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章 玉镯

玉镯

回宮的路上,蓉蓉快樂的像小鳥,李光地也很喜歡她,只怕是身份懸殊,所以才不敢承認。我很想提醒她,這确實是現在的一個大問題。但看到她這麽高興,就忍下了,慢慢再說吧!我要先和李光地談談,他必須堅定立場。

簡單吃了午飯,休息了一會,就和蓉蓉一起去太後那兒了,最近得要穩住太後,可不能前功盡棄。

我費盡心機的想着笑話,哄老太太開心,太後興致高起來,就和我們說說她當年的事,不知多少宮廷秘史就這麽傳進了我的耳朵裏,回到現代,多少讓人耳目一新的宮廷史實可以重見天日,我會成為傑出的清史學家嗎?

聽的越多,就越覺得太後是個心胸豁達、外柔內剛的女人,歲月流逝,連當年的頭號情敵董鄂妃,她也已經不再介懷,說起她來的時候,平和中肯。也許唯有這份心胸能讓她熬到今天。

“太後,蓉兒繡了個荷包給您,您瞧瞧!”蓉蓉把這幾天趕制的荷包恭敬的拿給太後。

太後樂呵呵接過去,用手摸摸,眯起眼睛細細,誇道:“蓉兒真是手巧!針腳真細!花樣也好!”蓉蓉繡得确實不錯,我也學了些,繡過幾次,但技術不過關,繡出來的東西比較拙劣,拿不出手,無比想念十字繡。

“謝太後誇獎!”蓉蓉謝着太後。我在旁邊幫腔:“太後,您看看,蓉格格可真孝順您!”

門口一個老太監跑了進來,彎腰利落地打了千,對太後說:“奴才張福給太後請安,太後吉祥。”

“起來吧!什麽事,沒見我這正說着話嗎?”太後淡淡的問。

這個張福我見過幾次,算是慈寧宮裏頭的太監頭兒,逢人都遞三分笑,算是個八面玲珑的人,太後也挺信任他的,一些大小事情常交給他辦。

我和他基本沒有什麽接觸。但他剛剛進門的時候,驚訝地掃了我一眼,我有不好的預感。像他這樣的人,只會讨主子開心,沒有大事,是不會驚擾太後的好興致的。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但奴才有要事向太後禀報!”果然有事情。

聽他一口一個奴才,順順當當以奴才自居,我就聽着十分不舒服,好端端的自己也不把自己當人看,想到我自己也老是要以奴婢自居,心裏就也是窩火,我哪兒就比他們低一等了呢,唉,運氣不好,一不小心跑到清朝,怎麽就沒讓我附到什麽公主、格格身上呢?

“有什麽事就快說吧!”太後随口問道。

“這個……呃……奴才……”張福面有難色,眼睛時不時瞟瞟我,怎麽其他宮女他都不看,就瞧着我,難道又有什麽倒黴事和我有關,可我今天一直和蓉蓉在一起呀!

“到底什麽事?”太後看他吞吞吐吐,也不耐煩起來。

張福微微擡頭又看了我一眼,清了清嗓子:“回太後,前兒宮裏時常丢東西,內務府正到處查……”他小心翼翼地說到這兒就頓住了。

自古,宮裏丢東西的事就多了,小太監宮女要不靠這上面稍微撈點油水,那就存不上多少錢,老了就沒着落了。上次和四爺出宮,宮門口的護軍不還在查這個事嗎,可這事需要向太後彙報嗎?

“恩,這事你跟我說什麽呀?”太後也納悶了,這事歸內務府管,就算要向娘娘彙報,那也該是跟貴妃娘娘請示吧,太後清靜慣了,哪高興問這些事。

“呃……奴才該死,”張福又看了我一眼,微微彎下腰,說:“本不該驚擾太後,不過,……”又停下來,看了我一眼,我心裏毛毛的,不好的預感越來越強烈,這和我有什麽關系?

連太後也覺得不對勁,坐起身,蓉蓉和我連忙一起扶她坐好,太後掃了我一眼,又看向張福,沉聲說:“張福,有什麽就說,別吞吞吐吐的,沒外人!”我和蓉蓉對視一眼,互相搖搖頭,都不知道到底出了什麽事?

張福又正了正嗓子,輕輕聳了聳肩,很謹慎地說:“回太後,是這樣的,內務府已經查了一陣子了,今不知從哪兒得到的訊息,查了……”他停下又看了我一眼,我心裏已經知道了大概,只覺的心中一陣氣悶,他繼續緩緩道,“查了,查了宮女太監們的房間……”

“哦?那又怎麽樣?”太後估計也猜出來了,側頭看了我一眼,追問張福。

“回太後,剛剛內務府派人來查,奴才也沒太在意,反正例行檢查也常有,可他們在葉子姑娘的房間裏……”他見平時太後寵我,蓉蓉又沒把我當下人,所以見我總是客氣的在名字後加上“姑娘”兩個字,“在葉子姑娘的房間裏,找到了不少首飾,其中一件是德妃娘娘丢的玉镯!”他總算一氣講完了,垂首而立,不再出聲。

我手腳冰涼,只想苦笑,居然有人對我使這招,這電視劇裏最下三濫的栽髒陷害的伎倆!我就一個小宮女,何德何能,要讓人這麽大費周章的整我,德妃的玉镯他們要偷也不容易吧。

德妃?四爺的娘,難道……不敢深想,也沒有時間深想,現在,靜的連針掉在地上也能聽到,一屋子的目光都聚集在我身上,鄙視,疑惑、同情、猜忌……

蓉蓉滿臉焦急的看着我,臉色煞白,我估計我自己的臉色也好不到哪裏去,太後一改和藹,臉上神色凝重。我意識到事情比我想像中嚴肅、嚴重。

我緩緩移步,跪在太後面前:“回太後,奴婢确有不少首飾,有些是太後恩典,賞給奴婢的,有些是陪阿哥們上學,阿哥們恩典,賞給奴婢的……”說到這兒,忽然想起老十四送我的玉佩,不知道有沒有被搜出來,千萬不要連累他了;四爺的鏈子?還在我脖子上挂着,下意識的伸手摸住胸口,透過衣服,感覺一股暖流從玉葉子挂墜上傳出來。

“至于,德妃娘娘的玉镯,奴婢不清楚是怎麽回事,奴婢自摔傷到現在,從來沒有去過德妃娘娘那兒。”我能說的就這麽多了,想起了四爺三翻四次的囑咐,我真是沒用。

“是啊,太後,葉子天天和我在一起,從沒有去過德妃娘娘那兒,”蓉蓉也過來,在我旁邊跪下,幫我向太後解釋着,“太後,葉子的為人,您是最清楚的,她怎麽會去做那樣的事!”蓉蓉的眼淚從眼角流出來。患難見真情!

太後輕輕“恩……”了一聲,又問張福:“內務府那邊到底怎麽說?回過德妃娘娘了嗎?”

“回太後,內務府正在找葉子問話呢,小桃說她可能去了尚書房,所以派人去那找她去了,不曾想她在您這兒。原本處理一個宮女,也不想驚動太後您的,不過,……”他又看了我一眼,“不過,奴才想,葉子是您最疼的宮女,所以就來向您回禀一聲,請您拿個主意。”

小桃明明是知道我來太後這兒了,她真是機靈,肯定是看情況不妙,故意差他們去書房,想通知老十他們想辦法救我。張福也是個人精,怕我萬一沒事,以後報複他,他明明是來和太後打小報告的,還說的好像在幫我一樣,我還要感激你?

不過事情顯然很嚴重,雖然是拙劣的栽髒,可畢竟東西在我屋裏被搜出來,而且是有人故意害我,也沒有辦法化驗指紋,那要說清楚還真不容易,由內務府的人來這麽明查,就算太後想袒護我,也不太好出口了。

如果搜出了老十四的玉佩,那我無論如何只能默認我偷東西了,不然就太辜負了他的一片心。只是不知道這偷東西,到底會被叛個什麽罪?會要命嗎?聽張福的意思,我會被帶到內務府,再被審問。會拷打嗎?突然想到了還珠格格裏面紫薇被戳的全身是針孔,太恐怖了,我肯定熬不住的。

蓉蓉還在為我求着情:“太後,葉子救過您,您當時賞了她玉镯,她都作為信物送給了蓉兒,四福晉也曾賞過她玉镯,她平時有些什麽好的東西,也都送給了其他宮女,她怎麽會去偷德妃娘娘的東西?只怕連去的路都不認識……”

蓉蓉的話句句在理,可我知道這些話全都沒有用,以太後的宮廷經驗,肯定知道這是誣陷栽贓,如果只有慈寧宮的人知道,她可以下旨,封了大家的口。可現在內務府來查,肯定各宮都知道了。

在這講究規矩、禮法的宮廷裏就是這樣,無論底子裏是多麽污穢,可面子上必須說的過去,現在,髒證具在,人人皆知,沒有一個說法,這事怕是平息不下去了,為了慈寧宮的安寧,很可能太後會犧牲我這個小卒子。

到底是什麽人和我有這樣的深仇大恨,要置我于死地,永遠翻不了身?我沒得罪過什麽人啊?唉!現在不是想這個的時候。

太後始終沒說話,不知她在想些什麽,蓉蓉還在為我反複求着,我心頭忽然閃過一個人影,八爺!

我壞了他娶蓉蓉的好事,蓉蓉不光是個美人,更是尊貴的蒙古格格,是他與蒙古搭上關系的重要棋子,他肯定花了不少心思,才讓太後改變心意,準備把蓉蓉指給他,以他的耳目,一定輕而易舉可以知道,這事是被我弄黃了的。

如果是他,那我就真的危險了,以他的勢力,我即使不被打死,也要被逐出宮,那也是要了我的命,我怎麽回家?

屋裏除了蓉蓉低低的啜泣聲,靜的出奇,甚至有幾分尴尬。

在危難的時候,有的人手足無措,有的人卻會分外清醒。而我顯然是後者。思路越來越清晰。

我迅速意識到一件事,就是太後不打算明着以她的特權來保我,她是宮廷的典範,不可能因為我一個小宮女而壞了規矩,我不能有這個奢望。她現在的沉默,很可能是因為,畢竟我救過她,如果她開口要人抓我,那可能會顯得她寡恩。

“太後,奴婢清清白白,不怕被問話,就讓奴婢随張公公到內務府走一趟吧!”這樣,或許她還會念在我以前的功德,背後幫我說說情。

半晌,太後低沉的“恩”了一聲,又對着張福說:“把葉子帶去,把事情弄清楚。葉子救過我,不過國有國法、家有家規,你們一定秉公處理。”我果然沒有估計錯,太後又緩緩道:“另外,沒有定論,不許用刑。”我心裏暗自松了一口氣,賜死也比酷刑好啊!

張福打了個千,回太後:“太後放心,奴才一定把太後口谕,一字不漏傳到內務府!”看他一付盡忠報國、死而後已的樣子,我心裏不由一陣鄙夷。

我叩首謝過太後恩典,正準備跟張福走,太後又開口對張福說:“有了說法,及時來回我。”說完,微微皺眉,閉上了眼睛。

張福又打了個千,回太後:“奴才一定謹遵太後懿旨,太後請放心,奴才告退。”

走出門,兩個小太監跟在了我身後,張福在前面帶着路,我始終擔心着十四爺的玉佩,心裏沒底。

“張公公,奴婢可不可以回房拿套換洗衣服?”我平靜的請求,看出他的一絲猶豫。

這些都是欺軟怕硬的人,我必須堅決:“張公公,奴婢只是拿套衣服,張公公可以在旁邊看着,絕不會讓公公為難!……奴婢雖然地位低微,不過,也未必就翻不了身,張公公行個方便吧。”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我臉上肯定有他們身上沒有的傲氣。

“好吧,葉子姑娘,你動作快些,可別讓我們為難!”

“謝張公公!”我不卑不亢的回他。

到了屋裏,我發現屋裏一點也不亂,不知道是小桃已經收拾過了,還是他們搜的時候根本就知道贓物的位置,直奔主題。

自從知道了這玉佩的來歷,我就把老十四送的玉佩,用黑布包好,然後用膠布貼在了衣櫥裏。

衣櫥由兩層夾板分隔為三層來存放衣物,我貼在下面一層夾板的反面角落裏,除非有人完全蹲下來,伸頭到這第三層裏去看,不然就算把衣服全拿出來也看不到,但既然人家有心整我,我還是不能完全放心。

我到了衣櫥前,打開門,彎腰掏着第三層的衣服,借着把衣服展開的瞬間,手在衣服後迅速上揚,摸了一下夾板的那個角落,還在!我不用認罪了!安安心心随便收拾了幾件衣服,抱在懷裏,就跟着張福出了門。

沿路走,沿路理着自己的思路。

八爺最有可能是幕後的黑手,也是最有能力完成這樣的事,要弄個德妃的镯子,再放到我屋裏,別說我常懶得鎖門,就是我有保險櫃,他肯定也能輕而易舉找人放進去,這樣的事只怕根本不用他費心,底下的人就幫他辦妥了。

唉!玉镯?太後送過玉镯給我,四福晉也送過玉镯給我,我要那麽多玉镯有什麽用?四福晉!一張端莊秀美的臉,劃過我的腦海,她也有能力和動機來做這件事!

她是德妃的媳婦,想從她那兒拿個玉镯,絕不是什麽難事,至于派個太監宮女把玉镯塞到我這兒,應該也沒什麽困難。

最重要的是動機!我和四爺才出游過,她就來了,太後還突然召見我,順帶讓我看看他們夫妻恩愛,哪有這麽碰巧的事?一個宮女她用得着送那麽貴重的一個玉镯?四爺就算掩飾的再好,她畢竟是他的枕邊人,女人都是敏感的,她肯定或多或少知道四爺對我的心意,她不會希望多個女人和她争寵吧!

還有,還有誰?太後身邊的宮女,除了小桃外,都有嫌疑,我就因為救過太後,受了多少禮遇,不可能沒人眼紅,以她們的人際網絡想弄到些主子的東西,都不是難事!

還有什麽人?老十三?他也既有動機又有能力做這件事,我傷了他最崇敬的四哥,而他算是德妃的半個兒子,經常和四爺一起去請安,想要弄德妃的玉镯也是輕而易舉……

擺擺頭,不能再這麽想下去了,太可怕了!老十三絕不會做這樣的事來害我,其他人也不會,要害我的只有一個人,我不能無端端把所有人都想成壞人。雖然我本能的希望知道誰要害我,可現在,是誰做的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怎麽把自己洗清。

沿路想着,居然沒覺得路長,一會就到了內務府。四爺以後是要管這兒的吧,如果是他,他會放我一馬嗎?我無法知道答案,因為現在不是,現在是八爺!

擡頭看看藍天白雲,以後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再看了。沒有工業污染,這兒的天澄空碧藍、雲潔白無瑕,我居然是第一次注意到!很多東西,每天在身邊不去珍惜,一定要到失去的時候才追悔莫及。這樣的晴空萬裏,我居然從沒有留意過,忽然想起那天和四爺一起看暮色,感覺就像昨天,心底有這樣溫馨安逸的片段,足夠支持我勇敢的走到人生盡頭了吧!

我發現我的心,無比的安靜空明。

我半躺在茅草上,回想剛剛那個宋大人的搞笑的審訊,“說!你到底為什麽要偷東西?你是怎麽偷到德妃娘娘的玉镯的?你以前還偷過多少次東西?你快說!”太後有口谕,他不能動刑,那,這就是他的審訊嗎?所有這些問題的前提是,這個玉镯究竟是不是我偷的?

他這麽問,就是說他已經認定我偷了德妃的玉镯了,那我說什麽也沒有用了。真不知道是什麽樣的玉镯,漂不漂亮,好歹得讓我看看啊!

在這樣的地方、這樣的官面前,我發現我原本想說的辯白完全沒有了必要。是生是死,你随便看着辦吧!我跪着,自始自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留給他的,只是鄙視的目光和心底的冷笑。

當然,潛意識裏,我也在想,萬一四爺他們想法子救我,那我現在說多錯多,反而對不上號。他問累了,罵夠了,就讓人拖我到了這個監房,比我想像的要幹淨,我很滿意了,只是少了張床。

但接着,我發覺了另一個缺點,有蚊子!嗡嗡的。

我對蚊子有着與生俱來的仇恨心理,我開始全力撲殺它們,也許因為這兒的客人不太多,或是來這兒的人,都不在乎最後為它們作點貢獻了。

總之,它們似乎沒什麽躲避技巧和飛行經驗,而我的暴力傾向,在這兒完全暴露出來,我上蹿下跳,撲左撲右,滿手血腥,偶爾失手的幾只蚊子,也都聞風喪膽,飛跑到其他監房去了。

獄卒和獄友,像看瘋子一樣看我,我都這樣了,還怕你們看嗎?我自己痛快就行了。

用茅草擦擦手,我靠着牆,半躺在茅草上,心底出奇得平靜,仿佛這就是我的宿命。躺在這兒,靜靜的回憶我來到清朝的點點滴滴,認識那麽多人,愛上那麽多人,沒有白來這一趟。我甚至有了一種安全感,在這兒沒人再需要害我,也不用規規矩矩守淑女的規矩,也許死亡是我回去的另一條途徑。

只是,再也見不到他了……

第 9 章 被萌寶拐走的小姐姐

009 被萌寶拐走的小姐姐

姜秘書很清楚這個小少爺可是慕家的千億繼承人,要是弄丢了十個她也賠不起啊。此時,站在慕寒川的面前她都快要哭了。

“他剛才還在大廳裏玩手機,然後一眨眼就不見了,我找遍了附近都沒有……”

慕寒川冷眉皺起,伸手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随後拿出來自己的手機,打開了定位的app,他的手機跟慕晨星的手機是共享地理位置的,随時随地可以找到小家夥的位置。

app地圖上那小紅點正是慕晨星,位置是慕家的大別墅附近。

“臭小子,在幹嘛?”他發了一條短信過去。

很快,“小魔王”就給他回複了,“說出來你可能不信,我在泡一個漂亮的小姐姐!”

“下次去哪裏要給我提前打招呼,不然的話你的屁股會很受傷的。”

“大魔王,你最近脾氣很不好,是不是更年期到了?”

“少廢話,給我乖乖呆在這裏,我一會就回去收拾你。”

小家夥反應也很快,在手機上語音信息可以直接轉化為文字發送出去。

收了線,慕寒川臉色淡定了很多,對于自己這個高智商的兒子,他還是很放心的……

葉綿綿在路上給小家夥買了許多零食,冰淇淋,彩虹糖。

不過,這輛二手的車子不太給力,其實不太遠的距離,硬是吭哧了半個小時才到。

“小姐姐,我就住在這裏啦!你到我家來玩玩吧!”

透過車窗,葉綿綿看到前面有一道歐式的雕花黑色鐵藝門,五顏六色鮮花盛開的小花壇繞着大噴泉,大別墅像宮殿一般的矗立在綠樹紅花之間。

看來還是一個超級土豪之家,要知道,現在深城是寸土寸金,她租個公寓一個月就要五六千,眼前這豪宅估計價值上億了。

果然投胎是個技術活,這小家夥真是好福氣。

伸手摸了摸他可愛的小腦袋,“不好意思,我還有點事情需要處理,就不去你家了。你先回去吧!”

“我今天是偷遛出去的,一會爸爸回來肯定要揍我的,那如果你在旁邊的話他不太好意思下手的。所以,你留下來一會好不好嘛?”

小家夥說話的口氣很是老練。

葉綿綿一想也對,果然是個渣爹,不僅花心還亂打孩子。

“別怕,姐姐來保護你!”

小萌娃計謀得逞,大眼睛笑成了月牙彎,開心地牽着葉綿綿的手下車。

別墅很大,金碧輝煌的,歐式的裝修十分豪氣,大廳裏水晶吊燈低垂,厚實高檔的地毯鋪到了每個角落裏。

不過,家裏除了保姆以外,并沒有看到主人。

小萌娃拉着葉綿綿坐下來,然後拿了一個急救醫療包出來。

“你的手臂受傷了,我來幫你塗一下藥,不然傷口會感染的。”

“噗,這個沒事,一點小擦傷,不要緊。”

“小姐姐救了我一命呢!所以,就不要客氣了,不然的話我心裏會很愧疚的。一愧疚我就吃不下飯,也睡不好覺……”

小家夥可憐巴巴地看着她,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怎麽拒絕,只能答應了。

第 16 章 心魔來襲

蒙面殺手的十字刺極為鋒利,殺人不留血,留下的小冊子顯然也非同一般,是一門獨門功法。但洪淵來不及翻開仔細看看,草草打掃戰場後就鑽進偏房,就地盤腿坐下修煉。

和楊志那個小人得志的武府管事相比,蒙面殺手的實力明顯強多了,殺了他後,無論湧入湧入腦海裏陰暗的念頭,還是湧入體內的狂暴的力量,全都洶湧澎湃,讓洪淵極為吃力,感覺全都超出了自己所能忍受的極限。

雖然迅速盤腿坐下,但過了一會,不僅沒有平息,反而走到了崩潰的邊緣。身體越來越燙,狂暴的力量所過之處,筋骨撕裂,肌肉扭曲抽搐;腦海裏陰暗的念頭更是越來越多,渴望着殺戮,渴望着鮮血,戾氣沖天,感覺腦袋都快爆炸開來。或者,就要失去理智成為一頭只知道殺戮的妖獸。

“不好,洪淵,這是心魔!”

血蝠王的聲音,在洪淵腦海裏響起。聲音中帶着一絲不安和意外,似乎以他的見識,也沒想到洪淵這麽快就迎來了心魔。

暴血真經威力驚人,瞬間可以爆發出兩倍的暴擊,修煉有成後,甚至可以爆發出三倍,四倍的暴擊。不過,修煉起來雖然神速,可以掠奪敵人的力量,但也有一個顯而易見的弊端,湧入腦海裏的陰暗的念頭積累多了,将迅速迎來一次次心魔。順利度過去,修為再次精進,一旦被心魔淹沒,将死無葬身之地!

“想象自己是一口大鼎,鎮守四方,天地崩裂而我紋絲不動……”

洪淵默念法訣,施展觀想大法竭力平息狂暴的力量和腦海裏的雜念,希望能順利度過突然而來的心魔。然而,無論他怎麽努力,心魔都揮之不去,甚至越演越烈。很快,就雙眼通紅,渾身發出逼人的熱浪,似乎整個身體就要燃燒起來,化作一灘灰燼。

“洪淵,打開井蓋,直接跳到水井裏,快!”血蝠王聲音低沉,一臉凝重。

“呼!”

洪淵一言不發,身體一躍,直接破門而出,以最快的速度掠到院子裏的水井邊。一拳砸破青花石制作的水井蓋,毫不猶豫地叢身跳進去。嘩啦一聲,整個人沒在井水裏。冰冷的井水,猶如一道甘泉透體而入,讓滾燙的身體迅速冰涼下來。

“想象自己站在一座瀑布下面,瀑布從天而降,來自冰川的冰冷的流水滌蕩全身,帶走所有的陰暗和雜質,身體從裏到外,一塵不染,靈臺空明!”

血蝠王不失時機地指點,密切關注洪淵的變化。

對武者來說,心魔是最可怕的浩劫,只要修煉到一定境界,所有武者都會遇到心魔。預想中姍姍到來的心魔都難以抵抗,往往要用十年,甚至百年的時間去準備,用威力強大的寶物或禁制抗衡。毫無征兆的突然到來的心魔,那就更可怕了!

這一次劫難,洪淵大驚失色,血蝠王也臉色凝重。幸好,在冰冷的井水的幫助下,洪淵的身體逐漸恢複了正常,平息腦海裏陰暗的念頭和沖天的戾氣。在血蝠王的指點下,有驚無險地度過了一次劫難,并就地在水井內修煉起來。一縷縷精純的天地靈氣,伴随着井水的涼意滲入體內,淬煉筋骨。修煉起來,感覺和平時截然不同。

平時,是想象自己是一口熊熊燃燒的大鼎,渾身滾燙,把血肉和筋骨中的雜質強行逼出去;現在,則是想象自己站在從天而降的瀑布下方,身體和心靈一塵不染,似乎清涼的井水可以毫無障礙地從體內流淌而過,留下一絲絲清涼,帶走的是火焰無法逼出的雜質,身體慢慢地越來越凝實。

洪淵閉上雙眼,沉浸在修煉的天地中。

良久,當他醒來并飛身躍出水井後,已經到了第二天夜晚。

擡頭看去,濃濃的夜色籠罩着大地,天上烏雲濃厚,但這絲毫阻擋不了他的視野,一草一木,一沙一石,清晰入目。鄰居的鼾聲,遠方人們在夢中的呓語,清晰地傳入耳裏。如果寒小妖在身邊,可以發現他的氣質又有所不同。

之前是銳氣逼人,現在,則多了一股飄逸的氣質,精華內斂。

一眼看上去,不像一個修為精湛的武者,反倒像是一個知書識禮,淡定從容的書生。

凝神內視,洪淵甚至可以發現,體內的肉筋不知什麽時候金光流動,猶如一條條黃金鍛造的筋膜。心念一動,一條條筋膜就強弓般張開、收縮,霍霍作響。

煉筋!

凡武三重!

洪淵喜出望外,昂頭一聲長嘯。

這次井中靜修,不僅順利度過了人生第一次心魔,還順利煉化了蒙面殺手的力量并在不知不覺中一句突破到了凡武三重!

渾身筋膜黃金化,這正是突破到凡武三重的象征!

“黃金筋,凡武三重,好,好!洪淵,本來我還準備讓你再到深山,借助寒潭內的魚群修煉,現在看來是沒必要了!”

血蝠王的聲音傳來,洪淵身體的變化,清晰地映入他的腦海。

“這全都是拜蝠伯的指點所賜!”

洪淵躬身行禮,沒有得意忘形。

修為突飛猛進,迅速突破到凡武三重,這絕對令不知多少武者望塵莫及;但對洪淵來說,這還遠遠不夠。一天不突破到凡武五重,妹妹寒小妖的隐疾就像一座大山一樣壓在心頭。擡頭看看天色,飛身離去,直奔落葉武府對外開放的訓練場。

煉皮,煉肉,煉筋,這三重修為一重比一重厲害,每突破一重就是一次蛻變。

猛然發現不知不覺中已經突破到凡武三重後,洪淵有些迫不及待的要看看力量到底有了什麽不同。他有一種預感,這次突破至關重要,已經遙遙領先武府大部分的年輕弟子。只要策劃得當,甚至可以再次潛入煉丹閣挑戰號稱武府大弟子的步風雲,擄奪可以幫妹妹寒小妖療傷的純陽丹。

一次次反敗為勝,一次次跨越極限後,洪淵戰意澎湃。就算落葉武府的煉丹閣當真是刀山火海,也要再闖一闖!

“什麽,奪命閻王還沒消息,任務失敗了?”

洪淵連夜前往訓練場的時候,葉家大宅內,葉飛卻是暴跳如雷。

當天,被洪淵在武府廣場一頓暴打後,他臉龐腫得連自己的母親都不認識,直到現在,臉上還有浮腫的痕跡。被一個小雜役打成豬頭,這徹底淪為了落葉城的笑柄,讓他耿耿于懷。

為此,他不惜花費重金請動落葉城的金牌殺手奪命閻王,要把洪淵碎屍萬段解恨。誰能想到,一天一夜都過去了,號稱從未失手的奪命閻王竟然還沒傳來消息。相反,消失得無影無蹤,也不知是來不及沒動手,還是已經被人殺了。

“葉少息怒,屬下馬上加派人手調查,就算奪命閻王真的失手了,我們還有大把辦法對付洪淵那個小子。聽說,武府大弟子步風雲最近已經出關了,要是能請動他這個天才武者出手,洪淵就算是有三頭六臂也死定了!”

一個謀士般模樣的中年人踏前兩步,在惡少葉飛耳邊說了幾句。

不出所料,聽他這麽一說,剛剛還暴跳如雷的葉飛呯然心動,“武府大弟子步風雲?好,傳令下去,不惜任何代價也要請步風雲出手。這一次,不要洪淵那小子的屍體,要抓活的,我要讓他生不如死,哈哈哈……”

葉飛哈哈大笑,目露兇光,臉色前所未有的猙獰。

第 15 章 宮闱禍(四)

說話聲漸漸遠去,屋內安靜下來。

慕容芙低低的泣聲更加刺耳。

楚辰霄擡手摸了摸了慕容芙的發髻,柔聲哄道:“芙兒,別哭,傻丫頭,跟我說說話,說說這些年你可好?”

從未聽到父皇有這樣溫柔的聲音,楚晔錯愕,轉頭看向二人。

這一眼,心就像被泡在藥湯裏,異常苦澀。

只見慕容芙梳着堕馬髻,雖端坐在床邊的繡凳,卻右肩微斜。這樣的背影,像極了母妃。不,不是的,該是母妃像極了她。

母妃小時候右肩受過傷,所以細看之下,右肩微微向下塌,她一年四季無論何種場合都永遠梳堕馬髻。很小時候,他曾童言無忌道:“堕馬髻難看。”讓母妃換個發髻。清楚得記得,母妃當時神情凄苦,不發一言。

都說母妃寵冠後宮,連皇後也要避其鋒芒。父皇有什麽好東西都往他們這宮裏送,幾乎天天來宮裏看望母妃。

每次父皇來了,母妃便會去一邊的水榭裏彈琴。

父皇坐在廳內,聽着琴音,遠遠地看着母妃背影。也時常抱着他,考教他功課,偶爾也會講上幾個小故事給他聽。

這樣溫馨畫面,撕開後卻如此鮮血淋淋,苦澀不堪。

楚晔不知該為誰難過,父皇還是母妃?

慕容芙邊哭邊說:“表哥,我們已有二十六年多沒見過了。”

“傻丫頭,是二十七年零三天了。”

“表哥倒記得清楚。小時候表哥天天來看我,得了什麽好東西,都會送我,可突然有這麽一天開始便忘了。我再也見不到表哥了。”慕容芙哭得苦楚。

“雖然宮裏逢年過節都有賞賜下來,可每一樣都不是我能用的,我喜歡的。我明白這些東西都不是給我的。

夫君回京述職,有幾回我也跟來了,可你也從不诏見,連一封書信一聲問候也沒有。我給你寫過數封信,可從來沒有回信。我以為我做錯什麽事了,所以你生氣再不會理我了,便不敢再寫信你了。

後來顧峰跟我說,不是我做錯事了,而是表哥做皇上了,再不能像以前一樣了。

直到現在,你成這樣子了,才記起我來……

表哥,你怎麽能這樣,我從小便是孤兒,我們一起長大,在這世上除了我的孩兒,就只有你是我的血脈至親。你怎麽能這樣突然棄我于不顧。”說完便失聲痛哭。

楚辰霄閉着眼,靠在床頭,沉默無言。

良久,慕容芙哭聲漸低。楚辰霄才啞着嗓子道:“芙兒,對不起。”

慕容芙搖搖頭,“表哥,你別難過,我只是這麽說說,雖然偶爾心裏會有那麽一點點抱怨,但大部分時間我是不生氣的。小時候表哥對我的好足以抵消芙兒心中的那一點點怨念。芙兒答應過姑姑,要聽表哥的話。我一直記着呢。”

楚辰霄扯扯嘴角露出一個牽強的笑:“芙兒還沒回答我,這些可好?都做了些什麽了呢?”

慕容芙擦幹眼淚,絮絮叨叨地說:“北疆比起楚都真是差得太多,四季果蔬全無不說,出個門能灌上一嘴的沙子。不過我也還好,呆在府裏什麽都有,再窮再苦也輪不到我。”

聽到這裏楚辰霄目色溫柔,無奈地笑了。

“那裏緊鄰燕國,倒是有很多藥材,我倒拾了很多藥丸,借着夫君的名頭我給很多人看病。治好了幾個,漸漸地便有人主動找上門來了。還有人說我醫術好呢?”

“表哥表哥。”話題轉換間慕容芙止了哭泣,心情漸漸地好起來,“我不但自己醫術好,還有一個神醫兒子哦,表哥,我有四個兒子。”說着慕容芙執起了四根手指。

“我知道,他們分別叫随康,随泰,随平,和随安。還是我取的名呢。”

暖暖的陽光透進窗戶照進屋內,楚辰霄看着眼前人,仿佛又回到少時,那一個個午後,小姑娘叽叽喳喳地說着瑣事,他鹹鹹淡淡地聽着,時不時的插上一句兩句。

安之若素,歲月靜好。

“真的嗎?你們從來都沒和我說過啊。”慕容芙吃驚道,“小時候表哥說我孩兒的名字該要讓你取,原來不是騙人的。”

楚辰霄苦笑,她依舊還是那個傻丫頭呀。

“我的四個孩兒啊……”說起孩子,慕容芙又嬌傲又開心,“前三個都跟他們的爹一樣,喜歡舞刀弄槍,只有小的那個最像我。他可是回春大師的關門弟子!

小四雖醫術厲害,但為人很不靠譜,老大不小了,也沒見帶個姑娘回來,他的哥哥們早就成親了,老大和老二的媳婦還懷了孩子。表哥,表哥,我居然要當奶奶了!”

楚辰霄舉目凝視,心底深處的那個姑娘,如今眼角已有了淺淺的魚尾紋,那紋路随着笑意,暈展開來。歲月終究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跡。

“前些天,我裝病把在集雪的小四騙回家相看姑娘,他倒說有相中的姑娘了,在家呆了沒幾天就要往外跑,說是要去業國的翠微湖求親去,出門前還順走了我的玉镯,這可是定親時夫君送我的……”

聽到顧随安有心儀的姑娘時,楚晔不由筆下一頓,待聽到“求親”二字時,手中的筆“咔嚓”斷成二截。

楚辰霄聞聲看過來,看到一向沉穩的楚晔,手緊緊握着斷筆,無措地看着前方。

楚晔已經聽不清楚兩人接下來說了些什麽?日月谷的幾天恍然如一場美夢,心裏一陣陣發緊,怕這夢突然地就醒了,從此了無蹤跡,無處可尋。

慕容芙不知道什麽時候已走了……。

日漸偏西,時已近黃昏,春寒料峭,讓人身上泛起陣陣冷意。

還未到掌燈時間,屋內昏暗一片,模模糊糊讓人什麽也看不清。

昏沉中,楚晔聽見楚辰霄低語道:“作為帝王,沒有掌握絕對的權力是最為可悲的,什麽也做不了,想護的人護不了,最愛最重要的人偏偏要推得遠遠的才能平安。永遠是身不由已……”

楚辰霄猶記得,第一次見慕容芙時,她只有五歲,自己七歲。

有一天他和母妃接到消息:外祖慕容家在回鄉祭祖途中,船沉了,幾乎阖府覆滅。只餘舅舅的小女兒慕容芙,被舅母塞入木箱中才得以活命。

母妃急得不得了,可無奈當時只有美人份位,又從未得寵,在宮中一籌莫展。

第二天,他乘着上學午休時間,偷偷溜出宮去了慕容府。

若大的府院,冷冷清清,空空蕩蕩,下人們都跑了個精光,值錢的東西的都被一掃而空。

五歲的慕容芙吓壞了,躲在被子裏,不知道哭了多久,嗓子都啞了。

他心疼地很,大着膽子把她帶回了宮。

好在當時的蕭後,并不計較這件事。

于是慕容芙便和他一起住在母妃的宮裏。

慕容芙很乖,很聽話,每天只安安靜靜地陪着母妃。有她日日陪着,母妃臉上的笑容也多了起來。

這樣一過便是二年多。

自己也快十歲,依律要被封王了。由于自己文才武略頗為出衆,父皇也不免稍稍偏愛他一些,母親也因為他的出色而進了位,一路從美人升到了妃位。

有一天,慕容芙聽到門外熱鬧的玩鬧聲,孩子畢竟是孩子,經不住誘惑,終是偷偷溜了出去。

等母妃和他得到消息,慕容芙已被人推入湖中,救上來時已奄奄一息。二次落水的記憶,讓她從此以後極其恐水。

病愈後,母妃便狠心把慕容芙送出了宮。

好在那時他在蕭後的照拂下也順利的封了王,出宮建了府。他為慕容芙找了個離他王府很近的一處院子,安頓下來。

慕容芙緊緊拉着他手道:“表哥,我會聽話的,你可別不要我了。”

“放心,不會的。”他當時如此說。

于是他天天去看她。聽她說話,看她忙碌。

這樣一過便是八年。雖然自己無心皇位,但四位皇子奪儲之亂,也把他卷入其中。他借口辦差,出門避了一個月。

回來時,在城門口,看見打扮得貌如天仙的蕭豔紅。

蕭豔虹不知何時看上了他,還隐晦地暗示他,只要願意娶她,蕭家便會全力助他登上皇位。當時聽到這樣的話時,他滿腦子想的都是慕容芙。

蕭豔虹不依不饒地在大庭廣衆之下跟着他回了府。

回到府中,他吓了一跳,慕容芙也在。

看到蕭豔虹看慕容芙探究中隐含不善的目光,他不悅地對她道:“你怎麽也在?”

慕容芙拎着一壇梅子酒,見到他們,顯然十分慌亂:“表……表哥,梅子酒好了,你好久沒來看我了……我……”

沒等她說完,他便道:“快回去,下次不要來了。”

慕容芙愣了愣了,眼裏泛着淚花,但還是“哦”了一聲,聽話地走了。

她總是這麽乖巧聽話,生怕自己成為別人的累贅,他只說了一句,她便從此再也沒來府內找過他。

而他也沒再去看她。一箱子為她買的小玩意,也再沒有能送出去。

不久,四王在各自的封地反了,父皇命他和蕭耀軒一起去平亂,他這一走便是半年多。

不過走了才十多天,親衛便來報,慕容芙的院子起了大火。

他火急火燎地連夜趕回楚都,見原本的好好院子燒得滿目瘡痍,幸好慕容芙無事,正和顧峰一起收拾屋子。

顧峰看芙兒灼熱的目光,刺得他喘不過氣來,更沒膽量再往前走上一步,一人偷偷地在院外站了一夜,第二日黎明便走了。

數日後,他收到了芙兒的信。

“表哥,昨夜不知為何起了大火,不過我沒事,你別擔心。幸好顧大哥來救了我。他讓我去他家住幾天,然後換個院子。可我想,我還是願意收拾收拾住在原來的地方,我怕搬了家,表哥便找不到我了。表哥,你什麽時候回來,什麽時候來看我?”

他只把信反反複複看了多回,并未回信。

半年後,他回楚都,顧峰跪在他面前,求娶慕容芙。他淡淡地應了。

數天後,他又收到芙兒的信。

“表哥,聽說你回來了,你能來看看我嗎?顧大哥問我願不願意嫁給他,他說你已經答應将我許配與他。”

一個月後,他與蕭豔虹定親,再一個月,他封太子。再二個月,慕容芙與顧峰成親。

成親前一天,他又收到慕容芙兒的信。

“表哥,明天我要成親了,你會來麽?”

他未去,一人獨坐了一天一夜。

一月後,顧峰調離楚都。他最後一次收到芙兒的信。

“表哥,對不起,你別生氣,我會聽話的。我和顧峰要走了,你能來送送我麽?”

他已不敢再見了。

如此一別兩寬,斷舍離,二十七年。

楚辰霄握着手中的四封信,昏沉沉地睡了。

第 19 章 救命啊

很快,在諸位大佬的疑惑中,淼淼感到了一陣後悔。

萬木令第一次進階就要降下12道天雷。在體會過天雷妙用的淼淼姑娘又被自己的自作聰明坑了。

她本能地意識到,這種奇怪現象也許和自己知道光合作用有關。可她卻不曾想,自己那小身子哪裏吃得下這多天雷?

“轟!”

第七道天雷劈下,淼淼姑娘銷魂大喊,“哎喲,吃不消了!諸位前輩快救救小樹啊!!”

小蘑菇哭喪着臉,“大樹,你總算清醒了。”

玄心:……

衍熯冷哼,“你這大樹好生好笑!剛剛死活不讓我們啓動陣法,現在又要我等相助,莫不是把我們當猴耍?”

“嗚嗚嗚嗚,前輩!剛剛我發現我能吸收這天雷,似有鍛體之效,故而阻攔。可,可這天雷威力好像太大了,小樹有些吃不消了……”

之前還是很有逼格地自稱“本尊”。可這會兒倒好,直接成“小樹”了。

這性子……

玄心心裏吐槽着,可手裏動作不慢,“師叔,聖樹不得有損。”

“哼!”

衍熯冷哼着,“小張子,你就是心太軟了。你我修煉以來,何時聽過草木之靈可吸收日之精華?剛說天雷有補益,想來天雷對她無傷害,自己說出的話就得實踐到底,不然這大道不修也罷!”

好你個死老頭!

淼淼感覺自己的樹幹根系都要炸了,脹鼓鼓的,好似就跟吃撐了一般,撐得自己眼花缭亂的。

可這老頭倒好。

開始就對自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煉虛境了不起啊?!

可惡!玉璞怎麽有這樣不知變通的師父!

腫麽辦?

這老頭看起來地位好高的樣子,沒見掌門臉都白了麽?唉,這玄心不行啊!

怎麽唯唯諾諾的,拿出掌門的氣勢,大耳刮子煽他啊!你可是掌門啊!

氣氛陷入一陣寂靜,玄心遲疑着道:“師叔,話雖如此……可聖樹明顯是受不了了,若是有損……”

“你我修行何曾順暢過?難道你還能護它一輩子?”

衍熯邪睨了玄心一眼,繼續道:“若是連這道坎都過不去,還妄想逆天修行?!”

“那師叔你還過來……”

玄心小聲嘀咕着,“難道師叔不覺菩提樹重要麽?”

“呵……”

衍熯輕笑,“我就過來看看熱鬧,可沒想真幫你們啓陣。”

“什?麽?!”

一群長老傻眼。

忽然想起了關于衍熯的傳說,不由臉黑了。

老家夥進入化神期後就鮮少露面,差點把他的光輝事跡都忘了。

衍熯耍賴皮,毒舌的事跡都可以寫成一本書了,他們怎麽把這個忘了?

“哎呀呀!”

淼淼痛哭,“你們別吵了,快替我擋一……哎喲!媽呀,撐死我拉!我要爆炸了!嘤嘤,你們不……卧槽!怎麽回事?怎麽沒停息時間了?天道,你是在玩我嗎?!”

“轟隆!”

“轟隆!”

密集的雷電一道道降落,根本不給淼淼反應的時間,到了最後居然直接同時來了兩道雷,好似在應對淼淼的咒罵似的,天道一副要玩死她的節奏。

“撐……死……我……了……”

意識陷入黑暗。陷入黑暗前,淼淼忽然想起了地球的那句諺語來:人心不足蛇吞象……

小小的烏雲飄走了,世界又恢複了平靜。

一群大佬傻傻站着,忽然生出一種哔狗的感覺。

丢下門中要務不做,在這裏替聖樹護法。結果搞了半天就是這結果麽?

什麽招式都沒出,就結束了?

衍熯的提議大家自然不能同意。開玩笑,心魔誰不怕啊?這衍熯一定是瘋了!可就在大家暗搓搓地決定撇下衍熯,強行發動陣法時,卻發現老天不給他們機會了。

天雷緊密的,根本沒時間讓他們啓動陣法,最後幹脆一下來了兩道,直接把聖樹給劈成了一棵禿樹。難道是聖樹維護他們多年,幫助多人度過心魔,老天爺這是在表達不滿?

這天雷降的,也太戲劇化了!

玄心顫顫巍巍地靠近菩提樹,手放到只剩了個樹幹的聖樹身上,閉目凝神,臉皺成了一朵菊花。

袁晨等人上前,問道:“掌門,聖樹如何了?”

說着便是偷偷瞄了一眼衍熯,暗搓搓地表達了一下自己的不滿。

若不是這位師叔存心搗亂,即使天雷來得突然,他們也能立刻應對的。

現在想來,衍熯發脾氣停下陣法這舉動是有預謀的。

哼!

想想就氣了!

你們苦修就苦修好了,你們不怕心魔,我們怕啊!幹嘛帶着大家一起死啊!

再一回想,衍熯與其門下徒孫每次感應到要進階時都會外出游歷。想來衍熯早就摸清楚了菩提樹的功效,這是要把苦修進行到底啊!

心裏生出點敬佩,可一看聖樹這半死不活的樣子,那點敬意便蕩然無存了。

衍熯掏出一個葫蘆酒壺,一邊喝一邊道:“放心吧,活着吶,沒死。你們不要再給它澆灌靈泉了,這些天雷夠它消化了。”

說罷便是沖玉璞道:“走了,走了,這聖樹有造化……”

玄心一蹙眉,追上問道:“師叔,你是不是感應到了什麽?”

衍熯停下腳步,道:“小張子,你現在不是該想想法子怎麽把這事處理好麽?”

“嗯?”

玄心一臉懵逼,“師叔的意思?”

“唉!”

衍熯嘆氣,“我那師兄怎麽收了你這麽個笨徒弟?果是土靈感,夠呆的……”

玄心都要飙淚了。

師叔,我都當上掌門了,給點面子行不行?土靈感哪裏得罪你啦?!從進門到現在就不斷拿這個攻擊他,果然,劍修神馬的,最讨厭了!

“菩提樹開啓靈智替宗門弟子治病的事早已傳遍大陸。你雖強硬否認,可如今這12道天雷降下,還瞞得住麽?”

衍熯喝了一口酒,轉身離去,嘴裏道:“左右瞞不住,就想想怎麽應對吧。其他宗門不足為懼,主要是魔修,邪修。”

玄心呆住了。

是啊。

他光想着其他門派對聖樹的窺視,卻是把邪修魔修給忘了。

心魔這個東西是很奇妙的。

其發作機制大體和地球的心理疾病類似。

喜怒哀樂貪嗔癡,七情造七欲,大腦越是發達,越是想法多。就像大多數的抑郁症,精神疾病一般。

除去一定的基因遺傳因素外,都是由心理受創導致器官病變,神經傳遞信息的功能出錯,産生了認知障礙。

到了這個時候,如果不采取醫療手段,想自己控制自己是件艱難的事。

地球上這這種事喚作心理疾病,而在這兒,就是心魔。

一般來說,與黑暗事物接觸多了的人,也越容易陷入心魔。一般邪修,魔修等,都是受到了太多的暴擊才導致行為偏差,被欲|望掌控。

而菩提樹恰恰有抑制心魔的作用。

這一點,或許後進之輩以為是傳說。可那些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卻知這不是傳說。

只是他們不知道的是:沒開啓靈智的菩提樹一樣有抑制心魔的作用。開啓靈智後,不過是讓這個功能更強大罷了。

想到這裏,玄心背後滲出一層冷汗,忙吩咐道:“常在,本座觀爾一脈與聖樹頗有淵源,去跟你師父與師祖說一聲,以後你們這一脈就搬來這險象峰吧。”

玄心是一個合格的掌門,算盤打得非常好。

何常在背後是衍熯。若論戰鬥力強大,有誰比得過劍修?險象峰是整個無極門靈氣最充裕之地,讓他們搬來這兒,想來也不會有什麽意見的。

何常在連連點頭,“是,弟子這便去。”

說着便是踏上飛劍,追上自己師公與師祖,一臉歡喜地道:“禀報師公,師祖,成了……”

“嘿嘿。”

衍熯笑得陰險,“那小子還是太嫩啊。哼,我的徒孫死得不明不白,瞎子都看得出穆修那小子邪得很。這老小子倒好,居然還想把女兒嫁給他!哼,就是那小子沒問題也不能嫁!跟勞資的人好了,就算人死了也得給我守寡!!!”

好霸氣!

何常在眼裏都冒出星星了,師祖就是師祖,好霸氣啊!!!

激動地亂扭着身子,道:“師祖,你真太厲害啦!你怎麽知道聖樹可以承受12道天雷?”

“哦,這個啊……”

衍熯喝了口酒,停下腳步,側過臉來,一咧嘴,露出一口賊白賊亮的大牙,笑容燦爛地道:“我猜的啊。”

噗通!噗通!

兩記摔倒的聲音,玉璞與何常在的聲音齊刷刷響起,“什麽?!您猜的?那什麽感應……”

何常在憤怒了,揮舞着小粉拳道:“師祖,你怎麽可以這樣?我等劍修講究豁達,您怎麽可以使詭詐,還讓大樹去冒險?嗚嗚……”

聲音戛然而止,眼前忽然多了一張陰森鬼氣的臉,“怎麽?你是在懷疑師祖我的判斷嗎?”

“不,不……”

何常在後退着,哭喪着臉道:“師公……”

玉璞嘆息了一聲。

都說劍修是正義持重的化身。可自己這師父偏偏就是個意外。一定是天道安排他命運時打瞌睡了,不然怎麽能把這樣一個猥瑣的靈魂放進這樣一個正義淩然的身子裏?

想想師父那性子,再想想當他徒弟以來,因他糟糕性子自己所受得罪……

玉璞默默替自己掬了一把淚:心酸啊……

第 14 章

他信。

從未想過他會答得如此快、如此篤定,葭音愣了愣。和煦溫暖的日光傾灑下來,籠在波光粼粼的湖面上,亦籠在佛子身上。

他身上,傳來一道淡淡的檀香。

寧靜,幽遠,舒适。

令人忽然感到很心安。

她托着臉,朝鏡容笑。

不過轉眼間,她就笑不起來了。

明天就是太後娘娘生辰宴。

她要當着太後、皇帝、皇後貴妃,當着所有人的面,演那出觀音送子的戲。

若是讓太後娘娘不高興了……

葭音憂心忡忡:

“鏡容,你說,如果我沒有演好,太後娘娘會像貴妃今天對待凝露那樣,賜死我嗎?”

就像殺死一只雞,殺死一只小兔,殺死一只無辜又可憐的梅花鹿。

她也不期望鏡容能回答自己什麽,看着水面上自己的倒影,兀自長嘆一聲。

“要是沈哥哥在就好了。”

要是沈星頌在,一定會護着她,教她接下來該怎麽做吧。

佛子低眉,也看着水鏡,沒有說話。

良久,他忽然一聲:

“不會。”

“什麽?”

“我覺得,你演的很好。”

鏡容認真地注視着她,“你很認真,也很努力。每個人心中的觀音娘娘都是不同的,你只需要盡全力,去演繹好你心目中的觀音娘娘。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

是夜,佛子長跪于蓮花臺前。

自從葭音離開後,萬青殿清淨了許多,鏡無平日上課時,氣氛更是肅穆而安靜。明日便是太後娘娘生辰宴,鏡容今晚還要在正殿之內,護上一整夜的燈。

明月高懸,宮裏的貴人們都歇息下了。

有悠悠然的鐘聲從遠處傳來。

佛子跪坐在草蒲之上,回想起今日白天所發生的事。

倚桃宮,何貴妃,折柳枝,葡萄。

他閉着一雙眼,雙手合十。

微微啓唇,念着佛經。

有風穿過窗牖,送到佛子清冷的面容上。

他的眼前,又浮現出那一只雞、那一只兔,還有小宮女的哭喊:

——鏡容法師救我!

——鏡容法師救救我!

——聖僧救我!!

——聖僧不是要普度世人麽,那……您可否渡渡本宮呢?

佛子跪拜在菩薩面前。

敲着木魚,念着經文,為生靈超度。

月色清淺,灑下了一地銀白色,不知念了多久,忽然又吹進來一尾清風。

“觀世音菩薩大慈大悲,望菩薩在上,保佑生靈,超度亡魂。”

“望菩薩,保佑……阿音。”

……

翌日,葭音起了一大早。

先是上妝,換衣服,而後她又被二姐姐拖着,去後院開了開嗓。

不光是她,水瑤宮上上下下都緊張兮兮的,唯恐出了什麽亂子,牽連到整個棠梨館。

就連妙蘭也“好心”地湊過來。

“阿音妹妹,你……可是都準備好了?臺詞記牢了麽,一會兒上了臺,可不得馬虎啊。”

葭音轉過頭,沒有理她。

既然是演觀音,必然是穿一身純白的衫子。她向來不喜歡穿白色,總覺得太素淨了,如今看着銅鏡裏一襲白衣的自己,葭音居然覺得自己也稱得上是端莊典雅。

“音姑娘穿白色也好看,”素姑姑在她身後給她梳頭,聲音裏是掩藏不住的歡喜,“音姑娘生得好看,穿什麽都好看。誰說你不能扮大氣端莊之相,姑姑我見着音姑娘現在這一身,不比二丫頭三丫頭差。”

因為是演觀音,妝容須得淺淡些。

少女臉上只塗了很薄的一層桃花粉。

不過她的皮膚很好,像玉一樣瑩白,沒有瑕疵。如今之上一層薄粉,倒更襯得她肌膚紅潤,就像三月裏粉粉嫩嫩的小桃花。

也難怪,沈館主會那樣喜歡她。

素姑姑看着面前的小美人兒,心中微嘆。

準備妥當,葭音在宮女的帶領下,往後臺走。

太後的壽宴,備在了禦花園。

這是她第一次踏進如此奢麗的花園,滿園的鳥語花香、姹紫嫣紅,絢爛得不成樣子。

禦花園內,宴席更是豐盛無比,小宮女們端着盤子,依次袅袅穿過宴席,将上好的佳肴擺至餐桌之上。

葭音躲在後臺,隔着擋板,忽然看到了一行人。

只一眼,她就看到了鏡容。

他的氣質着實太過出塵,讓她即便隔着這麽遠的距離,即便隔着重重人群,還是能快速捕捉到他。

只見佛子抱着一把綠绮琴,安靜地坐在席間,他身前是二師兄鏡無,身後是鏡心鏡采等人。見了梵安寺的聖僧,宮人自然是十分客氣,同他們點頭哈腰,還特意準備了精致的素食。

不知有名宮人在鏡容身邊說了什麽,他微微側耳,垂下眼睑安靜地傾聽,須臾,輕輕點了點頭。

有絮絮桃花被風吹落,墜在他袈裟上。

佛子手指幹淨修長,面不改色地将花瓣拂去。

葭音看得癡怔,一時竟出了神,直到有人着急地喚她:

“葭音,該你上臺了!”

她驀然回過神來。

視線從鏡容身上移開,少女深吸了一口氣,将手放至胸前豎起,穩穩走上戲臺。

素姑姑在臺下暗暗為她捏了一把汗。

音姑娘這身段、這嗓音、這相貌,扮了觀音娘娘……可千萬別出什麽差錯啊。

鼓聲起。

風聲忽然也大了些,獵獵吹到耳邊,揚起葭音鴉青色的發。她看到了正坐在席上的太後娘娘,還有她身側身穿龍袍的男人。

皇帝,皇後,還有……何貴妃。

何貴妃嘴角噙着笑,挑眉望向她。

“法相端莊披彩霞,柳枝斜袅白蓮花。”

葭音剛放聲,就聽到了一陣低語。

她站在戲臺子上,往下瞟了一眼,何貴妃唇角笑意更甚。只不過這一次,她眼底更多的是輕蔑的嗤笑,似乎在嘲諷她。

什麽樣的人,也敢上臺來演觀音娘娘。

不止是何貴妃。

她身側亦有娘娘蹙起了眉頭,有些不解地望向臺上的“觀音”。只見這“觀音”雖然衣着端莊,卻有一雙極勾人的眼。那袅袅的腰肢加上這驚鴻一瞥,哪裏是什麽普通衆生的神仙。

分明是妖精,直把人魂魄勾走的狐貍精!

“這棠梨館,什麽時候送了這樣一個人上來。”

“就是啊,往年棠梨館送上來的伶人,可從來都沒有像這樣的。這到底是給太後娘娘賀壽呢,還是勾引皇上呢。”

周遭傳來竊竊私語之聲。

“三師兄……”

鏡采擔心地望向自家師兄。

鏡容緊抿着唇,擡頭望向臺上。只見少女一襲純白衣裙,臺詞到她嘴裏,卻陡然生起幾分妩媚之意。

她揚聲,吟唱:

“法相端莊披彩霞,柳枝斜袅白蓮花。栉風沐雨來東土,茹苦含辛惠吾華。”(1)

忽然,葭音擡起頭。

四目相觸的那一瞬,她的心陡然一陣跳動,雙頰之上飛了些緋色。

原以為對方也會快速移開目光,誰知,那雙眼一直落在她身上。葭音咬了咬唇,迎着那道安靜的眸光,嬌聲慢慢。

輕吟,淺唱,婉轉,低回。

一曲畢,少女于臺上輕點足尖,袅袅的身形如一朵盛開的紅蓮,笑意與春色剎然盛放。

臺下,不少人霎時失神。

直到何貴妃嬌笑一聲,以袖掩唇:

“好曲,好曲。皇上,今年這首觀音送子,倒是有些特別呢。”

她話中帶着強調,讓人不難看出她的不滿。

立馬有位分低的娘娘見風使舵。

“原來演的是觀音送子呀,也不知是不是臣妾愚鈍,竟不知臺上站了一位觀音娘娘。臣妾眼拙,眼拙……”

皇後亦是面色不虞,皺了皺眉頭。

“好了,都莫說了。臺上那伶人——你且退下罷。”

“這怎麽能讓她說走就走呀,太後娘娘最喜歡的就是這出觀音送子了,那伶人演成這樣,不是折了大家夥兒的興致嗎?依本宮看呀,今年這棠梨宮根本未将太後娘娘生辰宴的大事放在心上,着實應該好好整治整治了。”

何貴妃此言一出,立馬有人應和。

“就是就是,這哪裏還是什麽觀音送子,簡直太不像話了!”

“這哪裏是觀音啊,分明就是妖精!”

“對,分明就是妖精!”

衆人你一言我一語,數落起臺上的葭音來。

少女咬了咬泛白的下唇,她顯然沒有經歷過這樣的場面。往日在棠梨館搞砸了事,也都有沈館主出面為她撐腰。

而如今——

她下意識地朝鏡容望去。

佛子一身袈裟,端坐在席間,稍稍斂眸,聽着周遭的七嘴八舌。

忽然有人大聲道:“梵安寺的聖僧不也入宮了麽,臣妾終究是個外行人,不如請聖僧評價評價,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這樣的觀音!”

衆人冷笑着,一下将她推向千夫所指的風口浪尖之地。

她們不光要順着何貴妃聲讨她,還要讓梵安寺的和尚出面,叫她無從辯解。

梵安寺此行,以二師兄鏡無為首。

而如今,他正是騎虎難下。

順着娘娘們的意,便是置葭音與死地。

若不順娘娘們的意……

“聖僧,臣妾愚鈍,不若跟臣妾說說,這世上究竟有沒有這種觀音?”

鏡無一陣沉吟。

不等他思索該如何回應,身側陡然傳來極為清冷一聲,衆人聞聲,只見着那位德高望重的鏡容佛子,眸光清平,從容而道:

“觀音娘娘,千手千面,千面千相。楊柳面,龍頭面,圓音面,白衣面,魚籃面,一葉面,千頸面……面面皆可是觀音。”

聞言,鏡無大吃一驚。下一刻,面色變得煞白。

——他這是……在公開袒護葭音施主?!!

作者有話說:

鏡容: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

引(1):引自網絡《觀音送子》

第 8 章 意外,她救了自己的兒子

008 意外,她救了自己的兒子

葉姍姍在扔花盆的時候,手肘被玻璃牆劃了一下,這樣導致花盆扔偏了,結果朝着左側的出口掉了下來。

葉綿綿站起來正準備走。

一擡眼見看到一個小男孩從門口跑出來,而天空有什麽東西掉下來。

眼看着就要砸上了,她毫不遲疑地将那男孩給撲倒了,用自己的身體護住了那孩子。

就這麽電光火石的一剎那……

砰地一聲,那花盆掉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許久,她才驚魂未定地起身,趕緊将小家夥抱了起來。

“小朋友,你受傷了沒有?”

那是個很可愛的小男孩,大約就四五歲的模樣,跟大人一樣穿着黑色的小西裝,五官十分精致,帥氣之中透着幾分小傲驕。

看着這孩子,葉綿綿想起了自己的孩子……

當初剛去巴黎,自己一個懷着身孕過得十分艱難,生産的時候身邊一個親人都沒有,手術臺上大出血差點死掉,昏迷了好幾天。

再醒來的時候,醫生告訴她,她生下來的是個死嬰,她甚至連那孩子一面都沒有見着。

如果那孩子當年能夠活下來的話,現在也該這麽大了吧?

她心裏一陣恍惚。

也或許正是因為心裏有那麽一份遺撼和虧欠,她才會奮不顧身地救下了這個小男孩。

小家夥慢慢地站了起來,然後歪着腦袋好奇地打量着葉綿綿,他看了看地上的花盆,擡頭朝着樓上張望着。

似乎在尋找着肇事的人,但是也沒有看到人,這便作了罷。

趕緊蹲下來扶葉綿綿,童稚的聲音透着濃濃的關切:“美女小姐姐,你沒事吧?”

是個很懂事的小暖男啊。

葉綿綿感覺到手肘傳來火辣辣的疼痛,擡起手臂看一看,衣服袖子都會劃爛了,有很大一片擦傷,血都跟衣服粘在一起了。

“我沒事,一點點小傷,不要緊的。小朋友,你叫什麽名字?你為什麽一個人在這裏玩耍?你爸爸媽媽是不是在這裏上班啊?”

“我叫晨星……小姐姐,你受傷了,我帶你去醫院好不好?”

“不用了,姐姐是大人,不怕疼的。一點小傷不要緊……”

葉綿綿瞬間便喜歡上了這個可愛的小家夥。

慕晨星見勸不動葉綿綿,眼珠一轉,“小姐姐,你能不能送我回家?”

“要不然,你先給爸爸媽媽打個電話,他們比較放心一些。等他們确定了,我再送你回家。”

“嗚嗚……我沒有媽媽!爸爸又被小妖精勾引走了,他從來都不管我的……”

慕晨星小手捂住臉,嗚嗚地哭了起來,然後一邊從指縫裏偷偷觀察葉綿綿。

葉綿綿大概地來了一個腦補,看來這應該是不負責單親爸爸的家庭,這樣家庭裏的孩子多半是缺少關愛的,好可憐的寶貝,葉綿綿看着他哭得很傷心,自己的眼淚都在打轉了。

“晨星乖,不哭,我送你回家好嗎?”

“哇,太好了,小姐姐好棒!我家就住在這裏不遠……那就麻煩你咯!”

小家夥十分豪氣地從口袋裏掏出來一部水果手機,然後上面還有一個定位系統。

葉綿綿拿起他的手機看了一眼,這手機大部份的功能都被鎖定了,應該是開通了家長管理模式。

而且,手機通訊錄裏也只有一個“大魔王”的手機號碼備注。

“好,我們上車吧!”

葉綿綿回國之後,自己買了一輛便宜的二手奇瑞eq車來代步,正好适合兩個人坐。

而此時,姜秘書急匆匆地跑進了總裁辦公室,“老板,小少爺不見了!”

第 9 章 道歉

周嬷嬷眼中終于出現了恐懼之色,她終于明白,錦安候夫人是真的要将她發配到莊子上去,不是假的。

“太太!奴婢知道錯了!您就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吧!奴婢,奴婢再也不敢了!”

聽了周嬷嬷這聲嘶力竭的叫喊聲,錦安候夫人只冷冷的給身邊的嬷嬷遞了個眼色,很快,便有兩個幾個仆婦上前來,毫不留情的将周嬷嬷一押,推推搡搡的便往院子外頭去了。

“太太!奴婢錯了!求您再給奴婢一次機會啊!”周嬷嬷一路留下一長串哀嚎聲,最終還是消失不見了。

錦安候夫人毫不留戀的收回目光來,緩緩的進到屋子裏,她先查看了趙恬一眼,見他還在昏迷着,她便扭身去了裏邊卧室,緩緩在女兒身邊坐了下來。

古月華其實一直都是清醒着的,在錦安候夫人在外面收拾周嬷嬷的時候,她卻在心裏面暗暗後悔自己剛剛是不是做的太過分了些?趙恬可是當朝太子啊!她居然,居然用茶壺将他給吓暈過去了!這個嚣張跋扈的太子,一定不會放過她的!不對,是連古家上下幾百口人都不放過!

想到這裏,古月華連腸子都要毀青了,她明明知道前一世裏古家滿門都是被趙恬給滅的,這一世,她故意惹怒他做什麽?這不是找抽嗎?

就在她後悔不疊的時候,錦安候夫人緩緩的開口了:“起來吧,不用再裝睡了,娘知道你醒着的。”

聽了這話,古月華慢慢将眼睛睜開兩條縫隙,瞧了一眼錦安候夫人,嘿嘿讪笑着道:“娘,你怎麽知道我醒了?”

“有誰睡着了眼睛珠子是在動來動去的?”錦安候夫人沒好氣的道。

古月華聞言,嘴角不由的狠狠一抽,她很想告訴錦安候夫人,其實有的人睡着了眼球也會飛快的轉動的,那說明這個人是在做夢……

“你這孩子,躺在床上躺了好幾天,沒醒的時候讓人擔憂,怎麽這醒過來了反而更讓人擔憂呢?”錦安候夫人嘆息一口氣,伸手摸着古月華的腦袋道:“娘知道你不喜歡太子,以後不讓他上你這院子裏就得了,只是你姐姐以後終究是要嫁給他做太子妃的,娘不希望你們将關系弄的這麽僵,這次你也太過分了,居然拿茶壺去砸太子殿下,你知不知道你要是傷了他,那麽咱們一家人可是要被砍頭的?要不是你這次病了,娘豈會饒了你!”

聽了這話,古月華不由的可憐兮兮道:“美,娘,女兒知道錯了……”這簡單一句話她差點咬着了舌頭,因為她習慣性的準備喊錦安候夫人為美女,這麽大的美人兒,她根本就還不習慣喊娘的好不好?

真是別扭死了。

還好錦安候夫人沒聽出來她語氣裏的異常,她責備的望了古月華一眼,道:“怎麽病了一場,膽子大了不少,說話卻結巴了起來呢?等下太子殿下醒來了,你去給他道個歉去!”

什麽?道歉?古月華一下子睜大了眼睛。

第 15 章

第15章

冰寒世界裏。

陳山毫無反抗之力地被押走,他邊掙紮邊問:“兩位大哥,這是怎麽了??”

“你做了什麽心裏不清楚?”右邊的那個冷哼一聲。

陳山心裏頓時冒起一股冷氣。

難道是因為他離開希望基地加入曙光的事情被發現?

那也不至于那麽大陣勢吧,希望基地對于背叛的人,不是應該直接把他趕出去嗎?

可現如今這情況,這兩人分明是要把他往管理者的辦公室帶去。

事情絕對沒有那麽簡單!

陳山心中各種思緒飛速轉過,但面上依然是一副茫然的樣子。

“大哥我是真的不清楚……”

“待會你就知道了。”這男的不耐煩說完,居然把他往屋裏一踢。

陳山直接摔到地下,還沒等他爬起來,辦公室的門就被重重關上。

陳山一擡頭發現椅子上坐着一個人。

“孫老。”陳山臉上立刻堆滿笑容。

被稱為孫老的男人今年已經50多歲,他原本是希望基地的二把手,那些覺醒異能的人也全都是他的手下,也因此,如今他在希望基地的地位大大提高。

被帶到他面前,陳山終于意識到大事不妙。

“我聽說你加入了曙光基地,看來這曙光是比我們希望基地要好啊,那裏頭是有什麽獨到之處嗎?”孫老手上夾着煙,現如今也只有這種地位的人,才能享受煙草。

陳山眼珠子轉了轉:“孫老,這曙光基地哪裏比得上我們希望基地,沒錯,我是加入曙光,但是因為我有個朋友在那邊……”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孫老直接打斷他的話,“前幾天我手下的人去了曙光基地,就再也沒有回來,我派人去看過,發現他們基地附近突然出現一棟建築,我就開門見山問,這曙光基地裏頭到底有什麽事兒呢。”

他也想過派人潛進去,但曙光基地本來就人少,有外人來一下子就會被發現。

暗中調查又怕被發現。

雖然他手底下有一隊異能者,但曙光基地太過詭異,還是不敢輕舉妄動地冒險。

“我,我不知道。”陳山也不太清楚天神大人願不願意讓其他人發現祂的存在,于是下意識否決。

孫老眼睛眯起,突然笑了聲,給身後的人示意一個眼神。

身後的保镖領命之後,直接大步往前走,覺醒大力異能的他一把就提起陳山,直接朝着他臉上揍一拳。

陳山啊地痛叫一聲,對方的拳頭一陣一陣地落下。

陳山突然想到,徐若謙一直希望有人能加入曙光基地,其實這也是天神大人在招攬信徒吧。

那天神大人應該不擔心抗拒外邊的人發現祂的身份。

“是,是天神……”陳山想明白後,直接坦誠道,“曙光基地被天神眷顧,那棟建築也是天神賜下。”

“天神?”孫老若有所思。

“是啊,我說的是真的,不信您去看看!”陳山猛地點頭。

孫老突然變了臉色冷笑一聲:“你看我信你這胡扯嗎?”

他讓大力士保镖将陳山關起來。

陳山渾身痛得要命,嘶嘶聲躺在地上蜷縮起來。

因為受傷身體的溫度越來越低,他覺得身體越來越冷。

就在陳山以為自己要死的時候,門嘎吱一聲被輕輕打開,一個有點眼熟的人走進來。

“陳哥,別說話,我來放你出去。”這人立馬蹲下來把綁在陳山手上的繩子解開,然後将他扶起來,“你還記得我嗎?我們之前一起出過任務。”

“有點印象,你好像叫王全亮吧。”陳山想了想,“你怎麽進來的?”

“他們派我來守着你,”王全亮唉聲嘆氣,“哥,聽說你去了新的基地,要不把我也帶過去吧,這鬼地方,我是不想待。”

陳山看他一眼,不太相信:“你沒有坑我吧,外面沒有人,我們真的跑得出去?”

“哥,我拿我的性命保證,我們快走吧。”王全亮撩起自己衣袖,露出裏面的傷,“你看,這就是孫老手下那些人打的,他們覺醒異能後更放肆。”

陳山看着那鮮紅吓人的傷痕,似乎是相信了,他稍微動一下,傷勢讓他咳了咳:“你先跟我去拿點東西。”

“什麽東西?你是要去拿藥?”王全亮看他傷得挺嚴重的,現在棉市的基地裏,也就希望基地存的藥品比較多。

陳山确實搖了搖頭:“不是藥,希望基地的藥沒有曙光基地的好,只要我能回去就沒事。”天神大人的藥可跟普通的藥不一樣。

王全亮心裏嘀咕這人是真能吹牛皮,都是藥能有什麽不一樣的。

陳山跟王全亮來到地鐵消防櫃旁邊,他讓王全亮往裏摸了摸,終于找到那袋黃金。

兩人在夜色的掩護下,從另一個出口爬出去,找到陳山藏車的地方。

這短短一路的颠簸,讓陳山徹底沒了力氣,所以癱在副駕駛上,由王全亮來開車了。

在半途中,他們碰上另一輛車,開車的人正是周佳琪。

周佳琪見陳山那麽久沒有回來,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所以打算前去看看。

見陳山這幅傷勢,臉色驟然變了:“孫老那群人動的手?”

“嗯,不過我沒什麽事,先帶我去看醫生吧。”陳山有些虛弱地開口。

王全亮不動聲色開始打探情況:“曙光基地還有醫生?是專門的醫生?”

“嗯。”陳山點了點頭,看着王全亮,似乎意有所指“等到了曙光基地,你就會知道,加入曙光是你做過最正确的決定。”

王全亮心裏發毛一下,他差點以為陳山看穿了自己卧底的身份。

不過對方只說完這句話,便不再言語。

王全亮心裏不以為然。

他才不要待在曙光基地呢,這只是一個小基地,只有留在希望基地他才有前程。

孫老已經答應他,只要他能弄清楚曙光基地裏到底有什麽奧秘,也會讓他成為異能者。

變成強大的異能者,就能在末世裏生存下去,才能保護妹妹,所以這個條件他無法拒絕。

“這人是誰呀?”周佳琪将陳山扶到自己的車上。

“應該也是孫老派的人,假裝救了我,實際上是想打聽曙光基地的情況。”陳山氣虛得不行,說句話都非常艱難。

“那我們要不要把他甩開?”周佳琪眼神變得鋒利起來。

陳山擺了擺手:“不。我們正好趁着這個機會,将他策反。”

車子一路行駛到曙光基地。

在聽說有人受傷後,醫生立刻趕過來。

好在檢查過後發現陳山只不過是皮肉傷,只要外面塗點藥,再內服消炎藥就行。

“你小子撞大運了,天神大人昨天才賜下一種神藥,說是有消炎作用,”這種藥丸醫生還沒有見過,但她已經按照天神大人交代的分量分好,再給陳山包紮完畢後,

“一共三積分。”醫生說。

三積分對于陳山來說非常便宜,畢竟他給天神大人獻過黃金,并且得到神明的贊許,徐若謙直接讓人給他五百積分,這代表他可以随意使用基地裏的物資。

王全亮看着醫生從櫃子上取下藥物和幹淨的繃帶,再看看這溫暖的屋子,跟外面與末世來臨前沒什麽區別的景象,整個人有點發懵。

曙光基地裏面竟然是這樣子?

“對了,你不是想要加入曙光基地,那去登記一下吧。”周佳琪看一眼王全亮。

王全亮過會兒才回過神來:“去,去哪裏登記?”

周佳琪伸手指向一個地方:“就那裏,登記完可以分到一個房間,因為你是新來的沒什麽積分,所以應該要跟別人擠一間,不過沒關系房間裏面都有空調,所以晚上不用擔心會着涼。”

王全亮愣了好幾秒,這才往周佳琪剛剛指的方向走去。

負責登記的人是個年輕的姑娘,末世前她就是個公務員,所以順利争取到現在這個工作。

那臺電腦還沒有修好,現在有新人加入基地,登記身份信息用的還是紙頁。

将王全亮的身份資料填寫好,她将蓋有印章的積分紙條遞給王全亮。

“每個新來的居民加入曙光基地都可以獲得十積分跟一處做所,另外加入基地的唯一要求就是,信仰天神大人。”

額……王全亮覺得自己的牙齒有點酸,他努力擠出笑容:“當然,我就是天神大人的信徒。”

他來到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裏面跟他一起住的室友之前也都是希望基地的人,,其中一個還對他有點印象。

“沒想到你也來了,不過我來的比你早,比你幸運多了。”那人樂呵呵地說。

王全亮見對方臉色似乎好了不少,驚疑地問,“這曙光基地就真的那麽好?”這才來幾天,整個人完全大變模樣了!

對方拍了拍他的肩膀,神秘莫測地說:“待會你就知道了,哦,對了,你手上那個積分券要拿好,在曙光基地想要吃東西需要靠這個兌換。”

王全亮懵懵地捏在自己手裏的積分券。

房間裏面确實很溫暖,雖然只有床板,但流露着暖氣的空調讓他不再感覺寒冷,王全亮雙手搭在肚子上,迷迷糊糊地睡得過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聞到外面傳來一股香味,起初還以為自己做夢的幻覺,卻不曾想到香味越來越濃,嘈吵的聲音也逐漸響起。

王全亮被饞蟲勾得睜開眼睛,順着聲音的來源走出房間,只見土樓中間的位置竟然排起了長隊。

而他們排隊的原因居然是——

“卧槽,他們是在打飯嗎?”王全亮直接震驚了,懷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現問題。

打飯啊?排隊打飯啊!

不是,你們能尊重一下末世不?現在這個情況不是有塊生土豆吃就已經很不錯了嗎?

劉姥姥進大觀園已經不足以形容此時的他,應該用劉姥姥上月球更加合适。

“還不趕緊下去排隊,傻站在這裏做什麽?”室友也走出來,拉着他急匆匆下樓排隊。

隊伍确實長,他們站在樓梯口,随着時間推移,前邊的人越來越少。

等隊伍輪到他,他定神一看,發現還有不同菜式,一菜一肉只需要1積分。

當盛着青椒炒雞肉跟西藍花的飯盒遞到他手裏,溫溫熱熱的觸感讓王全亮這才意識到,原來眼前這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天降橫財,讓林思羽的心情一整天都非常不錯,并且靈感滿滿。

在兌換完黃金後回來後,她就一直坐在工作桌前畫接下來的故事。

林思羽完全沉湎在故事創作中全神貫注,直到天色已經完全變化,她才在中途停下來休息,随意點開前一章的評論來看。

【小人們好可愛,我也想養小人】

【太太功課做得很足啊,畫的衣服環境确實都是上個世紀的畫面,我是個考古系學生,平時在其他以上世紀為背景的作品裏看到那些完全不符時代的作品經常尴尬得摳腳】

林思羽輕咳一聲:“畢竟我有參考物。”冰箱裏的寒冰世界,确确實實就是在上世紀失控,她這也算開挂了吧。

【哈哈,其實我也有養小人,不過不是真的,而是機械小人,他們也不會吃東西,但我還是每天都給他們準備家具,這就叫儀式感】

……

這個評論吸引住林思羽的注意。

這個網友賬號綁定天網ID,林思羽點進去後直接看到她的天網動态。

其中發布有各種小視頻,畫面裏的小人看起來很逼真,甚至還會動作,當然這個還是需要主人來操控。

林思羽目光落在小人旁邊那些精巧的家具上。

無論是沙發,電視機,還是床被櫃子,全都是縮小版,而且從視頻的內容來看,竟然真的可以使用而不是單純擺設。

林思羽瘋狂心動,終于翻到博主推薦店鋪的動态,點進鏈接,直接打開新大陸。

這些制作小家具的店鋪竟然還能定制不同尺寸的東西。

“小人們沒有被子,現在都還是用棉花保暖,正好可以買一點床被。”林思羽新建畫布,在上面簡單換算完小人們床被需要的尺寸,然後直接下單。

“等新被子到了,他們肯定很開心。”林思羽笑眯眯地想着。

然而下一秒,擺在手邊的警示鈴突然亮起并發出警戒聲。

“這是我留給小人,讓他們要找我就摁下通訊鈴的按鈕……該不會出事了吧?”林思羽不敢耽誤,立馬走進廚房,打開冰櫃的拉門。

第 14 章 合作,低劣手段

洛昕畢竟也是經營着一家珍寶閣的人,又怎麽會聽不懂石浩的話裏有話呢?

“我看公子你必是對我們這裏的金錢貨幣不感興趣,不如我用珍寶閣裏面的丹藥以及珍奇寶物同你的珍奇寶物作交換,達成合作關系如何?”

石浩聞言,眼睛轉了轉,從上次洛昕給自己為的九生丹和給自己的養生液來看,這珍寶閣的丹藥要是放到這現實世界中那含金量是相當的高啊。

幾乎沒有多想,石浩便答應了下來。

兩人愉悅地共進了晚餐之後,石浩便同洛昕告別,閉上眼後腦子一動,石浩的身子便又出現在了自己家那破舊後院當中。

在現實世界睡了一晚之後,他便迫不及待地回到珍寶閣。

當石浩出現在珍寶閣的時候,珍寶閣竟然人滿為患,石浩心裏一驚,難道是這沐浴露出了什麽質量問題!?這群人是上來讨說法的!?

這麽一想,石浩便趕緊掙脫出人群,跑到房間去找洛昕。

誰知這洛昕竟然也恰巧焦急地從房間裏出來,見到這神出鬼沒的石浩之後面上便露出了如獲大赦的表情。

“我的老天爺啊,你可算出現了。今日早上珍寶閣門口出現了一大幫人,說是昨日那沐浴露效果極好,如今正紛紛鬧着要買呢!”

石浩聞見洛昕所言,心裏那懸着的一塊大石便立刻放了下來,原來不是因為質量太差而是因為質量太好所以才人滿為患啊……

随後這洛昕便是迫不及待地要拉着石浩到櫃臺前去聽客官們的反饋。

“昨日我用了那奇物之後,竟身光潔蘊香!就連我的夫君都半夜拉着我行了好多回房事呢!”只見那站于櫃臺前的一位女子嬌羞地對旁邊的人道。

“可不嘛!那奇物也還真是好,都說這珍寶閣不會坑咱們老百姓呢。昨日我用了之後,這身上本奇癢無比,沐浴出來之後竟然清爽了許多!”

……

看了這群客官對石浩的沐浴露一致好評,洛昕便又趕忙将石浩推到房間裏催促他趕緊帶多一些來,不然自己沒辦法做生意啊。

石浩見了這場景,當然也是事不宜遲地迅速回到了現實世界,又進了一大批貨物到異世界裏面。

而那秦老本尋思着來珍寶閣找洛昕商量些事,見了珍寶閣這火熱朝天的盛況也是一陣呆愣,怎麽今日珍寶閣竟有如此多人前來買東西?莫不是珍寶閣又挖掘出了什麽好物而自己不知的?

這般想着,秦老便快步走近珍寶閣一探究竟。

這頭秦老正準備走進門呢,珍寶閣外頭便來了好幾位身材瘦弱且眼圈發黑的男子,手中正拿着昨日珍寶閣大賣的沐浴露,對着珍寶閣吆喝道。

“珍寶閣黑心商家!換我健康身體!沒想到珍寶閣竟然為了錢能做出這麽惡心的事情!”

本在珍寶閣裏互相擁簇着要買沐浴露的街坊們聽到門外這一聲吆喝動作便頓了頓,皺了皺眉,注意力都被吸引了去。

街坊們見這門外站着的滿臉陰霾,其中有兩位還口吐白沫的男子,紛紛感到好奇又有些畏懼。

“你們這是怎麽回事啊,難不成是在珍寶閣買了什麽東西才變成這樣的嗎?”

只見那幾位身材瘦弱的男子掏出了手中的沐浴露,擰開了蓋子就是往地上倒。

沐浴露瓶子裏面本白色晶瑩的沐浴液竟然變成了黑色且散發着惡臭的不明液體,看起來異常惡心且令人作嘔。

那液體從瓶子裏倒出來之後,周圍的人都紛紛捏住了鼻子,難以忍受這聞之欲嘔的味道。

“怎麽這瓶子裏面的東西變得如此惡心?昨日我用時還并非這般模樣啊。”

那幾位男子聽了則是面色微變,沒想到這群人竟是這般難忽悠,便又故意口吐了幾口白沫裝作羸弱的模樣。

“也不知道是不是這珍寶閣故意訛人,昨日我從這珍寶閣中買回了這沐浴露,用了之後身上竟打不起勁來。一問大夫,大夫便說我是身體進入了某種毒素,擾亂了我體內的靈氣從而産生了異動。”

這玄幻世界裏面的老百姓們最害怕的并非失去性命,而是失去自己的修為。

因為在這個衆人皆識幾門功法的世界裏面,失去自身修為其實就如同廢人一般無法存活。

聽了面前這男子的言語,衆人便開始面露惶恐之色,本一湧而上想要買沐浴的客官紛紛退後,逐漸打消了這念頭。

珍寶閣的人見這門外的幾個男子,一看便知是別的競争對手派來的鬧事者。

而在房間處的洛昕同石浩也聞見了外頭的動靜,忙聞聲跑出來。

這石浩一看這外頭的幾個男子渾身沒勁且手中拿着自己從現實世界帶來的沐浴露,立馬便明白了怎麽回事。

難不成自己找的那批發廠商有問題?不可能啊,就算這沐浴露質量再怎麽差,都不可能變成黑色的污水。

這般想着,石浩便忙轉過頭去向洛昕解釋,不希望洛昕對自己從現代世界中帶來的産品感到失望。

“洛姑娘,你聽我解釋,這沐浴露……”

但這石浩話還沒說完呢,洛昕皺起了秀眉伸出手來輕蓋住石浩的嘴,“石浩,你不必多言,我相信你。”

見洛昕竟然對自己賦予如此厚重的信任,石浩不禁內心湧起絲絲感動,甚至感覺面前的這個洛昕在石浩眼裏閃耀着萬分光芒。

“站在珍寶閣門前的這幾位,本小姐曾在珍寶閣的一個小競争店——真寶閣見過。”

石浩聞見洛昕所言,便立刻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了,這種競争對手的鬧事石浩在現實世界中沒少見,沒想到在這玄幻世界竟然也會遇上這樣的事情。

“真寶閣是近日才開業,以物品價格低廉為優勢一直吸引了衆多街坊,但是珍寶閣作為開了百年的老店,商品貨真價實,也不可能同它玩低價游戲,所以對于這樣一家店珍寶閣并沒有太在意。”

确實如此,一家開了百年的老店不可能同剛開沒多久的新店打低價戰。

畢竟珍寶閣優勢的地方從來都不是因為價格低廉。

但同樣道理,珍寶閣作為百年老店,不可能任由外面這幾個人的胡言亂語砸了自己招牌。

在石浩和洛昕兩人說話的期間,已經有許多站在珍寶閣處的客官因為這幾個人的言語走出了珍寶閣,打消了要繼續購買沐浴露的念頭。

這時,一個看起來風度翩翩玉樹臨風的男子走近了珍寶閣,且看樣貌還有幾分俊逸,但是總讓人覺得此人臉上帶着幾絲嚣張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