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史上最牛雜役

葉飛很不爽,心情糟糕透頂。

這幾天,他顏面掃地,都快在衆多纨绔面前擡不起頭來了。

先是在武府考核中被洪淵那個難民擊敗,差點就和武府無緣。憑着家族的背景和不光彩的手段,這才混了進來,淪為落葉城衆多世家茶餘飯後的笑柄。進入武府後,想要找被貶為一個小雜役的洪淵報仇雪恨,卻連他的影子都看不到,空有一腔怒火卻無處發洩。

到了晚上,在幾個纨绔和管事的巴結逢迎下,心情剛剛好一點。沒想到,才抱着剛認識的一個女弟子躺下,還來不及一展雄風就聽到了緊急集合的命令。

女弟子的翹臀明明已經高高翹起,一絲不挂地趴在面前卻無法行事,原本硬邦邦的下身一下子就軟了,心裏說不出的難受。來到廣場後,看着密密麻麻的人頭和周圍衆多髒兮兮的雜役,心裏就更別提有多窩火了。

“葉少息怒,明天,我們給你介紹一個更誘人的女弟子。那可是一個冰清玉潔的女弟子哦,人家的第一次,葉少你一定要輕點。”

一個世家弟子滿臉賤笑,知道該怎麽樣才能讨好葉飛這個無女不歡的惡少。

“真的?”

果不其然,剛剛還一臉怒氣的葉飛,一下子就眉飛色舞。想象着把一個柔弱的女弟子按在身下大力鞭撻的情景,心花怒放。還來不及多說什麽,冷不防,一個雜役突然從人群中沖出來,擋住了去路。緊跟着,啪的一聲,臉上挨了一個脆生生的耳光。

一個卑賤的雜役,當衆動手扇了號稱落葉城頭號纨绔的葉飛一個耳光?

周圍的人們,一下子驚呆了,鴉雀無聲。

就連簇擁在葉飛身邊的幾個世家弟子和管事,也是目瞪口呆,一時之間有點反應不過來,滿臉的不可置信。

“臭小子,反了,活膩了不成?”

葉飛捂着臉龐,殺豬般大喊大叫,迅速回過神來。定神一看,又不由得一聲驚叫,“洪……,洪淵是你?你小子敢打我?”

臉上狠狠挨了一記耳光後,葉飛這才發現,站在面前的不是別人,赫然正是自己四處尋找,準備狠狠打一頓報複的洪淵。夜色濃重,洪淵又穿着一身雜役的裝束,不留神之下一下子還真沒看出來。

“啪!”

洪淵手起掌落,一臉憤怒的葉飛又挨了一記耳光,整個人蹬蹬蹬地倒退幾步,腳步踉跄,差點直接被一巴掌抽得飛了起來。臉上一邊五道血痕,痛得眼淚都快流了出來,要多狼狽就有多狼狽。

“什麽葉少,分明就是一個畜生!”

洪淵破口大罵,唯恐人們聽不見,“葉飛,你這個鳥人,把武府弟子的資格還給我!一個大少爺,竟然還輸不起,自己沒能耐通過武府考核,就用下三濫的手段占用我的名額,還暗中買通武府管事處處刁難,你還要不要臉?”

洪淵邊罵邊沖上去,啪啪幾聲,又是幾記耳光。左右開弓,把葉飛抽得天旋地轉,一下子就把他打蒙了。直到幾個随從沖上去把他扶穩後,這才慢慢地回過神來。

“這就是那個錯過報到時間,被貶為一個雜役的洪淵?”

“啧啧,搶占名額也就算了,還買通管事刁難人家,這也太過分了吧?”

……

人們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聽洪淵這麽一說,迅速明白了怎麽回事,一個個交頭接耳。

“啊……,洪淵,我要殺了你!”

葉飛勃然大怒,直接拔出懸在腰間的長劍,不顧随從們的攔截,親自向洪淵撲了上去。

來得正好!

洪淵冷冷一笑,知道葉飛這個纨绔徹底上當了。臉上卻裝出一副悲憤的樣子,徒手迎上去,兩個人扭打在一起。

很快,洪淵身上就被鋒利的長劍劃出了幾道深深的傷口,鮮血淋漓。葉飛這個纨绔卻被他反過來騎着按在地上,左右開弓,噼裏啪啦地打臉,一會就被打成一個豬頭,臉龐腫得不像樣子。

“畜生,鳥人,看你還敢不敢占我的名額,看看你還敢不敢買通管事刁難我,我抽死你!”

洪淵大喊大叫,一臉悲憤。

哪怕葉飛的幾個随從沖了上來拳打腳踢,他也不松手,死死把葉飛按在身下猛打。

表面上狠狠打臉,暗地裏用膝蓋在葉飛的大腿中間狠狠頂了一下。痛得一向嬌生慣養的葉飛快要暈了過去,感覺蛋蛋都已經被碾碎,被洪淵狂風暴雨般的拳腳打蒙了,手裏的長劍無力地四下亂劈。

“太過分了,這麽多人欺負人家一個小雜役,就因為人家是一個無家可歸的難民麽?”

“如此欺負我的兄弟,我跟你們拼了!”

……

人們搖搖頭,議論紛紛,一臉同情地看着被圍毆的血淋淋的洪淵。

同樣被趕到廣場上集合的沐青山聞訊趕了過來,帶着幾個同樣是難民出身的武府弟子沖上來,雙方爆發了一場混戰,加入的武府弟子越來越多。直到大群全副武裝的守衛趕到後,這才把混亂的局面控制下來。關鍵時刻,不管沐青山等人還是葉飛身邊的世家弟子,各打五十大板,一個個打得頭破血流後控制起來。

“洪淵,我要殺了你,啊……,輕點,輕點……”

在一個随從的攙扶下站起來後,臉龐已經腫得不成樣子的葉飛破口大罵,聲嘶力竭。瞪大腫得只剩一條小縫的眼睛四下看了看,連洪淵在哪裏都看不見了,只是在那殺豬般大喊大叫。

“來吧,随時恭候,哈哈哈……”

洪淵哈哈大笑。

雖然傷勢不輕,身上又多了幾道血淋淋的傷痕,但這正是他所需要的。

身上的衣服血跡斑斑,但這樣一來,正好掩飾手臂上的傷口,再也沒人懷疑他的身份。一隊隊窮兇極惡的守衛牽着獵犬從不遠處走過,逐一審問聚在廣場上的弟子和雜役,但沒人多看他這個倒在地上鮮血淋漓的雜役一眼。

一個無路可走的困局,迎刃而解!

“小子,幹的不錯!”

洪蝠陰冷的聲音,直接在洪淵腦海裏響起,沒有絲毫掩飾話裏的欣賞,“趕緊起來吧,這點傷對你這個小子來說還不至于傷筋動骨。回去準備一下,明天,我帶你去一個地方錘煉肌肉,盡快突破到凡武三重!”

“好!”

洪淵暗暗點點頭,拍拍屁股後站起來,在沐青山的攙扶下,裝作有氣無力地離去。這一次,目睹亂戰的守衛們沒有阻止,任由他們兩個離去。剛剛還無路可走,只能束手待斃的洪淵,就這樣堂而皇之地走出了守衛們的封鎖。

第 10 章 小兒女(十)

兩人在谷中找了幾天都沒發現出口,日月劍法倒學了個七七八八。

楚晔更是學武奇才,才一遍便練成了。自己會了後,便指點阿媛,一教一學,倒也其樂融融。阿媛也不再哭着鼻子要回家了,靜下心來練劍,想必真的認為只有練成了才能出谷。

那日晚上的那只大雕倒時不時地上這兒盤旋。偶爾還落在地上,看二人練劍。

時間一長,楚晔倒看出端倪來了,大雕每每從東邊過來,又從東邊飛走。這出口定是在東崖。

思忖及此,他拉着阿媛站在東崖前看了許久。

崖壁數十行劍訣之上是三個大字“日月谷”,龍飛鳳舞,像是用利刃刻成,離地面足足有三丈多高,“谷”字右邊一點顯得略有怪異。

楚晔注視片刻,飛身上向躍起,右拳使出二分力氣打向那一點,拳頭不大不小剛剛好與那一點契合。

“嘩嘩嘩”三個字下面的岩壁落下一層石屑,塵煙過後,露出下面一行小字“吾本應歸隐方丈之地,但奈何病重,無法遠行,遂協神物在此自閉山門。”後又寫道“吾不忍所創劍法失傳,特設機關,若有後人入谷,練成日月劍法方可出谷。”

再下面便是先前洋洋灑灑數十行劍訣。

“晔哥哥,咱們能出去了。”阿媛頓時笑開了,“果然是練成神功便能出山的話本子套路。”

楚晔被她這得意勁感染,出手敲了下她腦門,勾着嘴道:“還沒找到門呢。”心中卻想,如此這般在谷中住着,其實也不錯。

“一個個怎麽都這樣,你這樣,顧大哥也如此。”阿媛吃痛摸着腦袋道。

話音一落,周遭空氣冷凝。

阿媛擡頭見楚晔早已轉身,板着臉面曲指叩着崖壁細細聽音。聽罷,才後退一步,逐日寶劍铮地出鞘,冷冷青光,刺得阿媛眯起了眼。

楚晔再次提氣躍上,用劍刺向“谷”字右邊的一點,寶劍幾乎毫不費力地沒入,只留劍柄在外,“轟”地一下,岩壁中間驚現一條縫隙,像是一道石門。

阿媛會意提起攬月插入左邊一點,可石門只是振了振,并未開啓。

“你劍法未成,出不得谷。”

楚晔拔出逐日涼涼地撂下話便走了。

夜晚,日月谷氣溫驟降,木屋升起袅袅炊煙。竈裏升起火,竈上炖着魚湯,隔着窗戶,微微火光照映出屋內一雙人影。

阿媛坐在桌邊,看看着桌上的寶劍攬月,又看看冰盒裏的藍雪蓮。再想起劍法快學成了,不日便能出谷,于是眉眼彎彎,頗有些意得志滿。

楚晔掀開鍋,魚湯炖得濃稠,濃香撲鼻,回首看到坐在桌邊嬌俏的小姑娘,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邊想邊傻乎乎地笑。一顆心宛若泡在溫水裏,暖洋洋的。

深夜,楚晔輾轉難眠。身邊的姑娘早已入睡,許是覺得冷了,像前幾日一樣,越過她自己畫的“玉峰山”,不知羞地往他這邊蹭。

“唉”,嘆了口氣,剛想要把人摟進懷裏。那姑娘在睡夢中呢喃一句:“先生,我好像又闖禍了。”楚晔聽了個清楚,手頓了頓,把姑娘往邊上推一推,又一把抓過原本好好蓋在姑娘身上的黑裘,把它整個兒蓋在自己身上。

姑娘蜷了蜷身子,縮在一邊,仍舊無知無覺地酣睡。

沒多久,楚晔忍不住伸手摸摸姑娘的手,嗯,有些涼,要是風寒了怎麽辦?影響劍練怎麽辦?練不成,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出去,這得耽擱自己多少事啊。

想到這一層,便又把裘衣替她嚴嚴實實蓋好。再想了想,索性好人做到底,才輕輕地把人摟在懷裏,不多久便睡去了。

第二天,阿媛起床時,像往常一樣身上蓋着黑裘,床另一邊的楚晔,早已不見蹤影。

推開門,便見楚晔在潭邊練劍,如行雲流水,又如游龍穿梭,把昨日自己未練成的劍法一招一式細細展示。

在蒙蒙薄霧中,借着晨曦,她似乎能把他看得清清楚楚,棱角分明的臉龐,濃眉向上微揚,眼神深邃銳利,寬肩窄腰,身姿健碩修長。

阿媛覺得自己臉燙耳熱,心跳得東一下西一下地亂了節奏,慌忙轉身回屋關上門。

楚晔看到她開門又關門,心裏莫名有些着急有些擔心,快步走到門前,卻不知為什麽手迂千金心亂如麻,怎麽也擡不起來了。

這一日,兩人都有些心神不寧,少有地沉默寡言,劍法也未成。

入夜,阿媛難得失眠了,輾轉反側。

楚晔睡在一邊,離得遠遠地,僵着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夜深了,阿媛感覺很冷,但終抵不住睡意襲來,團着身子迷迷糊糊地縮在靠牆的一頭。朦胧中,有人在嘆了口氣“唉,天天這樣,也不差這一天了。”接着身子便落入了一個熟悉的溫暖懷抱,寒意漸消,一顆心終于妥帖了,慢慢地熟睡過去。

楚晔看着懷中的姑娘,心中無比滿足,這些天來的歡喜生氣,焦躁不安,都在這一刻有了答案。原來是這樣啊,自己歡喜着懷中酣睡的姑娘。

他覺得,他定然是可以的。從七歲那年他便在江湖了,宮裏的事早已與他無關了,十二年來也從未回去過,世人甚至不知當年的楚國五皇子還在人世。藍雪蓮可以讓淩南獻給父皇,報他生養之恩。

他甚至在想可以把淩風閣全權交給淩東他們,自己可以一直陪着她,且只有他倆一直在一起,看山看水,晨昏日暮,總在一起,她想去哪兒,他都願意陪着……。

第二日不到午時,阿媛的劍法在楚晔悉心教導下練成。

兩人來到“逐日攬月”岩壁前,提起逐日攬月劍,用劍法最後一招“劍刺長空”刺向岩壁。

默契和拍,用力一致。

“轟隆隆”石門大開。

出來了,四目相對,兩人皆欣喜。

楚晔拿出一只通體翠綠的哨子,用紅繩穿好,挂在阿媛的脖子上,邊挂邊道:“這哨子上的花紋是淩風閣标志,看到有這個花紋的地方便是淩風閣的分部,憑着這支玉哨你可以去淩風閣任意一個分部找我。他們看到這個,會告訴你我的行蹤,你也可以等在那裏,等我去找你。”

難得少言的人如此唠叨,阿媛嘴角彎彎,眼裏星星點點都是笑意。

楚晔不由用手刮了下阿媛鼻尖,眼裏滿是寵溺,口氣卻頗為嚴厲地說:“哨子不能随便亂吹,救命的時候才行,到時淩風閣的弟子都會趕來。”

“晔哥哥,你也會來麽?”

“當然……不許亂吹……。”本想要好好警告一番,但看到姑娘盈盈笑臉,便連句重話也舍不得說。

情生意動,怎麽舍得再放開。

楚晔一把牽住她手,扶着她肩膀慢慢地把人帶入懷中。

“阿媛,我會去翠微湖找你。上門提親,你可願意?”楚晔如此問。

阿媛看着那只骨節分明的大手把自己的手緊握在手心,掌間的薄繭蹭得她指尖微癢,心口發燙,耳邊是那人愈來愈烈的心跳聲。

心旌搖拽。

她摘下挂在腰間的圓形的白玉,雙手托着遞給楚晔,天光似雪,整個人卻紅透了。

玉珮靜靜地躺在在柒了緋色的掌心,正面刻着祥雲圖案,反面中間小小的四個字“軒轅雲媛”要拿在手上細看才能看清。

接過玉珮,楚晔深邃的眼眸頓時被點亮了,宛若星辰明亮耀眼,灼灼看着阿媛,如玉般的臉龐春風拂面,眉梢眼角皆含笑,心中的歡喜不可自抑,調笑道:“阿媛,業國的男子求親時,會把自己玉珮送給心上人,你身為業國的小姑娘,怎地也如此?”

阿媛惱羞成怒,“不給了,不給了!”說着就要搶回來。

楚晔把玉珮藏入懷中,躲開阿媛,“哈哈哈哈”笑着往山下跑。

二人走了沒多遠,便見淩南與一位紅衣女子領着一幫人在找楚晔。

見到被楚晔牽着手的阿媛,淩南愣住,這人明明穿着阿圓的衣衫,模樣卻變了,明眸皓眉,分明是一位極漂亮的姑娘家。

待看到她胸前的哨子,臉色都變了,轉頭難以至信地看着自家主子。

“淩南。”阿媛笑嘻嘻地喚了他一聲。

淩南一個踉跄,差點跌倒,這……這聲音,分明是阿圓的。

正待上前瞧個明白,忽覺得周身泛寒,只見楚晔正冷冷地看着自己,伸手把阿媛拉到了身後,遮擋住了淩南和淩風閣衆人探究目光。

紅衣女子白了淩南一眼,拿出一封通體黑色的急報上前遞給楚晔。

楚晔稍稍避開衆人,拆開急報,看完後,臉色有點蒼白,不舍地看向阿媛。小姑娘身高只到他肩膀,仰着頭看着他,有些擔心又有些疑惑,大大眼睛裏波光潋豔,只映着他一人身影。

楚晔思忖片刻轉身吩咐了衆人幾句,紅衣女子便領着衆人先行離開了。

淩南見狀大呼:“蘇櫻,等等我。”

紅衣女子蘇櫻回頭再次白了淩南一眼,腳步卻慢了下來。

人一下子走了個幹淨,天空藍得清澈,山間的雪白得潔淨,天地靜谧,似乎又只剩他們二人了。

可這分明是大大不同了。

楚晔緊握着阿媛雙手,良久才低聲道:“阿媛,我要先走了。”縱是不舍也得分別了。

急報是楚皇的親筆信,只有短短一行字“旭安身死,速回”。

急報三天前就到了,楚國的太子楚旭和蕭後嫡子楚安同時身死,楚國怕是要亂了。

楚晔甚至都來不及回客棧,便直接走了。

玉雪龍載着楚晔急馳在官道上,迎面而來一輛華貴的楠木馬車,車頭坐着一個四十多歲的胖男子,在冷風中居然急出了一頭地汗,不停地催促趕車的小厮,“快些,再快些。慢了人又要跑不見了。”

車馬相交時,兩人錯身而過。

錢大福滿世界找阿媛,已找得焦頭爛額。聽聞在集雪有人将“廣陵散”彈得出神入化,震驚四座,便抛下一切事務趕來。沒日沒夜地趕路,今日才到,好在老天不負有心人,剛入集雪鎮,便遇到孤單單一人走在街頭垂頭喪氣的阿媛。

“小公子,姑奶奶,總算找着了……大公子快急死了。”四十多歲的錢大福腆着一個圓圓的大肚子,跑得大汗淋漓,說話有些上氣不接下氣,“快回翠微湖,貴人病重了。”

阿媛被那聲“貴人病重”轟得頭腦發暈,片刻才緩過神來,跳上早已候在一旁的馬車,急急地道:“快帶我回去。”

馬車載人急馳而歸。車剛出燕境,便傳來,“貴人崩”。

……。

第 21 章 天庭來人,再次相邀

哪吒逃跑的原因很簡單,他已經用出了全力,而悟空明顯還有後手。在打下去。他必輸無疑。

悟空見那娃娃跑掉。也沒有去追,轉身變為原型,走進了水簾洞。

且說哪吒這邊。帶着醒來的巨靈神,齊跪在托塔天王面前請罪。

托塔天王聽聞了戰鬥過程後。深思不已。

過了好久才說道:“那妖猴!果然厲害的很!爾等實屬不敵!何罪之有!退兵。随我會天庭,禀報陛下與實情!凡事。由陛下定奪!”

花果山積壓的雲層終于消褪了,恢複了原先的燥熱。

天庭。淩霄寶殿。

“陛下!臣有罪。那妖猴好生厲害!先是打敗我軍前鋒,随後擊敗我兒哪吒。甚是厲害!臣願帶罪立功。所以望陛下增添人手。我再出征,定将那妖猴首級送到陛下手中!”

玉帝不說話,就靜靜的看着朝堂下面騷動的衆卿家。

托塔天王接着說:“那妖猴自稱齊天大聖。這!這!這明顯就是與天庭對抗。與陛下對抗。天理不容,臣願帶罪……”托塔天王話沒說完。便被太白金星打斷了。

太白金星問托塔天王:“‘齊天大聖’!怕是那山野村夫不知道這‘天’是什麽!故會叫號‘齊天大聖’的吧!”托塔天王被太白金星說的噎住了,一時說不出話來。

“陛下。臣之意,乃招安那妖猴。畢竟……”太白金星沒說完,托塔天王說道:

“那妖猴。頑劣成性,死不悔改。打傷我天庭天将。不可招安。陛下!臣認為派遣二郎真君,天蓬元帥出征,可降服此妖!”

太白金星說道:“陛下!臣的意思,封他一個閑職,不問世事,他又能生出何事呢!衆位仙家意下如何?”

衆仙家議論紛紛,表示同意,托塔天王見衆人都倒向了太白金星,也不在辯論什麽了。

玉帝說道:“好,既然衆卿家都同意太白金星的主意,那我也就不再說什麽了!不過該給他個什麽官職呢?”

太白金星說道:“陛下,既然他喜歡‘齊天大聖’這個稱號,那便随他的意思吧!畢竟他是有名無實。”

玉帝贊同的點了點頭,說道:“那好!這件事就由太白金星你去辦吧!”

“臣!尊旨。”

早朝完畢,楊戬回到府裏,還沒喝口茶水,就被闖進來的紫霞打斷了。

“楊大哥!悟空他怎麽樣了啊!”楊戬看着焦急的紫霞,說道:“悟空沒什麽事,估計要不了多久,他就會來天庭,重新任職。”“呼!”紫霞長出一口氣,說道:“沒受傷就好!”

楊戬笑道:“你很緊張他嘛!”紫霞笑道:“是啊!可他一點也不懂。”

楊戬說道:“慢慢來嘛!”

下界。花果山。

全山都在慶祝悟空打退天庭天兵,讓悟空在妖界人氣再次高漲。妖界八方來賀!龍王也居然來賀禮,以緩解鄰居間的矛盾。

悟空更是趁此機會,展開妖界大會,所以今晚,山上顯得格外擁擠。

暗峰谷妖王說道:“感謝大聖不濟前嫌,邀請我等來參加宴會。”各路妖王附和聲不斷。

悟空笑着說:“大家都是妖族,是一家人,是兄弟,你打我一拳,我踹你一腳,很平常的事!但大家都是妖族,應該團結起來。”“沒錯!”“大聖說得好!”

悟空接着說:“好!這次邀請爾等到來,就是因為此事!既如此,妖界各方妖族,結為聯盟。各方聯絡,一方有難,八方支援!共同抵禦外敵!”“說得好!依我看,就由大聖,來坐這盟主!”“是啊!沒錯,大聖當仁不讓。”

“齊天大聖!”“齊天大聖!”

酒宴持續了很久很久,直到第三天下午,衆妖王才帶人馬回到各自的領地。

“黑長老!還沒有牛哥和鎮元子的消息嗎?”悟空詢問着旁邊的黑猴,黑猴回答:“大王,聽聞鎮元子近幾年修為未曾突破,正在拜訪各地名山聖人,尋求問道,至于牛魔王,在下也不知道。”

在一個不為人知的地方,一聲聲獸吼,不斷從深山的峽谷傳出,夾雜着一個男人的吼叫:“碧眼金睛獸!你一定會是我的!”回答他的是一聲獸吼……

離宴會三個月後,太白金星又一次來到了花果山。

水簾洞內,“太白老頭,這次!我說什麽也不會上天庭了。”太白金星不斷的勸說(忽悠)。

悟空回答:“別了,我這齊天大聖做得很自在,何況我現在更是妖界的妖帝,和玉帝是一樣的性質。”

太白金星說道:“大聖啊!你想想,你若成了天神,妖界之人肯定效仿,渴望早日得道成仙……”“和我有什麽關系!”“你若成神!妖界之人會更崇拜你!你的名氣……”

“我的名氣夠大了。”太白金星一咬牙,說道:“你若成神,花果山四季豐收,連年風調雨順,不再受天道制裁!”悟空笑道:“成交!”

第 8 章 聯姻

聯姻

夢中自有顏如玉,夢中自有黃金屋,古人誠不欺我。

唐莞是在一片狼藉之中醒來的,醒來時,她的腦袋還有些脹痛,她擡手揉了揉。一睜開眼,又發覺眼神也還有些不清楚,這房梁怎麽塌了?周圍怎麽這麽多瓦礫?莫不是還未醒酒?

沒關系,半醉半醒間,看那凡間趣事兒最是有趣了。

唐菀眯着眼睛咂巴着嘴,似還在回味那果子酒的味道,小手在身側摸了摸,許久之後,才反應過來,猛地睜開眼睛,她身旁居然空無一物?

她的書呢?

她每次酒醒之後都躺在自己身側的書呢?

唐莞一個鯉魚打挺,直直的立起了身。

旁邊的一張紙條随着她的動作,飄了起來,蒙在了她的眼睛上。

唐莞取下來,一看——

“以物易物。”

頓時,唐莞腦袋一痛,一大段模糊的記憶像潮水一般撲面而來。

‘敢問仙君是來提親的嗎?’

‘呵,提親,我是來踢館的。’

‘這樣好看的仙君,腳定也好看極了,怎麽能用來踢館呢?’

唐菀心口一痛,實在是沒想到自己酒後會做出這事兒,當即眯着眼揉了揉太陽穴。

只是她還未曾恢複過來,她老爹就風風火火的進來了。

“绾绾,绾绾——”宋塍仙君的聲音有些急切,唐菀聽見“砰砰砰”的打開房門的聲音,知道宋塍仙君是在找自己,當即擡起手臂,将衣袖送到鼻尖嗅了嗅,聞到上面隐隐散出的酒香之後,她便捏了一個清潔術,直到身上沒有味道了才推開門出去。

“老爹,我在這兒。”

一出門唐菀便看見了一片狼藉的院子,特別是有幾支荼蘼花像是被蹂躏了似的,凋落地上,她瞬間眼皮一跳。宋塍仙君這一輩子摯愛有三,一是唐離,二便是這荼蘼花,她勉強只能占個老三。

果不其然,宋塍仙君聽到唐菀的聲音之後,便瞬移到了她面前。

“绾绾,這兒怎麽回事?荼蘼花為何凋了?還有那前院的仙館,簡直就是一團糟。”

唐菀看見殺氣騰騰的宋塍仙君,一時間有些猶豫,要不要說實話。她其實還是有些怕宋塍仙君的,她每次犯了錯,宋塍仙君便會将她扔到妖界的一個極醜的種族裏去,讓自己呆上整整三天三夜!

“那個,爹爹,我和別人在這兒打了一架。”唐菀腦袋一下子便低了下去,眼睛瞧着腳尖,糯糯的說到。

其實,唐菀說謊了。

書房和院子都是她一人所為,她仍舊記得自己當時抱着那人的小腿時,一下子從地上跳了起來,嘴裏說道“你的腳一定好看極了,不能踢館的,我來幫你踢!”,手上便動了起來。

紫薇境強者的威力不容小觑,書房和院子都被她毀掉了大半,若不是荼蘼花離她比較遠,可能遭殃的就不只是那幾朵了。

不過,關于前院那仙館,她還真沒說謊。

還真是她和別人打架弄成那樣的。

她當時不知道抽的什麽瘋,幫別人“踢館”踢到一半的時候突然想起那少年仙君說他不是來提親的,瞬間脾氣便上來了,拉着他打了幾個回合,從院子裏一直打到仙館,口裏嚷嚷着,若是自己贏了,就讓他上門來提親。

想到這裏,唐菀的頭埋得更低了,她有些不敢面對宋塍仙君。

“打架?绾绾,你沒受傷吧?你怎麽會和人打架呢?”

唐菀沒想到宋塍仙君第一時間居然不是要懲罰自己,而是關心自己有沒有受傷,一時間心中有些暖和,眼眶紅了些許。

“老爹,我可是紫薇境強者,我怎麽會受傷呢!”唐菀擡頭,朝着宋塍仙君一笑,然後遞給他一個放心的眼神。

宋塍仙君看見又活絡起來的女兒,提起的心放了下來,然後便手一揮,紫色的光瞬間籠罩了前院和後院,幾乎是一瞬,所有地方便又恢複如初了。

“你說你這孩子,打贏了也就贏了,為何不收拾一下呢?”

聽此,唐菀摸了摸鼻子,她能說是因為自己當時酒醉,打完便回去躺着了,沒時間收拾嗎?

“昨晚太困了,打完就睡覺了!”說完,唐菀還霎有其事的打了個哈欠。

“唉!”宋塍仙君嘆了口氣,沒再說什麽,轉身去照料荼蘼花了。

唐菀見此,松了口氣,甩了甩手,真準備去淩洛那裏,突然,宋塍仙君将她叫住了,唐菀一口氣還沒下去,心又提起了。

“對了,绾绾,天帝讓我叫你待會兒去天池,找你有事兒。”

“老爹,你昨晚去找天帝喝酒了?”

宋塍仙君和天帝是多年的好友,他每次回來都會被天帝叫去喝酒。

“嗯。”

果然,唐菀突然有些感謝那個禿頭天帝,若不是他将老爹留住喝酒,收不定自己昨晚便會被他逮個現行。

這樣想着,唐菀便心情略好的朝着天池走去。

*

天池——

唐菀過去的時候,天帝正在天池中央的烨亭會見客人。于是,唐菀便倚在天池邊上的一個佛像上等着天帝的召見。

過了許久,唐菀伸過腦袋去看,一眼便瞧見了咧嘴大笑的天帝,天帝身旁一個頭頂上綁着丸子頭的小奶娃正無聊的玩兒着一朵仙蓮,天帝對面坐着兩個穿着黑色衣裳的男子。

看來那邊還正聊在興頭上。不過,左邊的那個黑色衣裳的男子的背影好生熟悉。唐菀撐着腦袋,一時沒想到在哪兒見過這人,便也不想了,她一千歲之前藍顏知己實在是太多了,對男子的背影很熟悉也是正常的。

閑着無事,唐菀突然想到空間中還有半盞果子酒,喉管滾動了一下,但是一想到昨天晚上喝那酒之後的囧事兒,便歇了這個心思,蹲下身來巴巴的望着天帝那邊。

她眼神兒剛望過去,便瞧見了那個瞪着大眼,朝着她咧嘴笑的小團子,那是天帝的小公主,天帝對她極為寵愛,走到哪兒都會帶着她。自己之前見過她幾次,那小團子粘人得很,總喜歡粘着她。

想到這裏,唐菀回之一笑,然後便看見那小團子隔着老遠在天帝的大腿旁站着悄悄地和她揮手,唐菀伸手,從天池中取了一滴靈水,然後用紫色的靈力包裹着,手指一彈,那裹着紫色靈力的水滴便朝着那邊飛去。

水滴落在小公主的臉上,一下子暈散了開來。

唐菀看見她有些笑得更歡了,還瞧瞧的挪着小腳,似乎是想趁着天帝不注意跑過來。

果不其然,她從側邊兒跑了過來,那禿頭天帝居然也沒發現。

“绾绾姐,你怎得這麽久都不來找我玩兒?”

小公主一過來便是扯着唐菀的衣擺,仰着頭糯糯的問道。

唐菀對小孩兒一向沒什麽耐心,好在這小娃模樣生得好,唐菀看着歡喜,便伸手将她抱了起來:

“這不是來了嗎!”

“有沒有想姐姐啊?”

唐菀看着小公主肉乎乎的臉,沒忍住捏了一把,惹得小公主嘻嘻地笑了起來。

唐菀就這樣逗着小公主玩兒了一會兒,突覺無味,便将她放了下來。

“姐姐,什麽是聯姻啊?”被放下來地小公主突然伸手捏着唐菀的手指問道。

唐菀聽到她這樣問,愣了愣,然後蹲下身來。

“憐丫頭,你從哪兒聽到的這個啊?”

“剛才父君和夜神哥哥他們說的,父君還說要和魔君聯姻,姐姐,魔尊是誰?”

唐菀愣住了,魔尊是誰?魔尊不是唐離現在的丈夫嗎?她萬萬沒想到仙魔兩族也有聯姻的一天,但是就算是要聯姻,為何是和魔尊?魔尊不是已經有了唐離了嗎?

一時間,她心緒萬千。

“魔尊啊,就是一個眼珠子往外翻,長着一口獠牙,手上還長着尖利指甲的怪物,生氣了還會吃人!”唐菀一邊說一邊伸手比劃着,那小公主聽到一半便将耳朵捂住抱住唐菀,将腦袋埋在她懷裏。

“所以啊,哪位仙子要是和那魔尊聯姻,那簡直就是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唐莞惡狠狠的說着,也不知是在吓唬誰。

“呵。”說完之後,唐莞便聽見身後一個男子輕叱了一聲,似是鄙夷。于是,唐莞有些生氣的轉過身。

“怎麽了,難道我說得有……有錯嗎…”

說道後面,唐莞的聲音越來越小,越來越低柔。

這個男子她認識,正是昨天晚上來仙館說要“踢館”的那個絕世美人。

她用手撥開小公主粘在她身上的腦袋,然後伸手撩了撩耳際的碎發。

“你剛才說誰要是和魔尊聯姻誰就倒了八輩子的血黴了,是嗎?”

景愆現在看着這個女人,便覺頭疼,想起昨晚上的事兒,心中一陣煩悶。

本來是去報五百年前取龍鱗之仇,但不曾想,這女人竟這班不着邊際。現在還這樣在小孩兒面前毀壞自己的形象。

“對啊,你可不知道,那魔尊就是一個負心漢,你以後見着他了,也離他遠點兒。”

說到魔尊,唐莞一肚子的氣,對着面前的美人仙君“耳提面命”了許久。

“呵。”

景愆冷笑。他想,他想到了報仇的方法了。

第 12 章 寶刀贈紅粉

“是绮羅姑娘嗎?”雖是問句,但蕭江北相信自己的眼光,能在酒樓上說出那樣一番話的女子,除了這個唯一敢在看向自己的目光中含着玩味和挑釁的秀麗佳人,再無別人。

“是我。”

顧绮羅垂下視線,微微退後一步輕聲應答。暗道這貨的眼光雖然厲害,但未免也太瘋狂了些,不過他是邊關回來的野人,這樣做也說得過去,自己可還得在宅門中生活一段日子呢,不能和他一樣啊,還是先退一步的好,退一步海闊天空嘛。

顧绮羅心中默默念着,卻不料,下一刻眼前便多出了一柄短彎刀,刀鞘上鑲滿了金玉寶石,光華燦爛奪目。耳聽得蕭江北鄭重道:“這是我斬殺北匈左平王的戰利品,今日初見,無以相贈,就把這把短刀送給姑娘吧。”

這貨太奇葩了。

顧绮羅心中哭笑不得,暗道第一次見面就送姑娘家彎刀,你真做的出來啊。再者說,這是私相授受啊,這……這不是宅鬥中的大忌嗎?不過轉念一想:這貨全身上下都透着一股視世俗禮教為無物的狂傲嚣張,能幹出這種事兒來其實也不算很意外。

“這不是私相授受。”卻不料蕭江北似是看出了顧绮羅心中所想,忽然又硬邦邦說了一句,然後他的目光在廳中衆人身上掠了一圈,那意思很明顯:這麽多人看着呢,怎麽能叫私相授受?

“好,那就多謝公子了。”顧绮羅接過彎刀,一臉平靜:呵呵,反正我也是大家眼中從鄉下來的野丫頭,放肆些,不懂事些,這不都是應該的嗎?這彎刀上的寶石可值不少錢呢,北匈左平王的東西,那能差了嗎?最重要的是,這樣震動人心的浪漫,一生能夠經歷一回,便是做的出格些我也認了。

蕭江北心中的歡喜更多了幾分,他知道自己的舉動在衆人眼中有多麽乖張狂傲,但眼前女子竟絲毫沒有被驚吓到,甚至直到此時,她仍是一臉平靜微笑,這絕對是天下獨一無二的女人,沒想到老天對自己還真是偏愛得緊。

原本熱鬧的廳中再次落針可聞。女眷們都忍不住皺起眉頭,暗道這蕭江北果然是在邊關住了十五年的野人,就算是定親了,哪有當着衆人面就送未婚妻東西的?簡直是聞所未聞。

女孩兒們也都掩住小嘴咽下驚呼,心道這太可怕了,真是咄咄逼人,雖然長得真好看,不過性格果然好兇。唯有如此想,她們才能欺騙自己:心中泛起的那些莫名情緒絕對不是羨慕和嫉妒,絕對不是。

周太夫人對蕭江北這舉動倒是不以為忤,不過也知道這坦蕩磊落的孩子顯然犯了忌諱,老人家正要打圓場呢,卻不料自己孫女兒竟大大方方收下了那把彎刀。老太太先是一愣,接着便微微笑開來,轉頭看着香姨娘小聲道:“這兩個孩子彼此看對眼了,我也覺着他們真是難得的般配。”

“是啊是啊。”香姨娘連連點頭,心中大大松了口氣:蕭江北突如其來的舉動把她也給吓到了,幸虧那顧家大姑娘竟如此端莊大方體恤人,拼着自己被人看輕也不肯讓未婚夫難堪,不然若此時她恪守禮教,不肯接受的話,二少爺可就丢人丢到姥姥家了,用不上一天工夫,京城裏那些看不得他們蕭家好的小人就能把他給編排的灰頭土臉。

想到此處,香姨娘心中對顧绮羅的好感度立刻呈爆發式增長,再聽到顧老太太這句話,她一雙眼睛都笑得月牙兒般彎起來,想着回去就應該預備下聘的事了。

“少爺,您給老夫人的禮物奴才給帶來了。”

就在此時,門口響起一個喘着氣的聲音,衆人擡頭望去,就見一個小厮捧着一張大老虎皮走進來。

蕭江北目光一閃,知道大概是父親聽說自己跑後院來了,所以立刻讓小厮把自己送給周太夫人的禮物給直接送到了這裏來,好歹也是個理由嘛。

這禮物原本是和壽禮一起的,蕭江北并沒想着單獨拿過來,此時小厮捧了來,他在心裏想着自己确實粗心了。因就将那白色的老虎皮從小厮手中接過,又來到周太夫人面前,雙手遞上去,鄭重道:“這是小子在北疆獵殺的一頭白老虎,剝下皮精心炮制後的成品,還請太夫人笑納。”

下面立刻又響起了一陣驚嘆聲:原本衆人看着蕭江北是這樣一個俊逸少年,都有些懷疑他在北疆的兇名了,不過如今一看,這玉樹臨風的少年竟是連白老虎都能打死,那功夫得多出色。

當然,這會兒就沒人會去想什麽殺人狂魔的傳言了,在座的貴婦人們不約而同想到的都是如此年紀輕輕,便有這樣勇武,若是再過幾年,他要立多少戰功?是不是積累下來都可以封爵了?武将的地位雖然比文官低,但若是有了爵位,那就大不同了,若是真的榮親王将來能登大寶,憑着他姐姐,說不定就能封侯甚至是國公,真要是有這樣造化,那就是一步登天啊。

這樣想着的貴婦人們心中更是懊悔,都埋怨丈夫聽信傳言,也不好好打聽打聽,早知今日,這蕭府**奶的位子輪得到那從鄉下來的野丫頭嗎?只可惜這世上沒有後悔藥,如今說什麽都晚了,且她們不但不能表現出悔意,還得裝出平和微笑模樣附和幾句郎才女貌的祝福,因為基本功紮實,所以大家表現的都很得體。

香姨娘心中雖得意,卻還沒有忘形,因咳了一聲,意在提醒蕭江北:少爺啊,你可該走了,人看了,禮也都送了,還想怎的?再在這裏賴下去,可就有些太過放肆,也是對顧家的不尊重了。

蕭江北也明白庶母的意思,他雖狂傲,卻也知凡事該适可而止,自己仗着在邊關十五年闖出的名頭,今天已經是過分了。這也是無奈,他這些日子每每想起當日酒樓上那沉着動聽的聲音,想到那一番話,心中就總有熱血翻湧,今日來到顧府,原本想克制一下的,可應付前面那些文武官員的誇贊,很快他就不耐煩了,一個沖動之下,便忍不住過來了這裏,他真的很想看一看,那個還未見面就讓他念念不忘的未婚妻究竟是什麽模樣。

如今人看過了,他心裏是從未有過的歡欣喜悅,心滿意足之下,便行禮告退。卻不料還未走出門,就見顧府那呂總管匆匆跑進來,結結巴巴道:“蕭……蕭千戶,宮裏來人傳旨,請您即刻進宮見駕。”

蕭江北一愣,不明白皇上怎麽會知道自己,而且還特意派人傳旨要見自己,但他很快就醒悟過來,于是點點頭便要出門,卻聽身後香姨娘急切道:“傳旨的公公可曾說過是什麽事?”

呂總管搖搖頭,心想您真看得起我,我從我們老爺做一個七品的通政司經歷開始就在這府裏當差,到現在也有十幾年時光了,就壓根兒沒看見過那些宮裏的公公,我敢湊上去和人家搭話嗎?

蕭江北卻回過頭來,沉聲對香姨娘道:“無妨,想來是鄭老将軍在皇上面前提起了我。”

香姨娘心中一暖,雖然少爺對自己一直都是冷冷淡淡的,但他對誰都是這麽副樣子,也就是剛剛看見顧家大姑娘,方露出一絲笑。如今肯和自己解釋一句,自然是知道自己擔憂,這不但是難得的體貼,更是在衆人面前表現他這個嫡子對自己這庶母的尊重。

于是便笑着點頭道:“若是這樣,倒還好,少爺見駕後若無事,就早些回府裏。”

蕭江北點點頭,大踏步去了。這裏衆人方又議論起來,顧绮羅就轉頭問顧蘭绡道:“鄭老将軍是誰?”

顧蘭绡看着這大姐姐,她心裏倒沒有顧錦繡程秋婵等人的不甘嫉妒,知道蕭江北再優秀,和自己都沒有關系。只是忽然之間,一樁原本是火坑一樣的婚事就變成了如意姻緣,讓她此時心情也是有些複雜,更感嘆顧绮羅的好運氣,聽見對方問話,便連忙笑道:“鄭老将軍乃是當朝老臣,三年前因為鞑子犯邊,他率軍前往邊關,将鞑子阻于長城之外,才保住了我大夏邊境上百個縣城……”

不等說完,顧绮羅已經恍然,點頭道:“我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原來是那位鄭老将軍,聽人說他就是咱們大夏軍隊的定海神針,難怪,若是他在皇上面前提起蕭二公子,皇上一時興起,召見也是順理成章的。”

話音落,就聽顧蘭绡悄聲笑道:“怎麽?大姐姐現在就開始為二公子擔心了?叫我說根本不必要,就不是鄭老将軍,沖着榮親王那邊,還有二公子少年建功的面子上,皇上也不會發落他啊,我看姐姐是關心則亂。”

“我看你是欠收拾了。”顧绮羅一瞪眼:“這樣混賬話也拿來和我打趣。”

顧蘭绡撇撇嘴,小聲道:“這會兒怎麽又膽小起來?剛才二公子忽然過來見你,又送你那把彎刀,你竟然還收了,這何止是膽大妄為?簡直就是要捅破天了,這會兒又一本正經和我講起什麽混賬話來了,若說混賬,我那未來姐夫其實比我混賬多了。”

“我倒是就喜歡他這份兒混賬,怎麽着?”顧绮羅一挑眉,也悄聲笑道。頓時讓顧蘭绡得了理,拉着她小聲奚落個不停。只是一面奚落着,這二姑娘心中便不由有些惆悵,暗道那蕭二郎走了這一遭,雖是狂放,卻又何嘗不是潇灑之極?只看他對大姐姐的眉目神情,便知大姐姐日後和他做夫妻,必然是不錯的。也不知我的姻緣在哪裏?我将來的夫君,可有這份膽魄氣概,視那些規矩禮數為無物?

第 3 章 ☆、春獵

春獵的十多天日子過得尤其輕松,聽說獵場裏皇子們各個神勇無比,五皇子甚至把大将軍都比了下去,唯有一貫以箭術聞名的大皇子表現平平。

回宮後各位皇子均得封賞,也只有這位大皇子做了陪襯。

宮廷裏的宴會尤其熱鬧,連浣衣局都沾了些喜氣,各宮主子們賞的些邊角料子也有些到了浣衣局,莊嬷嬷小心翼翼地把它收在衣櫃裏,跪在那小太監面前謝了又謝。

待到半夜時分,宮那邊傳來消息,說皇上乏了,宴席便散了。

千錦向莊嬷嬷招呼了一聲,關了房門熄了燈,悄悄打開窗子翻身出了浣衣局。

翻牆越院的事她沒少幹過,也是這樣才沒人肯與她同住,莊嬷嬷無奈,只得把浣衣局角落廢棄了很久的屋子收拾出來,讓她一個人住着。她屋子後面是高高的院牆,翻過去就到了浣衣局外面,順着大路往後不遠,便是君修所在院落的背面。

屋子裏沒有燃燈,她小心翼翼地推開窗,蹑手蹑腳地想要翻過去,哪知剛邁了一只腿過去,就有人鉗住了我的脖子。另一只腿還在外面,邁過去的這只又只虛虛地挂着,根本使不上力,她只能用手撐着窗框,盡量穩住身形,卻還是不由自主地喊出來。

許是聽出她聲音,那人松了手腕,一把拽住她胳膊把她扯了進去。

“你來這裏做什麽?”

是君修,他順手關了窗,又到門邊看了看,這才回來她面前。

“聽說今日皇上高興的很,可我猜,大皇子定然是不開心的。”

“你這是可憐,還是嘲笑?”他本不悅,這話出來就顯得格外冷,隐隐地似還夾着怒意。

“大皇子可不需要誰的可憐,縱是現在不甚如意,以後也定然會成一番事業,我又怎敢嘲笑?”

她這是奉承,可也是她的賭局,所以她堅信,她說的話不會錯。

君修自然知她的意思,沉沉看她半晌,倒也未糾纏剛才的話題。

“你叫什麽名字?”他問。

千錦一下子沒反應過來,但看到黑暗中他眼裏透着的光,心中莫名湧起一陣竊喜。他已信了她,所以某種程度上而言,他們已站在了同一陣線。

“千錦,無姓!”

他又問:“你何時入的宮?”

她搖搖頭:“我生來便是宮中人,和大皇子一樣。”

夜色很深,屋裏一絲光都沒有,她看不清他的表情,卻能清楚地感覺到,剛剛他的不悅,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

如她所願,他們成了一路人。

雖然她也不知,她這樣想和他成為一路人,是因她的野心,還是只是因為,他和她的命運太像,都是從小生在宮中,喪母,有父勝無父,且,被所有人遺棄。

因是不得寵的皇子,他的院落守衛格外薄弱,千錦便時常偷跑過去。

她只有七歲,無論心智多麽想成熟,總歸還是有些孩子氣。君修比她大一些,各方面都要比她成熟許多。有次翻牆時心一急摔在了地上,他看着她一瘸一拐的樣子皺着眉說:“看樣子,你除了腦袋機靈點,其他一無是處。”

她未與他争辯。

他轉過身,在桌上鋪了宣紙研了墨,而後問道:“錦兒,你可想識字?”

那是下雨的夜裏,濕氣重,天色黑,可他的眼睛很亮,他的聲音也很暖。

她怔愣地看着他,道:“想!”

他又道:“以你的聰慧,他日定能成為文武雙全的才女!”

她一驚,又一喜,而後惶惶然,跌入了對未來的憧憬之中。

從那以後,大皇子的宮院,成了她的第二個家。

為識字練武,她每個晚上都會去他院中,最初兩人都只說些客套且場面上的話,後來逐漸地,連埋藏在心底最深處的秘密都會說給對方聽。

他們從未有過約定,可冥冥之中,兩人就像約好了的一樣,于無形之中,和對方擰成了一股繩。

是熟悉之後才知,他雖是皇子,卻每日過得戰戰兢兢,随便說錯一句話就會落得滿身傷。他不過比她大三歲,卻從不在她面前喊疼,也從不讓她看他的傷,她和他之間一直都籠着一層夜色,有時裹着月光,有時淋着雨。

這樣的日子過了五年。

十二歲生辰那天,千錦早早地翻去他的院落,在靠近窗子時,卻聽到裏面傳來低低的談話聲。她屏住呼吸,蜷在窗下,小心翼翼地把自己掩在草叢裏。

一個男聲說:“殿下不必擔心,縱是遠去京城,京中諸事也定然會在殿下掌控之中。”

接着是女子的聲音:“殿下如此憂心忡忡,莫不是對我放不下心?”

屋子裏安靜了片刻。

半晌,君修才道:“當然不是,只是……”他的語氣極沉,“宮中情勢變幻莫測,我這一去萬裏,也不知我那些弟弟們,都還藏着怎樣的心思!”

之前的男聲回道:“殿下說的是,對六位皇子,我們不能掉以輕心。”

那女子卻輕蔑回道:“他們……不過是有勇無謀的莽夫罷了,再說,這不是還有我嗎?說到底,他們都得喊我一聲母妃的!”

“呵……母妃!這麽說來,我也要這般喚你才好!”

“殿下恕罪!”女人似乎意識到說錯了話,極慌亂道。

君修卻也沒有不悅,說是斥責,不如說是告誡:“即便你真成了他們母妃,這般不知好歹遲早也會惹禍上身!”

“殿下說得是,蘭馨記住了!”女子急急地應着,聲音裏全是惶恐。

君修沒再繼續這個話題。

屋子裏傳來細細碎碎耳語的聲音,千錦把耳朵貼在牆上,也終究是沒聽得清楚。

片刻後君修遣了他們離開,兩人告了辭,之後便聽得急促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天色已有些暗沉,照平日裏來看,這個時辰千錦還在洗着衣服,還得再過一柱香的時間才有空過來。

她站起身,腿腳有些麻了,好在跟着君修學了五年,已經有些武功功底,倒也沒覺得多難受。剛好君修過來開了窗,他看到她有些詫異,接着便是如臨大敵般的警覺。

她躍進他屋中,一屁股坐在桌邊:“你不必擔心,我替你找過了,這裏除了你我,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他關上窗,話問得尤為複雜:“你在外面多久了?”

她無所謂地回道:“不久吧,大概半個時辰。”

以他的性情,他是會質問她的。

哪知這回,他只是走到桌前,坐下倒了一杯茶,自顧自地飲起來。

她挪到他旁邊,湊得近了,才發現他端着茶杯的手仍在抖着。

他在怕,怕他說的這些話,做的這些事,被除了千錦以外的其他人聽到。

她是學了些功夫,可到底是半路出家,上不得臺面,連她都可以在窗下偷聽,那麽別的人也一定可以。

第 13 章 思念

“雨媚,你把淩城國所有的事情都交給陳武能行麽?你和他相處也短短幾天,是不是太過草率了?”天昊對身後的雨媚嘀咕道。

雨媚不去理會天昊,瞄向華亦道:“華亦哥哥,你也是這麽想的麽?”

“陳武這個人,雖然了解不夠,但是他為人誠實,做事有魄力,不會耍小心眼,有他帶着他們從建淩城國。我感覺靠譜,還不錯。”華亦放慢了馬的速度道。

雖然陳武不是最佳人選,但是也是一個不錯的人選,現在大家都急着回去複命,誰也沒有時間呆在這裏。

這裏的壞境風景絕對是上佳的,但是……思念的人牽挂的人都不在這裏,對于他們來說,即使這裏再好也不如羽書國好,哪裏有他們最最重要的人,美好的回憶。

“只要他對子民好足夠了。”雨媚點了點頭,這世界上如果沒有戰争該有多好,自己親自帶領的士兵,已經折損一大半了,雖然是戰勝了,但是心裏還是不好受。

“雨媚,無需難過,我們改造了一個國家,也拯救了那些不幸的人們,戰士們的犧牲是有價值的。”華亦對着雨媚一字一句道。

這幾天雨媚的不開心,大家都看在心裏,華亦也想要開導開導雨媚,這幾天一直忙碌,今天一大早又上路,現在還有時間和雨媚說幾句話。

“對啊,不用難過,他們都是為了改變其他的命運而努力而犧牲,他們即使走了,也始終留在我們心中。”天昊也附和着。

殺戮、戰争每天都不斷從演,誰也阻止不了,只能盡力的維持和平,經歷讓老百姓過上幸福美滿的生活。

“還要多久才能到達羽書國?”雨媚突然非常想念羽言,每當夜深人靜的時候就特別的想念,恨不得立刻非要羽言身邊。

在經歷了這次生死戰鬥後,雨媚想要更加的珍惜身邊的,自己在乎的人,誰也不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麽。誰也不知道自己哪一時刻會失去生命,只有在有限的生命裏,去關心照顧自己的在乎的人。

“怎麽?想大哥了?”天昊臉上帶着壞壞的笑意。

已經過去幾個月了,分離了幾個月了,如何不想念呢?誰不會想念自己最在乎最愛的人呢?

“想你個大頭鬼。”雨媚臉微微泛紅,雖然嘴上反駁,但是一言一行早就出賣了雨媚。

華亦為雨媚開脫道:“都幾個月不見了,當然會想念了,我還想念我娘親呢。每次戰鬥回來都特別特別的想念,這是一種無法表發的思念。”

“無法表發的思念?”雨媚嘀咕着,自己的爹爹每次歸來都會第一時間想要見自己麽?

雖然此時也非常的想念爹爹,爹爹的心情自己也體會到了。可是……再也見不到爹爹了,再也不能和爹爹談心了,再也不能把心中想要表發的話告訴爹爹了。

自己還有好多好多話和爹爹說,自己還沒有和爹爹說聲對不起,也沒有說聲我愛你,這一切都太晚了。

“雨媚,怎麽了?你哪裏不舒服麽?”天昊見雨媚低着頭,不言不語,不由急忙道。

華亦道是非常會觀察,急忙加快馬鞭,向前跑了好幾米,這才放慢速度,有些事情自己還是不在場比較好。

“我……我沒有不舒服。”雨媚聲音哽咽着。

自己以前太不聽話了,太不懂事了,讓爹爹這麽的操心,每天爹爹在戰場上拼死拼活,好不容易回來了。自己還每天往外跑,沒有一點時間陪着爹爹,自己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是不是又想将軍了?”天昊眼裏盡是心疼。

雨媚是個非常堅強的人,這些年來,天昊都不曾見過雨媚掉過淚,知道前不久将軍去世,這是天昊第一次見雨媚流淚。

可想而知,将軍的去世對雨媚産生多大的打擊,多大的變化,只希望接下來的日子她能開心快樂的生活。

“對!我終于明白爹爹的心情了,我以前是那麽的不懂事,還老是責怪爹爹沒時間陪我。現在我懂了,可是……爹爹已經不在了。”雨媚的淚水充滿了眼眶,整個世界都變得模糊起來。

天昊安慰道:“笨雨媚,現在明白也不晚,即使将軍不在了,可是你的心意将軍會知道的,因為将軍在天上看着你呢。”

雨媚擡了擡頭,對着蔚藍天空道:“爹爹,你看到了麽?雨媚終于長大了,不再是個任性妄為的野丫頭了。”

“你一直都是野丫頭!”天昊捂着嘴道。

“天昊弟弟,你是不是找抽啊?”雨媚瞪着天昊,真是幾天不給他顏色瞧瞧就給自己開染坊。

“追得到我再說。”天昊沖雨媚做了個鬼臉,接着飛奔而去。

雨媚挑了挑眉,拍了拍蕭白的頭,輕聲道:“蕭白,讓這個小子知道我們的厲害。”

緊接着蕭白就如風一般沖了出去,身後的士兵都紛紛吶喊着加油,看這場比賽到底誰贏。

華亦只能慢慢的等候士兵們,帶領隊伍前進,看着兩人一前一後的飛出去,華亦的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

“臭小子休想跑!”雨媚沖着天昊身後大吼着,完全沒有女兒家形象,這點大家已經領教過了,也沒有人會在意。

“白癡才不跑呢。”天昊沖雨媚挑了挑眉,接着加快了速度。

雨媚嘴角上揚,在陽光的照射下是那麽的美,那麽的開心,那麽的有活力。

“啊……哎呦!”天昊不停回頭看雨媚,一不小心撞到一旁的樹枝,還沒來得及閃躲就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天昊!”雨媚急忙的下馬向天昊奔去。

天昊憋紅着臉不去看雨媚,自己可是在馬背上長大的,怎麽盡做出一些丢人的事情來呢。

“怎麽了?有沒有傷到哪裏?嗯?”雨媚急忙檢查着天昊的全身,看看有沒有地方傷到了。

“沒事,沒事。”天昊急忙站起來說道,這點高度還傷害不到自己,只是臉面丢盡了。

“沒事你的臉怎麽這麽紅呢?”雨媚不由得問道。

天昊的臉更加紅了,立刻牽着馬,爬到馬背上去,不去看雨媚。

“他是覺得沒有臉面了吧。”華亦爽朗的笑聲在後面響起。

“哈哈……”士兵們也毫不給面子的笑了起來。

天昊急忙加快馬鞭,不去看身後的人,也不想去聽聲音的笑聲,雨媚也不禁捂着嘴笑道。

第 11 章

林飄遙把手一甩,轉到床的另一邊坐下。

現在正是盛夏,時至傍晚,涼風徐拂,從窗口飄了進來。小倩腦後兩個小辮子一晃一晃的很是可愛。兩人各自坐在床頭,天色漸漸暗下來,只見一群鳥兒靠着窗子扇翅飛近,小倩伸出白生生的手掌,竟有一只小麻雀飛進窗來緩緩栖落,停在她手上。林飄遙在旁張大眼睛瞧着,知道她雖然問題多,但卻是絕對不會先開口說話的。

小倩與翠蘭的性格顯然截然不同,林飄遙不禁暗暗做個比較,只覺一個腼腆羞怯啥都不懂,一個貪玩好耍大大冽冽,若是翠蘭在此,屋裏又豈能有片刻的寧靜祥和。他坐了一會,忍不住又想到了那個胸口很柔軟的翠蘭來。

小倩一手拿着個象皮球,另一只手将麻雀緩緩放到窗臺上。那只小麻雀竟不飛開,小倩心喜,輕輕撫摸它的背翎,眼眸溫婉柔和,散開幾根飄舞的發絲擦着雪白的臉蛋,在徐徐微風中更是嬌豔不可方物。

林飄遙盯看着小倩發了一會兒呆,猛的吞了口唾沫,微覺亵渎,轉開目光,又不願多想翠蘭,便找了個話題問道:“也不知道老娘和那個石長老他們怎麽樣了。去捉什麽妖呢?那個石長老好象也很厲害的樣子,他也一起去了?”

小倩神色一黯,垂眸不言,長長的睫毛微微翕動。

林飄遙立刻反醒到這話的弊端,幹咳幾聲道:“恩恩恩,暫時不說這個對了,小倩,你在那個山洞裏都沒玩過這些玩意嗎?”他指着床上的木具又問到。心中卻想:這招就叫做聲東擊西,老子那段時間陪翠蘭去看戲,可也不是白看的。

小倩微微提起點精神,點頭道:“別說玩了,就連見都沒見過,更沒人給我說起過世上還有這般有趣兒的玩意兒。”說着又拿起那個象皮球,輕輕捏了幾捏。

林飄遙一拍大腿,故做驚嘆道:“哎呀!那我說小倩啊,你這個童年算是白渡了,哪個孩子家的沒幾樣玩具?以後跟着你家飄遙哥哥,保證你還能見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呢。”

小倩低着頭玩弄皮球,顯然是為剛剛林飄遙提起山洞的事焦心,也沒多說話。林飄遙讨了個沒趣兒,幹咳幾聲,自言自語道:“唉,也不知你們在山洞裏都吃些什麽?估計你也不想回答我了。”說着拿眼睛偷偷朝小倩瞄去。

小倩哪裏經得住他的招招?開口道:“吃的倒多,平日裏吃大米、豆腐、青菜,每個月也會時不時的換換口味的,吃點山參什麽的。”

林飄遙雙眼一翻,說道:“你們平時都吃青菜豆腐的?”

小倩望着他道:“是啊,不然還能吃什麽?記得有一次我在谷裏摘了些野菌,結果吃壞了肚子,還被石叔叔狠狠的訓了一頓呢。說這世間上不是任何東西都能吃的。”

林飄遙猛的站起身來,在房間裏渡來渡去,氣憤道:“不是人不是人,大石頭簡直不是人!”

小倩奇怪的看着他,問道:“怎麽了?”

林飄遙雙手捂着頭,作悲痛欲絕狀:“老天爺啊!你怎麽忍心看着一個這麽可愛的小姑娘從小就只吃青菜豆腐?這個大石頭心腸太硬了!絕對不可以用常理來推斷!”

小倩見他裝得煞有其事,臉上終于一笑,說道:“飄遙哥哥老是愛表情豐富得很,這吃青菜豆腐有什麽不好?我不是一樣都長大了麽?”

林飄遙正色道:“當然不好,不但不好,而且是極大的不好!想這天下間美味有多少?那大石頭不給你吃不說,竟然還不讓你知道!若是山洞中沒有其他食物倒也罷了,偏偏我去住的那兩天,日日裏都有山珍野味的款待,卻會對你如此苛刻!簡直是壞透了!”

小倩笑道:“哪裏有你說得這般壞?我聽石叔叔說,肚子是個五髒廟,好的也能填,壞的也能填,吃什麽都是一樣。”

林飄遙一眨不眨的注視着她,嚴肅道:“那人的一生得少多少樂趣?看來必須給你好好上一課!你可知道人生中最快樂的是哪幾件大事嗎?”

小倩搖了搖頭。林飄遙仰天呼出一口氣,滿臉憧憬的說道:“人生最快樂之事,莫過于:吃!喝!拉!撒!”

終于,在林飄遙的精心安排下,小倩吃到了人生中的第一道葷菜——一盤香腸。雖說林飄遙手忙腳亂的廚藝把香腸和米飯硬是活生生的‘煮’糊了,卻仍是讓小倩吃得連連咋舌,驚嘆不已。不過到底真的是因為這糊焦焦、黑齲齲的香腸和米飯好吃,還是小倩為了不拂林飄遙的面子而強自硬撐,這便不得而知了。

吃過晚飯,将碗筷一鼓腦的扔到洗碗池裏,兩人便開始坐在大廳中等候林嬸。

“訛,小倩啊,有幾件事情我始終不明白啊。”

“恩?”

“那個石長老說是什麽神龍教的,你應該也是吧?快給說說,這個神龍教到底是什麽玩意?”

“啊?恩,我其實也是很清楚,只知道龍靈福地是神龍教的一個分支壇,上面還有總部。石叔叔似乎是教裏很厲害的一個人。”

“哦,那你們教主死了沒?大石頭幹什麽老是叫我當教主?你知道不呢?”

“啊?這、這個我可不知道。”

“小倩啊,你們石頭長老專門叫我少主,你說他會不會是認錯了?”

“應該不會吧?石叔叔很聰明的,什麽都知道。”

“但為什麽那個二少主那麽讨厭我呢?如果我是大少主,那和他就是兄弟了,哪裏有親兄弟還這麽不和睦的?”

“我不覺得啊。二少主是很讨厭拉,但他對你還算好的啊,今天不是還幫我們引開守門大哥麽?”

“他是沒安好心的。算了,不問這個。那換個問題,今天我們怎麽會突然就出現在亂墳崗了?”

“我也不知道。”

“那我先前和老娘說話的時候,為什麽會突然就暈了?”

“我、我不知道。”

“那老娘和一個什麽樣的道士跑去捉妖了呢?那道士看起來厲不厲害?”

“啊?我、我不知道啊”

“”

兩人一問一答,直侃到半夜,終是熬不住困倦,眼睛沉沉欲合,也不回房,直接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兩人一問一答,直侃到半夜,終是熬不住困倦,眼睛沉沉欲合,也不回房,直接趴在桌上便睡着了。

林飄遙倒是起得早,升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到屋外洗涮一番,看着清陽從山間裏緩緩冒出個頭,他只覺這幾日來是如南柯一夢乍然反醒一般。呼吸着新鮮空氣,他不禁有個想法:這些天莫不是做了個夢?伸頭朝屋裏探去,正看到小倩端端正正的趴在小桌子上睡覺。他暗嘆一聲:雖然老子是覺得玄之又玄,但又确實是真真實實的感覺到了,這怎會是在做夢?

做了幾個運動,再進屋裏,發現小倩仍然未醒。小倩睡态安祥,沉靜的微笑臉上看不出一絲一毫變動。仔細看去,就宛如一朵清晨裏打濕了露水的花蕾那般純潔無暇。

林飄遙欣賞了一會,又升了個懶腰,開始坐在桌子旁暗思:老娘怎麽一夜了還沒回來?這不叫人擔心麽?還有,這幾天的事情也來得太玄了。他轉頭朝小倩的俏臉上看去,又搖了搖頭:若不是小倩活生生的就在我面前,還怕真會以為是做夢呢!那個大石頭叫我是少主,又給了一本玄乎其玄的劍譜。老娘莫名其妙的成了絕世高手,還和一個不知所謂的道士去抓什麽妖凄慘的燈魂鬼、恐怖的異形、有蛇影的怪人、發團煙舞就把人化成輕煙的二少主、還有能發雷電的法術亂七八糟的一大堆,全部都顯得無比的玄奇,像是集壓了數百數千年的神鬼故事,一古腦兒的都因為最初村口那只燈魂鬼而被牽引出來,暴發在老子身上。

想了一會,只覺心煩意亂,站起身來便朝門外走去。

這會兒正是村裏娃娃上學的時候,林飄遙一路毫無目的的亂走,腦子裏盡是在想着這幾天來的怪事。遠遠瞧見前面有兩人正朝他走來,他定睛一看,竟是小寶和翠蘭兩個。

想起翠蘭的緊追逼問,林飄遙心頭一陣打鼓,但瞧都瞧見了,要轉身躲開,卻是說不過去,硬着頭皮朝兩人迎上。

完了完了!多半翠蘭要向我問小倩的事兒。他心頭一慌,所想之事立刻變過,腦中浮閃出一通對白,自我設計道:“翠蘭,我表妹還小,和我也沒什麽其他關系,你以後別像昨天一樣欺負人家嘛,她會害怕的。昨天、昨天晚上我也沒把她怎麽的。”又設計翠蘭的對白:“唉,昨天也是我不對,見了她便嫉妒她長得漂亮,這才開口亂說她剛來這裏,什麽都不熟悉,心裏一定很孤獨,你可要多多關照人家,別讓她一個人悶壞了啊!””林飄遙設計自己的說辭:“翠蘭,你真是好姑娘”

想到這處,猛的搖了搖頭,暗道:翠蘭就算是真的嫉妒小倩長得漂亮,又怎會說出口來?再想到最後面那句‘你可要多多關照人家’雲雲他混身雞皮疙瘩都自己落了一地:翠蘭最好還是不要這樣說的好,如果真這樣說了,那多半是反話估計着她說完,手上的拳頭就也該伸到我腦袋上了。

他一陣頭痛,還沒設計好,三人已走到了一堆。

林飄遙把心一橫,便這樣說了!若是翠蘭生氣,那也管不了了。硬着頭皮道:“翠、翠蘭,我、我”

沒等他說出口,翠蘭便先開口說道:“飄遙哥,小寶叫我帶他來給你賠罪呢,說是昨天得罪你了。”小寶怯生生的從翠蘭身後伸出個腦袋,朝林飄遙點了點頭。林飄遙看得目瞪口呆,伸着的左手硬是僵在那裏沒抽回來。

小寶見了他那副呆像,更是害怕,以為是暴風雨來臨的前兆,急忙連連去拉翠蘭的衣服。翠蘭拿手在他面前幾晃晃道:“飄遙哥,飄遙哥,你沒事吧?”

林飄遙這才回過神來,揣了一肚子的對白竟一句都沒說出口,心頭一陣犯堵:“不是吧?”林飄遙忍不住猛的跳了起來,指着翠蘭的鼻子說道:“我就這麽和那個妞兒在家裏待了一晚,你問都沒多問一句?這可不是你平時的作風啊,翠蘭!”

翠蘭一怔,害羞的低下頭,輕聲道:“那只能證明你有吸引力,我歡喜還來不及呢,怎麽會多問?你願意多帶幾個都成。”

林飄遙目瞪口呆的看着她,這才注意到她滿臉都塗得白白生生的,盡是些粉。他看了半晌,才結結巴巴的道:“不、不是,不是!我沒搞懂,你這是怎麽了?該不會是中邪了吧?”

小寶聽得中邪兩個字,趕緊松開抓着翠蘭的衣角,使勁搓了搓手。翠蘭倒沒去注意小寶,輕輕拉着林飄遙的手靠在他肩膀上,柔聲道:“我問過娘了,她教我這樣做的。她說女人家要有肚量,女人家要懂得珍惜男人”

話還沒說完,林飄遙猛的喊了聲:“我先回去了!”抽出翠蘭拉着的手,吓得奪路而逃。遠遠聽得翠蘭大聲叫道:“哎!你跑什麽!死林飄遙!你給我滾回來!”

林飄遙一陣猛跑,直到看不見了身後的翠蘭和小寶方才停住,正要歇一口氣,遠遠的就瞧見水生叔提着一大挑死蛇走了過來。林飄遙一楞,這水生叔平時笨手笨腳,要說他有本事從山上打了這麽多蛇,自己是打死都不相信的。

顯然是因為手中那挑蛇的原故,水生叔走得滿面春風,見得林飄遙,遠遠的便喊到:“哎,林小子,你過來。”

林飄遙只道是被翠蘭告狀了,硬着頭皮走了過去,連連擺手道:“水、水生叔,我可什麽壞事都沒做啊!”

水生叔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搖頭道:“你這小子,又做啥壞事了?典型的不打自招!算了,我也懶得管你那些雞毛蒜皮的事。剛剛在村口碰到了林嬸,嘿嘿,林嬸還真有辦法,說是山上有很多死蛇,我去一看,當真揀了個大便宜!”水生叔一邊說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個紙封交給他,說道:“喏,她說是要回娘家一趟,托我把這封信交給你。”把信遞給林飄遙,水生叔提着蛇便走,嘴裏嘀嘀咕咕道:“這個林嬸,自己家的娃娃,還寫啥信?當面說不就行了麽?恩,回家也叫翠蘭教教我認字,哪天遇到個什麽情況,我也好寫它一封。”

林飄遙也是一陣奇怪。老娘還有什麽娘家?這可沒聽她說過,把信一打開,只感覺好多字都認不出來。眉頭微皺,想起家裏的小倩。

嘿!有了,小倩肯定認識的,叫她讀給我聽去。林飄遙把信揣好,趕緊朝家裏跑回。

急沖沖的趕回家裏,剛一進門就和小倩撞了個滿懷。聽得小倩輕輕‘啊’的一聲,地上便多了幾個打碎的碗片。

林飄遙一怔,問道:“小倩,你幹嘛呢?”小倩雙手握着,怯生生的道:“我、我洗碗的時候打碎了幾個。我、我真是笨。”想把一雙受傷的手藏到背後,林飄遙越發好奇,反而非看明白不可。小倩躲閃不及,被他抓住了手,紅着臉道:“不要看,沒……沒什麽的!”

林飄遙抓起她的小手一看,瞧見她手上幾塊破碎小瓷片,深入肉中,傷處翻了起來。他頓時明白了,心頭一陣感動,瞪着她說道:“啊,你又沒幹過這活卻來幫忙,還弄傷了自己的手……都怪我不好!非但沒有好好陪你,還累你這麽辛苦……”

小倩垂着頭道:“沒什麽的,你……你別這麽說。”

林飄遙道:“我要把你的手醫好。”一把扯着她進了屋子,找了些止血草、金創藥等療傷之物,小心翼翼地幫她敷傷,又用紗布包了起來,倒把叫小倩讀老娘信的事給忘記了。小倩乖乖的坐在他身邊,心裏充滿了祥和寧靜的喜悅之感。

第 4 章 尋找

倒黴樹,喜陰,通體黑色,長有針葉,其內含毒素,可致人畜麻痹,燃燒産生的煙霧才會對冉蛇産生一定的克制作用。

找到倒黴樹,從冉蛇口中奪取千年血參會容易許多,于是,大胡子帶着一群人踏上了尋找倒黴樹的道路。

天色漸暗,德生還在前面奮力揮舞着大刀,大汗淋漓,虎虎生風,在滿是荊棘的道路上硬生生的劈出來一條路!

“娘親~”

卿小北胖嘟嘟的手指戳了戳卿瑤音的脖子,卿瑤音順着兒子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眼前一亮。

那不正是他們要找的嗎?可是……

卿瑤音看了一眼德生,德生也正好看過來,那一瞬間,夕陽被茂密的枝葉斑駁成碎片,卿瑤音正巧沐浴其中,猶如九天神女,閃耀而奪目。

德生愣了一下,回眸一笑,而後轉過頭,像是受到了鼓勵一樣,大刀揮舞得更快了。

眼看着越走越遠,卿瑤音心裏急得不行,別走哇,再走就走岔了!俗話說,人生中最遺憾的事情莫過于錯過,在倒黴樹就要消失的那一刻,卿瑤音果斷出手了。

“叔叔~那棵樹長得好兇,是什麽呀?”

卿小北軟軟糯糯的叫住大胡子,一雙大眼睛蒙上了一層水霧,就像是真的被吓到一樣。

大胡子命令停下,德生也終于有空歇歇,拄着大刀“呼哧呼哧”的喘着氣。

“诶?”

大胡子有些疑惑,那個……怎麽看起來像倒黴樹呢?一把從德生手裏搶過來大刀,向着那邊走去,德生沒反應過來,突然失去了支撐,踉跄了一下,差點摔掉門牙,幽怨的看着大胡子的背影。

同樣幽怨的還有卿小北小朋友。

肉乎乎的小手用力揉了揉小屁股,渾身上下散發着怨氣,他不會是撿來的吧?小白躺在卿小北懷裏,瞪着小眼睛,無聲的控訴着卿瑤音的“惡行”。

大胡子首先認出倒黴樹,激動的熱淚盈眶,好不感動。

揉了揉眼,拿出面罩包住自己,這才好一點,怎麽沒有人告訴他,倒黴樹揮發出的氣體也有毒?!

取足了倒黴樹的針葉,太陽也完全罷工了。在月上星天的時候,一行人才到達了森林邊緣。

看到客棧,大家決定暫時歇息一晚,明天再去大寒山。

客棧只有五個房間,卿瑤音卿小北和玉琴池一個房間,大胡子一行十幾人分配在另外四個房間。

玉琴池走在衆人後面,手中銀光一閃,并沒有人注意到。賬房慢悠悠的打了個哈欠,揮手間寫下今日僅有的進賬,又縮在櫃臺後打着瞌睡。

黑暗中,一個身着夜行衣的男子一晃而過,如同一只翺翔過天際的雄鷹,轉身之後,不留下一丁點痕跡。

翌日,大寒山。

卿瑤音埋伏在一顆千年古樹後,看着大胡子一行人笨手笨腳的點燃倒黴樹,扔到洞裏,冉蛇受到刺激,橫沖直撞的沖出來,一雙眼睛足有燈泡大小,散發着紅色的詭異光芒。

狂躁的吐着信子,把大胡子他們纏的緊緊的。

“娘親,胖叔叔他們被纏住了,我們去拿千年血參吧!”

卿小北一雙眼睛亮晶晶的,小白趴在他肩頭豎着耳朵,一大一小兩雙眼睛充滿渴望的望着卿瑤音。

“你和琴姨呆在這裏,哪兒都不許去。”

卿瑤音瞟了一眼卿小北,直接說道,卿小北的想法被一眼識破,有些頹然,為什麽娘親總是知道他在想什麽呢。

“我幫你們引開它,你們趁機進去拿千年血參。”

卿瑤音一臉的悲壯,雙目間滿是化不開的憂郁,讓大胡子忍不住想起了卿瑤音那個從未謀面喪生大寒山的“丈夫”,莫名的有些心疼。

“躲好,別出來,這是大男人該幹的事情。”

“不行!怎麽能讓你們獨自去涉險。”

卿瑤音皺了皺眉頭,躲起來她哪裏有機會去找千年血參?反手拿出一柄長劍,卿瑤音很莽撞一樣直接沖了上去。

一劍插在蛇尾上,冉蛇吃痛,狠狠一甩,巨大的蛇尾抽到卿瑤音肚子上,卿瑤音被打的“砰”的一聲倒飛了出去。

正好落在長有千年血參的洞口。

卿瑤音爬起來,“吐了口血”,身上沾滿灰塵,狼狽不堪。實際上,她早已暗中卸掉了冉蛇的力道,這個樣子不過是做給大胡子他們看的。

而大胡子看到卿瑤音現在所處的位置,眼前一亮。

“快,我們拖住它,你進去找千年血參!”

卿瑤音正要沖上前的身子頓住了,臉上寫滿了猶豫。

“我去?”

難道你們就不怕我把千年血參私吞了?

“快,機不可失,別猶豫了。”

大胡子大吼一聲,催促到。這千年血參可是個寶物,既然有冉蛇看守,那說不定還會有什麽別的東西呢,讓人先進去探探路。

至于別的問題,大胡子一點也不擔心,就剛才卿瑤音展現出來的“三腳貓”功夫,還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

看穿了大胡子的意圖,卿瑤音轉過頭冷笑了一聲,既然他們這樣“相信”她,那她只好順從咯。

卿小北抱着小白,黑黑的眸子滴溜溜的轉着。

“琴姨,那只冉蛇好像要輸了诶。”

“什麽?!”

玉琴池看過去,果然,冉蛇的行動較之前相比慢了不少,大胡子等人雖疲憊,但也越來越有幹勁兒,這讓玉琴池忍不住擔憂。

現在輸了?那大胡子豈不是會很快進去,那卿瑤音怎麽能在衆目睽睽之下拿走千年血參!

“小北,你呆在這裏,不要動,琴姨去‘幫幫’他們。”

“小北保證一動不動,琴姨你放心過去吧。”

卿小北笑的眼睛眯起來,像個彎彎的小月亮。

玉琴池拔劍,加入大胡子他們對抗冉蛇的行列,看似幫忙,實則她落下的每一劍都是在刺激冉蛇身上的穴位,讓它在一段時間內仍然能夠保持強大的戰鬥力。

大胡子打着打着發現冉蛇突然變得更強了,心下震驚不已,難道這冉蛇已經進化到如此境界,剛才的不敵都是它裝出來的?

冉蛇在心裏欲哭無淚,無語問蒼天,它很無奈,它也不想這樣啊。

第 9 章 小兒女(九)

阿媛邁步過去,在他跟前站定。

只見他低着頭,臉頰耳根還透着薄紅,不自然地輕聲道:“順便去弄些柴火來……”說着別扭地踢了下腳邊劍匣,“喏,這個拿去用。”

阿媛這才看到他腳邊有一個年代久遠的紅木劍匣,打開匣子,裏面有二把劍。

她拿出一把,劍柄上刻着“攬月”,劍鞘上有繁複的雙層祥雲花紋,蜿蜿蜒蜒盤旋至劍柄。拔出攬月,铿然有聲,便見刃如秋霜,寒光閃閃,竟是難得一見的上古稀世名劍。

“逐日”幾乎和“攬月”一模一樣,只是劍身略寬。

阿媛躍上樹枝,握着“攬月”輕輕一揮,竟劍氣如虹,所到之處大片的樹枝連着果實紛紛落下。阿媛嘴角止不住地上揚,烏溜溜的大眼含着笑彎成一枚新月照向楚晔,嬌聲道:“晔哥哥,這真是一把砍柴的好劍!”

楚晔擡頭靜靜地注視着阿媛,卻視線模糊,什麽也看不清。周遭一片靜谧,唯有那聲“晔哥哥”餘音環繞,自己的心也随着那聲“晔哥哥”,“撲通撲通”,如擂般躍出……。

楚晔與阿媛兩人站在寫滿字的崖壁前,不禁感嘆上面所記載“日日劍法”的精妙。

“晔哥哥是怎麽想到這兒會有逐日攪月的?”阿媛目光移至一側三尺見深的坑不解地問,石壁上絲毫沒提到有寶劍藏在此地。

楚晔的眼神亦從劍訣上收回,落在阿媛身上,嘴角微勾,答:“猜的。”

阿媛仍是不解。

楚晔道:“絕妙劍法自然得配稀世名劍。這崖前四處綠草盈盈,唯有那處草略稀了些,便順手挖了一下。”

話音一落阿媛馬屁立馬奉上:“晔哥哥真聰明。”

“聒噪。”楚晔眉眼間已染了笑意。

阿媛瞧着手中的攬月,眼睛漸漸變亮:“晔哥哥,這兒會不會便是傳說中的雲族藏寶之地?”

楚晔忍不住輕拍了她的頭,嗔道:“想得美!不過是江湖上無稽之談而已,還當真?”

“絕世神功、稀世武器、千年寶藏總歸都是該在一處的。”阿媛揚着手中的攬月一本正經的道,“這攬月與逐日便是開啓寶藏的鑰匙!”

楚晔聞言失笑:“胡說!”

“可不是胡說的。”眼見人往潭邊走,阿媛亦步亦趨跟上,“話本子上都這麽說的!”

“你平日在家不好好讀書,盡看這些個胡說八道話本子了?”

“哪有?我在家讀書可用功了,才學好的不得了,簡直就是學富五車……”

楚晔回頭見她跟在自己身後二步之距,從小到大他還沒見過這麽臉不紅心不跳地把自已誇到天上去的人。

忽地見她頓住腳步,似是想到什麽,一雙眼變得曜亮,興奮地呼道:“那必定是只有學成了崖上的劍法,才會消了陣法,放我們出去!”

楚晔略作思忖,揶揄道:“這想法倒還有些靠譜。”劍法雖精妙,但以兩人的資質,學起來并不難,反正一時尋不到出路,學一學也不妨事。況且如她所述興許這裏真是高人為了将劍法傳承于世,而設下的迷陣,待學成了,迷陣自然解了。

“晔哥哥。”

“嗯?”

“你剛才一直在笑。”

“嗯?”

“你笑起來真好看。”

“……”

月上樹梢時分,雪已停了,繁星如鬥,皓月當空。

“晔哥哥!”

屋外傳來尖叫。

楚晔慌忙出屋。

只見阿媛跌在地上,一團黑影被她踹了一腳後,撲楞着翅膀飛走了。

楚晔跨步過去将人扶起。

阿媛這一跤跌得十分狼狽。頭上的白玉冠也碎了,一頭黑壓壓的長發散在肩頭,額上還了沾了土。

楚晔取出帕子替她轼去額上的土,卻見她仰着頭雙眼直勾勾地瞧着他的發冠……。

“休想!”楚晔看出她的心思,手下動作重許多。

額頭瞬間被擦出了紅痕,朗朗月色下越發地突兀,楚晔讪讪地停了手。

小姑娘卻吃痛紅了眼眶,心中的恐懼、擔憂、委屈一齊湧了出來,眼淚簌簌落下,“我們會不會一直被困在這兒,出不去了?”

“也許吧。”楚晔愣了一下,如實道。其實有她陪着困在這裏也不算太難受……。

突然間抽泣變成了嚎啕大哭:“我想先生和外祖父了,想回家了,跑出來這麽久他們定是擔心壞了!”

楚晔望着她手足無措了好久,才結結巴巴地安慰道:“等……等練好了劍法,便能出去了。”

“真的?”

楚晔錯開目光,心虛地道:“真的。”心中想着明日定要細細再尋,那洞口必是在崖邊的。

“你騙人!”阿媛哭得更大聲了,拆穿了他心中的想法,“你都不知道出口在哪兒!”

哭聲震天,在這空曠的靜夜之中更顯凄慘。

楚晔甚覺尴尬,盡管周遭杳無人煙,但他還是擔心被人聽去,誤會他欺了人家小姑娘。只得連拖帶拽地把人弄回了屋,關上門,這才松了口氣。回頭見小姑娘已一頭撲在了石床上,白裘劈頭蓋腦地把自個腦袋遮得嚴嚴實實,哭得肩膀一抽一抽地。哭聲被悶在衣裘中,越發地可憐了。

楚晔上前小心地扯開了裘衣,見人已哭得頭發散亂,眼腫鼻紅,悻悻地摘下了自己的黑玉冠遞給她。

那人只瞟了一眼,張嘴哭得更厲害了。尖銳的哭聲刺得楚晔腦門生疼,終是腦筋一軸,從懷中取出冰盒,将并蒂蓮一分為二,取出一朵遞給她:“別哭了,這個給你……。”

阿媛接過藍雪蓮的瞬間破涕為笑,長睫上細小的淚珠顫巍巍地欲墜非墜,那張糊滿淚水的笑臉,看得人心頭發悶。楚晔垂目望着手中剩下的半株,心中疑惑,自己是不是上了她的套了。

收了蓮花的人,抹了把眼淚,倒頭便睡。

楚晔望着睡在石床中間的人,回想了一番,決定不能太過隐忍,于是對她嘀咕道:“地上太冷,只一張床,你全占了,今夜讓我如何睡?昨已背着你逃了一夜的命。”

救命之恩,不能不報,也不得不報。

阿媛掙紮片刻起身,抽出攬月,寒光一閃,石床上出現一道劃痕,将床一分為二,為表誠意,向裏挪了挪,拍拍床慷慨地道:“分你一半。”

聽聞此言,楚晔毫不客氣地裹着裘衣往床上一躺。

“咚咚咚”阿媛曲起手指對着中間的邊界線,将床叩得直響,“哎哎,這好比玉峰山,那邊是楚,這頭是我大業,你若過界……”,說着作了一記威脅的刀手,轉頭瞪了他一眼。

楚晔瞧得清楚,原本挂在睫上的小淚滴,就這麽被一晃,晃了下來,落在在驀然伸出的指尖,濡濕微涼,蜷起手指,移開目光,望向房頂,良久才問:“你是業國人?”

“嗯,我家在翠微湖,晔哥哥家在哪兒?”

“楚國,淩風閣。阿媛家中還有何人?”

“外祖父和先生。”

楚晔訝然,有些心疼,“他們待你可好?”

“自然是好的。”

是啊,楚晔覺得自己有些多慮了,只有從小被精心呵護着的人,才能養成那麽明媚嬌縱的性子。

“晔哥哥見過自己的爹娘麽?”阿媛問。

楚晔聞言心中驀地一疼,轉頭看向身側的人,見她正望着自己,目光如泉水般清澈隐含期待。

“有爹娘的感覺如何?和有外祖父、先生一般麽?”阿媛終于問出了自小便想問,卻不敢問的問題。

楚晔想到了聶淩風,師父雖待他如親生,但終究是不一樣的。想說,不一樣的,但看着那張些許茫然的臉又生生忍住,別開眼,再次看着屋頂低聲道:“應該是差不多的吧。”

“喔,這樣啊,那可真不錯。”阿媛釋然地笑了。

楚晔不想再繼續這樣的話題,且自己這方面的經驗也少得可憐,随口轉了話題,“前幾日老伍客棧裏的紫衣男子,你可認得?”

“那是我先生的大兄長。”

宛如炸雷。

楚晔轉過頭,脫口而出:“你先生多大了?”

“你問我先生的生辰八字做甚?”阿媛瞬間警覺。

楚晔捂臉不答。

“我先生驚才絕學,更難得是長得一副好相貌,比……比……”阿媛想了想才得意地道,“比那燕卿容強上百倍。”

“我師父亦是博學多才之人,五年前走的時候,已年逾六十了……”

姑娘撐起了半個身子,借着爐火細細打量身側的人一番後,紅着臉低聲道:“我先生只比你略大些。”說着,轉身朝牆躺下。

感覺到那灼熱的目光消失,楚晔松了口氣,拿開捂臉的手,緩緩轉過頭來,看着姑娘的背影,幽聲道:“你在讨要我的生辰八字?”

“沒有。”姑娘轉過身來,一張小臉漲得緋紅,“你冤枉人。”

“你剛才不也在冤枉我麽。”楚晔依舊看着屋頂道。

“晔哥哥……”阿媛想到他在雪山上不計前嫌地救了她,口氣軟了下來。

如一團輕飄飄的熱氣,氤氲在楚晔的身側,他只覺得心尖一顫,腦袋一片混沌,小姑娘接下來道歉的話也沒聽清,雙眼盯着屋梁,一根根地數起來,來來回回數數了數遍也沒能數明白。

等回過神來,身邊的姑娘已蜷着裘衣縮着身子睡着了。

真漂亮啊,眉眼口鼻,無一不恰到好處,無一不稱他心,就連脾性也如了他的意。情不自禁地朝她臉頰伸出手掌,未及落下,姑娘像怕冷的小奶狗般地朝這邊蹭了蹭,掌間溫涼嫩滑。

掀起蓋在身上的黑裘,朝她直直地張開手臂,姑娘感覺到熱源,果真一下一下地挪了過來。

楚晔眼睜睜地看着她越過“玉峰山”,一頭埋進自已懷裏,收回手臂虛虛地摟着她,黑裘嚴嚴實實地蓋在兩人身上。聽着懷裏的人清淺呼吸聲,已經二天一夜未睡的楚晔,漸漸地睡意上頭,進入了黑甜的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