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2 章 決戰

距離戰場數十裏的地方,謝道韞站在斷崖上,微微皺了皺眉頭:“傳令下去,大周朝左翼大軍增加二個騎兵營,波浪戰法!”

方雲很快感覺到了狄荒騎兵的變化,這鐵騎一波接一波,綿綿不斷,居然是陣對自己,關閉門戶,甕中捉鼈的打法而來。

“圓月陣,變化鋒矢陣!”

以鋒矢對付波浪,就能将沖擊力,源源不斷卸到兩旁,而首當其沖的狄荒騎兵,卻會受到鋒矢陣的沖擊。

一波交鋒下來,狄荒騎兵再次損失不少。

謝道韞眉頭皺得更深了:“再調十七個騎兵營,大軍包圍之後,弧形戰法,全面攻擊!務必将大周軍隊左翼,全部吞食!”

方雲只有七萬兵,謝道韞卻調了足足二十萬的騎兵過去。在某種程度上,這已經是認輸了。不過,謝道韞熟讀兵法,知道兵書上有一招,叫做泰山壓卵。就是擊中優勢兵力,将對方完全擊破。

這是對付方雲這種,精于戰法,但兵力卻少的對手,最實用的戰法。

轟隆隆!

大地震動,簌簌抖動。

方雲站在馬上谛聽了一會兒,臉色也變了變。聽聲音,來的敵軍,至少是自己的三倍!

“立即砍伐樹木,做成樹障,阻攔騎兵!”

方雲留住了外圍一排樹木,同時将內圍的樹木全部砍伐,做成一道“籬笆”,只留下一道入口,其他入口,全部以樹木封死。

轟隆隆!

二十萬大軍縱橫交錯,将方雲的大軍,全部包裹住,然後看了眼對方厚實的防禦,所有人都猶豫了。這麽高的距離,就像狄荒戰馬也越不過。而且,對方僅留一個口子,相當于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就這麽沖進去,必死無疑!

樹林內,方雲聽着蹄聲,感覺蹄音慢慢平緩下來,同時心裏開始計數:“七,六,五,四……”

就在方雲數到一的進侯,斷崖上,謝道韞幾乎是同時下令:“火球!”

密密麻麻的火焰巨球,經過抛石機,抛向方雲所在的陣地。

就在火球呼嘯着,飛過山林的時候。方雲下達了進攻的命令!

“破神弩,攻擊!”

崩!崩!崩!

巨大的嗡響聲中,十多根破神弩飛出。巨大的力量,将數十根巨木震成粉碎,一個巨大的口子,立即出現在了大軍北方。

“鋒矢陣,出發!”

七萬大軍結成鋒矢陣,沿着北方,呼嘯殺出。

狄荒的鐵騎最強的在于速度。當他們看到大樹橫卧,阻住前方,因為無法沖鋒而停下來的時候,鐵騎沖鋒的力量就蕩然無存。而此時,正是方雲大軍出擊的最佳時機。

時機稍縱即逝,而方雲恰恰抓住。如果慢上一分,那麽大軍,馬上就要被密密麻麻的火球砸下。全軍潰敗!

方雲非常清楚,面對自己的戰法,謝道韞只可能使用火攻的戰術。但他同時又不能讓自己逃跑。所以,大軍必定需要在外圍困那麽片刻。而片刻,就是致勝的時機。

高手分秒必争!

“殺!——”

沒有了強大的沖鋒力量,狄荒鐵騎連大周普通士兵都不如。鋒矢陣過所,摧枯拉朽所向無敵。

轟!轟!轟!

一道道巨大的火球,裹着濃煙,從天而降,砸落在方雲大軍的後方,一個人都沒傷着。

“殺!——”

喊殺聲沖天而起,方雲兵鋒一轉,由北往南再次沖殺過去。

崩!崩!

破神弩的震動聲,響徹雲霄。一根根破神弩刺穿十多名狄荒騎兵後,再停了下來。

沒有了無與倫比的速度,面對來勢洶洶的大周軍隊,狄荒鐵騎頓時潰敗。

“撤!”

看到這一幕,謝道韞也不得不揮手撤軍!

“大軍聽令,舍棄大翼大軍,全力進攻大周右翼和中軍!”

盡管在左翼吃了大虧,但狄荒的騎兵在左翼和右翼卻所向無所。憑借着地利和飄忽的騎兵沖鋒路線,中軍和左翼被逼得步步後退!

蹄噠!

就在此時,一陣馬蹄聲響聲。樹林之中,一名忠信侯的親衛跨馬而來。

“侯爺有令。方雲接管左翼大軍,準備與中軍彙合,夾擊狄荒鐵兵!”

說罷,将一支令箭遞了過去。

“明白!”

方雲令箭在手,直接接過了其他左翼的大軍的指揮權。此時,方雲的七萬人馬雖然只損失了數千人馬,但左翼的其他部隊卻損失慘重。不過,加起來,也差不多有二十五萬軍隊。

這二十五萬軍隊在手,方雲信心大增:“鋒矢陣,沖鋒!”

鋒矢陣,顧名思義,那是最适合沖鋒陷陣的陣法,行軍速度也極快。

二十多萬大軍在手,方雲有揮斥方遒的感覺。左翼、中軍兵合一處,迅速擊潰了狄荒大軍。中軍和左翼大軍一合,頓時呈現出和右翼合攏的趨勢。

“撤!”

謝道韞眼看頹勢已現,當機立斷,下達撤退的命令。幾十萬鐵騎立即轟隆隆而去。

“氣運紅中帶紫,居然是要突破命格,進軍鴻運的跡象!——極道先生,查明了這個人的身份嗎?”

謝道韞站立在崖上道。

“公主,這人乃是上京城王公子弟。四方侯方胤之子,名為方雲!”

沉吟片刻,極道先生回道。

“一紙奏議彈劾楊弘,三堂會審,以沙盤推演,率領我狄族大軍擊敗楊弘的,就是他嗎?”謝道韞目光閃爍了一下。

“不錯,正是此子。”極道先生眼中閃過一絲兇狠:“托他的‘福’,忠信侯一紙奏折送進皇宮,要人皇出動大軍,征剿我們天邪宗。萬般無奈下,我們宗主只得施展無上大法,将整座山門搬運到了極北之地。”

“哦!這般說來,我們又有了共同的敵人!”

“此子多次壞我宗派大事,我們派在上京城的一個門人,估計也是被他所殺。連身上的武學,都他偷學去了。此子成長太快,前段時間,武道修為還不足為慮,如今居然已有九龍之力!”

極道先生說起話來極為忌憚:“我本來想殺了他,沒想到,居然被忠信侯橫插一手!”

“兵法有雲: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能戰勝忠信侯,是因為我對他了如指掌。現在這個方雲突然出現,成了這場戰争最大的變數。我有個感覺,如果不能除去他,日後,這個方雲必成狄荒大患!”

謝道韞的聲音,也透露出了一絲殺氣。

這場戰争,關系于狄荒的未來。無論是誰,在狄荒的生存面前,她都必須要除去!方雲讓她感覺到了太大的威脅。

“狄荒,絕對不容許出現另一個四方侯!”

謝道韞心中喃喃然。

四方侯方胤鎮壓蠻荒二十多年,就像一座高山一樣,穩穩的鎮壓在蠻族人頭頂,令他們動彈不得。謝道韞絕不希望,大周朝的西北邊界,出現這樣一個人物。

“退吧!”

身形一晃,謝道韞和極道先生就消失在了山崖上。

“方雲,我任命你為先鋒。大軍跟随在後,全軍趁勝追擊!”

大周軍隊一路追亡逐北,一路攻入狄荒腹地。謝靈韞控制着狄荒騎兵,根本不和大周軍隊短兵相接。

這樣短兵相接。

十天之後,深入狄荒八千裏的地方,狄荒騎兵終于集結。

一望無際的平原上,黃沙陣陣,狄荒大軍排成森嚴的陣列,一動不動。在這十天裏,謝道韞再次從各地,集結滿了七十萬大軍。擺出了一副誓死決戰的架勢!

轟隆!轟隆!

大地震動,大周朝的鋼鐵洪流,踏入了平原,向狄荒大軍逼過去。

天地間風沙漫卷,一片肅殺!

“殺!——”

就在大周軍隊有一半踏上平原的剎那,狄荒七十萬大軍沖殺而起,煙塵滾滾,直沖天空十多丈。

方雲坐在馬前,望着前方,他的神色平靜,靜靜觀望着狄荒鐵騎的變化。

轟隆隆!

距離大周朝隊軍不過幾百丈時,狄荒大軍突然一變,變成網狀絞殺陣。緊随其後,數萬狄荒大軍化為波浪陣,再随其後,數萬狄荒大軍化為鋒矢陣……

方雲臉色變了變,謝道韞居然在短短時間內,想出了這種戰法。面對幾十萬鐵騎聯合布置的陣法,他能操作的空間,已經非常有限了。

“盾甲兵,鋒矢陣。重甲兵,魚鱗陣,弩兵準備!”

剛剛布置完,狄荒的鐵騎大軍,已經沖殺而下。

锵!锵!锵!

金屬的交擊不絕于耳!面對七十萬的鐵騎沖鋒,即便方雲也感覺到了極為吃力。特別是對手還是謝道韞這種高手。

“這招棋算是用對了!”

忠信侯望着前方,思忖道。在他的視線盡頭,狂暴的狄荒鐵兵經過方雲的大軍緩沖,速度已經減少了很多。但相應,方雲損失不少。

“可以出手了!”

忠信侯大手一揮,三十多名面目冷漠,氣息磅礴的紫袍高手拔地而起,身形一晃,立即越過層層大軍,出現在大軍前方。在他們身後,虛空扭曲,一條條巨龍虛影,憑空而現。

十龍!三十多名十龍之力的高手!

“極道先生,該你們出手了!”

同一時間,謝道韞扭頭看向了身旁的極道先生。

“嗯!”極道先生大手一揮,幾十道身影同樣飛出,迎向了虛空中的十龍高手。

“天邪大法!”

待這些門人飛出後,極道先生大手一揮,一片黑影從虛空中湧出,化為一只黑色大手,抓向五名紫袍高手。

“極道先生嗎?本侯來回回你!”

忠信侯聲音一落,從馬北上破空而出,和極道先生硬拼了一記。

“謝道韞,本宮來會會你!”

太子劉秀的身影響徹戰場,身形一晃,同樣飛出。

“師妹就不用出手了。我來替你對付這個太子吧!”

一道雷霆般的聲音,從地平線處傳來,聲音一落,一道白影憑空而起。幾個閃爍,立即出現在戰場。

此人鷹鼻深目,頭發披落,雙手負手而立,渾身散發出一股高傲而強大的懾人氣息!

轟!

這人目中閃過一絲耀目的電芒,猛然一掌飛出。還沒有人看清楚怎麽回事,虛空中黑雲滾滾,四根巨大的黑色極柱電射而出,和太子劉秀硬拼了一記。

噔!噔!噔!

太子劉秀感覺如被山峰砸中,腳下噔噔連退三步,眼中一片駭然。

第 149 章 可能兩個你都不夠我打的!

淩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靜靜等待着自己的比賽。

全國高中生交流賽,決賽的賽制也并不複雜。

34個省份,再加上京都、魔都等等特殊地區,總共220名參賽者,兩兩對戰,采取三戰兩勝制。

220進110,110進55,在55進28時,一人輪空待定,等待其他人全部戰鬥過後,從敗者裏堅持最長時間的武者,再和輪空者對戰。

之後就是28進14,14進7,在7進4采取跟55進28相同的方案,最終四人決出最後的名次。

很快,就輪到了淩霄的場次。

主持人開始介紹道:“下面對戰的雙方,分別是來自魔都一中的高俊和南城三中的淩霄!

高俊在資格賽中取得了第10的成績,戰力十分強大,武技以剛猛為特點。

而淩霄則是在泉省、河省、陽省和齊省,四省資格賽中取得冠軍的頭銜。

到底是來自魔都的高俊能夠取得勝利,還是來自南城的淩霄會取得勝利,讓我們拭目以待!”

随着主持人的介紹,淩霄和高俊已經站到了擂臺之上。

擂臺兩旁分別有站着各自學校的領導,以及同省的參賽學生們。

“淩霄,加油!你一定可以的!”南城三中的校長大聲喊道。

蘇瑤和劉若妍在一旁,也是給淩霄加油鼓勁。

淩霄笑着對他們點點頭,他這邊才剛站上擂臺,對面的高俊就開口了。

只聽他譏諷地說道:“淩霄是嗎?我勸你現在就走下擂臺!不然待會兒你就等着慘敗吧!”

高俊的語氣很是狂傲,完全沒有将淩霄放在眼中。

淩霄皺了皺眉,道:“魔都的高中生武者都是像你這樣目中無人的嗎?”

“目中無人?這只是我給你的一個善意的忠告罷了。

既然你不聽,那麽我也沒有辦法,只能說你選擇了一個錯誤的選項!

四省冠軍确實挺厲害,但是泉省那四個省份的四省冠軍的話,那就完全不夠看了,你根本無法想象,像魔都這樣的國際大都市,競争是怎樣的殘酷!

你我同樣是命魂境七品,但是差距可能大到你完全無法想象!”高俊冷冷地說道。

他的聲音通過設備,傳到每一個觀衆的耳朵裏。

抱着這樣看法的,不僅僅是他,有很大一部分現場觀衆都是這樣的想的。

偏遠省份的資格賽冠軍,和魔都、京都等地資格賽前十根本無法相提并論。

淩霄聞言,輕笑一聲,道:“你說的很對,同樣是命魂境七品,差距确實很大。”

“既然如此,那你可以下去了!”高俊神情倨傲地說道。

擂臺一旁的三中校長,以及蘇瑤和劉若妍幾人,聽得直皺眉。

這時,淩霄開口說道:“我的意思是以我的實力,可能兩個你都不夠我打的!”

這話一出,在場衆人紛紛搖頭,都是覺得淩霄太過自信了。

高俊那一方的學校高層和同地參賽選手,聽到這話當即哈哈大笑,這是在笑淩霄的狂妄自大。

“是嗎?希望你真有你說的那樣強大,不然的話……”高俊冷笑着說道。

第 151 章 講授藥理

每一日李天海最幸福的事情,就是一日打獵回來之後,在家中看着仙女一般的雲兒在自己家中與自己的母親一起忙碌着,原本驚險的打獵,只要一想到打到的獵物能夠讓雲兒與母親吃飽穿暖,一切就變得那樣幸福。村子中的人們都知道李家來了這樣一個陌生的美人,每日都有好奇的人前來一探究竟。被陌生人直直盯着打量,饒是林采蘋也覺得有些敵不過那完全顯露出的直白的眼光。每當這時,只要李天海在家中,就會傻呵呵的站在門口,彷佛是在享受哪些人們吃驚于林采蘋的樣貌一樣,不僅如此,還會添油加醋的說着林采蘋的廚藝如何高超,針線如何厲害。

不過這一切都不是最讓村子中的人吃驚的,最讓村子中的人吃驚的是,李天海竟然說林采蘋能夠識字,而且還懂得毛大夫的醫藥書,要知道整個村子中就只有毛大夫一人能夠識字,而且還會懂得藥理,村子中出去打獵的人幾乎每一個都被毛大夫醫治過,全村的人都對 毛大夫尊敬有加,而且毛大夫的醫術何其高超,任何的傷,只要是由毛大夫出手調理藥材再加上一點光溪 林中的溪水,一切傷都會在不久之後痊愈。一聽說這個陌生的女子不知來自何處,而且還能通識藥理,全都是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從峰是李天海兒時就一起長大的朋友,與李天海有時也一起去打獵,自然聽的關于林采蘋的事情就更多了,這一日親自來到李天海家中,親眼看到了林采蘋,只覺得她确實像仙女一樣美,不過聽娘說一般越是漂亮的女孩子越是不聰明,就像隔壁鄰居家的阿花一樣,那麽漂亮可是做的菜那麽難吃,這雲兒這樣漂亮肯定是什麽都不會。故而他第一個開口問道“海子,你就吹吧,這雲兒這麽漂亮怎麽看也不像是你說的那樣,什麽都會的樣子,一定是你小子在騙我 。”

李天海直接氣得大吼“你這小子,竟然不信雲兒,哼!你到底有沒有一點眼光在!”從峰從來都沒有見過李天海這樣發怒的摸樣。竟被李天海的氣勢壓住就在原地,一句話也說不出呆愣愣的吓傻在那。周圍的人們何時見過李天海發怒的樣子。都不相信自己所看到的。林采蘋從屋子中出來,一見李天海還有那些村民的摸樣就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也不想多做理會,輕輕拍了李天海的肩膀說道“天海,今日是我與毛大夫相約的日子,若是你不想去,我就自己一人也識得路的。”

一聽到林采蘋的聲音,原本氣焰正盛的李天海剎那間就如同被人用一盆涼水澆滅了火焰一般,一瞬間又變回了那個憨厚老實的李天海,此刻重複了他的經典動作,不好意思的捎了捎頭。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我都給忘了,這怎麽能讓你自己去呢,這麽遠的路,一定要我陪你啊。”這麽遠的路,明明只要走上半個時辰都不到。從峰的心中想着,這小子是糊塗了嗎?不到半個時辰的路竟然還說遠,明明都不到一眨眼的功夫,不過剛才他說的什麽,這雲兒竟然與毛大夫有約,應該是傷勢還沒有完全好吧,這樣一個漂亮的姑娘,卻受了這麽重的傷嗎,還真是可憐啊。

陪着林采蘋剛走了幾步,李天海一掃剛才的憤怒,有些洋洋得意的說道“你們還不信,就連毛大夫都約了雲兒,每隔七天就要讓雲兒教他那些醫藥的方法呢。”這一下所有在場的人嘴巴都可以塞進去一個雞蛋了,毛大夫可是整個村子中最博學的人了,這雲兒怎麽看也都只是二十幾歲的樣子,竟然能夠教毛大夫,一定是在說笑。這一下李天海彷佛是知道這些人心中所想,更加得意的說道“你們要是不信,就跟我們一起去看,到了毛大夫那,一看不久知道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了。”

就這樣,林采蘋第一次行走有這樣多的人跟着。最開始只是那幾個前來觀看的人跟着,可是不知是誰在村子中傳出這樣的口信來,說是林采蘋要教毛大夫藥理,毛大夫博學多識的印象在全村人心中根深蒂固,一聽到這樣的消息,所有現在在村子中的人全都從我子中出來,跟在林采蘋的身後,想要與她一同到毛大夫哪裏,親眼看一看是否像李天海說的那樣,這個漂亮的女子這麽厲害。

如此多的人跟在林采蘋身後,這讓林采蘋覺得渾身不自在,一旁的李天海趾高氣揚的走在林采蘋身邊,就好像博學前去教授毛大夫的人是他一樣,林采蘋很不理解為何李天海如此高興,這樣興師動衆,林采蘋心裏都不安起來,她不想太受矚目。輕輕拉了一下李天海的衣角小聲問道“我去赴約,這樣多人跟着我都困擾着,你為何這樣高興。”原本氣勢昂揚的李天海聽到林采蘋的問題,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嘿嘿嘿嘿的傻笑。惹來林采蘋的一陣沉默。

當這浩浩蕩蕩的一行人到達毛大夫的家中時,毛大夫也被眼前的場景震驚的說不出話來, 伸出枯枝一般的手指,顫抖的指着這些将自己的房子還有院子全都擠得滿滿的人群,“你們這是做什麽……”所有的人全都默不作聲,齊刷刷的看向林采蘋,林采蘋心中已經萬分無語了,明明是李天海将他們帶來的,為何現在全都看向自己,現在這樣的情形也只好硬着頭皮上前了,最後抱着一點希望看了一眼李天海,沒想到正看到李天海用既得意又興奮的眼神鼓勵這林采蘋,彷佛在說,大家都等着看你厲害的一面呢。嘆了一口氣之後,用抱歉的語氣說道“偶然之間被這些人得知,今日我要來赴毛先生的約,結果他們全都跟着來了,讓您受驚了,實在抱歉。”

沒想到毛大夫聽完這話之後,彷佛是放下一件大事一般,輕輕抹了一把頭上的汗,歇了許久才說道“原來是這樣,吓死我了,我還以為全村的人全都得了病讓我醫治呢,幸好,只是來看熱鬧的,不是都生病了就好啊。”毛大夫坦然自若的面對着所有崇敬了他上百年的鄉親們說道“各位,我知道你們為什麽來了,這位雲兒姑娘,她的藝術确實是在我之上,我今日是向她請教的,我年歲太大了,不能夠來回奔波,這才讓雲兒姑娘到我這裏來的。”

向看起來比自己小了幾十歲的姑娘請教,毛大夫絲毫不覺得有什麽羞恥,反而大大方方的告知所有崇敬自己的人,這樣的胸懷。林采蘋原本還以為毛大夫一定會覺得丢了面子,這樣的結局再好不過了。連毛大夫本人都如此說了,那一切就都是事實了,眼前這個女子當真如此厲害,不僅這樣漂亮,還懂得這麽多,就連毛大夫都要向她請教,那就一定是一個很了不得的人。一切都已經解釋清楚,林采蘋想着還是開始今日的約定吧,這屋子中的人此刻也都識趣的走到院子中去,原本就擁擠不堪的院子此刻更是摩肩接踵。在這屋子中為毛大夫講授今日的藥理,毛大夫絲毫沒有将剛才的事情放在心上,認真的聽着,不時還提出一些疑問來,也全都被林采蘋耐心的解答了。

只是這教學的環境卻一直都靜不下來,不多時就聽到外面傳來奇怪的聲音,好像是在推推搡搡的聲音“你別擠我了”“你踩着我了”這聲音越來越大,幾乎都已經将林采蘋的聲音蓋了下去,無奈之下,林采蘋只好與李天海一同來到屋子外,看看到底是什麽情況,原來是所有的村民都沒有走,擁擠在房子外面,将耳朵拼了命的伸向屋子方向,想要聽一聽林采蘋到底在說些什麽,只是鱗次安排這突然一開門,還推到了十數個人。林采蘋吃驚的問道“你們怎麽全都在這裏,還有什麽事情嗎?”

這時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半天終于有一個人站出來說道“我們也想聽你講這藥理的東西,也想學一學,行嗎?”這……自己原本只是給毛大夫講授,況且這麽多人呢,自己能講得明白嗎?毛大夫也走了出來,勸說林采蘋道“雲兒,你也教一教他們吧,村子中的人都懂一些保命醫治的東西,對整個村子都有好處。”連毛大夫都如此說了,李天海也搭腔說道“雲兒,你就給他們講一講吧。”林采蘋這才開口說道“好。”從此以後,每隔七日還是在毛大夫家中,不過卻是給幾乎全村的人講授這藥理,林采蘋盡量用簡單通俗的話來講,讓全村人都能聽得明白,也都是講一些簡單一些的藥理,那些複雜高深的,不會識字沒有辦法領會的村民們很難學會。

其實原本毛大夫也曾想将自己所學教給村子裏的人,只是毛大夫說的太過深奧,不如林采蘋說的這樣淺顯易懂。

第 162 章 秦瑤訴說心魔的來由

第一百六十一章 秦瑤訴說心魔的來由

“叮叮叮…”

第二天快到中午的時候,張凡還在睡夢中,卻被一陣電話聲吵醒,昨晚睡得那麽晚,意猶未盡的他聽見電話聲後,多少有些不高興,不耐煩的從枕頭底下抽出手機後,瞅着眼睛朝着電話上面望去…

原來是關曉打來的電話,張凡二話沒說,點了點屏幕上面的接聽…

“喂,起床了嗎?”

接起電話後,聽見電話那頭傳來關曉的一陣詢問,張凡毫不隐瞞,老老實實的回答自己還躺在床上沒起床。

“這都幾點了呀,太陽都曬屁股了大哥,趕緊起床去吃點東西吧,我們周一見奧!嘿嘿…”關曉話音剛落,便挂斷了和張凡的通話…

張凡把手機緩緩的放回枕頭下,自從昨天以後,關曉看起來心情不錯,以前和自己說話都會時不時帶刺,可今天的關曉讓張凡感覺很親切,他終于體會到了改變一個人對自己看法是多麽的不容易…

被關曉電話吵醒後,張凡怎麽得也睡不了,仔細的想了想,才想起自己還沒醫治秦瑤的人魂分裂症,又想起了人魂聚攏丹還在自己褲兜裏,張凡不禁有些擔心秦瑤,秦瑤一天不治好,她的病就會一天天的影響到她的生活…

沉思了半響後,張凡拿起電話撥通了秦瑤的電話。

“喂,小凡,你回來了嗎?”電話被秦瑤接通後,秦瑤在電話那頭親切的開口問道…

“恩,你現在在哪兒?方便出來嗎?我們出去喝點東西,我有重要的事兒要問你!”

“什麽事兒啊?”秦瑤在電話那頭聽了張凡的話後,一臉疑惑,開口問道!

“等你出來就知道了,十分鐘後我在校門口等你!”

秦瑤見張凡态度如此堅定,并且還要見到自己以後才肯說,她沉思了半響,又加上對張凡嘴裏所說的重要事情比較感興趣,半響後答應了張凡…

“恩,那十分鐘以後見!”張凡說完話後,挂斷了和秦瑤的通話,從床上站了起來,朝着四周望了望,看見大家都還在睡覺,張凡也不忍心叫醒大家,自己輕輕的下床一陣洗漱後,穿好衣服褲子直奔校門口…

沒多久,張凡來到校門口,望見秦瑤早已在此等候許久,今天的秦瑤打扮的很清新,穿得跟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似得,看起來可愛至極…

張凡小跑上去,趁着秦瑤不注意,伸出雙手蒙了蒙秦瑤的雙眼。

“我一猜就是你,小凡。”秦瑤摸了摸張凡的手半天以後,處于女人天生靈敏的第六感,竟神奇般的猜中了蒙住她雙眼的男人是張凡…

“嘿,真聰明!”張凡緩緩放開秦瑤的眼睛,趁着秦瑤不注意,湊上嘴巴在秦瑤臉頰上輕輕一吻…

秦瑤随即兩頰通紅,轉過身有些腼腆的望着張凡,說道:“真讨厭,學校門口這麽多人,你看看那裏,還有老師,被大家看到了多不好呀!”

“有什麽不好的,我們屬于正常談戀愛,老師就有權利阻止學生親昵了?”張凡倒是不以為然,望見秦瑤做事如此在乎別人的看法,不禁反駁道…

秦瑤擔心兩人會因這個話題而吵架,随即變換了話題,直接開口詢問了張凡重點:“你方才在電話裏說有急事要問我,是什麽事兒啊?”

張凡故作神秘,也不說話,只是拉着秦瑤的手走出校門外,在校門外攔了一輛出租車後,去了昨天幾人喝咖啡的那家咖啡館…

到了咖啡館後,張凡拉着秦瑤一臉甜蜜的走進咖啡館,在服務員的引導下點了兩杯新品咖啡後,張凡開始進入了正題,詢問起了秦瑤關于晚上跟變了一個人似得事兒…

剛開始秦瑤還推推搪搪,可畢竟紙包不住火,經過張凡的再三追問,秦瑤這才搖搖頭,端起咖啡喝了一口以後,訴說起了自己患了人魂分裂症的原因…

“事情是這樣的,在你之前我談了一個将近六年的男朋友,當時的我不顧家人反對,毅然跟這個男的在一起,剛開始這男人對我還挺好的,百呼百應,可時間一長,我漸漸的發現他跟很多女人都有關系,最可恨的是他竟然找了個理由就把我抛棄了,那段時間我又跟父母鬧翻了,在街上差點淪為乞丐,最後還好被我姑姑及時發現了,把我帶回了家,後來我就感覺我的精神方面有些異常了,去看了很多心理醫生,他們都沒辦法治好我這個心理疾病…”

秦瑤提及往事,多少還是有些傷心,想起自己之前的人生是如此悲催,換做是誰,誰能接受得了呢?

“放心吧,以後我都會在你身邊好好愛你的!”看見秦瑤此時此刻的心情有些壓抑,張凡二話沒說,湊上前去伸手摟着秦瑤,在秦瑤的額頭上輕輕一吻以後,開口承諾道…

“恩,小凡,我相信你,從你一開始為了幫我,想方設法的替我母親還了那幾百萬以後,我就感覺你和其他男人不一樣,在你身上我看到了擔當,看到了一個真正的男人該有的魅力!所以一直以來,在我心裏,我都把你當成是hero。”

兩人趁着周圍沒什麽人, 張凡竟托起了秦瑤的臉頰,一陣擁吻,擁吻過後,張凡從褲兜裏掏出之前準備給秦瑤吃的仙丹,指了指仙丹,開口對秦瑤說道:“來,瑤瑤,吃了它,把他吃下去以後,你的這種症狀就消失了!”

聽完張凡的話,秦瑤雙眉緊蹙,有些半信半疑的望着張凡,問道:“小凡,你說的是真的嗎?”

“恩,真的,我什麽時候騙過你?”

“那到沒有!”秦瑤伸手把丹藥從張凡的手裏緩緩拿了過來,二話沒說把丹藥直接朝着自己嘴裏吞了下去,接着又補了一口咖啡,丹藥就這樣活生生的進入了秦瑤的肚子裏…

望見秦瑤服下丹藥後,張凡這才松了一口氣,剛開始他以為這丫頭不好擺平,不肯吃自己帶來的丹藥,可沒想到秦瑤這麽信任自己,拿起丹藥就往嘴裏送…

第 153 章 千裏追殺

(更新時間:2004-11-514:35:00本章字數:5271)

四時皆夏的巴耶帝國一近正午,璁氣難當。廣闊的東陸平原被酷熱蒸出了絲絲蒸氣。

連傷艾蒙和韓特這兩個領頭果然是對的。黑衣人群龍無首下,硬是被薩摩遁出道蘭鎮。此刻,他正在道蘭鎮西北一處小林。這裏不是別處,正是之前跟蹤到韓特的小森林。

停在這裏并不是為了休息,而是路上遇到一頭野狗在他身旁吸吸嗅嗅,讓他想到自己逃跑的最大漏洞,就是這一身血腥味!要是對方趕了幾只狗來找,任自己多會躲,恐怕還是會被找到。于是薩摩想起當天跟蹤韓特來到這小森林時,正好有看到一條小溪流,于是便彎到這裏來了。這會洗掉血腥味的衣服正晾在一旁的樹上。為了安全起見,他可是裏外衣通通都洗了。也就是說,他現在是一絲不挂地坐在溪邊了。

“小斑,辛苦你了。”薩摩坐在溪邊一邊處理傷口,一邊開口向在一旁閉目休息的銀白色魔獸道謝。這頭聰明的魔獸趁着薩摩洗衣服的時候,也鑽進溪水裏洗掉一身血跡,這時正趴在地上舒适地作日光浴。

薩摩一離開道蘭鎮,小斑立刻前來接應他。為了安全起見,薩摩沿途不敢停留,有時自己走,力竭了便讓小斑駝着他走,小斑一身銀白色的長毛因此沾滿了斑斑血跡。這一路要說辛苦,小斑可是一點都不亞于他。

此話一出,本來閉目休息的魔獸睜開雙眼,銀白色的眼睛褪去詭密,顯得異常清澈、寧靜。此刻這雙眼睛正瞬也不瞬地看着薩摩。

薩摩見狀,怔怔然地愣了一會,随即低聲輕笑起來∶“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說着抹去眼角笑出來的眼淚。

他發現他現在越來越能理解小斑的思維了。可不是?他方才明明在那雙銀白色的眼睛中讀到小斑的回應∶“是朋友就別這麽說”。他想,也許有一天,他與小斑也能做到與雙生一樣的感應哩!

薩摩這麽一說,小斑眼中立刻浮現歡快的情緒,似乎對薩摩的理解大為滿意,惹的薩摩忍不住又笑了起來。這一笑可比之前用力,牽動了左肩的傷口,立時将薩摩疼得龇牙裂嘴。

這艾蒙當真夠狠了,劈下的這掌恐怕是使盡了全力,自己本來以為偏過要害加上往下仆倒,大約可以閃過八九成的攻勢,沒想到一掌落下,竟然傷及筋骨。逃出旅棧,自己也僅來得及塗上從韓特身上摸來的金創藥,稍微包紮一下,便又匆忙動身。一路颠簸下來,傷口竟已腫成個大嘴似的。

這傷雖重,但還難不倒他,只要讓他有時間療傷,用光元素治療,不消一天便可痊愈。只可惜時間有限,只能先做暫時的處置,起碼讓傷口先合口再說。若在這裏耽擱上一天讓傷痊愈,恐怕會讓艾蒙手下的黑衣人發現行蹤,這便不好了。

方才他便是在清洗傷口上殘留的金創藥。此舉自然又疼得薩摩冷汗直冒,但若要使用光元素治療,金創藥還是洗掉比較妥當。

薩摩看着兀自溢着血絲的紅腫傷口,嘆了一口氣。誰想得到自己第一次與人生死搏鬥就負了這等大傷,對手竟還是消聲匿跡數千年的魔族人呢?只怕魔族居心叵測,各大陸都将卷入腥風血雨中。卻不知他們口中隐匿在神跡密林的神族人又有什麽打算?從昨夜的情況看來,兩方應是宿敵,只不知可否利用神族牽制魔族。否則要是魔族存有野心,放眼各大陸恐怕無人能抵擋。

想起昨夜交手的經驗,薩摩心中不由浮現濃濃的無力感。他還是第一次與人交手不僅無法占上上風,還必須步步小心,絞盡腦汁,才能避免自己失手被擒。他知道,艾蒙不知道什麽原因,并沒有全力與他交手,否則說不定他現在已經淪為階下囚了。正因洛uX沒有使盡全力,才會付出這般慘重的代價。不僅韓特被他摘了項上人頭,短時間內應該無法借體再生,就連艾蒙也被他用計傷了。雖然身為魔族的他們不會因此死亡,但多少洛u災v争取了不少時間。薩摩知道只要艾蒙和韓特不親自動身,自己或可順利逃過。待與風倪等人會合,取回自己的護目鏡,洗掉頭發上的顏料,估計魔族人就是再神通廣大也找不到實際上并不是神族人的自己。現在唯一要注意的就是在确定魔族失去他的行蹤之後才能與風倪等人會合,否則可能一不小心就會将風倪等人卷入麻煩當中。自己或可應付,但風倪他們都是尋常人類,面對魔族人恐怕是一點勝算也沒有了。

想到這裏,薩摩心中已有打算,随即閉上眼睛,鼓動光元素,朝自己受創最重的左肩而去。在這片東陸平原上,要甩掉那些黑衣人恐怕得多繞幾圈,如此一來就必須早點動身,身上的傷自然不能再拖了。

就在薩摩閉上眼睛時,一旁的魔獸卻睜開銀白色的雙眼,豎起耳朵,警覺地注意四周。原來是因為它感應到薩摩正在療傷,竟為薩摩護起法來了!

一刻鐘之後,薩摩重新睜開眼睛,低頭看了一眼肩上的傷口。表面上看起來傷口已經收口了,只剩下一道長長的紅色線條,但薩摩很清楚,因為傷勢太嚴重,沒有及時治療,加上時間不夠,內部的組織尚未完全再生。也就是說,若是再有劇烈動作,這傷口随時會再裂開。雖然明知道傷口尚未痊愈,身體也因為失血過多顯得有些虛弱,但眼下并非靜養的好時機,為了将那些黑衣人引開,說不得得撐下去了。他比較納悶的是,方才療傷時,光元素似乎不像平常那麽容易驅策,像是被什麽阻擋住似的,幸好後來利用光元素在體內轉了一圈,這現象就消失了。

想到這裏,薩摩忍不住舉起左掌看了起來。會不會是這東西阻礙的光元素呢?

原來,剛剛薩摩在洗衣服的時候就發現他的左掌上面繞着淡淡一層黑霧,不論怎麽洗都洗不掉,但看那略為虛浮的模樣,又不似從體內滲出,倒像是從外面吸附了一層黑色薄膜。他曾聯想到自己徒手用左掌削下韓特的腦袋,但卻想不通為什麽會因此有這怪異的黑霧。難道是因為韓特是魔族嗎?

這層去不掉的黑膜,說薩摩不擔心,那是騙人的。只是再擔心也想不出所以然,幹脆扯下鬥篷一角,俐落地纏了幾圈,包紮起來,眼不見為淨。

薩摩拍拍身旁的小斑,站起身,一邊手腳利索地将衣服穿上,一邊運氣蒸幹尚未全幹的衣服。一切準備就緒,回頭一看,就見小斑那身漂亮的毛發無風自動地飄了起來,只一會便脫去所有水漬,恢複幹燥蓬松的模樣。小斑甩了幾甩,發現薩摩的視線,便得意的仰起頭來,似乎在向薩摩炫耀它也能迅速蒸幹水氣似的。

薩摩見狀不由失笑,伸手輕拍小斑的頭∶“好!你很厲害。這一路就靠你啦!”薩摩這話說得不假,如今他身上帶傷,靈覺大減,恐怕得倚重斑夏達靈敏的感官,幫他注意那些黑衣人的行蹤了。

小斑用平靜的雙眼看了薩摩一會,終于肯定的點點頭。看來它也知道薩摩這番話是認真的。

走出森林,薩摩看向道蘭鎮的方向,忽然覺得在這明亮的午後,道蘭鎮的天空顯得有些晦暗。這種令人不舒服的預感終于讓薩摩決定喚出兩只小精靈。

“東黧、西泊,接下來要借用你們的力量了。”薩摩對着空中出現的兩個光點嚴肅地道。

這是他第一次這麽叫兩只精靈,也是第一次開口借用他們的力量。精靈人從守護精靈覺醒開始,每一刻都在使用守護精靈的能力。例如利用守護精靈“精靈”的特性,跨越屬性障礙、提升魔法等級、縮短施法時間。但這充其量只是以精靈的特性補精靈人的不足,精靈在其中只擔任從旁輔助的角色!其實,守護精靈還有一個能力,那便是将所有魔力和其他附屬力量完全借給精靈人。雖然這能力可以瞬間提升精靈人的魔力,但許多精靈人卻可能終生都不會動用這個能力。因為這麽一來,守護精靈魔力耗損過度,将會完全陷入沉睡,何時蘇醒便得依宿主能力而定了。如果可以,薩摩也不想借用東黧和西泊的力量,但可預期的,接下來他将面對的是長時間的長途奔波,以負傷之身,若不借用東黧、西泊之力,恐怕無法支撐。

兩只精靈雖然一直待在薩摩體內,但對昨夜至今發生的每件事都相當清楚,自然知道目下情況不容輕忽,因此破天荒沒有鬥嘴,先是慎重地點點頭,同時雙手在胸前交叉,開口低喃∶“烏歐斯─那努多裏,歐他那波伊諾。”這是古老精靈語,意即∶“将心身靈交付命運,祈求重生”。

低喃聲一落,兩只精靈立刻化成兩道光線射入薩摩胸口。薩摩只覺胸前輕輕一震,強大的力量立刻便從胸前那一點溢散而出,瞬間布滿全身,腦中也異常清明,仿佛再多困難都難不倒他似的。當兩只精靈沉睡的感覺傳來時,薩摩知道,兩只精靈已将所有的力量都交給他了。不自覺的,薩摩長嘆了一口氣。

“走吧!”薩摩揮開胸口莫名的難過,開口招呼小斑啓程。

就在薩摩借得兩只小精靈力量的同時,道蘭鎮那間旅棧也有了進一步的變化。

旅棧內那座獨立院落裏,兩具屍體依舊靜靜躺在庭院中央。屍體四周站着四個黑衣大漢,用着期待的眼神看着兩具沒有動靜的屍體。

終于┅“動了!”一名黑衣人驚喜地叫。

“哪一個?”其馀三名黑衣人連忙追問。

“艾蒙大人。”這名黑衣人指着其中一具屍體的手。原來躺在這裏的不是別人,正是昨夜被薩摩用計打倒的艾蒙和韓特。

其馀三名黑衣人聞言立刻激動地轉頭看去。可不是┅,艾蒙的右手正有一下沒一下地動着。四名黑衣人見狀,更是屏氣凝神地等待着。

漸漸的,艾蒙的右手從偶爾跳動一下到慢慢扭動,然後,左手也動了。詭異的是,盡管兩手都動了,艾蒙的雙眼卻還是緊閉着,完全沒有睜開的跡象。艾蒙的雙手伸展了一會突然又不動了,看得四名黑衣人大為緊張。就在四名黑衣人幾乎忍不住要開口讨論時,艾蒙雙手突然緊握,身體也開始劇烈而高頻率的顫抖┅。

“快┅快了!”一名黑衣人忍不住激動地道。

幾乎就在黑衣人聲音一落的瞬間,艾蒙的身體突然猛烈一震,一道黑色光芒一閃,一把黑色龍紋短匕猛地從艾蒙胸膛中彈出,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之後,随即落在地上。匕首一離體,艾蒙的雙眼也猛然睜開了!

“艾蒙大人!”四名黑衣人語氣激動地喚。

艾蒙瞥了四名黑衣人一眼,緩緩坐直身體,一邊伸展四肢,一邊問道∶“抓到了沒有?”他知道,當他與韓特同時被打倒時,這個神族人必定能趁着短時間的慌亂逃之夭夭。他現在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手下有沒有在他昏睡期間把人抓回來!

四名黑衣人聽艾蒙這一問,馬上慚愧地垂下頭∶“屬下無能┅┅。”

“跑了?!”艾蒙挑高眉,略帶怒意地道。

四名黑衣人頭垂得更低了。

“屬下已經派人追蹤去了。道蘭鎮外大多數都是平原,不容易藏身,相信應該很快就會有消息了!”其中一名黑衣人試圖舒緩艾蒙的怒氣。

聞言,艾蒙反倒更生氣了,拉高聲音怒叫道∶“你派人去找?怎麽找?到現在還沒有消息,怕不已經躲到哪裏去了!”若不是那把匕首直直插入心髒,重新組織心髒多花了一些時間,加上順着那匕首侵入體內的能量太過奇怪,自己一時逼不出,浪費了大半天的時間,他早就可以醒來主持大局了!想到這裏,艾蒙更覺得氣憤了!

這個神族人不可小觑,假以時日必成大患!盡管自己未盡全力,但能與自己纏鬥那麽久的,在魔族內可說屈指可數,由此推知,這個人在神族中的身分肯定不低。若不能活捉,也必定要毀掉他的軀體,讓他暫時無法介入魔族計畫。否則以這人的身手,加上将自己和韓特都誘入陷阱的謀略,必會為魔族往後的行事造成不少困擾。

“你們分幾路去找?”艾蒙一邊思索一邊問。

此話一出,四個黑衣人同時支支吾吾起來。

“說啊!”艾蒙不大耐煩地催促。

四個黑衣人對視一眼,終于推出一人回答道∶“這┅我┅我們派所有人往北做┅地毯式的搜索┅。”說完,黑衣人立刻垂下頭。當艾蒙開口問“分幾路”時,黑衣人就知道他們的做法錯了!因為他們根本沒有分路,僅是派出所有人往北找去。經艾蒙這句話一提醒,他們才想起這樣的找法實在太潦草了!

果不其然,艾蒙一聽此話立刻勃然大怒∶“這麽找你們連他的一根頭發都別想找到!我真是白養了你們這些豬腦袋,這麽簡單的事都不會處理!”

四個黑衣人見艾蒙難得大發雷霆之怒,驚得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乖乖站得筆直挨罵。艾蒙是魔族中少數幾個個性沉穩、情緒控制很好的人之一,平常連狠話都難得撂下一句,這會被一只本以洛ub掌握當中的籠中鳥反撲,大傷元氣,終于忍不住滔天怒火,發起脾氣來了。

艾蒙罵了好一會,見四個黑衣人低垂着頭,不敢稍動,終于深吸一口氣,冷靜地思索起來。他這些無能的手下已經錯過了追蹤的黃金時期,如果這個神族人如他所料的那麽聰明的話,現在任何可供追蹤的線索應該都已經被湮滅了!但這人絕不能放過,不僅為了那份以一對多還能缜密思考的心思,還為了可能已經漏相當多的族內機密!這人都非抓到不可!想到這裏,艾蒙終于下定決心,∶“你們四個分四路,兩路去監視神跡密林的四周,兩路給我守着大小村鎮,我料他若不馬上返回神跡密林,也遲早得進村!”

四名黑衣人一聽茅塞頓開,連忙哄然應是,轉身就待執行命令,艾蒙卻又突然叫住他們∶“等一下!”

四名黑衣人聞聲立刻回身肅立,等候艾蒙的吩咐。艾蒙見狀甚為滿意,先是點點頭表示贊許,接着才開口叮囑道∶“記住!要嘛活捉,若不行便毀了他!”

四名黑衣人對看一眼,從彼此眼神中取得默契之後,随即高聲應是。

第 159 章 變數

“等程大人來了,你和他說說,适可而止吧。鐘春風就是性子和嘴巴刻薄了點兒,其實心地真不壞,更沒做過什麽十惡不赦的事,何苦這樣不依不饒的?”到底是朋友,見慣了鐘春風那意氣風發的無恥模樣,這會兒見他吓成這樣,顧绮羅忍不住就心軟了。

“你忘了他要應飛鴻給熊大熊二下巴豆?然後又要應飛鴻誤診,要把它們兩個撐死的事了?之前你不就是為了報複他才故意不告訴他程統來了的消息嗎?”蕭江北斜睨顧绮羅,提醒她造成今天這一切的元兇正是她自己。

“嗯,我忘了。”顧绮羅理直氣壯的擡頭,同樣斜眼看向蕭江北:“不過你這麽一說,我忽然想起來了,好像當初鐘春風敢這麽大膽的謀害熊大熊二,背後也有你的默默支持吧?”

“從來沒有。”蕭江北否定的非常坦然:“绮羅,你這樣說有證據嗎?沒有證據是诽謗哦。”

“呵呵,你當然不敢留下什麽證據了,不然我還會和你和和氣氣吃飯看書說話嗎?”顧绮羅看穿蕭江北的有恃無恐,毫不留情戳破,她的話讓在外面偷聽的岳嬷嬷氣得嘴巴都快歪了。

“岳嬷嬷,您老站在這裏幹什麽呢?”

忽聽門外秋容的聲音響起,吓了這老貨一跳,她連忙撫了撫胸口,惡狠狠瞪了秋容一眼,不等說話,就見杏花走出來,冷淡道:“嬷嬷有事嗎?”

岳嬷嬷撇撇嘴,卻也不敢和杏花陰陽怪氣,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道:“京城侯府來的信,我來送給二爺。”

“那麻煩嬷嬷了。”杏花接過信。淡淡一笑,然後悠然道:“奶奶說了,嬷嬷的年歲大了,腿腳也不好,這冬天天氣又冷,下雪路滑,摔一跤可麻煩了。所以讓嬷嬷以後就在你屋裏坐着。別的事不用你管。”

“那怎麽行?”岳嬷嬷一聽,險些跳腳,這二奶奶真是越來越過分了。她怎麽說也是二爺的乳母,如今只管着府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就夠憋屈了,多說能從針線胭脂等的采買上沾點油水,廚房庫房那些有大油水的地方她都只能眼巴巴看着。就這樣,對方還不滿足。如今竟是要把她這點權都給奪了,這……這還有沒有天理良心?

因就要嚷出來,卻聽杏花道:“嬷嬷不用生氣,其實咱們府裏人手還不是很夠用呢。您老人家若覺着身子硬朗,不肯在屋裏歇着,那奶奶自然還有重任委派。例如這院裏,你看看。昨兒晚上下了一宿的雪,到現在還沒清理好,若是有嬷嬷在外面監管着,嬷嬷又是個勤快人,向來身先士卒的,您老人家只要在那裏帶頭鏟雪,怕這些下人們不個個奮勇争先?哪裏能連您都比不過?是不是?要都這樣幹活,別說一條道兒,就是整個院子,都該清理出來了。”

岳嬷嬷就是一愣,接着臉色便陣青陣白的難看起來,她身子氣得亂抖,知道蕭江北在屋裏,明知此時該隐忍着,卻仍是忍不住高聲道:“爺,您聽見杏花的話了?你也要老奴身先士卒去掃雪?”

過了片刻,就聽蕭江北冷漠的聲音從屋中傳來道:“你年紀大了,沒人逼着你幹活,你自己也要服老。”

岳嬷嬷如遭雷擊,好半晌才咬牙道:“好,我服老,我從今兒起就不再管事兒了,我就在屋裏坐着養老。”她說完拔腿便走,這裏杏花冷笑一聲,轉身回屋,将信遞給蕭江北。

蕭江北一面拆信封,一面對顧绮羅道:“你這一招夠厲害,那老貨向來存心不良,以己度人,自然怕你做手腳害她,與其如此,倒不如消停些在屋裏養老的好。”

顧绮羅冷哼道:“我對她已經夠客氣了,不是看在她奶了你一場的份兒上,就她這樣的,我能留着?她自以為自己是有功之臣,心思夠深,以為做的事都能瞞過我,她當真是太小瞧我了。”

蕭江北抽出信箋,點頭道:“你說的沒錯,我其實也不耐煩她,這老貨真是魚眼珠子,半點兒品德都沒有,我平生最恨這樣小人。可姨娘總說我小時候吃她的奶,為此,她兒子都只能喝羊奶,沖着這些情義,也不得不忍下來。”

顧绮羅道:“你放心,不用你去顧慮,我雖不才,收拾這樣一個刁奴還是不在話下的。只要你莫是非不分替她撐腰就行了。”

“怎麽可能?我是那樣糊塗的人嗎?”蕭江北搖搖頭,接着面色漸漸鄭重起來,等看到信的最末尾,他忽然站起身,“砰”一拳砸在桌子上。

“怎麽了?”

顧绮羅十分驚訝,蕭江北是個面癱,喜怒輕易不形于色,如今竟這樣憤怒,怎不由她深以為異?連忙過去拿起信一看,原來這是香姨娘寫的信,信上說老爺逼得老太太沒了辦法,如今府裏正忙着要給他迎娶那位表姑娘方瓊華。

其實上一封信裏,香姨娘就略微提了一句蕭東海遇到方瓊華的事,不過顧绮羅沒想到事情會這麽快就發展到這個地步。但轉念一想,又覺着這很正常,像是蕭老爺那種從發妻亡故到如今,從不提續弦的事,只讓香姨娘掌家的才是異類,蕭江北即便心裏不高興,但也不至于這樣憤怒啊。

正疑惑着,就聽蕭江北聲音低沉道:“父親這一生,都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他的心思全在那個女人身上,從來沒有一絲一毫分給我娘。”

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顧绮羅心裏嘆了口氣,好半晌才輕聲道:“江北,別生氣了,只能說造化弄人。如今你是遼東總兵,地位舉足輕重,老爺續弦,恐怕你不能分身回去,不過得寫封信告知家裏一聲。”

蕭江北點點頭,知道妻子這是為自己着想。論理,父親續弦,那個女人就算是他名義上的母親,他作為兒子,再不高興也是應該回去的,但顧绮羅找的這個理由非常正當,皇帝老爺子當日不近人情的連中秋都沒讓他在家裏過,如今他鎮守遼東,地位重要,不肯因私廢公,諒別人也說不出什麽。

這裏顧绮羅安撫了丈夫,便來到窗前,看着窗外怔怔出神,好半晌,發覺蕭江北來到自己身後,那雙有力溫暖的手放在她的肩上,耳邊響起低沉聲音:“在想什麽?”

“我在想,那位曾經的表姑娘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顧绮羅揉揉額頭,苦笑道:“當日離開的時候,我把一切都安排妥當了,家裏有香姨娘掌管着,我也很放心。可是現在,忽然就生了這麽一個變數,那位表姑娘若是個好的,自然皆大歡喜,怕只怕事情不能這樣如意,我想姨娘應該也是很忐忑的吧,不然她也不會在信中詳細說這件事。”

蕭江北沉默,過了一會兒才輕聲開口道:“我大部分時間都在邊疆,所以對府裏事情知道的不多,只是有一次和祖母說話,偶然說起從前舊事,祖母說過她非常不喜歡方家人,已經逝去的祖父也不喜歡,所以當日我爹爹那樣懇求,但祖父祖母也沒有替他定那門親事,爹爹自己上門,好像也碰了釘子。再然後的事情,我就不知道了。”

顧绮羅回頭道:“我也只是這樣擔心而已,事情也未必像我想的那樣糟糕,難道必定有一個奸險女人,就讓咱們攤上了?老爺是個好人,既是讓他到現在都念念不忘的女子,那一定是很好的,咱們要相信老爺的眼光。”

蕭江北把下巴放在顧绮羅的肩頭上,好半天才悶悶道:“老實說,我不太相信他的眼光。”

“喂!那是你爹,你這個做兒子的不好這麽拆臺吧?”顧绮羅哭笑不得,沒想到蕭江北這麽不給他爹面子。

“哼哼!本來他眼光就不怎麽樣,如果真是眼光好,當日又為什麽辜負我娘?我娘是這世間最好的女人,卻在他身旁受了一輩子委屈。”這顯然是蕭江北心中一根刺,所以一直都放不下。但過了一會兒,他又沉吟道:“不過在和你們家結親這件事上,他倒還算是英明了一把。”

“就是啊,所以你不能因為咱們已經逝去的娘親就把老爺給整個否認掉,對不對?說到底,老爺對那位表姑娘念念不忘,這也是他重情義的表現,在這一點上,你最應該了解他才對。譬如我現在若是沒了,有別的美貌溫柔賢淑女子到你身旁,你就會喜歡?”

“好,我知道我說的不太對,可是绮羅你可不可以不要打這樣的比方?”蕭江北不高興了:“說好了要白頭偕老的,你可不能耍賴。”

“廢話,誰肯在這事兒上耍賴呢?”顧绮羅翻了個白眼:“我還恨不能和你一起長生不老,與天地同壽呢。比方,只是比方了,你那麽在意幹什麽?”

蕭江北不說話,又過了好半天,他才悶悶道:“不管怎麽樣,看看事情發展再說吧。或許是因為我娘的關系,我對這個姓方的女人沒有一點兒好感。即便沒有我娘,我也覺着,能讓老太太深惡痛絕的人家,自有其道理。這些也罷了,最怕父親失而複得欣喜若狂,這以後竟是當局者迷,任憑那女人在府中攪風攪雨,如果真是這樣,我們在遼東鞭長莫及,只怕老太太和姨娘妹妹們都要受委屈了。”

第 150 章 蒼茫之息

朝宗主峰之下,洛飛揚一群人讨論着谷璃的情況。

谷璃本人閉着眼,一雙耳朵張得忒大,将這一堆的議論都聽進了耳裏。晉階中期谷璃自己也沒想到會這麽快,剛剛只覺得體內有什麽東西猛然覺醒,此時聽到同門師兄的指點,才後知後覺發現劍心消失了,而這覺醒之物原來是劍心。

築基之時,劍心只是存在,經過築基期的真元滋養,劍心會在結丹期開始覺醒,最先覺醒的便是靈慧魄。靈慧魄覺醒之後,劍心就會擁有自己的思維,并且能在必要時附身靈劍之上,更好的為劍主效力。

但是,谷璃卻知道無鞘覺醒對她來講,并不完全是好事,不為別的,她的劍心在靈慧魄尚未覺醒之時,就已經學會了自作主張,靈慧魄一旦覺醒,劍心和靈劍還會不會聽她擺布,就真的不好說了。

這種情況就如同她和相盤,相盤是她的魂獸,但是相盤太過強大,所以,相盤要做什麽,她完全無法操控。只是,她有無鞘和劍心在此,從本心裏還認為自己是劍閣古城弟子的谷璃,對于相盤究竟聽不聽自己的,并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只是相盤會不會危害到她而已。

但是現在,她的劍心無鞘覺醒了,并且在覺醒之初就已經超過了她能操控的範圍。她可以很明顯的感覺到體內的真元和陰陽之氣被劍心鯨吞蠶食,并且完全不留餘地。

“這……”洛飛揚皺眉回身望朝宗峰上的谷璃。

那位師兄繼續道:“倘若谷掌劍不能将劍心重新壓制,那劍心便有可能喧賓奪主,屆時就只能清理門戶了。”言罷長長一嘆,大有惋惜之意。

此人雖未明言,洛飛揚卻已經知道,以此人的經驗來看,谷璃八成是沒救了。

喧賓奪主?谷璃感受着還在繼續吞噬她體內真元的劍心無鞘,很慶幸她此時還能心神清明。

無鞘覺醒,初醒的是靈慧魄,修習過淬神訣之後,谷璃已經經歷過一次奪舍,并且成功的反奪舍了。無鞘目前還只是靈慧魄就想對她喧賓奪主,若是真的無法将無鞘壓制下來,她寧願用噬神**将這覺醒的靈慧魄吞噬了,大不了不晉階,再重新滋養出一個靈慧魄來。

朝宗峰下的衆人,在真元之龍愈加凝實之時,感覺到了異常瘋狂的殺氣。伴随着這股殺氣彌漫開來的,則是讓衆人有點透不過氣的神念之息。

谷璃修淬神訣,并未用淬神訣來控制魂獸,所以她的神念異常精粹緊湊。劍閣古城的修士雖然淬體,對于神識之法卻并不那麽精通,即便是對神識之法有研究的結丹期修士,也不可能像谷璃一樣,得到的是來自天玑這一專修神識之法門派的壓箱絕學。此時谷璃淬神訣的神壓全開,竟然讓劍閣古城的衆修士感覺到了壓力。

既然在真元上谷璃無法壓制劍心無鞘,那就只能以己之長攻彼之短,無鞘這樣一個剛剛覺醒了靈慧魄的神魂,要是連她結丹中期的神壓都能抗住,那她就真得考慮噬神**的再次使用了。

在這股帶着瘋狂殺氣的神壓之下,谷璃身後的真元之龍終于出現了掙紮之勢。

“咦”被洛飛揚問過的那位師兄首先發出驚異之聲。洛飛揚不用再問,也看出了那真元之龍有不勝之态。

但是,從谷璃的情況來看,那真元之龍短時間內是不會被她收服的。

劍閣古城的一衆修士此時已經明白了是怎麽回事,對于已經結丹中期及以上的修士來講,有人晉階并不是什麽稀罕的事情。雖然谷璃是掌劍,但到底不是掌門。衆人觀望一番之後,便紛紛散去。朝宗山颠,谷璃與那真元之龍的較勁,卻剛剛開始。然而不論是淬神訣的陰陽之力,還是谷璃頭頂的真元之龍,說到底都是谷璃的自我消耗。

數日後,五方看着朝宗山巅臉型越來越消瘦的谷璃,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谷璃一直閉目端坐在朝宗山巅,而她頭頂的真元之龍,也一直維持這凝聚之态。于谷璃頭頂的虛空之中,與衆人皆看不見的無形之物争鬥。真元之龍不時發出咆哮之聲,似威脅又似掙紮,但谷璃一直沒能将之馴化。時日久了,劍閣古城的修士甚至已經習慣,朝宗山巅不時傳出的龍吟之聲。

這日,朝宗山颠的龍吟之聲忽然變得激烈嘹亮,歷時兩個月之久,劍閣古城的修士聽着這龍吟之聲,便知道這是到了谷璃晉階的關鍵時刻了。谷璃在朝宗山巅晉階之事,引得派內衆人難得的八卦了一把。在得知這位谷掌劍結丹僅僅二十一年之時,許多結丹修士對于谷璃的關注,便提升了一個檔次。

此時聽得龍吟之聲起了變化,下一瞬,劍閣古城朝宗山駐地上空,衆同門便又冒了頭。

衆人卻不知谷璃歷時兩月,不僅未能将真元之龍馴化,還讓真元之龍在她淬神訣的壓迫下,硬生生凝出了天沖魄。而且這真元之龍因為自身便蘊含陰陽之息,不僅能蠶食谷璃的真元,竟漸漸開始吸食谷璃七魄之內的精魂氣。這種情況與她當初以噬魂之法将冬望的神念吞噬的情況極為相識,而真元之龍的中樞魄也在隐隐成形。

一旦真元之龍的七魄成,谷璃相信她縱然有淬神訣也是枉然,此時真元之龍引頸長嘯,卻是因為谷璃終于忍不住開始運轉噬神**。谷璃也不知道将劍心之魄吞噬之後會怎樣,也是因此才一直隐忍不發。但無論如何,情況應該也壞不過被劍心之魄将她給吞噬。

甫将噬神**運轉開來,真元之龍就是一陣極為凄厲的嘶叫。這聲音聽在谷璃耳中,竟讓谷璃感覺到了一種窮途末路的凄絕之意,不禁下意識停住了噬神**的運轉。

就在這一瞬間,谷璃感覺到天地之間一陣蒼茫之息從四面八方往她湧來。這種氣息讓她想起釣浮村祭臺之上的石獸,還有那被她鑄劍的混沌之泥。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瞬,谷璃發現她頭頂之上腳踏虛空的真元之龍,将這聚攏的蒼茫之息全數納入體內,魂魄之力猛然陡增,谷璃直覺不妙,将噬神**加緊運轉起來。

那真元之龍将蒼茫之息納入體內,在谷璃的感知中,七魄以極快的速度開始成型。但在谷璃的噬神**運轉之下,又很快的破碎,轉而化為谷璃的七魄之力。

真元之龍在谷璃頭頂嘶叫翻滾,吸納着蒼茫之息的真元之龍七魄不斷的合成再破碎,在蒼茫之息終于被真元之龍全部吸納之時,真元之龍最後成型的七魄眼見着就要被谷璃以噬神**吞噬之時,真元之龍終于發出絕望的嚎叫,嗚咽着化為一道劍影,遁入了谷璃身後的無鞘劍內。

真元之龍一入無鞘,無鞘便從谷璃身後陡然升到空中,在真元之龍的沖擊之下,無鞘靈劍劍身之上的龍鱗劍葉,在那一瞬間竟化為與谷璃真元一無二致的白腹黑脊之龍,搖頭擺尾之間,龐大的威壓從無鞘之上散發出來,劍柄盡頭的龍頭之上,一直緊閉的龍目陡然睜開,被真元之龍吸納的蒼茫氣息從無鞘體內猛然爆開,這真元之龍竟然已入無鞘,仍然不死心的對谷璃大放威壓。

然而這蒼茫之息在被真元之龍吸入體內之時,更多的是被谷璃以噬神**進補了自己的七魄。被大量吞噬的蒼茫之息,竟然比元嬰期修士的神念還要來得實惠,淬神訣竟然直接突破了結丹中期,跨越了結丹後期,進入了結丹大圓滿之境。

感受到無鞘的垂死掙紮,谷璃彎唇冷笑,猛然睜開雙眼,與劍心之上的龍目對視。與此同時,攜着蒼茫之息的結丹大圓滿神念應心而出,那無鞘劍在她神念籠罩之下,白腹黑脊的龍身猛然打了個抖,下一瞬,已毫無聲息的化作無鞘靈劍的模樣。

說到底,劍閣古城修士的劍心,乃是由神識凝結而成,劍心的所為便是這名劍修的所想,即便劍修并未真正做到那一步,那也只是時機未到,但仍然是劍修真正想做的。

無鞘劍心的殺意,說到底還是谷璃的殺意,即便沒了這劍心,谷璃想要大殺四方的沖動也不會因此減少一分一毫。這劍心不聽她的使喚,那麽對谷璃來講,從劍心開始大開殺戒,也不是不可以的事情。

從噬魂**之上,劍心顯然已經充分領略到谷璃的殺意并不是開玩笑。得知藏身在無鞘之內,依然不能與谷璃對抗之後,劍心很是識時務的選擇了妥協。

朝宗山巅,谷璃那攜着蒼茫之息陡然放開的威壓,打了個抖的,卻不僅僅是無鞘劍心。

化作無鞘靈劍之後的真元之龍,在谷璃的一個眼神之下,乖乖回歸了谷璃體內。覺醒的劍心之魄,也在真元回歸了谷璃經脈之後,乖乖的回歸了混沌之丹。

随着劍心的回歸,朝宗山巅歷時兩個多月的谷璃晉階之事,終于落下了帷幕。

第 148 章 龍神腿

在場衆人聽到這聲音頓時一驚,錯愕地看向淩霄。

周魁的本命命魂武技,與他的命魂契合度極高,能夠發出命魂之音,這在京都家族子弟中,并不是什麽秘密。

但是此時淩霄竟然也是如此,那就太讓他們震驚了。

要知道能擁有這樣的本命命魂武技,可不是財富、努力就能擁有的,而是需要遠超常人的武道天賦!

他們沒有想到淩霄的武道天賦,竟然也是這麽強悍。

雖然比起淩霄的煉丹天賦,可能稍遜一籌,但是也足以驚掉衆人的下巴。

更何況,當這兩種天賦,都集中在一個人身上的時候,那就顯得更加驚人了!

只見一道藍色的命魂之力,從淩霄拳頭湧出,而後化作一只迷你版的鲲,朝着那個猙獰的虎頭飛去。

就在兩者即将相撞之時,淩霄又是一聲大喝:“吞!”

只見迷你版的鲲,如同活物一般張開了嘴巴,竟是将那顆虎頭給一口吞了下去!

“我的天!”

“這是什麽本命命魂武技?竟然能将對方的命魂武技一口吞下!”

“我看錯了嗎?這也太難以置信了!”

“……”

衆人心中紛紛驚嘆,他們看淩霄的眼神,就如同活見鬼了一般!

就連周魁、周羽婷和陳會長三人,也是沒有例外,同樣震驚地看着淩霄。

瞬息之間,鲲就已經來到周魁身前。

周魁也已經反映過來,拳頭轟然揮出擊打在鲲的身上之上。

又是一聲呼嘯聲發出,而後一聲轟鳴聲響起。

命魂之力凝聚而成的鲲消失于無形,周魁則是有些狼狽。

淩霄心中暗喝:“踏雪無痕!”

而後就見淩霄如同鬼魅一般,身形快到極點,陡然間就已經出現在周魁身側。

“斬身!”淩霄一聲大喝。

只見他以掌為刀,一道足以置人于死地的劍芒就此斬出!

周魁這才反應過來,但是已經為時已晚,劍芒随時都有可能沒入他的身體!

此時的他沒有絲毫猶豫,化靈境的實力立刻爆發出來。

周魁的手臂,瞬間就變成了散發着無盡威壓的虎爪。

只見他手臂一揮,劍芒與手臂剛剛接觸的同時,當即就被打散不複存在!

片刻之後,周魁有些複雜地說道:“你贏了。”

他說着話,就将一個玉簡交到了淩霄手中。

淩霄接過玉簡,耳畔立刻響起系統提示音。

“叮!系統已檢測到未知武技,宿主是否想要學習?”

淩霄答道:“學習!”

“叮!恭喜宿主掌握低品命魂武技——《龍神腿》,當前熟練等級為初窺門徑。”

直到這時,在場的賓客們這才反映過來。

“身體局部化作本命神魂軀體,這就是化靈境!”

“淩霄竟然把逼得周魁用出了化靈境的實力!”

“這也太恐怖了!”

“……”

衆人看向淩霄的眼神中,隐約間透露出幾絲畏懼的神色。

随後,生日宴會便順利的進行了下去。

幾天之後,全國高中交流賽決賽,就在京都競技館拉開了帷幕!

第 147 章 縣令大人親自來了!

第147章 縣令大人親自來了!

“阿爹阿爹~!”想到好主意的泉寶,興高采烈的跳下馬車直奔蘇毅。

蘇毅頓了頓,剛擡起頭就看見閨女朝自己狂奔而來,立馬張開雙手抱住:“慢點跑,要是摔了可咋辦,嘶!”

傷口被扯痛,但蘇毅假裝沒事人一樣,視線落在了泉寶身後的棗棕色大馬和車廂之上,“這馬車哪來的”

泉寶呶呶嘴,“阿爹笨笨,馬車當然是花錢錢買來的呀!我和阿娘商量過後才決定買的,并不是先斬後奏哦,阿爹不許罵我!”

“我罵你作甚”蘇毅無奈的搖搖頭,他原先也打算賺了錢買馬車來着。

這樣方便自己和伍映雪去城裏賣獵物,而且買匹馬,等來年開春再買塊地,就可以耕種了。

可沒想到閨女的速度這麽快,又搶在他前邊一步買了馬。

蘇毅知道閨女賣人參,手裏捏着好幾百兩銀子,可是也別被人騙了呀,于是趕緊上去仔細查看棗棕大馬的具體情況,直到确認不是病馬老馬,才激動的解開馬匹和車廂的鏈接缰繩,翻身一躍上去‘試駕’!

果然,男孩子都抵抗不了高頭大馬的誘惑,阿爹也不例外!

泉寶還有正事跟阿爹說呢,立刻揮手喊道:“阿爹,您不要跑太遠啦,快點肥來,人家還有話要跟您說吶!”

聽到閨女這番話,蘇毅立馬調轉馬頭,朝着家門口奔了過來,旋即揪了把新鮮的草葉子喂給大馬。

一邊喂馬一邊說:“你有啥話想跟阿爹說家裏的事情找你娘就好了。”

“這事兒阿娘哪裏知道吖!”泉寶萌兮兮的小聲問:“阿爹,您跟我說說上山剿匪的事情呗,官府那些大蜀黍剿匪之後,有沒有說給您什麽賞賜呢”

蘇毅沒想到女兒特地叫自己回來,還神秘兮兮的,就是為了問剿匪賞賜的事,當即哭笑不得。

“強盜為禍,事關百姓,又不止是咱們一家倒黴。剿匪是有利于周遭村民的事,一道上去剿匪的差爺擒獲強盜回衙門了,關于賞賜什麽的,倒啥都沒說,阿爹也并非為了賞賜才帶路剿匪的。

至于剿匪細節,就不同你個小娃娃說了,你只需要知道剿匪順利,沒有太大傷亡就好了。”

李執劍帶上山的,都是訓練有素的真正官兵,武功方面若要用上中下來形容的話,那至少得是中等高手,壓根就不是逃荒隊出身的無蚩寨可以抵抗的。

一上山,剿匪隊伍便勢如破竹,直接生擒了無蚩寨的二當家和一些五六七八當家,底下的人就更不用說了,都是花把式。

李執劍的劍都沒出鞘,直接就拿下了無蚩寨,這會估計還在山上統計無蚩寨人數,準備帶回官府審問呢。

他則是因為身上有傷,加上媳婦孩子都在家裏等着,就不等李執劍送了,自己打了個招呼就先行下山。

和伍映雪彙報此次剿匪的情況,也讓村民們早些知道無蚩寨被剿滅,清泉山沒強盜了,可以早些放心。

至于泉寶說的賞賜,呵呵,那不在他考慮範圍內。

泉寶氣得鼓了腮幫子,“笨阿爹,白得的賞賜都不要!”

“說啥呢,這天底下就沒白吃的午餐,況且我只是帶了個路,哪有啥功勞啊”

蘇毅并不覺得自己帶官府去剿匪,有啥值得賞賜的,換了其他人,應該也會這樣做吧,平平無奇而已。

泉寶幽幽的看着蘇毅,道:“阿爹,難道您就不想當官嗎當了官,以後就沒人敢欺負咱們家啦!”

“傻孩子,你以為官銜是地裏的大白菜,十文錢能買一籮筐嗎就你爹這大字不識兩個的水平,當官得了吧,差太遠了!”蘇毅也并非目不識丁,他也認字,是跟伍映雪成婚後,伍映雪日積月累逼着他學的。

這七八年學下來,一般的字都認識,但離當官還差遠了!他真是想都不敢想,自家閨女倒好,童言無忌天馬行空,張嘴就問他要不要當官,可太看得起他這個爹了!

泉寶不服:“阿娘說過,有志者事竟成!事在人為,阿爹您不試試,怎麽知道自己不是當官的料”

“阿爹就是個獵戶,連童生的頭銜都沒有,咋當官”

蘇毅見泉寶還要跟自己争辯,忽然嗅到了屋子裏傳來的飯香,應該是伍映雪打開鍋蓋了,他連忙說:

“行了,傻孩子,快去洗手吃飯吧,吃飯的時候跟阿爹說說,這馬車你花了多少錢買下來的,又為何突然想起買馬,阿爹愛聽。”

說着把小丫頭一抱而起,快步朝着屋裏走了去,泉寶張張嘴,到底是沒再跟蘇毅說當官的事情了。

她這些家人呀,什麽都好,就是不自信!

阿爹滿腔正義,為了村民們的安穩日子,身受重傷也願意帶路剿匪。

光是這一顆挺身而出的熱心,就比許多官老爺強太多了,怎麽就不能當官呢

算了,先吃飯飯吧!阿爹有一句話說得很多,得我之幸失我之命,如果官府真不打算賞賜阿爹,他們便是求也求不來!

就在泉寶一家其樂融融吃飯的時候,另一邊,清泉村村口!

一輛華貴的馬車,還有十個騎着高頭大馬的侍衛突然出現,引起了飯後在村口閑聊的衆人的注意力。

這輛馬車帶頭的不是別人,正是前兩日帶隊驅趕強盜,還清泉村一片安寧的李執劍。

他騎着黑色大馬,帶隊前往的方向赫然就是泉寶家的方向,令村民們一陣猜測。

泉寶家又出啥事兒了這一群官差老爺,一個個兇神惡煞看起來就不像好相與的,強盜都已經被剿滅了,他們還去泉寶家作甚

“想知道作甚,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橫豎閑着也是閑着!”最近孫家還在辦喪事,孫明輝也沒下葬,一天三頓的唢吶和哭喪,讓村民們覺得晦氣,現在有離開村子,去泉寶家看熱鬧的契機,自然不願意放過。

這不,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遠遠跟在李執劍等人的身後,朝着泉寶家趕去。

飯後,伍映雪正忙着洗碗,便聽到了一陣敲門的聲音。

“誰啊!”她拿起圍裙擦了擦手上的水,趕緊過去開了門,這一看直接傻了。

“您,您,您……”伍映雪聲音都在發抖,連忙福身行禮,“民婦見過縣令大人,這麽晚了,您怎親自過來了快,快請進!泉寶,去叫你阿爹,就說縣令大人來了。”

第 162 章 :崩亂之夕

甬道裏沒有光,血腥味彌漫開來,刺激着鼻腔。

寧長久體內金烏流轉,消融了眉目間的冰霜。

他披着陸嫁嫁的衣裳起身。

衣裳上猶帶着雪櫻淡淡的清香味。

而陸嫁嫁已經陷入了沉眠,她的身體失去了溫度,肌膚如紙一般蒼白,散開的青絲在水晶棺般的繭裏顯得根根分明,靜谧的容顏好似可以吻醒。

寧長久抱住了繭。

“謝謝你。”盧元白靠着牆壁,伸出了沒有血污的左手。

寧長久也伸出了手。

黑暗中,一雙手握了握,寧長久一用力,将盧元白從牆上拉了起來。

盧元白立正之後一手扶着牆,一手握着劍。他畢竟是紫庭初境的大修行者,只是喘了兩口氣,身體便恢複了許多。

“沒想到盧師叔這般深藏不露。”寧長久由衷道。

盧元白揉了揉自己的額頭,不太好意思的笑道:“高手不都喜歡藏拙嘛,盧師叔也裝了幾年高手了啊,只可惜最後也差點被這老東西殺了,還是不如寧兄弟啊,藏得比師叔還深。”

寧長久認真搖頭道:“我從未藏拙,只是你們從未過問我境界罷了。”

“真能裝。”盧元白愣了愣,低聲罵了一句,然後問:“那你現在是什麽境界啊?”

寧長久摸了摸自己氣海的位置,經過數月的修行和精進,他氣海的靈力已經往那條分界線不停靠近了。

寧長久不确定道:“按照你們的說法,應該是長命境吧?“

“我們的說法?”盧元白一驚,心想難道這個少年還自帶體系?他要開辟出一條前無古人的道路來嗎?

盧元白罵罵咧咧地想着時,寧長久給出了樸素的答案:“我比較厲害。”

“……”盧元白不知道怎麽反駁他。

寧長久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道:“你把他處理掉吧,處理得幹淨些,今日隐峰中的事情,就當沒有發生過。”

盧元白看着地上那分離的屍首,大仇得報之後,他反而生出了空虛感,過往的許多事浮上心頭,二十多年前與冰容一同入門時,他還只是個十歲出頭的小孩,那時候悍匪屠了村子,他被師父“救下”,帶來峰中修行。

他想要回憶更多,卻發現許多記憶已經模糊,無論是愛還是恨,曾經深刻的情感此刻都顯得不太真實。他這才恍然明白,大好時光已經辜負了啊。

修道者哪怕修道一千年,最美好的也永遠是回不去的少年時。

若是寧長久知道了他心中所想,定又會說那句“容貌年輕,就能永遠年輕”的歪理。

短暫的安靜後,盧元白摒去了心中那些雜念,順着額頭向後捋了捋頭發,打趣道:“你自己抱的美人歸了,要我幹這髒活累活?”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的繭衣,道:“不要說出去。”

盧元白笑了起來,道:“寧兄弟敢做不敢當?”

寧長久道:“你誤會了。”

盧元白啧啧道:“早就覺得你和陸師妹關系不一般,沒想到這麽不一般,啧啧,這天宗最漂亮的劍仙子都要讓你吃了,要是讓其他弟子知道了,我們天窟峰還不集體道心崩碎?”

寧長久平靜道:“我與師父不是那種關系。”

盧元白得理不饒人,道:“現在四下無人,你裝什麽裝?沒想到嫁嫁師妹這般不食煙火的人,竟也會動了凡心,到時候你們結為道侶,我一想到高冷的師妹要被一個比自己小七八歲的人欺負,就覺得有趣極了啊。”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往外走,想找個僻靜的洞府先躲躲。

盧元白不依不饒,追問道:“你們什麽時候洞房花燭夜啊,生個小長久或者小嫁嫁,哎……”

寧長久無奈道:“師叔,你師父的屍體還在地上呢,不用這麽活潑吧?”

盧元白大仇得報,心情終究是好了許多的,他将劍一插,背回背上,好奇道:“難道你真不喜歡陸嫁嫁?”

“喜歡的。”寧長久不假思索。

盧元白皺眉道:“既然喜歡,那說我誤會什麽了?”

寧長久猶豫了一會兒,道:“可我還有一個未婚妻。”

盧元白一驚,心想難道是定的娃娃親?這個少年得了仙道遇到漂亮師尊之後,便想着不要自己糟糠之妻了?哦……難怪他假裝說不喜歡陸嫁嫁,原來是怕人覺得他忘恩負義啊。

呵,得了勢的男人果然都是這樣啊。

盧元白雖然對于寧長久的天賦佩服得五體投地,但此刻對于他的品德卻生出了一絲鄙夷。

他繼續問道:“你和你那未婚妻成親了嗎?”

寧長久道:“還沒。”

盧元白想着既然沒有那就好辦,他本着勸分不勸和的心理道:“那就把婚退了呗。”

寧長久笑道:“師叔可真是料事如神,大約兩年半之後吧,我會去退婚的。”

盧元白瞪大了眼睛,他原本只是玩笑話,不曾想寧長久真這麽禽獸不如。

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哎,果然外表越是像正人君子的,其實越無情無義,只有自己這樣看似放浪不羁的,才是癡情種子啊。

盧元白也不想勸人私事了,只是問了一句:“那你還喜歡你那未婚妻嗎?”

寧長久停下了腳步,他下颚微擡,目視着前方的幽暗。

他沒有睜開劍目或者黃金瞳。

什麽都看不到的時候,往往最能聽清自己心中的聲音。

臨河城的一月像水一般流過自己的心田。

“應該是喜歡的。”寧長久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盧元白皺緊了眉頭,覺得自己越來越不懂年輕人的世界了:“喜歡還退什麽婚?”

寧長久老氣橫秋道:“你光棍了三十多年,懂什麽?”

“?”盧元白一口氣險些沒提上來,他捂着胸口,哎呦地叫了一聲,覺得自己傷勢更重了。

他不服氣,決定問一個可以找回場子的問題:“那你未婚妻和陸嫁嫁,你更喜歡誰?你要是不回答,我就讓你出不了寒牢!”

說着,盧元白揉了揉自己的手腕,他自信以自己的境界,攔住他應該不成問題。

寧長久倒是也沒抵觸什麽,他竟真的認真思考了起來。

“我都喜歡。”寧長久說。

盧元白倒吸了口涼氣,心想此人怎麽比我想象中還不要臉,“那你師妹寧小齡呢?”

“她還是個孩子。”寧長久終于展現出了一點道德情操。

盧元白卻聽出了弦外之音——要養大點再下手?

我呸!

“那如果你娶了陸嫁嫁,豈不是要我們峰主大人做小妾,這說出去像什麽話!”盧元白說道。

寧長久抱着陸嫁嫁的繭衣向外走去,他的話語平淡卻認真:“大道獨行何其寂寞?修道之途當有伴侶二三,互為道友,共參天道,此非人間談婚論嫁,不分主次尊卑,唯有心中情誼相契,足下大道相同而已。”

盧元白微睜着劍目,看着寧長久抱着沉睡中的絕美女子離去的白衣背影,震驚無語,他一口血卡在喉嚨口,将出未出,只是想着,如果自己要有這等不要臉的口才,想來也不至于留不住宛琴了吧。

他嘆了口氣,俯下身子,背起了師父的屍體,順手拔劍,如紮西瓜般紮起了他的腦袋,自言自語道:“你這入峰三年,就要去和未婚妻退婚,我要是你那未婚妻啊,就一哭二鬧三上吊了……三年……嗯?”

盧元白咦了一聲,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趙國那位女皇帝,好像也沸沸揚揚地傳出要和未婚夫退婚,幾年來着?

寧長久要走出甬道之前,盧元白大聲問道:“等等!冒昧一問,那個……不知寧兄弟未婚妻姓甚名誰何方人士啊?”

寧長久沒有隐瞞:“送我們去臨河城時,你在劍舟上提過她的,趙襄兒。”

盧元白道心不穩,喉嚨口卡的那口血終于吐了出來。

……

……

寧長久走出寒牢時,隐峰迎來了第二次的地動。

他隐約猜到了什麽。

他用陸嫁嫁給他的衣服撺成了繩子,系住了陸嫁嫁,将她背在了背上。

正當他想要去隐峰閉關,不問世事時,隐峰中來了一位不速之客。

他是守霄峰的大弟子方和歌。

“你果然在這裏。”方和歌道。

“有事?”寧長久問。

方和歌道:“現在整個宗門都在找你呢。”

寧長久道:“宗主回來了?”

方和歌點了點頭。

寧長久道:“翰池真人如今什麽境界了?”

方和歌笑了笑,道:“翰池真人境界跌了不少,哪怕是我都看得出來。”

寧長久不解道:“翰池真人幾乎耗盡了宗中百年氣運,當屬我宗罪人,為何不擒了押入寒牢?”

方和歌愣住了,心想為何你欺師滅祖這麽熟練?

不過原本其餘峰主是有此打算的,只是……

“與宗主一同回來的,還有完整的九嬰。”方和歌嘆氣道。

寧長久驟緊了眉頭,他原本的思路一下子斷了。

在他的認知裏,要麽翰池真人贏了張锲瑜,奪得九嬰,要麽輸了,直接被巴蛇吞入腹中,不得超生。

這又輸又贏的算個什麽?

“那就一起恭迎宗主回峰吧。”寧長久向來能進能退。

方和歌不知該說什麽,便直接傳話道:“宗主要見你。”

寧長久猜到了原因,依舊裝傻道:“見我做什麽?”

方和歌道:“天谕劍經下半卷不見了。今日的情景我們都見到了,你與劍經關系甚密,我們都懷疑與你有關。”

寧長久問:“他知道劍經的事情了?”

方和歌道:“難免走漏風聲。”

寧長久又問:“你怎麽知道我在隐峰?”

方和歌猶豫道:“師父猜測你在隐峰,讓我來找找,沒想到真撞見了。”

寧長久點了點頭,知道荊陽夏暫時也不想明确立場,就讓弟子來背個鍋。

方和歌看着他身後背着的東西,最初他以為那是大劍什麽的,他仔細凝視才注意,寧長久的腦袋後,有發絲溢出。

“陸峰主?”方和歌一驚:“這是……陸峰主要破入紫庭境了?”

寧長久道:“我要為陸嫁嫁護法,你們別來擾我。”

方和歌嘆息道:“可是宗主之命……”

寧長久道:“你不是我的對手,別逼我廢了你。”

“那我呢?”不待方和歌說話,一個聲音從身後響起。

寧長久回過神,看到一個老人陡然出現在身後,那老人的身體半虛半實,顯然不是真身。

正是翰池真人。

“真人親駕,不知所為何事?”寧長久裝傻。

翰池真人看着繭衣中衣裳勝雪的女子,感慨道:“陸嫁嫁确實收了個好徒弟。”

寧長久道:“你要是想做什麽,就讓你的真身來,別做縮頭烏龜。”

翰池真人道:“交出天谕劍經吧。”

寧長久道:“自己來拿。”

翰池真人對于今日在蓮田鎮的潰敗難以釋懷,不過幸好,九嬰終于完整,得以保存下來,這也是他最後的希望。

如果若是單以劍道修為而論,他如今甚至不如守霄峰的峰主荊陽夏。

但他輸,終究是輸給了張锲瑜那個老狐貍。

他從未想過自己在宗中立威多年,竟還有弟子敢當面忤逆自己的。

“你想叛宗?”翰池真人厲聲喝問道。

寧長久知道這個投影沒什麽殺傷力,甚至懶得理會他,他背着陸嫁嫁自顧自地朝着隐峰外走去。

翰池真人看到繭中的女子,疑惑不解:“天宗氣運消亡大半,哪怕是幾位峰主都跌了小境,為何偏偏陸嫁嫁晉入紫庭了?其中可有隐秘?”

寧長久不回答他的問題,他心中清楚,只要陸嫁嫁醒來,他們便可以立于不敗之地。

但是心魔劫同樣需要消耗不少的時間。

哪怕是先前寧小齡渡劫,有他的幫助,同時也有那個心魔劫中的小女孩直接動用權柄,删繁就簡,略至關鍵處,才在一炷香的時間裏完成的。

他知道陸嫁嫁一定能斬劫而出,卻不知道需要多久。

他必須拖延足夠多的時間。

“攔住他。”翰池真人發號施令。

方和歌被迫出劍。

寧長久沒有一絲手軟,在雙方劍火相觸的一刻,勝負便是壓倒性的。

寧長久的劍意與劍氣要強大許多,劍火之舌順着劍身壓去,燎上方和歌握劍的手,他瞳孔一縮,被迫收手棄劍,身形後掠,寧長久以劍奪劍,然後将對方的劍直接掄在了地上,折成兩半。

翰池真人神色陰鹜。

方和歌已無阻截之力,寧長久要遁逃出時,翰池真人的一句話再次成為了絆腳的繩索。

“寧小齡是你師妹吧?”翰池真人問道。

寧長久神色驟然冰冷:“她現在在哪裏?”

翰池真人微笑道:“有人照看着她呢,她很好,你不必擔心。”

寧長久嘆了口氣,心想這宗門到底是怎麽了?凡是與宗主之位相關的,怎麽不是魔頭就是瘋子?以後陸嫁嫁還是別當宗主了。

寧長久的神色卻很快平靜了下來,他穩了穩背上的陸嫁嫁,說道:“和嚴舟一樣,劍經就在我的身體裏,如果你們敢傷我師妹一絲一毫,這劍經你這輩子都拿不到。”

翰池真人道:“不,劍經不止在你的身體裏。”

他話語頓了頓,說道:“它還在你的記憶裏。”

翰池真人便是想告訴他,他既然可以抹去他的記憶,當然也可以提取他的記憶,若非此刻他境界大跌,便直接強來了。

此言一出,數道劍裳從隐峰外的天然洞窟中掠入,宛若一支支插着雪羽的箭。

這些年,翰池真人在隐峰中終究是有許多信徒的。

他告訴所有人,自己斬殺了紫天道門的門主和蓮田鎮的惡魔,奪回的九嬰便是最好的憑證,而自己也因此身受重傷,境界大跌,需要在環瀑山療養數年。

九嬰雖然也傷勢極重,但它全盛之時畢竟也是五道頂峰的生命,尋常的紫庭境哪裏是它的對手?

雖然宗中許多人已有異心,但暫時沒有人在明面上反抗他,哪怕是三峰峰主,也只是沒有明确表态罷了。

如箭的雪影皆是天宗的長老,每一位都至少是長命初境的修為。

寧長久眉頭微皺,身邊浮現出靈光點點。

“小飛空陣?”翰池真人微驚。

雪影撲空,寧長久的身影消失。

但下一刻,他卻再次回到了原地。

翰池真人正在與完整的九嬰相融,自然而然地繼承了九嬰的權柄。

小飛空陣再玄妙,歸本溯源還是對于空間的運用。此刻在翰池真人面前,有些小巫見大巫了。

他的身體明明已經出現在峰主殿,但腳未落地前,卻還是被硬生生拉了回來。

翰池真人看着他,疑惑道:“天窟峰峰主殿,竟有你設下的陣法?呵,我原本以為陸嫁嫁真修成了冰魂雪魄的仙子,不成想竟與自家弟子私通,不知廉恥。”

他的話語沒能在寧長久的心湖上激起一絲漣漪。

他唯一要做的,就是拖住時間。

他的身影被拽回之後,那幾道身影也已各自握劍,向着自己斬來。

而整個四峰之間,洪鐘大呂般的喊聲也開始回蕩。

“天窟峰弟子寧長久,私藏宗門重寶,天谕劍經,此為天宗大罪人,按門規應當重懲,如今他畏罪而逃,試圖傷人,四峰當同氣連枝,共守天宗四方桃簾,莫讓這罪人逃出峰外。”

這些話語借助着九嬰的力量,像是被包容在固定的空間裏,清晰無比地帶去了四峰的每個角落。

各峰反應各異。

他們腦海中紛紛浮現出那個白衣少年仗劍而立的身影,無論如何也不能将這橫空出世的劍道天才與罪人聯系在一起。

“我看那宗主才是罪人!”天窟峰的弟子最為憤憤不平。

“今天寧師弟所作所為有目共睹,倒是那宗主,明明身在峰中,四峰危難之際,卻一點忙沒幫上,如今還耗去了大半氣運,我好不容易邁入通仙,境界一下子就被打回去了!”

“對,我也支持寧師弟!那宗主定是觊觎劍經,絕不能給他!”

“對了,師父呢?師父去哪了?”

“樂柔,你是大師姐,由你來主持大局吧。”

“我……”

“都別吵了。”雅竹平息了衆人的讨論,道:“經歷了這麽多事,究竟誰好誰惡,大家應該都看清楚了,如今翰池靠的,不過是一點餘威罷了,今日他想動我峰之人,我們全峰上下絕不會答應。”

在他們的交談聲中,寧長久已與那幾道圍來的身影搏殺在了一起。

寧長久今日出過了一劍,靈力耗損了不少,但他出劍的速度與決絕卻絲毫不減。

隐峰裏,刀光劍影錯亂。

數柄劍同時砍來之際,寧長久毫不憐香惜玉地俯下了些身子,以背抵擋,陸嫁嫁此刻的繭衣柔韌至極,哪怕是紫庭境也很難斬破,當然不怕這幾個長命境的長老。

劍刃斬上繭衣,被柔韌的繭絲震開。

寧長久握劍掃過,劍火畫而為圓,在數人間燦然綻開。

他們避其鋒芒,向後撤步收劍,寧長久看準了其中最弱的一人,一步邁前,欺身壓近,手中之劍纏繞上對方的劍,與鐵器撞鳴聲一同尖銳響起的,還有長老的慘叫。

寧長久的劍瞬間破開了他的防禦,将他的一只小臂斬下。

那持劍的小臂下墜之際,寧長久以劍鋒将它挑起,破開三人緊随其後的追擊,刺向了翰池真人。

翰池真人終非真身,避之不及,被一劍此碎。

寧長久瞅準時機,一手持劍燎火,一手逆畫飛空陣,在逼退三位長老的同時離開了隐峰。

但空間再次錯位。

他出現在了天窟峰的峰頂附近。

一雙眼睛正盯着他。

那是翰池真人又一個虛影,他的臉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翰池真人擡了手。

天窟峰頂,懸着的漫天劍星忽然都亮起了光。

即使是白天,那些光也顯得醒目,一如炸開之後凝固在了空氣裏的煙火。

天窟峰上的劍星連成了一道劍意。

這道劍意是祖師留下的,雖在天窟峰頂,但實際上卻也由環瀑山宗主殿執掌。

它在歷經了多年的風霜和弟子的篡取之後已不算完整,但蒼茫劍意如接天大火亮起時,依舊泛起了足夠強大的威能。

寧長久感受到了這道劍意,他腦海中飛快想着脫身之法,嘴上說道:“我不過是個普通弟子,為何不敢以真身來見我?”

翰池真人道:“你不配。”

寧長久冷冷道:“你是擔心被其他峰主殺死吧?”

翰池真人被戳中了心事,沉默不語,不知為何,他心中始終萦繞着一個詛咒——你會死于背叛。

這句話像是心髒上的腫瘤,也像是骨頭上的毒藥。

他想要嚴詞反駁,但可笑的是,這句話在極短的時間內便應驗了。

漫天星光相連,浩瀚劍意像是大片的流星雨,齊齊隕墜。

只是它并未能落在寧長久的身上。

一柄寬厚的劍擋在他的身前。

盧元白撸起了袖管,他雙手持劍,遒勁的肌肉緊繃,保持着劈砍的姿勢,這個姿勢看着甚至有些憨傻。

但那道祖師留下的劍意,便被他這如劈柴般的劍斬成了兩段。

“你師妹我幫你劫出去了,現在雅竹照看着她呢,別擔心了,安心出劍,先前太黑,沒看清你那天谕劍招,不知寧兄弟能不能再演示一番?”盧元白扭過頭,咧嘴一笑。

“多謝盧師叔。”寧長久抱拳行禮。

“到時候若我還活着,你婚禮時可別忘了給我發請柬,老盧我也想見見大世面。”盧元白笑着說道。

翰池真人的身影氣得發抖,他盯着這個自己親手栽培的弟子,憤怒道:“我為你開竅,傳你修為,授你劍招,究竟哪裏對不住你?你竟敢以劍尖指着我?”

盧元白嘆了口氣,道:“師父對我确實算是仁至義盡,但我今天忽然想明白一件事。”

“什麽?”

“我想做一個好人。”

“好人?”

“嗯,我想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好人,一個正義的俠客,這是我十三歲時的夢想。”盧元白拔下了一根頭發,放在劍鋒上吹了吹,發絲應風而斷,輕飄飄地墜地:“師父若真要斷天宗之脈,陷南州于水火,那我也只好出劍。”

“做一個好人?”翰池真人聽着他的話,忽然放聲大笑了起來:“哪怕你對得起蒼生,但你若對我出劍,真能問心無愧?”

盧元白閉上了眼,嘆氣道:“或許這就是做一個俠客的代價。”

環瀑山中,翰池真人的真身盤膝而坐。

他的身前正攤着一本書。

那是南荒古卷,古卷的扉頁上寫着三個字“無頭神”。

翰池真人不再看卷,他忽然伸出了手。

僅僅片刻,四峰中的纏龍柱一齊搖晃了起來。山水塌陷,河川斷脈,方圓數百裏殘餘的氣運和靈氣都朝着環瀑山的方向湧去。

九嬰在天魂燈的幫助下已生出了死灰色的皮膚和鱗甲,靈力湧動的那刻,它中間的頭顱率先睜開了眼,緊接着,其餘八個巨首也緩緩睜眼,它曾是睥睨一時的王,如今神性雖在,卻已淪為受人控制的傀儡。

“做一個好人……”翰池真人撫摸過古老的書卷,嘆息道:“你的遺願,很好。”

……

……

(感謝書友紙會割人的打賞!謝謝書友的資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