來銀時先生怎麽稱呼我的,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銀時先前也這麽說過,我也把這件事抛到了腦後,反正身體是我自己的就無所謂了。

脖子上突然挂了一個東西的路飛扯了扯,看起來感覺好像很不習慣。

“那裏面是我的生命卡,”我跟路飛解釋了一遍這個東西的用處之後,對他說道,“要是你不習慣項鏈,就把它做成手環什麽的都行。”

“好神奇啊這個生命卡。”聽着我的解釋,路飛眨了眨眼,他拿出來甩了甩生命卡,透着光看,“但是我看不到奧莉欸?”

“你是不是就沒聽懂?這個只是看生命卡主人的生命是怎麽樣的而已,怎麽可能看見人。”

“欸,這樣的嗎?”

“所以你一開始就沒有聽懂是吧?”

我想了下,路飛在出海之前都會待在風車村的話,應該不會用得上生命卡,而且這個生命卡也是講究一個形勢,老實說我覺得這玩意也沒太大的用處。

到了香克斯出航的那一天,路飛也跑過來送我了。

香克斯特地還又問了我一遍确定不留下來嗎,他們一出航就十年八載的,說不定這麽一別就會別十年。

聽着香克斯的話,也沒有動搖我的意志,我擡頭看着他,“沒事的,”我對着他一笑,“我既然答應了路飛,就一定會兌現承諾的。”

“哈哈哈哈是嗎,意志真堅定啊,說不定現在的海賊都沒幾個像你這樣意志堅定的人。”

“那當然了,我可是很厲害的!”

“哈哈哈哈是嗎是嗎。”

我跟着香克斯他們一同到了船上,我對着在下面的路飛揮了揮手,“等我回來啊,路飛,到時候我們一起出航!”

“我會的!!”路飛晃着手臂,他胸前的那顆寶石掉了出來,在陽光的照耀下發出奇異的光芒,那是金黃色的寶石,就像是我的眼睛,但是我感覺那更像是太陽,那是路飛的顏色,“奧莉——!!”

“路飛——!!”

“好了,還沒出航了,你們隔着這麽近的距離吼什麽?”

“嘿嘿,只是想要吼吼試試嘛。”

我一直注視着路飛,直到看不見路飛的身影之後才收回了視線。

香克斯站在我的身邊,目光悠悠的,好似想象到了未來路飛成長的模樣。

“真是讓人期待啊。”

“香克斯你說什麽?”聽到他的聲音,我有點好奇香克斯這突然冒出來的話。

香克斯只是對我笑了下,然後轉身對着身後的那群人說道,“大家——今天是出航的第一天,開宴會了!”

“奧莉你也快過來!都看不見人了,還在看什麽啊?”

“哎呀你不懂,那看的不是人,是思念。”

“耶稣布你又在說些難懂的話了,快來快來,奧莉開宴會了!”

“慶祝奧莉加入我們!”

“奧莉不是路飛小子未來的副船長嗎?”

“哈哈哈哈沒事沒事,反正奧莉現在也不是他的嘛,我們照顧就是我們的,我們可是海賊啊!”

“說的也是哈哈哈哈,開宴會了——!!”

第 7 章

合上兩眼,疲憊地揉了揉眉心,餘澤伸手摸索桌面,數秒後睜開眼,才發現自己早已将所有積壓下來的公事處理完畢。

他都不知道自己的工作效率如此高,自從三天前的那晚以後,他都處于這樣的狀态吧?

以後……請不要再來找我了。

在那樣尴尬的場景,杜凝會沖口而出這句話,他完全能理解。但她能明白他的失控完全是出于擔心她嗎?她的一時沖動,随時會招來不可挽救的事情,男人都是野獸,仗着體格上的優勢,弱不禁風的她是不可能反抗得了的。

單單是想到她受傷的情形,他就沒法子按捺得住,所以他才會……

他明明已經決定好要以哥哥的身分好好保護她,怎麽會對她做出如此失禮的事?

「啧!」他煩躁地以指爬梳發絲。

他在給自己找什麽借口?

要不是她絕望的神情喚回他最後一絲理智,他根本不敢想像他們現在會變成什麽樣。

既是給予她平複心情的空間,也是讓他能靜下心來思考,他是否太小題大作了?

杜凝已經是成年人了,只要能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想做什麽都與他無關……理論上是這樣沒錯,但他就是沒辦法視而不見!她是他最疼惜的人,他想她得到幸福的信念是那樣的堅定不移,見她打算糟蹋自己,他怎能袖手旁觀?

他是那麽的珍惜她,怎麽可能放任她不管?

所以……她那晚所說的只是一時氣話。他在心底默默訴說。

手機驀地響起來,一定是杜凝,她是要告訴他,她明白他的憂心,她會許諾從此不再那麽做!

思及此,黑玉般的眸子閃耀着光芒,他心急地拿起手機,興奮的神情在看到螢幕上顯示的名字時,瞬間黯淡下來。

是Michelle。

跟她閑扯了數句,然而他的心思根本沒有放在與她的對話上,直到電話終束後,他才重重吐一口氣。

他未來的日子都得這樣子僞裝下去嗎?

他的心思徹底被杜凝占據了,就算明知Michelle有他的孩子,他竟然分不出半點關心給她。

目光落在杜凝之前送來的陶制娃娃,指尖輕輕地撫上女娃娃的臉龐,微涼的觸感讓他不由自主地懷念撫摸她的感覺,柔軟的肌膚會因為他的觸碰而泛起紅暈,那片淡紅是多麽的惹人遐思……

她應該冷靜下來了吧?他暗忖。

他應該跟她道歉,然後向她保證再也不會做出傷害她的事。就算将來看着她投向別的男人的懷抱,他都不能有半句怨言,因為她已經不是他可以觸碰的對象了。

那時,他身邊亦已有妻兒。

餘澤拿起手機按下一組熟悉的數字,但手機傳來未能接通的聲響令他蹙緊眉心。

咦?怎麽會這樣?

他不敢相信地望着螢幕,他沒有按錯號碼,那麽為什麽未能接通?

難道她發生了意外?

心髒瞬間漏跳了一拍,隐隐感到不安,他按捺不住思緒,急忙按下另一組號碼,待對方接起後,他立刻說:「Timothy……J

看着手上燒制好的陶藝成品,杜凝籲出一口氣,感到壓在胸口的巨石減去了一點。

她将對餘澤的情感寄托在這些成品上,希望一點一滴抹去對他的眷戀,雖然成效不高,但她開始感到胸口變輕松了。

泡了一杯咖啡,她喝了一口,指尖不舍地撫上陶器光滑的表面,懷疑自己是否真的得打破它們。

是的,這是她的打算,将對他的感情以陶器的形式呈現,再将之打破,警戒自己不要再沉迷下去,因為破碎了的陶器是不可能修補的,這樣一來,她便能從愛戀他的困局中釋放出來。

杜凝拿起其中一只燒制精美的盤子,合上眼,深吸一口氣,舉高咖手,準備擲在地板上——

叮咚!

她張開眼,有些驚訝在這樣的深夜會有人來這裏找她。

叮咚!叮咚!

她放下盤子,知道她在這兒的只有哥哥,所以她沒有多想,便上前開了門,卻被門外鐵青的俊帥臉龐吓了一跳。

是餘澤!

「你怎麽——」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餘澤沖口就質問。要不是向她哥哥查問,他根本就不知道她在工作室裏。

杜凝愣住了,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也讓他有機會走進屋內。

「為什麽不接我電話?」他又問了一次。

「我有不接電話的自由。」她定下心神,平淡地回應。

她從未見過他盛怒的模樣,渾身散發烈火,就像想将眼前的一切悉數焚毀……但是他的怒火因何而來?她已經要他別再管她的事了,為什麽他就是要出現她面前?

「Tansy!」餘澤提高聲線,想喚回她的情緒,只因她看起來太平靜,就像離他很遠,遠得他怎麽也夠不着。「如果你是為那晚的事生氣,我道歉。是我不好,我做得太過火了,但是你應該知道男人是禁不起挑逗的,我只是想你明白這點,我不想你玩火***。」

是的,他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她,一切都是源于他疼惜她!

「已經沒關系了。」她搖搖頭,「我說過,請你以後不要再來找我,麻煩你離開,可以嗎?」

他的關心對她來說太沉重了,她不想在好不容易下定決心離開時,對他再有任何不必要的眷戀。

餘澤緊盯着她,「你說什麽?」

不!不可能的!她怎麽可能這樣對他?他承認自己做得過了火,所以想盡辦法向她解釋,在他的預想中,她應該明白他的想法,應該會接納他所有的說詞。

他根本無法想像他的世界要是沒有她的話,會變成什麽樣子?

「請你離開,我不想見到你。」她重複一遍。

「你為那晚的事生氣嗎?」他上前抓住她兩肩,「我不是已經道歉了嗎?你告訴我,我到底做了什麽令你不開心的事?」

他明明知道兩人應該保持一定的距離,這樣才可以确保他的心情不會被撩撥,可是見她要跟他劃清界線,叫他心裏漲滿了前所未有的慌亂。

杜凝望進他眼裏,清晰看到一閃而過的慌亂,但她不知道自己是否應該為此高興。「不是的,和你無關,全都是我個人的問題。」

絕不能因為他現在這副模樣而誤以為他對她有什麽不一樣的感情。她在心底暗暗告誡自己。

「這是什麽意思?」相對于他的倉皇,她平靜得過分,這就是他們投入的感情不一樣的證明嗎?

「就是我不想再見到你。」她淡淡地說。

「什麽?!」他用力握住她的肩,在看到她因疼痛而蒼白的臉色,他連忙放輕手勁。「對、對不起,我只是……只是太震驚,到底發生什麽事?一定是我做了些令你不高興的事,一定是這樣!你告訴我,我會改的!Tansy,你知道我很疼你,我願意為你改!」

要不是知道他已準備跟別人訂婚,這些話聽在耳裏,真的會以為他是要跟她告白。還好,她已經受夠了自己對他種種莫名的期待,她的心再也不會因他的話而有任何波瀾起伏。

「我知道你關心我,可是已經夠了,我不想再要了。」

「既然你知道我關心你,你也不是在記恨那一晚,那麽你到底在發什麽脾氣?」餘澤有點惱怒地追問。

他一直知道兩人之間存在一道高牆,曾經他以為自己能夠打破這道藩籬,成為她最親密的人,可是在他付出了所有感情後,才得知她自始至終只視他為親人,他怨憤、他氣惱,可是他沒法子收回對她的愛,只能游走女人堆中,希望能減少對她的感情。

他真的有努力過的,但他就是沒有辦法不愛她,沒辦法要自己守住哥哥這道界線!

「我沒在發脾氣,真的,我現在很平靜。我不是小孩子了,已經不需要你處處關心我,你要關心的應該另有別人,不是嗎?」

他的幸福不是她,要是她的存在會令他身邊的人介懷,亦令勉強留在他身邊的她難過,那麽,她消失不是很好嗎?

「是Michelle跟你說了什麽嗎?她太小心眼了,我跟你什麽也沒有,只是兄妹感情,我跟她說過了許多遍。」同樣的話,他也跟自己說了很多遍,除了笑着如此宣稱,他不知道自己能如何。

這話像沉重的枷鎖,将他緊緊地束縛,壓得他快要透不過氣,即使他懷裏抱着別的女人,他最渴望的始終是近在咫尺的她。

偏徧任憑他伸長手臂,她還是待在一個他夠不着的位置,他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一點一點地遠離自己。

他只想待在她身邊,确定她是否安好,倘若将來有一天,她遇到一個值得她托付終生的男人,就算心痛難當,他還是會笑着祝她幸福快樂。

這是他唯一能做的事。

看着他薄唇上的淺笑,杜凝只感到莫名的悲哀。

我跟你什麽也沒有……

從他脫口而出兩人之間早已什麽也不剩時,她再次确定自己必須跟他劃清界線。要是她能像他那般輕易地放下對他的感情,或許她就能平靜地面對他将會屬于別的女人這個事實,然而她做不到,要是繼續勉強自己對他倆微笑,她一定會瘋掉!

「對,我們只是兄妹……」她後退一步,凝視他,喃喃自語。

三年來,她拼命掩飾對他的感情,為了不讓他為難,她順着他每個要求,天真地以為她的柔順會換來他的欣賞,可以讓他重新審視他們倆的關系,幻想終有一天他會再度愛上自己。

即使他身邊的位置已經有別人,她還是努力地守候。

直到他宣布,他已找到幸福。

她知道自己沒有能耐令現狀改變,但是面對他的關心,她亦無法阻止心裏的期盼。對他的情感,讓她像溺水的人在海中載浮載沉,即使拼了命揮動兩手潑水,無論如何就是游不到岸邊。

如今,她已累得連動手潑水向前的力氣也沒有了,所以她寧願浸泡于海水中,不再奢盼有游上岸的一天。

「Tansy?」餘澤愕視她,心頭為了她這句話而抽痛。

「妹妹長大了,已經不需要哥哥了,哥哥也要結婚,有自己的家庭,自然不可能再為妹妹花任何心思,對不對?」她輕聲問,語氣平靜無起伏,像是對一切都漠不關心,淡然得與她毫無關系。

「就、就算是這樣,也不表示以後不能見面。」他感到心髒宛如被剜去一半,深入骨髓的劇痛令感官都麻木了。

「我不想見到你……」她低喃,「每次與你見面,對我來說都是一種煎熬,我以為只要時間夠久,便可以習憤,但我真的好辛苦,你行行好,不要再來找我好不好?」

她不想見到他,為什麽?餘澤薄唇蠕動,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對她來說,他是這麽礙眼的存在嗎?

「為什麽?」終于他尋回聲音,開口問他。

僅僅是想到他可能失去她,叫平常冷靜從容的表情一下子粉碎了。

滔天的心慌意亂将他徹底地淹沒!

不想再跟他說話,杜凝向後退了兩步。

餘澤情急地拉住她,卻沒有留意腳旁正等待風幹的花瓶,整個人重心不穩,高人的身軀向前傾,他及時将她擁在身前,并以自己當墊子,她并沒有因此而受傷。

「放開我!」這一跌,讓杜凝平靜的表情像易碎品般破碎了。

她以為自己做得到的,但被他擁入懷中時,她才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忘記對他的愛,她只是用理智将之壓抑,不停地告訴自己要抽身,事實上,她仍舊身陷喜歡他的囹圄中。

因為喜歡他,僅僅一個漫不經心的觸碰,都可以勾起她埋藏的情感,讓她努力維持的平靜面具一下子崩潰。

他到底要她怎麽做才能還她平靜?

她焦急的聲音讓餘澤誤以為她哪兒受了傷,心急地站起來,仔細審視她身上是否有任何傷口。

杜凝想揮開他的手,卻未能成功,感到頰間升起的灼熱,她用盡全身的力氣,終于将他推開。

「夠了!你還想撩撥我到什麽地步才甘心?我已經想盡辦法避開你,為什麽你硬是要踏進我的世界?」她向他咆哮出心底的難過。

他的關心讓她停不了幻想,亦讓她陷入無止境的期待,渴望終有一天他會告訴她,他最愛的人始終是她,所以他才會一直對她那麽好……但是他已經要屬于別人了,幻想終究是幻想,是不可能有成真的一天。

餘澤從沒想過自己會被她嫌棄,心緊緊揪着。

「我哪可能不管你?你是我最疼惜的妹妹——」

「不是!」她朝他大吼,「我不是你的妹妹,自始至終都不是!而你也不是我的誰!收起你自以為是的關心,你已經有Michelle了,就不要再管我的事好不好?不要讓我産生莫名的盼望,以為在你心底依然有為我騰出來的空間好不好?」随着大叫,眼淚滑過兩頰。

「Tansy……」餘澤看見她淌淚的樣子,心疼不已。「我不知道……」他是那麽的在乎她,怎麽最後會變成這樣子?

「那麽你現在知道了,可以還我寧靜了吧?」她拉着他走向門口,要把他徹底驅逐出她的生命。「走呀!」

她的淚水,比任何時刻都來得撼動他的心。

面對再難纏的官司,他都有自信可以扭轉乾坤,但是見她流淚,他竟然沒有勇氣為她拭去。

直到門板狠狠地在眼前合上,餘澤才清醒過來,但任憑他如何呼喊,門內的她就是充耳不聞,她的絕情叫他不知如何是好,那個永遠包容他所有任性要求的杜凝竟對他咆哮?她的吼聲在耳畔回蕩,引發心頭強烈的疼痛。

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真的可以接受這樣的結局?

「Tansy,我先回去,你自己要小心一些,有什麽事……請你記得要找我,無論如何,我都會第一時間趕來。」不知呆站了多久,最後他先妥協了。

深深凝睇緊閉的門扉,他嘆了口氣,旋身離去。

平靜的口子過不了兩天,杜凝在醫院值班時,接到哥哥的來電。因為他們兄妹都很忙碌,所以最近鮮少有碰面的機會,因此當他提出約在醫院附近的西班牙餐廳一同午餐時,她想也不想便答應了。

只是她忘記餘澤是哥哥最好的朋友之一,所以在餐廳看到餘澤時,她便知道自己被哥哥出賣了。

她本想轉身離去,可是餘澤已先一步為她拉開椅子。

「Tansy。」見她坐下來,餘澤高興得像中了大獎。

「我只是不想大家難看。」她淡淡地解釋。要是她不領情的話,他會很尴尬吧?「請你不要再拜托大哥做這種事了。」

「跟Timothy無關的,是我覺得我們有詳談的必要。」她将他列入拒絕接聽的群組,別說是手機了,就算他打電話到她辦公室,她也不肯接聽,他不過是想跟她平心靜氣地談談,難道這也不可以嗎?

他不是沒想過直接到她的住所、工作室守候,可是最近不知是怎麽回事,事務所接下許多個案子,他忙得分身無暇,好不容易今天能騰出一點時間,便拜托好友為他撒個小謊,才能跟她面對面地談話。

「我們已經談完了。」他還想說什麽?是她的表達能力太差,還是她高估了他的理解能力?「我是想跟大哥見面才來,既然他不在,那我先走了。」杜凝作勢要站起來。

「等一下!」他急忙阻止。「Tansy,你之前說的話,我有好好深思過,所以給我一點時間好不好?」

望着他真誠的神色,杜凝提醒自己別心軟,然而心裏有個角落不知怎地在他的眸光下慢慢地融化了,讓她不由自主地坐下來。

「好吧。」她只是因為餓了,才會坐下來。

餘澤臉上難掩高興,招來服務生點了餐後,在等待餐點送上的時候,他開口打破沉默。

「Tansy,我們認識多少年了?」

「自我有記憶以來,差不多有二十四年了。」對于四歲以前的事她的記憶很模糊。

「對,二十多年了,也就是說我們對彼此的認識已經很深,羁絆也很深對不對?」他兩手握住杯子,指尖輕輕敲打光滑的杯身,發出輕微聲響。

她點頭,「是這樣沒錯。」

因為珍惜這些年來的情誼,她一直放任自己,結果她始終得不到他。

不,該說她曾經得到過,是她沒有能力将他留在身邊,只能眼睜睜任他成了她的前男友。

「對我來說,你是特別的存在,我一直都很關心你、珍惜你,希望你得到幸福,這也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心願。」這是他的真心話,曾以為自己是讓她幸福的人,可是後來發現自己并非她所渴望的人,只好無奈地放手。「然而我不知道那會令你傷心。」

的确,她的回憶每一頁都有他的存在,因為有他,成就了今天的她,她知道要割舍這些是困難的,但是她已經沒別的辦法了。

「相信我,我從來沒有要讓你難過的意思。」餘澤真誠地說,大掌抓住她放在桌面上的小手,「Tansy,我們可以重新開始嗎?」

水眸瞬間張大,瞳心內盡是不敢置信,感覺到指掌傳來的溫熱,慢慢地傳至心口,熱力讓心髒楸緊了。

重新開始?杜凝無法控制自己的思緒,不由自主地猜想他的意思,心頭瞬間綻放了朵朵花兒,他的意思跟她現在所想的是同一回事嗎?

心髒因為他一句話時怦然跳動,教她難以按捺上揚的唇畔,正當她想點頭之際,餘澤接下來的話如同一桶冰水澆在她身上。

「因為我們太親近了,很多事都變得理所當然,別人會理所當然地認為我們要交往,Michelle理所當然地覺得你是一個威脅,但這世上沒有什麽理所當然的事,付出的感情也不一定可以得到同樣回報,所以……讓我們忘記過去的種種,重新開始了解彼此的定位,好嗎?」

杜凝對他的感情從來只是對哥哥的迷戀,他不能理所當然地覺得他們一定會在一起。

就算這話如同要他往心髒捅一刀,讓他痛苦得很,但只要能讓她好過一些,讓她能打消離開他的念頭,他可以一輩子承受這樣的痛。

只要——

他依然可以關心她、愛護她,再多的痛苦他都可以承受。

「這就是你要跟我說的話?」杜凝好不容易才穩住自己的聲音,小聲地問他。

「我們是兄妹,永遠都是,所以你不需要有任何避諱,我關心你是一種習慣,Michelle早晚會明白的。」他無比認真的說。

因為習慣了彼此,她才會為他即将轉變的身分而憂慮,但這根本就不會影響他對她的愛護。

「原來……」杜凝頓了頓,好一會兒才往下說:「你是如此看待我們的關系……不過我們不是兄妹,從來就不是。有一點你說對了,這世上沒有理所當然這回事,習慣也只是時間的問題,終有一天可以改變的。」

她以為自己會激動的反駁他,但實際上她平靜得像在談論別人的事情,她只是對自己剛才有那麽一瞬以為他是跟她告白而感到狼狽,她怎麽能妄想一個有未婚妻,快要當爸爸的男人,會忽然間跟她表白?

這令她清楚再也不能跟他虛與委蛇,不可能面帶虛僞的微笑與他互相問候,更加不能忍受那日漸加重的心痛。

分手,真的要狠啊。

就算表面上是這般平靜,可是心止不住的抽痛,那陣陣的痛楚提醒她,她還是有感覺的。

「你是什麽意思?」他已經順着她的想法回應,她到底還要他如何?他也清楚自己沒有擁抱她的資格,只好找借口來合理化他的舉動。

見她站起來,他急忙伸手拉住她,「Tansy!」

杜凝用力揮開他的手,拿起桌上的水杯,冷不防地潑向他。

「你要怎麽想都無所謂,你的事跟我沒有任何關系,我的事也輪不到你來指手畫腳!」她冷冷地說,「這是我最後一次說,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語畢即頭也不回地離去。

水珠從發梢滴下,餘澤愕然地望着她的背影,耳畔回蕩着她剛才的一字一句——

你以後都不要再來找我……

第 33 章

話一出口,澹寧就感覺不太對勁,他的應對沒有問題,心裏卻覺得說不出的別別扭扭。

好像不應該這麽說?但他又沒說錯,或者根本就是周睽不對勁。

澹寧小幅度甩甩腦袋,讓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消失。

“雖然我不知道我還能撐多長時間,”這麽久過去,他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說話時也不再沮喪,“但是總不能把所有的事都交給你,我還是得幫你分擔一點……”

他說不下去了,他不是愚鈍的人,周睽臉上的某些非常小的細節讓他覺得這些可能不是周睽想聽的話。

好在對方似乎沒有因此有什麽不快,甚至顯得更高興了。

“你理解錯了,”周睽說得挺慢,嘴角有輕輕勾起的溫柔弧度——這幾天他看向澹寧時總是這樣的表情,“我只是很喜歡你現在的樣子。”

他說:“我在魔淵裏待得久,趟的水深,很多事情做起來已經沒有感覺了,有時候甚至擔心有一天再分不清什麽是善惡。”

“但是你不一樣,”他又去看澹寧,“你很堅韌,很善良,很……可愛,我希望你能一直都是這個樣子。”

澹寧從小到大只被斥為異類和魔物,根本沒被人這麽誇過。周睽的用詞又實在太好,讓他臉頰控制不住地發燒。

又有點說不出原因的高興。

“所以你不要學我,”周睽說,“我們也不是非得去做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花點時間,總能找到兩全其美的辦法。”

澹寧臉上的紅暈還沒消下去,他點點頭,努力想找出點足夠禮貌客氣的話來感謝周睽的好意。

然而還沒等他搜羅出一詞半句,周睽就抓住了他的手。

突如其來的接觸讓澹寧有點意外,他剛開口想問,手中便被周睽塞進來一個什麽東西。

他低頭,只見那是一塊純白玉佩,觸手細膩溫潤,上面刻了古老而繁複的花紋,閃出微弱的流轉熒光。

“這是……?”他問。

“古之君子必佩玉,”周睽在他耳邊說,“你母親的那塊玉佩你舍不得帶出來,但總不能沒有這些。”

“這塊玉是我之前機緣巧合之下得到的,雖然不算極品,但也是難得一見的料子。這幾天花了點時間,在上面刻了平安符。”

說完這些,他才觀察着澹寧的神情,有些忐忑地問:“你喜歡嗎?”

這塊玉很漂亮,澹寧認真看了一會兒,連拒絕的客套話都舍不得說,努力地點點頭。

“喜歡就收下。”周睽覆上他的手指,将他的手合上,動作很輕,卻是不容置疑的意味。

澹寧嗯了一聲,把玉佩接過來。

按道理,收下這麽貴重的禮物,他應該向周睽表達感激。然而大概是這塊玉佩太合他的心意,澹寧有一陣子什麽話都說不出來,高興到嘴角和眼角都是彎彎的。

直到珍而重之地把玉佩戴在腰上,他才想起來要和周睽說點什麽。

然而這時早已過了說禮貌話的時間,澹寧想了想,才真心道:“這是我第一次收到別人送的禮物。”

除了母親,沒有第二個人像周睽這樣對他好了。

“如果你以後需要什麽的話,”他說,“我也……”

“不用,你一直戴着它就好。”周睽一直在旁邊安靜地看着,淺淺地微笑,“跟我回去吧。”

“好。”澹寧點頭,陳忠和陳憶霜已經離開,他們在這裏繼續待下去也沒有意義。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一路上周睽臉上的笑容一直沒有褪去。澹寧偷偷睨他,周睽天生便讓人有親近熟悉之意,笑起來每每都讓澹寧覺得他更有那種神奇的吸引力。

澹寧用手摩挲着腰間玉佩,這東西他真的很喜歡。只是不知為何……周睽像是比他還高興一般。

萬象門處在東南山脈之中,內外皆是高聳入雲的山峰。化神期以上的萬象門門人,每個都能獨立占據一座山峰以及山中的靈脈,不受幹擾地清修。

這樣稀松的門派結構,注定萬象門不能像聞道園一樣用一個大型禁制就能覆蓋全門派。萬象門門派的禁制幾乎沒有,主要的防護則是各個修士在自己山門及周圍設下的禁制。

這也方便了周睽和澹寧成功地進入萬象門。

最外層的大多是些用破空咒就能作弊穿過去的低品階法陣,再往裏的護山禁制防護很嚴,他們也沒打算再靠近。

陳忠與陳憶霜居住的歲雲峰不遠處。

澹寧有些擔心地看向周睽:“你一個人能行嗎?如果陳忠那邊出了什麽岔子,你受傷或者被他跑了……”

他們定下的計策很簡單。

周睽得到消息,淩玄臺的袁非魚會在今天來拜訪陳忠,就“澹寧的問題”詳細商議處理方式。作為客人袁非魚不會進入歲雲峰的核心區域,陳忠和陳憶霜勢必要出來接待。

澹寧先以聞道園弟子的身份攔下陳憶霜,周睽則在半路攔住陳忠,速戰速決解決問題。

“修士活得太久,很多都沒有時間概念,歲雲峰比淩玄臺靈氣充沛,袁非魚在等待的過程中肯定會趁機修煉,就算陳忠晚到半天也不會發覺不對勁。”

周睽問澹寧:“所以你是怕我一對一打不過陳忠?還是怕我打不過那個魔物?”

“當然不是,”澹寧急忙否認,支吾道,“只是我還是想和你一起。”

“那陳憶霜那邊怎麽辦?”周睽笑着問道。

澹寧沉默片刻,又呼一口氣道:“但是你和魔族……”

周睽對魔族厭惡到了極致,如果可以,他并不想讓周睽和魔族單獨相處。

有他在旁邊,周睽多多少少會好受些。

“你該慶幸我們有兩個人,我不用一人做兩份活。”周睽起初表現得像是不懂他的意思,之後停了停,方才嘆氣,替澹寧理了理衣服,“你放心。去吧。”

澹寧回了個微笑,沒再說什麽,向歲雲峰中心的位置飛去。

周睽停在原地,澹寧背影消失後,他臉上的笑容也逐漸消失。

手上出現一團黑色火焰,周睽神情淡漠地打量起陳忠可能會來的方向。

如何制服陳忠不是關鍵,重要的是之後要怎麽審,他不想讓澹寧看見。

另一邊,澹寧向守門弟子送上拜帖。

“我是聞道園林宗師的弟子,”他僞裝後的面貌與聞道園那次一樣,說話謙虛又有禮,“三天前我偶然得到一份有關移物之術的玉簡,想向陳仙子求教一二,還望能代為通報。”

第 7 章

先前楚山等人都以為沈在野是要造反,與穆無暇作對,所以情急之下,便立即擁護穆無暇登基。結果到如今衆人都反應過來了——沈在野根本不是要篡位。他就是要扶穆無暇為帝!

等他們反應過來自己中了圈套的時候,天下大局已定,回天已經是乏術。楚山這叫一個氣啊,給人當了臺階不說。還被人耍得團團轉!本以為穆無暇是單純良善之人,沒想到卻與沈在野這樣的人同流合污!

這樣的人,怎麽能統治大魏的天下?

于是最近幾日,朝中以梅奉常為首的一群官員便常常往太尉府走,暗暗的像是在密謀什麽。

這樣的行為簡直是把沈在野當個瞎子了,這群人不除,等穆無暇回來,朝中怕是要大亂。到時候以新帝的慈悲,肯定下不了狠手,那不如他就提前将這些人料理了。

徐燕歸殺人可以,但要殺這麽多人還是有難度的,幸好來了個千百眉。第二天的一整天裏,國都都被籠罩在腥風血雨的恐懼之中。

沈在野悠閑地将桃花抱在懷裏。看着她細心地沏茶,然後将她沏好的茶端過來喝一口。低聲道:“再泡濃一點。”

桃花白眼直翻,看了看外頭陰沉沉的天空:“爺,我師父在外頭拚命呢,您是不是太輕松了點?”

“我也在拚命。”沈在野皺眉:“嘴裏都快喝不出味道了,你就不能有點長進?”

姜桃花:“……”她很想把茶壺扣他腦袋上。

“相爺!”外頭有家奴沖了進來,急惶惶地道:“國都裏闖進了殺人魔頭!衙門的護衛和各府的護院都攔不住,已經有好幾位大人被殺了!”

“這麽厲害?”沈在野皺眉,一臉嚴肅地道:“性命比什麽都重要,讓他們都小心些。”

就這樣就完了?家奴有些沒反應過來,擡頭看了他一眼:“爺,不用調動禁衛嗎?”

“禁衛?”沈在野看着他道:“禁衛是護衛皇宮的,現在只是官邸出事,把禁衛調走,萬一宮裏再出事。你們誰來負責?”

家奴一聽,覺得很有道理,轉身就出去回禀來求救的人了。

“相爺如何能見死不救?!”各個官邸過來的家奴對他怒目而視:“我們家大人可是朝廷重臣!”

“不是相爺不救。”相府家奴很無辜地道:“咱們相爺更害怕呢,現在躲在屋子裏不敢出來,只說禁衛一定要護住皇宮的安全,各位還是請回吧。”

衆人轉念一想,好像也是,沈丞相做的虧心事可不比被殺那幾位少,現在的确應該更害怕。

誰也不知道那殺人魔頭從何而來,也沒人見過他的樣子。國都中的百姓不知為何都開始傳他是替天行道的神仙,專殺貪官奸臣。九卿之中已經有兩人相繼喪命,惹得能人異士紛紛開始調查被殺官員曾經做過的事。

下午的時候,沈在野就聽見外頭傳來了消息:“主子,梅奉常死了。”

桃花一頓,想起梅照雪,下意識地就看了沈在野一眼。沈在野颔首,嘴角帶笑:“速度比我想像中的快多了。”

湛盧都有些懵,呆站了一會兒才道:“從昨晚開始到現在,已經有八名官員喪命,現在他大概已經往太尉府去了。”

“很好。”沈在野颔首,低頭看向桃花:“府裏有不少人該回家戴孝,你便送她們回去吧。”

輕輕點頭,桃花站起身,眼神深深地看他一眼,然後就打算往外走。

然而還沒走出一步,手腕就被人拉住了。姜桃花一愣,不解地回頭,就見沈在野略微有些猶豫地道:“并非是我無情,而是她們從進府開始就注定了會是這樣的結局。”

而她的結局,早就改寫了,不可能跟她們一樣。

桃花有些意外,好笑地看着他道:“爺為何要跟妾身解釋這個?”

微微一惱,沈在野松開她的手,別開頭道:“随口一說罷了,你快去吧,府裏也該亂了。”

“好。”桃花颔首,笑着轉身,帶着青苔便往院子裏去。

府裏的确是亂了,哭聲四起,顧懷柔迎上來,看見她便遞了個單子:“家裏出事的人有四個,除了古清影是娘子,其餘的人都是侍衣和暖帳,送出府也不是很麻煩。”

桃花點頭,看了看她有些擔憂的神色,笑着道:“你不用擔心,顧大人識趣又會顧全大局,定然是不會有事的。”

顧懷柔一頓,回過神來看着她道:“妾身倒不是擔心這個,妾身……罷了,有些話,等以後有機會了再說吧。府裏很亂,夫人也要多小心。”

桃花眨眼,不知道為什麽,雖然顧懷柔沒說出來,但她有個直覺,她會不會是發現了徐燕歸了?記陣呆弟。

來不及多想,面前猛地就撲過來一個人。桃花下意識地伸手一擋,那人就彈飛了出去,跌坐在她面前。

“夫人!”古清影哭得臉上花成一片:“妾身家裏出事了!”

低頭看着她,桃花心想,先前自個兒就勸過她好好勸導她爹爹,別跟着楚山等人混,她大概是沒放在心上的,所以現在成了這樣的局面,怪得了誰?

“出事了你便回去看看吧。”她道:“馬車已經在外頭準備了。”

古清影猛地搖頭,抓着她的裙擺就道:“妾身不想走!妾身當真知道錯了,只有幫着咱們爺才有好日子過,妾身終于明白了!”

明白得晚了有啥用?桃花嘆息,蹲下身子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節哀順變,但爺吩咐了要送你們出去,你想留下來便是不可能的了。”

眼裏滿是恐懼,古清影擡眼看着她道:“妾身離開這裏,還有活路嗎?”

“怎麽沒有?”桃花笑了笑:“就看這日子你要怎麽過了。”

沈在野不會無聊到去為難女人,他要的只是那幾個官員的性命。至于女眷,他的馬車上也是給夠了銀兩的。

古清影痛哭流涕,一路被丫鬟扶着出去,上馬車的時候還掙紮了許久,無奈旁邊的護院力氣比她大,直接就将人塞了進去。

相比起古清影的激動,梅照雪就淡然得多了。自從上次禦林軍攻府的事發生之後。她就一直被關在淩寒院。這次出府,倒算是解脫,所以出門的時候,還朝姜桃花行了個禮。

“妾身這幾日經常在想。”看着她。梅照雪目光幽深道:“既生瑜,何生亮?”

桃花笑了笑:“咱們這點手段,哪裏能跟那些大人物相比?你到現在還沒發現嗎?自作聰明的人,往往敗得最慘。”

“是我技不如人罷了。”梅照雪看着她道:“不過你也別太得意,三國開戰,總有一天,你會落得跟我一個下場,再怎麽聰明都沒用。”

心裏一跳,姜桃花皺眉:“你這話是何意?”

梅照雪輕笑:“今日妾身家破人亡,來日就會輪到夫人國破家亡,誰先前不是真心以為他寵着愛着自個兒的?可如今您看,為了他自己想要的東西,還有什麽不能舍棄的?想想你以後會跟我現在一樣可憐。妾身就什麽都不想計較了。”

勾唇一笑,桃花朝她颔首:“多謝提點。”

她又不傻。不會任由沈在野算計的。三國交戰,大魏不是沒有一統天下的野心,她知道,但現在別無選擇,她只能讓長玦跟着大魏去攻吳。但,攻吳之後會是什麽形勢,那就誰都不好說了。

梅照雪看她一眼,目光裏滿是憐憫,端着手就上了馬車。桃花站在門口,看了看寂靜的街道,笑着轉身回府。

晚上的時候,沈在野準備了一大桌子菜,正好在千百眉回來的時候上齊。

第 17 章 廢丹按斤賣

大廳內一個迎客的女修士看着發呆的李雷,微笑着走了過來。

“貴客是第一次來吧,出售還是購買?”

見有人詢問,李雷摸了摸左手的儲物戒指,那是白天他從徐豹那打劫來的,雖然裏面只有一平米左右,可裝着李雷幾乎全部家當,這些日子弄來的錢大多全在裏邊,這些錢讓他有了些底氣。

迎客女修士眼很毒,立刻見到了他手上的儲物戒指,猜出可能是個大客戶,笑的更甜了,這人要能大筆的消費,也不枉白值了這一夜班。

“請問購買什麽,我好帶您過去。”

“額,靈藥種子和幼苗,丹方也要買幾個,要是有廢丹,我要大批量的。”

這下女修士的眼睛徹底的亮了,靈藥種子和幼苗雖然分檔次,但太稀有的這縣城的仙坊沒有,可丹方就不一樣了,是個丹方就值大價錢,讓人疑惑的是他要廢丹幹嘛,廢丹一般都是被人當做毒藥用的,大批量的要還沒見過。但知道規矩沒有多問,扭動着腰肢就在前邊帶路,一直把他帶到了二樓西北角這裏先買靈藥種子和幼苗。

這裏是一排排用水晶制成的櫃臺,裏面密封着各種靈藥種子和幼苗,詳細介紹着作用和價錢,不過只有一至五階的靈藥,再高就沒有了。

看着價錢李雷蛋疼了,尼瑪的這是搶劫,最主要的是只收靈幣或靈石,不收黃金,儲物戒指裏一大堆的金票在這裏只是廢紙,還好當初天龍教主賞賜的晶幣還有一半,從徐豹那裏也搶來了幾十枚,他抓抓頭皮呲了牙。這靈藥種子先別亂買了,先看看能買得起什麽單方吧,在對症下藥!

“美女,最低的丹方什麽價?”

“呵呵,貴客您真逗,最低的丹方誰不知道啊,辟谷丹方,全大陸都賣一百晶幣,絕不降價也不漲價,童叟無欺,煉丹學徒必備的,您師傅沒給您複制一份?那可沒什麽保密措施。”

真尼瑪扯淡!

李雷心裏又罵大街了,辟谷丹方都一百晶幣,別的就別想了,還好的是辟谷丹對浮空仙島內的人來說很重要,省得修煉時還總的去弄吃的,而且還得全靠自己在外面購買再送進去,趕緊讓女修士帶路先買單方。

看着他驚訝的表情,女修士臉上原本的甜笑消失不見,變成了職業笑容。意識到自己碰到個窮鬼,只不過想着自己煉丹發財。連個師傅都沒有,就這土包子樣還想自己煉丹,就算知道配方掌握不好火候也白搭。

李雷不知道對方所想,屁颠屁颠的跟在身後,買了丹方查看了下需要的七八種最低等級的靈藥,其實主料就是靈谷,一種修士們常吃的飯食,煉出精華與藥草結合,女修士都懶得領路了,獨自一人又屁颠屁颠的跑到賣靈藥這裏,買了些種子和幼苗,也沒買太多,一是靈藥園面積不夠二是少買些等成熟了自己就能用種子種了,這些低等靈藥不需要什麽年份,生長的也極快,有浮空仙島外加靈藥園的時間加成就更快了。

看貯物戒指裏還有二百多晶幣,又在這仙坊裏內轉了轉,各種靈器和其他寶物晃得他眼花缭亂,可很少有能買得起的,逛到成品丹藥這裏,一瓶瓶的靈丹讓他嘴裏直分泌口水,可除了幾種最低等的辟谷丹,清心散和療傷丹之類的,其他的一概買不起,只好向售貨員低聲詢問。

“美女,請問哪裏賣廢丹?”

“牆角……”

原本售貨的人一臉微笑,可卻是個買廢丹的,立刻笑容沒了,但仙坊規矩很多,不敢得罪客人,只好手一指最角落。

這裏賣貨的是個青年,丹藥也不是用透明的玉瓶盛裝了,而是用獸皮袋子,每個袋子看樣子都能裝好幾斤!上面也沒标着價,李雷只好開口詢問。

“小哥,這廢丹怎麽賣?”

輕問一句對方根本不理會,伸伸手在對方眼前晃了下,這丫的竟然睜着眼睛睡着了!李雷踮起腳尖就給了對方一個腦瓜崩。

“嗨,醒醒。”

“我沒睡着,你彈我幹嗎?”

這貨捂着腦門還挺嘴硬,李雷懶得跟他計較,再次指着廢丹問價。

“這玩意怎麽賣?什麽品級?”

“廢丹有屁的品級,什麽廢丹都攙和到一起了,運氣好能得到一枚就能毒死一城人的,運氣差吃了只能拉稀,一包五斤一個晶幣,想弄死誰足夠了。”

廢丹按斤賣,李雷算開了眼了,這售貨員也算是個奇葩,言語還挺逗,李雷把所有的晶幣都翻了出來放到了櫃臺上,一個個的數了起來,看的售貨員瞪大了眼睛,沒見過這麽買廢丹的。

“你要那麽多幹嘛?這廢丹都有股怪味,只能騙傻子服用,或是給人硬塞嘴裏,再不濟就是禍害別人家靈獸。”

“你管我,幫我數數多少,靠,我怎麽就剩二百五十枚!算了,全買了。”

二百五十枚就是七百五十斤,丹藥有大有小因為材料原因重量也不一,有些還加了礦物質或重金屬很沉,但少說了也得數千枚。之所以有這麽個櫃臺,只不過為了顯示仙坊貨全,也就只有擺放的十幾袋,立刻被李雷包了圓。可這青年不想放棄這麽個大客戶,拉着他就下樓向院內跑去,院子東邊有個跨院,裏面有整個縣城唯一的煉丹師,也是這個青年的師傅。

到了庫房,青年向李雷伸出了手,“錢給我你看着拿吧,能拿多少算你本事,裏面有數年來我師父煉廢的丹藥,也有很久以前人們留下來的。”

“呵呵,你不怕我拿光嗎?”

“切……”

李雷雙眼露着賊光,青年一臉的鄙視,“切”完之後又開了口。

“我怕你拿不完,你拿完了我到清淨了,省得跟我師弟天天跟傻子似的輪流跑賣場站着。你最好雇幾輛大車來拉,旁邊屋子有袋子,你要都弄走我還得謝謝你,估計全仙坊的人都的謝你,一開門或是陰雨天,裏面就飄出一股子怪味。也就你這白癡會要這麽多這玩意。”

說完青年拿着錢一臉笑容打着哈氣走了,這錢根本不用上交,全都歸他自己。李雷笑的更歡了,你怕我拿不完我就拿完給你看,想罷就伸手推開了石門。老天,接着就把門關上了,關着門還差點,這一開門差點把他嗆死,裏面那是什麽味啊!一百年沒洗過的臭腳也比那味道好聞!

原本想着把所有廢丹直接扔仙島裏,這些必須讓潘曉璇衆人做好準備,要不然都得熏死。還好之前建造了靈石礦,把廢丹們扔進礦洞在門洞口堵上是個不錯的辦法。想到這裏他看看四周無人,先把剛買來的十幾袋廢丹扔進浮空仙島,接着深吸口氣,推門跑進倉庫,接着趕緊關門人也進入到浮空仙島內。

“呸……這什麽東西啊這麽難聞!”

見有東西掉進島內,好奇的嬌嬌拿起一個獸皮袋就打開查看,一下就被熏了個跟鬥,看的剛進來的李雷開懷大笑。

“別愣着了,叫人準備下,一會有大批的廢丹扔進來,你們最好都把鼻子堵上,把廢丹都扔礦洞,讓老爺子趕緊的都提煉出來。”

“我這就去通知。”

嬌嬌剛說完,李雷就消失不見,接着五顏六色大小不一的廢丹藥就憑空出現在島主府的門外,那速度就跟下雨一樣。李雷也算拼了命了,一直憋着氣臉都漲的通紅,實在忍不住了就推開倉庫門大口的吸氣。趁着喘氣的功夫,又跑到旁邊屋子把成捆的獸皮袋扔進浮空仙島,最起碼也得讓人們有東西盛裝,這樣的話能把那要人命的味道降到最低。

也不知道自己扔進仙島裏多少顆,只知道這倉庫足有四五百平米,自己站在廢丹堆上不停的往浮空仙島裏劃拉,還踩碎了不少,奮鬥了大半夜才一掃光,接着趕緊跑了出去。

不敢胡亂跑,那青年來時已經說了,這仙坊的院子裏到處是禁止,碰到不死也得重傷,只有規定客人行走的路線才沒事,沿着碎石路原路返回,路過他身邊的人無不捂着鼻子,那味實在太沖了!

出了仙坊被冷風一吹,這才意識到自己似乎疏忽了什麽,把整個廢丹倉庫都搬空,肯定會引起那個青年的懷疑,可又想想自己是生面孔,那家夥又不把廢丹當回事,肯定懶得去查看,大不了以後讓別人來這仙坊,自己不來了。

天亮後确實把這青年吓一大跳,沒想到一倉庫廢丹真被搬空,可也只當是那個白癡真叫來馬車搬運的,并沒太在意。

并沒有直接回家,找了個陰暗的胡同趕緊傳送到浮空仙島幫忙,一進入裏面,就看到潘曉璇和嬌嬌用布團堵着鼻孔,哭喪着臉在把廢棄丹藥裝進獸皮袋然後把口紮死。知道其餘人都在養身體,趕緊彎腰幫忙,只盼望這廢丹能提煉出好東西。

“哈哈哈哈……我成功了……這可是五品丹藥……天啊,還有六品的……”

第 14 章 ☆、生路

那個少年遠遠躲在牆角,抱着自己的膝蓋警惕而驚慌地戒備着四周,這樣陌生的環境似乎讓他感到十分的不安,他像是只神經質的老鼠,飛快的轉動着脖子,似乎想尋找一個地方躲進去。簡陋的農人房間裏沒有多餘的擺設,盡管這已經是這村子裏條件最好的人家,但除去一張床塌一樽矮櫃,便再無他物,可就是這兩樣唯二的障礙物,也遠在他的對面,而那裏正好被他最為恐懼厭惡的物體——活人占據了,他只能更加緊張地抱緊了自己。

“像是失心瘋,怕是經上次那樣……已經失了魂魄了……”帶少年進來的村長小心翼翼地措辭,因為他面前的兩個人臉色都不太好看,雖然到如今都不知道這兩人的來歷,但總之肯定不是他能惹得起的。

章合沒有理會他,掃一眼放在床頭的藥碗平板着臉道:“你看過他了,現在可以喝藥了麽?”

我擡頭直視他,冷道:“他怎麽了?”

“我如何會知道,我不是醫官。”

“那你便叫醫官過來。”

章合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戳穿,我無畏地與他對視,不避不躲。他深吸一記,吼道:“讓醫官進來!”

一直候在外間等待詢問服藥結果的醫官連忙進來,躬着腰滿臉冷汗。章合死死盯我一記,咬牙切齒道:“你問!”

我看向醫官,道:“他怎麽了?怎麽會是這樣?”

醫官擦着臉上的冷汗,哈腰回答道:“這這這少年、本來高熱未愈,少陰亡陽,邪入心營,痰蒙清竅,就、就受極寒極熾兩重邪氣交替侵襲、他心脈受之不住,腦部神經也被灼傷,本是必死之象……幸得姑娘采來金不換、龍骨、山參、甘草、木香、石香薷、白芍這些救命的草藥開竅救逆,更有一味奇方吊住他的心神,若非這樣,這少年只怕早就一命嗚呼啦……小老兒敢問姑娘用的是何物,小老兒願将其編入經書中,造福後世千秋……”

“……大約是一粒蛇膽……”

“便是那頹死于山上三丈巨蟒的蛇膽麽!怪不得!小老兒按照姑娘給的路線行到那處時,着實是被那山般巨蟒吓得魂飛魄散哪!怪不得,那巨蟒長于那片土地,平日定食不少奇珍良藥,它的膽髒必是醫家至寶呀!能救垂死之人也就不足為奇!”

“老人家,您請告訴我,他為何會是這樣一番失心無主模樣?”

醫官忙躬下腰汗顏道:“小老兒失态,竟忘了正經事……這少年亡陽失陰太過,邪侵心腦,縱得奇方猛藥,也清其不盡,除之不完,其心脈神經傷殘處無法愈合添補,終致後遺失智失心失神失魂之症,恐其終身難愈……”

“失智失心失神失魂……終身難愈……”我心中刺痛難當,這本不該由他承受的災厄,卻盡數降臨于他身上……這何嘗不是我的罪孽!

“姑娘萬不可傷心過重,您心脈俱損,筋骨盡斷,甚至膚肌皆傷,多虧姑娘求生意志強烈,才得以回天,如若再氣血不暢,瘀滞體內,只怕不止痛楚難當,只怕今生遺痛後患無窮盡矣!”

章合聞言,冷聲道:“喝藥。”

醫官連連點頭道:“對對,藥得按時按量服用,姑娘您請……”

醫官将藥碗端給我。我伸手去接,未料手上用不上力氣,沒有端住藥碗,整碗湯藥盡數潑在手上,我尚未有反應,手已經被抓住,醫官被一腳踢開,章合快速地拆開我手上的繃帶。

醫官被踹在地上,慌忙跪下磕頭:“小老兒有罪!姑娘您忍住,小老兒這就去拿止痛藥……”

章合看着我手上被燙得翻皮的傷處,兩眼甚至有些發紅,吼道:“趕緊去拿傷藥!”他擡頭見我兩眼發直地盯着傷處,輕聲道:“疼?”

我愣怔片刻後擡頭,看着他問道:“……章合,你封了我的痛穴麽?”不只是手上的燙傷,我這才發現,盡管全身筋脈寸斷,我卻連半分疼痛都感覺不出,身體只一味沉重麻木。這不是好兆頭。

聞言章合倏然瞪大了眼睛,他低頭看着我已經開始沁血的傷處,伸手重掐我的指尖,擡頭問道:“痛嗎?”

我搖搖頭。

章合眉間緊鎖,醫官這時匆忙又端了一碗湯藥趕回來,先為我上藥,醫官說此藥藥效略有些猛,可能會有些疼痛,我搖頭道:“無甚感覺。”

章合眉頭深鎖,吩咐醫官:“她似乎對痛覺無感,你檢查一下。”

醫官慌忙應了,取出銀針,往我小指甲片下的少沖穴紮了一針,問道:“可有感覺?”

我搖頭。醫官略一思忖又在我手肘處的曲池穴紮下,擡頭問我,見我依舊搖頭,他看向眼神可怖的章合,跪道:“姑娘怕是之前封穴過久,神經受阻過久,導致痛覺鈍弱……”

章合沉着臉,眼神像是一把利刃,冷視着我,我不看他,冷靜下來伸手端過藥碗,道:“也沒什麽不好,覺不到痛楚,也少些苦楚。”

“可不敢這樣想啊姑娘!沒了痛感您要是不小心受了傷,血流盡了您只怕都不知道啊!小老兒這就去看看有沒有什麽前例可循,這病可大意不得啊!”獲了準醫官拾起藥箱便匆匆逃離,一直幹站在一邊的村長也慌忙跟着一起逃出去,讓章合厲聲叫住,村長戰戰兢兢回身。

“把他也一道帶出去。”章合指着蜷在牆角不住發抖的少年,村長連忙答應,擡腳就往牆角走去,少年聽見腳步聲,顫抖得更加厲害,我看見他的手指神經質地抓緊了自己的手臂,用力地扣進肉裏,想起村長之前把他半拖半拉押過來的樣子,我心裏一紮,叫道:“站住!別動他!”

村長站在原地,尴尬地不知是進還是退。我看向章合,道:“你也不要打他主意,這輩子,他活我便生,他死我便入地獄,當然也不會讓你好過。”

章合狠狠地看着我,話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好大的口氣!你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嗎?你憑什麽威脅我?”

我冷笑道:“我自然知道自己是什麽身份,所以特別好奇你做什麽要花這麽大的排場來保住我這條賤命。我的能耐你是知道的,我說不會讓你好過,那我自然有本事做得到!那邊那個人,他如今已經成這樣了,威脅不了你什麽了,取他性命只在你翻手覆掌之間,你要是想要趕盡殺絕,那也別怪我不仁義!”

章合死盯着我,眸底陰雲沉沉似有霹靂陣陣。我不避不閃地看着他,沒半分猶疑。對視片刻,章合突然從喉嚨裏冒出一陣怪笑,邊笑邊道:“果然是我一手帶大的人!夠狠!夠毒!也夠賤!你可真是将我學了個十成十啊!行!你要留他,行!我讓你留他!我會讓你知道,即便你使出渾身解數,你也救不了他!”

章合狠厲地瞪了牆角的人一眼,怪笑着離開了房間。村長也忙跟着出去了。

我如同脫力一般砸在床上,失去痛覺的身體只感到一陣沖擊,連些微不适都沒有。明明傷痕累累,卻連半點疼痛都感覺不到。我笑了一聲,眼淚卻默默地落下,消失在鬓角。

我抓着床被,漠然地落着眼淚。這些眼淚,也許是我所能還給章合的,最後一絲情感了。

盡管它如此冰涼。

我閉着眼,卻感覺一片溫暖的觸感點在眼角,我睜開眼,看見一雙漆黑通透得過分的眼睛,直直地看着我,他的手指點在我眼角。我慌忙想撐起自己坐起來,身體卻已經失去了所有力氣。我只能怔怔地看着他收回手指,發現他注視着的其實不是我,而是他手指上接住的淚滴。他将手指放在兩眼間仔細地觀察,滿臉的認真,仿佛他手上的東西多麽稀奇,他注視了一會兒,将那淚滴放在鼻子下面嗅,小心翼翼嗅了幾下,試探的舔了一下,旋即皺緊了五官,往外“呸呸!”地吐口水,然後使勁甩自己的手指,将淚滴甩脫,又在地上蹭了十數下,直到手指上全是泥塵,察覺不到有淚滴的觸感了,才肯罷休。

他起身四處走,在房間裏轉了一個圈,不停蹲在牆腳嗅嗅,好奇的拿手摳一摳。他在房間裏轉了個來回,最終還是蹭回到床邊,靠着床腳蹲下,打了個哈欠,然後他四下看看,扯過我身上的棉被,扯了一半裹在他身上,閉上眼睛頭一點一點地靠在床邊打盹。

我愣愣地看着他,然後輕輕伸出手去,碰了一下他的頭發,他敏感地睜開眼睛,警惕地看着我,往後挪了一點,退出我手指觸碰範圍,然後繼續閉眼睡去。

我收回手,将那微末的觸感收進手心,閉上眼告訴自己不安的心:還活着。真的還活着。你沒有害死他。

活着就好。

活着就好。

我的眼淚又流出來了,止也止不住。只是這一次,溫暖得讓我心髒都在顫抖。

作者有話要說:

第 17 章

千彤像是做錯事的孩子當場被逮着一樣的狼狽,幽幽的眸略微慌亂地瞅着他,心跳得好快好快。

他拱着身,将她壓在身下,精銳的眸光掃向她那嫣紅的雙頰,比起昨夜那蒼白得像鬼的模樣,此刻的她無疑是極香|豔可口的。

幸好…她沒事了。

她溫熱的體溫,紅豔的雙頰,還有那嬌羞動人的媚态,全都可以證明這一點,但他卻覺得一點都不夠,因為她吓壞他了,一整夜,他像抱具冰屍似的,除了她的心跳讓他知道她還活着。

這個害他擔心受怕一整夜的女人呵,他說什麽也得親自驗證她已經好好的活過來這一點。

他的唇湊近她…

千彤下意識地伸手抵住他的胸膛,緊張得連怎麽呼吸都快忘了。

當他的唇碰觸上她的時,她抿緊着雙唇,閉上了眸子,心都快跳出來…

他的吻終于落下,卻不是落在她唇上,反而落在她頰畔、耳畔和頸間,極有耐心的誘哄和挑逗,讓她的身子從些微的抗拒緊繃,到任由他火熱的大掌一一去探索撫慰…

她的雙手緊緊攀住他強壯有力的臂膀,因為他的撫觸與吻,讓她好幾次忍不住發出歡愉的叫喊,她忍着,香汗滲出,散發出一股迷人的香氣。

長發微亂地披在她赤果果的胴體上,此刻的她美得讓人瘋狂,再加上她這害羞不已的動作和望着他的祈憐眸光,更是讓男人無法自拔的動情動念,再也抵抗不了體內最深處的那股原始渴望…

“我要你,千彤。”他低啞着宣告,大手覆蓋住她的小手,然後将它們輕輕拉開,反手将它們固定在她頭頂的上方。

她不安地蠕動着身子,因為他那放肆又邪氣的目光直勾勾地看着她,她不由自主地顫身而動情,覺得兩腿之間隐隐有股迫人的渴望,急于想被填滿利撫慰,不想再等待。

終于,他滿足了她的渴望…

深深深深地,她被一股火熱滾燙的剛硬所占有…

她微仰着汗濕的小臉,嬌吟出聲,他松開了她的手,她的手随即攀附在他的臂膀上,白嫩纖細的指滑過他的雙臂,随着他狂霸又帶些粗蠻的律|動,有時快有時慢的在同時撫摸着他,緊攀着他…

閻浩天幾乎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身下的女人…

一股極奇異的感覺在這剎那間攫住了他!

她似乎不太滿意他的停頓,雙手不由自主地改而滑到他身後,攀住他…

閻浩天再一次停頓住他的渴望,驚愕不已。

她,赫連千彤,那動情的姿态、被愛的媚樣、抱着他的感覺和撫摸他的方式,竟是如此如此的令他熟悉…

不可能…她不可能是她!

冬豔的胸前有一道疤痕,千彤的胸口雪白粉嫩無一絲痕跡…

他一定是被迷惑了,瘋了…

“浩天?”千彤不解地望着他,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停了下來。

難道…他發現了她其實不是處子之身?

該死的…

千彤動情的臉蛋望住他,竟有些許的蒼白。“我只有你這個男人…浩天…因為小時候我騎馬受過傷,還是…這樣你也嫌棄我?”

她究竟見鬼的在說些什麽?為什麽他一個字也沒聽懂?

“我會嫌棄你才有鬼!”他陡地俯下臉狂吻住她,連抱她的步調也變得更加激狂猛烈…

像是在洩忿似的,聽着她因此而不住的嬌喊聲,在到達頂點的那一刻,他也如猛獸般的低吼出聲,最後将她整個人壓在他身下,兩具身軀密密地交疊在一塊兒…

他看着她的眼神,好奇怪。

千彤起身慢慢穿好衣裳,覺得抱過她之後的閻浩天,像是帶着一絲懊悔與不悅,總是望着她出神,一句話也不說。

她的心,凝着,隐隐的不安困擾着她。

索性,她擡眸,鼓起勇氣對上了他的眼…

“你不會是要告訴我,你又把我當成冬豔了吧?因為我像她,所以你才情不自禁抱了我?現在的你很後悔,覺得對不起她,是嗎?”

閻浩天不語,只是瞅着她,像是要穿透她似的。

“我懂了,剛剛那是不小心,一男一女luo身抱在一起,難免會這樣,你不必因此對我負責,我知道你愛的不是我。”千彤微微一笑,起身。“走吧,我們快回去,否則霍爺定要擔心死了。”

她率先要往屋外走,閻浩天卻從後頭緊緊抱住了她…

“你說了愛我的,忘了嗎?”

“有嗎?我什麽時候說的?”她挺直了背,不想洩漏一絲一毫自己的脆弱。

“昨天晚上,你在馬上偎在我懷裏的時候。”

“…那時候我神智不清,說的話你不必當真。”要不是以為自己可能再也醒不過來,她不會對他說出那樣的話來。

她只是不希望在他的生命裏,有再一次關于她的遺憾。

“赫連千彤!”他惱得咬牙,喚着她的名,抱着她的雙臂緊得不能再緊。“你做人就不能夠誠實一點嗎?抱着謊言過日子,這就是你要的?”

“那你呢?”

“什麽?”

“你愛我嗎?”

“我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上你了,但我很清楚自己在乎着你,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在乎你什麽,總之就是在乎了,而且不可能再放手!”

“如果冬豔回來了呢?你也不放開我嗎?”她淡淡地問出口,不知自己究竟是在計較些什麽,這樣小鼻子小眼睛的…可笑。

故意為難這個男人,其實,是在為難她自己。

聞言,閻浩天愣住了,驀地将她轉過身來面對自己,狠狠地瞪着她。

她怎麽可以問出這樣的問題?

如果,她真的是她…

他會是想掐死她?還是狠狠地抱她一次又一次?

如果,她并不是她…

該死的!

閻浩天撫着她的臉,竟舍不得生她的氣。

不管她是誰,他在乎她已經是個不會改變的事實。

“不放。我兩個…都要。”他對上她幽幽的眸。

千彤的淚,流了下來,看着他,本來要佯裝剛硬的心驀地變得好軟好軟,軟到她根本沒法子承受,這個男人同時愛上了她和她…

午後,距離閻家堡不到一裏路的林子裏,一名蒙着面的黑衣人和一名剛從馬車上下來的男人,避開護衛,前一後的走到一棵大樹底下。

“什麽事這麽急?竟找到這裏來?”黑衣人輕聲細語,刻意壓低嗓音。

“你一直沒有消息,我怎能不親自跑這一趟?”

黑衣人微微撇開眼。“房裏我都翻過了,找不到你要的東西!連你也不确定東西究竟放在哪裏不是嗎?那麽小一塊,誰知道她會藏在什麽鬼地方!你真的确定它沒有跟着她被火給燒了?”

“當然,你以為我會那麽笨嗎?那天有找一個丫頭進去搜過她的身…”男人突然頓住,不說了。

黑衣人眯起一雙美眸,看得男人直發毛。“果然是你,對吧?是你找人放火殺了冬豔?”

男人拂袖一揮。“說了跟我無關!”

黑衣人陡地笑了,笑聲很輕,聽得令人毛骨悚然。“就算是你殺了她又如何?難道你以為我會替她報仇嗎?”

這女人,還真是心如蛇蠍呵,連這樣的話都說得出來…

男人斜了黑衣人一眼,沒在這話題上繼續打轉。“你确定在她房裏都找遍了?

沒有一點蛛絲馬跡?”

“我确定。”

男人撫着長須,點點頭。“我知道了,你走吧。”

就這樣?

黑衣人不安地瞅着這男人一眼。“我會找到的,到時,別忘了你對我的承諾。”

男人哈哈大笑。“那當然。不過,話又說回來,閻浩天上鈎了嗎?他可有把你當成冬豔一樣,愛上了你?”

黑衣人挑了挑眉。“理當如此。”

“是嗎?”男人再次哈哈大笑。“那真是太好了,所以,你當上堡主夫人也是指日可待的事了,對吧?”

黑衣人不置可否的轉過身。“我會再聯絡你,先走了。”

男人一直望着黑衣人離去,才緩緩地走回馬車前,車上下來了另一個男人,搖着扇,帶着笑,玉樹臨風,俊美無瑕。

“事情進行得如何?”搖扇的美男子問。

“看來得進行第二個計劃了,我沒有太多時間等待。”為了避人耳目,他半年來完全不敢妄動,直到最近才讓朱芽兒潛入閻家堡,替他找尋那失落的藏寶圖一角,可惜卻無所獲。

“第二個計劃…也得确定閻浩天知道東西在哪兒呀,不是嗎?當初上官冬豔一回堡內即被抓,關入地牢,她事後是否有交出那一角給閻浩天?閻浩天又是否知道上官冬豔交給你的,其實是一張不完整的藏寶圖呢?”

“那也得試了才知道。”

“這是險招。”扇子繼續搖啊搖,美男子淡淡的開口提醒道:“一個不小心暴露了身份可不好。”

男人看了這美男子一眼,微微皺起眉。明明天冷,這男人卻老愛搖扇,真是,莫名的搖得人心煩意亂。

“不會的。”只要東西到手,知道這計劃的人都将不複存在。“倒是有一件事讓我有點不寬心…”

“何事?”

“我總覺得…冬豔那丫頭并沒有死。”

“啥?”美男子的扇子一頓,不搖了,一道英氣的眉輕輕挑起,唇角微勾。

“我說大人,現在大白天的,你甭吓我了吧。”

“是真的,我這感覺越來越強烈,也絕非随便臆測。”數月來,他長達十多年來在四處布下的據點一一被不明人士擊破,或遭盜匪,或遭臨查,知道他這些據點的人,他想來想去也只有那個打小便在他身邊的丫頭,只有她可能知道那些秘密賬冊及名單,除她之外,他實在想不出第二人。

“大人會不會太多慮了?我聽說閻家堡的人都親眼看過那屍體…”

“一具姑娘家的焦屍,也可能不是那丫頭。”關于這一點,他是越想越覺得心裏不踏實。

“是嗎?那大人想怎麽做?”

“我的第二個計劃就可以測試了,如果那丫頭還活在世上,她就一定會出現,因為,她是這世上最在乎朱芽兒的人…”

午後,閻浩天帶着千彤回到了閻家堡,堡內上上下下終于松了好大一口氣,閻浩天命人找大夫前來替千彤診脈,開了一些藥單子替她療養昨日失溫的身子,又命人熬上雞湯補藥,硬是要她給喝下。

閻家堡主對千彤丫頭的呵嘩備至及體貼入微,讓一幹人都看在眼底,柳煙雖是不太高興,但她心知肚明這丫頭是怎樣對待堡主的,比起那後來的夫人妹子,她私心裏是希望千彤受寵的,因為光瞧朱芽兒那張氣得快發白的臉,她就可以樂上好幾天了。

大廳裏,朱芽兒還坐在椅子上生悶氣,柳煙替霍爺端茶水過來瞧見了,暗地裏又是一笑。

朱芽兒看見柳煙那一臉幸災樂禍的表情,不由得火上加火。“你這臭丫頭,在那邊偷笑什麽?”

她當初想都沒想過,閻浩天會在當天回堡內,還對千彤那丫頭沒跟着回來一事大發雷霆,甚至還親自快馬出堡去尋人。

只不過是個丫頭罷了,卻三番兩次壞了她的計劃,撞見她要做的壞事,本來想給她一個教訓,讓她凍死在雪地裏的,不然也去掉她半條命,省得回來礙她的眼,沒想到閻浩天及時找到了她,還親自把她帶了回來。

真是該死的丫頭啊,擺明是礙事的家夥!

被看見了,柳煙斂了笑,定定地看着她,反正大家都在場,諒這位大小姐也不會對她怎麽樣才是。

“柳煙只是很開心千彤終于被找回來了,大家擔心了一整夜呢,閻家堡裏哪一個人不知道千彤那丫頭是堡主親自帶回來的,身份也和一般丫頭不一樣,沒人真敢把她當個丫頭使,沒想到…她卻差點因為一只耳環喪了命,這要當真出了事,小姐可就難為了。”

朱芽兒眯了眼。“你現在是在責怪我嗎?”

“小的不敢。”

“她不過就是個丫頭!難道姐夫會因為一個丫頭把我趕出去?”話雖這樣說,可是,朱芽兒的心卻隐隐有着不安,因為打從閻浩天回堡之後,就沒正眼看過她,簡直越想越氣。

“小的剛剛說了,千彤不是一般的丫頭。”

“那她是打哪兒來的鬼丫頭?”

“小的不知,但,剛剛是堡主親自抱着千彤下馬車,又是親自抱着她進來的,大家都在猜,也許我們就快有新的堡主夫人了,小的是在開心這個呢。”柳煙故意挑她不愛聽的說,存心氣死她。

這個臭丫頭,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霍爺在旁邊咳了幾聲,喝道:“別再胡說八道了,丫頭,你先下去吧,你娘在叫你呢。”

“是,霍爺。”柳煙不太情願的福了身離開。

霍爺看了朱芽兒一眼,笑道:“那丫頭說話常常不經大腦,小姐你不必放在心上。”

被霍爺這一說,朱芽兒的眼眶陡地紅了起來。“我真的不是故意的,那耳環對我真的很重要,千彤自己說一定要幫我找回來的,我也沒想到她會在雪地裏待這麽久…”

話說到一半,剛好瞧見閻浩天往這走來,朱芽兒的淚唏哩嘩啦便掉下來,不管三七二十一的沖上前就抱住他…

“姐夫,你切莫生芽兒的氣呵,芽兒知錯了,芽兒不是故意的,你如果還生氣,可以打我罵我,就是不可以不理我,好嗎?”她可憐兮兮地抱着他哭,在花樓待這麽久,太明白身段何時該軟何時該硬的道理。

閻浩天輕輕将懷中的身子給拉開,居高臨下地看着她,那楚楚可憐的嬌容讓他想起了冬豔,就算再氣再火,面對這張臉,他終究還是惡不了聲息。

“知道了,不會不理你,可是你得去向千彤道歉,畢竟她為了幫你找耳環差點凍死,你卻先駕車回堡就是不對,不只要道歉,還得親自去膳房煮一鍋粥當賠罪,做得到嗎?”

朱芽兒乖巧的點點頭,又上前抱緊閻浩天。“你說什麽我都聽。”

閻浩天再一次把她從懷裏拉開。“男女授受不親,芽兒,我是你姐夫,一輩子都是你姐夫,你不可以這樣抱我,懂嗎?”

什麽跟什麽?朱芽兒的眼眸閃過一絲狠冽。

她的直覺告訴她,昨夜他和千彤一夜未歸,定是發生了什麽事…

難道,千彤真如柳煙那個臭丫頭所言,根本不是一般的丫頭?而是閻浩天從外頭帶回堡的…情人?

該死的!如果事情真的是這樣,不就代表她一點機會也沒有了?

“另外,我會請都城裏最好的媒婆過來,保證替你覓得一個好夫婿,讓你風風光光從閻家堡嫁出去。”

聞言,朱芽兒震驚不已地看着他。

“你這是在趕我走嗎?姐夫?說到底,你還是在氣我對嗎?明明前兒個晚上我們還一起喝着酒,說着貼心話呢,明明之前對芽兒一直呵護有加,芽兒要抱你拉着你四處玩,你都是寵着我由着我,總是溫柔對我笑着呢,怎麽才一夜之間就對我這樣?對你來說,芽兒究竟算什麽?你不是很愛姐姐的嗎?難道因為千彤那丫頭,你就要舍棄姐姐、舍棄我?”

閻浩天冷冷地看着她。“我從來沒有舍棄過你姐姐,以前沒有,現在也沒有,她會永遠在我心裏。”

“那千彤呢?你敢說你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昨天晚上,你一定抱了她對不?因為抱了她,所以就把姐姐忘了?她那個臭丫頭,根本就是存心勾引你的,也許昨兒的她根本就在裝病,只是為了騙你抱她…”

啪一聲,閻浩天打了朱芽兒一掌。

“不準胡說!”想到昨夜千彤昏迷又全身冰冷的模樣,他到現在都還餘悸猶存,她竟然還說出這樣的話來?

朱芽兒不敢相信地瞪着他。“你打我?還說你愛着姐姐嗎?這張臉,和姐姐一模一樣的臉,你都舍得打了,還說心裏有着姐姐嗎?”

她朝他吼完,轉身沖了出去…

第 18 章 邀約

“老爺回來了?”

周宏家的剛從屋裏出來,便見顧明陽邁進院門,忙躬身施禮問安,又向裏面禀報了一句。須臾便見呂夫人親自迎到門口,打起簾子笑道:“老爺今兒回來的可早,這臉上也滿是喜色,莫非又有什麽好事兒不成?”

顧明陽呵呵笑道:“有好事兒,卻是你們的好事,和我無關。我原本不想答應的,架不住那孩子誠心,我又想着夫人常年操勞,孩子們也很少出門玩樂,所以這雖有些于禮不合,權衡之下,卻還是答應了。”

呂夫人心裏“咯噔”一聲,便知道這件事大概是與蕭江北有關,正要詢問,就聽座中顧錦繡已忍不住開口道:“是誰這樣大面子?用了幾分誠心就能讓爹爹點頭答應什麽于禮不合的事?女兒倒是有些好奇了。”

顧明陽已經走進屋子,見四個女兒和顧清風都在屋中坐着,不由有些驚訝,溫和笑道:“今兒怎麽都在太太這裏?可是這裏弄了什麽好東西吃?所以把你們五只小饞貓都引過來了?”

“老爺,姑娘們都不小了,聽聽您說的什麽話?怎麽還把她們當小孩子似得看待。”呂夫人笑着嗔怪了一句,然後幫丈夫脫了外面大氅,請他在首位坐下,她這裏坐在丈夫對面,方笑道:“這會兒天色不早了,我們正要去給老太太請安呢,不妨老爺今兒回來的這樣早。”

顧明陽笑道:“衙門裏前些日子忙了個人仰馬翻,尚書大人體諒大家這些天勞累,所以今日難得沒什麽事,就讓我們早早散衙了。我出來後恰好看見江北那孩子,看上去是故意等着我的。我一問,原來太子送了他一個玉蘭山下的莊子,裏面好幾個天然的溫泉池,他要護着他姨娘和姐妹們過去住兩日。大概是想着咱們家在京城也不是什麽顯貴,未必能有這樣享受,所以便特意過來請我和你們一起過去。夫人且想想,這眼瞅着到了年底,衙門中各項收尾工作,我哪裏有時間去?但那孩子既有這份兒孝心,何況将來咱們兩家也是親家,我想着你常年操勞,帶着孩子們過去玩樂兩天倒也不是不可以,夫人意下如何?”

呂夫人哪會不明白蕭江北的心思?孝心?哼!只怕是相思病吧,當日他跑去绮羅身邊,還沒說上兩句話,便将那價值連城的寶刀贈送出去,當那份兒心思誰不知道呢?

心裏惡狠狠想着,下意識就想不同意。卻聽自己女兒在那裏嚷道:“爹爹說的是真的?哎呀,難得蕭家哥哥這樣有心,既如此,咱們不該拂逆了他的好意,何況就像爹爹說的,兩家日後是要做親家的,趁着這機會親近親近也好,就是……”

“咳咳咳……”

呂夫人猛然咳嗽兩聲,暗暗瞪了顧錦繡一眼,心道讓你沉穩些沉穩些,嘴上答應的好,轉頭就忘了。這會兒那野丫頭還沒說話,你倒急火火的跳了出來,生怕你爹看不穿你的心思嗎?

顧蘭绡微微低頭,不屑一笑,暗道這三妹妹真是把女兒家的臉都丢盡了,因看了一眼顧绮羅,見對方還只是一味怡然笑容在那裏悠悠喝茶,不由暗自好笑道:雖然都是嫡女千金,卻真真是雲泥之別,還有臉說自己是京城裏長大的呢。

顧錦繡也察覺到自己太急切了,臉上不自禁就是一紅,忙停了話頭。這裏顧老爺也微微皺眉,看了三女兒一眼,顯然也是覺得這女兒剛剛舉動有些不妥,但他向來慈父之心,因也沒訓斥,只是呵呵笑道:“三丫頭不要整日裏只想着玩,一聽說要去泡溫泉,就把什麽都抛開了,你如今也大了,明年後年也該議親,該學學你大姐姐二姐姐的穩重才是。”

“是,是女兒莽撞了。”顧錦繡低頭柔順答道,心裏卻直撇嘴,聽見父親又問母親意見,她便悄悄擡頭給母親使着眼色,生怕她把這樣大好機會給放棄了。

“老爺剛剛說的也有道理。”呂夫人慢悠悠一笑,點頭道:“那就讓姑娘們和兩位姨娘收拾收拾,過去住兩日吧。只是我就不過去了,到年下,家裏要安排布置的事情也多。再者,大姑娘是和蕭千戶定了親的,論理也該避避嫌疑;老太太身上才好,也須得大姑娘幫忙照看着,不如大姑娘就留在家裏吧,老爺覺着如何?”

饒是顧绮羅向來不動聲色,此時聽見呂夫人這心懷叵測的提議,也忍不住看了她一眼。但可氣的就是:這女人找的理由十分充足,就是顧老爺也絲毫挑不出毛病,更別提嗅出妻子的險惡用心。

顧绮羅見父親捋着胡須不言語,便知道他在猶豫:蕭江北邀請她們去溫泉山莊,說實話,這幾乎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對方應該就是為了自己,老爹也該明白這個道理,才會慎重考慮後答應下來。但被呂夫人這樣一說,他也覺得有道理,所以這會兒大概就犯了難。

“爹,太太說的沒錯。只是女兒想着,太太常為家裏操勞,如今難得有這麽一個機會,不如讓太太也去跟着松快松快。如今還沒到年根下呢,能有什麽大事?女兒這些年在鄉下照顧祖母,也算是掌管着一個家,自然沒辦法和府裏相比,但差不多的事,我想我還能辦好,更何況府裏都是些老人,無數成例規矩她們都了然于胸,就是我有什麽不到的地方,有她們提點着,也必然無虞了。”

顧绮羅站起身,十分恭敬親熱的笑着說道。話音未落,就聽顧錦繡已經嚷了起來:“你……你什麽意思?才來府裏幾天?就想管家?”

“錦繡,你說的什麽混賬話?”

顧老爺面色一沉,斷喝了一聲,就如同他并不懷疑三女兒包藏禍心一般,對這個疼愛欣賞還帶着愧疚心思的大女兒,他自然更加相信,顧錦繡這一句話,實在是讓他不能容忍。

顧錦繡面色一白,父親還從未這樣當衆呵斥過她。不過她也知道自己情急之下犯了錯,這種明争暗鬥的話只能放在心裏,自己竟然在這麽多人前嚷了出來,難怪父親生氣。于是忙惶恐低了頭,小聲道:“爹爹,女兒不是那個意思,只是想着大姐姐在府裏沒幾天,若是管家,別被人欺騙了去。”

顧绮羅看了這三妹妹一眼,心中暗自冷笑,表面上卻笑得越發和氣了,見顧明陽的茶杯已經喝幹,她便上前接了茶杯,親自替父親又倒了一杯茶,這才笑道:“三妹妹剛才說我管家,這卻是錯了。我不過是想着太太累了這麽多年,讓她去松快兩天,就這麽兩天工夫,怎麽能叫管家呢?若說怕我被人欺騙了去,咱們家又不像是那些仕宦大族,下人們太多,所以難保良莠不齊。都是些家下老人,太太的眼光多厲害?管家這麽多年,若有那奸猾的,早攆出去了,還等到這會兒呢?再則,我是從鄉下來的,偏偏來的時候,爹爹和太太已經把我的親事定好了,不知道什麽時候就……這以後我總得和太太學一學管家之道,不然我被人笑話不打緊,就怕丢了府裏的臉,讓人說老爺太太也不教導女兒。爹爹以為如何?”

呂夫人一番話合情合理,顧绮羅一番話同樣合情合理:你不是不讓我去見蕭江北嗎?好啊,我就虎口裏拔牙,打打你這管家之權的主意。我不但要打這兩天的主意,往後我還要光明正大的參與管家。你最好莫要起什麽壞心思,若是起了,別怪我就和你暗中鬥一鬥,你有爹爹的尊重,我也有爹爹的愧疚,到時看誰能笑到最後?

莊姨娘和顧蘭绡默不作聲,眼睛卻都是一亮,心中對顧绮羅越發佩服:這已經不是陰謀,而是陽謀了。我大大方方把話撂在這裏,看太太你怎麽接招?

呂夫人深吸了一口氣,目光有些複雜的看向顧绮羅。進府一個月,這大姑娘聲色不動,但她并沒有因此而放松警惕,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夠謹慎重視了,如今才發現,她到底還是低估了這女孩兒的厲害,自己包藏禍心的一番話,讓她輕輕巧巧變成了一個讓自己左右為難的難題。

唯一還沒察覺暗流洶湧的,大概也只有那位公事精明家事糊塗的顧老爺了。男人嘛,都是盼着妻女和睦後院安寧的,所以很多争鬥即便有苗頭,他們也能夠選擇性的視而不見,就如同鴕鳥鑽沙一般,自欺欺人得過且過。

就像此刻,顧明陽雖然也覺着氣氛有些怪異,卻也下意識就拒絕多想,還把呂夫人和顧绮羅的話當做母女倆都是為對方着想,因樂呵呵道:“夫人,绮羅說的有道理。不過兩三天工夫,咱們這麽一個小小府邸,便兩三天不打理又能如何?何況還有绮羅,還有周嬷嬷呂總管等老人,不會出問題的,你就和孩子們一起去山莊吧,不然蕭家乃是姨娘當家,她豈不說你看輕了她?”

第 12 章 章節

,又或死後要風光大葬,即管說出來,我劉邦定為你老哥辦得妥妥貼貼!”

“我要殺死秦始皇贏政。”

“吓!”劉邦吓了一大跳,轉身就走,“這家夥頭腦有病。”

“呢!”任橫行一把抓住劉邦的頭發。

“你老哥的偉大願望,請恕小弟無能為力,別連累我。”劉邦求道。

“劉邦,知否我看中你什麽?”

“當然是因我交游廣闊,有名譽有地位,更是朝廷命官,唉,你還是找別人去尋死好了。”

“我是看中你那妙想天開,詭計多端的小腦袋。想想吧,橫是死,豎也是死,何不搏他娘的一鋪,只要袋中有銀兩,改名換姓,就可大享榮華富貴。”

“君子動口不動手,請高擡貴手。憑你刀槍不入的橫練神功,何不自己找贏政晦氣?”

“只是大內八聖士那一關便非常難過,何況宦閹趙高武功蓋世,他的青鑒秘卷專破橫練氣勁,我根本沒法近贏政的身,所以只要你能給我制造出這種機會,我有十成把握可殺死贏政。”

“贏政一死,天下大亂,那時誰還有空和你這種無名小卒計較是你放走了欽犯,贏政一天不死,你也休想有好日子過。”

“我……哪有這種本事。”

“你有的,只是不肯動腦筋去想,現在贏政離開鹹陽到博浪沙去,正是千載一時的良機,你要能把我押至贏政駕前,其他事就不用你理。”

“你這大個子确有點說服力,但我怎知你的寶藏是否騙人呢?”

“這個容易,在見贏政前,我自有方法證明給你看!”

“好吧,就和你搏一鋪!”

“現在先把這什麽四大鐵衛和十大老手毀屍藏跡。”劉邦道。

“不,先服侍老子喝酒吃狗肉。”任橫行道。

“唏,現在變了他是老細,我是夥記,真是氣死我了。”劉邦說。

距博浪沙二百裏的鐵縣,只見人人擡着一塊大石。

“這大石看來重六百斤以上。”

挑夫把大石放在一間酒樓前,引得無數路人圍觀。

“凡能獨力把此石高舉過頭者,獎十兩黃金。”

“嘩,十兩黃金?老虎蟹都要試試。”

大漢出盡吃奶之力,巨石仍紋風不動。

“哈哈,真是自不量力。”衆人大笑,而在一旁觀看的張良正是出重賞者。

“你他媽的拿大石耍人,究竟是否付得起十兩黃金?”大漢看着張良道。

只見張良拿出十個黃金,“嘩,好呀!”大漢頓時眼睛都亮了。

“這小子是文弱書生,何不搶之哉?動大石難,動這小子就容易呀!”

“嗖——”“砰!砰!”三人登時仰天翻倒。

壇中穴遭擊,三人痙攣昏迷。

“哈哈!好高明的劍法內勁!”

“張良兄或可征得力士,卻未必能征得悍不畏死的勇士,有力無勇,只是徒費時間。”

只見一人說道。

“這位兄臺高姓大名,怎知小弟賤名,又怎知我要的是有膽色的勇士呢?”張良忙問。

“本人滄海君!張良兄傾家蕩産,盡傾所有訪尋力士一事,已傳遍附近各城縣,長着耳朵的人,均已知曉!”

“兄臺可知行走江湖,禍從口出之忌!”張良面色一沉,眼露殺機。

“若張良兄殺死我,将永遠找不到能為閣下報國仇家恨的人選,更何況趙高的人已對閣下起疑,張良兄正身處險境而不自知。”

“你究竟是什麽人?為何曉得這些事?”

“是一個像你般恥于事秦的人,随我來吧,遲則不及。”

張良輕拍一掌,木牌登時粉碎。

“嘩,好厲害的功夫。”

“用來劈柴,可真方便呀。”

“這青年的內為非同小可呀。”

劉邦與任橫行經過數日路程,抵達鐵縣。

“你那副尊容給貼得滿街滿巷,無人不識,不化妝怎成?哈,今晚我們去逛窯子,就算死也要作兩個風流鬼。”

“哼,竟敢攔老子的去路!”任橫行一時技癢,一腳便把巨石踢得抛起。

“喂,你低調些好不好?別那麽張揚!”

驀地蹄聲驟響,一彪人正飛馳而來,駭得路人東閃西避。

領前二騎竟是大內八聖士人,出動聖士,當然是重大任務!

“小心,頭兩人是絕頂高手!”

“你們兩人給我站住!”

“嘩,人多勢衆,來勢洶洶,今次大獲。”

“我對付這班鷹犬走狗,你滾個老遠,無謂送死!”

“我保你大,若給人知道你老任逃了出來,刺秦大計便完蛋,我不擔賺不到你的家産,更要九族被誅!”

劉邦悄聲對任橫行說:“萬事總要鎮定,這班鷹犬未必知道我們身份,先由我周旋一番!沒我指示,別胡亂出手!”

“嘿嘿嘿,九成是我們要找的人了!”

任橫行默運神功,準備随時出手狙擊。

“先拿畫像對照一下,免得抓錯人,白費功夫!”

“這家夥尺碼太大!”

“這個嘛……就差不多!”

“老風,我們就憑他的背脊賭一把,這人肯定是張良!”

“張良!?他奶奶的,竟是認錯人!”

“我卻賭他不是張良,這家夥的屁股大了半個碼,可能以前給姬男幹過的,就賭十兩金子!”

“可惡,竟當我是免相公(給幹後庭的男妓)!”

“今趟你輸硬,旁邊這件分明是張良尋覓得的力士,揭盅吧!”

“好!揭盅!”

劉邦腦後一涼,草笠已削去。

“大爺饒命,我不是張良,他的鼻肯沒我那麽大!”

“張良相貌清秀俊氣,這小子不像!”

“哎!死大鼻仔,累我輸錢!”

“哈哈哈,輸得好慘,應該出口氣!”

“好霸道無理的鷹犬,真想宰了他們!”任橫行在一旁氣得握緊了雙拳。

“嗚哇,痛到心裏呀……”劉邦被踢得一聲慘叫。

“大鼻你倒了得,吃了我一腳居然不嘔血!”

“咦,這大水牛的樣子有點面善……”

“喂,你姓甚名誰,何處人士?快說!”

“說你老母!”任橫行腳踢向靈蛇矛,又順勢一拳打中靈蛇矛臉部。

原來任橫行早已看不過眼,滿肚子氣,忍不住出手!雙手一抓粑靈蛇矛扔了出去。

“他媽的,造反啦!”

這時劉邦心中暗自着急:“唉,這老粗沒點忍耐,要出事!”

“這兩人一定是叛賊,手足們,有殺錯!別放過!”

靈蛇矛被打掉兩顆牙齒,恍如血海深仇!

“睬你都傻!”任橫行說着把劉邦抱起回身便跑。

劉邦看了一下周圍對任橫行說:“沖入酒樓,較易逃走!”

兩聖士與騎士狂沖入酒樓,搗個稀爛,赫得客人夥記屁滾尿流。

“牆有破洞,叛賊溜了!”

“媽的,鬼影也不見一個!”

“老子不信找不到叛賊!”

靈蛇矛躍上最高點,偵察四方八面。

果然發現劉邦二人正飛躍逃遁。

“他們往東面逃走!”

“放心,一定逃不了!”

“那大水牛功力驚人,絕不簡單,可能是朝廷通緝的重犯!”

“無認如何,追到天腳底也要把叛賊撕碎!”

東門市集內裏有各式店鋪和無數攤檔,行人如織,非常熱鬧。

沿途無數人,向滄海拱躬拳鞠請安。

“原來閣下在鐵鎮是位名人!”

“虛名而已,不過咱們的滄海幫,确是幫助了不少鄉親父老,貧困孤寡!”

“失敬,失敬。”

“請問滄海兄,怎會曉得趙高會派人來抓我呢?”

“呵呵,方圓百裏之事,休想瞞我,現時秦室暴虐,大亂即至,有志氣的人都不應會躲起來的,對嗎?”

“叮……當……锵……當……”遠處傳來一陣打鐵的聲音,張良聽在耳裏心想:“打鐵的人充滿節奏和渾厚力度,定是高手!”

滄海拉着張良來到錢鋪門前,門前挂着一個“田家鐵鋪”,進到店內只見熊熊熱火,把蹄狀鐵燒得通紅。

一個巨大鐵槌,敲聲得快疾備确。

一個赤裸上身,筋肉虬結實起,氣勢狂猛的大漢,輕若無物地拿着大鐵槌反覆煉打馬蹄鐵,絲毫不理濺上身的火屑。

“田兄,久違了!”

張良心想:“啊,莫非想推薦這位勇士給我?”

“來者是滄海君嗎?”

“正是,張良兄,他就是舊齊烈士田橫之子——”

“狂龍田霸!”

“啊!田橫?莫非是齊國第一猛将,勇武蓋世,今秦軍聞風喪膽的田橫大帥?田橫當年孤身勇殺七秦将,屍千秦卒,令秦軍落荒而逃!”想到這裏張良敬佩地抱拳一輯。

“閣下該知田某早已不問江湖家國之事,為何仍胡亂帶外人來擾我清靜!”田霸說。随手一抛,鐵槌竟如羽毛般飄然而落,這手巧勁,非同凡響!

“在下有二事找田兄,一是介紹你認識這位當世英雄張良少俠!

第 6 章 魔宮

魔宮

院中昏暗的燭火越來越多,沒盞燭火後都是少女。

葉棠看着其他少女來的時候,都是穿着一模一樣的衣裙,所有的配飾都沒有任何的區別。

榮忻拍着門,說:“葉棠你在屋子裏面嗎,我有事情想要與說。”

葉棠放下手中的書,起身開門,說:“怎麽了,什麽事情讓你這麽焦急啊?”

榮忻頓了一下,像是反應過來,走到葉棠住的房中,指了指桌子上的書說道:“你這怎麽還有書啊?”眯着眼睛繼續問道:“你來之前可以帶東西?”

葉棠擺了擺手,“怎麽可能,我可是什麽東西都沒帶。”

除了自己随身帶出來的小銀子,她可是什麽都沒有帶。

葉家也不會讓她帶走什麽好東西。

榮忻說:“那你這本書是哪裏來的,你沒意思的時候喜歡看書?”

“不是,是爍禾大人說是給我解悶用的。”雖說還有不少的小玩意,但是她都不是很喜歡。

葉棠轉體話題問:“怎麽你剛才那樣急,是有什麽事情嗎?”

榮忻拉着葉棠站在窗邊,指着一處新亮起來都房間說道:“你看房間裏的姑娘。”

“怎麽了?”葉棠不明所以,不就是和其他的姑娘沒有什麽差別嗎?

隔的還有些遠,她沒看清楚多少。

榮忻急切的抓着葉棠,努力指着那處,說道:“那是霍家的姑娘。”怕葉棠還是沒有聽明白,繼續說道:“那是銀璎宗的,霍悅姑娘。”

葉棠一臉茫然,在她眼中不就是個姑娘,榮忻幹嘛要這樣的激動。

榮忻一臉麻木的神情,無奈笑了一聲道:“你真的不知道,那可是霍家最好的女子,仙力在門宗內都得上好的。”

葉棠搖搖頭,她真的不知道,也沒有聽到過,自己沒有仙力,千華宗人她也就認識不幾個,其他門宗的人她又上哪裏知道。

就算是想認識好多好多人,可是她也沒有那個機會。

聽到榮忻自言自語又像是說給葉棠聽,“沒想到在這裏還可以見到她。”

榮忻似乎沉浸在自己的情感中,口中聲音不斷呢喃越來越輕。

直到自己将所有想說的話都埋在自己的心底。

葉棠皺着眉頭,一點都不想聽她口中說的的霍悅姑娘或是她的自言自語。

打斷她的所想,開口說道;“你說魔族現在要這些姑娘打算做什麽?”

葉棠還是最開始的想法,獻祭。

榮忻也在想這個問題,可是沒有一點的頭緒,可是要是說做什麽,反倒是客客氣氣的照顧她們。

擡眼看向葉棠就屬對她最好了。

葉棠現在的待遇可是她們現在都沒有了。

要是她沒有看錯,葉棠好似還沒有開仙力,一般都是有兩個原因,第一個就是天賦極差,差到仙力都開不了,另一個就是一開始就沒有可以練習仙術的根基。

可是凡是仙門的弟子,基本都不會太差。

還是自己看出錯了,為了避免這個問題,榮忻問道:“葉棠你沒有開仙脈對吧!”

葉棠點了點頭,算是回答。

“那你……”剩下的話榮忻不太想說出口。

現在她就是知道葉棠沒有任何的仙力的一個小可憐。

看向葉棠的眼神中還帶有着關愛,她是真的想不明白,千華宗為什麽要讓沒有任何仙力的人來到魔族。

葉棠看着她盯盯瞅向自己,總覺得心裏毛毛的,輕聲開口問;“怎麽了,不會是真的要讓我們去獻祭吧。”

葉棠又猛然想到,像是有些後怕道:“你說魔族現在對我這好,會不會是讓我第一個呢?”

況且自己還想要逃跑,應是最不聽話的一個。

所以對自己的好,都是……

葉棠有點不敢在想下去。

榮忻揉着葉棠,笑道:“平時看你無趣,不愛啃聲,怎麽就怎麽有意思呢?”

葉棠推開她的手,不滿的看着她。

榮忻笑容更大,“要是獻祭,那也應是我們有仙力的姑娘先來,怎麽你一個沒有仙力的凡人,竟然想要趕在我們前面?”

雖說是調侃,也是打消了葉棠的疑慮。

她自己沒有仙力,也用不到她去做些什麽。

葉棠也确是放寬心,也不是掉以輕心。

最近榮忻每次看到霍悅都笑的特別的開心,每次都是圍在霍悅的身邊。

葉棠終于看見霍悅的樣子了,雖說是女子,可是劍眉星目這個詞用在眼前少女的身上,也是恰到好處,讓人挑不出一點錯誤。

一身修仙的勁裝穿在她的身上,襯的整個人都幹爽利索,只是看一眼便覺得仙力特別的好。

葉棠垂眸想起她那脆弱不堪的姐姐了。

不知道她有沒有好上一點點。

只是想了一下,就算了。

現在眼下還是好好的照顧自己吧。

是不過葉棠想不明白,為什麽榮忻為什麽那麽喜歡霍悅姑娘。

她想兩人說不定是認識,可是看着霍悅的神清也不像啊!

這樣就更沒有理由了。

葉棠望向不遠處,魔族的人這次有些聲勢浩大的走來,為首的是爍禾。

院中的姑娘們都放下手中的動作,只聽得輕微的喘息聲和他們到來的腳步聲。

衆人看見他們面色上更多的還是懼意,葉棠也不例外。

她平時之間過爍禾一個人來,也沒有見過這個樣子。

他們是要做什麽?

似乎是所有人的疑問。

只見爍禾奔着葉棠都方向走了過來,眼神都沒有撇向她們一人。

所有人口中像是松了一口氣,似乎都在慶幸要帶走的不是自己。

卻也都在好奇要被帶走的是誰?

有什麽事情?

爍禾來到葉棠的面前,嘴角又挂上禮貌的笑意。

剛才還是嚴肅的表情,現在見到自己嘴角帶着笑意,讓她絲毫沒有任何反應。

呆呆的怵在原地,愣神。

爍禾說:“葉姑娘,請你到魔宮一趟,魔尊有請。”

魔尊兩字一出,葉棠深吸一口冷氣,問道:“爍禾大人,可知道魔尊要我過去做什麽?”

爍禾說:“在下不知道,魔尊的心意我們不敢随意揣度,還希望姑娘可以配合。”

葉棠明白無非也就是和她客氣一下,怎麽都是要過去的。

她明白,就像是在千華宗的大殿上,就算是自己的意表達的那樣強烈,但是自己依然沒有更多的話語權。

如今這樣的場面,她也沒有說不的權利。

人群中,榮忻走出來,大聲說道:“葉棠姑娘,不想和你們一起去。”

榮忻其實都沒有想到,葉棠竟然要求去魔宮,那似乎又是另一處險境。

她身後的霍悅,拽着她往回拉不想讓她卷入這件事情。

爍禾嚴厲道:“和你有什麽關系,來人将她拖下去。”

榮忻身後變出現兩個魔族侍衛,站在她的身後。

葉棠說:“爍禾大人我和你去,你不是為難她了,她是我在魔族的好朋友。”

爍禾也沒有為難過葉棠,揮了揮手,說:“我們走。”

彎腰恭敬,道:“葉姑娘——請。”

葉棠回頭很感激看向榮忻一眼,真的很謝謝她可以為自己挺身而出。

上次的為誰自己挺身而出好像還是自己很小的時候,記憶都已經有些模糊,記不清楚了。

爍禾察覺到葉棠的緊張與拘謹,湊近一些,說道:“葉姑娘沒有什麽事情,魔宮沒有你想的那樣吓人。”

葉棠皮笑肉不笑,是魔宮不吓人,魔尊還不吓人嗎?

只要在魔族葉棠就覺得吓人。

魔宮很大很大,葉棠直覺得自己才堪堪走了一點點。

魔宮周圍要比其他地方都要好看的多,很多小花和枝條和人間長的不一樣,比人間長得好看不知道多少。

葉棠好奇問:“爍禾大人,魔宮怎麽會長出小花和枝條的。”

在魔域可是看不到外面的太陽與月亮,只有白天禾黑夜。

白天霧蒙蒙的,黑夜亮的純粹。

“用魔力,來灌溉。”爍禾簡單的回複答了葉棠的困惑。

仿佛又陷入了剛才的僵局,葉棠也沒有在開口問過問題。

她終于走到了魔宮的殿門,幾尺高的殿門黑壓壓的,有着說不出的威嚴與雄偉。

後面的魔衛推開殿門,發出吱嘎的聲音。

一瞬間,魔宮中的燭火全部亮起,這一幕葉棠覺得有點熟悉。

殿內空曠,顯示着他們的渺小。

主坐上的那人打趣的看向葉棠,葉棠長在珠簾的前面,只可以隐隐約約看見一張年輕的臉龐。

她聽榮忻說魔尊是個年紀大的,她就下意識的以為這應該是魔族的大人,或是她不知道身份的人。

等爍禾和他身後的都魔衛齊齊跪在地上,說:“魔尊葉姑娘帶到。”

前面的人也只是揮揮手,适意着離開。

葉棠震驚,這就是魔尊,她的腦海中一片空白。

只是手攥的緊緊的,來掩飾自己內心的慌亂。

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可是心還是在不斷的狂跳,好像蹦出來一樣。

珠簾後面的人,撩起一半,露出來的手指,骨骼分明,手指細長,帶着力量感。

葉棠盯着手,像是要看穿一樣,那手指也是見過的。

她記起來了,最開始的魔宮的景象就好像她夢裏面的場景。

直到珠簾全部撩起,裏面的人站起身來,走到葉棠面前。

似笑非笑,玩味道:“好久不見,小夫人。”

葉棠顫顫巍巍道:“亓官淨澤?”她怎怎麽也沒有想到過自己一直在打聽到人竟然是魔尊。

而且……

而且他還記她說的話?

葉棠只是輕輕掃過一樣,不敢多看。

亓官淨澤打趣道:“小夫人,這次很棒還記得我的名字,沒有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