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9 章 往事回響9

第139章 往事回響9

缇嬰的心情糟糕, 伴随着沈二的心情好極。

因為缇嬰那通帶着烏龍性質的胡攪蠻纏,沈二放棄了推開木門、窺得藏身外男的打算,好說話地願意順從他這名義上的妹妹, 陪她返回馬車中, 一同回家。

缇嬰心緒很亂。

她想那個親到喉結的意外,僅僅是意外。她将其當做意外, 繃着臉不去多想,偏偏沈二要多想。

月奴見二人之間氣氛不對,難得的懂事。她沒有堅持鑽進馬車陪缇嬰,而是将車中空間讓給了沈二。

車馬行駛。

缇嬰低着頭,餘光看到一撇衣角落到了自己身畔。

沈二坐了過來。

他慢條斯理, 語氣中帶一抹笑:“妹妹惱了?不過是意外,你我既是兄妹, 妹妹怕什麽?”

缇嬰冷道:“我不怕什麽。”

她擡臉,眼若冰雪, 直看前方, 不給沈二一個眼神。

沈二卻靠着車壁,眉目微微向下壓了一分,仍是那種悠緩輕慢的語調:“妹妹既然不怕, 那何必躲着我?我倒是不明白你的态度。”

缇嬰心中煩躁:你不明白的, 多了去了。

誰見得你就樣樣懂我心事?

她此時不願與沈二有瓜葛,偏偏沈二很有心情與她有瓜葛。

她這位兄長,手指輕輕按在他自己的喉結處, 指骨修長瘦薄。

沈二笑道:“你知道這是什麽嗎?”

缇嬰不搭理。

沈二自說自話,興致很濃:“若是尋常男女, 你如此作為,便可稱為‘調戲’。但你是我妹妹, 我覺得無妨……你若想玩,我也可以奉陪。”

缇嬰後脊發寒。

因她感覺到他氣息的靠近。

他俯貼過來。

她聞到他身上那很淺薄的他沒有完全收好的穢息的氣味,他惡意滿滿,一身穢息與修士乃是天敵,他卻以為她不知道。

他俯下來的黑綢一般的發絲,擦過她緊緊摳住小座的尾指。

黏黏膩膩。

若遠若近。

他讓她生冷汗,生燥意,生惶惑,生驚怕。

可他還在笑:“想再親一下嗎?”

缇嬰驀地大喝:“閉嘴!”

萬千紅顏枯骨在缇嬰眼中寂滅,她眨動沾汗的睫毛,睜開的眼睛幽亮爛爛,如冰雪寒劍,鋒利萬分。

沈二微怔忡。

他未料到她反應這樣大。

他心中不禁尋思,莫非人類女子,對這樣的意外十分看中。她不覺得有趣心動,她其實……

缇嬰痛恨萬分地盯着他:“你不要再提那件事了!”

沈二袖中手微冰。

他心中已有預感。

可他此時卻生出一份執拗與恨怒,讓他仍溫吞地看着她,微笑:“為什麽不能提?你能做,我不能說?”

缇嬰深怒自己對師兄的背叛。

她在沈二身上的搖擺不定,如何對得起為她而死的師兄?

她恐懼自己因沈二而生出的恍惚,畏懼自己的意志不堅定。她對抗自己的不堅,發誓要為了師兄忠貞不二——

缇嬰痛恨地盯着沈二,一字一句:“因為很惡心。”

她重複:“非、常、惡、心。”

空氣瞬地凝滞。

沈二目不轉睛。

他眼中的笑消失了。

她從他眼中看到幾分幽冷,幾分寒意與戾氣。他在此時散發出的陰冷之氣,讓他果真像一頭沒有情感的怪物,睥睨紅塵,蔑視凡人。

沈二盯着她:“你覺得……惡心?”

缇嬰口不擇言:“不錯。所以你不要再找我,再見我了。我不喜歡你,不想見你,我……讨厭你!”

她說着便紅了眼圈。

分明是她口出惡言,說完後,又是她眼若冰水,淬滿泠泠水霧。

她似不敢面對他。

說完後,缇嬰便低下頭,她沖外喊:“月奴,停下馬車!”

她不想再和沈二同車,呼喚完,不等馬車停穩,急急推開車門就想跳下車。

沈二扣住她手腕。

她手指一顫,欲要掙紮。

但是沈二起了身,他淡聲:“我出去吧。”

他将她按回原座,自己跳下了車,去得頭也不回。

車門被冷雨拍打,匡匡作響,呼嘯若鐵馬冰河無端撞門入夢,可夢中空無一人,空無一物。

缇嬰靠着車壁,臉色蒼白。

月奴聲音從外傳來:“三小姐……要我陪你嗎?”

缇嬰:“……不用。”

她倔強道:“繼續回家。”

這一日開始,缇嬰自我約束,堅決不去沈二那裏一次。

月奴提起“沈二”,她都不肯接話。

月奴不明白緣故,越發茫然。

尤其是……沈二似乎和缇嬰想的不一樣。

月奴起初以為兄妹二人因為那日城隍廟中的意外而吵了架,互不理睬。但是沈二竟只不理睬缇嬰了一夜。

到了次日,月奴便震驚地看到,貧瘠的三小姐院落,被二公子送來了許多吃的玩的,胭脂水粉。

是沈二最得寵的那個妾室靜女親自帶着仆從們來送禮。

院中堆滿了沈二送來的禮物,靜女揚高聲調,跟三小姐這邊的木讷侍女一一介紹禮物的珍貴。

月奴聽得一頭霧水,專門拿出筆墨來記。

缇嬰不出門。

她躲在屋中修行,卻還是能聽到外面的熱鬧:

“……我們公子說了,他與三小姐開了些玩笑,惹惱了三小姐。請三小姐不要與他計較,他知錯了。”

“三小姐有什麽喜歡的,說給我便是。我回去告訴我們公子。”

“我們公子說,他夜裏過來親自道歉。”

屋內的缇嬰捂住耳朵。

外面煩人的仆從妾室們離開了,月奴踏入屋中,正想詢問缇嬰拿那些送來的禮物怎麽辦,就聽缇嬰迫不及待:

“你、你和我一起,給咱們院子畫一個禁制陣,不能讓他夜裏進來!”

月奴一愣。

月奴又恍然,肅然小聲:“因為他是無支穢,對不對?我們打不過他嗎?你已經确定了嗎?”

缇嬰根本沒确定。

但是缇嬰知道月奴不理解她此時的心情,她只好含糊着敷衍這把劍,與靈劍一起畫了禁制陣,生怕沈二有本事闖入。

夜裏,缇嬰聽到外面沈二的叩門聲。

缇嬰聽到他輕柔的聲音:“妹妹,我錯了,你開個門吧。

“你想要我如何道歉?

“那天的事……我已經明白,是我唐突了你。你若不開心,我再也不提了。”

他還有一腔奇思妙想:“我會一些小法術。若你實在難堪,容我消去你那日的記憶便好。”

缇嬰惱怒。

——你還敢肖想我的記憶!

如是幾天,好哥哥不斷嘗試,想與她見面,想要哄她。

缇嬰壓根不給他機會。

她被煩的,甚至與月奴一同出門,試着又闖了一次穢鬼林。

如之前每一次一樣,她無功而返。

但是她不知道,這一次,當她與月奴闖入穢鬼林的時候,白骨精正好抛卻了沈二的身體,留在穢鬼林中。

穢鬼間的不斷吞噬,帶來除了伴着重傷的力量強大,還有感官的蘇醒、敏銳。

白骨精在穢鬼林最深處,“看”到了想闖進來的二女。

子夜時分,他幽靜地“看”着她。

看她深入穢鬼林,獵殺穢鬼,痛恨異類。她寧可如此,也不肯待在沈家,接受沈二的致歉,與沈二重歸于好。

不。

白骨精落落地想着。

她幾時與他好過?

自一見面,她似乎察覺此沈二非彼沈二,對他的态度總是提防厭惡居多。只有他覺得,不應當如此。

他總想與她親昵,總想靠近她。

但他每次向前一步,都換來她的倒退十步。

府上那些妾室們在他的威脅下,顫顫巍巍地出主意,說要且退且誘。

他既退又哄……可她仍來穢鬼林,不肯多看沈二一眼。

難道容顏完好的哥哥,比髒污的會吃人的沒有神智的穢鬼,還要惡心可怕嗎?

唔。

白骨精垂下眼。

他忽然想到:她說過他“惡心”的。

……但他真身,比她看到的,更加惡心。

缇嬰自然是無法在穢鬼林深入的。

秘境中穢鬼林的封印不如現實那樣強大,但也只容許二女走到半途,便在一重重幻覺中迷失,被傳送了出去。

月奴分析得頭頭是道:“穢鬼林本來就不是讓非穢鬼之人進入的。秘境這個穢鬼林,我們之所以能進入一點,也許是因為在很多年前,巫神宮對這裏的封印,沒有現實中那麽強大。

“在很多年前,‘獵魔試’是有進入穢鬼林殺穢鬼的可能的。不然,你拿到的故事背景,就不會說‘三小姐要進入穢鬼林殺一頭無支穢,好贏得進入仙門的資格’。

“我知道沈玉舒就是憑借殺無支穢的功績進入玉京門的。

“現實中穢鬼林不讓進,很可能是在以前出過什麽意外,才導致巫神宮徹底封印了這裏,不敢讓凡人進去了。”

缇嬰低頭。

缇嬰忽而說:“你覺得,我二哥被仙山一身重傷地送回來,是不是就是因為他進入了穢鬼林,身上染了什麽髒東西,才把亂七八糟的穢息帶入沈家的?”

月奴怔一怔,覺得很有道理。

她只是更郁悶:“……你是說,我主人可能早就被無支穢奪舍了嗎?”

缇嬰默然片刻,笨拙地安慰她:“故事還沒确定呢,那也未必。”

月奴:“可是怎麽确定真相?你都不肯見二公子,不幫我試探他身上的秘密。”

缇嬰一滞。

她小小愧疚。

但她堅定道:“會有其他法子的。”

反正,她絕對不會與沈二有任何瓜葛的。

缇嬰回到沈家,如臨大敵,以為沈二會繼續騷擾她。

院子卻一連兩日很安靜。

白日沒有禮物如流水般送過來,夜裏沒有人持之以恒地在外叩門。

缇嬰百爪撓心,分外不安。

她在與沈家那些兄弟姐妹的打架中,從他們嘴裏得知,沈二好像又病倒了,許多天沒出來。

缇嬰松口氣。

缇嬰又咬唇。

病倒了?

為什麽呀?

……無支穢也會生病?不應該吧。

他到底是有什麽陰謀,還是真的病倒了呢?

她低着頭咬着手指思考,一擡頭,對上床榻對面月奴漆黑的眼睛。

月奴盤腿而坐,不知幽幽地盯着她看了多久。

月奴:“你說修煉,卻走神了整整兩刻。你在想什麽?”

缇嬰心虛。

她嘴硬:“我沒想什麽。”

月奴道:“你白日時故意撞到那幾個壞蛋的手裏……”

缇嬰:“我沒有故意!”

月奴自說自話:“那時我就覺得你不對勁。你聽他們說‘二哥又病了,以為找一個被廢的送回家的修士,你就有靠山了,那你可錯了’,你就不對勁。

“你是不是在想他?”

缇嬰:“我沒有。”

月奴:“想他的話,你就去見他啊。我是支持你去找他的,我需要你幫我弄清楚主人的秘密。”

缇嬰冷着臉,恨恨閉上眼,高聲:“我沒要找誰,我要修煉了。你不要打擾我找我的道心。”

月奴幽幽:“你真的找得到你的道心嗎……”

缇嬰氣憤。

她更加不想理這把過于誠實的劍了。

沈二這一方,确實安靜了幾日。

白骨精也确實在穢鬼林中受了些重傷,影響了他的“奪舍”,且讓沈二如死人一般,在床上躺了好幾日。

面對沈家的試探,妾室們日日恐慌,終于等到白骨精歸來,她們滿目熱淚,生怕公子再也睜不開眼,沈家送她們去陪葬。

蘇醒的沈二身體比之前更差了。

沈二奄奄一息地靠窗讀書,時不時低咳兩聲。

妾室們不知他頹然蒼白的緣故,只如人間休養那般,日日給他送很多苦透了的藥汁。

沈二自然不喝來路不明之物。

他咳嗽低燒間,院中有一掌事來拜訪,再次談起三小姐招魂沖喜之日。

掌事很有道理:“……公子的身體時好時壞,病情斷斷續續,長輩們都很擔心,想來這是三小姐未曾招魂的緣故。不如先将三小姐嫁過去……”

沈二蹙了眉。

他改了主意,道:“我只是她兄長,而且并不同母。招魂沖喜的陽氣盛息,未必落到我身上。這種人間法子,對我用處不大。我看,便算了。”

管事震驚。

管事連忙說不可。

管事急急道:“可是葉公子很願意迎娶三小姐的啊!葉公子都點頭了,說三小姐也願意。人家兩人情投意合……”

沈二:“……”

他的咳聲一止。

沈二生出困惑:“何時情投意合了?”

他只是心緒難寧,又怒又忿,在穢鬼林待了幾日,才平緩了心境。怎麽一出來,沈三就與人情投意合了?

……她哪來的時間與人情投意合?

管事不知二公子為何糾結于此,管事道:“之前三小姐不是去城隍廟上香,為您祈福保平安嘛。我們也是日後才聽葉公子說,他那天遇到了咱們三小姐……”

城隍廟。

沈二垂下眼。

原來如此。

為他祈福是假。

與人私會是真。

……他那日不該心軟,應該推開那扇門,殺了那誘拐無知少女的姘頭。

不過,如今殺,亦不遲。

葉穿林運氣實在不好。

他那日與缇嬰聊過後,遲遲等不來缇嬰的下文。為防夜長夢多,他幹脆一不做二不休,主動提起婚約。

兩家都是同意的。

想來缇嬰也不會拒絕。

葉穿林放下心。

他在夜間盤腿靜修,想恢複自己的實力。這般靜谧中,月華淺淺自外照入,頗有一分不為人知的道意。

葉穿林剛剛入定。

他忽然感應到什麽。

他驀地翻身,從原地滾開。他此時虛弱,連滾帶爬從床榻上翻下去,跌坐在地,心有餘悸地回頭。

他看到自己原來所坐之處,一整片床榻都化為虛無,直接從這個屋中消失了。

葉穿林眸子微縮。

“無支穢”的吞噬之力。

月光照入窗,一片淺光落在狼狽坐地的葉穿林身前一丈處。

一個人影從月光下幻化而出。

此人擡起眉眼。

葉穿林看到這是被大天官加了封印後、面容普通的沈二公子。

雖面容普通,卻仍看得清他那一雙冰雪深眸,蘊着怎樣的涼意。

沈二微微撩目,朝他看來。

沈二看到他,挑一下眉,若有所思:“……是你啊。”

而葉穿林葉認出了他:“……你不是真正的沈二!你是沈二體內那頭怪物!你鸠占鵲巢……真正的沈二被你弄去了哪裏?”

沈二和顏悅色:“聽聞你想娶我妹妹?”

葉穿林怔一下。

葉穿林說:“……這與你何幹?沈三小姐年紀尚小,應該不曾得罪你。我願意隐瞞你的真實身份,請你放她一馬。”

沈二笑起來。

他幽靜看人,如看死物:“好一出‘郎情妾意’的戲碼。你有情,她有意,我倒像棒打鴛鴦的那一個。”

沈二托腮,慢吞吞而陰鸷漸起:“我卻覺得,棒打鴛鴦也不錯!”

霎時間,少年公子衣袍飛揚,縱無又驟出,現身到葉穿林面前。帶着消亡氣息的法術落下,沈二一腳踩中身體虛弱、來不及逃跑的葉穿林手骨。

沈二:“我們打個商量吧。這門親事,你拒絕了,我今夜便不殺你。”

葉穿林也是沉靜。

他口上淡然:“好。”

沈二眉毛一揚。

葉穿林另一只手施法切來,骨裂聲不斷,他滿不在乎,直接棄一手而換來迎身跳起的機會,向沈二反擊而來。

葉穿林:“勝負尚不可知。”

他手中捏着符菉。

沈二漫不經心的目光落到他指尖的符菉上。

沈二:“你拿的是什麽?”

他從那符菉上,感受到屬于沈三的氣息,甜且柔軟。

他不能忍受沈三的符菉出現在旁人手中,面上驟寒,向葉穿林強搶而去。

葉穿林哪裏想得到這個怪物突然發狂,不禁應付得勉強了些。

缇嬰這一夜,也不是很安然。

夜裏,院中沒有沈二來噓寒問暖,她翻來覆去睡不着時,忽然淩身翻起,叫醒月奴。

缇嬰:“院子裏來了怪物。”

二人一同站到窗前。

她們看到密密麻麻的穢鬼,從牆頭爬下,流着口涎,喉嚨翻滾渾濁嗚咽聲,充滿渴望地向她們包圍而來。

月奴凜然。

看到穢鬼,她絲毫不畏,只生出殺意,當下便要化劍而出,斬殺穢鬼。

缇嬰則驚:“怎麽這麽多?”

她不禁扭頭看沈二的院子方向:“……難道是他放出來害我的?”

她對沈二的陰暗猜想沒得到證實,此處危機重重,不容她多想。

月奴已經跳窗沖出去,缇嬰擔心月奴沒輕沒重,只好也跟出去,殺這些闖入的穢鬼。

穢鬼數量極多。

月奴不禁:“你是不是又惹到了什麽奇怪東西,人家來報複你?”

缇嬰叫屈:“我沒有!”

她最近除了得罪沈二,也沒有得罪別人……沈二……

她一個恍惚間,聽到月奴驚叫:“小心!”

長劍飛旋而來,斬殺了一頭從後撲向缇嬰的穢鬼。缇嬰反應很快,被那穢鬼撲倒後,便配合月奴,掐訣捏咒,一同殺了這穢鬼。

穢鬼臨死前,指甲尖長的手指在缇嬰手臂上狠狠劃下一道……

月奴厲聲:“快封血!別讓穢息侵入!”

缇嬰當然知道穢息的厲害。

被沾入一點,穢息在體內生根,便難以驅逐,百般避免仍難逃一死。即使是修士,都困難重重。

她不敢大意,當即要封印手臂。

她挽起袖子,看到自己流血的手臂。她手中法術正要落下,忽然之間,臂上血液凝固。

缇嬰怔住。

眼睜睜的,她看着臂上鮮血消失,被剜出來的長長傷痕一點點消失,手臂上一點傷口也沒有,重新變得光滑纖細,玉白玲珑……

缇嬰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臂。

月奴見她不動彈,急忙湊過來,卻吃驚:“……傷口……怎麽消失了?”

與此同時。

打鬥之間,虛弱無比的葉穿林,被沈二踹中胸口,被沈二捏住了脖頸。

沈二一手拿到那張符菉,他慢吞吞地露笑,點燃了那符菉。

葉穿林額頭滲汗,大怒:“住手!”

葉穿林卻搶不到那符菉。

他眼睜睜看着沈二點燃符菉,看到沈二對着那符菉,露出先前都尚未出現的惡劣嘴臉:

“葉公子,不如你便死在這裏吧。沒有人會來救你的。”

沈二盯着之間的符菉,笑意更深,如情人戲語般,力求符菉背後的主人,能知道他在做什麽。

沈二掐着葉穿林的力道加深,他毫不在意這人死在這裏。

他卻貼着葉穿林的耳朵輕語:“符菉是沈三的吧?”

葉穿林眼珠一顫。

沈二:“她給你符菉,就是想救你吧?她能聽到我要殺你吧?她能立刻趕過來嗎?

“如果她趕過來,你猜她會不會答應我的所有要求——她願不願意為了救你,被我擁有呢?”

葉穿林:“……!”

他此前始終不知沈二想殺他的緣故,他只能以為沈二怕自己說出他是無支穢的秘密,到這一刻,葉穿林才看出,沈二竟然對沈三、對沈三——

葉穿林立時:“她是你的妹妹!”

沈二微笑:“我的妹妹那麽愛你,必然願意為了救你,和我在一起吧?”

他這樣冷靜,又這樣溫和,說話時還帶着笑。

絲絲穢息從他身上散發,流竄向葉穿林,要侵蝕葉穿林,吞沒葉穿林。

葉穿林這具身體實在過于虛弱。

葉穿林冷笑:“你、做、夢——”

沈二掐着他的手臂更緊。

寬大的袍袖松松落下。

月光照拂。

當月光照下時,沈二玉白的手臂上,緩緩地,出現了一道猙獰的、如同被什麽怪物撓出的鮮紅血痕。

血跡汩汩而流,穢息自其中散發。

沈二盯着自己手臂上突然出現的傷口,怔住了。

月光下,缇嬰看着自己的手臂。

萬千穢鬼穢息間,她驀地扭頭,看向沈二院落的方向。

……精忠陣。

這是精忠陣。

這是身死魂不滅、生死來相守的精忠陣。

日日夜夜,日不能醒,夜不能寐。

朝不複朝,夜不複夜。

她無數次被追緝,被受傷,她身上傷處大大小小不斷,她夜裏蜷縮在床頭忍着傷口的痛,看着傷處的血……

她一滴淚也不掉。

因為她知道那個人死了,沒有人能替代她身上的傷。她只能咬緊牙關不露一點脆弱,她必須拿起劍拿起勇氣,自己保護自己。

可是此時此刻,此夜此情——

精忠陣效力重現。

……說明江雪禾,回來了。

“三小姐、三小姐!”

月奴追在缇嬰身後。

無數穢鬼又追在月奴身上。

缇嬰闖進沈二的院落,在衆人的阻攔下,她直直闖入沈二的房間。她滿目紅透,聲音顫抖:

“他在哪裏?!

“他在哪裏?!”

她哽咽間,淚若流珠,讓妾室們怔忡:“他在哪裏——我要見到他!”

淚眼朦胧,渾身發抖。缇嬰想到那日初見,他掀開簾帏,緩緩款行。

他掀起眼皮看她,目若流光,娴雅安然。

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

當她看到沈二時,無緣無故的情愫自她心間生根,蜿蜒,彌漫。

是不是他……他到底是不是他……

一切情愫的誕生……皆有跡可循!

第 125 章 出爾反爾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可頓時令那李翺心中惱怒不已啊。

要知道李翺雖然是一個脾氣溫和的人,但是他也不可能忍受這三名外國球員那漫無目的的嘲笑啊。

于是那李翺便立即便将球回踢給了他們,然後沖着他們冷聲罵道:“既然你們這般嚣張跋扈,既然你們口口聲聲說要搶奪球權,好,這次我就再信你們一次,我将球給你們兒”

“這一次如果你們還能踢進的話,那麽我李翺便心服口服”

“呵呵噠,那是當然的啦,畢竟是三局兩勝,我們已經進了一個球,這一局我們再進的話,你就是不服也不行啊”

這三名外國球員一邊說着,一邊互相看了一眼,随後再次準備發動攻擊。

而這時那一旁的蘇亞、唐尋路立即來到了李翺身旁,沖李翺急切的說道:“李翺,如今我們恐怕恐怕就要輸了,雖然說一對一的對決你特別厲害,但是李翺你要知道,如今這三名球員的整體水準,已經超過了我們三個人,那你說我們現在該如何是好呢?”

“二位你們不用緊張,接下來便要運用我的一己之力,将這三名外國青年踢得哭爹喊娘,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們國家的足球運動員,可不是能夠被他們嘲笑的”

這李翺說着立即便開始了原地跳躍。

“李翺,你這是什麽動作呢?”

“我這乃是從散打當中所獲得的動作,由于我如今兩腿的調動,這也間接激發了我那身體的協調性,而且這樣一來的話,我會比平常的速度快上個一兩秒不止”

“呵呵噠,可是這一兩秒又有什麽作用呢?”

“你們有所不知,在這足球對戰的運動當中,不要說是一兩秒,哪怕是半秒的時間,都能夠占得先機”

李翺話音一落,那三名外國青年,立即對,李翺三人展開了攻擊。

而這時那李翺便開始了他那雙腳的調動,如今李翺的動作,就好似那蜜蜂一般,又好似那拳擊手一樣跳躍,顯得十分靈活。

而這時那三名球員萬萬沒有料到,如今李翺會用這般怪異的動作來防守自己。

他們還是按照先前的動作,展開了來回傳控制,協同攻擊。

這時李翺立即朝拿球的運動員沖了過去,這時那位運動員一經見到李翺到來,随即便将球傳到了右路。

可是他這邊的球剛一來到右路,便面對蘇亞的貼身防守,因此這右路一球員有立即将球回給了左路。

可是左路如今也有唐尋路的緊緊盯防,無奈之下,他們也只能将球再次回到了中路。

因為中路的這名球員,可是他們的主力,而且中路的這名球員,也最為擅長盤帶突破。

而這時那李翺已經是底緊緊地貼防中路球員了,這時那中路球員看到李翺要跟自己一對一的對決。

随即心中暗暗笑道:“你這個小雜毛,還敢跟我一對一,這裏一對一能贏過我的人還沒有出生呢?”

這個人說的立即便想晃倒李翺,,但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他這邊剛一行動,那李翺瞬間便以那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斷下了自己腳下的足球。

随即又将自己的足球穿過自己的兩腿,來了一個穿裆過人。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不僅是這名球員大吃一驚,就連他身旁的兩名隊友,也萬萬沒有料到。

因為他們可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這名隊長會別人傳檔過掉啊。

此時那名外國球員被李翺過掉後,立即惱羞成怒之下,飛撲的朝李翺回追,可是此時那李翺已經是用盡全力加速了。

在李翺的加速之下,任何人都不是他的對手,如今那李翺飛起一腳,瞬間便将球攻入了這三名外國球員身後的球網當中。

“哈哈哈,我們也進了一球”

而這時那蘇亞、唐尋路見後,立即歡呼不已,李翺則冷冷地沖着那名外國球員說道:“怎麽樣,現在我們也進了一球,你們有什麽話可說嗎?”

“少給我來這一套,你們如今不過是和我們平分了,有什麽可炫耀的,而且我也再告訴你一遍,不要以為你們只進了一球,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張跋扈,我們根本就不怕你”

這名外國球員說着,便立即準備帶球進攻。

可是那李翺去也随即上前攔住了他。

“哦,你為什麽要攔着我呢?難道你不敢跟我對戰?”

“少給我來這一套,我為什麽攔住你,難道你自己心裏沒有數嗎?”

“我心裏沒有數”

“呵呵噠,如果你敢再跟我說你心裏有沒有數的話,我就非要叫你毒打一頓”

“什麽?”

聽到李翺這句話,那名外國球員頓時心中大驚。

“我說你這個小子啊,我們如今可是在進行球賽,而不是拳擊賽,你為什麽要打我呢?”

“廢話,先前你不是說了嗎?誰進球就由誰發球,如今是我們進球了,為什麽又要你發球?”

“這個嗎?”

聽到了李翺的話後,這名三名外國球員立即面面相觑,随後那名中間的隊長,便趕忙厚着臉皮沖李翺說道:“李翺你有所不知啊,我們外國的規矩,第一局我們是由誰贏誰發球,而第二局便是由誰輸誰發球呢?像你們這種國家的人,根本就不知道我們這種高超的規矩,所以說你也就不要在我們面前這般巧言令色”

那名外國球員說着,便立即準備帶球進攻,而這時那李翺飛起一腳,便将這人腳下的足球直接踢飛。

這可頓時令那名外國球員心中惱怒不已啊,于是他便再度指着李翺的鼻子罵了起來。

“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你就是狗屎,你為什麽要将我的球踢飛呢?難道我先前沒有告訴過你嗎?我這個球可是非常金貴的,我這個球可是有正兒八經的足球巨星的簽名,我告訴你,你将我的球踢壞了踢丢了,就是把你賣了你也賠不起”

“少給我廢話”

眼見這人居然敢三番五次的怒罵自己,那李翺也立即回敬了此人。

第 128 章 128 被他伺候得很舒服

第128章 128 被他伺候得很舒服

她驚得絞緊了纖腿……

“好了,不要了,就這樣……”

看着她臉紅得像紅蘋果,他愉快地笑了。

“好了,現在來按摩上身!”

她聞聲花容失色。

光按着腿部,他就那麽多花樣。

一路上把能占的便宜都占了,還順便撩撥了她幾下。

要是讓他按摩上身,她吃虧吃得更大了。

“不要,不要,醫生只說擦洗身子,沒有說按摩身子。腿部,你按腿就好了……慕寒川,你今天這麽細心地照顧我,真是辛苦了。要不然你休息一下吧!你看看,怕你累的……我真的心不安啊。”

她試圖轉移他的視線。

慕寒川倒是真停下來了,一本正經地看着她。

“你說的對,醫生說要幫你擦洗身子的。”

“……”

葉綿綿突然想挖個地洞鑽進去。

她為什麽要提擦洗這兩個字?

她真是蠢透了。

不過說出去的話就是潑出去的水,她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慕寒川倒是動作利索,片刻之後,便從洗手間端了一盆熱水出來。

幹淨的白毛巾被他浸泡在了熱水裏,然後擰幹了,這便轉身朝着她走過來。

“先擦洗上面還是下面?”

“什麽上面下面,醫生說只擦洗後背,因為我躺着的……”

葉綿綿堅決地抓着自己的衣擺不松手。

她是絞盡腦汁跟他胡攪蠻纏。

他只是微微勾着唇角。

“都擦洗一下會舒服一些,乖,聽話。”

他極溫柔地哄着她。

這種病號服很寬松,他基本上不用解扣子,她只得趕緊側過身去,把後背對着他。

他也沒有拒絕,彎下腰,将她身上的衣服掀了起來。

病號服裏面是真空的……

她的後背很美,蝴蝶骨非常明顯漂亮,皮膚細如凝脂。

在燈光下,就連細微毛孔都能看得見。

他很用心,一連擦了四五次。

從小到大,這也是第一次有人替她擦背心……

被人伺候的感覺很舒服。

一個人最脆弱的時候,就是生病的時候。

身體上的不方便,病痛的折磨,這往往會讓她迅速地産生對他的心理依賴。

這一刻,她忘了他的霸道,他的冷酷,他的不講理和驕傲,還有對溫穎的那一次偏坦……

她舒服地閉上了眼睛。

然而,他似乎并沒有那麽聽話,片刻之後,她就感覺到了那毛巾從腰際一點點地挪到了她的肚皮上。

她趕緊轉過身來想要反抗,結果一翻身之後更是方便他。

他趁勢而入,順便幫她清理前面。

現在想要後悔已經來不及了。

任由他狂風浪蜂似的,溫柔地擦洗了她的每個小角落。

她紅着臉,咬着紅唇,羞得都不敢睜眼看他。

到後面,他嫌棄這一套衣服礙事,幹脆全部扒了,然後三百六十度都給她清理了一遍。

她羞得不敢看了。

“咳,現在好了,你可以舒服地睡了……”

慕寒川終于是大功告成,将毛巾扔在了水盆裏。

葉綿綿将衣服整理好,才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他唇角微勾,一臉的意猶未盡,仿佛幫她擦洗身子,對于他來說是一件事極愉快的事情。

“慕寒川,醫生不是說了,這裏有護工……你就讓護工來幫我吧!”

她臉紅紅的,小聲哼哼唧唧着。

這男人,讓他擦洗個身子,就能擦出火花來。

剛才那一頓折騰,不知道占了多少便宜,她有些忍無可忍了。

“不行,你難道想讓別人看你的身體?”

他的俊臉立即陰了下來。

“不是啊!護工有女的,人家有經過特殊的訓練,比你專業多了。”

“女人也不行,你的身體只有我能看和摸!”

“你……”

她快要被他死了,這男人十分霸道,說話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好了,你現在躺一會吧!”

“嗯嗯!”

葉綿綿乖乖地閉上了眼睛。

她其實也是困了,被他折騰了這麽久。

躺下去,也不知道睡了多久,這便又迷迷糊糊地醒了。

此時,天色已經黯了下來。

空蕩蕩的病房裏,已經沒有了慕寒川的身影。

只有一名護士拿着手機坐在病床旁邊,不時擡起頭盯着她手臂上的點滴液瓶子。

她心中一動,知道機會來了。

“護士美女,我……那個剛才在我病房裏的男人呢?”

“哦,你男朋友是吧!那位先生說是回去換身衣服,讓我在這裏看着你。如果你醒了,就給他打電話。”

“他走了多久了?”

“不久,就十分鐘左右!要不要我幫你給他打電話?”

葉綿綿擺了擺手,換了一個姿勢躺着,此外,外面已經是天黑了。

慕寒川從昨晚上,就一直守在她身邊。

他身上還穿着昨天的衣服,腳上也是拖鞋,趁着她睡着了,他回去換身衣服也是正常的。

“不要給他打電話,他累了一整天了,讓他休息一下吧!”

小護士點了點頭。

“是這樣的,我朋友就在附近的病房……麻煩你推張輪椅過來,我想去看看她。醫生說她昏迷不醒,她現在很需要我。我去看看她,陪她說說話,或許能夠幫到她。”

“好的!”

小護士心地善良,趕緊從外面推了一張輪椅過來,然後幫着葉綿綿坐到了輪椅上面。

外面的走廊裏,燈光已經亮了起來,空氣之中充斥着消毒水的氣味。

小護士在旁邊一臉羨慕地說道,“姐姐,你男朋友真是個好男人,他為照顧你,昨晚一夜都沒有合眼。咱們護士站的所有小姐妹都羨慕得要死。她們說,要看一個男人對你是不是真心的,不要看他對你說了多少情話,主要看他在你病重的時候,他對你的有多細心……”

葉綿綿心中一暖,慕寒川真的對她是真心的嗎?

“小妹妹,男人的心思你可猜不透呢。或許他現在喜歡你,就會對你很好,但是有一天他又喜歡了別人,就把你給甩了。”

“姐姐,話雖然這麽說,但是他這麽英俊帥氣,跟他談一場戀愛也是件很幸運的事情。反正對于我來說,能夠曾經擁有,比從來都沒有相愛過要好得多。我呀,就只看眼前,管他将來呢……”

第 130 章 :粉唇緊抿

第一百三十章:粉唇緊抿

“他們可是在晉中?”

沈樂窈将自已身上往上挪,擡眸看他,甚至有幾分迫切。

她挪了身子,便同江雲岫挨得更近。

“你如何知道?”

見她猜中,江雲岫古怪地看她一眼。

“笠陽是公主,多年來一直待在宮裏未曾離開過皇宮。而趙遠舟又是南燕的太子,除了去年慕容淵入京,他們倆人根本沒有相處的機會。”

沈樂窈說着說着,突然恍然大悟:“難道他們去年在宮裏相遇你便…”х|

她終于明白為何孟與卿和李景淮楊文啓有染慕容淵能視若無睹,原來他心裏一直有笠陽,這才任憑孟與卿在外面亂搞也無動于衷。

而他迎娶沈樂窈,也絕非是為惡心李景淮,而是要成全笠陽心意,是她暗中命慕容淵這麽做的。

一環連着一環,沈樂窈只覺陷入迷陣之中,後背突然冷津津吓出一身冷汗。

若非是有江雲岫暗中保護,只怕她是怎麽死的都不清楚。

前世她心思都在李景淮身上,竟錯過如此多有跡可循之事。

“去年在宮裏,我只查到她在暗中幫李景淮,便想帶她到晉中一探究竟,竟查出她果然和趙家有牽連。”

“只是想不到她和趙遠舟竟還有這層關系。”

這也是江雲岫意料之外的事。

“可陛下怎能容忍她這麽做?”

北齊帝默許江雲岫帶笠陽離開盛京,顯然是對她起疑心。笠陽怎麽說也是金枝玉葉的公主,如今和身份不明的慕容淵搞到一塊,北齊帝竟毫無動靜。

“不管她做出什麽,陛下想要的一直是讓兩位殿下相互制衡。”

只要北齊帝在位,李承硯和李景淮永遠不可能有一方獨大,相反也絕無可能被打壓得毫無立足之地。

這些暫且是後話,沈樂窈更想知道的是笠陽與江雲岫的事,“笠陽公主對大人情根深種,難道會就如此罷了?”

沈樂窈小心翼翼看他。

“本兆尹好像聞到一陣醋味。”

瞧她這想問又不敢光明正大問的樣,江雲岫擡起她下颌,逼迫她與自已對視。

“那大人定是聞錯了。”

沈樂窈掙紮,想掙脫開他禁锢自已下颌的手,卻被他越箍越緊。

這麽多日不見,如今倆人近在咫尺,又是在封閉的車辇之內,外邊日落西沉,江雲岫怎肯就如此清湯寡水與她相處?

她身上衣衫被他一件件脫下随意丢棄,那雙鞋履也被踢到車辇角落,倆人卧于床榻之上交頸相抵,轎辇內的溫度逐漸升溫。

喘息聲入耳,江雲岫低頭看她被染紅的粉腮,還有鬓角上的濕發問:“當初對晉中,你對我的擔憂是不是真的?”

數月之前在晉中,他讓她趕緊離開,沈樂窈極為擔憂他的處境,甚至想留下來看能不能幫上忙,生怕江雲岫這次翻不了身。

“那次是真的。”

沈樂窈粉唇緊抿。

“這麽說,你心裏還是有我的。”

聽到她親口這麽說,江雲岫舉止變得更為輕狂,完全沒考慮到倆人這是在轎辇之上。

車辇猛烈晃動,就連趕車的侍衛都只敢離得遠遠的,不敢靠近半分。

沈樂窈沒有說話,臉紅得似能滴出血,只輕聲懇求他:“大人輕些。”

“我素來不知道輕為何意?”

“這一點沈小姐心裏清楚得很。”

江雲岫嘴裏說出這些浪蕩之詞,讓沈樂窈面頰埋得更低,心裏只暗暗咒罵江雲岫,數日不見他還是這副江山不改的邪惡氣性。

夕陽落入霞光之下,慕容淵也整裝出宮。

婚宴已經結束,他要先回太子府上看一眼,如此才放心去遠舟閣告訴笠陽這個喜訊。

太子府上還是一片喜慶,府上的下人們剛打發完來到府上恭賀的各地官員。

這些官員進不得皇宮,只能來太子府湊湊熱鬧,慕容淵命下人們好好招待,并讓府上管事給他們賞些銀錢,讓他們跟着讨彩頭。

此刻這些下人都忙着來前院領賞錢,後院倒是靜悄悄的,就連沈樂窈平日裏住的那間屋子也是屋門緊閉。

屋門前并不見春凝守着,慕容淵以為她也跟着領賞錢去了。

他推開屋門往內室走,只見床榻上躺着個人,身上穿大紅嫁衣,正背對着慕容淵。

身上大紅嫁衣是沈樂窈今日穿的那件沒錯,可她足上穿的鞋履,卻不是那雙婚鞋。

慕容淵明顯記得沈樂窈的婚鞋底部破了一個洞,他快步上前,将那人的身子轉過來。

“笠陽?!”

慕容淵滿臉震愕,這間屋子裏除了笠陽,哪裏還有沈樂窈的身影?!

“來人——”

他大聲叫喊。

“殿下…”

不多時,有侍衛從外面進來。

“去宮裏請禦醫來,就說是本王身子不适,別将太子妃不見的事透露出去半個字——”

慕容淵冷聲吩咐。

“是——”

那侍衛趕忙退出屋子。

很快,宮裏來了禦醫替笠陽診治,禦醫說笠陽是食用了些蒙汗藥,再過一兩個時辰便能蘇醒過來。

笠陽能被悄無聲息地送來太子府,顯然是有人同江雲岫裏應外合,侍衛将禦醫送走後,慕容淵命他查出與江雲岫裏應外合之人。

好在郭淮提前将此事栽贓到徐峰頭上,他正愁找不到徐峰麻煩。

徐峰被牽扯進來,他便無法将心思全身心放在指揮使司,如此郭淮才能尋到機會查找南燕與北齊通商的真賬目。

笠陽醒來時已是子時一刻,眼簾映入眼前紅彤彤的紗帳,她眼神怔了怔,腦海中意識到什麽的她飛快掃視自已置身的這間屋子,只見到處是紅紅火火的擺設,顯然是成親嫁娶的新房該有的擺設。

“你醒了?”

聽到內室傳來的動靜聲,玉屏外傳來慕容淵熟悉的聲音。

他從玉屏後緩步走過來,來到她榻前。

“這是怎麽回事?!”

笠陽已察覺到不對勁。

“別這麽看着孤,此事可不是孤所為,是你那位心心念念的京兆尹大人幹的。”

見她眉眼生怒,慕容淵收起對她的關切,冷言冷語道。

“沒用的東西——”

“安排車辇,本宮要回盛京——”

笠陽十指丹寇狠狠掐入掌心。

第 138 章 再遇囚囚

修士們都很現實,很少有人相信會有奇跡,與天争與地争與人争,奇跡那玩意太過虛無缥缈,可今天他們看到了奇跡。

李雷已經又轉回了木老這裏,湖邊已經沒什麽人有心思釣魚了,連深淵五老都離開了數百年沒離開過的座位,湊到一起看李雷釣魚,省得他來回跑。這貨已經把所有天級功法,大方的用天根魚換取地級功法,深淵五老都感覺他有點虧了,想要數本換一條,可這家夥才不會放過與靈仙打好交道的機會,反正對浮空仙島的人沒太大用,就當送人情了,兩絕斷都得了兩條,感動的絕斷稀裏嘩啦的。

“上鈎了上鈎了……這可是第一百條,我打賭絕對還是天根魚。”

“傻子才跟你打賭,已經釣上來99條了。”

又一條魚上鈎,土老親自拽線,金老準備摘魚,木老拿出蟲子打算一會兒上餌,火老把自己弄成人形火炬照明,唯一的女性水老親自給李雷錘肩。李雷可說了,不管釣多少,全都送給他們,祝他們把靈根升到11級,他也想看看到底可不可以。

李雷等魚鈎挂上魚餌,得瑟的一甩魚竿,人們的眼神随着魚線的抛出而移動,有的人不甘心的跟着抛出魚線,想分杯羹,可已經有很多人試過了,根本沒用,甚至跟李雷交換了魚竿和魚食同樣毫無用處,只能把李雷當做上天都眷顧的人。

魚鈎帶着魚線落入水中,李雷也沒打算坐下,等魚上鈎就用不着自己了操心了。果然,魚鈎也就沉了一百多米,接着就有了反應,一臉得瑟的把魚竿交給戰身邊的絕斷,就要坐下看人們把魚拽上來,可感覺身後的水老猛的一撞自己,身體就不由自主的向湖面飛去。

“噗通……”

“噗通……”

連續兩聲落水聲,李雷和水老在人們震驚的眼神中掉入水中,李雷被嗆了口水就要游上岸,可卻驚恐地發現,自己在快速的下沉,身邊的水老同樣如此,還能看到她不敢相信驚恐的面容,無論怎麽費力向上游都沒用,10級水靈根靈仙境界的水老都是如此,連想抓住不遠處的魚線都做不到,已經絕望的閉上了眼睛。

岸上所有人都傻了眼,在想營救已經晚了,兩人已經消失不見,齊齊的看向還保持着雙手前推動作的男子,正是之前總哀嚎的那位,嫉妒讓他失去了理智,做出了瘋狂的舉動。當把兩人推進湖裏,清醒了過來,還要說些什麽時,被人剁了個稀爛,他推下湖的可不止李雷,還有靈修的保護神水老。不但這男子要死,他所在的門派等人們出去後也要滅門。

水裏的李雷見無法移動只能下沉,心也一沉,看樣子只能回到浮空仙島了,這湖水也有古怪,可眼睜睜的看着一個靈仙在自己眼前身死,實在是可惜,把靈仙弄進浮空仙島可沒那麽大膽量。既然救不了那只有殺了,省得浪費,取出匕首正要抛向放棄任何抵抗的水老,眼角就看到一個嬌小的身影快速游了過來,趕緊扭轉下墜的身體面對,一看就愣住了。

“囚……咕嚕嚕嚕……”

想要大喊出聲,卻灌了幾大口水,趕緊閉嘴,只看到這嬌小赤裸的身影,滿是笑意的游到身邊就抱住了他,周邊還有很多各色的天根魚圍繞着游動,照臉了一片空間,看着對方火爆的身材,身高也比印象中高出一大截,要不是還主動伸過嘴給自己渡氣,都以為認錯人了!

來的人是失蹤了幾年的囚囚,沒想到會在這裏遇到,給李雷生澀的渡了口氣,抱着他就要往更深處游去。

李雷算是徹底的放了心,輕拍了下囚囚光滑的後背,指了指還在下墜的水老,囚囚奴起了嘴,可看到李雷堅定地眼神,找好抱着他游了過去。見囚囚不願碰着女人,李雷只好抱住了水老的腰。

腰突然被抱住,水老立刻睜開了眼睛,看到突然出現的赤裸女孩能自由游動,水老的眼神冒出了求生的光彩,李雷再次拍拍囚囚的後背,讓她把兩人帶到湖面上。可囚囚臉一苦,先用手指指上面又搖搖頭。怕李雷不明白,左手畫了個圓,圓圈裏的水消失不見,她把小嘴湊到了氣泡裏面,話語聲傳了出來。

“哥哥……我試了無數次了,無法上到離水面百米的位置。還有哥哥,囚囚能見到你好高興啊,我都想死你了。我這就帶你去我家,囚囚的家好漂亮。”

李雷笑着摸了摸囚囚在水中飄散的長發,這個有自閉症的小丫頭見到自己肯定是高興壞了,一口氣說了這麽長的話,那些魚肯定是她給自己挂到魚鈎上的,要不然哪有那個運氣。

而水老早就震驚的說不出話了,這個小姑娘沒看錯的話是天生水靈體,別說千年,萬年也許都難出一個,不但生活在如深淵的湖中,還是這李雷的妹妹,那這李雷又是何方的神聖!

這兄妹以是唯一的救命稻草,就算囚囚給每人嘴前都弄了氣泡以供說話,也只是默默的聽着兩人聊天,越聽越心驚,他倆竟然不是親兄妹,還是在靈修大陸認識的,這小丫頭幾年前不知道什麽原因被吸進了湖底,還得到了一個了不得的傳承,進入靈仙境才能脫困。

現在十二三歲的年紀,已經是堂堂的靈帝,實在是太恐怖了!不過如此,當小丫頭說到一些話題時,這李雷就有意打岔不再進行,處處都透着古怪和秘密。

時間在兩人聊天中渡過,不知道在漆黑的湖水中快速下沉了多久,李雷的體質都被凍得有些瑟瑟發抖,終于降落到了湖底。一條碎石小路向前延伸,在魚群的照耀下一個反光的綠色水幕從岩壁上顯現出來,水中無法前進的兩人被囚囚拉着穿過了水幕,一個明亮的空間出現在眼前。

空間不大,也就百多平米,中間是個十平米見方的碧綠色水池,左邊像垃圾般堆着一些靈器和儲物戒指,右側比較空,最裏面是張玉床。

“哥哥,那些垃圾有用不,都是囚囚從湖底找到的。還有這水潭,我就是從這裏出來的,可怎麽也回不去了。”

“還有這張床,在上面睡很暖和的,哥哥你要冷的話去上面躺會就好了。”

耐心的聽完,李雷再次揉了揉囚囚不染一滴水的柔順長發,着長發都到了囚囚的腳腕,接着就來到那堆垃圾旁。這哪裏是什麽垃圾,數千年來,不知道多少人掉進了這湖裏死于非命。以前的人可不像現在那麽缺少天材地寶,稍微用有些實力的人都會擁有一兩件靈寶,這一堆數百件東西,靈寶占了絕大多數,還不算上百儲物戒指裏的東西,那裏面可都用以前的人采集來的值錢貨。

一堆東西很快就被李雷全都扔進了浮空仙島,看的水老更加的疑惑了,靈寶還好說,儲物戒指可是不能相容的,要不然很多人根本不會進入血戰之地帶很多儲物戒指進來,除非這李雷竟然擁有靈寶級自帶穩定空間的裝備。

臉上有些濕漉漉的,弄得有些難受,水老沒有言語的開始從耳根邊撕揭面皮,外面有些蒼老的樣子竟然是假的,靈皇就可以青春永駐,靈聖就可以返老還童,只要想就可以回到最喜歡的年代樣子。

李雷斜眼看了下,竟又是個絕美的女人,不想看慣了的美女,看了眼後竟然讓人有些心動,怎麽形容呢,這女人看一眼就感覺,就感覺高不可攀,那份氣質無法描述,就像一個很有愛的大姐姐,讓人忍不住的想親近,但又自卑的不敢擁有。

“好多年沒露過真面目了,見笑了,我叫葵水,不嫌棄的話叫我水姐吧。”

葵水笑的很親切很溫柔,可李雷的臉卻冷了下來,“葵女宗的?”

“哎……算是把,很久之前的事情了,自從進入這裏我就沒出去過,也不知道葵女宗現在怎麽樣了,只知道現在的葵女宗風評很不好,造孽啊,我了一個宗門排位,還真是不擇手段。”邊說,邊把有些破舊的外袍脫了下來扔掉,露出勁爆穿着內甲的身材,誘惑力直線上升。

靈仙境的人物不屑于說謊,李雷聽到她有些不滿的話語,臉色這才好些,不過從心裏就讨厭葵女宗的人,正好抵擋了這葵水身上散發出的吸引力。

取出套衣服,正當水老以為給自己時,李雷轉過了身,哄着囚囚讓她穿衣服,囚囚的皮膚新嫩的都想讓人咬一口,加上到腳跟的淡藍色長發,又什麽都不懂,萌的要命。

玉床上還整齊的放着那套公主裙,牆角靠着布偶,響起她那麽小就自己孤單的生活幾年,以湖中的游魚為生,李雷就趕到心酸。哄着她穿好衣服,自己也換了套幹爽的外衣,就摟在懷裏不願意松開,囚囚開心的笑着,鼻子一直在聳動,貪婪的吸着李雷身上散發出來的味道,感覺很滿足。

第 129 章 :地下乾坤2

“若是涉及性命……”白蛉垂下眸子,似乎在思索,好一會兒,他才擡起眼皮,“不管是什麽情況,都不能說,老爹說了,除非是那個真正能解決白塔城缺水問題的人出現,得到他的允許,否則,誰都不能将白塔河的秘密說出去。”

“大哥,白塔河還真有秘密啊?”雷二眼睛連眨了幾下,慌忙從腳底下跳開,站到江芙蕖身邊才算安心似的,“那以前怎麽從沒聽你說起過啊。”

“這是我們白家的事情,你又不是白家人。”白蛉眉頭挑起,“怎麽,你想通了,要入我們白家的家譜了?”

“不不不。”雷二忙擺手,“大哥,我說笑的,說笑的。”他側頭看江芙蕖,“居士,那你還要看地底下嗎?”

真正解決白塔城的缺水問題,這個要求,江芙蕖一成把握都沒有。

對于水利,她只是知道一些基本的常識,然後在學校裏上過那麽幾堂課,老師恰好講到了這個而已,其他的,也都只是她看到的,不算是專業知識。

那到底,要不要去探看一二呢?

江芙蕖心中思量良久。

肉苁蓉還沒個影子,她要買它估計還需要白蛉他們的幫忙。雖說小霞山也有肉苁蓉,但小霞山上的肉苁蓉多長在山岩壁上,要采起來也需要費一番功夫。兩邊其實都是未知數,要真正将肉苁蓉拿到手,還是不能錯過任何一個地方。

撇開肉苁蓉不說,白蛉這個人,如果他真是醫書中傳說的那個人,那她以後,指不準還有非他不可的地方。就她現在看到的樣子,要讓白蛉出手幫忙,只怕不是一般的難,因為他好似并不在意銀錢,而她這個忙,還要他費很多功夫……

去看看吧,以後的事情到底還沒發生,誰能知道呢,可現在有個需要的人就送到了眼前,生生錯過,那不是很可惜?

這地底下也不知道埋藏着什麽秘密,可應該不會有什麽危險吧,不然白蛉的老爹還會告訴他這個秘密?只怕藏着掖着都來不及呢。

那就且行且看吧,車到山前必有路。

江芙蕖看向白蛉,“我發誓,除非得到你所說那人的允許,否則絕對不将白塔河看到的事情說出去,即使性命攸關。”

“居士。”司硯見江芙蕖發這個誓,大有不滿,她拉了江芙蕖的袖子,把她扯到一邊,“小姐,白蛉已經跟我說明白了,他們并不是山賊,也不是有意抓我們,我們要走直接離開就是了,并不需要在此處耽擱的。”

“司硯,你還記得阿銀問我為什麽要到白塔城來嗎?”江芙蕖斟酌着自己的話,“我需要一種叫肉苁蓉的藥材,這種藥材,地志上有載,白塔城有。若是我就這麽走了,那白蛉他們肯定不會幫我找這種藥材的。”

“可是小姐,你到了上京城,要什麽藥材都可以找夫人幫忙找的。”跟江芙蕖坦白了,司硯也不掩飾了,“若是先前我與小姐說明白了,是萬不許小姐去九江城的,這邊地界偏狹,人心難測,小姐若是再出事,讓司硯怎麽辦。”

“司硯,我……”江芙蕖發現自己居然有點詞窮,這個司硯性子雖然看似直爽,但說話常常講到點子上,直白地讓人沒辦法找借口,她總不能跟她說,我不是江芙蕖,我要下去是因為白蛉,我回家可能需要他的幫助。

“小姐,你就聽我一回吧,不要下去了,白塔城這麽多年都這樣,朝廷中能人無數都沒人來解決這事,小姐你又能幫上什麽忙?從這到虹橋城,坐個馬車一天就到了。”司硯心裏早算好了路線,“三公子說,大少爺也來找小姐了,小姐走這麽偏,大少爺肯定料不到的,但是到了虹橋城,指不準大少爺的人就找到我們了。”

……

江芙蕖本來還想着怎麽騙司硯,可聽到她最後一句,她腦子一僵,耳邊閃過原無緒的話,“他如今說的話,有時候比皇上還管用。”

虹橋城是從西南到上京城的必經之地,她開始還沒想到呢,江子青在西南沒找着她,指不準就回過頭來堵她了,畢竟是他最寵愛的妹妹啊,這要被他撞上了,怎麽辦?

得先想想,預防以後啊,她不想留在這演一輩子的江芙蕖啊,累死人不說而且指定騙不了一輩子,專業演員都不一定能演一輩子戲,何況她還不是專業演員。

司硯的聲音在她耳邊飄地有些遠,江芙蕖沒聽她講什麽,只心不在焉道,“司硯,你別說了,這次聽我的,以後都聽你的,行吧?”

“小姐,這不是聽誰的不聽誰的。”司硯見江芙蕖還要堅持跑去地底下探看,當即就要苦口婆心地再勸。

“居士,你們商量的怎麽樣了?”雷二的聲音從他們身後傳來。

司硯聲音一頓,像是才想起來在場的兩個人功夫都不弱,她就是再壓低聲音,指不準這兩個人都能聽個明明白白的,她郁悶地轉過頭,瞪一眼雷二。

雷二被瞪地莫名其妙,他摸了摸後腦勺,沖着司硯喊了聲,“大嫂,我沒打擾你們吧。”

“白蛉,我下去,讓司硯留……”江芙蕖的話才開出口,就被司硯打斷了。

她伸出一只手舉誓,“我司硯發誓,除非得到應允,以後不管任何時候,都不将今日見到的事情說出去,若違此誓,就教我不得好死。”

這個丫頭,嘴硬心軟嘛,江芙蕖笑眯眯地看着司硯。

司硯嘆了口氣,“好在快到上京城了,到時就能安生了,小姐如今真正是……”司硯低低嘟囔,“有些時候,我都看不懂小姐了。”

到了上京城就安生嗎?希望如此吧。

白蛉聞言,目光轉向雷二,雷二也忙跟着起誓,完了,他才走到剛剛雷二站的地方,江芙蕖也沒看清楚他是怎麽動的,就見他在原地轉了個身,手一揚,腳一擡,然後他腳底下的泥塊就從中間裂開來。

那裂縫越來越大,差不多一尺寬的時候,停住了。

江芙蕖蹲到那裂縫前,往下面一看,只見裏面黑黝黝的一片,什麽也看不到,反倒是那裂縫底下三寸厚的地方不是泥土,竟然是切割整齊的石塊,這讓她不得不懷疑,水龍頭的地底下有個地下室。

白蛉也蹲在裂縫前,不過,他不是單純地看,他拿着劍鞘往裏面探,似乎在找什麽,探了好一會兒,他手上動作一頓,然後用劍鞘往底下捅了捅,似乎是在探看深度,探了兩下,他就将劍鞘收起,站起身,指着那裂縫處對江芙蕖等人道,“一會兒你們也跳下來。”

言罷,他率先一躍,連個聲響都沒有,整個人就很快消失在了他們面前。

第 137 章 化身為石

白猿将那顆“內丹”捏在指間,嘴裏嘀嘀咕咕的念叨着咒語,一下子…..那藏匿在山體深處的穿山甲,像是受到了神靈的感召,大腦一片空白,行屍走肉般的鑽出了洞穴,開始快速的朝白猿老家的方向跑。

這穿山甲…..連200年的修為都湊不齊,又怎麽跟500年修為的白猿鬥?它那點小伎倆,在白猿面前,根本就不夠看!不要以為白猿大哥沒貨,只會用蠻力,它也是會一些法術的。

江明的石化,是從內到外的,先是內髒變成了石頭,然後一點點的往四肢尾巴過渡,因為尾巴…..直接連着脊柱,所以石化的速度最快!

他的表皮開始泛白,硬化,像是塗了一層水泥,只剩下了腦袋、脖子和胸口依舊是皮肉,其他的部位,裏裏外外都變成了石頭!

雖然江哥的心跳和呼吸依舊存在,但墨墨…..也有些絕望了。那白猿大哥……拿着那顆“內丹”一個勁兒嘀嘀咕咕的念着,跟它說話也不理,像是作法的老道一樣。

那“內丹”白猿不是說…..是邪物麽?為啥它還拿着它……不停的念呢?難道……江哥的石化,就是白猿搗的鬼?它故意演雙簧,裝好人?想害死江哥?最後作法把他變成一塊石頭?

不是墨墨心眼不好,非把人往壞的地方想……實在是人心險惡,獸心更難測啊!她和江明吃過的虧已經不少了,女孩子敏感,心眼多,尤其是…..剛才白猿說,要帶她去內蒙,什麽什麽修煉的,更讓墨墨有些警惕!

在這個可怕的世界裏,她還是…..更相信人!雖然也知道,那種最糟糕的情況可能性并不高,但還是有那麽一絲的擔心。

墨墨急,白猿更急!它想要的,只是穿山甲的那層铠甲鱗片,那東西雖然髒,卻可以解毒!

白猿看出來了……那個胖女人,是個老蠍子,穿山甲的鱗片燒成灰,可以緩解蠍子毒,再加上…..這頭穿山甲也算是個靈獸,效果可能會更好些!

這老白猿也是狠!直接催動法咒,讓穿山甲的血脈逆行,以犧牲陽壽為代價加快速度!反正也是要弄死它,一定要充分的利用!

那穿山甲,就像是開足馬達的“地龍”一樣,翻山越嶺…..也差不多如履平地了,約莫40分鐘左右的時間,就來到了老白猿的洞穴府邸中!

當它匍匐在白猿的腳下時,還保持着“癡傻”狀态,只是不停的咳着血,四肢也斷了,爪子已然成了四塊爛肉……

過度的磨損致死,這痛苦程度……也不差于五馬分屍了。

墨墨見到眼前的穿山甲,吓了一大跳!不知道這怎麽個意思?白猿二話不說,直接手起刀落,一劍斬下了穿山甲的頭,鮮血“唰”的一下噴湧而出,驚得墨墨失聲尖叫!

“白猿大哥!這是幹什麽?”她抱着江明驚駭的問。

白猿回答:“救你哥呀,穿山甲的鱗片可以解毒,但在你哥哥身上,能不能産生效果?這我就不好說了……”

說罷,它彎腰撕下了兩塊穿山甲的鱗片,放置于掌心…催動真元,“呼”一家夥,一團藍色的火苗子在手心裏燃燒了起來!

火焰“呲呲啦啦”的燒着,那穿山甲的鱗片很快就被燒成了灰…….

要說…..這白猿為了救江明,那可真是下“血本”了,雖然…..它和江明似乎都會放火,但它放的火,是燃燒自己的真氣!是真正的火!并非江明的那種虛幻的閻王火。

火焰溫度極高…..所以才會呈現出藍色,但這極耗真元!根本不能當進攻的招式使,只有在非常之時,熔煉一些名貴的丹藥才用。尋常的野火,自然之火,達不到這個溫度!

墨墨看呆了!這白猿大哥,真有兩下子!他……應該是真心實意的在救江哥。

将鱗片煅燒好後,白猿将那灰燼跟穿山甲脖腔子裏的殘血雜糅,攢成了一顆桂圓般大的“泥丸”。

之所以不用一開始噴出的熱血,那是因為穿山甲的血寒性極大,要等它噴了一會兒後,用腔子裏滴出的殘血,才能起到最好的效果,總之…..白猿做的一切,都是有章法的。

它取來了一個石碗,裏面盛放着洞裏凝結的清水,最是幹淨無比,攙抱起江明,将藥丸塞進了他的口中,然後一點點的喂水吞服……

可憐的江明只剩下腦袋,脖子,心髒,部分氣管,還有食道了……藥丸入口後,根本就到不了胃,只能在食道裏噎着,然後逐漸的消融……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江明絲毫沒有緩解的跡象。不過…..他的心髒似乎跳動的不是那麽強烈了,反而顯得,更加平穩了一些。

墨墨憂心忡忡的看着江明,一點也沒好轉,心跳還變弱了,更加擔心了!

“白猿大哥,他…..他怎麽回事啊?心跳還弱了?”墨墨慌張的問。

“咳……!”白猿也是無奈的一屁股坐地上,苦逼道:“妹兒啊,我盡力了……”

确實……它已經盡力了!雖然白猿早就知道,拿穿山甲的鱗片救江明,效果不會太好!因為那胖女人太牛逼!老弟又不是被尋常的蠍子蟄的…..但總要試一試。

現在看來…..果然是杯水車薪,毫無效果!

非但如此,又過了一會兒後,江明的心跳越來越弱,幾乎聽不見了!更可怕的情況接踵而至,但見他的胸口,脖子,還有頭,統統都結出了一層石皮!石化…..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進行着,墨墨直接吓傻了!

“白猿大哥,我哥他…..他,變成石頭了!”墨墨撕心裂肺的嚎着,精神已經徹底崩潰。

白猿無奈的搖頭,也不理,也不安慰。它也沒辦法,琢磨着…..就讓這丫頭好好的哭一哭吧,自己勸…..也沒有多大意義!

抱着江明的“屍體”,墨墨嚎啕大哭,感覺天都塌了!

實際上,正是那顆……白猿用真元之火煅燒的“藥丹”,在緊要關頭…救了江明一命,雖然他成了一塊石頭,但心髒依舊在微弱的跳,只是頻率十分的慢,仿佛假死冬眠了一樣。

在中了那胖娘娘的蠍子毒後……蠍毒的石化和太歲血的不死之力,二者膠着的鬥争着!

雖然千年靈物的蠍子毒兇猛無比,占盡“優勢”,直接壓倒了一切!但太歲之血…..也不是啥好脾氣,你兇猛,我更兇!二者剛對剛,誰也不服氣誰!

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江明的心跳那麽強烈的原因!

如果就那麽不管他,江明的心髒非崩裂不可,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但穿山甲的寒毒,一定程度上麻痹了太歲之血的兇性,讓它處于一種壓抑的龜縮狀态,心跳慢了下來。雖然丢掉了頭顱,脖子,還有最後的皮毛,卻把核心的東西留住了,那就是心髒。

這跟打仗是一個道理的,對方20萬大軍,你只有3萬!肯定是守住城池要緊!而不是直接打開城門,和外面的敵軍硬剛!

那穿山甲“藥丸”的作用,就相當于鳴金收兵!把城外的二逼士兵們全給召回來,雖然喪失了大片的領土,卻保留了有生力量!

3萬對20萬,按照守城攻城的戰損比1:7,攻則不足,守則有餘!胖娘娘的毒雖然牛逼,但想攻破江明最後一道防線…..心髒,也不是件容易的事!這就給翻盤,争取來了時間!

墨墨哭的再次暈死了過去……白猿只是無奈的嘆氣,想用時間來抹平一切。

然而這個時候…..保護區的天空,卻傳來了轟隆隆的雷聲,烏雲翻滾聚集着……圍繞在了白猿洞穴的正上方!

白猿感覺到不對勁,跑到洞口查看,盯着天上的異象……馬上意識到了什麽!眼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驚顫自語:“我靠!不會是今晚吧?!”

第 127 章 大收獲

突然,一股冰涼的感覺從臉上傳來,濕潤清涼,難道是下雨了,葉桦一抹,卻見手上綠色的血液,随後仔細摸着臉,發現一道淺淺的傷痕,大約五厘米長,葉桦松了口氣,幸好不嚴重,否則毀容了。

坐在地上恢複力氣了,陽氣倒是沒消耗完,他的陽氣深厚,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就比如柏鴻飛,他如今必然耗盡了法力了,因為那把巨劍恢複原狀之後,直接跌落地上,沒見柏鴻飛控制他。

不一會兒,葉桦總算恢複了一點力氣,這就夠了,直接起身,撿起掉落在地上的飛劍,放入儲物袋中,心情頓時好起來,而後化為鬼影,朝着柏鴻飛所在位置而去。

轉眼間,就來到柏鴻飛的眼前,如今的柏鴻飛,臉色蒼白,雙目緊閉,盤旋着雙腿,打坐恢複法力,好似不知葉桦的到來般。

但葉桦知道,柏鴻飛不可能對外界一無所知,眼下只是在裝而已。

葉桦手中凝聚起陽氣和火焰,而此時,柏鴻飛雙目猛然睜開,雙目帶着寒光,緊盯着葉桦。

“你要幹什麽?”柏鴻飛厲聲問道。

“呵呵,你說我要幹什麽?”葉桦反問道。

柏鴻飛臉色難看起來,不再打坐,從儲物袋中取出一把劍來,看着這劍的威勢不如之前那把,葉桦也不在意了,右手凝聚着手中的火球,左手拿着魔劍,準備殺了柏鴻飛,至于為什麽不直接一劍殺了柏鴻飛,因為葉桦的力氣僅僅恢複一絲,而柏鴻飛反抗起來自己不一定能用劍殺死他。

誰知,柏鴻飛轉而驅動恢複一絲的法力,控制手中的劍,轉身向前跑去,手中的劍向前扔去,一跳,竟踩在了這把飛劍上,動作流利,沒有一絲停歇,仿佛做過很多次一般,速度之快,連葉桦都沒有反應過來。

踏上飛劍,便要飛走了。

“你這點法力就想逃走,未免太小看我了吧。”葉桦冷笑道,連追都不追,将手中的火球扔了過去。

火球的速度很快,而柏鴻飛的速度更快,一股靈力爆發,虹光大甚,直接擺脫了金色火球。,一下子就飛到了遠方。

緊接着,一道聲音傳來。“今日之事,他日必報。”

葉桦目瞪口呆,怎麽會?心中想不明白,他的靈氣不是消耗殆盡了嗎?即便是打坐了一會,也沒有多少法力啊,難道是裝的?不會,若是還有靈力,直接控制飛劍将他殺了就好,怎會逃走呢?

“不用想了,那是把專門用來逃遁的飛劍,自身儲存着靈氣。”龍澤突然說道,也算解決了葉桦的疑惑。

不過,葉桦也很郁悶,沒想到還是讓他跑了,雖然自己可以禦劍而行,甚至達到築基後期的速度,但是從柏鴻飛剛剛的速度來看,葉桦的速度頂多也就這樣了,如今柏鴻飛跑遠了,他如何追。

雖說不知柏鴻飛的飛劍中儲存的靈氣支不支持逃離葉桦的追殺,但葉桦卻不敢追上去,也不知道柏鴻飛還有沒有師門行在凡世。

葉桦轉而看向了朱飛,他竟然一直在旁觀戰,柏鴻飛也沒有将他殺了。

葉桦冷冷地看着朱飛,正打算将他怎麽辦的時候,卻發現一股氣息靠近,竟然是鬼修,而且修為達到了鬼差前期。

不久後,一團黑霧飄來,落在地上,露出裏面的人影,模樣有三十多吧,面目說不上清秀,但也看得過去,身子消瘦,嘴上挂着兩條黑色如毛毛蟲般的胡須,神情很是高傲,連看都不看葉桦一眼,将目光落在朱飛身上。

“朱道士,你在這啊,我找你有事。”鬼修冷冷地說道,聲音不帶一絲情緒,面目嚴肅。

葉桦在一旁看着,這鬼修很有勢嘛,一個鬼差前期竟辱罵築基中期作豬,即便朱飛的姓氏為朱,但葉桦相信,鬼修的稱呼絕對帶有那一層意思。

“什麽事?”朱飛問道,雖然眼前不适合聊天,但朱飛還是随手問了,料想這鬼魂即便實力驚人,也不敢與陰司的鬼差動手吧。

“我前幾日前往N市抽取死亡七日的鬼魂,這回來之後,卻發現S市的鬼魂都不見了,這是怎麽回事啊,是不是有人修煉邪功啊,你可知道,這陰司怪罪下來,問題可就大了。”鬼修說道。

鬼差?還是收取鬼魂的鬼差?葉桦眼睛一亮,瞌睡可有人急着送枕頭來了,哦,不對,是鬼。

聽了這話,朱飛不禁望向葉桦,經過一些調查,他發現很有可能是眼前這鬼魂做的,可是沒有證據,而且這鬼魂太過厲害,自己招架不住,也不知這鬼差能如何。

因此,朱飛沉默了,但是他的動作卻被鬼魂看到了,不由轉身,眼光放在了葉桦身上,當看到葉桦的修為時,閃過一絲詫異的神色,不過并不在意,一股渾厚的聲音響起,“你竟敢停留在人界,我問你,此地的鬼魂你是否見過?”

葉桦心中冷笑,如此消瘦的身材怎會發出這樣渾厚的聲音,明顯是裝出來的,不過,這些修為葉桦如今也看不上,雖說剛剛經過一場大戰,但對付被發配到人界來收集鬼魂的鬼差,實力也有限。

“見過啊,我将他們超度了。”葉桦淡淡的說道。

“大膽,你可知道,這些鬼魂是我負責的嗎?有些還未過七日,如何能送入冥界呢?”鬼差的臉色難看起來,看向葉桦的目光中帶着不善,其實七不七日對他來說沒什麽區別,有區別的是這些鬼魂不是自己帶回冥界的,如人界的業績和提成一般,帶回一定數量的鬼魂是有獎勵的,如今這厮是在阻攔他的財路,此等大仇,不得不報。

“我陰司的事情何須你一只鬼魂來管,豈不是藐視陰司,看我将你拿下,一只鬼奴九層的鬼魂,倒也能抵上很多凡魂了。”鬼差冷冷道,從儲物袋中那一條黑色的鐵鏈,鬼氣湧入。

頓時,鐵鏈如蛇般扭動,陰森的氣息像是從它身上吐出,陣陣冷意從心底中升起,猛然一動,朝着葉桦激射而去。

葉桦揮着魔劍輕輕一砍,那鐵鏈就如敗兵退去,緊接着繞着葉桦轉動起來,形成一個圓圈,猛然緊縮,要将葉桦捆住。

葉桦冷笑起來,金光閃耀,一只金色爪子憑空出現,對着鐵鏈一拉,便将鐵鏈拿在手中,接着金烏爪扭動起來,如同人的手掌般,将鐵鏈揮動起來,以金烏爪為中心,畫起圓來。

鬼差臉色大變,他已然無法控制鐵鏈了,當下鬼氣猛地從身體中湧出,一陣鬼霧将他包圍,鬼差掐起法決,一只黑色的手掌漸漸在天空凝聚。

這黑色手掌本就是陰司的法術,魏老祖經常施展,運用得如真正的手掌般,只是這鬼差的修為太差,巨掌也魏老祖小得多。

“哼。”葉桦冷哼一聲,松開了抓住鐵鏈的金烏爪,那鐵鏈頓時旋轉而去,沖鬼差方向了,威勢不小,讓鬼差一驚,停止施展手中的法術,轉而向旁邊躲去。

鐵鏈如旋轉的圓盤,從鬼差身邊飛過,讓鬼差松了口氣,只是,一陣冰涼的感覺從脖子處傳來,低頭望去,只見一把劍橫在自己的脖子上,詭異的黑氣在上面攪動着,似有活性。

“別動,否則死了可不關我事。”葉桦冰冷的聲音從鬼差身後傳來,剛才他在鬼差躲避鐵鏈的時候,悄然施展了幽冥閃,趁着鬼差不在意,出現在他的身後,也就順便就魔劍架在他的脖子上。

鬼差冷汗直流,心中害怕起來,自己是魂身,被砍了頭顱都死不了,但是,他感覺這把劍不簡單,似乎長有眼睛,如魔鬼盯着自己,架在自己的脖子上,他甚至出現了魂魄要被吸入劍中的幻覺,可見這把劍的詭異了。

“你……你要幹什麽?我是陰司的,你若殺了我,必上我陰司的通緝榜,到時即便你有天大的本事,也難逃煉魂之苦。”鬼差顫聲說道,想起自己的身份,勇氣便多了一分,将保命的話順利地說出來。

“呵呵,我也不想殺你,但是你要是動了,自己死了,那我也就沒辦法了。”葉桦笑着說道,聲音柔和,落在鬼差耳中,卻讓他膽顫不已,急忙控制着自己,生怕自己因為顫抖,不明不白的死了。

“将儲物袋交出來,還有你收集的魂魄。”葉桦冷聲道,如冰水般寒冷,使得鬼差毫不猶豫地将系在腰上的儲物袋交給葉桦。

葉桦神識一探,拿出一顆黑色的水晶球,冰涼的感覺從手心處傳來,絲絲黑氣從水晶球中升起,融入天地間。

陣陣鬼叫從水晶球中傳來,怨氣縮在其中,三百二十七只鬼魂,全部躲在裏面。

葉桦大喜,這鬼差不知道負責多少個城市,竟有如此多的鬼魂,自己這一下子,功勳值直接達到八百五十四,而可以用于使用的功勳值也有七百五十四了,距離一千很近了。

第 126 章 勇士之玉

谷璃的沉默讓紫黃的臉色又好轉了,帶着鄙薄的口氣問道:“怎麽,師妹怕了?”

谷璃微微擡起下巴,彎唇一笑,冷聲道:“地方就由師兄你自己挑,以免死無葬身之地。”

“你”紫黃大怒,轉而露出一絲冷笑道:“恐怕死無葬身之地的,會是師妹你。”便輕身而起,已化作一道紫色的靈光往石殿外遁去。

谷璃用龍鱗飛花在石殿內每個角落都沒放過的繞了一遍,确認紫黃沒有在這裏留下什麽之後,踩着無鞘化作一道遁光往紫黃追去。

釣浮村位于山腳,緊鄰着釣浮村大舟山的,便是南海。蔚藍的天空之下,湛藍的海水在沙灘上留下蜿蜒的水痕。谷璃追出來時,紫黃已經不見人影,只有一只碩大的金翅鳳凰翺翔在藍天之上。

谷璃冷笑,這位紫黃師兄還真是非常急迫的想讓她死無葬身之地啊,已經迫不及待的合體了。

谷璃甫一靠近海岸,金翅鳳凰發出一聲鳳鳴,谷璃前方一團洶湧的靈火從空中猝然出現,海水在靈氣的震蕩下翻起滔天大浪。那濃郁的紅色靈光,與湛藍的海水混在一處,将那海水染成一片紫紅,在夕陽斜照之下,竟仿佛血色一般湧起又落入海中。将寧靜的海面染出一片殺意凜凜。

早就嚴陣以待的谷璃劍随心發,禦劍遠遁的同時,龍鱗飛花已将那團火靈氣剿滅。紫黃搶攻在前,谷璃也應策及時,這一招搶攻沒有起到任何作用。

鳳凰的尖喙開合間,傳出幹澀的巨大人聲:“谷師妹能同時操作這麽多劍葉,倒是很适合入我天玑器宗一道啊。”

谷璃聞言,卻淡笑出聲:“師兄想多了,師妹并非和師兄一樣,飛出許多神念分別控制這劍葉,只需控制劍心即可。”

那廂鳳鳥尾翎之上,一陣白色的靈光快速閃過,引得空中靈氣一陣扭曲。在鳳鳥變大了之後,之前的那九尺尾翎早已不止九尺,此時一陣白色的靈光在從鳳凰華麗的尾翎上閃過,七根尾翎竟從鳳鳥之上脫落,并迅速化成了七只略小的鳳鳥。鳳鳥一聲長鳴,随着靈氣翻湧,尾部再次長出了尾翎,這次的數量卻增加到了九根。

天玑的機關獸的大小可以自由變化,谷璃在地龍池之上觀看容華與人鬥法之時,便已經知道。現在看來,不僅可以與人合體,機關獸還能将身體的一份拆出來另成戰力。谷璃這一沉吟間,紫黃鳳鳥的九根尾翎再次脫落,略小的鳳鳥也再多出了九只。

谷璃冷笑,分得再多,難道還能多過她的龍鱗不成?這拆分鳳鳥的速度雖快,又哪裏及得上她那一直就存在的龍鱗劍葉。

谷璃口中一串法訣念出,龍鱗劍葉周身一陣五彩靈光閃過,十片龍鱗劍葉被谷璃分別凝聚了陰陽五行之氣,閃耀着十色靈光,在谷璃周身盤旋間全數化為長劍,聚攏在谷璃周圍。

結丹之時,那金色小龍馭使十一把靈劍同時使用十一部劍訣,讓谷璃明白無鞘能分心而行。雖然她尚未将這十一部劍訣領悟透徹,但是并不妨礙她将這劍訣用出來。頂多就是未得精髓,威力有限。

谷璃清喝一聲:“無鞘”

十一把靈劍頓時大放靈光,雖未曾再幻化出劍影,十一把靈劍也聲威浩大。十色劍氣五行各異,無鞘劍陰陽兩分,此時盤旋刺入,在空中混為一體的靈光,竟然化作一條龐大的真元之龍往鳳鳥撲去。

結丹之後,這是谷璃第一次對敵,也是第一次這般使用無鞘。那真元之龍形體雖是靈光所化,卻因靈氣自行淬化聚于一處,現出猶如結丹後期修士般的威壓,饒是谷璃身為劍主,也被這真元之龍所散發的氣勢有些驚到。

從形體上講,比靈劍要龐大許多的小型鳳鳥,在這真元之龍的聲威之下,一只只仿佛失去了控制一般,雙翼一斂直直往海面墜去。

紫黃立刻不再繼續蛻換尾翎,大鳳鳥身形一轉雙喙一張,一團巨大的紅色靈光從鳳鳥嘴中激射而出,往向他撲去的真元之龍射出。同時在海面上迅速遠遁的鳳鳥尾翎翹起,鳳鳥身上的靈光在法紋的引導之下,在鳳鳥軀體上空聚出了一個更巨大的靈光團,這團靈光随着鳳鳥的快速飛動,越聚越大。

真元之龍受到靈光攻擊,一觸即散,卻并不是如紫黃所想已經失去威脅,之前的威壓已經随着龍形消失,這十一把靈劍卻已瞬間追到鳳鳥身前。鳳鳥軀體之上的靈光又已經聚成,十一把靈劍在無鞘劍心的驅使之下,各使法訣往鳳鳥攻去。

天玑的機關獸不愧都是天材地寶所制,此時劍氣所過,不過是在表面留下了極為清淺的痕跡。

靈劍攻到之時,鳳鳥身軀上空的靈光猛然炸開。

谷璃一直以為鳳鳥會将靈光彙聚之後抛出來,卻沒料到紫黃竟然會直接讓靈光就地炸開,這一炸開離得最近的應該也是紫黃才對。

谷璃的兩柄靈劍躲避不及,受到重創化為龍鱗,飛回了無鞘身上。眼見這靈劍躲避不及時,谷璃已做好了受傷的準備,但傳回谷璃劍心的波動,與當初劍影受創之時所受的傷害相比,簡直微不足道。原來一柄靈劍,不僅能減少真元的消耗,還能降低對劍主的傷害。

谷璃欣喜之餘,也沒有忘記注意紫黃的動向。原以為那靈光炸開,紫黃的鳳鳥也會受到損傷。豈料那耀目靈光炸開之後并未散去,鳳鳥不僅沒有受到傷害,靈光瞬間便被鳳鳥表面刻畫的猶如羽毛一般的法紋吸收,法紋閃爍下,劍氣留下的傷痕也很快被靈光修複。

谷璃的一擊被完全化解,紫黃似乎很是得意,金色鳳鳥尾翎擺動間發出一聲清亮的長鳴,海面之上也是數聲長鳴回應。之前墜落到海面之上的鳳鳥如離弦之箭往谷璃沖去。

谷璃不閃不避,圍在周身的龍鱗劍葉全部化作長劍與鳳鳥戰做一團。劍葉困住小鳳鳥之後,谷璃捏出法訣,無鞘劍上靈光大放,光芒微斂之時,一把一面純白一面黝黑的巨劍赫然浮現。巨劍浮空,散發出天玑弟子非常熟悉的陰陽魂魄之力,但此時的魂魄之力卻含着極為明顯的威壓。谷璃法訣運轉,又有兩片劍葉化作三尺青峰。

受了紫黃的靈光一擊,損傷了兩片劍葉,谷璃發現所受的影響很小之後,對于紫黃便已經不如之前那般忌憚。

谷璃攻勢陡增,紫黃也全力迎戰。

紫黃鳳鳥的紅色靈火将大片海域染成紫紅,谷璃的十色劍氣,以開天辟地之勢在這片紫紅中縱橫。

天玑的機關獸,只需破壞它體表的法紋,便可以讓機關獸失去控制。而修複過相盤的傀儡之軀後,谷璃很清楚哪些法紋是最容易破壞的。

巨劍攜着數把三尺青鋒往紫黃攻去,陰陽靈氣運轉之間,十色靈劍繞着巨劍飛快旋轉,靈劍未出,已有數道劍氣化作面目猙獰的白腹黑脊之龍往鳳鳥身上的法紋咬去,受到攻擊的法紋發出“嗤嗤”之聲,因為法紋之上的靈氣被劍氣截斷,鳳鳥的行動明顯一滞。

紫黃的聲音帶着一絲驚惶從鳳鳥雙喙中傳出:“你怎麽會……”

谷璃的靈劍以風雷之勢斬到,紫黃的話音也戛然而止。

鳳鳥行動滞澀躲閃已經不及,周身紅光大方,竟從體內放出了防禦之陣。

谷璃冷笑,巨劍毫不猶豫的沖着鳳鳥斬去,法紋尚未修複同時還要承受攻擊,她敢肯定紫黃絕對會不好受。

谷璃的巨劍斬下,那鳳鳥在空中往海面重重一落,優雅姿态盡失。在即将墜落到海面之時,才以很倉惶的姿态歪歪扭扭的飛回空中。大鳳鳥受到重創,紫黃根本已經無暇顧及到小鳳鳥,失去神念控制的小鳳鳥撲簌簌的落進海裏。

谷璃趁勝追擊,索性将其他劍葉也幻為巨劍,往紫黃的鳳鳥圍剿過去。剛剛飛離海面的鳳鳥走投無路,紫黃控制着鳳鳥一頭紮入了水中。下一瞬,卻有一只更大的鳳鳥破水而出,與追擊紫黃的數把巨劍狠狠撞在一處,相撞的瞬間,巨大的靈力從鳳鳥體內爆發,将谷璃的劍葉瞬間打回原形,無鞘劍也被打得翻滾着退出數百丈。

無鞘失控的那短短一息,紫黃所馭的鳳鳥竟貼着海面瞬間遠遁。那一遁數百裏的速度,果然不愧鳳凰神鳥之名。

紫黃遠遁,谷璃也松了一口氣。

天玑器宗滋養器靈,劍閣古城滋養劍靈,雖稱呼不同,其實本源是一樣的,兩派弟子頗有來往之誼。如今天玑器宗與物宗一派兩分,劍閣古城因着多年的情意,在對待天玑物宗的态度上,要比其他各派冷淡許多。

畢竟,天玑器宗對付物宗的原因,在官方說法上,是因為容華違反門規,祭煉了相盤的魂石。

若真的在這裏将紫黃斬殺掉,別說天玑的人她不好交代,就算劍閣古城的長輩問起來,她也是不好交代的。

難道她要說是為了幾個身染魔氣并且長出了魂石的人,将紫黃給殺掉了?那估計她就要和容華一樣被清理門戶了。

谷璃禦劍飛回釣浮村時,釣浮村的穴屋外稀稀疏疏的站着百來人。原本上萬人的大村莊,如今只剩下百來人,再加上山腳下破敗的祠堂。怎麽看,怎麽覺得釣浮族已經走到了末路。

這讓谷璃想起當年他們從南海漁村中遷徙之時的情形,雖然如今的族人在巴蜀鹽亭延續了生息,但是,他們從此以後不論走到哪裏,都只是異鄉之人。

看到谷璃歸來,站在穴屋最下方的七星已經迎了上來。

谷璃禦劍落回地面,對七星問道:“你的傷沒事。”

七星微微咳了兩聲,答道:“多謝仙師關照,七星沒事。”說完,便有些尴尬的站在那裏。

隔了片刻,七星又問道:“谷仙師這一戰,沒受傷。”

無鞘被那鳳鳥撞得翻滾之時,谷璃周身真元受無鞘影響,确實有所損傷,不過那點輕傷并不礙事。谷璃笑了一笑,對七星道:“我沒事,倒是你們……”

七星見谷璃欲言又止,肅穆的面容上,雙眼閃過一陣黯然,對谷璃道:“方才那位前輩,似乎對我釣浮族的巫士有所圖謀。”

兩人動手之前雖只說了短短幾句話,七星身為釣浮一族的祭師,不可能是蠢笨之人,對于紫黃的圖謀自然是清楚的。

谷璃見七星心下了然,便道:“你既然知道劍閣古城,相必也知道天玑。”

七星應道:“天玑擅長傀儡和機關之術。只是不知為何谷仙師和那位前輩都将巫士額上之物稱作魂石。”

七星對于天玑,竟然只有短短一句話。這麽聽起來,能産生魂石的釣浮一族,與将魂獸視為無上仙法的天玑,似乎沒什麽聯系。

谷璃道:“方才紫黃所帶的那只鳳鳥便是機關獸,若是能将你族巫士額上之物,嵌入那鳳鳥額上的凹槽之中,那鳳鳥便不再是機關獸,而是魂獸。”

七星臉色瞬間蒼白:“巫士額上之物并非如仙師所見,只有豌豆大小,那塊晶體足有嬰兒拳頭大小,只是大部分都長在腦內,若是将那東西取出,只怕人也是活不成了得。”

“聽你所說,你是見過魂石的?”谷璃問道。

七星道:“我族傳承至今,經歷十三次這般近乎滅族的大難,巫術洗禮之祭也舉行了十三次,族中也有巫士在經過洗禮之後出現過這種情況。這種晶體只有在巫士承受了莫大的苦難之後才會産生,而這苦難也都是為了救助族人,所以我族中人将那晶體稱做勇士之玉。”

“勇士之玉?”谷璃沒想到,被諸大仙門诟病的魂石,在釣浮一族中卻有一個這樣美好的名字。

七星在谷璃重複着這幾個字時,單膝跪地,對谷璃道:“谷仙師,看在我族與仙師的祖先都是傩妹娘娘的份上,救救我們。”

第 128 章 沈萬山監制的銀元?

夜色漸晚,列車轟隆隆地一路向北而去。

包廂很安靜,我仨聊了大半個晚上,都感覺很疲憊,困得眼睛幾乎睜不開了。

我說找點樂子吧,否則我可不管你倆喽,我困得不行了,毫不誇張地說,我站着都能睡到天亮,而且還是自然醒。

田七橫眉豎眼地威脅我說:“你敢?誰也不許睡,說好到天亮的,不能說話不算數呀。”

我把頭搖得跟撥浪鼓似得說道,你就算說破大天去,我也得睡會,熬到天亮,我還要不要命了?

田七一臉頑皮,折磨得我想死的心都有,每當我耷拉着眼皮想睡的時候,她專挑我肉多的地方掐一把,她說這個比那個什麽頭懸梁錐刺股提神多了。

大牛嘿嘿笑着說:“不就找個樂子嗎?我這有啊,保準你倆跟打雞血似得精神抖擻!”

大牛從行囊中端出一個小布袋子,從裏面倒出幾顆血瑪瑙,他的意思我和田七明白,無非想看珠寶養養眼,省得大家覺得沒勁,夜路漫長,睡覺是特沒勁的。

我對大牛說,看你小氣的,好像誰跟你搶似得,布袋裏有多少顆,你都倒出來數數不就完了嗎?跟屁股拉屎似得,還一段一段的。

田七惡心說,賴天寧你丫太粗俗了,能不能說話別那麽難聽?我仨好歹也算是知識青年,傳出去還以為三個老流氓呢。

我佯裝大吃一驚說,哎呀,你看我這腦袋!忘了還有位女同志呢,我的錯,都怪我從來沒把你當女同志看待,心裏早把你當哥們了。

田七氣得銀牙咬得咯嘣響,恨不得一口吃了我,嗔怪說:“你的意思我不像個女的呗?老娘哪不像個女人!?”

母老虎發威了,我有點玩大發了,趕緊用求助的眼神看着大牛,大牛見死不救也就罷了,還火上澆油說:“我妹子在琉璃廠可是有綽號的,人稱七仙女,方圓百裏打聽打聽,哪個不知道京寶齋的這位大美女?你賴天寧這叫有眼不識泰山,等着挨批吧你!”

我不得已舉手投降說:“別一口一個老娘的,知識青年!從現在開始,我要當知識青年了,絕對不爆粗口。”斜眼看見大牛舍不得往外倒血瑪瑙,我對大牛說,“藏着掖着幹嘛?都倒出來!”

大牛擺手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你不懂了吧?養眼呢,就要一一過目,一會氣氛就上來了,我再這麽嘩啦一倒,看看吧,滿桌子都是晶瑩剔透的血瑪瑙,華麗轉身,千回百轉,回眸一笑百媚生……反正都是好詞,那才是心跳的感覺,想想吧,胃口被吊足了,一下子就到了高潮,你滿腦子都是她的美麗身姿,這輩子你都甭忘了。

看着大牛虛無缥缈的想象,知道的人說他形容血瑪瑙如何動人,不知道的還以為這小子有豔遇了。大牛別的不行,一提到古董,這小子口若懸河,如數家珍,模樣倒像個十足老江湖。

我說大牛呀,你別挖墳盜墓了,你挨着京寶齋也開個鋪子得了,就你這倒賣古董的口才,十個八個說不過你,就你這天賦,不改行太可惜了。

大牛牛逼兮兮地說:“天天跟着海爺耳濡目染,我都快青出藍而勝于藍了,要是大清朝哪會……”

我一聽腦袋就大了,不耐煩地說道:“得,別回到大清朝哪會了,趕緊擺出血瑪瑙,讓我和田七過過眼吧。”

田七對我說,大牛說的意思是那個味,但表述太粗俗,什麽高潮不高潮的,弄得跟花裏胡哨唱戲似得?養眼這玩意兒有名堂,打眼一看叫“過目”,拿手摸摸感覺叫“過手”,拿着放大鏡看叫“鑒寶”。

我故意刁難她說:“要是揣腰包裏呢?”

田七一愣,嘴裏打了哽,随即糊弄我說:“這叫‘護寶’,你,你沒聽過吧?”

我心裏想,你胡編亂造的,我聽過個屁啊,嘴裏卻呵呵笑着說:“我只聽過臉上搽的叫‘大寶’,沒聽過什麽‘護寶’,你倆知道我不懂是吧?挺好的,你倆接着編吧,反正糊弄死我也不用你倆償命。”

古董這玩意兒,我确實是門外漢,但我這人喜歡痛快,這麽多的血瑪瑙一顆顆看下去,非得急死人不可。

我有點不耐煩說道:“全倒出來吧?數數幾顆,到了京寶齋讓海爺鑒寶就行了,咱幾個只管數目,海爺人稱火眼金睛,打眼一看就知貨色,還用咱幾個新人在這評頭論足?說好養眼,再把眼睛給養瞎喽!”

大牛将一袋子血瑪瑙往桌子上一倒,只聽嘩啦一聲,滿眼俱是一片血紅之光,光色柔和,珠潤圓滑,我雖不知血瑪瑙是什麽寶貝,但看着就挺舒服的。包廂內一片朱紅之色,看着無比溫馨舒暢。

田七伸開一只白皙的手掌,細細地往血瑪瑙上輕輕一抹,原本打着轉的血瑪瑙頓時安靜下來,随着白嫩的手指一點一點地移動,一顆顆美麗的血瑪瑙慢慢地映入眼簾。

我驚呆了,眼中不再是一粒粒血瑪瑙,好像站立着一位位亭亭玉立的仙女,個個披着靓麗的霞衣,個個紅光滿面,千嬌百媚。

田七扯着嗓子喊了我好幾聲,我都沒聽見,恍恍惚惚,感覺整個靈魂被血瑪瑙吸收了,不知道是不是幻覺,覺得自己突然掉進了水中,看見一條大船沉在水底,很多奇奇怪怪的魚兒圍着大船游來游去。

大牛滿眼驚喜地喊着數目:“一,二……二十五顆!”

大牛喊叫的聲音太大,一下子把我驚醒了,我使勁晃了一下腦袋,自嘲地想自己肯定太困了,以至于出現了幻覺。

二十五顆血瑪瑙可是個驚人的數目,遍尋北京城也不見得找出三五顆,而我們竟然一下子帶來了十倍的量!

我們仨的心蹦蹦的跳個不停,大牛使勁咽了口唾沫說:“我聽混跡琉璃廠的老人說,一顆成色好的血瑪瑙至少賣到上千萬,近百年,琉璃廠就出現了一枚,而且就在前兩年,據說是個老商人一眼相中了,但他身上沒有那麽多周轉現金,直接把三環上的一處高等別墅送人家了,當時有人評估那幢別墅差不多值兩千萬。

我張大眼睛說:“兩千萬?這老商人瘋了吧?為了一顆破珠子,抵給人家一座兩千萬的別墅?尼瑪,整個一瘋子啊。賣血瑪瑙的人還得不高興地哭死?”

田七不贊同我說的話,她說道:“古董就是這樣,物以稀為貴,像血瑪瑙這種東西,人活一輩子不見得看見一次,收藏古董的人見獵心喜,別說一幢兩千萬的別墅,傾家蕩産買一件寶貝的人也大有人在,錢畢竟身外之物,很多人看得不太重。”

田七說的話我倒是相信的,第一次見她在京寶齋門口就出手了一個幾百萬美刀的青銅爵杯,而且還是幾個老外搶着買的。

随着田七手掌的移開,血瑪瑙下面竟然藏着一塊銀元!跟血瑪瑙相比較,一塊破銀元太不值錢了,但不知道它從何而來,難道是虎娘子往布袋裝血瑪瑙的時候,不小心裝錯了一枚銀元?

我想完全有可能,虎娘子一定沒說實話,幹涸的河道上到處是血瑪瑙,這件事情不一定真實,如此寶物不可能遍地都是。血瑪瑙裏面夾雜着一塊銀元,說明她是從藏寶的器物內取出來的,難道紅虎山還有一筆寶藏?

田七捏起銀元看個不停,突然嘴裏咦了一聲,像是無比驚訝,因為上面寫着五個字“沈萬山監制”,一看就是私家銀元,不是市面上流通的,但沈萬山是元末明初的人,那個時候只有銀錠,根本不流通官方銀元。傳說沈萬山從事海上貿易,難道又是舶來品?

我一想,肯定不對呀,舶來品怎會刻上沈萬山的名字呢?沒準學着西方金幣銀幣的模樣,他自己偷偷做了一大批,不為流通,就為了儲存,這也能說明不該出現的銀元上,為什麽出現“沈萬山監制”字樣的原因。

大牛盯着沈萬山監制的銀元,一臉的稀罕說:“沈萬山富可敵國,先後幫助過張士誠和朱元璋,據說沈萬山的銀子可以堆成山,做成銀錠不就完了嗎?幹嘛做成不流通的銀元呢?”

我說你傻啊,銀錠不方便儲藏,同樣的儲藏面積,當然是銀元放得多。

田七大惑不解說:“沈萬山的銀元為何出現在紅虎山?史料記載,朱元璋将沈萬山發配到雲南一帶,豈不是離着紅虎山不遠嗎?”

我恍然大悟說:“血瑪瑙和銀元都出現在一條幹涸的河道上,難道傳說沈萬山水葬是真的?埋葬地點不是周莊北鎮銀子浜河底,而是在紅虎山的一條河?”

我做的這個假設太大膽,也太離奇,沈萬山是聰明人,肯定不會冒着屍骨無存和寶藏盡失的風險跑到周莊水葬自己。據說朱元璋派人偷偷地把周莊和銀子浜挖了個底朝天,什麽都沒找到。

大牛接着說道:“沈萬山故意說水葬在銀子浜河底,只不過疑人耳目罷了,就算朱元璋挖開銀子浜也找不到他的屍體和財富,而真正的水葬是在紅虎山的一條河!那是他被流放的地方!”

這個推算令我們很興奮,沒想到又得到了一個意外驚喜,因為沈萬山的財富消失了數百年,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人找到,沒想到竟然被我們發現了秘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