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求助無門

(更新時間:2003-6-1722:31:00本章字數:6681)

薩摩瞪着水中的倒影,終于稍微搞清楚事情的始末。

刀劍消失之後,他在幾乎神智昏迷的時候曾經感到兩股力量分別從額頭和背上鑽出,想來就是這兩個東西。至于另一個感覺怪怪的地方,薩摩低下頭。沒看見!

他現在心裏就像吊了十五個吊桶,七上八下的。可千萬別有什麽事!薩摩在心中暗暗祈禱。

伸手小心地往下摸。咦?!他沒摸錯吧?!驚疑之下,薩摩又确認了一次!這一确認可把他驚呆了。

那個地方一向都是軟軟的啊!現在怎麽漲得大大的?!怎麽一回事?!這樣還能……呃……方便嗎?盡管,薩摩并沒有因此感覺到任何不适,但是這樣的怪模怪樣仍然讓薩摩苦惱起來!

其實,薩摩現在最想做的就是離開這裏,但以他現在的樣子又怎麽可以出現在衆人面前?!但就算不能出去,也不能一直浸在水裏面啊!于是薩摩用力一蹬,離開池塘。

才剛站上實地,空蕩蕩的感覺立刻讓他低下頭審視,這才發現他身上早已不着片縷。

轉頭一看池面,小水池的邊緣浮着零零碎碎的碎布,看布料就知道,那本來是件完整的衣服,而且還穿在他的身上,可惜現在竟成了這副模樣。

薩摩伸手徒勞地撈起了幾片碎布,肯定它們之中的任何一塊都達不到遮羞的效果。見狀,薩摩也只能無能為力地嘆息。低頭無奈地看看赤裸的身體。幸好,這裏除了他沒有別人,也沒有什麽走光的問題。他正這樣安慰自己,沒想到眼角餘光卻接受到一抹微光。

吓?!那是什麽?幸好,薩摩經過之前幾次震撼已經習慣了許多,因此只稍稍一驚便立刻冷靜下來。他先是伸手去摸,閃着微光的東西帶着微微冰涼的光滑感……。

鱗片?!他敢肯定這是鱗片!因為它摸起來跟額頭上的那片該死的相似!好吧!現在異常又多了一項,雖然比起翅膀和角實在是小巫見大巫,但是薩摩不禁怨嘆起來………他變得越來越不像人了。

正當薩摩不自主地沉浸在自憐中時,平緩下去的痛熱感卻在這時卷土重來!不同于之前的經歷,這次最強烈的不是錐心的疼痛,而是仿佛着火般的灼痛感。

恐怖的灼痛感很快就席卷全身,薩摩咬牙苦撐,但是等到豔紅的肌膚浮上熱汗,灼燙的溫度幾乎燒昏了他的神智,灼痛仍沒有絲毫消減。

薩摩看了一眼清澈的池水,“撲通”一聲,決定回到他剛剛才離開的池塘。

一進池塘,薩摩才發現,原來池水的溫度非常低。因為那樣無法忍受的灼熱感在一浸到池水之後,馬上成了微微的溫熱。全身只剩下微微的刺痛還持續着,但已不再那麽令人難以忍受。

薩摩仔細體會一陣,接着,他決定再做一次實驗。先是做好心理建設,如果他料的沒錯,他的确應該先有心理準備。待一切準備妥當,薩摩便果決地跳上岸。

結果,不到五分鐘,薩摩又跳回了池塘。

他猜得沒錯,只有這個池子能抑制體內不知緣由的躁熱,一但離開這個池子,那令人瘋狂的熱痛感又會立刻霸占全身每一個細胞、每一條神經。

難道我一輩子只能浸在這裏,永遠也不能離開它了嗎?!薩摩這樣想。

念頭一轉,薩摩又試圖擺動背後的“翅膀”,卻沮喪地發現“翅膀”完全不受自己的控制。這算什麽?!上等裝飾品?!這翅膀雖然“長”在自己身上,但他卻無力控制它?!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薩摩除了浸在池水裏,看着洞頂不斷變換的光線之外,什麽事都不能做。雖然他并不是一個好動的人,但是明明疑問一堆卻又只能幹等着無計可施,實在是令人難以忍受。

在求助無門的情況下,薩摩又做了一次嘗試。

“小黑?小白?”薩摩在心裏呼喚兩只小精靈。沒有反應?!

“小黑?!小白?!”薩摩在心裏提高了分貝叫喊。回答他的仍舊是一片寂靜。

薩摩此時真不知該拿這兩個小家夥怎麽辦,每當自己需要他們時,他們總是消失得不見蹤影。其實,就算他們幫不上忙也沒關系,他現在最需要的是有人跟他說說話,權當讨論也行。

目光落向左手臂上的臂環……這是僅剩的最後一個機會了!

“雙生!”薩摩叫道。

雙生是薩摩為自己的護駕龍神所取的名字,取意于東黧西泊雙生而出的意思。在薩摩想,他的護駕龍神跟兩只小精靈地位相等,因此他用“雙生”這個名字來表示。

叫喚雙生是薩摩極度不得已的決定,畢竟,雙生覺醒不過三年,歷練不足,加上為了不造成父親的困擾,平日也很少放它出來,只有偶爾避開人群薩摩才會讓雙生出來培養默契。偏偏龍神的靈性就建築在與主人的互動頻率上。因此,雙生經過三年卻還是一副蠢笨的模樣,連薩摩自己都很懷疑雙生是不是真正的護駕龍神……。

本來薩摩是完全不期待雙生會在兩只精靈也沒反應的狀況下對他有回應。但是,他的叫聲一落,一道黑色影子便猛然竄出,氣勢洶洶,活像是被悶壞的野獸急着出籠。薩摩非常意外地看着黑色長影在寬廣的洞窟中盤旋,呼呼喝喝地卷起狂風,掃起遍地沙塵。

對雙生這種明顯太過興奮的行為,薩摩暗嘆一口氣,輕聲喚道:

“雙生,別飛了,來!”

“雙生”聞言,龍尾一擺,再次親熱地盤在薩摩身上,用他的大龍頭摩着薩摩的臉。薩摩伸手摸摸“雙生”的大嘴,表示撫慰。說他現在沒有一點高興那是騙人的,起碼他現在有“人”陪了,比起自己一個人面對這麽多令人無措的狀況,現在自然是好多了。

“雙生,你知道我該怎麽離開這個鬼池塘嗎?”薩摩對着龍神問。

龍神“雙生”一聽,大大的龍眼睛瞪得滾圓,似乎很疑惑。接着歡嘯一聲,長長的身子飛騰而起,利爪一勾,“刷”地一聲,順勢将薩摩帶離水池。

薩摩懸在空中呆楞地看着眼前搖頭擺尾向他邀功的龍神,啼笑皆非。只可惜他現在根本沒空責怪雙生,因為體內急速竄升的熱度比責怪雙生的愚蠢更急迫。薩摩只得放棄機會教育的絕佳良機,忙不疊地下命令:

“雙生,快!快把我放下來!”

龍神“雙生”不滿地咕哝一聲,顯然不了解主人命令反覆的原因,但他還是聽命地利爪一松,“放”下主人。薩摩在空中失去支撐,倏地往下墬落。這種預料之外的墬落讓薩摩不由得驚叫出聲:

“啊──咕─!”

“撲通──”薩摩的驚叫随着水花噴濺而消失。驚慌之餘,薩摩自不免又多喝了幾口水。他一邊在心裏追溯雙生祖宗十八代的豐功偉業,一邊掙紮着回到池邊!喘着大氣瞪着“低能”的龍神!他突然發現,小黑和小白除了嘴賤,但起碼比龍神要聰明

很·多·很·多!

如果眼神可以殺人,雙生此刻應該已經被燒穿了一個洞。眼神當然不會殺人,所以雙生還是完好無缺。只不過它似乎也感覺到主人的憤怒,嘴巴閉得死緊,兩顆眼珠子無辜地轉來轉去,偌大的身軀縮在一旁,卑微地擺着尾巴。

在它的認知裏,從來不知道人這種生物有這麽脆弱!(龍神的認知裏,龍人、精靈人、獸人、矮人,基本上看起來都一樣,都是人!)剛才看到主人在水中掙紮的樣子,他才發現,似乎應該放得“輕”一點。

其實,平常薩摩絕對不是這樣的!只是經過那陣非人的折磨,再厲害的人也要變成軟腳蝦!那種痛可不是外力施加的痛,而是從骨髓裏痛出來的感覺!

薩摩雖然生氣但也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責備它!它并不是故意的,它只是……只是太笨了!無力地搖搖頭!薩摩決定不看那令人生氣的龍神,也不将它召回,只兀自想着該如何是好。

而被主人丢在一旁的“雙生”呢?它看主人似乎沒有責備的意思,似乎也松了一口氣,大大的龍眼睛開始好奇地四面轉轉,東看西看。

時間就在一人一龍各有所思的情況下流逝。

※※※

距離薩摩失蹤已經一個禮拜了!就如同已經過去的好幾個夜晚,銀白月光靜靜灑上休息中的村落,溫柔靈巧的清風輕搖窗門,同時搖動斑斑樹影,映在屋牆院落上,光影交錯,令人暈眩。

這晚,宇瀚夫婦已經就寝,一個寧靜的夜晚似乎就要過去。

一道淡淡的能量飄散在空氣中,與和風共舞。半夢半醒間,宇瀚仿佛在這首舞曲中看到久違的龍神。神智于是逐漸從模糊中蘇醒……。

突地,宇瀚從床上跳了起來!那是什麽?!宇瀚急切地追着那股熟悉的能量……。沒錯,辨認這股能量早已是龍人的本能,他可以肯定,這是龍神的氣!

“龍神!”宇瀚驚喜地大叫。

“……老公?”靈珊被丈夫的大叫吓醒,睜着迷蒙的眼睛看着站在窗邊的丈夫。

宇瀚聞聲回頭,雙眼發亮,臉上泛着興奮的潮紅:

“老婆!我感覺到了!是……是龍神!……薩摩……他……他沒死!”宇瀚激動得連聲音都在發抖。

靈珊聞言,倏地坐起,杏眼圓睜,完全清醒了。

“什麽?你說什麽?薩摩沒死?!”

宇瀚緩步走近妻子,臉上還帶着尚未完全消退的興奮,激動地點頭:

“對!我感覺到龍神的氣了!是從風眼那方向傳來的!一定是薩摩将龍神放出來報平安的!”

就算他會錯認任何東西也絕對不會認錯這是龍神的氣,而放眼整個中央大陸,唯一擁有龍神的就是薩摩了。在這種薩摩生死不明的情況下,感應到這股氣等于間接宣告薩摩還安然無恙!

“真的?!”靈珊含着眼淚問,纖弱的身體也彷若風中的柳條一般輕顫着。她不是難過,相反的,此刻她的心中盈滿了感謝。她感謝精靈女神護佑着她的兒子,讓他進了風眼仍能安然無恙。

宇瀚伸手為妻子拭淚,雙眼閃動着溫柔的光芒,再次肯定地點頭。靈珊遲滞地注視丈夫的俊臉,輕輕投入那副寬大的胸膛中。兩夫妻在一整個禮拜毫無愛子消息的煎熬下,終于忍不住相擁而泣。

“薩摩……薩摩還活着!”靈珊語帶安慰地喃喃自語,仿佛不說出來就會幻滅一樣。宇瀚不發一語,但柔軟的線條和雙眼閃動的淚光卻說明了這個硬漢內心的激動與高興。

不過,他們不知道的是,龍神是薩摩放出來的沒錯,但絕對不是為了報平安。他現在光為了如何擺脫一個小小的池塘都傷透了腦筋,哪有那個閑功夫想到用龍神傳訊呢?只是叫出雙生這個病急亂投醫的決定卻讓睡夢中的宇瀚察覺并從而得知薩摩安全無恙,這倒是意料之外的收獲。

※※※

薩摩在一陣苦思不果之後,終于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放棄無謂的嘗試。不論再怎麽想,他還是想不出如何離開這個池塘,甚至離開這個洞窟。他身上這些不屬于他的特征讓他根本連忍着熱痛出去求助的勇氣也沒有。

眼光落向早已盤起長長身子睡覺的龍神“雙生”。它的身體在銀白色的光線下散發着青色光芒,那是龍神身上魔力外放的結果。魔力?!

龍神!不,精靈女神啊!(想到剛才“雙生”所做的好事,薩摩不得不改變祈禱的對象)看看自己到底忘了什麽?!他竟然忘記了他的魔力和真氣?!說不定,利用這兩個力量他就可以成功擺脫這個池塘也說不定。至于離開洞窟,等離開池塘後再想吧!薩摩越想越是高興,差點就想歡呼了。

幸好,他還知道現在首務就是查探真氣和魔力。于是薩摩心下一凜,先吸了一口氣,平複心情,便開始專心探索體內的狀況。耶?!

薩摩才剛定下心就驚恐地發現自己體內的魔力和真氣散成一團,在經脈竅穴間游離!這是怎麽回事?!用力地甩頭,薩摩再次冷靜情緒,試圖集中散亂的真氣和魔力。幸好,真氣可以集中,魔力也可以歸流!薩摩如釋重負地噓了一口氣。

接下來就是決定該運行哪種功法了。如果行得通,他或許可以利用行功來壓制那股莫名其妙的灼熱感。

或許是因為身兼龍人與精靈人的血統,薩摩從小就兼學龍人和精靈人的魔法武功。武功倒還單純,純粹以龍人武功為主。因此真氣方面很單純,精熟度也很高。但是魔力就複雜多了,薩摩先後學了精靈人、龍人、以及精靈族對魔力的掌握方法。因為各族體能與生理結構不同,因此魔力運行路線基本上也有所不同。魔力運行最複雜的是龍人族,魔法的發動也需時最長;其次是精靈人;而歸功于良好元素媒介體質的精靈族,魔力運行路徑最簡單,魔法發動時間也越短。

除了龍人族外,精靈人與精靈族的路徑雷同性很高,因此學來也快得很。但是,不同的路徑的魔法基本上是不相容的,因此當薩摩要發動魔法時只能擇其一來施展。而又由于龍人是天生的魔武者,招式多少帶有魔法性質,因此除了同屬于龍人族的真氣和魔力可以同時運行之外,其他兩族的魔力是不能和真氣同時運行的。也就是說,薩摩通常只能選擇某一族的武功魔法來施展,若要再施展另一族的魔法武功時,勢必要改變行功路線,這一個轉折就成為缺口。

薩摩也發現這種情形了,但卻無力改變。因此他只能盡量縮短改變路線所需的時間。所幸,這樣的嘗試在簡單的招式上可以說是成功了。最好的例子就是龍人族的探魂爪和精靈人族的實物分離術齊施。

嚴格來講,兩個招式并不是同時發出的,而是薩摩先将實物分離術外放于前,再迅速施展探魂爪,于是形成實物分離術包在探魂爪外的假象。就因為實物分離術和探魂爪都是簡單的入門招式,因此薩摩才能施展得那麽順利。如果換成兩個更困難的招式,可就不大可能會成功了。

薩摩思前想後,決定一個一個試,看看哪一個功法可以讓他脫離泡水的日子。

首先,他決定先試試魔力……。

薩摩迅速進入冥想,接着引動魔力,想要将它導向精靈族簡單的魔力回圈。他想做一個大膽的嘗試,如果他必須泡在水裏,那麽,要是他在體內引進水元素或許就有可能抑制灼痛感。雖然這麽做極有可能導致體內魔法元素失衡,造成其他元素的排斥效應,但是眼下他也考慮不了這麽多了。

可惜薩摩這個大膽的想法沒有機會得知結果,因為魔力一動,尖銳的疼痛立刻傳遍全身。像是要将薩摩撕成兩半一樣,那翅膀和尖角一人走一路,帶着薩摩身上的筋骨、經脈往兩邊拉扯,疼得薩摩無法維持冥想狀态,魔力失去控制又散開了。

說也奇怪,魔力一散,那錐心的劇痛也随之消失無蹤。薩摩楞了一楞,思索片刻,咬牙決定再試另外兩族的魔力回圈。

同樣的結果再現,而且疼痛有增無減,龍人族的魔力回圈更是甫一發動便疼得薩摩想撲在地上翻滾。薩摩實在疼得有些怕了,連俊俏的臉也顯得有些蒼白,只得兀自瞪着銀亮的洞頂發呆……。

他不知道該不該試,他只剩下真氣回圈了!萬一不行怎麽辦?他就連最後一個機會也沒有了!難道他就這樣被困在這個小小的池子裏了嗎?!依照剛才的經驗,真氣回圈造成同樣結果的可能性非常高!但是,它也有可能會成功啊!就是這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讓他反覆考慮,既不想放棄這小小的機會,又擔心結果令他失望。

猶豫半晌,薩摩一咬牙,終于鼓起勇氣再試一次。

薩摩睜着迷蒙的金色眼眸,看着睡得舒服的龍神“雙生”,心裏實在很羨慕。他現在即便很想睡也是不能睡的!他還不想在睡夢中溺死在小小的池塘裏,英年早逝!

十五分鐘前,他試了最後一個機會,結果比之前的三次更為猛烈,他幾乎可以聽到自己全身的骨骼吱嘎作響,過程當中的氣血震蕩更讓他到現在還是耳鳴不止。這四次嘗試,将薩摩的體力消耗殆盡,他現在是又累又倦!真的很想睡!

在水中睡覺固然不舒服,但是對早已疲累不堪的薩摩而言,能睡都是奢求,管他在哪裏呢?只是,如果為了睡覺而喪命,那是怎麽算都不劃算的。除非他可以保持姿勢睡覺,否則要想在池子裏活着睡醒,簡直就是天方夜譚。薩摩如是想……。

嗯?!保持姿勢?!薩摩腦中靈光一閃,一段不久之前的記憶浮上腦海。

“摩哥哥!為什麽你睡覺都不會動啊?”幾個月前,琉璃曾經對冥想醒來的他疑惑地問。

沒錯!就是冥想!冥想不就是一種奇怪的睡覺嗎?!冥想雖然像睡覺,但它其實是用最低的能量保持身體單一動作以專注于無我境界的修練。這種方式豈不是最适合現在又累又倦的自己?!果真天無絕人之路啊,出路就在他快要放棄時,不經意地出現了!

※※※

冥想跟剛剛不同,它不會動到真氣和魔力,應該也就不會惹起那麽大的痛楚。薩摩越想越是道理,迫不及待地深吸了幾口氣,輕輕閉上雙眼。

當然,鑒于剛剛屢次嘗試錯誤的經驗,薩摩心裏難免也有些害怕。所以,他首先排除雜念,待情緒完全寧靜下來時,便逐步将心思歸于虛無,閉六識,專心卻又無心,渾渾融融。不一會,薩摩便進入了完全的冥想境界。

洞頂的顏色從銀白轉成金色,又從金色轉成銀白色。幾度變換,時間在色彩交替中悄悄流逝。龍神“雙生”也已經無聊到自動回籠去了。

連薩摩也料想不到,就在完全的冥想中,他的體內竟然意外地有了變化。

第 7 章 我以後可能會很忙,(1)

? 霍滄笙走近,我松開孟佳期,揉了揉還在泛淚的眼睛,目光直直的望着他,他語氣平淡,“也許只有我覺得,你為他哭,是因為愛他!”

我搖頭,同他解釋,“滄笙哥,那你一定是誤會了,我和沐言哥認識二十年,突然在身邊看不到他,我不習慣,但那不是愛情,我确定!”

“是嗎?可能我太敏感了!”他走進我,盯着我的臉,嘴角微微上揚,擡起右手想摸我的頭,卻在半空慢慢放下,“我以後可能會很忙,你要記得多來找我!”

“嗯,在同一個城市,見面的機會還多!”我笑着應他的話,他接話說,“但多不過在學校啊!”

見我不回話,他把手□□褲兜,像是單獨跟我說,“我還有事,先走了!”

他轉身走向人群中,伸手在馬路上攔住一輛計程車,我望着他離開,不帶一絲猶豫,我多麽希望自己已經是二十二歲,可以同他一起進入社會的群流,在同一幢辦公樓上下班,我想他就可以坐電梯上下樓去看他,不用像此刻,還需等待電話鈴聲的響起,隔着聽筒問他一聲好,不知曉他是否真的過得很好。

滄笙,我何嘗不知道,不出一年,時間隔斷,我們的關系一定大不如從前,我有我的夢想,你有你的人生,或許我也會像孟佳期放棄于沐言那樣放棄你,但是這句喜歡你的話,我一定會在最适合的時候,堂堂正正的告訴你,我比任何人都需要這個答案。

二天後的早上七點,我從宿舍急急忙忙的跑出來,于沐言果然是個烏鴉嘴,我卻是睡過了頭。

孟佳期在後面追了上來,遞給我剛剛匆忙遺落的手機,還不忘提醒我,“記得替我跟他說聲保重!”

我拿過手機,邊跑邊往兜裏塞,從宿舍到校門的這段路突然在這一刻變得格外長,腳步也變得沉重,出了校門,我喘着氣,蹲在路邊已經擡不起手攔車。

蹲了三秒之後,我還是硬站起身體,朝過來的車招了招手,司機停下車,我打開車門,就急着說,“去機場!要快!”

一路上我望着手機屏幕的時間,一分一分的過,離于沐言登機的時間越來越短,司機突然剎住車,問我,“真不該走這條近路,今天格外堵,姑娘是幾點的飛機啊?”

“九點十分,師傅,不能倒回去換條通暢的路走啊?”我看了看時間已經到了八點半,距離機場還有很長的路程。

司機伸頭望窗外,跟我說,“後面的車都把路堵死了,繞不了路了!”

我從計程車裏出來,整條馬路堵了幾百米,到處都蔓延着車喇叭的聲音和抱怨的聲音,我把錢遞給司機,朝着機場的方向一路狂奔到堵車的前面,警車鳴笛吸引住我的目光,馬路中間躺着背部正在淌血的年輕人,轎車的保險杠撞得到處都是。

醫院的救護車趕了過來,負責的警察沖開救護車的司機發火,“人都死了才來,你們醫院是怎麽做事的,要是早來三分鐘,我們……”

警察說着自己也哭了起來,在場圍觀的人紛紛指責救護車司機,司機也是冤枉,“路上那些開車的都不讓道,我們已經是最快的速度了,真的很抱歉!”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樂聲在這個場合顯得格外紮眼,我看了一眼屏幕,是于沐言的電話,我忙按了接聽,跟他說抱歉,“沐言哥,我可能趕不過來送你上機了,路上出了車禍,大堵車!”

“我也是剛剛看到那個路段發生車禍,想提醒你來着!”原來他知道。

我說,“那我恐怕送不了你了!”

他猶豫,又繼續說,“那……你有什麽話要跟我說,就在電話裏告訴我!”

“對不起,也謝謝你,記得常回來看我,記得多給我打電話,記得喜歡對你好的女孩……”我說到一半,已經泣不成聲,沐言哥,沒辦法和你好好道別,對不起,謝謝你一直對我那麽好,那麽喜歡我。

“還有呢?”他問我。

“佳期讓我替她和你說聲保重!”說完佳期交代的話,我捏了捏頭發尖,望着馬路中央被擡走的死者,心裏麻麻的。

“嗯,你呆在那別走,霍滄笙去接你!”于沐言沒有叫霍滄笙正氣水,讓我一時間不太習慣。

“那,再見!”

“嗯,再見!”

于沐言挂了電話,我看着交警在地面撿撞掉的零件,已經有大車來拖走事故車,馬路上除了還有血跡,一切就像什麽也沒發生過,但我親眼目睹,那是一個年輕的生命就此隕落。

隔了許久的隔離墩被撤離,車輛開始按照紅路燈開始恢複正常,我站在路口,一直等,等霍滄笙來找我,帶我離開。

直到我定了10點的鬧鐘響起,我依舊沒有看到霍滄笙的身影,40分鐘已經足夠他從那裏趕到這裏,我播他的電話,電話裏傳出熟悉的女播聲音: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請稍後再撥……

沒等英語重複,我就挂了電話,我想他一定是手機沒電了,說不定正在四處尋找我的身影,我朝路口站了站,又仔細觀望四周路過的人,連對面街道路過的人,都睜着眼睛看的很仔細,依舊沒有看到他。

我想他可能和我一樣,遇到了大堵車,正在來的路上,我繼續等,直到正午的太陽曬的我頭直冒汗,我确認了一下時間,12點21分。

他真的沒來,至于去了哪裏,我也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很難過,很害怕,連伸手攔車,腦海都是車禍現場的血跡,那個年輕人仿佛還在剛剛那個地方走來走去。

“佳期,你能不能來餘晖路來接我?”猶豫再三,我撥通了孟佳期的電話,聽到孟佳期的聲音,我格外安心。

“我下半場考試馬上就要開始了,你等我一個小時,我考完馬上來!”她沒有問什麽原因,就讓我等,但至少她願意來,而霍滄笙沒有。

聽到佳期那裏的考試鈴聲,她匆忙挂了我的電話,我挪不動腳步,就靠在路牌那等。

半個小時後,沈北衍從對面紅燈處朝我跑了過來,在我面前站定,“我總算找到你了!”

“為什麽是你?”我問出這樣一句話之後,緊緊的抱住了他,心底的害怕也慢慢消失,跟他說,“我真的好害怕,那個人……死了,但我總覺得他還在,就在那!”

“別怕,我在這!”沈北衍輕輕的拍了拍我的背,我才察覺自己的失态,松開他的腰,在他面前站定,語氣顫抖,“我們回去吧,我在這裏已經等了三個鐘頭了,頭好痛!”

他伸過手替我按了按太陽穴,我心口一陣泛惡心,他放下手,說,“曬了這麽久的太陽,也沒找個陰涼的地方待,怕是中暑了!”

他伸手在馬路上攔車,計程車停下路口,他打開後車門,先讓我坐了上去,才挨着我坐了進來,碰上車門,跟師傅說校名。

我把頭靠在後座上,計程車裏充斥着汽油味道,我只好把頭偏向窗戶,沈北衍把我的頭拉過來,靠在他肩膀上,“灌風會使頭更痛,靠着我吧!”

那時候,我只覺得很安心,沒有多在意自己是靠着沈北衍的肩膀上,反倒對他沒有了一開始的那種戒防。

我突然想到霍滄笙,我一直再等他,沒有放過一個像他的過路人,他都沒有出現,短短四十幾分鐘的車程,他都沒能來接我,我那時候那麽害怕,那麽希望他出現,我本就不該對他抱有任何希望,畢竟一直以來都是我一廂情願。

那天他說的話,還差點讓我以為,他喜歡我,可一轉眼,我卻覺得他只是那麽一說,是我自作多情了。

☆、我真的太喜歡他了,他沒說對不起我就急着說沒關系

? 計程車在學校對街停下車,沈北衍付了錢,先打開車門下車,然後等着我下車,碰上車門。

我朝前走,沈北衍突然上前拉住我的胳膊,一輛摩托車從我面前擦過,提醒我,“小心,慢點走,待會去醫務室看看!”

從對街到校門,從校門走到醫務室,我和沈北衍沒有說話,也找不到話題說。

沈北衍推開醫務室的門,沒看到霍老醫生的人影,便沖裏屋喊了喊,“醫生,醫生!”

霍老醫生沒有應聲,他推開裏屋的門,我跟在他身後,他搬出椅子放在我面前,說,“看樣子不在,你先在那坐會!”

我剛坐下,他就端了杯涼開水遞給我,“先喝點水!”

我接過杯子,忽然想起第一次和沈北衍來這裏,他那副認真勁,比起現在一點也不差,其實他認真起來,也不差。

“孟學姐給我打電話,說你在那等,我就過去了,你怎麽等了這麽久?”原來是孟佳期給他打了電話,我也奇怪他為什麽知道我在哪。

“本來是去送沐言哥的,結果堵車,後來看到車禍,心裏一直挺害怕,沐言哥說滄笙哥會來接我,我就一直在那等,他沒來,我才打電話給佳期,她要考試,所以我又繼續等。”說着說着,我就有些難過。

“可能我還不是你最重要的人,所以你不會一開始就找我,寧願等,都不願找我,我對你而言是有多不重要啊!”沈北衍說,“霍滄笙真是好福氣!”

“你知道?”我很詫異他知道我喜歡霍滄笙這件事。

“能頂着大太陽等他幾個小時,我怎麽不知道!”沈北衍問我,“你不怪他?”

“我真的太喜歡他了,他沒說對不起我就急着說沒關系!”我說,“我怎麽忍心怪他,對于他來說,我可能只是比陌生人重要一點!”

“咳咳——”霍老醫生突然開門進來,沈北衍從我身邊站起來,跟霍老醫生講我的病情,“醫生,她可能是中暑了,一直頭痛。”

“我看看!”霍老醫生伸出手給我號脈,“有點中暑的跡象,我給你開點藥,如果還是頭痛,就來打點滴!”

霍老醫生給我開了藥,沈北衍又一直送我到宿舍樓下,看到我進了宿舍的樓道,才轉身離開。

“雲羨,你回來了!”宿舍就鐘情一個人在,看到我手裏提着藥,立刻問我,“生病了嗎?怎麽還買了藥?”

“有點中暑!”我和鐘情始終沒有好到和孟佳期一樣,什麽都聊,所以說了中暑之後,我就一個人仰躺在床上,不再說話。

直到孟佳期考完試已經是下午1點半,剛走到宿舍門,就聽到她跟沈北衍打電話,“嗯,回來了啊,謝謝你了,她病了嗎?也是,等了那麽久,還好你去了!”

孟佳期正說着,推開門,就看到已經從床上坐起來的我,挂了電話就過來坐到我床邊,數落我今天這事做的不好,“你也真是的,等一會他沒來,你就早點給我打電話啊,平日裏那麽精明,今天怎麽這麽傻!”

“佳期,你知道我打小就怕見血,我……那個時候,就想等他來,他來我就安心,不會很怕!”當時我确實是這樣想的。

孟佳期問我,“那沈北衍沒有讓你安心?”

“他有,幸虧他來了,不然我這會還在那等你!”我肯定沈北衍給我的安心,接着又嘆息說,“要不是遇到車禍,我也不會錯過和沐言哥當面道別,不過你的話,我帶到了!”

“那就行,你先睡會,精神會好點!”她說,“你沒有給他打個電話,問他為什麽沒來接你?”

“算了,這都不重要了,他剛上班,可能公司比較忙!”我搖頭,不願給霍滄笙再打電話添麻煩。

“他從機場回來順路帶你一下都不行,我看吶,他對你根本沒多少情意,之前那些小點滴,小溫情都是騙你這個無知少女的!”孟佳期仍接着話題,跟我分析霍滄笙的心理。

“好了好了,我剛喝了藥,想睡會!”我作勢不再跟她談論這個話題,背過身體躺下,心裏也惦記着孟佳期說的話,難道真的是這樣。

孟佳期見我不理她,幫我把疊好的薄被攤開,給我蓋上,起身從我床上回到她的電腦桌,宿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我伸出胳膊看了看手機,沒有短息,沒有未接來電,我究竟還在期待些什麽呢?

正當我快迷迷糊糊睡着的時候,手機突然震動,我立刻驚醒翻開信息,是霍滄笙發來的,只有短短的一句,“已經回學校了嗎?”

我打出一個字,“嗯!”再也不知道補充什麽話好,直接發了過去,許久沒有回應,我也沒在期待,沉沉的睡了過去。

時隔三日,我的中暑跡象一點也沒有了,這三天沈北衍每天都有打三四個電話問我的情況,有時候抽下課的時間都要跑大半個校園到我們教學區給我買解暑的食物和飲料,一改當初死皮賴臉說追我不付出行動的做派。

孟佳期跟我說,“你要再不跟他談戀愛,我就要跟他談戀愛了!”

我吃着沈北衍送的食物,還沒心沒肺的這樣說,“那你跟他談吧,談到世界充滿愛都可以!”

“可惜啊,沈公子一心只有曲姑娘你呀!”孟佳期突然開戲劇腔揶揄我。

“去你的!”我丢給她白眼,補充說,“我一心還只有霍男神呢!”

孟佳期問我,“話說那天過後,他就問了那麽一句話,再也沒說別的了?”

我說,“沒有,還指望他說什麽!”

“沒解釋為什麽沒去?”這也是我一開始都想問霍滄笙的。

“沒解釋,不管解不解釋,我都已經原諒他了!”我确實一覺睡醒後,一點怪他的心情都沒有,還是被喜歡他的滿滿心情填滿心口。

孟佳期問我,“那你打算一直這樣追着你男神,讓小鮮肉追着你,搞三角戀?”

“我都已經跟沈北衍說的很清楚了,可他還是死心眼!”我确實跟沈北衍已經說了不下十幾遍沒可能這種話。

“這點跟你一樣!”孟佳期說的一點也沒錯,我也死心眼。

在沈北衍這樣熱情的關照了我一個星期後,我決定跟他再進行一次深刻的交談,希望他就此放棄我,追別的女孩。

這天,正值中午,其他同學都已經去餐廳吃飯,我知道沈北衍會準時來,所以坐在位置上等他。

他依舊抱着從外面餐館煲來的湯來我自習的教室找我,只是今天出奇的戴了墨鏡,在室內把飯盒遞給我,都沒有摘下來,但依舊笑着跟我介紹,“我不知道你喜歡吃什麽,還是跟孟學姐打聽的,你看看,喜不喜歡!”

“你怎麽還戴着墨鏡啊?裝黑客帝國還是耍帥?”我看着實在別扭。

“好吧,既然我們這麽熟,我也不怕你笑話!”沈北衍這才把墨鏡拿了下來,左眼四周紅了一片,跟我說,“雖然被打了眼睛,但對方也沒少挨揍!”

我問他,“對方為什麽跟你打架?”

他猶豫了一下,催我說,“這個……先不說,你先吃飯!”

“我已經沒事了,你以後不用天天給我送飯,我們班好多同學都以為你是我男朋友呢!”卻是因為這件事,誤會的人不是少數。

“那就讓我做你男朋友吧!”這是沈北衍蓄謀已久的。

“我以前都跟你說過的,我跟你沒可能,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再三強調。

“你不也還沒追上他嗎?那我還可以趕在這之前追上你就行!”沈北衍絲毫沒有因此退讓。

“咳咳——”突如其來的咳嗽聲,我朝門口望去,曲觞抱着本厚書,就在門口,許是也聽到了我和沈北衍的對話,至于從哪句開始,我就不知道了。

“曲伯父!”沈北衍看到是曲觞,馬上把墨鏡戴上,禮貌的叫了聲伯父。

“雲羨,你出來,我有話跟你說!”曲觞難道跟我這麽嚴肅。

☆、人必要的時候需要分辨出那些事情做了會後悔

? 我從位置上起身,走出教室門,曲觞在前面走,我在後面跟着,走過教室走廊拐角,曲觞把書望圍欄上一放,跟我說,“馬上就要大三了,男女的情情愛愛的先放一邊,我不逼你跟沐言在一起,但北衍這孩子,你不了解他的家庭,別貿然跟他交往,至于滄笙,他爸已經跟民安銀行行長聯姻了,說不定你還沒畢業就可以參加他們婚禮了!”

一段話,把三個人跟我能有的關系,全部說明白,我最在意的卻是霍滄笙已經和別人聯姻這件事,他從來沒跟我提過。

“丫頭,我們都是從你這個年齡走過來的,別做讓自己後悔的事,這是我一直教育你的,但還有一句話,我今天要跟你說,人必要的時候需要分辨出那些事情做了會後悔!”曲觞的一席話,猶如猶如冬日淩晨透過被沿侵襲我全身的寒冷,讓我記憶猶新。

整個過程,我一直沒有說話,曲觞抱着書朝與我相反的方向走,我的眼淚一直往下掉,我還沒來得及,跟霍滄笙說聲喜歡,他就已經和別人談婚論嫁了。

“你爸罵你了?”沈北衍走到我面前時,我正在用手指抹眼淚,跟他解釋說,“沒有,他只是說了讓我懂點事的話,他從來不會罵我,就算生氣,也都是笑着說話!”

沈北衍問我,“那你哭什麽?”

“我也覺得哭的莫名其妙,我這麽愛哭,你要真做我男朋友,肯定會煩死我這一點的!”我知道,一點也不莫名其妙,因為霍滄笙,我掉過的眼淚太多。

“如果你真做了我女朋友,哪還有你哭的時候,保證天天都開心着!”沈北衍确實有這個本事,可惜我不是他女朋友。

滄笙,你說讓我有了喜歡的人,第一個告訴你,可你都要和別人結婚了,都還要我聽說,我們之間,一直都是我圍着你轉。

盡管如此,我還是心甘情願,誰讓我喜歡你。

送走于沐言後的大半個月後的一個周日,孟佳期去參加系裏組織的音樂活動,鐘情也不知道忙些什麽不在宿舍,總是宿舍只剩下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坐在電腦前面刷網頁。

就是這麽突然,霍滄笙給我打電話,“雲羨,今天有空嗎?我來學校接你,一起去游泳!”

我向往海邊城市,可我是只旱鴨子,游泳都不會。

“好啊,什麽時候?”但是我還是欣然答應了,因為我很想念他,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都要去見他,當然只是這樣比喻,要真有刀山火海,我這個小身板早報廢在見他的路上了。

“現在,就在校門口,我開的我爸的車,黑色的桑卡拉!”霍滄笙是到了學校才給我打的電話。

“好,馬上來!”挂了霍滄笙的電話,我才想起來,我沒有泳衣,好在孟佳期有,立刻打電話給她。

她那邊音樂聲嘈雜,她同我說話的嗓音都加了幾個分貝,“什麽?霍滄笙約你游泳!”

我問她,“嗯,我沒泳衣,你的放在哪?”

“我櫃子最下面,用黑色袋子裝的那個!”她說,“你不是不會游泳嗎?為了霍滄笙真是蠻拼的,跑去游泳池喝別人的洗澡水!”

“呸呸呸,你不會說點好的,說不定我一學就會了呢!”我翻她的櫃子,總算找到了那個黑袋子,也沒來得及看,就匆忙挂了孟佳期的電話,朝校門口狂奔。

半月不見的霍滄笙,已經不再像大學夏天那會穿短袖和中褲,而是一身整齊的西裝,他靠在車邊,看到我,就朝我招手,“雲羨,這裏!”

我走了過來,順手拉副駕駛的車門,原本關着的車玻璃搖了下來,裏面坐着一個長卷發,穿着抹胸短裙的漂亮女人,看我的眼神,有些厭惡,她跟霍滄笙說,“你小師妹沒什麽禮貌啊,還是教授的女兒,真看不出來!”

“你坐了她習慣性坐的位置,并不是故意的,我自己的學妹,什麽秉性,我還是知道。”霍滄笙替我說了話,對方也沒對我有多好的态度。

我只好坐在後排,坐在霍滄笙背後的位置,他開着車,副駕駛的女人突然扭過頭跟我做自我介紹,“你好,我叫周歆瑜,是你霍師兄的……朋友,當然現在只是朋友,未來會是什麽,還說不定!”

我沒猜錯的話,她就是曲觞說的那個銀行行長的女兒,我也毫不示弱,“你好,阿瑜姐,我叫曲雲羨,是滄笙哥的學妹,跟他從高中就認識,關系一直很鐵,你要有什麽不知道他的禁忌,可以問我,我都知道的!”

“喲,是嗎?那他談過幾個女朋友?”周歆瑜對我上下打量一番,又繼續問我。

“阿瑜姐,滄笙哥據我所知只交過一個女朋友,是我好朋友的堂姐,其他的時間,大多都是跟我沐言哥一起,好多人都誤會他們是……”我正要說那兩個字,霍滄笙突然打斷我,“雲羨,周小姐跟你一般大,叫人家姐不太合适,還是叫她名字吧!”

周歆瑜笑着說,“沒事,我不在意的!”

“剛剛她拉了下車門,你都說她不禮貌,要是叫錯了稱呼,你指不定又要說些什麽了!”通過霍滄笙的話,我可以确定的是,他不喜歡周歆瑜,甚至很反感,怪不得叫我一起來。

周歆瑜問他,“我在你眼裏就是這樣一個小氣的人?”

“嗯!”霍滄笙僅用一個字,就讓周歆瑜這一路再也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到了游泳館,霍滄笙去停車場停車,我拎着袋子站在周歆瑜旁邊,她跟我說,“你個子這麽矮,也不穿個高跟鞋啥的!”

“歆瑜,那你穿高跟鞋,進去後要注意,別滑倒,短裙翻過來讓別人采了光可不好!”既然霍滄笙叫我來,我就得發揮我的作用。

“哼!”她輕哼一聲,把臉瞥向停車場入口,見霍滄笙過來,踩着高跟鞋趕緊過去,嗲裏嗲氣的說,“滄笙,剛剛雲羨說了,裏面滑,我穿着高跟要是滑倒了走了光可不好,你扶我進去好不好?”

“你是老佛爺啊,還是我是小太監,要不要我找人用擔架擡你進去!”霍滄笙徑直繞過她走到我身邊,跟我說,“走吧,你穿帆布鞋底子滑,走路小心點,靠着我走!”

我有點小得意,還真挨着霍滄笙走,周歆瑜踩着高跟鞋還是跟着我們一起,幸虧走的穩,沒在光滑的地面上摔跤,不過我也在心裏這樣詛咒來着。

進去之後,男女更衣間在兩個地方,我第一次來,只能跟着周歆瑜後面,她領了櫃牌,我也領了櫃牌,進去後她就開始脫裙子,裏面透明的bar和性感黑色內褲,見我盯着她不脫衣服,她瞪我,“你看什麽?”

我“……”我才懶得看你呢!

她換好泳衣,就出去外面了,我不習慣在別人面前脫衣服,尤其是讨厭的人面前,指不定她又要說我身材上的問題,我才不給自己找沒趣。

我脫完外面的衣服,才打開佳期的黑袋子,裏面的泳衣,着實讓我有些尴尬,這是泳衣嗎?這叫比基尼好不啦!

臨時也沒有地方去買,我身材又不差,要胸有胸,要屁股有屁股,不信穿比基尼還賽不過周歆瑜。

于是,我真的穿了,大膽出來的時候,周歆瑜對我上下目光掃射,然後對我評價,“我們是來游泳的,曬不着太陽,也吹不了海風,穿成這樣一準在泳池被人揩油!”

我歪了歪嘴角,不理睬她,羨慕本姑娘就直說,不用說這種話刺激我,我的小心髒可是別人一句一句罵出來的,才不怕你了。

霍滄笙穿着泳褲,上身光着從男更衣室出來,看到我,目光一震,許久沒有說話。

我就知道,我身材很好,男神看了都目瞪口呆。

☆、可在感情路上,永遠有個凄美的遺憾叫時間差

? 霍滄笙走近了之後,湊到我耳朵邊上小聲跟我說,“你沒發現你穿反了下面的!”

我低頭一看,确實反了,我慌忙的跑回女更衣間,馬上換了過來,我還以為霍滄笙是被我震撼到了,原來是這樣,太糗了。

“走吧!”我從裏面出來,霍滄笙邊走邊跟我說,“你不會游泳,要不我教你!”

“滄笙,你一個大男人教她游泳,她會不好意思的,還是我教她啦!”我還沒說話,周歆瑜就接着話說要教我游泳。

你妹的,我還巴不得霍滄笙教我呢,你教我我估計淹死了飄在池子裏你都當我在俯泳。

“也是,那雲羨就交給你了,周小姐!”霍滄笙想了想,還是讓她教我。

“叫什麽周小姐啊,雲羨都叫我歆瑜了,你也這樣叫嘛,別顯得那麽生分!”周歆瑜對霍滄笙真是好态度。

霍滄笙沒說話,也可以說是沒理她。

到了泳池,我看了看裏面标的水深三米,我就連伸腳都怕,整個池子都只有我們三個人游,周歆瑜從邊角處下去,已經游得很順利。

“我去那邊的池子,你專心跟她學游泳!”霍滄笙看了看池子,覺得我應該可以,就出去到另一邊池子單獨游去了。

“快下來啊,你該不會打算穿成這樣連誰都不下來吧!”周歆瑜這話覺得是諷刺。

我也沒踩什麽階梯,直接學跳水運動員,從岸上跳了下去,因為不會游泳,水漫過我頭頂了,我才知道往上撲騰,結果我的腳突然就抽筋了,我不停的往上仰,跟周歆瑜喊,“快……救我,我……游不了!”

“才三米深你都游不了,這都是游泳的必經過程,慢慢練,我去那邊了!”周歆瑜壓根沒理睬我,直接游到了另一邊。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證嘴巴不要進水,但是腳抽筋越來越厲害,我又登不上去,只好把兩只手往水面上晃,意識越來越淺。

“你幹什麽?她都溺水了你沒看見啊!”是霍滄笙的聲音,我感覺到他朝我游了過來,雙手已經攬住了我的腰,把我往上,往岸邊帶。

他把我報上岸,我清醒了很多,但還是睜不開眼,我聽到霍滄笙罵周歆瑜,“真要知道你這樣教她游泳,我還不如自己教,要是她有事,我不會放過你!”

霍滄笙在用雙手按壓我的胸口,我并沒有喝進去水,是眼睛被水沖撞睜不開,壓了幾下後,他突然停止了按壓,我感覺到有溫熱的唇貼在我的唇上,他在給我做人工呼吸。

許是我使勁逼出眼睛裏面的水,眼睛才慢慢睜開,說的第一句話是 ,“滄笙哥,你差點把我胸骨都按碎了!”

确實,他手勁大了點,不過也是過于擔心我的安危,想想他剛剛給我做人工呼吸,心情美的不是一點兩點。

“你知不知道,你剛剛吓死我了!”他突然把我從地上擁到他懷裏,語氣格外擔心。

“這不沒事嗎?還繼續游嗎?”周歆瑜倒是對我冷淡的很。

“不游了,我先帶她去總臺看看,檢查一下!”霍滄笙把我從地上扶了起來,我也裝虛弱,靠在他肩膀上,讓他攙扶着我走。

走到女更衣室門口,我停下腳步跟霍滄笙說,“滄笙哥,我确實游不了,我去換了衣服,在外面等你們吧!”

“不用,我也去換,換好了,我們就走!”他這話好像沒有要管周歆瑜的意思。

“好啊!”既然他這麽說,我當然就這麽做。

進了更衣室,換好我自己的衣服,我看到周歆瑜的更衣櫃鑰匙挂在上面,心裏起了歪念頭,誰讓你見死不救,我把你衣服給藏了,讓你在泳池裏泡個夠,穿着泳衣看你怎麽在大馬路上攔車。

打開她的衣櫃,我把衣服拿了出來,塞進她旁邊那個空衣櫃,說起來,就說是她自己放錯了。

我從女更衣室出來,就碰到周歆瑜,她看我換好了衣服,徑直走了進去,估計也是換衣服。

霍滄笙叫我,“走吧,不等她了,我送你回學校,讓她自己打車!”

“好!”霍滄笙專程送我,我自然開心,跟着他就出了游泳館大門,他下去取車,一過來,他就把副駕駛的車門給我打開,這下總沒人跟我搶了。

回去的一路上,我都不停的調他車裏的歌曲,跟着哼,心情格外的好。

“你是不是幹了什麽事,我不知道?”霍滄笙料事如神。

“我要是說了,你會不會怪我?”還是先問一下比較保險。

“不會!”得到他的肯定,我笑着說,“我把周歆瑜衣服給藏了!”

“哈哈,你藏的話夠她找一會了,以眼還眼以牙還牙,是我認識的曲雲羨該有的樣子!”霍滄笙笑的格外開心。

“可是你不是要娶她嗎?”想到那天曲觞和我說的話,我也正想問問他。

“娶她還不如娶你!”霍滄笙這話一說,我差點脫口而出,好啊,你娶我啊。

“這是我爸的決定,我爸需要他們銀行的貸款,大面額的,跟她見過一次面,就非纏着要跟我結婚,真是煩都煩死了,比孟夏那時候還煩!”霍滄笙跟我解釋說,“我要是不喜歡,我爸也不會逼着我娶她,這種善妒又高傲的女人,我不喜歡!”

“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我借機問他。

“你這樣的!”霍滄笙笑着說,“你信嗎?”

“我不信,你要是喜歡我這樣的,早就對我下手了!”我想他一定是在開玩笑。

他說,“快了!”

“什麽快了?

第 16 章 驚兮麗影

剛才沉楓業已看出,這“斷魂鎖心大陣”的最強點和最弱點都在于能化七人之力為一人之力。攻擊時固然有莫大的威力,但陣法只要少了任意一人推動,就催不起來了。而他也明白,以他一人之力,想從外部攻破這大陣無疑是癡人說夢。所以他一開頭就裝出一副完全弱泱泱的模樣,麻痹敵人,再故意被那白面書生擒去。身既已入陣中,而敵人又對他毫無戒心,憑着那伸縮自若的劍丸,在瞬間連殺三人,大陣立告破!

那領頭大漢的臉色立時變得很難看起來。對沉楓的輕蔑和錯估,導致了三名同伴的倒下,陣勢也因此告破。雖說這些同伴們之間彼此不但沒什麽深厚的感情,而且對逝者反而抱着幸災樂禍的态度。但這次自己身為領頭者,出事了自己也有責任。這次失誤的始作俑者那白面書生此時已經醜惡地橫屍地下。想推卸責任也不能找死人。看來,這次黑鍋自己背定了。想起樓中的處罰,大漢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

只有,只有拿下他們,找到樓主所要的東西,自己才有可能活命。

所謂哀兵必勝,風雨樓衆人此時哀是有了,卻不知是否能必勝呢?

在一旁,姬清月向沉楓甜甜一笑,示意贊揚他的機智和冷靜。沉楓也朝她回頭一笑,畢竟是少年心性,還豎起大拇指晃了一晃。

姬心冰看在眼裏,只是柳眉輕輕一挑,卻是終究沒有說什麽,實際上,風雨樓雖然死了三人,組不成“斷魂鎖心大陣”,但剩下的四人就算一一對手,由于姬氏姐妹方才內力消耗殆盡,加起來只能算得一個。沉楓機智有餘,但真功夫卻是衆人中最弱的一個,連半個都差得太遠。真要再度交手,沉楓這邊是鐵定慘敗了。

卻正在大漢想開始動手時,一道天雷在屋外炸開,接着幾道閃電照亮劃破了外面黑暗的天空。本來今夜本來就是雷雨之夜,雷電也是正常,但風雨樓中人聽。見到此景,竟然臉都白了,不由自主地跪下,頭埋得低低的,大氣也不敢出一口。

屋內其他人見此異景,都是好生詫異,不禁轉頭望向門外去。只有那位朱三公子,卻仍是不理,自忙着手上的玉石雕刻。

一個頭藏在風帽裏的紅袍人緩緩走進屋來,由于頭藏在風帽下,看不見他的面容,只能看見一雙詭異火紅色的眼睛。

見到紅袍人進屋,風雨樓衆人更是害怕。有人竟不由自主打起抖來。這些人都是殺人無數的狠貨色,平時什麽大風大浪沒見過,但此時竟對這紅袍人竟害怕至此,那實是不可思議之事。

這時,連那一直埋手的朱三公子也不禁擡起頭來,輕咦了一聲,臉上露出驚容。那其他人更是不用說了,除了筱筱和那睡着的老漢,個個都赫然變色。

衆人吃驚是有道理的,一般武學高手都能憑自己的內力和感應來感覺出其他武者的所在。

當然。如果真是一流高手可以憑自己的內力隐藏所在。像先前朱三公子一行人便是如此。但無論如何,隐藏也只是暫時的,當接近時畢竟還是會有一定程度的反應。也只是說,只能暫時隐藏,而不能永久。

方才屋內衆人沒有感覺出有紅袍人在外倒也罷了,但如今紅袍人跨進屋內之後,衆人竟然仍是無法從他身上感覺到任何武功甚至是生命的氣息。明明是兀大一個活人在面前,但卻“感覺”不到他的存在。這不能不說是一件詭異的事。

那名胖子自紅袍人進屋後,目光就死死地鎖住他。如今,他的目光在紅袍人袍上一處特異的标志處停了下來,輕輕咦了一聲,道:“魔法師?”

這一聲,把衆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果然,在紅袍人的袍邊處,有着一朵小小的黑花,似乎是魔法師的标志。但姬氏姐妹也不是沒見過魔法師,但卻從未見過如此的魔法标志。

那胖道人似乎看出衆人心中的疑惑,凝聲道:“暗系魔法,終于再現世間了!”

暗系魔法?暗系的黑暗魔法師?

在魔法體系的三環中,論威力,自然光明魔法首據為冠,異類魔法則是最為神秘,但暗系的黑暗魔法卻是最恐怖的一環!

因為暗系魔法主要是以生命為對象的研究,因此是最講究殺傷力的死亡破滅之術。

除去魔法手段之外,暗系魔法還結合了些許毒術、巫法,其中研究使用的內容,多是極殘忍極可怕的邪惡術法,暗系的黑暗魔法師更多是心地狠毒,常不負責任得以活人為試驗體,搞得天怒人怨。連其他的魔法師都視黑暗魔法師為異類而厭惡遠之。

而且修練暗系魔法的難度尤在修練其它兩種魔法之上,危險性又大,所以暗系魔法極少出現,以至讓人認為它已經失傳了。但現在……

紅袍人冷冷地掃了屋中衆人一圈,也不理睬尚跪着的風雨樓衆人。一個飄渺幽遠的聲音飄了出來。“今日,這屋內之人,都得死!”

明明知道是那紅袍人開的口,但聲音卻似乎是從屋外傳了進來,給人産生了一種十分詭秘的感覺。

紅袍人也不待人提出反對的意見,紅袍一揮,幾點慘綠的火星晃悠悠的飛了出來,慢慢地向其他幾人飄去。

蒙狂冷哼一聲,那幾朵飄浮的綠火還未靠近他的身前,就已經全部反震出去了。仿佛他身前已經多了一堵看不見的“牆”。不僅如此,而且連漂向沉楓姬氏姐妹他們的綠火也被他一起反震出去了。

反震出去的綠火一反剛才晃悠悠的慢勁,竟是急如弩箭,且目标只有一個,就是紅袍人!

紅袍人根本理都懶得理睬,可能他連看都沒看見。但那些綠火飛到他的身上,就消失不見了,也沒見他有什麽異狀。只是有幾朵綠火失了準頭,一個不小心,飛出了屋外,偶爾落到草地上,于是在瞬間,周圍百丈之內的小草,全都不見了!失蹤得那麽突然,絲毫沒有任何征兆,也沒有任何痕跡,根本就不知道是為什麽。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那胖子就不見了。滿屋高手,竟然沒有一個知道他是什麽時候走的。雖然是由于那幾朵綠火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但也絕不至于如此不濟,竟忽略了一個人的存在。

飛向朱三公子一行人的那幾朵綠火,一直沒有受到任何阻攔。只是到了最後,可能是實在看不慣那幾朵綠火在空中慢慢地晃悠吧!那一直垂着頭的老仆直起身來,漫不經心地吹了一口氣。竟把那幾朵奪魂的綠火全部吹散了,然後朱三公子再一揚袖,綠火便全部熄滅了。紅袍人這幾朵奪魂的綠火,竟一朵也沒有奏效。

紅袍人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聲音還是那麽幽遠。“看來,我倒是小看你們了,不過不要緊,反正也是将死之人,就讓你們多瘋狂一陣吧!”

那老仆哼了一聲,擡起頭來,冷冷地看了紅袍人一眼,那冰冷的目光,連紅袍人心中也是一凜。

這時,老仆先前那畏畏縮縮、神情猥亵的形象全部消散了。所現出的,是一副如淵停岳峙,俨然大宗師的氣派,但也只是那一剎那,稍後逐漸淡去,最後又垂目低下頭,縮回了角落。

正當衆人為那老仆驚人的轉變而出驚時,一聲呻吟,先前那睡得死死的主人,草屋的老漢醒了過來。先前那麽多事都沒有吵醒他,反而在殺人魔王出現時醒來,看來也倒真是一種不幸。

只有那老仆一驚,“是你?”

姬清月今晚所受的震驚已經夠多了,但這卻絕對是最大的一次。從進屋來到現在,她從來都沒有看出這老漢有絲毫武功之态。無論是從走路說話,還到舉手投足間的外形特征,絕絕對對和普通人沒有兩樣。那麽,這只有一個解釋:這老漢的武功已到了反璞歸真的境界。

天下間,,武功達到反璞歸真境界的能有幾人?五人?十人?還是……但絕對不會超過十五人!

這個老漢,會是如此可怕的高手麽?

老漢一開口就打破了衆人心中的疑問。“我倒是誰,原來是厲老四!好不容易找了個清淨的地方住下歇上幾個月的涼,卻被上門的這麽多人打破了清閑。無論怎麽說,遠來是客嘛!我如果再不出面,不但我的客人要少了一大半。恐怕連我的房子都要被拆了呢?”

老漢的話說得很輕松,但引起的轟動卻絕對不小。連那紅袍人的瞳孔都收縮了幾次,看來也對他很在意。

姬清月卻是放下了顆心。總算知道這可怕的高手并不是沖着他們來的。而且話中對他們還頗有維護之意。誰也不想同這麽可怕的高手對陣,姬清月更是不例外了。

當衆人都在為一系列驚變而吃驚時,紅袍人卻開始了悄悄做他自己的事,後退開幾步,拉遠與衆人的距離後,口中念念有詞,左手跟着一揮,幽暗的黑色光芒在掌上浮現,而回應這股黑暗的幽光的是,幾條綠芒慢慢地從他紅袍裏探出頭來。仿如活物般,速度突然加快,呼地一聲,一條鎖定一人,向屋內衆人撲去。

說是芒,其實只不過是因為它周圍斷斷續續閃動著幽幽的綠光。其餘地方,還不如說它是藤來得真一些。它不停地蠕動著,仿佛有著生命力。尤其是“芒”的周圍還閃動著無數幽深的綠色小刺,更是加深了藤的真實性。

朱三公子眼中怒色一閃而過,明知自己一行人與他們無仇,卻仍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實是過份了。那老仆似乎也知道朱三公子的心意,一揚手,一股氣勁發出,準備解決了綠芒,再把紅袍人收拾掉。

咦的一聲,從好幾個方向,好幾個人的口中發出。其他人還罷了,但像蒙狂,老仆,老漢他們這種級數的高手,他們估計一擊之下,就是鋼鐵也得粉碎,別說是這小小的綠芒了。但他們驚奇地發現,這綠芒的生命力竟如此頑強。明明已被擊成無數段,但在第一時間竟重新愈合,再次撲了過來。雖然對他們沒有威脅,但也是很煩人。暗系黑暗魔法,果然有其獨道之處。

姬氏姐妹先前內傷未愈,自顧不暇,已是沒有時間來幫助她們的同夥了。而且蒙狂也沒有像上次那樣慷慨地來替他們幫手。這使得沉楓對這些綠芒很是惱火,在這些怪東西面前,什麽冷靜機智全然沒有作用,只有靠手中的家夥來說話。但小劍斬了一次又一次,還是制止不了綠芒的猖狂。沉楓很是頭疼。

在這次,卻聽到了女孩驚恐的尖叫,充滿了恐懼。沉楓腦中一個念頭閃過。“遭了,筱筱!”

筱筱此時确是很遭,恐懼地縮成一團,躲在牆角。也不知道為什麽,綠芒倒沒有對她動手,只是不停地盤旋著,倒像有什麽忌憚。最後,終於下定了決心,呼地一下撲了過去。筱筱拼命地尖叫起來,聲音在空闊裏傳出好遠。

沉楓發現,但趕過去已是來不及了,只能發出絕望的吼叫。

然而,綠芒在距離筱筱只有半寸處停了下來,然後筱筱胸前大放白光,如同亮起了一個小太陽。仿佛太陽的烈輝要灑遍整個大地,一道道的聖潔的光線照射在詭秘的綠芒上,登時産生了變化。綠芒在白光下,痛苦的蠕動著,最後卻象雪遇上了太陽,點點地融化了。

紅袍人身軀一震,雖然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但想來肯定好看得很。

沉楓略一思索,就想出了原因。上次自從與姬心冰一戰後,他就知道母親留下的那條項鏈是寶物。他愛惜筱筱,所以将項鏈交於筱筱戴上,卻想不到此時發揮了功用。

那綠芒乃是魔法所化,遇上了魔法項鏈,自是有一番好看了。

沉楓正想著,卻感到身軀從身後被緊緊勒了起來,而且越勒越緊,最後連呼吸也很困難了,生命力在軀體內一點一滴地消失,眼皮越來越重,好想睡。睡…

沉楓昏了過去!

這也是沉楓一時大意,只想著筱筱,卻忘了自己還有一條索命鬼在跟著。那綠芒一見沉楓有空,便撲了上去,将沉楓緊緊纏住。在衆目睽睽之下,衆人可以看到,沉楓的血肉如大江潰堤般飛快的狂瀉不停,充盈雪白的肌肉在消瘦著,血肉精華快速地被吸蝕殆盡,很快就要變成了皮包骨頭的幹憋屍體。而那綠芒,卻逐漸轉為了暗紅色,顯然是吸收了沉楓的血肉所至。

筱筱拼命地叫了起來,但卻是沒有用的。她自己也不知道那條項鏈有如此用處,否則她早已撲上去了。其他人先不說是否有救沉楓這份心,單是在目前的形勢下速度方面就趕不上了。

看來沉楓死定了!姬心冰想著。

雖然沉楓的死,對自己來說,并沒有什麽好處。但是,也沒有什麽壞處。然而…

什麽亂七八糟的想法!腦子裏亂糟糟地一團。姬心冰猛力地甩了甩螓首。

但是,沉楓真的要死了,這總可以肯定了吧!他死了也好,免得清月……

但是,姬心冰連最後的想法也未能得到肯定。

在剎那間,柔和卻明亮之至的白光,仿若微弱燭光的瞬時閃現。纏在沉楓身上的綠芒全部崩壞,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消失得那麽突然,如同它的出現。

而不知何時,一名白衣少女毫無事先征兆地現身在了屋內。

姬清月秀眼一轉,立刻驚呆了。

她一向對自己的容貌很自負,自己姐妹也一向都是一所稱贊的絕色,但在此刻,看了白衣少女,她只覺得自己與她,猶如晨星與朗月,光芒根本不能比。

她只是秋波一轉,便讓人覺得她的不可方物。

美麗得簡直令人窒息!

屋內衆人只是癡癡地看著她,忘了她的神秘出現,忘了綠芒的神秘消失,只求看著她。連紅袍人也不例外。

屋內一時鴉雀無聲。

第 10 章 :一紙空夢為誰書

寧長久道:“一個人,一個熟悉的人,我隐隐約約能感覺他在皇城,我覺得,只要見到了他,我便能解開心中許多的謎題。”

寧小齡越聽越玄乎,問:“師兄心裏……有什麽謎題?”

寧長久道:“我到底是誰?”

寧小齡心中一寒,面色不變地笑道:“師兄可別吓人了……對了,師兄你要找的是什麽人啊?”

寧長久不确定道:“可能是個師弟,也可能是個像你這樣可愛的小師妹,總之他如今也在這座皇城,我不能确定他的位置,但隐隐約約可以感覺到。”

寧小齡撇了撇嘴:“原來師兄是想找師妹啊。”

寧長久笑了笑,揉了揉她的腦袋,道:“好好養身體,你的先天靈又碎了一次,需要好生恢複。”

寧小齡微驚,問:“你都知道了?”

寧長久微笑道:“能結靈是值得驕傲的事情,現在師父死了,你沒必要瞞着誰。”

寧小齡嘟囔道:“可惜我那小狐貍,現在和小老鼠似的,而且它天生就沒有尾巴。”

寧長久道:“除了那十二位,世間所有的靈都是先天殘缺的。”

那十二位……寧小齡心中一個激靈。

對于神秘未知的事物,人們總是懷着巨大的恐懼與敬畏,同時,心底難耐的好奇又忍不住肆意生長着,她終于只是個十三歲的女孩,自從結靈之後,對于那些事情又有着極大的好奇,還是沒有忍住開口:

“那十二位神靈和他們的隐國,真的存在嗎?”

她睜着水汪汪的眼睛期待地看着師兄。

寧長久揉了揉她的腦袋,笑道:“我是你師兄,又不是神仙,我哪裏知道?”

“額……”

她錯愕地看着寧長久,只覺得如今的‘師兄’氣質變化太快,她有些難以适應了。

她依舊不放棄,問:“那師兄知道些什麽?”

寧長久想了想,道:“關于那十二位隐國之主,我倒是看過一些傳說,你乖乖睡覺,以後有機會講給你聽。”

寧小齡鼓了鼓腮,憤憤地哦了一聲。

寧長久又與她閑說了幾句,然後揉了揉她的眉心,替寧小齡安神定魄,待她入睡之後,寧長久将地上破碎的瓷片和木屑打掃了一番,然後回到自己榻上,看着窗外透入的微紅燈火,久久無語。

過了許久,他抹了抹自己的嘴角。

那是血跡。

先前一氣呵成地破了那女子的陣,再以極快的速度救下寧小齡,那刺客臨走之前,他将對方的刀推入鞘中時,也順手将那刀盡數震碎。

做完這一切,他感到了巨大的疲憊。

那一夜的那一只,不僅是殺死寧擒水的走屍,同時還汲取了他畢生的修為。

這些天,他時常在想,自己一鼓作氣,究竟可以做到哪一步?

于是今夜他借此機會試一下,答案卻不能令他滿意。

這與記憶中的那個自己,差得太多。本該是一座大湖的靈海,如今已萎縮成一方小小的潭水。

對于能否從這座風起雲湧的皇城中全身而退,他漸漸沒那麽自信。

但他必須尋找到那個人,解開心中的答案,不然道心始終不寧。

身在局中,子已落下,自然沒什麽反悔的餘地了,只是如今自身難以修行,這些修為用一些少一些,今日之後絕不可再随意浪費了。

他想着這些,目光放向了窗外。

“時間應該差不多了。”

果然,他話音才落,隔着兩條長廊一座小院,有呼救聲傳來,那是那個女子閨房的方向。

呼救之人便是趙石松。

……

……

國師府的燈光未滅,巡邏的侍衛有些畏懼地看着天色。

他們知道此刻府中的是誰。

三年前乾玉殿階前立血,趙襄兒便得了赫赫兇名,如今那座巍峨大殿已毀,至親亡故,三年前那個斜陽中一身血衣的少女,究竟會瘋癫成什麽樣子呢?

而自從趙襄兒入府之後,卻也沒什麽動靜,那府中燃燒的燈火都顯得格外寂靜。

某一刻,一個侍衛忽然望了一眼夜色。

方才他聽到了一聲細細的鳥鳴。

他身邊的侍衛同樣聽到了,只是不以為意:“最近城裏古怪的鳥五花八門,據說啊和那雀鬼有些關系,那些被雀鬼襲擊過的兇宅,據說半夜還有血鴉盤旋,能聒噪一晚上。”

那人聽了之後嘆息道:“聽說巫主大人出關了,只希望大人道法無量,可以遲早了了此事,省得天天提心吊膽的。”

而國師府中,窗開了一線。

一只朱紅的小雀停留在少女細秀雪白的手掌上,吐出了口中銜着的字條。

趙襄兒伸出手指逗弄了一番它的羽毛,那朱紅小雀滿意地叫了幾聲,振翅離去。

她走到桌邊,打開那一卷小字,目光掠過之時,眉頭微微皺起。

“小道士?”

一身寬大襟袍的國師喝過湯藥之後,神色慢慢平靜了下來,他盤膝而坐,真打坐凝神,此刻見少女目光微異,忍不住問道:

“可是有變數?”

趙襄兒将那紙條卷起,擲入火盆之中。

“沒有。”

她想起了那個小道士,今日小将軍府中她曾看過一眼,當時她見他的眼神觸及自己而不退避,只當他是癡了,并未多想。

此刻看來,能讓唐雨冒險讓紅雀傳信的,定不是等閑之輩。

只是若大勢真起,哪怕是她也不過是被裹挾着前行,然後尋找那一線的機會。

一個年紀輕輕的小道士再驚才絕豔又能改變什麽?

她壓下了心中的不安,默默回想着那小道士的臉,想着今後多堤防一些便是。

此刻她所需要做的,只是借着國師府的庇護安心養傷。

“如今皇城風雲際會,有不少人混了進來,不僅是瑨國,傳說榮國也有劍聖的弟子來為他們的師兄尋仇,許多刺客組織甚至傾巢而動,你真有信心應付?”老人嘆息道。

趙襄兒道:“如果只靠我,當然不行。”

老人愈發疑惑:“乾玉殿已毀,你雖手握國師府大陣,可以躲避一時,但這終究只是一張龜殼,雖然看似堅硬,但砸石頭上,還是要碎的。”

趙襄兒看着他,淡淡道:“先生,您是真不知道,還是不敢往那個方向想?”

這句話像是一柄刀子,刺破了老人心中最後的僥幸,他有些渾濁的目光裏極快地勾勒出了血絲,但是受那湯藥的壓制,體內湧動的靈力卻似無根之水,根本無法供應上體魄。

他定定地看着趙襄兒,聲音緩慢卻近乎聲嘶力竭:“你要滅國?但你別忘了,你非皇家之人,沒有皇族血脈,即使拿到了朱雀焚火杵,你又拿什麽操控?如今的皇帝,他一來不會聽你,二來他那副羸弱身軀,哪裏撐得起焚火杵的反噬?”

“放手吧……你做的不過是一紙空夢罷了。”國師長長地嘆息着,似是用盡了所有的力氣。

趙襄兒靜靜地看着他,淡雅而稚美的眉目間,笑意似融雪般漾了開來:

“不久之後,天地翻覆,鳳火燎城,朱雀濺血。先生拭目以待。”

……

……

黎明漸至,薄薄的窗戶紙開始透進光時,趙石松摸着自己的脖子,還有些不相信自己竟活了下來。

一襲青衫道衣的少年立在他的身前,平靜着注視着他:“我與她談妥了,她答應饒你一命,只是接下來皇城中不管發生多大的事,你都不要讓親王府上的人去攪局,必要的時候,你要站在殿下那邊。”

“如果同意這些,喝下這碗符水,若你反悔,符水便會發作。”寧長久将一碗清水遞給他,道:“這是我為你争取的,她如果要殺你,府上除了我,沒人攔得住。”

趙石松驚魂未定,他神色掙紮,最後深吸了一口氣,接過了那碗水,飲了下去。

他靠在牆上,神色頹然:“多謝道長救命之恩。”

寧長久好奇道:“你這府邸這般大,竟沒有藏幾位修為高深的高手?”

趙石松嘆息道:“二十日前,兩位供奉的修士,都折損在乾玉殿裏了,所以……這些天,我一直很驚慌。”

寧長久問:“為何非要殺那位娘娘?”

趙石松無奈道:“瑨國的壓力,邊境戰事的壓力,榮國的壓力,陛下的壓力,哪怕是民間,打着誅殺禍國妖女旗幟的,便有數十個……這是數十年的積怨,趙國供養那座乾玉宮十二年,那位娘娘非但沒有任何回應,三年前趙國與榮國的交好還被殿下親手打爛。更何況這次……”

寧長久問:“這次怎麽了?”

趙石松猶豫了一會,還是說:“這次的事,借我們幾個膽子,其實也是不敢的,一切的來源,還是一個月前,瑨國的那位神明顯靈,說得隐國神诏,要誅殺禍國之女。”

寧長久微驚:“隐國?按照天地法則,隐國怎會理會世間?”

寧長久說完之後,才恍然想起,若非修行到人間極致,根本無法觸碰到天地法則。

這個世間有無數強大而神秘的靈,譬如趙石松所說的,庇護瑨國的那位。

但真正極致的神靈,唯有十二位隐國之主。

寧長久又問:“那位神靈,還說了什麽?”

趙石松道:“他說,若是趙國配合他們殺掉娘娘,便願意停止兵戈,從此之後,趙國作為瑨國的附屬,而瑨國也會保護趙國的安危。”

寧長久問:“殺那位娘娘時,那個神靈出手了嗎?”

趙石松閉上眼,回憶起了當天的場景,心有餘悸地點頭道:“那一日的前一天夜裏,城裏偷偷運進來了一具彩繪的人形傀儡,那便是接納神靈降臨的容器,乾玉宮被圍當日,那頭傀儡便活了過來,那時我們奉命燃火,眼睜睜看着他飄了進去。”

寧長久問:“事實上真正進去殺娘娘的,是那頭神明寄生的傀儡?”

趙石松點頭道:“那是當然!能教出殿下那樣的人,娘娘是何等人物?哪怕是瑨國前十的高手一齊出動,也不一定是對手,這個世上能殺死神靈的,只有神靈。”

寧長久道:“最後呢?那具傀儡呢?”

趙石松苦笑了兩聲:“一直到大火熄滅,我們也沒有見到娘娘和那具傀儡,我們做的,只是事先安排的事。”

寧長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不敢确定,那個所謂的神靈和傳說中的娘娘,與自己的死而複生到底有什麽關聯,只是腦海中,那個複雜的線團隐隐約約勾勒出了它的龐大輪廓。

寧長久又問:“在你們心中,趙襄兒是一個什麽樣的人?”

趙石松愣了一下,旋即苦澀地笑了笑,“襄兒殿下自是風采無雙,但娘娘都沒逃過啊……她年紀這般小,縱使有辦法把我們全殺了,又如何能左右大勢?”

寧長久點點頭,趙襄兒即使再強,畢竟太過年輕,始終只是普通的修行者,唯有将先天靈修到大成,才真正擁有淩駕于世俗王朝的力量。

寧長久忽然想到了什麽,語速極快地問:“你們的襄兒殿下……可有婚配?”

趙石松一怔,他直愣愣地看着寧長久,捋了捋胡子,意味深長地笑了笑:“難怪小道長要趟這趟渾水啊……”

寧長久搖頭道:“我只是問問,并非愛慕。”

趙石松笑道:“啧,少年慕色,更何況殿下那般絕世佳人,你們年紀相仿,生出這種心思我自然不會笑話。”

見那青衣小道士只是目光平靜地看着他,并無雜欲,他也沒有繼續說下去,有些尴尬地幹咳了兩聲,搖頭道:

“十餘年前倒是有些傳聞,但是這麽多年毫無動靜,應是謠傳。”

寧長久看着窗外漸漸明亮的光,道:“勞煩趙先生帶我去皇城走走。”

第 19 章

謝宸錦聞言只能跟着宮侍一同走入大殿。

她進入大殿之後便跪下道:“兒臣給母皇請安。”

女皇冷笑:“我看你這安也不用請了,你凡事都能自己做主了,哪裏還将朕放在眼裏?”

謝宸錦匆忙解釋道:“兒臣萬萬沒有這種想法。”

“朕若是沒有記錯的話朕昨日方才罰你在宮中閉門思過,你倒是今日就出了宮,朕問你這禁足就是這麽禁的?鳳後還替你求情,說這事是他準許的,朕怎麽不知何時給了鳳後如此大的權利,朕下令的禁足朕未曾發話他就能私自給你解禁,你們父女兩個當真是膽大包天!”

謝宸錦聞言是真的怕了,若母皇只發作她那自然是無礙,父後總會替她求情,但如今聽這話母皇似乎連父後也記恨上了,她頓時心中就沒了底,匆忙道:“今日之事是兒臣的錯,是兒臣沖動魯莽,未及上奏便私自出宮,這都是兒臣的錯,與父後無關,還請母皇不要怪罪父後。”

“你們父子兩個倒是同氣連枝,朕且問你,你這些日子屢屢往平遠将軍府上送東西,到底是何居心?”

謝宸錦心中一跳,“兒臣沒有……兒臣只是在宮宴上見過蕭敬之之後對他一見傾心,是以——”

謝宸錦的話還沒說完,女皇直接将手上的茶盞摔到了她的肩膀上,茶水灑了她一身,她卻不敢有絲毫躲閃。

“你好大的膽子,朕看上的人你也敢遐想?!而且朕記得你只見過他一次吧?你這番作為到底是看上了蕭敬之還是看上了蕭戰手中的兵權?”

謝宸錦整個人都驚住了,母皇竟然看上了蕭敬之,怪不得今日發了這麽大的脾氣。然而她此時卻沒有了後退的餘地,她若說是看上了蕭敬之那必然會被母皇發作,可若說不是看上了蕭敬之,那不是自認觊觎兵權?這可讓她如何反駁?

謝宸錦急出了一腦門的汗,忽然間靈光一閃說道:“兒臣不敢對兵權抱有妄想,而蕭敬之一事兒臣其實也不是真的看上了他,只是為了跟皇長姐賭一口氣罷了。

那日父後宣蕭敬之入宮參加宮宴,不想皇長姐在路上便将他給攔了下來,而後又随他一同到鳳陽宮中,更對他多有親昵之言,她事後跟兒臣揚言說是定然能夠将蕭敬之拿下,兒臣一時氣不過,這才賭氣想要跟皇長姐一較高下,兒臣實在沒有旁的妄念,還請母皇明鑒。”

女皇這個時候倒是笑了,只是那笑聲十分陰冷,讓謝宸錦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都是朕的好女兒啊,朕這便将定王也宣入宮,朕倒是要看看你們兩個都是怎麽說的。”

謝宸遠方才回到府上便見宮侍前來說是女皇要召見她,她心中頓時升起了幾分不祥的預感。

女皇将謝宸錦召回宮乃是平常,畢竟她還在禁足期內卻兀自離宮跑到了平遠将軍府。但是她近來卻并未做出什麽不妥之事,而母皇在見過謝宸錦之後就宣她觐見,多半是謝宸錦在母皇面前說了她的不是。

她細細想來除了跟謝宸錦一同到平遠将軍府之外,倒也沒有旁的事情了,于是心神逐漸穩定下來,坦然的跟着宮侍一同回了皇宮。

謝宸遠到紫宸殿的時候謝宸錦已經在殿上跪了小半個時辰了,她只覺得兩條腿都已經跪麻了,見到謝宸遠進來只覺得像是見了救星一般。

謝宸遠倒是沒顧上看謝宸錦的笑話,她跪下道:“兒臣見過母皇。”

女皇同樣沒讓她起身,開口問道:“朕聽說你看上了蕭敬之,并和他兩情相悅,可有此事?”

謝宸遠來之前就已經猜測出此間的事情多半是和平遠将軍府有關,是以聽到女皇這麽問,她心中倒并不驚訝。

只是她不知謝宸錦是如何編排自己的,此時聽女皇這麽問,擔心女皇覺得她心思重,默不作聲地去結交将軍府上下,而且她對蕭敬之也的确說不上是已經得手,蕭敬之眼下的态度尚未明朗,于是她力求謹慎,只是道:“兒臣确在宮宴上對他一見傾心,但他對兒臣是何态度,兒臣尚且不知,是以未有兩情相悅一說。”

女皇問道:“朕怎麽聽說是你特意在蕭敬之入宮之時攔着他,這才有了後邊的種種。”

謝宸遠不知道女皇到底對事情了解有多少,于是道:“兒臣只是在去往鳳陽宮的路上偶遇蕭敬之和七皇妹而已,既是巧合,又怎能說是兒臣攔住他呢?怕是有所誤會,還請母皇明鑒。”

女皇之前的氣已經在謝宸錦身上撒了大半,這個時候心情反倒平靜了些。

她看着跪在自己膝下的兩個女兒開口道:“兵權不是你們現在能想的事情,日後都給朕離平遠将軍府遠着些,也不許再将心思用在蕭敬之的身上,他的婚事自有朕來安排,還輪不到你們動這些小心思,你們想要太女之位就各自憑本事去拿。

但朕醜話說在前面,若是你們做了什麽讓朕忌諱的事情,別怪朕不留情面。而且該争的時候要争,但你們兩個終究是姐妹,不顧姐妹親情只顧着給對方耍小絆子,未免有些眼界太短了。”

謝宸遠和謝宸錦聞言都知道這事兒算是揭過了,瞬間松了口氣,不過女皇的話卻并沒有就此打住,而是繼續道:“三皇女在禁足期間外出,此乃欺君罔上,罰兩個月內不許離開鳳陽宮半步,好好閉門思過,如若再犯,直接仗責鳳陽宮上下。

至于定王,你封王之後便一直留在宮中,還未去過自己的封地,朕看你不如學學風兒,去自己的封地好好看一看,學學如何管束一方子民,如此方能夠有所成長。”

謝宸遠整個人僵立在了原地,謝宸錦禁足期間出宮也不過是罰了兩個月禁足而已,而她分明沒有做錯什麽,竟然要被罰離開京城去往自己的封地?!

京城乃事權力的中心,讓她離開京城便是斷了她奪太女之位的可能。而且她離開之後還能不能夠回來,什麽時候回來全憑母皇的一句話,如今走了再想回來就難了。

謝宸錦原本還覺得自己要在鳳陽宮被關上兩個月,實在是懲罰的有些重了,此時聽到母皇對謝宸遠的懲罰之後瞬間噤聲不敢再言。

謝宸遠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但她一時半刻之間卻想不出什麽拖延之詞,而女皇已深感疲憊,對二人道:“跪安吧。”

二人并肩離開紫宸殿,謝宸遠目光直直的看着謝宸錦,只恨不能将她吞吃入腹。

第 16 章 ☆、情深似海

“我可以施法讓你的意念重回三年前,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一切就都靠你自己了。”

回去的明河在落鳳坡找到了楚吟歌,她飛鴿傳書讓傾城過來照顧楚吟歌,當他快醒的時候,明河準備離去,傾城叫了一聲,“姑娘,謝謝你救了楚大哥,姑娘家住在哪裏?我們以後好登門拜謝!”

“不用了,我本是茫茫紅塵中一個匆匆過客,只希望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

明河眼睛裏浸着淚水,她的心卻在說,楚大哥,你一定要幸福啊!只要你幸福,我寧願在你的生命中沒有我的痕跡!

可事情卻并沒有像明河想的那樣發展,楚吟歌傷好後,便來明萊島找明辰決戰,雙方打鬥的很激烈,明辰因為輕敵而深受重傷。

楚吟歌準備以其人之道,還制其人之身,挑斷明辰的手腳筋的時候,明河攔在了他的面前,跪着求他,“放了我哥哥吧!他只是一時糊塗!”

明辰見她求情更怒,“你快滾回去,這是我們男人之間的事情!”

傾城立即認出她來,忙說,“楚大哥,她就是在落鳳坡救過你的女子!”

楚吟歌很震驚,本看着這麽柔弱的她跪在他面前流着淚求他,他心中就有種莫名的心疼。

現在她就是自己一直要找的那個救命恩人,可又是仇人的親妹妹,讓他如何不詫異。

他将她扶了起來,問她,“你為什麽要救我?”

明河低下頭,“因為我不喜歡我哥哥的所作所為,他那樣做是錯誤的,我想要彌補,所以請你看在我曾救過你的份上,放過我哥哥吧!”

楚吟歌和傾城從明萊島離開後,無論明河怎麽苦勸,他的哥哥終是想要置楚吟歌死地,若是以前,她哥哥是因為知道她從小喜歡楚吟歌,所以只是處處為難,并沒有痛下殺手。可是現在他哥哥完全沒有顧忌了。

這場争鬥,無論哪一個死在她的面前,都是致命的傷害。

在她內心十分痛苦糾結的情況下 ,她連路都有些走不穩,忽然一個人忙扶住她,她因為剛剛哭過,臉上還有些淚痕。

“明河姑娘,你沒事吧?”她擡起頭 ,一臉詫異的看着他,“楚公子?你怎麽會在明萊島?”

楚吟歌看着有些不忍,準備去擦她淚上的淚痕,她已後退到很遠。

“你很怕我?”

明河搖搖頭“楚公子,若是沒什麽事情,我就先告辭了!”

“等一等,實不相瞞,我确實有事想找姑娘。”

“找我有何事?”

“你哥哥為了殺我,竟讓傾城中了夜留香的毒,他約我明天去洛河森林決一死戰,以他的性格,既便要了我的命,也不會放過傾城的,我其實不怕死,卻不想讓我的朋友無故受我連累。”

明河立即道,“我的血可以解夜留香的毒,你明日千萬不要去洛河森林。”。

待傾城醒後,楚吟歌忍不住問,“夜留香是天下第一奇毒,我原本以為你會有解藥,沒想到這解藥竟是你的血,可正常人的血液不應該是這樣的。”

他忽然瞪大眼睛,“莫非你中了血毒?”

明河見他識破,也不再隐瞞,只說,“這是我很小時候中的毒了,沒什麽大不了的,”她輕描淡寫的說着,卻讓楚吟歌沒來由的心疼。

“你跟我一起走吧,我帶你去醫仙谷,看看有沒有治療血毒的方法。”

明河咬咬唇,“楚公子,你是我什麽人,為什麽要對我那麽好,實不相瞞,我也沒多少活頭了,只是希望有生之年,像楚公子這樣的江湖豪傑不死在我哥哥的面前,也希望我哥哥可以好好的活着。”

楚吟歌不依不饒,“明河姑娘,我知你心善,但你也不要悲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相信我,我一定會找到治療血毒的辦法的。”

明河忍不住落淚,她本想和眼前這個男人劃清界限,仿佛真的很難,可是無論如何,她都必須心狠一點。

“楚公子,不勞你費心,我哥哥會為我想辦法的,以後沒什麽事情,不要來找我了。為了傾城姑娘,為了你自己,你們找一個地方暫時隐居起來吧!”

楚吟歌很認真的看着她:“明河姑娘,這麽多年,我在江湖早就待膩了,也想過閑雲野鶴的生活,只是我和你哥哥以後難免有一場惡戰,而惡戰的結果只有一個能活着。”

明河面色蒼白:“難道就沒有一點辦法了嗎?”

楚吟歌嘆道:“目前我是真的沒有想到。”

明河抱了最壞的打算,她對楚吟歌說,“如果我哥哥不再為難你,希望楚公子也不要再來明萊島了。”

明河以死相挾了幾次,明辰終于放棄殺楚吟歌的念頭。她以為楚吟歌就這樣會慢慢忘記她,可有一天夜裏,楚吟歌忽然出現在她的閨房中,她詫異的看着他,“楚公子,你為什麽言而不信,你答應我的,不再來明萊島的。”

“這半年,我都在找醫治血毒的方法,明河,你還是同我回醫仙谷吧,每天用藥物浸泡一個時辰,再試一試別的方法。”

“我是不會去的,你快點走吧!再不走,我就喊人了!”

明河正準備喊,就被楚吟歌點了穴道,暈了過去。她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在一輛馬車上,而自己離明萊島已經很遠了。

“你為什麽要管我,我死與不死又與你何幹?”她在楚吟歌懷裏掙紮着。

“明河,你是個善良的姑娘,我一定會治好你的。”

“楚吟歌,我不要你來可憐我,你快讓我回去!”

“我不是可憐你,我是不忍心,我是不舍,我也不知道自己這是怎麽了,我就是不想讓你死。”

到了醫仙谷,明河堅持不配合,楚吟歌急了,他拉住她的手:“明河,算我求你了,好好的活下去。”只聽他繼續說道:“明河,我喜歡你,第一眼就喜歡上你了,仿佛很久以前,我就認識你。”

明河再也忍不住,落下淚來:“楚大哥,如果兩個人情深緣淺,要該如何繼續?如果你今日無論怎麽做,一年之後我還是會離開人世,你又該如何?”

楚吟歌很認真的看着她:“我會将這一年當成你我共同的一輩子。”

“可一年以後呢?你又該如何?”

楚吟歌抱住她:“我不知道,因為你說的還沒有發生。”

“敏月,我一直都仰慕那些深情的男子,他們一生中只鐘愛一個女子,我有幸遇到這樣一個男子,可是我卻無法和他白頭到老。”

我有些心疼的看着她,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聽她繼續說道:“敏月,謝謝你為我做的一切,帶我走吧。”

我聽完倍感驚訝:“現在嗎?三年之期還未滿,你還有一年的時光陪在他身邊。”

只見她苦澀一笑:“那又有什麽用呢?既然我什麽都無法改變,一年後的結局就注定讓他痛不欲生,難道我還想讓他再次承受一次嗎?”

“可你現在随我走了,他難道就不會痛了嗎?”

“可我在這裏待得時間越長,他将來承受的痛苦也就越深。”

傾城難過的看着他:“楚大哥,明河已經走了,如果她看到你現在的樣子,會有多傷心,請你不要這樣。”

“我一直覺得老天待我不薄,讓我擁有了好多別人無法擁有的東西,直到明河的離開才讓我明白,我失去了我這一生中最寶貴的一切,即便再擁有其他更多的,我也已經一無所有。”

我走到楚吟歌面前,看着一臉悲痛的他:“聽我說幾句話可好?”

“即便明河沒有過早離去,也許你們相處時間長了,感情也就自然而然變淡了,也就像平常老夫老妻一樣争吵,甚至以後也會到相看兩相厭的地步,而現在的明河帶着你對她的愛幸福的離去,縱然有牽挂,有不舍,但她仍是幸福的,而現在的你雖然失去了自己的愛人,卻留下了那些美好的回憶,即便你不能與她白頭到老,那些美好的記憶足夠你回味一生。”

第 6 章 登記

“冥界也有美食佳肴,只不過是給靈魂吃的,要是死後子孫孝順的話,不愁吃穿,每年都有錢花,不過,人間的冥幣可和這裏不同,這裏的冥幣可是地府制作的,保存期長。你們人界的冥幣燒了之後,到地府是有彙率的,反正人間的冥幣到了冥界之後,是要換成地府冥幣才能使用,而人界的冥幣要很多才能換到一點冥界的冥幣,而且地府為了防止有鬼魂暗箱操作,每年能換的冥幣都有上限,對于鬼差來說很少。”老祖給葉桦補充常識。

老祖領着葉桦到了一座高大的建築面前,這座建築跟古代建築一樣,屋頂用瓦片,顯出古樸之美,且這座建築和附近的不同,所用材料很是精美,一看就是大富人家所住的。建築的門上有一塊牌匾,上面有着“辦事處”三個字,字呈金色,是用正楷寫的,落在牌匾上,讓整個牌匾都顯得莊嚴鄭重。

老祖帶着葉桦走了進去,直達建築的中心,只見有幾個鬼影正忙碌地走來走去,大堂上有着幾張桌子分布在大堂左右,而一張桌子擺在大堂的最裏面。分布在左右的桌子後坐着一個有着相同衣服的鬼差,而在這幾張桌子面前站着幾個略顯落魄的鬼影,那些鬼差正顯得一副不耐煩的樣子跟着眼前的鬼影說着話。

而老祖徑直走向大堂最裏面的那張桌子,只見一個穿着紅色衣服鬼差,衣服和別的鬼差唯一不同的就是衣服的顏色,兩邊的鬼差的衣服是黑色的,衣服上有一個差字,而他的衣服卻是紅色的。此時那個穿紅色衣服的鬼影正趴在桌子上惬意的睡着覺,口水都留到桌子上,怕是正在做着什麽美夢。

老者可沒管這些,上前推了鬼差一下,只見鬼差眼都沒睜就喊了一句:“誰啊,打擾本鬼差睡覺。”邊說還邊用手将老祖的手推開,反觀老祖呢,一臉不喜,冷笑道:“哼,李秦,你可真有本事,敢在執勤期間睡覺。”這聲音如同驚雷一樣把正睡覺的鬼差吓醒,那個叫做李秦的鬼差瞬間睜開眼,看向了老祖,當看清楚老祖的容貌後,眼中全無睡意,冷汗直流,連口水都來不及擦,猛地站了起來,對老祖說到:“魏大人,小人這……這。”李秦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出來,雙腿一直在顫抖。

“行了,今天我可不是來檢查你的工作的。”老祖可沒時間跟鬼差在這裏耗。李秦聽了這話之後,雙腿才漸漸不打顫了,一臉劫後重生的表情,擦了擦臉上的冷汗,恭敬且帶着讨好的意思對着老祖說到:“魏大人,您來這有什麽事嗎?有什麽事盡管開口,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一定給您辦成。”

“行了,別說這些廢話了,這是我從人界帶來的靈魂,你辦理下手續。”老祖擺了擺手,表示不想再聽這些廢話了,指着葉桦說。“還有,辦完之後送到我府上來。”随後,老祖宛如憑空消失,只剩下原地一道殘影。

“小兄弟,來,我這就給你登記。”李秦笑着對葉桦說道,語氣中帶着一絲讨好,笑容堆滿着整個臉,仿佛中了大獎一般。

葉桦此時哪裏看不出來,眼前這個叫李秦的鬼差是想要通過他巴結魏老祖。不過,葉桦在人界的時候能力就非凡,這時也明白要趁機拉大旗一回。于是,葉桦笑着對李秦說道:“李大哥,我剛來冥界,什麽都不懂,以後請多多指教啊。”

李秦聽葉桦這一聲李大哥,心裏十分受用,嘴上說道:“那當然。”

“請問李大哥,這是要辦什麽手續啊?”葉桦問道。

“這辦的手續跟你們人間的戶口登記一樣,你剛來冥界,要做個信息的登記。”李秦笑着回答道。

“戶口?那這冥界的戶口有什麽用?”葉桦奇怪的問道。“戶口可非常有用,要是負責巡邏的鬼差查不到你的戶口,那你就算是偷渡了,是直接抓進監獄的。且這戶口是辦很多事情都要用到,提拔的時候,買房什麽之類的,就是你親人燒給你的冥幣也是需要這戶口的。”李秦詳細的解說道。

“還有一件事,我家老祖是鬼差,你不也是鬼差嗎?為什麽你要叫我家老祖作大人?”葉桦問道,他感到非常奇怪,明明都是鬼差,為什麽那個李秦将姿态做得如此卑微,當然,他可不不會直接這樣問,而是用比較委婉的方式問道。

“誰說魏大人是鬼差了?”李秦用一種看傻子的眼神看着葉桦。

“不是鬼差,那是什麽,我這也是看我祖上記載的,我祖上救過魏老祖的命,說他是鬼差啊。”葉桦聽了李秦的回答後感到一陣錯愕,随後回複平靜,向李秦發問,同時,他也借機抛出了他與魏老祖之間的關系,好讓李秦在心中将葉桦的身份提高一點。

李秦聽到葉桦的話後,一陣失神。“救命恩人,乖乖,那是多大的情分,那這麽說魏大人對這小子豈不是很看重,專門将他帶到冥界,難道是想将他收作弟子”李秦一想到這,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燦爛,語氣更加的客氣了,對着葉桦說到:“是這樣的,您說您的祖上救魏大人應該是好幾百年的事了,魏大人早就晉升成為鬼将了。”李秦連稱呼都用上您了。

“鬼将,那是什麽?”葉桦問道。

“冥界的鬼魂分為鬼奴,鬼差,鬼将,判官,閻王,冥王。這也是按在

地府陰司裏的職位來劃分的。”李秦和氣地回答道。

“那這些職位的晉升是靠什麽?靠功勞嗎?”葉桦有些不解,

“呵呵,您真會開玩笑,這些職位靠的可都是實力,每升一個職位,代表着實力有一個巨大的飛躍,像魏大人這種職位擁有巨大的法力。您看像我,我現在是鬼差,而他們呢?則是鬼奴。別看他們衣服上寫着“差”字,這都是為了區分他們是辦事處的鬼才給他們發這套衣服。”李秦指着大堂裏兩邊坐着的鬼魂說道。

其實,這些職位靠的不是地府的任命,而是實力。這些職位的名稱實際上就是劃分實力的等級,同時,如果不隸屬地府陰司的話,也是這樣稱呼。李秦雖然是鬼差,但其因為天賦差,能修煉到這程度已經是極限了,所以才會盡力去讨好葉桦,想通過他來讨好魏鬼将,要是能得到鬼将資源的支持,他成為鬼将也不是沒可能的。可惜,他并不知道葉桦只是魏鬼将招收的奴隸而已。

“小兄弟,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李秦改變了對葉桦的稱呼,想通過這樣來拉近他與葉桦的關系。

“李哥,我叫葉桦,你叫我作桦弟就行了。”葉桦會意一笑,也拉近了與李秦的關系,他以後的生活都在冥界了,自然想結交李秦,要知道,葉桦只是個奴隸,而李秦卻是冥界陰司的辦公人員。且聽李秦的實力只在魏鬼将的下一階,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事了。不過,葉桦的想法終究錯了,李秦和魏老祖的實力雖然只差了一階,但實力差的可不止一點。魏鬼将幹掉李秦可是分秒的事。

“那可不行,我叫你葉小哥吧,高攀了。那現在開始登記吧,別讓魏大人等太久了。”李秦拿出一個玉簡出來,對着葉桦說到。

“好的,李哥。”葉桦很配合的說道。

“陽壽歲數,父母姓名。”李秦問道。“今年二十歲,父親葉浩,母親何芳。”聽到李秦的問話,葉桦心緒如麻,對與何芳這個陌生的名字讓葉桦不太好受,葉桦母親在葉桦剛出生時就逝去了,葉桦也只是知道母親的名字,在平時中很少提到,這個名字幾乎都埋沒在他腦海裏了。

“好了。”只見李秦将玉簡抵在額頭上,一會兒就将玉簡放下,對着葉桦說到。“不過,你這信息還要核實一下,稍等下。”李秦叫來一個鬼奴,将玉簡拿給他,讓他去核實信息。“一般形況下,這是先記錄然後等數量夠了統一拿去核實,需要幾天時間,畢竟要是記錄一人就核實一人的話我們不得累死。”

“那就多謝李哥了。”葉桦拱手作揖道。

“別別,葉小哥,你可別拿我開玩笑,魏大人要辦的事讓我拖幾天,那不得被捉去下油鍋。”李秦見葉桦如此作态,連忙擡手阻止道。

“李哥,那玉簡是什麽?”葉桦剛才見李秦只是拿着玉簡并沒有記錄,不禁問道。

“你不知道嗎?你祖上救過魏大人,照理說也應該是有修為的人啊。”李秦奇怪的問道,仿佛不知玉簡是什麽是件很奇怪的事。

“說來慚愧,我祖上在末法時代就沒落了,自他以後沒人修法,所以什麽都不知道。”葉桦回答道,暗想這玉簡應該是很尋常的東西,怕是經常用到。

“哦,這也難怪,畢竟只有修煉者才知道這玉簡,這玉簡用于記錄,不管是影像還是文字,都可以記錄。将神識注入到玉簡中就可以觀看和記錄了。至于這神識,是修煉者的一種念,等你修煉就知道了,妙用無窮。”李秦聽到葉桦不懂修煉,便解釋道。

第 9 章 絕命一搏

貓的世界,江明不懂,但琢磨着…應該跟江湖幫派差不多,這黑貓別看其貌不揚,卻也是一方的胡子,管理着幾百只野貓,實力不容小觑!

“哦,忘了自我介紹了,我叫黑花強,以後,你就喊我強哥好了,”黑貓補充道。

“呃…強哥,”江明抽抽鼻息,努力思索着,說:“強哥,我看你可能餓了,但隔着玻璃和籠子,這雞腿兒,我送不出去啊。”

“切!誰稀罕你那個,我什麽時候缺過雞腿兒吃,”黑花強使勁咽了口吐沫,一臉不屑的神情。

“那…你需要我做什麽呢?”江明皺眉問。

“很簡單!”黑花強貓眼裏射出了興奮的光,說道:“我派小弟跟蹤你好幾次了,發現你可真不是一般的貓,居然咳嗽一聲,無論多麽結實的鎖都能打開,這太了不起了……”

“所以……?”

“所以啊!我想讓你再出去溜達的時候,幫我們打開超市倉庫的防盜門,其他的事兒我們自己會搞定,就算你為鄉親們精準扶貧做大貢獻了!”黑花強嘿嘿笑道。

“這個……!”江明眉頭一緊,眼珠微微的轉了轉。

“怎麽?不給花強面子麽!”黑花強一看江明猶豫的态度,表情一下子兇狠了起來。

“不是不是,大哥,幫鄉親們脫貧致富,是我應盡的義務,完全沒問題,別說超市倉庫的大門,就是超市前門我也能給你打開,家樂福、沃爾瑪、京客隆随便挑,只不過……”江明嘬着牙花子,故作玄虛狀。

“只不過什麽!”黑花強顯得很着急。

江明咳嗽了兩聲說:“只不過…需要大哥也幫我一個忙,當然這個忙對你來說,太輕松了。”

黑花強眼珠子也微微轉了轉,疑惑的看着江明:“說吧,需要我做什麽?”

江明說:“大哥,你可知我為何被關進籠子裏嗎?”

黑花強搖搖頭:“我不知道,看你主人挺疼你的,動不動抱着你出門兒,為啥關進籠子裏還真挺奇怪的,咱們又不是狗!”

江明仰天長嘆一口氣:“咳,說出來大哥你可別笑話我,是我無能啊!”

“你無能?”

“對呀!大哥你是不知道,這屋子裏有只大老鼠,每天搗亂,主人也拿它沒辦法,老鼠藥,老鼠夾,什麽都試過了,可這死耗子狡猾的很,總抓不住,還欺負我,有一次差點把我耳朵咬掉,主人為了保護我,才把我關進籠子裏……”

“啥?”黑花強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驚愕道:“你可真是我們喵星人的恥辱啊,貓竟然能被老鼠欺負,成球甚了!”

江明悻悻道:“那老鼠有人類的拳頭大,這個鐵籠網格設計的正好,它進不來,大哥你可是不知道,那老鼠,簡直快趕上一只荷蘭豬了!”

“狗屁!”黑化強的毛都快立起來了,呵斥道:“你真丢人!別說荷蘭豬,就算真跟豬一樣大,它也是只老鼠!”

“咳咳,”江明咳嗽了兩聲,說:“我不求大哥別的,只求大哥,幫我消滅這只老鼠,那樣的話,我就不用每天晚上窩在這個籠子裏了,到時候我就自由了,你們想吃什麽,我帶你們掃蕩去,超市,鹵肉店,蛋糕房,全是咱們天通苑兄弟們的!”

他給黑花強畫着大餅,黑花強明顯心動了,哈喇子從嘴角不停的往下流,但是還是要保持矜持的狠吸了回來。

“呃呃呃,消滅一只老鼠,并不難,難的是…我進不了這別墅啊,你們主人喜歡你,可不見得喜歡我,”黑花強發愁道。

“大哥!”江明眸子裏射出了一絲明亮,說道:“這不難!我已經想好辦法了!”

“嗯?你說說。”

江明清了下嗓子說:“明天一大早,主人肯定會帶我出去,當門打開的一剎那,你帶上一群兄弟集團沖鋒闖進來,樓上樓下的找,這個別墅的主人就是一男一女,他們顧不上抓你們,等把你們都趕走了,活兒也幹完了!”

“嗯……”黑花強沉吟着,似乎還有些顧慮。

“怎麽?大哥,你也怕那老鼠嗎?”江明故意激将它!

“狗屁!”黑花強狠狠瞪了江明一眼,說:“抓一只臭老鼠有何難?只是…萬一抓錯了,讓它成為漏網之魚就麻煩了,它還會欺負你,到時候兒你還要在籠子裏待着,你主人被群貓闖家,吃過一次虧,肯定會有所防範,我們再想進來剿殺就難了,所以,必須要一次成功。”

它頓了頓補充道:“像你所說,那老鼠有人的拳頭那麽大,說明有年頭了,子孫必定不少,我們掃蕩一圈沒問題,怕就怕漏掉了它!”

江明唏噓不已,沒想到黑花強考慮的這麽深遠,趕緊解釋道:“大哥,你不用擔心這個問題,那老鼠,身上有特征!”

“有特征?”黑花強眼裏射出了驚異的光。

“對!”江明興奮的直點頭:“那肥老鼠,它…沒有尾巴!”

“沒有尾巴……?”黑花強玩味的嘬了下牙花子,眉角挑了挑。

“大哥,你只要讓兄弟們找沒有尾巴的老鼠就好了!”江明咽了口吐沫激動道。

“嗯!這真是個明顯的特征,太好了!”黑花強滿意的點點頭,繼續說:“我這就回去,把天通北苑的二百只貓全叫來,一百只貓在外面包圍防止逃跑,另外一百只敢死隊跟我沖進去殺老鼠!”

看着黑花強磨刀霍霍的樣子,江明早已絕望枯死的心仿佛看到了希望!不管自己以後還能不能再變回人,只要殺了這個魔鬼,解除自身的詛咒,就足夠了!

“大哥!我對天發誓!只要你幫我報了這個仇,什麽榮華富貴我都不要了,這輩子跟着你!我們兄弟吃香喝辣的,把整個四九城的超市全給洗了!”江明激動的發誓道。

雖然他知道這是欺騙,但為了能夠逃離厄運也只能這樣了,多給貓咪們打打氣,它們幹起活兒來會更瘋狂!

“好說!好說!好兄弟!到時候我讓你當二當家的,咱們哥倆一對兒蓮花好吧嗒!”黑花強說着黑話,笑的合不攏嘴。

“行了,老弟,我不跟你白乎了,從天通苑到這兒有一截路了,我要趕緊回去排兵布陣了,明天一大早先埋伏好,就等你出門!”黑花強神色認真道。

“好!大哥!謝謝你!”江明感動的前肢跪下,給黑花強磕了個頭。

再擡眼看時,黑花強已經消失不見了。

江明的心咚咚直跳,沒想到會在這裏偶遇黑花強,明天會是怎樣一個場面呢?這幫貓咪能得手嗎?如果肥老鼠看見上百只貓朝它沖來,肯定會知道是他搗的鬼,一番死去活來的懲罰少不了。

去他媽的!懲罰它大爺,疼也就是一會兒,貓咪們把它咬死了看它還怎麽施法!

江明如是想着,能賭一把,這已經是上天給他最大的恩賜了,仔細聆聽,似乎…那鈴铛裏還有肥老鼠輕微的鼾聲,這傻逼玩意一直在睡,應該沒聽見他和黑花強的對話。

另江明覺得奇怪的是,黑花強走後,那屋子裏若有若無的哭聲再沒響起過,周圍靜的可怕,宛如是在真空中!

他在想,那靈魂雖然不願跟自己互動,但兩咪的交談…它應該聽懂了,報仇的機會來了,也就沒必要再哭了,此時此刻,只能一切往好的方向想。

淩晨五點多,浩浩蕩蕩的群貓從天通苑不遠“千山萬水”的趕到了南山別墅區,趁着天黑,要提前布好陣,不然白天就不方便了。裏三層,外三層,一時間,草叢裏,垃圾堆旁,樹根兒下,房後面,院子裏,到處都藏着貓咪……

聽說要救一個財神爺,不光是天通北苑的貓咪,就連南苑的幾個頭頭也跟着來了,“南苑大王”說的清楚,如果真能帶着大家掃蕩京客隆超市,這個二當家,就讓給江明!

東方漸漸露出了魚肚白,清晨的陽光射進窗子裏,江明看不見外面的情況,他還擔心…黑花強只是吹牛逼,它根本沒那個實力,如果真看見了貓咪們為了他擺的天羅地網陣,估計會感動的掉眼淚的。

“啊哈……”鈴铛裏傳來了肥老鼠打哈欠的聲音,江明的神經驟然緊張,他擔心的事情太多了,怕昨晚發生的一切只是套路,肥老鼠早就心知肚明,又怕,今天不給他安排任務,連出去的機會都沒有!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日頭已經升的老高,估摸是八九點鐘的光景,樓下傳來了汽車發動的聲音,是林娉娉的保時捷,小魏的那輛特拉斯,是電動的,沒有這種油門兒聲。

如果…黑花強它們真來的話,林娉娉開門的一剎那就該沖進來啊,為啥沒動靜兒呢,難道自己被騙了?

江明有些失望,但依舊沒放棄幻象,或許強哥它們還沒趕到吧,這截兒路幾十公裏呢。

一直等到了快中午,終于…鈴铛裏傳來了肥老鼠的聲音:“懶豬!下樓!”随之“咔嚓”一聲,籠子被打開了。

第 8 章 門神系統啓動

巧合?偶然?

所有人都有些呆滞了。

進任意球不稀奇,但一個十八歲還不到的孩子能踢出這麽完美的任意球就非常稀奇了,當然,最稀奇的莫過于那孩子居然還是一個門将,而且以前從沒練過任意球……

“漂亮的進球!”科爾索情不自禁贊嘆道,“這樣美妙的進球,即使是在意大利最高水平的青年聯賽中,也不多見!”

“是啊……是啊……”兩巨頭下意識的回應道,他們以前還真沒聽說楚江有這樣一手絕活。

“難道是蒙的?”他們的大腦中不禁緊浮現出這樣的想法。

與他們能持同樣想法的大有人在。

在返回後場的路上,黃隊中後衛大黃和楚江勾肩搭背走在一起。

“你小子肯定是蒙的!”大黃言辭确鑿的肯定道,“瞎貓碰到死耗子!”

“蒙的?這是本事,本事你懂麽?你這就是羨慕嫉妒恨!”

“拉倒的,誰羨慕你了?你有沒有這本事我會不清楚?從小到大,你小子穿幾條內褲我都知道!”

楚江頭上不禁冒出一條黑線……

“你明顯是嫉妒。蒙的,有本事你蒙一個給我看看?”

“呃……有本事你再進一個。再進一個,我就服了你!”大黃有些理屈詞窮了。他心知肚明,就是讓他踢上100次也進不了那種任意球。除非,除非把人牆撤掉,然後再把門将趕走……

“切,進就進,誰怕誰!”楚江自信滿滿。

回憶起剛才踢任意球時的那種感覺,楚江現在十分确信,自己肯定是被那游戲改造了。要擱在以前,以楚江的腳法踢出那種球,可不比中500萬大獎簡單多少。回憶起游戲中自己的屬性,楚江的心頭不禁一陣火熱。

“任意球滿值20啊!像剛才那種球,來多少個,哥就敢進多少個!”楚江意氣風發的暗忖道,臉上不禁露出猥瑣的賊笑,大黃看着就忍不住想扁他。

還真沒過多久,裁判就再度判罰了一個禁區外任意球。這次的任意球位置比剛才那個稍差一些,距離遠了一些,大概距離球門有28米左右;位置也要偏一些,在大禁區的左側。

楚江再度當仁不讓的站到了球前。

這一次,再也沒有人要和他争搶罰球權了。所有人都想看看,楚江剛才進的那球到底是蒙的、是蒙的、還是蒙的……

哨音響起來!足球飛起來!足球越過人牆!足球躲開門将……足球,哦,又進了……

所有人都像看怪物一樣看着楚江。

還有沒有天理了?這家夥進起任意球來,怎麽就和進點球一樣輕松?就算是小貝來罰球,也不能做到兩罰兩中……

“我靠,你小子隐藏的太深了!”大黃一錘打在楚江肩膀上。

“啊哈,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怎麽樣,這回服了!”楚江得意的笑。

“服了、服了!”大黃是真心服了。

“你們培養出一個了不得的人才啊!”科爾索不禁贊嘆道。

現代足球中,會踢任意球的門将是越來越稀少了。在這樣的門将中,最出名的莫過于巴拉圭狂人門神奇拉維特。奇拉維特是巴拉圭足球的象征,曾獲得過“南美最佳門将”、“世界杯最佳門将”等多項殊榮,任意球、點球就是他的看家本領。在他的職業生涯中,作為門将的奇拉維特一共為球隊攻入令人吃驚的62球!

不過,奇拉維特早已退役多年。現役球員中,只有巴西人塞尼繼承了奇拉維特的衣缽。不過塞尼的影響力和奇拉維特可就差得遠了,他效力的俱樂部僅限于一家南美俱樂部,而且從未作為主力代表國家隊出征過世界杯。

楚江會成為下一個奇拉維特,成為下一個進攻性門将的代表性人物嗎?

科爾索不禁有些好奇起來。

在被楚江連中兩元後,藍隊明顯士氣大為低落。不管是誰,在被一個門将用同樣的方式連中兩球後,都免不了情緒受挫。被門将進球,是很傷士氣的!

與之相反,黃隊則是氣勢如虹,越打越有信心,在後面的比賽中再進2球,最終以5:1的大比分,将藍隊徹底擊潰。

這場比賽中,楚江成為最大的明星!他不僅成功組織起黃隊的防線,多次瓦解藍隊的攻勢,化解不少門前的險情;而且親自制訂出反擊的戰略,主導出一場逆轉取勝的好戲。

更令人稱道的是,本場黃隊扳平比分一球,是楚江助攻;反超一球,是楚江打進;鎖定勝局一球,還是楚江罰進!除此之外,他還多次利用長傳的方式,成功策劃起攻勢,給藍隊門前增添了不少險情。

表現出衆的楚江,給所有觀戰的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他,明顯比其他場上隊員的水平要高出很大一截!

不過,楚江對自己還是有一點不大滿意。

在他連進兩球後,藍隊再也不敢在禁區前沿犯規了。哪怕是放棄防守,直接把進攻球員放進禁區,他們也不敢用犯規的方式把進攻扼殺在禁區外。所以,一直到比賽結束,楚江都沒有獲得第三次主罰任意球的機會。

“我的帽子戲法啊,就差一丁點了!”

随着比賽哨音的吹響,某位不知足的門将還在不停的怨念……不過,很快他的怨念就被巨大的驚愕所沖散。

比賽一結束,從楚江的眉心突然鑽出一個藍色的光點。很快,光點迅速往四周發散出道道光線,層層疊疊的交織出一張淡藍色的光幕,将楚江整個人都包裹在內。在他身前的正前方,一條條系統消息不停的刷新,很好聽的女子電子合成聲音柔和的在他耳邊響起。

“叮咚!初次比賽任務完成,門神系統正式開啓!”

“叮咚!完成低級熱身賽,楚江獲得經驗值:5!表現突出,獎勵翻倍,楚江最終獲得經驗值:10”

“叮咚!門神系統初次啓動,楚江獲得任務獎勵,經驗值:300!”

“叮咚!門神系統初次啓動,楚江獲得一次神秘技能抽取機會!請問,是否立即使用?”

……

光幕中間出現一個旋轉的金色箱子,箱子上方停着一行字,“神秘技能藏寶箱”。緊接着,一個淡藍色的選擇框浮現出來。

“你獲得一個神秘的金色箱子,請問現在就要打開麽?是,請立即打開。否,稍後再說。”

……

“楚江?楚江?”

大黃的聲音突然在楚江的耳邊如滾雷般響起,緊接着楚江的肩膀一疼。

楚江回過神來,搖了搖腦袋,側身望過去。

“大黃?有事?”

大黃的身體已經有差不多一半處于藍色光幕裏面,他卻好像什麽都沒有察覺。

“豬頭江,你今天怎麽老是發呆,詹老師都站在那邊等你半天了!”

順着大黃的手指,楚江這才注意到詹保羅正站在體育場的大門口,面帶微笑的看着自己。楚江連忙揚起手臂,示意自己馬上過去。

“稍後再說。”楚江輕聲喃道。

金色寶箱消失,藍色光幕再度折疊起來,瞬間又變回一個光點,鑽進楚江的眉心。

“你剛才說什麽?”大黃好奇的看着楚江。

“呃,大黃,你剛才有沒有看到什麽奇怪的東西?”

“奇怪的東西?什麽東西?除了一頭發呆的豬,我什麽也沒有看到!”

“發呆的豬?靠,臭小子,有種你別跑!”

兩個年輕人你追我趕的往體育場門口跑去……

“原來,除了我,誰也看不到那張神秘的光幕……”

楚江思索道。

第 10 章

第10章

遍地烈火與哀嚎。

普通人類根本不是異能者對手。

原本一派溫馨的曙光基地如今宛如地獄。

火球蔓延四周,範悅悅身後溫度突然升高,但大腦宕機沒反應過來。

好在陳嘉詠用力推她一把,這才避開火勢。

但陳嘉詠也因此摔在地上,原本骨折的腿傷得更重。

“都是我不好,我當時怎麽就愣在那裏。”範悅悅非常自責。

“我現在應該也算曙光基地的一員,你是我同伴,救你是應該的。”腳上傳來的刺痛讓陳嘉詠的笑容看起來有些虛弱勉強,但她目光堅定。

另一邊,張連東雙手張開:“徐老板,你應該還記得我吧。”

徐若謙被黑煙嗆得瘋狂咳嗽。

張連東暢快極了:“末日來臨前你是大超市老板,我只是個員工,末世剛來臨你組織顧客跟員工躲進防空洞裏,趁着暴風雪還不算嚴重,搬走那麽多貨物,我只不過偷吃幾個面包跟罐頭,哦,還要幾包煙而已,你竟然當着那麽多人的面呵斥我,踩我面子!”

張連東哈哈大笑:“還好我聰明,及時投靠希望基地二把手,現在日子過得可比在你們這破基地時舒服多。”

“呸,你投靠還偷走我們基地那麽多物資,真不要臉!”張三海唾罵他。

張連東冷哼一聲,直接甩個火球過去,張三海趕忙避開,卻重重摔在地上,痛得悶哼。

“東哥,在他們基地裏發現好多桶油水,還有豬肉跟蔬菜。”張連東帶來的人将曙光基地防空洞搜尋個遍,非常驚喜道,“還有被子,東哥你說他們哪來這些東西啊!”

張連東也好奇,他離開曙光基地之前,這裏也沒這些東西。

難道是後來他們搜尋物資時找到?

那豬肉呢?現在哪裏還有豬肉。

“這些都是天神大人送給我們的東西!”徐若謙出聲。

“天神?徐老板現在都信這個了?”張連東嘲笑。

徐若謙憐憫地看着對方:“對天神大人那麽不尊重,你會有報應的。”

“什麽報應?報應在哪?在哪呢?”張連東手裏又聚出兩團火焰,他還故意站在入門口的臺階上,仰視道,“你們全被燒死在這裏,才是報應。”

噗——

下一秒,一兜冷水直接澆在張連東身上。

将他的氣焰澆得幹幹淨淨。

“誰搞偷襲?”張連東突然有點慌。

“誰搞偷襲了,我這明明是光明正大的以牙還牙,只不過你看不見我而已。”林思羽放下手裏的勺子,在心裏吐槽,不過她又想到一件事,用意識詢問系統。

“之前小人有危險不是會提示我嗎?現在火都快把防空洞燒完了,你還沒反映。”

【只有那次機會】

行叭。

林思羽低頭去看冰櫃,那個會發火的小人還在罵罵咧咧。

範悅悅将陳嘉詠扶到一邊,對着張連東諷刺道:“從天而降的水,是天神大人對你的懲罰。”

“去他媽的天神……”張連東又覺得這水确實來得詭異,天沒下雨,水只穩穩地澆在他頭上,頓時不敢言語。

畢竟他骨子裏其實就是個慫貨。

林思羽伸手,直接把站在防空洞門口的張連東提起來。

張連東操控火焰,想把那股控制住他的無形力量燒幹淨。

但那點火星子對于林思羽來說還沒吃燒烤時被炭火濺到嚴重。

擁有異

能後,張連東自诩與普通人不一樣,如今才知道人外有人,天外還有神。

他這點雕蟲小技,完全沒用。

“上,上次就是這樣……”胡強看見跟之前一模一樣的情景再度出現,雙腿打顫。

林思羽一根細的橡皮筋頭繩,把張連東綁住。

擒賊先擒王,張連東不得動彈後,他帶來的喽啰們氣焰全消,紛紛大亂。

“他們說得天神大人竟然是真的?!!”

“是真的吧,強哥之前也遇到過,還有你看東哥還不是被吊打。”

“太可怕了。”

“快跑快跑!”

剛剛還嚣張無比的幾個人急沖沖往外跑。

在林思羽眼裏無疑是在自投羅網,她一手一個,撿起來就放手心裏。

被握住的小人感覺周邊的氣壓變得很重,不僅五髒六腑,就連骨頭也要碎掉。

林思羽用剛剛拿來的細針線繩,把這些小人們捆住,扔到地上。

小人國有小人國的生存規則,這些小人就交給曙光基地的小人處理吧。

她不插手太多。

林思羽轉頭去看黑煙冒出的防空洞。

唯一幸運的是,曙光基地的人全逃出來,傷勢最重的也沒危及性命。

“火太大,天神大人賜給我們的被子還有食物全都被燒了。”有人抹淚。

他們才過了幾天好日子啊!“都怪這些殺千刀的,一定要好好懲治他們!”

“扒光衣服扔到外面,讓他們活活凍死好了!”

林思羽用一個大碗,把防空洞從頭到尾澆一遍,然後用杯子往裏邊倒水。

小人們看着防空洞四周溢出的水,有些不知所措,他們以後是不是沒有地方住了?

“住的地方不用擔心。”林思羽知道小人們在想什麽,安撫道。

陳嘉詠眼中格外驚詫。

原來這就是天神大人的聲音?

範悅悅果然沒有騙她。

真的是女性的聲音,很輕柔卻也莊重,宛若神音。

可為什麽她之前聽不見,現在卻能聽見。

陳嘉詠突然想起自己之前跟範悅悅說的話,她說了自己是曙光基地的人。

陳嘉詠終于明白:“只有曙光基地的人才能被神眷顧。”

思及此,她眼眶酸澀,心中湧現密密麻麻的情緒,因為激動,從心髒到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她也太幸運了,被曙光基地救回來,還能得到神明照拂。

林思羽給快遞員打電話,問對方什麽時候到,得到還有半小時的答案。

但她發現小人國世界裏漸漸有風刮起來。

很多小人都非常害怕。

“暴風雪要來了!”

“防空洞全是煙,到裏邊躲一下都不能,這可怎麽辦才好。”

“得想個辦法,讓小人們別被風吹走才行。”林思羽迅速思索對策。

她在家裏翻翻找找,最終找出一個沒什麽用的收納箱,倒扣過來可以擋住暴風雪,兩邊手提的地方還能留出來呼吸。

林思羽用四顆黑白子圍住出四角形。

小人們還沒想明白突然出現的四塊石有什麽用,便再度聆聽到神音。

“全都站進石頭裏。”林思羽說。

天神大人發話,無人敢耽誤,紛紛站進裏邊。

林思羽确定曙光基地的每只小人都站到圈裏,這才将收納箱放進去。

陳嘉詠被攙扶着走進四角棋的範圍內。

突然感覺頭頂有些異樣,她擡頭望去,只見一漆黑大物竟直直朝着他們頭頂落下。

人群中有小孩被吓得哭出來,父母趕忙安慰:“沒事的,這是天神大人賜予我們的東西,肯定不會有事。”

果然,這龐然大物中間是镂空,只有兩邊有個大窗戶透氣。

張連東等人直接驚了。

這個天神大人居然能操控如此巨物,就算只是異能者,那也是實力非常強勁的高手。

張連東非常後悔,他就不應該來得得罪曙光基地。

風越來越大,天色越來越暗,一場猛烈、足以奪走性命的暴風雪很快就要完全降臨。

張連東他們身上被綁住,逃無可逃,紛紛痛哭涕流。

“我知道錯了,放過我吧!”

“徐老板!你讓我,我告訴你異能者的機密,哦還有希望基地的機密,你難道不想當希望基地的領導嗎?希望基地的人可比曙光多多了!權利也更大啊!”

“求你了求你了!”

“我做牛做馬都行,我不想死啊。”

……

徐若謙透過“窗口”,冷淡地看着那些人,掀起唇瓣,冷冷道:“晚了。”

如果不是天神大人,整個曙光基地将無人生還。

這些人不值得同情。

暴風雪徹底降臨,風雪呼呼呼。

外邊那些人早就被卷走。

雖然不知道被卷起哪個方向,但肯定性命難保。

而曙光基地的小人們待在收納箱裏,箱子為他們擋住風暴,外面聲音噼噼啪啪,裏邊卻足夠安全。

林思羽還在收納箱上方壓上個有重量的東西,無需擔心收納箱會被吹走。

等快遞送達時,林思羽立馬拆開來看,第一眼就被驚豔到。

這個微觀小屋太過逼真,上邊一磚一木都跟她在紀錄片裏看到的一樣。

整體形狀是個大圓圈,然後越往上越窄,不過也沒有窄很多,最底層跟最上邊一層差距不算大。

這種形狀能有效擋住風雪來襲,也不影響光照進來。

每個房間都按照林思羽的要求打造有床桌跟廚房。

“天啊,看得我都想要變成小人進去住一段時間。”林思羽看得眼饞,非常羨慕,可惜她不能變成小人。

又觀察一會後,林思羽這才拿出除冰器,将電筒的大小的除冰工具頂部對準冰層,上邊散發出來的熱量輕易就将冰塊融化。

對于小人們來說非常厚實的冰層,于林思羽而言處理起來輕而易舉。

雖然冰箱裏有一個世界這件事林思羽早就知道,但如今真正接觸到冰櫃裏的泥土,她還是感覺分外稀奇。

她邊感慨,邊将圍屋進冰櫃。

防空洞之外還有一大片範圍,用來安置正正好。

這座圍屋按照的林思羽的要求,四周有用來固定的釘子口。

把釘子對準口子,林思羽還是猶豫:“我這一錘子下去,不會把冰櫃砸壞吧。”

【不會,您現在正在操作的範圍,其實是小人世界,與冰櫃無關系】

林思羽這才松口氣,用釘子把圍屋哐哐當當固定住。

外面動靜宛如地震,大人們嘴上在安撫小孩,其實自己也有些害怕。

直到暴風雪停止。

将他們隔絕在一處的“結界”突然消失,得以重見天光。

接着,小人們就被空地上突然出現的建築震驚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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