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試探

這邊唏噓,那邊輕探。

小小的福熙閣本少有人問經,此時卻好不熱鬧。

“奴婢溶月奉景妃娘娘之命前來探望蘇美人,這是娘娘小小心意,還望美人笑納。”溶月保持着一慣的柔笑,福身向蘇洛汐行禮。

蘇洛汐上前親手将溶月扶起,拉着溶月的手微笑凝視。将其引至首座坐下,而自己卻未座上主位,而是坐于溶月身邊笑道:“久聞景妃娘娘德被六宮,娴淑得體。如今見到溶月姑姑這舉手投足般的氣度,果真是名不虛傳。不知娘娘有何吩咐?勞煩姑姑親自跑一趟。”

“美人過譽了,溶月不敢當。娘娘時常教導我們下人溫厚知禮,不能仗着娘娘受寵便盛氣淩人。”微頓,溫柔的看着蘇洛汐道:“娘娘早說要來看看各宮新人,無奈事忙無從分身,這才打發溶月前來看看,不知美人入宮以來可還适應?若是缺了什麽只管告訴奴婢便是。”

“嫔妾多謝景妃娘娘關心,宮中之物一應俱全,日子自是比在家中優渥。”蘇洛汐垂眸微笑答道,也看不出是何表情。

溶月端莊而坐,關切的看着蘇洛汐道:“奴婢方才聞到一股子藥味,不知可是美人娘娘身體不适?可傳太醫看過?”蘇洛汐聞言微怔,轉瞬笑道:“溶月姑姑果然細心入微,不過是日前受涼身子有些疼痛。一點小病本該是藥到病除,不想禦藥房缺了幾味藥材,才拖延至今,多謝姑姑關心。”

溶月聞言,秀眉微挑笑道:“深冬已至,宮中藥材難免緊缺,況且各宮娘娘均有滋補,偶爾缺了幾味藥材也是在所難免。若是美人日後再遇到類事,便打發了人到我那知會一聲,璟琮宮應是都有的。”

蘇洛汐笑道:“那洛汐在此先謝過姑姑了,日後不免要去叨擾一番,還望景妃娘娘與姑姑莫要嫌洛汐煩才好。”

溶月掩口柔笑道:“美人哪裏的話,還望美人多保重身體,日後才有機會好好侍奉皇上。”言罷笑看蘇洛汐。微頓,自袖間拿出一物笑道:“前些日子奴婢無意中拾到一只步搖,見款式和材質想必是新進宮的娘娘所有,不知是不是蘇美人的。”伸手将步搖遞于蘇洛汐。

蘇洛汐接過步搖,細細看去,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得意之色,笑道:“正是我所遺失,不想竟被姑姑拾了去,洛汐在此謝過姑姑。”言罷起身欲禮。溶月見狀急忙起身托住蘇洛汐道:“溶月不過是一介宮女,怎當得起美人如此大禮?莫要折殺了奴婢才是。”

蘇洛汐笑道:“姑姑拾金不昧實屬高風亮節,況且這步搖也算洛汐心愛之物。”既已起身,溶月順勢道:“溶月這便先回去向娘娘複命,還請美人多多保重身體。”福身一禮。

“那我去送送姑姑吧。”蘇洛汐作勢欲行。“天寒地凍,美人大病初愈,怎敢勞動美人相送。”溶月面上仍是慣有的溫柔。“那初夏便替我送送姑姑吧。”,“是,姑姑這邊請。”

待一行人出門後,蘇洛汐坐回原位,一手托着香腮,一手舉着那只銀步搖微笑的看着,不知在想些什麽。

溶月與初夏二人自宮內步道而行,一前一後,話語無多。溶月突然看到前方一抹淡綠閃過,那身形極為熟悉,想來是寧妃身邊的映雪。只是看她所去方向有些不解,莫不是與自己一個目的?心下冷笑,宮中都說寧妃冷清孤傲,到頭來還不是要扶植新人。

初夏久聞溶月大名,跟在身後亦步亦趨,大氣也不敢出。心中想着今日自家小姐也不知為這溶月姑姑留何印象,如何才能讓這溶月姑姑為自家小姐在景妃面前美言幾句,若是得到景妃的推薦,承寵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心電轉念間,只聽溶月似是無意問道:“你叫什麽名字?”初夏急忙恭謹答道:“回姑姑的話,奴婢名喚初夏。”,“初夏?唔,倒是個清新脫俗的名字。”,“奴婢賤名,怎及得上姑姑的名字雅致。”

溶月聞言笑道:“聽說除了蘇美人外,剩下各位新進宮的娘娘均住在各宮偏殿,看來你們主子在皇上心中還是不一樣的。”初夏聞言面帶喜色道:“姑姑謬贊了,主子說不過是自己運氣好而已。”溶月看着映雪消失的方向,幽幽道:“可不是誰都能有如此好運的。”

至璟琮宮門前,溶月柔笑道:“我這便進去複命了,若是日後你們主子有何需要盡管來找我便是。”初夏從未見過如此氣派的宮殿,看的有些癡了,聽到溶月的話方才回過神來,急忙答道:“那我便代我家主子謝過景妃娘娘和溶月姑姑了。”

溶月微笑點頭,轉身欲走。初夏輕咬朱唇,喚道:“溶月姑姑且慢。”溶月聞言轉身笑道:“還有何事?”,初夏走上前去,自袖間拿出一個镯子放于溶月手中道:“這是我臨出來時主子交待的,初次見面未曾好好準備,一點心意,還望姑姑莫要嫌棄。”

溶月雖不算久居深宮,但對此事早已習以為常,柔笑道:“蘇美人當真是客氣了,你回去告訴蘇美人,溶月知道該如何辦事。”,“姑姑大恩,初夏銘記于心。”言罷轉身離去。溶月看着初夏離去的背影,有看了看手中的镯子,搖頭笑笑,轉身入內。

璟琮宮內,寂靜無聲。

溶月匆匆而歸,見屋內空無一人,便于門前靜候。門外落雪三丈,房門始開。慵懶之聲自內傳來:“溶月進來吧。”,“一中午不見你,怎的不在你家主子身邊好好服侍?”聲音雖是淡淡,其中卻含有一絲威嚴。

溶月聞言心頭狂跳,沒想到這大中午的皇上竟還未離去,只得尴尬道:“奴才叩見皇上。奴才…奴才…”一時語塞,不知該如何開解。“是顏兒讓她去辦些事情,怎麽,難道墨郎不是來看顏兒的麽?”嬌柔慵懶之聲自帳內傳來,讓人覺得心癢。

“不過是覺得她服侍你這麽多年較為和你的心意罷了,看你想到哪去了?”楚墨無奈笑笑,言語中的威嚴盡失,充滿了無限的寵溺。

“還不都是為了你,若非如此我才不操這心。”景妃嘴角微瞥,粉拳輕捶楚墨胸膛,走向妝臺,語氣中帶着一絲醋味。溶月見狀急忙起身上前,為景妃梳妝。楚墨輕笑走來,修長的手指接過溶月手中的玉梳,示意溶月退下。

“哦?那小生可是要謝過娘子了。只是不知娘子這是在為小生籌措何事?”楚墨見房中只餘他夫妻二人,也便放下了平日皇帝的架子,學着戲臺上的書生陰陽怪氣說道。俊朗的面容竟被那臺上粉黛還要漂亮,生疏的舉止和唱腔引人發笑,卻又讓景妃看的芳心直跳。

景妃強忍笑意,佯裝氣惱道:“還不是為了給你選人,今日去太後處請安太後和寧妃姐姐均提及此事。唉,即便是我再不願意将自己的夫君雙手奉上也別無選擇。午間讓溶月先去看了看,若是有乖巧柔順的就便宜了你。”

楚墨聞言,修眉微揚,尴尬笑道:“若是顏兒不提此事朕當真是忘得一幹二淨了。”微頓,輕撫佳人雙肩俯身于耳畔道:“朕有了顏兒還看那些庸脂俗粉作甚,自然是沒放在心上,只是不曾想勞煩了顏兒,待朕見過使者回來好好向顏兒賠罪可好?”

讓人安心的熱量自肩頭的手掌中傳來,輕聲絮語伴随着男性氣息傳入鼻尖,熱熱的呵氣打在耳後的絨毛上,這一切惹得景妃雙頰微紅,輕啐道:“就會油嘴滑舌,也不知他日遇上可心的這話又要對誰說了去。”

第 12 章 留下一道疤

得到肯定的答複,秦凡心頭一喜,但他也沒把握帶林可安全離開這裏,只能争分奪秒。

“抱緊我。”

低聲交代了一句,聽到耳畔傳來的嘤咛聲,秦凡再不遲疑,立即施展最快的速度向外狂沖。

“轟!”

一條條兇猛的火蛇纏繞在房梁上,随時都有墜下的可能,秦凡壓力倍增。

這設局的人着實狠辣,竟然不惜以整座大樓為代價來殺掉自己,也不知道是陸子明還是另有他人。

一想到剛剛鮮血入目的畫面,秦凡便莫名的煩躁。

重生到這個世界以來,這還是他第一次品嘗到挫敗感。

他忘記了這不再是一力降十會的修真世界,而是一個充滿了陰謀詭計的深淵。

自己作為秦家棄子,理應被人漠視忽略,卻偏偏又卷入了更混亂的迷局中,背後定然有貓膩。

而再聯想起陸子明最後吐出的秘密,秦凡腦海中驀然浮現出了一個名字。

難道是他?

“秦凡,我感覺火勢越來越大了……”

被濃煙包裹,林可感到頭昏腦漲,本能地趴在了眼前寬厚的肩膀上,吐息如蘭。

秦凡額頭細汗層層,其實連他也不敢肯定這是活路,完全是按照記憶摸索。

“快到了,堅持住!”

不過在這個關頭,他不可能告知林可實情,只能先把她的情緒穩定下來。

“好……”

說完這句話後,林可再沒有了回音,也不知道是不是嗆到昏迷過去。

秦凡心急如麻,一雙明目電光閃爍,拼命在偌大的廳堂內狂奔不止,找尋着艾吉奧大廈的出口。

“有了!”

看到一面帶有緊急通道标識的牌子,秦凡精神一振,瞬間馬不停蹄地沖擊而去。

然而正當這時,異變突生。

咔嗒一聲,燃燒的房梁再也承受不住壓力,竟從中斷裂出一道口子,無數碎屑好似流星墜落。

一個不留神,一片攜着火焰的木塊恰好落在秦凡背後。

“啊!”

只聽一聲痛吟傳來,驚醒了慌張的秦凡。

他忍不住回頭望去,卻見沉睡的林可額上多出了一道烙印。

“疼,疼……”

林可頓時花容失色,焦灼的疼痛讓她嬌軀一顫,弄得秦凡方寸大亂。

幸好這時的他已經望見了出口,否則定然會葬身火海。

“林可,坐穩了。”

深吸一口氣,調動起渾身上下所有氣力,秦凡展開了最後的沖刺。

噠噠的腳步聲從有到無,如果有人在這,一定會驚嘆于他因速度快到摸不着軌跡的身影。

伴随着房梁最後的嘶鳴,整座大樓毀之一旦,滾滾的濃煙籠罩在上空,而秦凡也得以活命。

“呼,呼……”

撫着傾斜的大樹,秦凡首先要做的,就是為林可的燒傷治療。

此刻的她不再是熒幕上神采奕奕的明星,而是一個躺在丈夫懷中接受照顧的小女人。

“秦凡,我會死嗎?”

林可的一雙美眸漸漸失去光彩,她不敢觸碰額頭的傷疤,俏臉也失去血色。

“沒有想到,我最後竟然會死在你的懷裏。”

秦凡沒有回答她,而是沉默着把她擺正了姿勢,細心地開始寬衣解帶。

林可面色潮紅,她沒有想到彌留之際秦凡竟然還在考慮這些,頓時覺得自己在對牛彈琴。

“你……”

“閉嘴!”

秦凡的語氣不容置喙,好似命令一樣讓林可下意識遵從。

很快,她就感到一雙火熱的手掌貼上了雙肩。

大片的白皙呈現在眼前,說是膚如凝脂都不差,足以見得林可的天生麗質。

盡力撇清混亂的思緒,秦凡眼中精光爆射,虎口發力的同時,兩團細若游絲的靈力也緩緩滲出。

這本是他對付陸子明的手段,眼下卻變成了拯救自己的關鍵,這讓林可大為不解。

莫名的溫熱慢慢傳遞到身體各處,林可雙頰泛起了紅暈,本能地發出了一聲誘人的呻吟。

“嗯……”

可惜秦凡心無旁骛,并不關心她的媚态,正在試圖用靈力抹平林可紊亂的氣息,以免火毒侵襲。

在短短幾分鐘內,秦凡一刻不停地傳輸着所剩無幾的靈力,臉色也由紅轉白,最後化為鐵青。

注意到他痛苦的表情,林可芳心一顫,這才明白秦凡的用心良苦,遠不是自己龌龊的猜疑。

“好了。”

終于,在秦凡輕輕的撫摸後,那道觸目驚心的傷口總算結痂了,并且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着。

林可美眸閃過驚奇,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這究竟是不是秦凡?

“怎麽,不習慣嗎?”

秦凡自嘲一笑。

他很清楚自己在林可心裏的位置,索性不再糾結什麽。

“沒事。”

林可低頭淡淡一笑,從對方身上找回了熟悉的感覺,喃喃道:“我們回家吧。”

秦凡目光一怔,以為自己聽錯了。

可沒等他回過神來,林可便已趴在了自己肩上。

溫香軟玉緊緊貼合着後背,秦凡嗓子一幹,盡力平複着內心躁動的火焰,卻終究敵不過林可的一句謝謝。

他娘的,老子上輩子是造了什麽孽!

半個小時後,當兩人回到家中時,已經是筋疲力盡,秦凡更是倒頭就睡。

經此一戰,他為數不多的靈力消耗殆盡,恐怕短時間內是難以恢複過來了。

“秦凡,謝謝。”

林可仔細地打量着他的面孔,銀牙暗磨朱唇,又把那句話重複了一遍。

只不過這一次,秦凡沉默不語,因為巨大的消耗讓他合上了雙眸。

林可稍稍錯愕,随即搖頭苦笑,找了塊溫熱的手帕,輕輕擦拭起對方滿是泥土的臉。

但當觸碰到額頭時,林可臉色微變,她不禁想起了自己的傷勢,神色有些落寞。

對于一個明星來說,這個痕跡可能會終結自己的事業。

“放心,只要治療得當,我保證不會留疤。”

閉着眼的秦凡忽然開口了,好像不用看都猜到林可在擔憂什麽。

“不過……我需要一點錢。”

“沒問題。”

林可眨了眨眼睛,憂愁散去了不少。

“嗯。”

秦凡微微颔首,巧妙地回避了這個話題,繼續開始裝睡。

客廳內,林可打量着這張陌生又熟悉的面孔,不知在思索什麽。

第 8 章 尋龍點穴

橢圓形的瓷片,白色中略帶些許青色,一千多年以前的燒瓷技術不太可能達到彩瓷的高度,我推測它是青蛇浸色所致,邊緣瓷茬規整,應該被人刻意打磨過,手感光滑,握在手心裏,能感覺出一種淡淡的細潤和清涼,它的價值恐怕不是珍貴玉石所能比拟的,小小的瓷片年代可追溯到千年之外,青蛇為何要守候它呢?為何存在一青一黑兩條怪蛇呢?千年怪蛇豈不是蛇精?很多謎團無法想象。

田七翻開野史,找出文成公主的祭祀圖,她指着高高的祭臺說,這裏也盤踞着一條頭頂長肉瘤的大蛇!因為是黑白繪制,無法辨別是青蛇還是黑蛇,怪蛇是姑師人所崇拜的圖騰呢,還是想告訴後人,文成公主是神蛇的化身?

我說都有可能,姑師人生活在深山老林中,盆地氣候溫熱潮濕,毒蛇成群司空見慣,他們很有可能把肉瘤怪蛇敬為神靈。你們想想,女娲也是蛇的化身,姑師人把公主當神蛇來祭拜也合乎情理之中。吐蕃後期和大唐連年征戰,導致吐蕃人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一些人才想出殘害文成公主的毒計,善良的姑師人沒有忘記公主曾帶給他們的繁榮昌盛,卻偷偷組織當地漢人拯救了公主的亡靈,青蛇和黑蛇或許代表着正義與邪惡,神話傳說姑師人變成青蛇世代守候文成公主,而壞人則變成黑蛇,總想破壞公主的神靈。

王助理對瓷片可謂愛不釋手,似乎比我們所有人都興奮,他舉着一個放大鏡足足看了半個小時,一會點頭,一會又搖頭,弄得大家跟着一頭霧水。我說你一個專家都舉棋不定,想必遇到疑難雜症了,一塊巴掌大小的破瓷片,你悶頭鼓搗了半天,我就不信你能把文成公主看出來!還是別看了,只要參照田七手中的祭祀圖,有了瓷片上面的圖像,我想還是能摸索出頭緒來的。

田七也認為這樣浪費時間,大牛更不用多說了,他小子是唯田七馬首是瞻,小李是牆頭草,看看老師王助理,又看看我們三個,其實他心裏更不願意違背老師的。

王助理沒理會我們,頭都不擡地說道,小李,趕緊打開皮箱,拿出檢測設備,檢索範圍調到西漢至明朝,長短炭性射線交替掃描整個瓷片的內部結構,馬上收集數據,給我彙總報告。

小李說道,是的老師,請把瓷片放在檢索臺上,其他人等即可站到一米開外,防止影響機器精确的計算。

我氣得差點沒把他倆一腳揣下山崖,心想,靠你們那些破機器能消除我脖子上的金錢豹詛咒?五千年的葬俗文化,墓葬何止千萬?到目前發現的才是滄海一粟,靠你們這些科技手段,是不是能光複考古的偉大複興?一塊殘存碎片就跟揀了寶貝似地,要是蹦出來一個元朝瓷碗來,你倆還不得吃喝拉撒都睡這?

這是我的牢騷,但并不表示對他們不尊敬,細細一想,還是随他們折騰去吧,人家考古幹的就是這活。

小李果真一絲不茍地完成工作,然後煞有介事地彙報說,老師,檢驗結果出來了,炭線掃描數據顯示的年代為唐貞觀時期;複原模型的數據判斷,這塊瓷片是來自一個普通碟子的盤底部分,四周用獸骨打磨過;紋路和波形的指數表明,圖像勾勒的線條是提煉自一種古老的礦物染料,考古完成的西漢古墓中遇到過一幅牆壁彩繪,所用染料跟上面的高度吻合,染料繪制的圖案只要感受一定溫度和亮度就會顯現,可惜的是,到今天為止,這種提煉技術已經失傳了。

原本抱着一副看笑話的心态,沒想到他倆利用科技作出了一個驚人和準确的分析,至少我們知道了這是一個碟子底部碎片,而且是唐貞觀年間燒制的,圖像不是什麽神靈顯身,而是提煉的一種古老礦物染料,溫度和亮度達到要求就會顯示圖案。

我和田七、大牛面面相觑,三人都很尴尬,原本以為古老的倒鬥技術天下無敵,沒想到跟科技手段比較起來,還是有一定的差距,但我自信祖傳的陰陽秘術,流傳數千年的技藝一定有它獨到之處,更重要的是,王侯将相和民間墓葬大多依據古老的陰陽學說建造的,解鈴還須系鈴人,如此反而彰顯了陰陽秘術和堪輿術的重要力量。

王助理說這就是我們現代考古的力量,這些及時收集的數據分析會被添加到中國考古網站的大數據庫,對今後的考古事業提供了參考價值。實習生小李說道:“天色不早了,我們大家是不是要在山崖上安營紮寨?”

日落西山,夜色降臨,整個巴塘山猶如一艘沉落大海的輪船,緩緩地消失在夜色中。我們及時搭建好帳篷,防止野獸侵擾,帳篷中央生了一堆火,五人輪流值班,天亮之前必須保證火堆不滅。

月朗星稀,白天不停呼嘯的山風突然銷聲匿跡。本來說好早點休息,明天一早開始工作,但都只睡了一會就都跑到了外面。我理解大家激動的心情,想想明天就能尋找到一座消失千年的古墓,誰還能酣然入睡呢?

我端着一個可折疊使用的羅盤,圍着公主廟周而複始地轉圈,夜空的北鬥七星清晰可辨,我參照起來倒是不費什麽功夫,關鍵我腳下錯綜複雜的步伐弄得我滿頭大汗,我像一個喝醉酒的醉漢模樣,一步三晃不說,一會看天,一會看羅盤,一個人忙得不亦樂乎。

田七和大牛是識貨的,倆人目不轉睛地盯着我的腳步,滿臉流露着羨慕和敬仰。王助理和小李純粹是看熱鬧的,對着我指指點點,不時地咯咯直樂。大牛看不慣,用眼睛瞪了他倆幾下。王助理頗為世故,屁颠屁颠地跑過來問田七說,大小姐,賴天寧這是跳大神呢,還是練習武俠小說裏的迷宗步?你倆看得入神,給我們兩個門外漢也講講呗?

一頓飯功夫的熟練摸索,我腳下的步伐開始走得越來越快,眼睛飛快地從北鬥七星和羅盤指針中穿梭,另一只手也沒閑着,總會在一個特別的地方抛下一枚系着紅繩子的銅錢,銅錢落地的力量不小,一旦碰撞到地面的山石,竟然發出聲聲奇怪的金屬聲音,像是敲擊編鐘時發出的顫音,拖着長長的尾音。

田七嘿嘿笑着說,賴天寧是我迄今為止見過最好的一個行家!二三流的陰陽術,只能看看天之北鬥七星,然後勉強配合一下手中之羅盤。一流的陰陽堪輿術,主要體現在腳步上,別看賴天寧東一腳西一腳的,看似毫無規律,實際上大有學問,落地銅錢,表示已經收買了亡靈,銅錢指示的角度和方向恰恰就是墓葬的入口位置,這就是失傳的尋龍點穴。

我收工走回帳篷的時候,田七和大牛擋着我的去路,死活不肯讓開。我說你倆別鬧了,沒看我累得快虛脫了?

大牛滿眼放光說,天寧哥你太厲害了!別說京寶齋了,就算是大江南北的九門派也找不出你這樣一個陰陽先生。尋龍點穴!哥哥你教我吧。

田七鬼精鬼精地跟着說,算我一個,教一個也是教,教兩個也是教。

我說你倆成心搗蛋,尋龍點穴這門功夫不是學來的,而是一脈相承的,有時候幾代人才會蹦出來一個,到我這代,已經斷了三百年。我爺爺曾跟我說過,尋龍點穴是陰陽術中的精髓,這種技術靠的是感覺和靈氣,你倆學一輩子都沒用。

趁着王助理和小李睡熟的時候,我們三個研究了一番“文成公主祭祀圖”,我本來是看不出其中奧秘的,幸虧田七指點了不少,青蛇瓷片圖像早已跑進了我的腦海,二者融合後,我心中有了大概的影像。

天快亮了,而我卻不知不覺睡着了,要不是天亮刮起了大風,把我從夢中驚醒,此時還沉睡着呢。步出帳篷,田七燒開了一鍋大米粥,正準備給每個人端一碗。我看見王助理和小李正圍着我布下的銅錢瞎轉悠呢,我頓時臉色慘白地大喊一聲,你倆幹什麽呢?別動我的東西!

小李本想動一枚銅錢看看的,被我大喝一聲給震住了。我跑過去查看了一番,幸好他二人剛湊過來,四周未受到破壞。大牛和田七聞訊趕來,他倆關心問我說,沒事吧,一切都還好吧?

我說沒事,要是晚醒一會,就全泡湯了。小李發牢騷說,小家子氣,真要弄壞了,晚上你再重新辛苦弄一下不就完了嗎,大家都是一條戰壕裏的戰友,至于發這麽大火氣嗎?我還行,王助理心髒不好,他兒子和女兒都在國外,要是出個好歹,他下半輩子你養活?

我氣極反笑說,你倆不懂也不能全怪你們,我剛才發火是我的不對,應該昨晚告訴你們別動這個地方。尋龍點穴靠的是當時的靈感,北鬥七星和羅盤的數據我可以再弄一次,但綜合分析的判斷卻是不停地變化,有時候失之毫厘謬以千裏。有錢能使鬼推磨,收買亡靈最是不易,不是每個亡靈都願意收下我的錢財,它們背着閻王爺撈點油水,萬一露餡可是要掉腦袋的。天有北鬥,地有亡靈,中間有我和羅盤撮合人鬼神三界,好比占蔔算卦,同一地點同一時間同一人,每一卦象皆不同,為什麽?這是天意,仁者見仁智者見智,昨晚布局的一切也是唯一的、不可重複的,情急之下才發了脾氣,小李和王助理,你倆莫要怪罪我。

小李和王助理趕緊向我道歉,說他們也有錯,不知者不罪,希望我大人大量,于是大家握手言和,一笑了之。

地上的九枚銅錢看似散亂無序,仔細分辨卻像是一個不規整的圖形,像是一個“甲”字,預示着文成公主墓葬是一個甲字形墓穴。落地銅錢形态各異,有的直直插進土裏,有的斜着靠着石頭上,有的四仰八叉地躺着,還有的竟然懸浮地面一寸之間,如果不仔細看,還以為生生地立在土裏一樣。綁在銅錢上的一根紅線分為九個繩頭,每個繩頭指向的方向也是不盡相同的。

王助理問我說,為什麽非要九個銅錢,九個繩頭?這些銅錢怪異絕倫,難道受到一種力量的操控?

我給大家解釋說,九,這個數字暗合河圖洛書之河圖之數,銅錢受到陰陽之氣的操控,離着地面越近,說明陰氣越重,懸浮地表的,說明陽氣大勝,直立的表示陰陽對等。

小李指着一枚靠着一塊石頭的銅錢說,這個與衆不同,是不是有別的說法?

我笑着說,這個講究就多了,風水陰陽很複雜,葬俗講究的是乘風之氣,遇水則止。陰陽遇到山水也會發生變化,這枚銅錢本來是陰氣占勝,但遇到石頭就發生了陽氣占優,這預示墓葬背靠着山川,避陽趨陰。

我一邊蹲着喝粥,一邊端詳尋龍點穴所預示的點點滴滴,腦海波濤洶湧,猶如沉沉落落的海浪一個接一個地撲打過來,弄我的表情異常緊張,靈感的捕捉往往就在于轉眼之間,雖然沒有耗費體力,但我依然汗水淋淋,能感覺到內衣濕漉漉一片,渾身難受。

我突然想起青蛇纏繞文成公主的那條手臂,分明有一根手指指向懸崖之下,而且受驚的“黑蝙蝠”也是掠下同一個方向,看似偶然,我卻覺得有必然的聯系,因為這個現象跟尋龍點穴推測的景象是一致的。我順着公主手指的方向向懸崖下面望去,那個方向赫然就是貝納溝!巴塘山的山脈被它一分為二形成兩個“肩膀”,中間形成了一條東西大峽谷,被當地人稱之為貝納溝。

風水陰陽術說,溝渠是不适合建造墓穴的,此地之所以叫貝納溝,應該是為了保護文成公主墓葬而有意改變了稱謂,怪不得千年以來沒人發現這座古墓。

王助理和小李說,公主墓就在貝納溝,那我們就開始挖吧,還等什麽?

我說你兩個心急吃不了熱豆腐。貝納溝這麽長,憑借區區五人之力就算挖幾年,恐怕連塊墓碑也找不到。別着急,文成公主的手指是從山崖指下去的,我想崖壁上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山路都是現代人工根據老路而建造的石階路,惰性思維,盜墓賊絕不會想到崖壁的秘密,也就說從未有人反其道而行之,從懸崖拴着繩索下山去。

其餘四人也同意我說的,畢竟文成公主手指的方向不會錯,尋龍點穴的推測更不會錯,青蛇瓷片上有一片鑿山而建的雕像,墓葬入口沒準就藏在崖壁上。古人建墓也講究狡兔三窟,明明覺得在這裏,他卻出其不意地建在另一個地方,數千年來,盜墓和反盜墓一直做着鬥争,很多技術和手段前所未聞,都是人類智慧的結晶。

第 20 章 龍袍下的渺小

十天。

方蕩每天都在在蒺藜缸中磨砺,一次時間比一次長。

這十天方蕩和鴿子等人一起同吃同住,這種近在咫尺的接觸,使得方蕩的閱歷飛速增加,對于人情世故等方面的了解也越來越多。

不知為何,方蕩心中如同有一點靈犀,對于這些學習的非常快。

方蕩雖然依舊很少說話,因為他依舊相當謹慎,但有些時候已經開始能夠和大家說上幾句看不出問題的言語,甚至也開始能夠聽得懂別人說的笑話了。

方蕩越來越覺得自己已經變成了火毒城的一份子,只是在夜深之時總是想自己的弟弟妹妹,還有石牢之中沒有聲息的娘,不過弟弟妹妹并不叫他擔心,畢竟他們從小吃肉,身體強壯。

方蕩打聽了許多關于龍的事情,此時方蕩才知道,原來龍是人族共有的圖騰,并且只有皇帝或者是皇親國戚,亦或是一些功勳卓著的大臣才有資格穿龍袍,至于洪王府的那塊龍影壁則是皇帝賞賜之物,在整個火毒城中,沒有任何人有資格穿龍袍。

随後方蕩又開始打聽一些關于自己父母或者是火毒城囚牢的事情。

可惜,十多年前的事情,就算是鄭守都不大清楚,只知道沒有天大的罪過,是絕對不會被丢進爛毒灘地中的,甚至身份太低都沒有資格,按照鄭守的記憶,火毒城中已經起碼七八年沒有人被囚入爛毒灘地了,畢竟沒有人能有這麽大的罪過,除了洪王爺,似乎也沒有誰有這樣尊貴的身份,不過每三五年就有從夏國各地的囚徒被投入爛毒灘地。

方蕩原本以為火毒城就是世界,現在他才知道,原來世界那麽大,火毒城不過是夏國三郡十八府七十二城中的一個小城而已。

并且夏國在整個玄天大陸上也不過是巴掌大小的地方,玄天大陸是十個國家之中國土面積最小,實力最弱。

老實說,世界究竟有多大,方蕩已經想象不出來了,這個時候鄭守說了一句話,使得方蕩印象極為深刻,若是徒步的話,一個人要一年的時間橫穿夏國,而若是想要橫穿玄天大陸十國的話至少需要十五年。

而且玄天大陸之外還有無盡妖洞,嗜血蠻國,無盡海域之中更有九域龍族對人族世界虎視眈眈,這些地方甚至都比玄天大陸要寬廣闊大。

據說玄天大陸如同龜背,位于世界中央,乃是得天地靈秀之地,而妖族蠻族還有龍族生活的地方都相當貧瘠,生存艱難無比,所以這三族做夢都想要奪得人族的地域,将人族作為他們的奴仆。

這些東西方蕩除了感嘆世界之大外,沒什麽太多的感受,說到奴仆,爛毒灘地的火奴賤狗們難道就不是人了?還不是一樣被抓來當成奴隸?

夜深之時,方蕩自己分析,他的父母恐怕還不是火毒城的人。

将這件事打聽清楚後,方蕩基本上便排除了王府是害他父母的嫌疑,這個心思一去,方蕩在靖公主這裏也就過得安心下來,不再總懷着敵意,開始一心一意的修煉。

在別人滿是敬畏的口中,方蕩知道了皇家的可怕,知道穿龍袍的存在地位尊崇,甚至聽到了皇帝一怒,血流漂杵這樣的言語。

方蕩很清楚的知道自己在那一身龍袍面前究竟是多麽渺小,但方蕩心中卻沒有半點畏懼,方蕩所想的,就是自己需要力量,強大的力量。爛毒灘地這片貧瘠肮髒散發着腐臭味道的土地,叫方蕩時時刻刻面臨生存危機的同時,也教會了方蕩無所畏懼,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麽事情是比在爛毒灘地上生存更可怕的?更何況方蕩還以孱弱之軀養育了弟弟妹妹照顧了自己的父母?

方蕩還是首次在這樣的集體之中生活,他住的房間有五個人,除了鴿子、豹子、憨牛外,還有王胡子外加娘娘腔,王胡子娘娘腔這兩個家夥都不愛說話,王胡子對人态度不冷不淡,鍛煉完了,總是坐在太陽底下磨刀,沙沙沙沙,方蕩相當好奇。

娘娘腔其實一點都不娘,是個小白臉,模樣英俊,鴿子算是一個小帥哥,但娘娘腔遠比鴿子還要帥氣,蜂腰虎背,走出去絕對吸引女人的目光,他已經将一身繭皮褪下一大半,尤其是臉上一點都沒有了,在修為上僅次于豹子,行事更是冷若冰劍,只可惜,天生一副女人嗓子,說話猶如吳侬軟語,比女人嗓子還動聽百倍。

閉上嘴的時候,是叫人仰望的冰山美男,一張嘴一下就壞了道行。

也正因為如此,娘娘腔惜字如金,一起住了十天,方蕩就聽他說過一句話。

至于總是核桃不離手的鄭守,他有專門的房子居住,待遇比他們這些普通侍衛要高。

鴿子果然是鴿子,算是這五個之中最溫順的一個了,而且因為他修為在五人中最低,備受壓迫,現在有了方蕩墊底,算是揚眉吐氣,也或者是因為他想起了自己早夭的弟弟,總之對方蕩相當不錯。

好為人師的他知道方蕩什麽都不大明白,也不大愛說話,所以事事幫着方蕩,教方蕩,在爛毒灘地之中長大的方蕩可從未有過被人幫助的經歷,這種感覺,叫方蕩同樣感到很好奇。

這十天,可以說是方蕩這一生,除了在雲镌丹爐內外,過得最無憂無慮的日子了。

唯一叫方蕩不明白的是一個叫做王火的家夥,方蕩經常能夠聽到憨牛罵王火,一屋子的人似乎都相當不喜歡王火,不過罵來罵去,方蕩到底也不知道王火究竟做了什麽了不得的惡事。

當然,方蕩并不怎麽關心這件事。

方蕩每天都起個大早,随後就鑽進大缸中在蒺藜裏面暢游,鄭守教了方蕩一套拳法,還有一些輕身術,方蕩就沉在缸中打拳,每當方蕩練拳,缸面上荊棘如同炒豆子一樣翻來覆去。

一般人在這蒺藜裏動一動都是要死的感覺,方蕩同樣渾身劇痛,但他實在是太向往修仙者的力量了,爛毒灘地中長大的他,太清楚力量代表着什麽了。

哪怕再痛,他也咬牙挺着,短短的十天時間,方蕩身上已經被磨出來一層層薄薄的繭皮,現在的方蕩從蒺藜之中爬出來已經不會滿身血痕了。

大清早的,鴿子站在缸邊上咋舌不已,他在缸中足足練了大半年了,每天一個時辰,總計也就練了一百六十多個時辰,方蕩每天卻在蒺藜缸中磨練至少五個時辰,十天時間相當于他接近兩個月的磨砺時間了。

因為長時間的反複磨砺,此時方蕩身上的繭皮已經快要追上他了,估摸着再過十天,這個叫做好運的家夥就超過他了。

現在其他幾個侍衛天天都笑話他,叫他萬年墊底兒。還說蔫壞兒修為比他高了之後,掃地收拾房間包括洗衣服的活計就還是交給他來做。

鴿子可萬萬丢不起這個人,站在缸沿上,擦了擦鼻子,然後開始迎着清晨的寒風抖抖索索的脫衣服,“你小子這麽玩命幹嘛啊?一定是憋着壞呢吧?老子不會叫你得逞的,老子和你拼了!”

鴿子咬牙瞪眼,一臉憂郁憤恨的跳進缸中。

“我要買房子,我要娶媳婦,我要……”鴿子的慘叫伴随着一聲聲的願望響起來。房子裏面還在睡覺的憨牛晃了晃腦袋,抱起枕頭蓋在腦袋上,嚷嚷道:“告訴苦嫂,咱們以後不用買公雞了,這死鴿子打鳴聲亮得讨厭極了……”

随着方蕩皮肉磨出老繭來,方蕩不再出血,那些荊棘上也就不再沾染毒性,所以鴿子現在已經不會再中毒了。

靖公主本就是個喜靜不喜動的人,往常一個月也不見得出去一次,這十天基本上就沒有出門,所以他們這群侍衛相當清閑,平時都是各自練功,然後就是吃飯睡覺,靖公主今天也來得很早,在練武場上耍了一套拳後,便開始凝練氣血。

靖公主現在已經進入淬血第三節重血階段,除了找火奴進行對練之外,靖公主就是捏着一種青黑色不怎麽起眼兒的石頭打坐。

這個時候,靖公主手中的石頭光彩流溢,一道道光絲不斷的鑽入靖公主的掌心中,遠遠的,甚至能夠看到光絲在靖公主的皮下沿着血管游走,使得靖公主如同仙女一樣。

每當這個時候方蕩都會鑽出蒺藜,趴在缸沿上朝着靖公主望去。

鴿子也冒出頭來,雙手攀住缸沿兒,趴在鄭先旁邊,“知道為啥說你一輩子都不可能達到鍛骨境界了麽?從淬血開始,光用功沒有用,還需要有靈氣輔助修煉,看見公主手中的那玉貝石了沒有?那一塊玉貝石至少要五十兩銀子才能買到,淬血不像磨皮這樣,只要能吃苦扛得住打熬就能夠煉出一身厚皮來,無論是煉心還是去渣亦或是重血都要有靈氣輔助才能完成,也就是公主這樣的身份才用得起這樣的玉貝石,唉唉,我這輩子估計也就只能看看喽……”

方蕩眼睛不由得盯在靖公主手中的青黑色如同貝殼般的石頭上。

第 5 章 苗輕侯

上海棉紗/包二百四十二元。

關世傑看到這個價格,心裏涼了半截。如果自己沒記錯的話,上海棉紗每包最後漲到二百九十元後,被徐懋昌做空抛出,讓當時的金城、鹽業、中南和大陸四家私立銀行,遭受了巨大的損失。

自己手裏只有五千塊。按現在的價格買進,除去印花稅,交易所的傭金也就能買二十股。每股淨賺四十八元,也無非能賺到九百六十元。離一萬元差得太遠了。不僅如此,股價也不是三五天就漲上去的,三天後,就要把一萬五千元籌齊。

關世傑不由自主地嘆了一口氣。

“世傑兄有心事?”

“我倒是看好了一股……”

苗輕侯見關世傑面有難色,就知道一定是為錢所困。他自從接替父親做了大華貿易商行的董事長之後,因為“九一八”事變,日本人侵占了東三省,而大華貿易商行的主要客戶,大部分都在東北。因此許多商品都由暢銷貨變成了滞銷品,生意由此也一落千丈。

苗輕侯以前也沒玩過股票,他的志不在此,本來一門心思想做學問,卻被趕鴨子上架做起了生意。

自他接手生意以來,累計虧損了十幾萬元。現在已經有股東嚷嚷着要退股。如果十幾家股東都退股的話,就不僅僅是虧損十幾萬元的事情了。大華貿易商行會由此破産,苗家還會背上上百萬的債務。這也是他想找一些門路,彌補一下商行的虧空。

苗輕侯在證券交易所已經泡了幾個月,多多少少賺了幾千元錢,但杯水車薪遠遠不夠填補虧空。他想投資一家潛力股,能夠大賺一筆,能讓商行鹹魚翻身。

現在見關世傑這種表情,心裏不由得一動,難道真的有自己沒看出來的,升值空間大的潛力股嗎?

“世傑兄,你看好哪一股?”

“上海棉紗。”

“棉紗價格一般都不會漲太多,最多的時候也就漲七八塊。”

“上海棉紗不一樣,你看現在又長了一元。”

苗輕侯一看,上海棉紗的價格果然漲了一元。

“不管了,我先買二十股吧。”關世傑說。

“世傑兄,你估計能漲到多少?”

“二百九十元。”

“你肯定?”

苗輕侯見關世傑篤定的眼神兒,就小心翼翼地試探道:“世傑兄,你是不是有什麽內部消息?”

“算是有吧。”關世傑說:“輕侯兄要不要試試?”

苗輕侯說:“世傑兄能不能先透露點消息?”

“你看,又漲了五毛。”關世傑指着前面的一塊黑板說。

苗輕侯身高不及關世傑,他手搭在關世傑的肩膀上,踮起腳,伸長了脖子往前面看。

關世傑的腦海裏又跳出了苗輕侯的兩個畫面:1一個會議室模樣的房間,幾個老者正在跟苗輕侯說着什麽,然後一個個拂袖而去。2苗輕侯一個人在舞廳深夜買醉,身邊有兩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舞女,在頻頻勸酒……

最奇怪的是,關世傑又聽到了苗輕侯的心裏話:世傑說的真的假的?他要是真有內部消息,我花錢投資,利潤對半分都可以。

關世傑想,今天是第三次出現出現這種奇怪的事兒。只要跟人身體接觸,自己不僅能看到一些零碎的畫面,還能聽到這個人此刻此刻的心聲。

苗輕侯的手拿下來,畫面和心裏話也就随之消失了。

關世傑心中暗喜,自己有了這種特殊的技能,在這個時代就可以大展身手,施展抱負了。

“輕侯兄,我給你透露一點消息,但你千萬不要對旁人說。”

關世傑既然知道苗輕侯想的是什麽,就不妨給他一粒定心丸。

“世傑兄說來聽聽。如果消息可靠,我可以想辦法投資,利潤三七開怎麽樣?”

關世傑暗想,生意人果然狡猾,心裏想給的價位和嘴裏說出來的根本就是天壤之別。但人家出本錢,自己也不能太過分了。

“四六開如何?輕侯兄六,我占四。”

“好,那就一言為定!”

關世傑要的比苗輕侯預期想的利潤分成還要少,因此苗輕侯很爽快地答應下來。

“你附耳過來。”關世傑心想,忽悠人也都弄得神秘一點才好。

“輕侯兄,你知道徐懋昌其人嗎?”

“當然知道,上海棉紗大王的二公子。我們商行一直跟徐家有業務往來。”

“這都是徐懋昌在操控,但他的後面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關世傑說。

“世傑兄,那你又是如何得到消息的?”苗輕侯還是有點不放心地問道。

“我一個親戚在徐府給徐懋昌做賬房先生,徐懋昌炒股的業務都是他一手經辦。徐懋昌暗示過他,讓也賺一點小錢。”關世傑說。

“怪不得徐懋昌大婚時,這兩位只手遮天的人物都到場了。”苗輕侯若有所思地說:“那時候,大公報、晨報、申報上的頭版都貼了好幾天。”

“輕侯兄,那你看能投多少股?”關世傑趁熱打鐵地問道。

“四千股,我手頭只有這麽多資金。”苗輕侯答道。

“欲購從速,再晚又漲了。”關世傑說。

苗輕侯找到一直為自己辦理業務的交易員,出具了一百萬的銀行本票,認購了四千股上海棉紗。按照關世傑所說漲到二百九十元的話,每股賺四十六元五角,算下來也是一筆可觀的收入。

苗輕侯并不是僅憑着關世傑的三言兩語,就敢投資上海棉紗。他之所以敢投,還有一個理由,那就是棉紗的市價,一直很穩定地保持在每包二百四十元左右。即便是賠錢,也賠不了多少。

“世傑兄,現在還有一個問題。我沒有時間天天泡在這裏,交易所要時刻有自己人盯着。萬一錯過了最佳抛出的時機,我就徹底完蛋了。”苗輕侯說。

關世傑聽懂了他的言下之意,找一個經紀人,或是交易員都不穩妥,最好是自己能在交易所堅守崗位。

“這樣吧,我們學校正在放寒假,我以後天天就在交易所上班了。”關世傑說。

“好!我就等世傑兄這句話呢。這幾天我沒時間,等有空兒的時候,咱們坐下來喝一杯。”

“等抛出股票的時候,咱們再把酒言歡。”關世傑說。

關世傑也有一件棘手的事情亟待處理,那就是三天後那筆債務。

第 14 章 (1)

這是穆環貞第一次看到生氣後的李容欽

他就像一只被惹怒了的野獸,周身都散發着危險而令人恐懼的氣息

她被抱上了前來迎接的馬車裏,而李容欽一句話也沒有說,等車簾被放下去的那一刻,便一口親住她的嘴唇,野蠻而狂妄的掠奪着她的一切

穆環貞覺得自已就像一只被逼到死角裏的小貓,被李容欽這只大怪獸困在他狹小的世界裏恣意的欺負踩踏

“王……”

喘息的片刻,她剛想開口講話,微張的唇瓣就又被他的嘴巴掩住

“唔……”

她揮舞着拳頭捶着他的胸口,可這種力道對李容欽來說,就和搔癢沒有任何區別

被吻得七葷八素時,她頂着一張沸紅的面孔試圖和他溝通

而李容欽卻趁機把她牢牢壓在懷裏,輕而易舉的束搏住她兩條柔細的手臂,再一次封住她的唇瓣

外面負責護衛的韓氏兄弟,眼看着那可憐的馬車在衆人的視線中左右搖晃

韓飛不由得嘆氣,對自家兄弟說:“王爺這反應是不是也太誇張了?就算王妃不小心被人擄走,可如今不是毫發未傷”

韓翼悠閑的笑道:“哥,這你就不懂了吧?王府裏長眼睛的人現在都看得出來,咱們王爺在意王妃在意得要命當李管家派人送信,說王妃突然被人擄走的消息時,你還記得王爺當對的表情吧”

幾個時辰前,因事出門的李容欽,在接到王妃被擄的消息後,一改往日悠閑自得的模樣,整個人瞬間變成了一只暴怒的獅子

他想也不想的放下手中事務,急切的回府,調派人手開始尋找穆環貞的下落

幸虧她身邊的明月機伶,向他描述了當時的情況

從明月口中得知,帶走穆環貞的,很有可能是皇上身邊的影衛陳五

李容欽知道皇上在京城西郊有一處行宮,在派人進宮打探到皇上并不在宮中的時候,他就猜到,妻子很有可能被陳五帶到了西郊的行宮

這時,陳五回宮搬救兵,因為事情大條了,皇上在西郊行宮突過東夷殺手

這讓他的心頓時提到了嗓子眼,想也不想的,便帶着王府幾個得力部屬,直奔西郊

到了行宮的對候發現,在皇上身邊伺候的影衛有幾個已經受了傷

至于那些前來行刺的東夷殺手,屍體也七橫八豎的遙布整個院子

衆人都有些擔憂,便四處尋找皇上和穆環貞的身影

幸好在山洞裏發現兩人,一場禍事,才演變成了一場虛驚

韓飛、韓翼并沒有誇大事實,李容欽的确是被這場變故吓壞了

當那個人時刻陪在自己身邊的時候,他擁有得理所當然

可在意識到那個人将會遭遇危險的瞬間,他突然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害怕

他在怕,害怕好不容易找到的那個可以陪自己度過餘生的人,就這麽在眼前消失無蹤

天底下的女人何只千千萬萬,可真正能讓他李容欽敞開心扉,想要和對方厮守一輩子的,卻少之又少

不管那個突然出現在他生命中的女人是不是真正的穆環貞,對他來說都無所謂了

他想要的,從來都只是她本人,和身份背景無關

意識到這一點的他,就像一個固執的孩子般,用最原始野蠻的方法,将失而複得的那個人緊緊束縛在懷裏,一遍又一遍的占有着她的身體和靈魂

可憐的穆環貞,被她家老公帶回王府之後,便被扔到床上、剝光衣袍,正式成了桌案上的美餐,被李容欽一次又一次的占有和品嘗

泥人還有三分土性呢,更何況穆環貞還被外界譽為河東獅

被來來回回折騰了将近兩個時辰後,四肢酸軟、只剩下一口氣力的她已無法忍受的叫嚷着反杭,甚至還要去廚房拎菜刀和那霸道的男人決一死戰

但李容欽哪肯給她逃跑的機會,采用武力鎮壓,嚣張的再一次把她吃幹抹淨

守在外面伺候的明月不禁開始擔心,扯着李忠的衣袖直問:“王妃會不會被王爺給活活折騰死啊?”

他強忍住笑,“王爺疼王妃都來不及呢,又怎麽可能會把王妃給折騰死你這小丫頭也別擔心了,等有朝一日你嫁了人,自然就會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了”

說完,李忠笑呵可的走了

而房裏被欺負得連手指頭都擡不起來的穆環貞,終于在軟言細語的哀求兼撒嬌兼讨好兼求饒之後,被獸性大發的夫君放過一馬

她就像一堆爛泥一樣無力的癱軟在他懷裏,嘴裏小聲抱怨着,“你也不聽聽事情的來龍去脈,就沒頭沒腦的發這麽大的脾氣,萬一真把我欺負死了,你這克妻之名可就坐實了”

看着懷裏不斷抱怨的小女人,發洩一領之後的李容欽總算是拉回了幾分理智

“本王疼你都來不及了,又怎麽舍得把你欺負死?”

他看着她淩亂的長發披散了整個枕頭,櫻唇紅腫,媚眼如絲,整張俏臉都染着不正常的紅暈

懷中小女人嬌美柔順的模樣,令他看得心中升起莫大的滿足

穆環貞心上的惱意未退,趁他得意之時,用力咬了他的胸口一口,直到他赤果的胸膛留下一圈小牙印,才帶着得逞的笑意,将小臉埋在他的懷裏,汲取着他身上的溫暖

李容欽微微吃痛,卻不懊惱

因為她撒潑的模樣實在太讨喜,讓他忍不住就被迷醉了一顆心

兩人打鬧了一陣,他才想起要問事情發生的始末

當穆環貞一五一十的将來龍去脈向他交代清楚之後,李容欽的臉色不禁變得難看了起來

她從他懷中仰起臉,擔憂的問:“皇上之所以專程派人将我帶到他面前問話,會不會是他已經對我的身份起了疑心?”

李容欽沒有立對回答,眼底卻露出嘲弄的笑意,“你是上天賜給本王的寶貝,與他毫無關系,不過如果這種事情再發生第二次……”

陰森的笑容取代了他臉上所有的表情

穆環貞被吓了一跳

其實,這才是李容欽的真面目吧?

其實,李容欽被傳成煞星轉世、魔鬼化身,并非空穴來風吧?

其實,李容欽從來都是一個非常不好惹的狠角色!

李容堪右腿中靜的傷口雖然有些猙扮吓人,可幸好之前被妥善包紮,被送回皇宮後,禦醫治療起來才少了許多麻煩

禦醫一趟趟的往皇上的寝宮跑,各種湯藥輪番被送進來

後宮的妃子美人們,在得知皇上受傷的消息後,也都争先恐後的來皇上寝宮探望,試圖在他眼裏留下好印象

李容堪被那些人弄得煩了,便讓成德吩咐下去,未得皇上允許,各宮妃子不得前來皇上寝宮,借探望之名騷擾他休息

獨獨刑部侍郎的長女玉貴妃周玉兒仍留在寝宮

由于這周玉兒生得俏麗可愛,聲音甜美,再加上她很會看人臉色,八面玲珑,所以深得李容堪的喜愛

納進宮後沒多久,便封她為玉貴妃,享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之尊榮

李容堪登基七載,後宮雖然繁盛,可國母的位置卻殆終空懸

這是因為被他臨幸過的妃子,至今,始終沒人為當今天子誕下龍嗣,只給他添了幾個如花似玉的小鮑主

備受寵愛的周玉兒更是巴望着能夠早日懷上皇上的血脈,一旦生下龍子,她的兒子就是天闕王朝的皇長子,皇上龍心大悅之際,搞不好會讓她母憑子貴,封她為後

所以她一聽皇上遇襲便趕來伺候

其他妃子自然也想把握這機會,只是她們在宮裏的地位并不如周玉兒得寵,被成德下令趕走之後,她始終仍留在皇上身邊小心伺候着

李容堪靠躺在寝宮的白玉榻上,雙眼微睜,睑上布滿倦意

周玉兒端着宮女剛剛煮好的蔘湯,輕手輕腳的走到白玉床咐近,細聲細語道:“皇上,這是千年老蔘所熬出來的蔘湯,您快趁熱喝了吧”

聞言,李容堪慢慢睜眼,看到自己的寵妃,她身穿淺粉色繡花緞袍,鵝蛋形的小臉上有精致細膩的五官

體态婀娜,眼底含笑,這樣的美人兒,相信任何男人都不會将她推至一旁不聞不問,在幾個月前,當他第一次看到這周玉兒時,的确被她驚天的美貌所吸引,也曾動過念頭,一旦她為自已生下皇長子,後宮之首的位置,便非她莫屬

可是……自從被人從西郊行宮擡回來之後,腦海深處始終忘不掉那張清麗嬌美的容貌

穆環貞!

不知為何,這個名字就像魔一樣,深深被路進了心底,揮不開、抹不去

即使身邊有周玉兒這般的絕色陪伴左右,心頭仍舊是空的

那個位置仿佛被別人給預訂走了,再也容不下其他人的存在

看着周玉兒手捧蔘湯,他煩躁的揮揮手,淡然道:“朕沒胃口,不想喝”

她卻溫聲勸着,“可是皇上身受重傷,流失了不少鮮血,若不及時調補,恐怕會造成體虛無力”

說着,坐到來邊,将蔘湯遞了過去,仍溫婉的勸他,“皇上可是天下人的主子,您若有個頭痛發燒,整個天下都會為皇上擔驚受怕的”

李容堪輕嘆了口氣,倒是沒再出口拒絕

接過對方遞來的蔘湯,象征性的喝了幾口,便把湯碗放到桌上,再也沒動過半口了

周玉兒露出微笑,輕聲細語道:“皇上腿受重傷,臣妾擔心您夜裏行動不便,若皇上不棄,今日臣妾願留宿寝宮時刻伺候皇上”

他搖了搖頭,擺出疲憊的樣子,“不必了,朕身邊有成德伺候已經足夠,天色不早了,玉貴妃也早些回宮休息去吧”

她還想繼續再說些什麽,可他已經吩咐旁邊的成德說:“送玉貴妃回宮”

見狀,周玉兒不敢再多做要求,只能一步一回頭的,被成德請出了寝宮

待空曠的寝宮終于安靜下來,李容堪的內心深處又不免染上幾分孤獨和落寞

他突然嫉妒起他六弟的好運,居然能娶到穆環貞那樣的奇女子

雖然當初這份親事是他一手所促成,可是現在,他後悔了

如果他能早些認識穆家的那位大小姐,此時的穆環貞,早已成為他後宮之中,一個最特別的存在

東夷國只是天闕王朝衆多周邊國家中的一個小柄

雖然東夷領土面積很小,經濟也不如天闕王朝發達,但這個小柄家非常注重軍事發展

全國上下,只要年滿十五歲的壯丁,幾手都要被抓去參軍,這造成東夷三分之二的人口,都流入了軍隊之中

這全是因東夷國君并不想讓自已的國家成為別人的附屬國,所以這些年來,東夷始終奮勇抗敵,哪怕只剩下最後一兵一卒,也一定要保護自己的領土完整,堅決不服從別人的管制

在李容堪沒基登的對候,先皇曾對東夷國君能有這樣的骨氣感敬佩萬分

以天闕王朝的國才,想要将東夷納為已有,不過就是三年五載的事,但他卻下令,在東夷沒戾犯到天闕之前,不會對東夷出兵

這倒不是先皇仁慈,他只是想給自已找一個完美的理由

一旦東夷行不軌之事,那麽天闕将會不留餘地的以武力鎮壓,這樣一來,就算東夷被打得落花流水,也不會有人在背後說天闕王朝是非

而當年被先皇留守在東夷邊境駐守的大将軍,是他非常信賴的一個老臣子

那老将軍姓楊名振躍,當年在先皇魔下征戰過大江南北

可是兩年前,楊老将軍病筆,他那将軍之位便由其長子楊銳繼承

說起這楊銳,曾經也是京城中的風流人物

楊銳的年妃與六王李容欽相仿,出生後沒多久,就被先皇看好,三、四歲大的時候,就被帶進皇宮,成了李容欽的伴讀

所謂伴讀,其實就是代替皇子挨打讨罰的角色

但李容欽自幼非常聰明,太傅教過的課業,別人要背三天,他只要半個時辰就可以背得滾瓜爛熟

所以楊銳跟在李容欽這六皇子身邊,幾手沒吃過什麽苦頭,而兩人私交自然非常不錯

在楊銳十七歲的時候,被他爹招到邊關,開始了他的軍旅生涯

兩年前他接任兵馬大将軍的職位之後,便長年留守東夷和天闕的邊境處,幾年也沒辦法回京城一趟

第 14 章

聽了劉意映的話,劉燕竹輕聲一嘆,說道:“是啊,阿祯與司馬曜之間這一戰,怕是也等不了多久吧?”

“不知道呢。”劉意映搖頭說道。

“你會不知道?”劉燕竹瞥着妹子,哼了兩聲,說道:“你別以為我看不出阿祯把你嫁到司馬家,打得是什麽主意?你與司馬珩成了夫妻,再怎麽樣也能知道些信息吧?你那公主府與丞相府連起來,還不是為了打探情況方便?”

“皇姐!”劉意映趕緊阻止姐姐,然後一臉警覺地左右看了看。

“你以為司馬曜那只老狐貍會不知道你們兄妹打的什麽主意嗎?”劉燕竹又說道,“我一直沒明白,他怎麽會答應讓兒子娶你,放這麽大一顆針在自己眼睛裏,他也不怕戳着他自己?”

“畢竟是皇兄下的聖旨,他司馬曜再能耐目前也是臣子,也不好公然違抗聖意吧?”劉意映笑笑說道。

“他又不是沒有幹過違抗聖意的事。”劉燕竹撇了撇嘴角。

聽到這裏,劉意映一愣。雖然将自己賜婚給司馬珩是劉祯下的聖旨,但以司馬曜如今的勢力,若不想讓自己進門,随意找個理由拒絕了,劉祯也不敢說個不字。那他為何會讓自己進司馬家的門呢?好像确實有點想不通。

許是關于江山社稷的話題太過沉重,劉燕竹擡起眸瞅着妹妹,又做出一臉嬉笑的模樣,說道:“唉,意映,你還沒跟皇姐說,你與司馬珩夫妻之事究竟如何呢?”

聞言,劉意映先是一怔,接着臉一下漲得通紅,低下頭不吭聲。

“快告訴皇姐?”劉燕竹恬着臉追問道,“讓皇姐幫你分析分析!”

劉意映咬了咬唇,紅着臉說道:“嗯,剛成親那個月,只要他來公主府,就日日都有。上個月便沒那麽密了,有時會歇一兩天。”

“那倒是夠勤的!”劉燕竹點了點頭,微笑道,“不管這司馬珩是不是做樣子,表面上看起來倒還是挺稀罕你的。”

說着,她又用手輕輕撫了撫劉意映的臉頰,說道,“當然,我們意映這模樣也長得好,那個男子見了不動心?”

劉意映低着頭咬着唇,只覺得自己臉像被火灼了一般的滾燙。

“對了,你與他一起的時候,難受不?”劉燕竹又問道。

第 11 章 好大的手筆

“把老子放開!”

陸子明滿臉通紅,心虛地回避着秦凡咄咄逼人的目光。

他能混到今天這個地步,多少還算有點腦子,一眼就看出了秦凡的不對勁,但長年以來的驕傲心理卻是讓他徹底瘋狂。

“姓秦的,你他媽看清楚了,老子是陸子明!”

話音未落,他惡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濃痰,順帶着向秦凡豎了個中指,分明是赤裸裸的鄙視。

看到這一幕,床上的林可哪怕再迷糊也吓醒了,嬌軀不由得一顫,不安之色溢于言表。

望見床前那個高大的身影,她忽然打了個激靈,脫口而出道:“秦……秦凡?”

耳邊傳來小嬌妻的呼喚,秦凡頓時眼前一亮,右手則風馳電掣般攥住了陸子明的領口。

“回答我!”

眼看着自己被他像抓小雞一樣提了起來,陸子明心中大駭,哆哆嗦嗦道:“你管老子幹什麽,你配嗎?”

“我不配?”

秦凡自嘲一笑。

他堂堂修真界絕世天驕,手掌萬人生死沉淪,區區一個凡人竟然還敢質疑自己?

見此情形,陸子明微微眯起了眼,不光沒有害怕,反而繼續施壓道:“識相的就撒開手,然後再給老子磕幾個響頭,今天這事就算過去了,不然……”

“你今天別想走出這座大廈!”

誰知聽完這話,秦凡不怒反笑。

只見他右手五指稍稍一捏,陸子明瞬間勃然色變。

“啊!”

一聲凄慘的叫聲穿透了大廈牆壁,整個2301房充斥了陸子明的哀嚎,難以想象他經歷了什麽。

幾乎是在一剎那,秦凡的指尖綻放出一點微芒,宛如游蛇般鑽入了他的血脈,正在其中肆意沖撞。

錦衣玉食的陸大少哪裏受過這種折磨,才剛幾秒鐘就洩了氣,整個人都在半空抽搐。

看到這一幕,林可早已屏住了呼吸,甚至連穿衣服都忘得一幹二淨,此時的她只剩了震驚。

這……這還是她認識的那個窩囊廢嗎?

“喜歡我的招待嗎?”

秦凡渾身散發着一股邪氣,在他強大的威勢下,陸子明五髒六腑都在燃燒。

“你,你對我做了什麽!”

大口喘着粗氣,他的臉色忽明忽暗,身體伴随着呼吸不停顫抖,仿佛下一刻就要暴斃而亡。

“最後說一遍,回答我。”

秦凡冰冷的聲音如死神號令,給陸子明憑空澆了盆冷水,他急忙抓住最後一根稻草。

“別殺我,我……我全都告訴你!”

陸子明雙眼血紅,用最後的一絲生命力低語道:“是秦……”

“砰!”

然而正當真相呼之欲出時,一聲不和諧的槍響打破了寂靜,秦凡目光頓時一怔。

只見半死不活的陸子明徹底失去了氣息,雙眼也随之黯淡,而在他的額頭上,赫然是一個血洞。

“該死!”

秦凡皺了皺眉頭,厭惡地扔開了這具孱弱的屍體。

下一秒,他又把目光轉到了床上瑟瑟發抖的林可那兒。

在秦凡心中,這個素未謀面的女人并不僅僅是他的妻子,更重要的……是林可承諾自己的兩千萬!

“你沒事吧?”

一句簡單的問候,在林可耳中卻如天籁般美妙,她忍不住驚呼道:“你竟然真的來了!”

秦凡啞然失笑,他就算再窩囊,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林可被人糟蹋。

一個箭步沖了上去。

被窩裏的林可這才意識到自己春光大洩,嬌羞地用衣服掩住了私密處,雙頰亦升起緋紅。

她似乎已經忘了,秦凡還是自己法定意義上的丈夫。

秦凡心中黯然,剛剛才升起的激動又轉為消沉,默默撿起了被陸子明扯爛的衣衫。

“穿好之後,我帶你走。”

“嗯。”

不知怎的,平素冷若冰霜的林可忽然換了種語氣,心房也久違地多出了一抹暖意。

趁着秦凡背身的工夫,她快速套上了衣服,調整狀态後說:“走吧,我不想再看這裏一眼。”

不料話音未落,門外突然傳來了重物墜落的聲音。

秦凡心生警覺,馬上跑到了過道。

在他眼前,一團團暴烈的火焰正在侵蝕着大樓,蒸騰的熱氣幾乎席卷一切,并隐隐有向他們擴散的趨勢。

秦凡腦子嗡的一響,沒有想到有人竟然喪心病狂到這個地步,為了殺掉自己不惜用艾吉奧大廈陪葬。

在他的視線中,整座大樓都燃起了熊熊火焰,噼啪聲不絕于耳,一團紅色正在瘋狂蔓延。

要是秦凡自己也就罷了,偏偏還要帶着林可,這無異于給他平添負擔。

如果不在短時間內離開大樓,那二人都将會葬身火海。

正當秦凡思索如何逃出生天時,2301房內的林可忽然急切地呼喊道:“秦凡,他沒死!”

說時遲那時快,沒等林可解釋,秦凡已經闖入屋內,而更令他驚訝的是,陸子明竟然在朝牆角摸爬滾打。

在他的額頭上依然還留着血洞,可對方卻好似沒事人一般站了起來,動作極為迅速。

假的?

陡然間,秦凡想到了什麽,猛然迸發出前所未有的速度向他展開沖刺。

可惜為時已晚,在利用秦凡出門的間隙,陸子明已經跑出了數米,距離牆角也只有一步之遙。

他雙眼死死盯着牆壁上的一幅油畫,扭頭露出了陰森的笑容:“秦凡,就算你厲害又怎麽樣,還不是被老子玩弄?”

“實話告訴你,今天你必死無疑!”

說罷,陸子明毫不遲疑地一頭紮進了油畫裏。

畫布被破出了個大洞,那竟然是一條秘密通道。

秦凡怒從心頭起,他終于明白這都是陸子明設下的圈套,為的就是引自己上鈎。

“秦凡,我們該怎麽辦?”

林可秀眉緊蹙,眼見大火逼近,這時她再也冷靜不下去了。

懊惱地搖了搖頭,秦凡深知對方肯定在密道那頭設下了埋伏,兩人決不能走這條死路。

為今之計,只有從大火缭繞的通道想辦法了。

“林可,你願意相信我嗎?”

秦凡目光灼灼地望向了眼前陌生的妻子,而後緩緩伸出了猶豫的右手。

他不敢确定,這個女人是否還會選擇自己?

出乎意料的是,林可幾乎是不假思索地就摟住了他的胳膊,斬釘截鐵道:“還說什麽廢話,趕緊走!”

“好,坐穩了!”

秦凡嘴角微微上揚,不等她回過神來,大手就已經覆蓋了翹臀,穩穩背了起來。

林可面色一紅,怎奈危急時刻,她也不好再争辯什麽。

第 19 章 反轉

呂夫人心情這個複雜啊,丈夫都這樣說了,她如果還是堅持不去,只怕自己這點心思就要讓丈夫疑惑了。這便是做賊心虛的道理,因只好強笑道:“老爺既這樣說,那便這樣安排吧,不知蕭家定的是哪一天過去?”

顧明陽哈哈笑道:“大概就是這兩日,江北說定好了日子會派人過來說一聲。”他說到這裏,便站起身笑道:“我這些日子都忙,也沒怎麽和母親說話,趁着今兒回來的早,不如和你們一起去給老太太請安。”

“好啊,讓姑娘們先過去,我服侍老爺先把官服換下來。”呂夫人站起身,卻聽顧明陽笑道:“不用你服侍,你帶着孩子們先過去吧。”

說完便進了裏屋,這裏呂夫人帶着幾個女孩兒出來,她和顧錦繡韓姨娘等走在前面,顧蘭绡和莊姨娘陪着顧绮羅落後幾步,看起來頗有幾分泾渭分明的意思。

韓姨娘眼皮子跳了跳,忙湊近道:“太太看看,這才來了幾天?莊姨娘那個糊塗的就被拿下了,您若真是去了山莊,把這府裏交給她兩天,還不知道會成什麽樣呢。”

呂夫人眼皮子也不擡,只輕聲冷笑道:“那母女兩個是糊塗油蒙了心的,我不過是不和她們一般見識罷了。你不用在意,這種時候才最考驗人心,誰是好的,誰是牆頭草,我心裏明白着呢,咱們等以後再說話。”

顧錦繡就在她身旁,聽見這話,便急着道:“這些事兒倒不急,急的是眼下,娘,您真要把這府裏放手讓她管兩天?這可不行,誰知道她安的什麽心?”

“安得什麽心都好,我就不信,不過是兩天時間罷了,她還能翻天不成?”呂夫人說完,便看了女兒一眼,目光十分複雜,那意思很明顯:我這全是為了你,這兩天若是能讓蕭二公子對你有了好感,就不枉我費得這番苦心了。

顧錦繡自然看懂了母親的意思,心裏不由得一熱,下意識握緊了垂在身側的拳頭。

卻不料到了周太夫人面前,事情竟發生了出人意料的變化。

老太太一聽說蕭江北邀請這府裏女眷們去溫泉山莊,而偏偏大孫女兒竟然被排除在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冷冷看了顧明陽和呂夫人一眼,冷哼道:“女眷們都去山莊,只有绮羅留下來?虧你們倆有這個臉做這樣安排。還說什麽照顧我老婆子,呸!生死有命富貴在天,我不用丫頭照顧,想來這麽兩天也不至于就病死了我。既要去,就都一起去。”

“母親別動怒,绮羅畢竟是和江北定了親的,論理成婚前,他們都不該見面……”顧明陽知道母親對呂夫人一向沒好感,不然當初也不會固執的守在鄉下十幾年,因忙陪着笑勸說,不等說完,便聽老太太呵呵一笑,悠悠道:“你看那孩子是個守規矩的?若要他守規矩,當日你怎麽把他放到後堂來?這會兒又說什麽規矩不規矩。”

“祖母,老爺太太說的不無道理,何況孫女兒也想留下來照顧您,不然我不放心。”

顧绮羅心裏還真是這麽想的,她不信就憑這個草包三妹妹,能撲騰出什麽浪花來。那蕭江北若真是個這樣容易就見異思遷的,倒不值得自己嫁了,他若堅定不移,也不會因為這一次不見面就退親。如此說來,還是趁這兩天在府裏做些滲透才是當前最重要的事。

只可惜周太夫人是一個非常純粹的女人,她年輕時和丈夫組建的就是一個尋常家庭,為了生計甚至要抛頭露面賺錢度日。所以她精明開放,對蕭江北當初的放肆舉動不但沒有怒意,還有些欣賞。但她同時也不熟悉後宅争鬥的必要程序,她讨厭呂夫人,知道這不是個好女人,卻也不去和對方争持。

因此,她就完全不能夠了解顧绮羅和呂夫人之間的暗潮湧動,她仍是從一個純粹的女人角度出發,覺得蕭家這門親事很好,那現在對心愛孫女兒來說最重要的:就是鞏固好這門親事,不能讓它出現絲毫縫隙,為別人所趁,哪怕對方是她另一個孫女兒也不行。

老太太對呂夫人和顧錦繡的野望還是有一絲察覺的,所以她怎麽可能放那一對母女應邀去泡溫泉,而把大孫女兒留在家裏?因此哪怕顧绮羅親自說話,她也堅決不同意,到最後,顧老爺也無奈了,只好點頭道:“好好好,母親息怒,既然您這麽說,那就讓绮羅也去。”

“這才對。”周太夫人目的達到,臉上怒氣立刻消散,淡然道:“蕭家也是官宦世家,去的也都是女眷們,丫頭婆子一大堆,那蕭家孩子再放肆能放肆到哪裏去?最多也就是見兩面,這又如何?你又不是那讀腐了書的酸儒老學究,就講禮數講到這個地步。”

顧明陽苦笑着答應,顧绮羅和呂夫人對視了一眼,彼此都不知道心裏是個什麽滋味:去也好,不去也罷,總歸都是有利有弊的。

不過顧绮羅很快也想開了:女孩兒的青春年華,還是談一場浪漫溫暖的戀愛更重要。宅鬥啊,管家之權什麽的,不過是為了保護自己,只要呂夫人不鬧幺蛾子,她也樂得輕松自在本本分分做自己的大姑娘。

于是這事兒便定了下來。回到房中,杏花和春雨也都知道了,春雨便上前笑問道:“姑娘,聽說要去玉蘭山下的山莊泡溫泉,這是真的麽?奴婢長這麽大,還沒見過溫泉呢。”

“你們好長的耳朵。”顧绮羅笑着搖搖頭:“想去就直說呗,還拐彎抹角做什麽?萬一姑娘我是個遲鈍的,聽不出這話意思,豈不是讓你白費心思?”

春雨聽姑娘這話裏意思,自己是一定能跟過去的,不由歡叫一聲,跑回房翻衣裳去了。杏花卻仍是坐在熏籠上做着針線,見顧绮羅坐下來,她便笑道:“玉蘭山在京郊,原本不出名,後來就因為發現了溫泉,這才聲名大振。如今有溫泉的地方固然是寸土寸金,可周圍的良田卻也是價值不菲。聽說那裏的作物好像是因為有溫泉滋養,所以種出來産量也多,味道也好,連皇上在那裏也有一處行宮并上千畝的皇莊,種出來的稻米專門上貢的。那樣地方,單是有錢都買不到。”

“這麽值錢啊。”顧绮羅不了解京城情況,聞言果然瞪大了眼睛:“玉蘭山下統共多大地方?建了一處行宮,再圈了上千畝的地,還剩下多少給人瓜分啊?”

杏花笑道:“奴婢也沒去過那裏,只是從前聽人說過,說是地方大得很,怕沒有個一萬畝的地方呢?不然哪裏夠分?蕭家二公子的莊子既是太子殿下給的,或許也會帶着些田地,這還是因為太子在諸多皇子中為人正派,假如是成王爺,只怕那裏的産業也不會比皇宮差多少。不過這些都是市井傳言,究竟真假,奴婢可也不知,只是人雲亦雲說給姑娘,當個閑話聽罷了。”

顧绮羅見她說話也始終不離手中紮的花,不由有些好奇,站起身來到跟前,只見她手上是一塊白色錦緞,繡着一枝精致熱烈的紅梅花,看上面還有兩只鳥兒沒繡出來,配着那白色錦緞上的雲紋,當真是無比精美,因便贊嘆道:“這是要做什麽?怎麽這樣用心?”

“奴婢看姑娘不愛做女紅,所以就想給您繡個荷包,前些日子問您喜歡什麽花兒,您說春蘭秋菊,夏荷冬梅,這四樣最好,如今眼看過年了,所以奴婢就取了雪裏紅梅這圖案,如今還沒繡起來呢,姑娘且看看眼下的,喜歡不喜歡?”

“喜歡,太喜歡了。”顧绮羅這個開心勁兒就別提了,當日顧錦繡送給顧老爺的壽禮便是一個十分精致的荷包,雖是尋常物,她當時卻是十分羨慕,只自己是絕不可能求那位三妹妹的,所以仍只好戴着從鄉下帶來的那荷包,卻不料杏花嘴上不說,早把這情況看在眼裏記在心上了。

當即便拍着對方肩膀笑道:“好丫頭,我原先想着,你既不肯像春雨那般求我,哼!就把你留下來看家。誰知你這會兒又送我這樣好東西,倒叫我不知道說什麽好,罷了,等回房收拾兩件衣服,你也和我一起去吧。”

“奴婢沒像春雨那樣求姑娘,是因為奴婢本來就不想去。溫泉雖好,這屋子總也得有個人看着,不然難道還鎖門不成?”杏花搖搖頭,看着顧绮羅的明媚模樣,心中有些羨慕,暗道這位姑娘厲害是厲害的,卻也不曾失去赤子之心,所以才活得這樣樂呵滋潤,哪裏像我?比她還小一歲,卻已經是心如枯木,随波逐流了。

“別這樣嘛。”顧绮羅坐在她對面:“我知道你為人老成,可再老成,也改變不了你才十五歲的事實對不對?青春年少,二八年華,該活潑的時候就要活潑該潇灑的時候就要潇灑,這樣等老的走不動道的那一天,回憶起一生才不會後悔。你看看你姑娘我,也算是穩重端莊心思深沉秀外慧中了吧?可該嬌憨撒嬌說說笑笑的時候兒,我也會露出小女兒情态,如此方是真人生,明白嗎?”19

第 10 章 古河家的大事件

“你好,想必你就是彥真輝學弟吧?我是古河勇人的姐姐古河凜,請多多指教。”

古河凜款款而來,落落大方地沖着彥真輝作了自我介紹,并且主動伸出了手。

彥真輝一邊作了自我介紹,心中一邊同樣在奇怪着。

因為島國人在相互認識的時候很少會用握手的方式,而是用鞠躬的。

而且古河凜的手握起來并不是很舒服,因為長期練習劍道,她手心有一層厚厚的老繭。

握了握手之後,雙方再次分開,古河凜狠狠瞪了自己弟弟一眼,随後對彥真輝道:“聽勇人說你對劍道有興趣,想加入我們劍道部?”

古河凜長得很妖媚,很有一股吸引人的魅力,但她說話的語氣有點冷,而且臉上沒有一點笑容。

彥真輝點了點頭:“不過我是初心者,沒有任何劍道基礎,不知道學姐?”

“脫衣服!”

喵喵喵?

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奔放的嗎?

大庭廣衆之下就要求男人脫衣服?

呵呵,人家女孩子都這麽要求了,我一個大男人能慫?

于是彥真輝立刻開始寬衣解帶,躲在他背後的古河勇人終于忍不住跳了出來:“停停停,你們到底想幹什麽?真輝你也是,不要那個暴力女讓你脫衣服你就真的脫啊!”

随後轉頭看向自家姐姐:“暴……姐姐你也是,注意一下場合好不好,這裏是公共場所,你怎麽能讓一個男生脫衣服?”

古河凜這時候似乎才反應過來,急匆匆對彥真輝鞠了一躬:“失禮了,那下次再見。”

說罷轉身就跑,很快就消失在了人群中。

“你似乎跟你姐姐的關系不太好?”彥真輝一邊把脫到一般的外套重新穿上,一邊随口問道。

古河勇人無奈:“是啊,很小的時候,我姐姐其實還是挺照顧我的,那時候我被別人欺負了,就總是我姐姐去幫我出頭。不過後來我姐姐開始學習劍道之後,一切就都變了。女孩子發育得比較早,而且她年紀又比我大,所以我總是被她欺負,就是因為她,我才對劍道毫無興趣的。”

彥真輝輕輕點了點頭:“原來是這樣,不過我覺得你姐姐的性格其實還可以,我挺喜歡她的。”

作為一名有兩世經歷的穿越者,彥真輝表示自己沒有穿越者的心理包袱,什麽我兩輩子加起來都四五十歲的人了,怎麽可能喜歡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之類的——那特麽都是屁話,十七八歲的青春美少女,哪怕是七老八十的老頭子也會喜歡的啊!

或許是大環境如此,島國的女性下到幾歲,上到三十多歲,大多都喜歡裝乖賣萌,像三枝奈未那樣的才是主流,古河凜卻跟大多數女孩子不同,給人的感覺是威風凜凜的,這讓她在島國女性中顯得風格獨特,彥真輝一眼就相中了她。

古河勇人頓時瞪大了眼睛:“等等,你不會是真想當我姐夫吧?上次我說把暴力女介紹給你只是開玩笑的,我可不想害了我的朋友,而且你別看她風風火火的,其實有時候也會做一些很脫線的事情,哪怕我這個親弟弟,很多時候也猜不透她到底在想什麽。”

“脫線?”

彥真輝點了點頭,難怪剛一見面就讓自己脫衣服,看來古河凜有時候還真有點脫線,不過這沒關系,在雷厲風行的性格背後偶爾的脫線,也可以說是性格上的萌點嘛。

古河勇人卻不知道彥真輝的想法,訴苦道:“我真沒騙你,之前你不是說你想加入劍道社嗎?我回去之後跟我老姐說了,我怕她嫌棄你是外行,所以就對她說,我看過你的肌肉線條,非常适合練習劍道,結果我老姐居然抄起木刀就打,說我偷看你的肌肉線條是因為我喜歡男人,當時我是百口莫辯啊。”

接下來的很長一段時間,都變成了古河勇人對自家姐姐的吐槽大會。

古河勇人的吐槽一直持續到三枝奈未來到集合地點才結束,不過通過之前的短暫接觸,以及古河勇人在吐槽期間不經意透露出來的許多小事,讓古河凜在彥真輝心中的形象變得更加豐滿了,彥真輝表示這樣的美少女不讨厭,是自己喜歡的類型。

而三枝奈未的到來,也讓古河勇人從一個隐藏的姐控瞬間化身舔狗,終将一無所有。

除了三枝奈未,另外還有三個女生稍晚也到了。

不過因為大家才只認識了一個星期不到,還稍微有點放不開,所以這一次玩得并不是很盡興。

彥真輝對此倒是無所謂,他本來就是看古河勇人可憐才答應來打保齡球的,又不是為了勾搭妹紙。

古河勇人幫彥真輝買的木刀挺趁手的,從周日開始,彥真輝就開始有意識地進行起了劍道基礎鍛煉,有強悍的身體素質基礎在,每天揮刀3000次的訓練對他來說并不算難事。

同時他也開始關注起了公寓附近适合的打工地點。

但他不知道的是,就在周六晚上,古河家又發生了一件大事!

因為大家都還不夠熟悉,導致當天的活動玩得不夠盡興,于是大家早早分頭各回各家。

古河勇人懷着又興奮,又有點複雜的心情推開了自己家的大門:“我回來了。”

“老姐又出去練習了嗎?”古河勇人一邊低聲自言自語着換上了拖鞋,随後就聽到樓上似乎有動靜,好像是有人在跳。

“老爹在家?正好把真輝那家夥喜歡姐姐的性格這件事情告訴他,哈哈哈,想必老爹一定會感動到哭吧?”

想到這裏,古河勇人興沖沖地跑上樓,一把推開了父親卧室的門:“歐……”

映入眼簾的畫面,讓他整個人都崩潰了,到嘴邊的話生生被吞了下去。

只見他虎背熊腰的老爹正穿戴着傳感器,在電腦鏡頭前又唱又跳,在他旁邊還有父親的老友,年輕時曾經被譽為天才音樂演奏者的長谷川泰三叔叔,關鍵是二人說話語氣完全都是少女的樣子!

這樣的畫面太過刺激,以至于古河勇人幾乎是瞬間跌坐在地上。

古河涼介聽到背後的動靜,回過頭看到自己的兒子滿臉的震驚,也是一臉的慌張。

但他居然如同少女一般很快重新調整好自己的身體姿态,上半身前傾,左手手背按在自己腰上,右手食指在面前輕輕搖了搖,用女性的語氣嬌滴滴地說道:“亞達吶……小舞也是有家人的啊,當然不是男朋友了,是我的弟弟突然闖進來啦,大家稍微等等我喲。”

古河勇人右手用力捂住自己的臉,蒼天啊,我老爹原來是個變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