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6 章

澹寧回過神來,陳憶霜剛剛發出的應該是萬象門內部的示警信號,也不知是為譴責他們殺了陳忠,還是單純不想讓外人闖入萬象門。

如今木已成舟,由不得他們多想,盡快離開才是上策。

澹寧随着周睽一掠而起,萬象門大乘期彼此間隔得很遠,即使各峰之間有傳送陣,要趕來也需要一段時間。

即使如此,他們出來時,歲雲山各處的傳送陣已經開始零零星星亮起來。

“萬象門根基深厚,大乘期的數量也最多,”周睽說,“不能再耽擱了,避開他們走。”

澹寧點點頭,繞開傳送陣最密集的區域,偏向歲雲山西南山腳。

他們不能用萬象門的傳送陣,必須要走周睽之前設置在隐秘處的臨時傳送陣。

然而只到半路,他們就遇到了一個想象不到的人。

“沈冥?你怎麽在這?”澹寧訝異地問。

一下子眼前多了兩個大乘期,沈冥顯然也十分意外,倒抽一口冷氣,立刻祭出法寶,想要發信號出去。

兩人怎麽可能給他這樣的機會,澹寧當機立斷放出短刃,直接廢了他的法寶。

沈冥臉上的表情因為心疼抽搐了一下,随即被更大的恐懼蓋過。

此時澹寧已經恢複了本來面目,他根本不能把眼前的人和曾經見過兩面的“陳道友”聯系起來,反而因為周睽一下子就認出了他們。

“兩位前輩,我無意冒犯,然而二位擅闖萬象門,淩玄臺不能坐視不理!”

他猶豫了一下,義正辭嚴地開口。然而任誰都能聽出,他這一番話說得外強中幹,頗沒有底氣。

澹寧與周睽對視一眼,不過片刻就想明白了前因後果。

來萬象門拜訪的袁非魚帶上了自己的弟子沈冥,收到陳憶霜的信號後,他們雖然身為客人,卻也不能不管。

他們不知道對手是誰,所以化神期的沈冥也被派了出來,又因為實力不濟所以被派到了偏僻的小道上——然後好巧不巧和他們撞上了。

不能再耽誤時間,澹寧沒有理會沈冥,和周睽一起就要直接闖過去。

沈冥愣了愣,飛快的心理鬥争之後,居然一咬牙攔在了他們前面。

“讓開。”周睽說。

如果不是因為曾有過一面之緣,現在袁非魚就已經沒有這個徒弟了。

沈冥臉色變了變,沒有讓開,反而移動了一段距離,堪稱英勇地擋在了他們前面。

他沒有出手,反而祭出一串圓珠,盤旋在周圍,隐隐化為星辰的形狀。

他知道自己不是二人的對手,從一開始打的就是下法陣、拖延時間的主意。

但無論他做什麽,在巨大的境界差異面前,都只是以卵擊石的行為。

“淩玄臺什麽時候這麽有氣節了?”周睽嘲諷地輕笑,黑色火焰出手,直接将沈冥的圓珠吞噬殆盡。

澹寧也不遑多讓,現出黑色短刃,鬼魅般出現在沈冥身後,對他出了手。

黑色短刃破開沈冥的肩胛骨,一路向下,直取胸膛。沈冥立刻就白了臉色,頹然向側邊歪斜下去。

二人無意為難沈冥,但也絕不會讓沈冥擋了路。澹寧用的招式是最簡潔暴力的那一種,能以最快的速度讓敵人失去戰鬥力。

唯一的好處,大概是這種外力造成的傷沒什麽後遺症,不會像獨空寺方丈一樣被打得幾個月都行動困難。

沈冥這種的,回去躺一天上點靈藥估計就能好得差不多。

澹寧抽出短刃,黑得純粹的鋒刃上沒有一絲血跡。

他向周睽點了點頭,正欲離開,卻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向沈冥落地的方向看過去。

剛剛的氣息……讓他覺得很熟悉。

一瞬間被攝去了全部心神,澹寧飛身就要下去,周睽一把拉住他:“你怎麽了!?”

“他……”澹寧眼裏滿是不可思議,連自己說出的話都覺得不真實起來,“沈冥他是個人魔雙血!”

剛剛沈冥被他傷到,濃重的血腥味裏夾雜了一絲若有若無、非常微弱的魔族血脈的氣息。

以至于近在咫尺的周睽都沒能感覺到。

沈冥是淩玄臺的掌門大弟子,內定的下一任淩玄臺掌門,怎麽可能會是個人魔雙血?

如果他真的是人魔雙血,怎麽可能直到現在都沒有被發現?

“他是個人魔雙血,”澹寧的語速極快,“我得下去看看——”

不等說完,他就迫不及待地要下去,卻被周睽鉗住了腕子。

“周睽!”澹寧厲聲喊他。

這個時候,發現第二個人魔雙血的意義周睽不可能不知道,更何況沈冥靠自己修煉到化神期後期,絕不可能只活了一百多年。

他跨過了那個“必定魔化”的坎,順順利利地活到了現在。

“你瘋了?”周睽氣得壓低聲音,“這是在萬象門!”

“那讓我下去把他帶走,”澹寧道,“只要一盞茶不到……”

周睽抓得他實在太緊,他忍不住回首委屈地喊了一句:“疼!”

周睽聞言減小了點力道,卻沒有松開他:“他是袁非魚的徒弟,必然和袁非魚有千絲萬縷的聯系,他受傷袁非魚現在都一定知道了,何況是把他帶走?”

周睽說:“你現在把他帶走,明天淩玄臺就能找到你我!”

經周睽點醒,澹寧也想起了其中厲害,只是仍不能釋懷:“可是他……如果……”

如果沈冥能幫他找到不魔化的關竅呢?

他找了一百多年,每一時每一日想的不就是這個嗎?

周睽又何嘗不知道,只是他不能由着澹寧亂來,在這裏稍有不慎,對上萬象門的近十個大乘期,就算是他們也難以脫身。

“走!”他瞥到遠遠已經有人影趕來,沒再說什麽,強拉着澹寧離開。

三天後。

“你有多大的把握确定他是個人魔雙血?”周睽手裏端着茶盞,看着眼前不停踱步的澹寧。

自從從萬象門回來後,澹寧就一直不踏實,剛才他前腳拿到消息,後腳澹寧就找上了門。

——比平時來找他殷勤多了。

“至少七成,”澹寧根本沒心思動自己的杯子,回憶沈冥受傷時的景象,“他身上的魔族氣息很微弱,如果不是受了傷,就連我都發現不了……你那邊怎麽說?”

“這兩天你因為這件事,一直都心不安,所以我不是很願意告訴你。”周睽輕輕嘆了口氣,“但沈冥這個人,底子我的确查清了。”

“如何?”澹寧着急地追問。

周睽把桌上的薄薄幾張紙推給澹寧:“非常不像個人魔雙血,如果不是你,我可能看到這份東西,就會排除他的一切嫌疑。”

“沈冥是獨空寺收養的俗家弟子,家世清白。一百多年前他因為無心佛法,去了淩玄臺,被袁非魚收為徒弟,那時候已經是金丹期。”

“他絕對超過一百五十歲,”周睽說,“也從未被人發現和魔物有任何關系。”

“怎麽可能?”澹寧邊看邊道,“我不可能看錯——他身上的氣息甚至都不像審過魔族後會有的那種,反而幾乎就是魔族血脈特有的——只是更弱一些。”

周睽說:“如果沈冥是個人魔雙血,又從金丹期開始就在淩玄臺,不可能不被發現。”

“化神期大乘期或許有可能,”他搖頭道,“金丹期……連自己身上的氣息都掩蓋不住,瞞不過袁非魚的眼睛。”

當初澹寧就是因為不會掩蓋身上的魔族氣息,才不得不在一個小門派裏躲藏,才會被更高階的修士發現。

“那如果他用了什麽特殊的方法隐藏了氣息,”澹寧說得越來越快,“甚至如果他有什麽方法能避免魔化……”

周睽看着他,皺眉道:“你又激動了。”

“我怎麽可能不激動?”澹寧反問。

他抿抿唇,坐下又站起來,根本定不下心:“陳忠和萬象門說人魔雙血至多能撐一百五十年,我現在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

“但沈冥可能已經二百歲,”澹寧說,“他身上的魔族氣息雖然弱,但絲毫不強勢,不像是被壓制着,他也絲毫沒有魔化的跡象。”

澹寧從房間的這頭走到那一頭,周睽終于看得頭有點發暈,他招招手讓澹寧過來,看着他道:“我覺得沈冥這個人不對勁。一個人魔雙血,不會這麽大張旗鼓地出現在淩玄臺。”

“沈冥有什麽問題,不如直接去看一看。”澹寧道。

“去淩玄臺?”周睽問,“如果這就是淩玄臺的圈套呢?”

“那如果他真的是個人魔雙血呢?”澹寧問。

他幾乎是執拗地看着周睽,因為站與坐的關系,這樣居高臨下的角度更顯得他堅定而不可說服。

周睽只覺得這輩子都沒有遇到這樣難解的問題。

“我沒有不讓你去,”他長長地出一口氣,緩了語氣,“但現在了解的東西太少,就算去,我們的準備也太少——至少過了這幾天。”

“可是我着急。”澹寧道,被周睽這樣對待讓他莫明委屈。

“我等不及,就算是現在去也不會出事。”他說,“我……不想再當魔族了,不想再當人魔雙血,一天都不想。”

“不行,”周睽緩慢又不容置疑道,“至少得再等一旬。”

一旬,十天,還是至少。

這個時間讓澹寧不敢相信地睜大雙眼。

他氣得甚至話都沒再說一句,直接甩開周睽出了門。

周睽:“……”

關心則亂,這種情況,他無論再說什麽都無濟于事。

好在澹寧不是拎不清楚的人,應該不會因為沖動做事。

有他在這裏,也不會讓澹寧出什麽事。

第 15 章 教我穿衣

“你自己不會穿嗎!”墨軒背對着陸花暖問道。

“你也知道,我不會穿衣服。你逼着眼睛幫我穿。”

墨軒見陸花暖在河裏泡的時間太長了,怕感染風寒,勉強答應幫陸花暖穿衣服。因為閉着眼睛幫陸花暖穿衣服,難免會碰到陸花暖的身體,手觸一片冰涼,于是加快穿衣速度。

陸花暖看着幫她穿衣服的墨軒心裏十分開心,但是還惹不住的抱怨:“都怪你,都怪你,要不是你不讓我帶婢女。我能讓你幫我穿衣服嗎?”

墨軒被她煩得忍不住,一怒之下睜開眼睛,聲音冷冰冰的說:“再煩,你自己穿衣服。我不管你了。”但是看到陸花暖的樣子,頭發不住的滴水,嘴唇凍的發紫,身體不住的打顫,衣服……看到不該看的,立刻閉上眼睛,繼續幫陸花暖穿衣服,聲音更加嚴厲為了掩飾自己的緊張,“你怎麽不在屋子裏洗澡。”

陸花暖聽到這個更加委屈,撅着嘴,帶着哭音說:“沒有我能坐下的澡盆……”墨軒幫陸花暖穿好了衣服,嘆了一氣說:“以後晚上洗澡的時候到我那裏。”陸花暖一聽雙手捂胸,大叫:“色狼。”

墨軒看到這一幕,突然間哈哈的笑了。這笑容真是冰雪融化,大地回春。陸花暖都看呆了。墨軒笑着說:“你別多想,你的身材,本公子還看不上,只是覺得你可憐。我那裏有個溫泉,你以後可以到那裏去洗澡。”

墨軒送陸花暖回到竹樓,轉身要走,被陸花暖拉住衣袖。陸花暖撒嬌地說:“能不能教我穿衣服,你教我,我一定能學會。”墨軒白了陸花暖一眼,道:“男女授受不親,放手。”向前走一步,便被陸花暖抱住大腿,大喊道:“你不教我,我就到處跟人說,你偷看人家洗澡。占了人家的便宜。”

墨軒沒想到幫了陸花暖一次被就賴上了,心想早知道就不幫她了。被陸花暖纏的沒有辦法,只好答應教,陸花暖穿衣。墨軒把被子困成一條,把被子幫人的身體,一件一件教給陸花暖怎麽穿,一直教到半夜才教會。墨軒看時間不早了,就吩咐陸花暖早點睡,記得明天起來晨練。

墨軒走後,陸花暖打算穿衣服睡覺,但是一想不對,她身上現在的衣服是墨軒給她穿的,怎麽能脫呢?這可是墨軒對她愛的表現。陸花暖滿意的上床睡覺去了。

翌日。

陸花暖起床的時候,感到十分的困難,迷迷糊糊向演武場走去。心裏還想着,一定要跟玉寧說,她身上的衣服是墨軒幫她穿的。陸花暖搖搖晃晃,步伐不穩地走到了演武場。看見玉寧十分開心,強打起精神說:“玉寧,你看我。今天我的衣服整齊。”

玉寧看陸花暖無精打采,便問“怎麽了,你今天怎麽看着精神不是很好的呢。讓我摸摸額頭。”玉寧伸手摸了陸花暖的額頭,好燙。連忙問道:“花暖,你感覺怎麽樣?”

“我覺得頭好暈……”說着陸花暖便暈倒在地。

第 7 章 在意

在意

亓官淨澤的手剛想放在葉棠的頭上,揉兩下。

手感一定很好。

葉棠垂眼,躲開,兩人之間葉棠都沒有給一點點的眼神對視。

亓官淨澤尴尬收回手,摩擦手心,他明明什麽都沒有做,為什麽眼前的女子有些怕呢?

“小夫人,這次見面怎麽沒有上次見面熱情?”

葉棠憋口,扭頭,手背在身後,手指攪在一起,“我不是你的小夫人。”

亓官淨澤眸中閃過幽深的暗色,“你上次還叫了我夫君,我叫你夫人本就是沒什麽為題的。”

他的眼神随即一轉,目光暗沉,“還是葉姑娘在騙我,騙我的人可是要接受代價的。”頓了頓犀利的眼神看向葉棠道:“不知道葉姑娘可不可以承擔這相應的代價。”

他每說一字,葉棠的心就想下不斷垂落。

她現在依舊還是分不清,他與她相見都那日是在夢中還是真實的存在。

所以她說出口的話,都不可以在改動,她也分不清是那日都不由自主脫口而出,還是被人控制……

葉棠低頭思考。

亓官淨澤輕聲“哼”了一聲,“想好了嗎?”

葉棠抿着唇,默嘆一口氣,像是最好的了準備,清澈的眼眸中帶着堅定,直直的看向亓官淨澤。

她最開始就騙了他,現在同樣也沒有反悔的餘地。

可是謊言一旦開始,所有的事情都失去平衡,就連最開始的說謊者都無法掌控。

亓官淨澤沉溺在葉棠的眸中,只覺得這樣清澈的眼眸他見過。

只是他在那裏見過,他真的是不知道。

莫名其妙的熟悉。

他的目光太過炙熱,讓葉棠有些招架不住,別過頭道:“你在凡間只是喜歡我,那日我雖叫你夫君,但是你我還未成婚,現在我才知道你是魔尊,所有我覺得我們可以結束了。”

葉棠越說越想要在說下去,她的這個思路是對的,聲音多了些哽咽,像是受盡了委屈,開口道:“是你最先騙的我,我一直在等你,要不是被葉家送到魔族來,我還一直被你蒙在鼓裏。”

“你可是最喜歡我的。”葉棠本想說完就結束的,都沒有反應過來自己還說了這句話。

真的不是她說的,怎麽又像上次一樣,自己的嘴巴不受控制。

葉棠閉上眼睛,猛下一口氣。

這話好像是圓不回來了。

亓官淨澤重複道:“我最喜歡你。”

似乎沒有感情的一句話,被他說的就像是喜歡的呢喃。

葉棠她現在根本就不想睜開眼睛,她覺得剛才還不如不說話。

就看看她眼前的魔尊有什麽樣的本事,給她弄死吧。

亓官淨澤沉默半晌說道:“我騙了你?我怎麽不覺得,我堂堂魔尊還需要熬凡間騙一個小姑娘。”

況且還騙了一個沒有半點仙力的女子,怎麽感覺都不太可能。

葉棠閉口不言,她現在就是準備反咬一口。

亓官淨澤冷笑一聲,“看來你果然是騙我了。”

葉棠心中都已經做好了赴死是準備。

他說的可是真是沒錯,自己就是騙了他。

葉棠只覺得自己的指尖發燙,很燙很燙。

指尖的地方像是要被烤熟一樣,她睜眼,她閉眼的時間太久,久到睜開眼睛時,眼睛像有着模糊的霧氣。

亓官淨澤攥着魔氣的手,對上她的目光,自然就落了下去,魔氣揮散。

葉棠覺得要不是自己睜開眼睛,亓官淨澤剛才是不是有了想要殺掉自己的死心,可是他又放手了是麽?

葉棠沒有仙力,不知道亓官淨澤手中的魔氣是不是想要傷害他。

亓官淨澤似乎對上葉棠的眼睛,還有她甜膩的臉,他似乎所有的氣都沒有。

他不會是真的最喜歡她吧?

他真的是不敢确定,他也是讓暗魔衛在查,只到現在依舊沒有消息。

亓官淨澤認真打量着葉棠,總覺得這樣乖巧的小姑娘,沒有那個膽子來騙自己。

亓官淨澤認真說:“我知道你剛才是騙我的,我一定沒有騙過你。”

“既然你說過,你我彼此喜歡,兩情相悅,那麽我希望你下次不要對我說騙我的話。”

葉棠聽的人都傻了。

她以為是他是知道了,她知道他從最開始就開始騙他。

真是萬萬沒想到,他在意的就是她倒打一耙的事情。

葉棠平緩了一下心情,反倒是沒喲那樣緊張了,面不改色開口說道:“剛才是我騙了你,不好意思,你沒有騙我,是我自己說的。”

亓官淨澤看到葉棠誠懇的樣子,他嗓音低沉的問道:“你我最開始是怎樣相遇的你還記得嗎?”

葉棠搖頭:“忘記了。”

本身就沒有的故事,怎麽會有着記憶。

亓官淨澤像是無所謂開口道:“也好。”只不過他的語氣中還帶有着點遺憾。

葉棠咬咬牙,安慰道:“只要我們都還在,我們的故事還有很多。”

“要是沒有什麽事情,我就先回去了,你還可以叫我小夫人。”她真的是太想要離開了,語句仿佛都是随便說出口來的敷衍。

亓官淨澤揮了揮手,示意着葉棠離開。

葉棠恨不得自己可以飛出去,馬上離開現場,一刻都不停留。

亓官淨澤待葉棠離開後,手指揉捏着眉心。目光漸漸變得暗沉,眼神之中完全沒有了與葉棠在一起時的和善。

他懷疑過葉棠的話語,他那日可以離開聖墟神海之後,便讓讓人葉棠查了個所有,可是那女子的身份仿佛是被人特意隐藏起來,尋找不到什麽蹤跡。

他找了古長老,想要找到一個答案。

古長老捋着胡須,細條慢理,年紀太大,眼睛都垂落睜不開,身邊的爍禾細心照顧着。

他什麽也沒有問,古長老睜開眼睛,笑了笑,像是老頑童,只不過身體大不如前就像是百年千年的樹木一樣年老,年邁的嗓音開口說道,“吾尊确實有喜歡的姑娘。”

喜歡的姑娘。

亓官淨澤想要在知道點什麽,古長老身邊的爍禾,便說道:“吾尊,古長老睡着了,還請見諒。”

他似乎沒有什麽可以計較的,只是他沒有想到自己從聖墟神海走出來之後,時間竟然過得這樣快。

他為什麽會走進那神海之中,他也是不清楚,不記得。

想起葉棠說,他們兩情相悅時,腦海中自然而然的就覺得,她說的可信。

或許她真的不知道些什麽,可是自己信的沒有源頭。

其實葉棠說的也沒有源頭,邏輯也不謹慎,可是亓官淨澤就是有點信。

亓官淨澤就是去看到葉棠時,自己也覺得腦子只有葉棠,可是他離開之後,才覺得自己稍微清醒不少。

他想不會是有心之人想要看女子來迷惑自己,或是來危害魔域。

他揮了揮手,打了個響指,之間片刻就有一個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會在他的面前,臉上帶着面具,遮擋住臉上大面積的容顏,只漏出眼睛。

亓官淨澤道:“查。嚴查。”

暴怒的情緒,反應了他的所有。

簡單的三個字,讓人摸到頭腦,可是那男子還是聽明白了是什麽意思,嚴查葉棠,葉家所有人。

身穿黑色勁裝的男子,額頭冒着冷汗,道:“屬下遵命。”

他要把葉棠放在,他的身邊想要看她,還會說些什麽,做些什麽?

他壓抑情緒,玩味說道:“小夫人。”

葉棠回去的時候,還是領着她來的那些人。

爍禾看着她的眼神不一樣,剛才在殿中,她聽見了,吾尊叫着眼前的少女“小夫人。”

說不定以後眼前的少女真的可以成為魔族的魔後,可是眼前的定論都是猜測。

爍禾說:“葉姑娘,我們送你回去。”

葉棠擺了擺手,對爍禾笑着道:“不用,我記得來時候的路,不用你們帶我回去。”也沒有必要麻煩他們。

爍禾最開始不同意的,要是葉棠在魔域有什麽閃失豈是他們可是擔負的起的。

終于在葉棠努力的勸說下,爍禾是同意葉棠自己走,但還是要是讓她身後跟着兩個魔衛,來确保葉棠的安全。

現在吾尊才剛剛醒過來,魔族私底下暗結的黨羽也不在少數,古長老年事已高,只能勉強壓住,但卻震懾不了多久。

看着葉棠的背影,爍禾在想古長老為什麽知道這個少女呢?

每次一問古長老都會說是天機。

央茵走到爍禾身邊,一同與她望着背影,遣散了周圍是魔衛。

央茵說:“爍禾,那個姑娘沒什麽特殊的地方,你不用對她如此恭敬,我是當姐妹對你的勸說。”

她們兩人從小就在魔界,一起共事,一起生活,一起修煉魔氣。

長大後就分別被送到長老的身邊,爍禾厲害便被分到了古長老的身邊。

後來漸漸疏遠,漸漸陌生,央茵覺得她沒有什麽地方比爍禾差的。

爍禾說:“你還記得你我是姐妹就好,你剛才在魔宮外,沒聽見那聲小夫人嗎?”

央茵只覺得搞笑,像是諷刺道:“爍禾怎麽那女子會因為一句小夫人就成為魔後,簡直就是異想天開。”

所有人都可以看得出那姑娘,就是凡人,丢到人世間就不會很起眼,就是大千世界的芸芸衆生。

甚至還是最平凡的一個,雖說是長到的好看,可是凡人就算是在好看的樣貌,活過百年,都會變得成塵土,撒在世間。

這些道理爍禾都懂,她也看過世間百世,可是她就覺得古長老的所說都是有一定的緣由。

第 8 章 三弟米鋪

農歷年過後,北平城家家戶戶門上的楹聯,顏色還很新鮮。

沈文孝茶飯不思,如坐針氈地在家中的院子裏踱來踱去。

這幾日,北平四九城忽然多了十幾家名字叫三弟的米鋪,而且三弟米鋪的位置都臨近自家的店鋪。

按說做生意賣同樣貨物的商鋪,毗鄰着也是正常。但這家三弟米鋪做生意的手段極為特殊。

每一家關記米鋪開業前,街上都有報童在賣報的同時,都塞給買報紙的人一份宣傳單。單子上除了寫着各種米面糧油的價格之外,還能憑着傳單到三弟米鋪領取半斤棒子面。

沈文孝派米鋪的一個夥計,也要來一份單子,然後去三弟米鋪一試究竟。夥計排長隊進去後,拿着傳單真的就領到了半斤棒子面。

夥計進店之後,看到米面糧油的價格跟德隆米鋪的基本相同,但各種商品買十斤贈半斤。所以,三弟米鋪的人烏泱烏泱的,每一間店鋪前都排着長隊。

接連十幾天,沈家德隆米鋪沒賣出去一粒米。

沈文孝着急上火,牙痛得死去活來。不到半天的功夫,腮幫子就腫了起來。要知道,十幾家店鋪只有半數是自己的産業,其他店面都是花錢租下來的。店鋪的租金、糧稅、營業稅、地皮稅、還有夥計的工錢,雜七雜八的算下來,一天要虧一百多元。這十幾天已經虧了一千五百多元了。

人家能做的,咱們也能做。

沈文孝也學着三弟米鋪的樣子,在各個店鋪門前立上了一個牌子,上面寫着:所有米面糧油,買十斤贈半斤。

德隆米鋪立上牌子沒一會兒,三弟米鋪門口的牌子又換了,上面寫着憑十斤購物小票,到大華貿易商行的任意一家商店,免費領取醬油一斤。

沈文孝剛效仿人家免費領取醬油後,三弟米鋪又換了招數,買十斤贈綿白糖一斤。

沈文孝一想,自己總不能跟在人家屁股後頭跑,咬牙跺腳把買十斤贈一斤半綿白糖。

三弟米鋪馬上改成了二斤。

如此一番的折騰,一個月下來,沈文孝賠了二萬多元。

沈文孝哪裏知道,無論是醬油,還是綿白糖,都是大華貿易商行少東家免費送給關世傑做營銷的。因為這兩宗貨物,還有一個月就過了保質期。

關世傑的營銷策略是薄利多銷,這一個月下來,純利潤一萬元。他拿出一千元送給了苗輕侯,算作促銷品的底價款。

呂雲飛已經派人打探清楚,沈家的準女婿趙劍,的确是29軍的一個連長。趙劍的父親是北平來頭不小,是國民政府北平市政府軍政委員會公安處副處長—趙文軒。趙家在北平,天津都有房産。并且是北四行裏,金城和鹽業兩家私營銀行的股東。

趙家在這上海棉紗的股災中,也遭受了巨大的損失。原因是北四行見徐懋昌一直買進上海棉紗,認為有利可圖,入手了巨額資金跟着買進。

當發現徐懋昌背後的操控人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時,已經來不及收手,眼看着幾千萬的資金打了水漂。連帶着幾百萬的散戶,也栽在了上海棉紗上。而徐懋昌和背後的主角卻賺的盆滿缽滿。

關世傑了解清楚趙劍的家世後,給自己确定了一個目标。要想打敗趙劍,就一定先讓自己變得更優秀起來。

但是目前的主要精力,還要放在擠垮沈家的生意上。

三月份,沈文孝提前派夥計游走于三弟米鋪的各個店面,弄清楚米鋪各種糧食的價格,然後再自家的店鋪前的牌子上,标明了價格。每一種糧食都比三弟米鋪低三分至五分錢,并且附帶贈送鹽、醬油、白糖等物品。

德隆米鋪的顧客明顯多了起來。但沒過一天,顧客又都跑去三弟米鋪了。而且還有一個奇怪的現象,三弟米鋪前的人力車忽然多了起來,一個個顧客來來往往都坐着人力車。來時興高采烈,走時滿載而歸。

沈文孝經過打聽才知道,凡是在三弟米鋪購買二十斤米面糧油以上者,不論路途長短均報銷往返車費。

沈文孝咬牙跺腳,無奈還是跟着三弟米鋪後面,也打出了這樣的招牌。

三月份一個月下來,沈文孝又虧了三萬多元。

接下來四五月份,三弟米鋪又換了新招數,每個顧客憑着十斤以上的購物小票,可以抽獎一次,二十斤兩次,三十斤三次,以此類推。獎品最小是一包牙粉,最大是一輛自行車。要知道,一輛英國三槍自行車在民國屬于奢侈品,相當于關世傑穿越來的那個年代的一輛小轎車。

當然,這是一個噱頭。上萬斤米面糧油的利潤,贈送一輛英國三槍自行車,也無非是九牛一毛。

但這個銷售舉措,震驚了當時的北平城的各家米行商行。各家的掌櫃琢磨出門道後,都紛紛效仿。一時間,北平城各種花花綠綠的宣傳單鋪天蓋地,印刷廠和報社的生意都變得奇好起來。

受益最大的是大華貿易商行,關世傑每一個營銷計劃都事先告訴給苗輕侯,苗輕侯按部就班地去實施,幾個月的時間,大華貿易商行的銷售利潤呈幾何狀升漲。

呂雲飛也不甘寂寞,按照關世傑所說的薄利多銷的方法,吸引主顧上門,生意也大好起來。

短短四個月,關世傑純利潤賺到了十五萬元。

而沈文孝卻虧損了接近二十多萬元。沈文孝欲哭無淚,如此下去,沈記米鋪七八十萬的家底用不上年底,就會灰飛煙滅了。

恰在此時,沈文孝得到一個令他歡欣鼓舞的消息:三弟米鋪掌櫃的要出兌店鋪。原因是掌櫃的得了重病,不日即将歸西,需要出兌生意去南方修養。

沈文孝了解到的,三弟米鋪的掌櫃是大華貿易商行董事長家的一個親戚,年齡在五六十歲左右,身體一直不是很好,具體姓名不詳。

這也難怪三弟米鋪的贈品,都出自大華貿易商行了。

德隆米鋪的夥計在三弟米鋪見到過一個五十多歲,面色蠟黃,佝偻氣喘的老頭兒,三弟店鋪裏的活計都喊這個老頭兒:掌櫃的。

沈文孝聽到這個消息後,第一個念頭就是要把這些鋪面兌下來,擴大的自家的生意。三弟米鋪有了之前的名氣,再接手做下去,生意一定會大火特火。

如果讓別人捷足先登,按照三弟米鋪的招數去經營,自家的生意還是會受到巨大的影響。估計用不上年底,北平城裏就少了一家德隆米鋪。

多少錢也要兌下來!沈文孝暗自下了決心。

第 5 章 日子

月娘不會做飯,洗了一下午的衣服才發覺肚子已經餓得不行,只好把放回蒸屜的餅子拿出來墊墊,粥已經冷掉了,她不喜歡喝冷的東西,于是沒有動。吃了兩個餅,方才覺得有些力氣了,又想着不能吃白食,便拿了木盆盛了水,端到屋裏找了塊破布開始擦拭房間。

平素裏這些活都是丫鬟們幹的,看來人是不能享太多福,都是要還回來的。家裏只有一個男人,自然不會細心想着打理,不過因為物品少,倒也沒有多亂,只是不用的東西都是灰,月娘用水一一擦拭了,把東西一一歸置整齊,然後又拿掃帚把屋子打掃幹淨,又順便把院子一起打掃了,等幹完這些,天色早已黑了,她真的累到不行,也不管自己肚子餓的咕咕叫,褪去一身灰塵的外衣,倒頭躺回了床上,臨睡着時還想着林大磊今晚應該回不來了。

月色灑在小小的院子裏,如水流淌一般,林大磊緩緩推開自家院門,一如既往的寂靜,只是比平時幹淨整潔了許多,繩子上晾滿了衣物,都是他的!房門雖是緊閉,但是他知道裏面有一個香香軟軟的小東西,讓他在路上不敢半點停留,馬不停蹄地趕了回來。

他輕輕地推門而入,借着月光,他看清屋裏相較于之前幹淨了許多,甚至有些一絲女兒家的香氣,讓整個房間溫馨起來。他擡眼往床上看去,被褥平平,若非有起伏,竟會以為被中無人。一縷青絲露出被外,如同它的主人一般溫順柔美,不停的牽扯着林大磊的心弦。

靜望了一會兒,他悄悄的把門帶上,走回廚房,竈上放着他走時給她盛的那碗粥,竟是沒喝?他皺起了眉頭,又去看蒸屜裏少了兩個餅子,臉色這才緩和了一點,怎的吃的這般少,怪不得這麽瘦弱。

累了一整天,他把東西放下,略微收拾了一下就睡下了。

月娘昨夜睡的并不好,雖是累極而眠,心裏卻還是擔憂,既怕歹人趁機來此,又怕林大磊路上有事,肚子裏除了那兩張餅子再沒有別的,早晨醒來竟是餓醒的。她從床上下來穿戴好,推開門一眼便見到了自己念叨了一晚的人。

林大磊背着她光着膀子正在砍柴,結實而有力的手臂,肌肉随着他的動作起伏着,沒見他如何使力,那麽粗的木柴就一劈兩半了。已近深秋的天氣,他背上竟出了薄薄的一層汗來,黝黑的皮膚泛着光澤,刺得月娘立時羞紅了臉頰,她急忙轉過身去,這男人的身子她從未見過,沒想到,沒想到是如此的寬闊結實,與女子真是不同。

林大磊聽到動靜轉過身來,見月娘已經起來,他把斧子扔下,随手擦了把臉上的汗,對月娘說:“木盆裏有水,是我清晨剛打的,你先洗漱一番吧,飯已經做好了。”

月娘點了點頭,目不斜視的去了淨房。等她一切收拾妥當之後,林大磊已經把飯菜端好在飯桌上等着她了。她急忙走過去坐下,林大磊方才拿起筷子,對她說了句“吃飯吧”便開動了。

看樣子他昨晚果然是有些收獲的,竟然有了白面饅頭,還有一道菜,裏面放了許多的瘦豬肉,聞起來讓人垂涎欲滴,月娘咽了口唾沫,先端起粥喝了一口,然後她頓了一下,有些發愣的看着林大磊。

林大磊正悶頭吃飯,見她端着粥望過來,不解道:“怎麽了?可是味道不好?”

“沒、沒有。”月娘小聲的低下頭去,“是甜的。”

粥是甜的,也不再是之前的粗糧,喝到胃裏面十分的舒服,林大磊昨晚見她并未喝粥,以為嫌味道不好,于是今日放了些糖,想着女孩子家對這些甜的東西應該很是喜歡,但是他又覺得這糖吃多了也不好,于是便只放了一點。

林大磊見月娘埋頭吃粥,心裏寬慰許多,又給她夾了一些肉,月娘小聲的道了謝。

吃完飯月娘搶着要幫林大磊收拾,但是林大磊覺得她病才剛剛好,不能勞累,便讓她去休息。月娘無奈,轉了一圈想起自己昨天洗的衣服,走到院子發現衣服被夜風早已吹幹,于是收了起來,又把床上的被褥抱了出來曬太陽。

因為許久沒有曬過,潮濕的有些沉,林大磊見狀急忙過來幫她,月娘朝他笑了一下,林大磊一滞,似是沒有反應過來。月娘卻突然想起自己昨天想要給他做媳婦生娃的事情來,頓時心跳加速,臉頰通紅,暗罵自己沒有廉恥,居然有這等龌龊的想法,人家可是正正經經的好人,怎麽會要她如此回報。

林大磊回過神來時,月娘早已羞愧的躲進屋裏去了。不說林大磊被甩在院子裏百思不得其解,只道月娘抱着洗幹淨的衣服小聲的嗚咽,真是丢死人了,她可是上過私塾讀過書的女子,怎麽能有如此肮髒卑劣的想法呢,可是想到與他一起生活,日子太平,細水長流,便覺得無比的心安。可是,怎麽可以這樣想呢?

月娘再次埋進帶着山泉水味的衣服裏,突然身後傳來幾聲穩健的腳步聲,一個沉穩暗啞的聲音疑惑地響起:“你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月娘猛地從衣服裏擡起頭來,臉上尚未退去嫣紅,林大磊驚疑道:“你發燒了?”

月娘大為尴尬,她怎麽好意思說出自己臉紅的原因,雙手不停地搓着手中的衣服,又見林大磊把疑惑地眼神望向自己手裏,她順着看過去,這、這不就是面前這位男人的衣服麽,她到底在做什麽,剛剛居然還趴上去,竟像是在行不齒之事一般,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月娘窘迫的低着頭不敢看他,臉上的紅暈一直延到脖子裏去,真想有個地縫可以鑽進去,正不知如何是好時,林大磊突然笑了起來,低沉地嗓音徐徐地傳來,一直震到嗓子裏去,麻麻的,癢癢的,卻又感覺十分的踏實。

月娘擡起頭來看他,至認識他以來,她從未見他笑過,多是皺着眉頭,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樣。現在看他笑起來的樣子,眉頭舒展,嘴角微揚,連那道可怖的疤痕都變得可愛起來。

月娘被他笑得心虛,心想他應該不會猜到她之前的那些不軌的小心思,扯了扯手中的衣服,吶吶的解釋道:“我、我是要幫你縫補、縫補一下衣物的。”

“嗯,那辛苦你了。”林大磊依舊帶着笑,眼睛一錯不錯的看着月娘,月娘低下頭去,小聲答道:“不用客氣的。”

林大磊挑了挑眉,望着月娘手中的衣物,問道:“你可有針線?”

月娘這才想起做衣物是要針線的,他一個大男人不做針線活自然沒有這些東西的,正不知所措時,林大磊轉身向外走去,道:“我去隔壁鄰居家幫你借來。”

月娘望着他離去的背影,心裏暖暖的,沒有錢又怎樣,沒有權又怎樣,舒心的日子向來與那些身外之物無幹,只要有心,日子總是能過的溫暖。

沒有等多久,針線便借來了,與之而來的還有幾位小心翼翼跟在林大磊身後的婦人,幾人推搡着扭扭捏捏的跟着進了屋裏,林大磊不耐煩的皺起了眉頭,但是礙于針線是從別人那裏借來的,于是便一直忍着。

月娘從林大磊手中接過針線,心裏十分惴惴不安,那幾位中年婦人推搡幾下後,其中一位有些肥胖的婦人走上前來,她伸手扶了扶鬓間那支木釵,看了眼月娘手中的衣物,抿嘴一笑,便自報家門:“姑娘啊,你不認識我,我是跟大磊挨着的鄰居,你叫我王嬸就行啦,上次你剛被大磊救來時,是大磊來求得我幫你換的衣物,你應該沒有印象的,對吧?”

月娘見這幾個婦人嘴上雖是笑着,眼睛卻在到處亂撇,尤其是看到她手上拿着林大磊的衣物時,那眼神立時像是捉了奸一般,既興奮又鄙夷。這樣的人在府裏她見多了,那些趨炎附勢的丫鬟婆子都是這般,在姐姐面前時向來拍馬屁讨好無所不用其極,在她這裏時都是不耐煩的敷衍着。

月娘瞧了林大磊一眼,見他皺着眉頭顯然耐心已快用盡了,她心裏雖也是同樣厭惡,但她的教養和素質卻不允許她做出失禮的事情來。于是她也笑着回道:“實在是抱歉,月娘一點印象也沒有。”

“哎呀,什麽大不了的事,不記得就不記得了。”那王嬸瞪着一雙牛眼興奮的叫着,“你,叫月娘啊?這名字好,真好聽,如今多大了?可許配過人家?”

第 13 章 學習(中)

名為查克拉的能量在體內流淌,最初的時候羽生需要實時感知、刻意引導才能讓查克拉走在那條既定的路線上,但數個小時過去之後,它就變得如同血管裏的血液一樣,自然而然的往複循環了。

可哪怕僅僅以最為初級的方式控制住了查克拉,羽生就已經感覺到了自身發生的變化……遠不只是耳聰目明、四肢有力,充沛的力量讓他的每個細胞都活躍了起來,甚至讓他産生了一種邁入嶄新生命層次的錯覺。

能支配查克拉的忍者,與一般的人類之間果然存在着難以言喻的隔閡,因此剛剛從一側邁到另一次的羽生,才會感覺到這麽明顯的變化。

從木葉一路奔襲到火之國的邊境,這是之前的羽生無論如何都做不到的,但對現在的他來說,卻能堪堪達标了——盡管除去最開始休息過一側之後,中間一行人又休息了一次,且最後到了晚上準備落腳露營的時候他已經累得如同死狗了,但終究他是沒有掉隊的……盡管這是因為大家确實照顧了他的移速,畢竟不管怎麽說,現在他們身處于同一支隊伍。

哪怕不顧及羽生,也是要顧及三筱的态度以及她的身體狀況的。

在之後的那次休息過程中,三筱又把忍者所使用的基礎十二種印的捏法教給了他,而後他一邊跟着隊伍移動,一邊将其牢牢地記了下來——值得慶幸的是,在面對那些彌足珍貴的知識的時候,羽生的記憶力會好到誇張的地步。

夜色降臨之後,忍者小隊的臨時營地裏點燃了一堆篝火。盡管這裏已經靠近火之國的邊境了,但具體來說他們現在所處的還是在火之國的領土上,因此這裏是木葉的實際控制範圍。在他們前方幽深的夜色之中,有着一條由數不清的木葉忍者構成的防禦線。

也正是有着他們的存在,戰争才絕不會發生在防禦線的這一側。

因此,夜裏燃起的篝火并不是三筱一行人的不謹慎,跳動的火焰是對灑血奮戰的木葉忍者們的信任……再退一步講,就算有零星的敵人滲透到到這邊來,也要看看這個小隊裏有着的是什麽樣的忍者。

宇智波鏡與水戶門炎,先不說前者有着宇智波的名號,僅憑這兩人能成為二代目火影的弟子,就能知道他們絕不可能是什麽泛泛之輩。

“今夜就由我們兩個輪流守夜吧,三筱大人已經相當疲憊了,至于年輕人們……似乎沒有辦法對他們如此信任呢。”水戶門炎對着宇智波鏡說道,在戰鬥方面,這支小隊之中真正靠譜的就只有他們而已。

“确切的說,一個年齡太小了,而年齡稍大一些的根本排不上用場。”宇智波鏡搖着頭說道,如果不是三筱堅持的話,這次行動他們肯定不會帶上羽生的,不過……倒不是不能理解她的行為。

看着正面栽倒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羽生,宇智波鏡的記憶恍惚之間回到了十多年前,他最開始跟随二代目火影的時候,大約也是羽生這樣的年紀。

見宇智波陷入了回憶之中,水戶門炎沒有多說什麽,自顧自的走到一邊值夜去了。盡管師承一門,但一路以來,兩者之間的交流都不多,或者說從來他們之間的交流就不多。這并不是因為兩人的關系不好,而是什麽樣的老師教什麽樣的弟子,二代火影那樣性格陰沉、整天算計來算計去的人,怎麽可能教的出話多的徒弟。

千手扉間的弟子,有一個算一個,都是那種一本正經、不拘言笑的人。而且發展到後期,除了日常有交際水準要求的三代目火影之外,剩下的人全都會升級成面癱。

……

夜色漸深,即将燃盡的篝火只剩了零星的火星,這時候,羽生終于從昏睡之中醒來了,确切的說,他是被餓醒的。

這時候他才想起來,今天從早上到現在,他是一口吃的都沒有下肚的。

先是坐起身來,接着羽生從忍具包裏掏出了一個小瓶,又從小瓶之中倒出了一個大號鼻屎大小的小藥丸,然後把它塞進了嘴裏……這就是所謂的兵糧丸,忍者們居家旅行、殺人越貨必備的超級壓縮餅幹。

這東西順着自己的食道滑下去之後,羽生瞬間就感覺一股飽腹感充滿了他的胃部。這讓他覺得比起行軍糧,倒更像是興奮劑了。

而剛好就在他醒過來偷吃東西的時候,負責值夜的水戶門炎,猛地站起身來。

“三筱大人,有情況。”

靠在一顆大樹下打盹的三筱,在聽到報告之後很快的睜開眼睛,見隊伍中的三位忍者已經進入了高度警戒的狀況,她并不廢話,直接開口問道:“人數呢?”

水戶門炎看了看宇智波鏡,後者睜開血色的眼瞳,而後做出了回答,“只有一隊。”

“與我們人數相當麽?”三筱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靜,她先是看了一眼遠處的夜色,接着又看向了坐在那裏一臉懵逼的羽生,然後對着他招了招手。

“羽生,長話短說,剛剛你也聽到了,有人正在接近我們的營地,而且根據我們的判斷,對方極有可能是敵人,所以你也準備戰鬥,聽好,接下來我教你一個忍術,這個術的查克拉運轉方式已經熟悉了,就是我先前告訴你的那個,剩下的無法就是通過結印将查克拉的能量引導出來,集結成術而已,而這個印的順序是‘醜-申-卯-子-亥-酉’,施術的要點是在開始結印的時候調動查克拉,印結束的時候釋放查克拉,明白了嗎?”

“慢着,三筱大人,你教的可是高等遁術,對他來說還太早了點,是不可能……”宇智波鏡最初沒明白三筱想要幹什麽,直到聽到了她說的印之後,終于忍不住進行勸說。

但三筱卻擡手制止了他的話,羽生已經熟悉過這個術的查克拉運轉了,現在印也交給他了,剩下的無非就是他在施術的時候能不能調動足夠量的水屬性查克拉了……于是她重新對着羽生問道,“聽清楚了嗎?”

“印倒是聽清楚、記下來了,可是……”結印的順序羽生倒是記下來了,然而關于術的說明,真的就只有這些嗎?

而且他連最基礎的忍術都沒有學過,查克拉性質變化……倒是明白了,可是聽宇智波剛剛話裏的意思,三筱似乎準備讓他施展一個高等遁術……一個剛剛懂四則運算的人,能解答的了高等數學的題目嗎?

“沒你想想的那麽難,對自己有點信心,在什麽都都不懂的情況下,你不是都戰勝過一名忍者嗎?”三筱這般鼓勵着,她扶着身後的樹幹站了起來,而後伸手在羽生的身後推了一把。

經這麽一推,猝不及防之下羽生往前踉跄幾步,然後站到了隊伍的最前列……這仿佛是在對即将到來敵人說,他正是這支隊伍的C位擔當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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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問大家,為什麽我要在人流量很少的淩晨或者早晨發章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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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一直劇透一直爽

馬斯坦和休斯吓了一跳,不過馬斯坦很快就恢複了過來:

“既然這個國家背後有一個黑手運作了幾百年,全都安排妥當,整個軍部的高層都是那一方的,那麽出一個人造人來當大總統也不是什麽不可接受的事情。

既然這個大總統是人造人當中唯一沒有恢複能力,又會變老的人,那麽今年已經六十歲的他應該好對付吧。”

一豐嘿嘿一笑:

“把大總統年齡記得這麽清楚,你是在算着他什麽時候退休嗎?

其實你猜錯了,要是正面打起來,大總統可以在七個人造人當中排行第二呢。

他擁有的特殊能力是‘最強之眼’,并不是什麽了不得的能力,不過就是超常的動态和靜态視覺罷了。

可是,他是所有人造人當中,唯一一個真真正正接受過全面的訓練的人。

其他的都非常依靠自己的恢複力和特殊能力,而布拉德雷大總統,從小被收養、訓練,在學習有成之後,被強行用賢者之石改造,成為人造人。

本身就是一個超強的劍術高手,即使到了六十歲,仍然能征善戰,輔助上他的視覺能力,這一位才是高手呢。

大佐,你面對他,拉開距離打不中,拉近距離就會被他秒掉呢。”

馬斯坦擦了一下額頭的冷汗,問道:

“大總統的事情暫且不提,還有一個人造人呢?

你剛剛說大總統排行第二,那麽剩下的一個是排行第一的人造人嗎?”

一豐點了點頭:

“的确,剩下的一個,就是七人當中的最強者,被‘瓶中小人’造出來的第一個人造人。

其能力是可以自由操控影子來進行攻擊,可以說是所有人造人當中攻擊方式最詭異的一個,也是最強的一個。

本質上是影子的集合體,其軀體是一個小孩。

因為人造人中除了大總統之外都是不會衰老的,所以幾百年來這個代表傲慢的人造人普萊德一直是小孩子的樣子,在這個國家的歷史之中,一直在國家政要旁邊,被安排着當政要的孩子。

目前,這個人造人正在扮演着布拉德雷大總統的養子的身份。

近些年,在出現了拍攝技術之後,因為一直在政要身邊,如果認真搜索的話,應該可以找到這個孩子一些比較早的時期的照片吧。”

一個消息比另一個消息還要勁爆,已經被這些隐秘轟炸得覺得碰到什麽都不會再驚訝的馬斯坦與休斯都有一點世界觀崩潰的感覺:

“這樣的話,要解救這個國家,不僅僅要和整個軍部的高層對抗,還要和幕後這些強大的人造人對抗。

那個‘父親大人’呢?他的戰鬥力呢?”

一豐很遺憾地說:

“那個‘瓶中小人’是最強大的,體內的賢者之石,即使過了幾百年的時間,也還有很多,況且這些年一直在暗地裏面進行着補充。

而且,他把自己體內的賢者之石通過管道來送到這個國家的各處,方便他日後煉成的時候可以迅速發動賢者之石。

而且,他幾百年之前傳播的煉金術本身就是有問題的,你們借助的煉成,本來應該和東方新國的煉丹術一樣借助地脈中的‘龍脈’的力量,卻被他摻雜進了被他控制的賢者之石的力量。

只要他想,随時都可以封印你們的煉金術,讓煉金術師失去能力,到時候你們這些煉金術王牌就都變成了廢牌了。”

馬斯坦現在感覺壓力倍增,一豐拍了拍手:

“好啦,好在我們不是完全地沒有辦法。

趁着現在,血痕沒有在北方刻好,國土煉成陣最外面的圓也沒有挖完,我們還有時間,機會就有不少。”

這個時候馬斯坦才想起來,眼前的兩人正是希望所在:

“你們有什麽計劃?已經有什麽人加入了?有什麽需要我做的?”

這個時候,馬斯坦已經不覺得自己被算計了。

一豐繼續不緊不慢地說道:

“計劃其實很簡單。

既然整個軍方的上層都有問題,我們就要拉攏中央軍以外的其他軍隊了。

發動兵變也僅僅是一個方面而已,所以我們不需要所有的四方軍,只需要幾個軍隊就行了。

其中,北方布裏克斯要塞是必須拉攏的,因為那裏才是血痕将要被畫上的地方。

他們是首當其沖的地方。

另一支軍隊就是東方司令部了,你現在的上司,古拉曼中将了。”

第 16 章 抄近道

古月華只用了短短時間,便弄清楚了眼前這位嬌滴滴美女的生平往事,眼神裏也有一絲鄙夷之色一閃而過。快的沒有人發覺。

“你愣着做什麽?我來看望你,你就是這個态度?”丁海蘭見古月華只呆呆望着自己,不請安也不說話,當即皺了下眉頭,聲音有些尖銳。

古月華見了,忙收起思緒,上前恭敬的請了個安,口中道:“小姨媽,您什麽時候進府來的呀!我病了些日子,不曾知道您進來了,剛剛真是吓了我一跳。”

丁海蘭在聽見小姨媽這個稱謂之時,頓時狠狠的皺了一下眉頭,不過這裏是錦安候府,古月華是正兒八經的侯府嫡女,盡管只是個二小姐也不容小觑,當下,她緩緩開口道:“喊我小姨就成了,我今日才進府來,你不知道也是正常的。”

說着,丁海蘭上下将古月華打量了幾眼,語氣淡淡道:“看你這模樣,似乎身子骨恢複的不錯,這樣小姨我也就放心了。”

“多謝小姨牽挂。”古月華忙開口道,盡管她知道眼前這個女人心思龌龊,想要挖自己母親牆角,可是此刻,她卻必須要做出一副什麽也不知道的樣子來,因為這樣,丁海蘭才不會懷疑她。

果然,丁海蘭來落梅居裏看望古月華,本就是做做面子功夫,她連上房都沒進去坐,只站在院中與古月華說了幾句話,便匆匆告辭了,看她去的方向,竟然是侯府前院。

古月華瞧着她離開,眼眸之中頓時有精光閃過,下一刻,她便悄悄擡腳,然後跟了上去,可她才走了兩步,胳膊便被人給拉住了。

古月華猛的回頭,便看見抓着她胳膊的人正是錦瑟。

“二小姐,你想去幹嗎?你剛剛才喝了藥,該回去休息了。”

聽了錦瑟小心翼翼的話,古月華低低道:“我出去一下,有很重要的事情,很快就會回來,你在這裏等着。”說着,掙脫她的手,便往外走去。經過這麽一個小插曲,丁海蘭已經帶着她身邊的人走遠了,可古月華卻知道,她一定是去前院書房裏去找錦安候去了,前世裏這個女人就是在那兒碰見錦安候,并且對她一見鐘情的,她必須要阻止她!

此刻,她只需在丁海蘭前面趕到錦安候的書房,就可以阻止那個心思不正的女人!

“二小姐!”錦瑟見她奔出去,頓時臉色大變的追了出來:“奴婢陪您一起去!”

古月華已經走到院外了,聞言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她忽然想起來自己根本就還不認識去前院裏的路。

“成!我想去前院書房裏看看父親,順便再從他那裏借一些書來看,你帶我過去吧!”古月華淡淡開口道。

錦瑟聞言,頓時吃了一驚:“二小姐,您要去侯爺書房?那裏有重兵把手,一般人靠近不得的……”

重兵把手?那丁海蘭是如何進去的?古月華頓時緊緊皺了一下眉頭,可是下一刻,她便對着錦瑟道:“沒事的,我不是外人,你帶我過去,父親他一定不會将我拒之門外的!”

“小姐,您怎麽能如此肯定?”錦瑟不由的開口問道。

古月華急于想追上丁海蘭,能站在這裏跟她解釋這麽多已經是極限了,當下,她一把拉着錦瑟的手便往前走去,匆匆道:“你先別問那麽多了,我在屋子裏躺了這麽些時日早已經渾身出繭子了,就算是不能見父親一面,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是,小姐。”錦瑟聽到她這一番話,頓時便覺得古月華說的不錯,出去逛逛也是好的。

只是,她家小姐也太急性子了吧?既然是逛?為什麽走的如此迅速?

古月華早已經放開了錦瑟的手,她走的大步流星,身後錦瑟追的氣喘籲籲,心中疑慮重重,但卻不敢再問什麽。

兩個人走了沒一會兒,便看到前邊不遠處的連廊上,丁海蘭正帶着個綠衣丫鬟慢吞吞的走着。

她果然是奔着錦安候的書房去的!

證實了自己心中的猜測,古月華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厲芒,她當即便停下腳步,身後錦瑟來不及停下,一下子便撞上了她的後背,古月華差點摔倒在地,錦瑟忙一把拉住了她。

“小姐,對不起……”錦瑟一臉後悔不疊的開口道。

然而她話還沒說完,便被古月華給打斷了:“是我突然停下來沒有告訴你,這不關你的事情。”說着,她扭頭望了一眼前面不遠處的丁海蘭主仆,見她們依舊慢吞吞的往前走,并沒有聽到這邊動靜,古月華頓時松了一口氣,她忙拉着錦瑟閃到了一旁。

“小姐,你這麽神神秘秘的,到底是要做什麽?”錦瑟也看出了事情不對,忙小聲開口問道。

古月華沒時間跟她解釋,只低聲問道:“錦瑟,去我爹的書房,還有沒有別的近道?”

“有是有,不過小姐,你這是……”錦瑟疑惑的望着古月華問道。

“不要再問了,有的話就帶我過去,以後我會跟你解釋!”古月華急急道。

錦瑟看了看她模樣,盡管心中疑惑的緊,最終卻也只能點點頭,伸手朝着另一個方向一指道:“小姐,我們從那邊走,走的快的話,會在丁小姐前面趕到侯爺書房。”

“那就快走吧!”古月華匆匆留下這句話,當即朝着錦瑟剛剛手指的方向走去,錦瑟忙跟了上去。

主仆二人的身影急匆匆的消失在了連廊上。

而另一邊的大道上,丁海蘭卻還在慢悠悠的走着,她的手中拿着一朵剛剛在花園子裏摘的山茶花,一邊走,一邊撕扯着手中的花瓣,臉上也有一種忐忑不安的神情。

“紅湘,你說,姐夫他今日會不會在書房裏?”

聽了主子的話,紅湘眉頭頓時皺了一下:“小姐,現在才剛過午時,侯爺肯定還沒下朝回府呢!”

“你瞎說什麽?今兒個姐夫他休沐。”丁海蘭說着,面上出現一種既期待又害羞的表情來。

第 24 章 解惑

顧绮羅伸手打了個呵欠,搖頭道:“我昨晚上想着今天要出門,興奮的半夜才睡着。今天早上又起得早,好容易等到吃完午飯走了一陣子,和丫頭們閑話了兩句,這正想美美睡個午覺,然後晚上去泡溫泉,結果你就把我從被窩裏生拉硬拽出來了,這也幸虧是你啊,不然我那兩個丫頭這會兒還不忠心護主,更待何時?”

“哎呀,知道姐姐的丫頭都是好樣兒的,只是也用不着在我面前炫耀嘛。”蕭靜舒一面笑着,又回頭看了看,确定四下裏無人,這才放下心來。

“三姑娘,你給我老實招供了吧,到底是有什麽目的?不然……”

顧绮羅的話就說到這裏便止住了,看向前面那個正替大黑馬梳毛的年輕男子,她要是還不明白蕭靜舒把自己拉過來的目的是什麽,她就是傻大姐了。

“哎呀,二哥哥你怎麽在這裏?我還說你下午要去射獵,不在府中,所以拉着顧家姐姐過來看烏雲呢,誰知你怎麽這會兒還沒走?”

蕭靜舒裝模作樣的低聲“驚叫”,顧绮羅忍不住就斜眼看向三姑娘:裝,繼續裝。就這演技,一看便是沒經過專業訓練的,還敢在我面前現眼呢。

“咳咳……”蕭靜舒大概也知道自己演的不咋地,尴尬咳了兩聲,硬着頭皮道:“姐姐,我真不知二哥哥在這裏。”

“呵呵……呵呵呵……”顧绮羅呵呵笑,只笑得蕭靜舒心裏發毛,正要說話,便聽顧绮羅壓低了聲音道:“三姑娘,你把我當三歲小孩兒呢?以為你哥哥去射獵了?他去射獵不騎馬?把愛馬扔在府裏供人參觀不成?”

“啊!”

蕭靜舒謊言被戳穿,一下子就緊張起來了,掩着小嘴驚呼了一聲,又聽顧绮羅冷笑道:“你也是官宦之家的小姐,難道不知這私下幽會的罪名?這事兒若是讓香姨娘和蕭将軍知道了,你打算怎麽說?”

“姐姐饒了我這一回。”蕭靜舒一張俏臉吓得慘白,拉着顧绮羅胳膊不停搖晃着:“也是我一時糊塗,想着姐姐不同那些嬌弱女孩兒,頗有飒爽之氣,才敢這樣大膽,再者二哥哥一個勁兒求我,所以才……姐姐好歹別告訴人去,我這就送你回房。”

“撲哧”一聲,顧绮羅便忍不住笑了,搖頭道:“就這麽點兒膽子,還敢幫你哥哥做這樣事,你啊你啊……”她伸手輕輕戳了蕭靜舒鼻子一下,忽聽不遠處一個聲音鄭重道:“不怪三妹妹,是我請她幫我,不然即便一個屋檐下,要見你也是千難萬難。”

蕭靜舒見哥哥發話,而身旁的未來二嫂卻也沒有怪罪自己的意思,一顆心方落回了肚子裏,對顧绮羅拱拱手,笑着讨饒了一句,這三姑娘便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做什麽啊?上午不是才說過話?下午就又把我诳過來。被人看見,我的名聲也就罷了,不過是個鄉下出來的野丫頭,頂多被人說一句不懂規矩禮數,你這少年戰神的臉面名聲還要不要了?”

顧绮羅悠悠來到蕭江北身邊,毫不羞怯的盯着他一雙桃花眼瞧,心想我倒要看看,你這厮真是相思心切,還是覺着我身份低微,所以壓根兒不在乎我的名聲和感受。

“從鄉下來又如何?我覺着你最高貴漂亮。”蕭江北熱烈看着顧绮羅,低沉嗓音說着這種大膽情話,更顯磁性迷人。

顧绮羅忍不住就是一愣,接着臉就紅了,暗道這厮真是太可怕了,平日裏故意擺出酷帥模樣,如今平平常常一句甜言蜜語,就堪比原子彈的威力。

“不用怕,小厮在暗處守着,有人就會報信。”蕭江北見顧绮羅微微低了頭,以為她還是害怕,連忙安慰了一句,然後正色道:“是我不好,我不該由着自己的性子,想見你就要見,害你擔驚受怕。”

“這還像句人話。”顧绮羅擡起頭,看着蕭江北冷哼一聲,然後上前一步挑眉問道:“不過也算了,我本來也不喜歡那些三從四德足不出戶的規矩。我只問你,你是怎麽說動三姑娘來幫忙的?這樣事情,以她的身份,若不是你重金賄賂,她萬萬不會興奮到昏了頭,竟幫你這樣忙。”

“也沒什麽重金賄賂。”蕭江北憨憨一笑,伸手撓撓頭發:“就是一只镯子罷了。”

泥馬連傻笑都透着帥氣,簡直太過分了。顧绮羅強迫自己把目光從蕭江北臉上挪開,但旋即就想起他先前的話,又扭頭看回來:“镯子?就是剛剛三姑娘腕上戴着的那只翡翠镯子?”

蕭江北點點頭。

“那镯子……可是最上等的翡翠,水頭夠足,顏色也滿,你是從哪弄來的這東西?我料着靠你的軍饷,可買不來這個。”

“不是買的。”蕭江北見顧绮羅并沒有生自己的氣,心中十分高興,咧嘴輕輕笑了笑:“我在邊關,經常帶着人馬深入大漠,去偷襲那些草原上的部落。北匈人戰鬥力很強,周邊那些富庶的小國不是被滅就是稱臣,所以那些貴族都很有錢。我們千裏奔襲,總得給士兵們一點盼頭,所以搶掠來的東西不用交公,這三年來,我作為千戶,也搶了不少好東西,回京後也讓榮親王的商隊幫着帶了回來。你若喜歡那镯子,我還有更好的,不過都在府中,等回去我送你?”

蕭江北不是個喜歡說話的人,戰場上只憑戰功說話,耍嘴皮子沒用,加上從小便養成了獨立自主的習慣,所以很少侃侃而談,然而在顧绮羅面前,他不知為什麽,就覺着和對方這樣尋常交談,竟也十分開心,因此不知不覺話就多起來。

“你……你到底搶了……搶了多少東西啊?”顧绮羅覺得嗓子有些發幹,她先前還在發愁若是做生意的話,沒有本錢支撐,結果現在未婚夫便告訴她他的家底非常豐厚,這怎麽能不令她激動?雖然這些好東西不是自己的,但讓他變賣一點兒,自己做了生意後再還他總可以吧?

“誰去算呢。”在戰場上讓鞑子聞風喪膽的少年戰神在心愛女人面前,竟如同一只忠心大狗般時不時露出幾絲憨厚歡喜的笑容:“大概總有十幾大箱子吧。”

“十幾大箱子?都是這樣的好貨色?”顧绮羅再次失聲驚叫,幸虧此刻後院無人,而她也立刻意識到不妥,連忙捂住了嘴巴。

“都是這些吧。草原上的布料比我們差遠了,都扔了,裘皮還不錯,不過冬天時都給軍士和将軍們做衣禦寒了,只留了幾塊我特別喜歡的,上次給太夫人的那塊白虎皮,是我自己獵得,我也很喜歡,還有兩只黃色虎皮接在一起,留着你嫁過來後,給你鋪在榻上。”

顧绮羅怔怔看着蕭江北,只看得這陷入熱戀中的少年戰神都有些手足無措,忍不住就摸了一把臉,遲疑道:“怎……怎麽了?”

“為什麽對我這樣好?”

在言情小說中使用率居高不下的經典名句,曾經,顧绮羅無比唾棄這樣的話:這事還用問嗎?為什麽對你這樣好?當然是因為愛情啊,愛到骨子裏了呗。

每當女主女配在書裏問出這句話,她都忍不住嗤之以鼻。卻沒料到,今天自己竟然也用到了這句話,因為除了這個,她真的不知道還有什麽言語能夠表達自己的心情。

“不為什麽啊,就是……想對你好。”蕭江北冥思苦想啊,最後終于确定自己這句話非常正确,于是用力點了點頭:“是的,就是這樣。”

“別胡說了,你憑什麽就想對我好啊?就憑我是你定了親的對象?未過門的妻子?但我又不是什麽名門閨秀,容貌也只是尋常而已,手無縛雞之力不能陪你上陣殺敵……”

“我怎麽會讓你一個女人上陣殺敵?”蕭江北的下巴看上去都要掉了,低聲吼了一句。

顧绮羅揮揮手:“舉例,舉例懂不懂?反正咱們兩個人的差距,那都不是巨大二字可以形容的,真要找個詞的話,雲泥之別我覺着還蠻合适。這樣的我,你憑什麽就想對我好?別和我說什麽一見鐘情,我知道自己沒有這個資本。”

“我是殺人狂魔的時候,你好像也沒嫌棄過我。”

蕭江北終于明白了心上人的意思,面上笑容再度綻開:“你不用多想,就算要想,也該想想怎麽才能早些嫁過來。”

“不要胡說。”顧绮羅瞪了他一眼,然後仔細回憶了一下,忽然驚訝道:“那次在望月樓的事,有人告訴你了?是誰?”

“當時我就在樓下吃面。”蕭江北一挑眉,期待這個答案能讓自己看到心上人吃驚的模樣。

而顧绮羅果然也沒有讓他失望,聽了這話,一雙丹鳳眼瞪得更大了,吃驚道:“怎麽可能?那天酒樓明明是被王家姑娘包下來的,你怎麽會……”

“我手裏提着刀,然後……大概氣勢有些凜冽?讓老板認出我是軍營之人,所以就讓我悄悄溜進去了。”蕭江北沒有多說,但顧绮羅卻徹底明白了:這貨竟然是用武力威脅老板?太狡猾太卑鄙了,鄙視,強烈鄙視。

第 17 章 017 這樣的渣男有什麽資格當父親

第17章 017 這樣的渣男有什麽資格當父親

此時,夜幕已經降臨了,整個城市已然變成了燈火的海洋,葉綿綿心裏着急,車子也是加了速度,手握着方向盤,一路闖了幾個紅燈。

她心裏就在納悶着,到底是什麽樣的父親,竟然惡毒到這種地步,在外面泡小妖精也就算了,居然對這麽可愛的孩子也能下得了毒手。想想就覺得很生氣,這樣的渣男有什麽資格當父親?

車子停在了慕家的外面……

夜色之中,一道小小的身影跑了出來,等車子停穩他便拉開車門遛了上來。

“晨星,你爸爸打你哪裏了?”葉綿綿很是緊張。

小家夥跑得滿頭大汗,爬上車之後這便不慌不忙地說道,“我……我養了幾只蠶寶寶,電視上說蠶寶寶吐的絲可以做衣服。剛才姜秘書過來拿爸爸的真絲襯衣,我就問她說蠶寶寶怎麽織襯衣的。她說用火就可以鑒定……我就用二叔的雪茄煙試了一下,後來燙了一個大洞。姜叔叔說,爸爸晚上要穿這件衣服去做什麽節目……完了,爸爸要是知道了,一定會把我的屁股打得開花的。”

葉綿綿聽完之後,當場被逗笑了,伸手摸了摸小家夥的頭發,“沒事沒事,我小時候也犯過跟你一樣的錯誤。別害怕,你先把衣服給我看看,興許我能夠補救的。”

“哇,真的啊?”小家夥笑顏逐開。

“在這裏,你跟我來……”

小家夥這便拖了葉綿綿的手進屋。

慕家的主卧室很大,裝修得低調而奢華,是那種歐式的性冷淡風格。

畢竟沒有見過這家的男主人,葉綿綿也不好長驅直入,只是在卧室外面等着。

片刻之後,小家夥就跑出來了,雙手一攤,眼睛瞪得圓圓的,“糟糕了,襯衣不見了。一定是姜秘書剛才拿走了。完了,爸爸要是穿着那件破洞襯衣開會,肯定會很丢臉,他最要面子的……完了完了,他一定會打死我的。”

小家夥雙手抱着頭,就像熱鍋上了的螞蟻,急得在屋子裏轉來轉去的。

葉綿綿蹲了下來,扶住了小家夥的肩膀,溫聲安慰道:“別緊張,你知不知道你爸爸現在在哪裏?只要我們能夠趕得到,就能夠想辦法補救。”

小家夥眨巴了一下眼睛,迅速地拿着小手機跑過來,“知道知道,我跟爸爸有地理位置共享。”

他打開手機,指着屏幕地圖上的小紅點,“在這裏,爸爸在這裏……”

葉綿綿松了一口氣,那地方是四季酒店,離這裏不遠。

“晨星,你先在家裏呆着。我去幫你想辦法,你相信我,我一定能夠幫你解決好。”

“不行不行,我要跟你一起去!”

葉綿綿伸手摸了摸他柔軟的小臉蛋,那酒店很大,人也很複雜。她帶着他反倒是行事不方便,搞不會好會弄丢了他。

所以,不得不想辦法讓他留下來。

“晨星,我需要你作我的內應,你拿着手機在這裏等着,萬一我有什麽意外,還可以打電話向你求助……這總好過兩個人一起被抓住,你說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