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章 相同的路

三筱的話讓羽生陷入了長久的沉思。有那麽一個很簡單的道理是之前羽生一直拒絕去思考和承認的——作為一個外來者,既然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話,那麽他能做的只能是改變自己以适應和融入這個世界,而不是要求整個世界去配合他運轉。

那又怎麽可能呢。

不願意為了融入世界而改變自己,使得羽生性格之中保守的一面徹底的暴露了出來,但這是不對的,此時羽生已經意識到了自己或許是時候做出改變了……最起碼,他身上應該多一些年輕人的活力才是。

“三筱大人,敵人是岩隐的人,此次他們要執行的是通常的滲透與破壞作戰,包括但不限于騷擾後方、破壞補給、定點偷渡之類的戰争常規任務,并不包含特殊的目的。”很快的,宇智波鏡完成了對俘虜的審訊,他從敵人那裏并沒有發現什麽值得在意的情報。某種意義上這是一個好消息,說明岩隐暫時沒有對火之國有什麽特別的企圖。

沒有人會問那四個敵人怎麽樣了,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他們的結果。

“在木葉和雲隐遭到了重創之後,岩隐似乎分外活躍起來了。”聽到宇智波的彙報之後,三筱說道。不過岩隐的活躍可以說是一種必然的結果。戰争中此消彼長,我弱敵強的時候,他們自然會采取更頻繁的動作……趁着木葉與雲隐失去首領,身為宿敵的岩隐當然會趁機取得戰争優勢。

“最近我們防線上的沖突也多是和岩隐爆發的,不得不承認,現在他們已經取得了戰場乃至戰略上的主動權。”水戶門炎說道,從他臉上可以看到對于目前戰争形勢的憂心。

“所以我們此行,為的就是盡量減少我們敵人的數量,解決一部分後顧之憂。”三筱說道。

在目前的戰争形勢之中,岩隐的主要進攻方向是雲隐和木葉,在砂隐方向采取防禦的态勢;砂隐則是在主攻木葉和岩隐;大陸中央的火之國木葉隐村則已經開始了全面的戰略收縮,在挫敗了雲隐的入侵之後采取了固守的态勢;雲隐原本的進攻方向是岩隐和木葉,但剛剛失去雷影的他們也不得不學習木葉收縮勢力;孤懸海外的霧隐則是在對付雲隐以及更遠處的岩隐,這次忍界大戰之中他們暫時沒有對木葉大動幹戈的意向。

再加上夾雜在大國中間的小忍村的話,整個世界早都已經亂成了一鍋粥,所以才會有很多像羽生這樣被戰亂破壞了家園的人存在。

這類有關世界形勢的話題,羽生當然插不上嘴,而且在經歷了剛剛的事情之後,他也沒多少說話的心思了。不過他也沒什麽睡意,于是重新把那堆篝火點燃,希望能在天亮之前把沾濕的衣服烤幹。

夜色裏多了一縷亮光,随後那個年紀更小的忍者也坐到了篝火的旁邊,只見他解下了帶在自己頭頂上的頭套,随手将其丢到了火堆之中,而後他那一頭在夜色之中分外顯眼的白發就那麽自然而然的露了出來。

他見羽生有些驚訝的望向自己,于是解釋着說道,“粘上血跡已經不能用了,否則很容易被敵人的偵查忍者發現。”

只是他不知道,他所解釋的地方跟羽生驚訝的地方并不是一回事。

“咳,剛剛多謝你出手相救了,還沒請教……你怎麽稱呼?”羽生收回目光,看似只是出于禮節性的問道。

“旗木。”

“下面的名字呢?”

“旗木朔茂。”

“……那我明白了。”

“什麽?”

“沒什麽。”羽生當然不能說自己明白了為什麽對方小小年紀就這麽會砍人了。

只不過……所謂的天才果然都是在這般年紀就能冒頭的麽,有個詞怎麽說的來着?

對,叫做脫穎而出。

“有個問題,那樣的身體動作,以你這種年紀是怎麽做到的?”或許是為了掩飾自己态度上的問題,羽生又接着問道。

剛剛旗木朔茂所展示出的體術與劍術,分明是需要經歷無數的生死戰鬥才能獲得的實戰型技術,可偏偏他這種年紀哪來的厮殺經歷?

旗木似乎有點不太适應這種誇獎,他有些不好意思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後腦,認真的思考了一番後說道,“沒什麽特別的,練着練着就會了。”

“……”

前言撤回,這人貌似沒什麽“不好意思”的心思。聽聽,練着練着就會了,他說的是人話嗎?

“那你呢,你又怎麽突然能使用水遁忍術了,而且還是B級的高等遁術?聽說你可是才覺醒查克拉沒多久的。”旗木這麽反問道。

羽生張嘴欲言,卻發現自己似乎沒辦法解釋,想了想,他只得勉強說道,“我也是練着練着就會了。”

這回答讓旗木朔茂雙手一拍,接着用一種“不就是這麽一回事”的眼神看向了羽生。

然而這能一樣嗎,不管是成為忍者還是使用水遁,羽生都是拜二代目火影所賜,這是後天因素,跟旗木朔茂這種天賦秉異的人并不是一回事。

“或許我練着練着也很快就學會遁術了呢。”這孩子又這麽身在福中不知福的說道。

羽生瞥了這家夥一眼,然後微不可查的搖了搖頭,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旗木畢竟還不是後來那個木葉白牙,他有點貪得無厭了。

羽生倒是很想問一下他學遁術幹什麽,有什麽用?再華麗的忍術能擋得住他的枭首一刀麽?

在年長者對局勢的憂慮、年輕人對世界的無知之中,黑夜很快就過去了,黎明到來之際,得到充分休息的忍者小隊再度出發了。

只是羽生身上的疲憊感卻沒有消除,從昨天開始他的查克拉就一直處于不斷消耗的過程之中,尤其是在釋放了一個B級的水遁忍術之後更是如此。他的查克拉到現在也沒有恢複多少,可依然不得不咬牙跟随着衆人前行。

由于他們這次承擔的并不是作戰任務,而是意義更重大的外交與政治任務,所以在越過邊境線的時候,忍者小隊并沒有與木葉的前線部隊有所接觸,而是刻意從那種既沒有自己人也不會有敵人出現的隐秘路線出境。

“這裏是……田之國?”離開了火之國之後,周圍的地理風物對羽生來說反而熟悉了起來,因為他曾經在這裏生活了很長一段時間……他們現在的行動線路跟之前羽生在遇到二代目火影之後離開田之國的線路十分的相近,甚至可以說是相同。

“覺得有些眼熟了?這次我們前往雷之國的路線,并沒有選擇從南面鐵之國穿插的最近一條,為的就是經過這裏,接下來換你帶路了……二代目火影的遺體被你安置好了,但敵人的屍體你沒動吧?希望他們現在還在那裏。”當眼前的森林逐漸茂密起來之後,三筱對着羽生說道。

“找到他們,那是我們與雲隐談判的最佳籌碼。”

這條路羽生還是記得的,哪怕只記住了個大概,只要找到了那棵燃盡的大樹,一切位置就會清晰起來。

于是,他的位置又被換到了隊伍的最前面。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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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 章 食盒

食盒

回去的路上,我反複想着剛剛見德妃的過程。她平和優雅的像沉靜的湖水,但水可以溫柔無聲的致人于死地。擺擺頭,我不願再多想,太多事情不是我可以控制的,想得再明白也無濟于事。

到了屋裏,小桃和蓉蓉都在屋裏等我,一見我回來,趕緊迎上來,“謝陳公公送我回來!”我邊說邊朝小桃使了個眼色,她立刻會意,轉身去拿銀子,“我不認得路,陳公公真是好心!”

“葉子姑娘客氣了,這是應該的!”陳全福話沒說完,小桃已經取了袋銀子過來,塞到了陳全福手上,他連忙推遲:“早上已經那個了,呵呵,小桃你就自己留着吧!”

雖然德妃絕不會聽個太監擺布,但我深知什麽叫小鬼難纏,把他糊弄好,今後說不定用得上,我取下頭上的玉簪,也塞到他手裏,笑着說:“陳公公,您跟我們見外什麽,今後我們還指望您照應呢!您快收下吧!德妃娘娘還等着您呢!”

“呃……”他故作沉思,然後爽快地說:“好,我就不和葉子姑娘客氣了,今後有什麽用得着的,盡管開口!德妃娘娘那還要人伺候,我這就回去了!”我和小桃送他出去。

重新回到屋裏,我總算能緩口氣,今天雖然玄乎,但還算是順順利利都應付下來了,我的态度也算是和德妃娘娘表明了,這一關短期內算是過去了。

“德妃娘娘無緣無故找你,真是為了修鐘?有沒有為難你?”蓉蓉關切地問我,我腦子才反應過來:“我很好!但你不是去尚書房了嗎?怎麽回來了?”

蓉蓉還沒來得及答,小桃搶着問:“你見到十四爺了嗎?”

“見啦,我從德妃娘娘那出來的時候,正好碰到他,到底怎麽回事?小桃你快說。”小桃,口齒比較伶俐,蓉蓉性子慢,而我現在躁得很,沒半點耐心。

小桃把面前的一個食盒朝我推了過來,我才注意到桌上多了個精致的食盒,正要開口問,小桃已經開口了,這麽體貼聰明的人兒,将來不知誰有福氣能娶了她。

我一邊打開食盒,一邊聽小桃說。

“今早上事情巧了,你剛走,十三阿哥身邊的小太監小安子就來了,提了這個食盒來,說你好久不去書房,十三阿哥惦記你,讓他送些糕點給你,我想着德妃娘娘召見你,這事突然得很,心裏不放心,又沒什麽法子,小安子這一來,倒幫了大忙,我讓他趕緊回去,悄悄告訴那幾位爺,看看他們有什麽說法。”

她一口氣講了這麽大段,我心裏已經基本明白了,小桃看了看我,放慢了語速,“後面的,你就都知道了,蓉蓉知道消息就立馬告假,說身上不舒服,要回來,十四爺也和師傅扯了謊就走了,我猜他一定是去德妃娘娘那兒了。”說完,瞪大眼睛瞧着我。

“是——,你真是聰明!”我回瞪了她一眼,知道她們也急着想知道,我到德妃娘娘那兒去的情況,就自覺的向她們彙報:“其實是我們太緊張了,沒別的事!德妃娘娘的鐘壞了,是非常小的問題,我修好了,她把那個镯子給了我?”

我不想說的太明白,我知道她們不能完全理解裏面的玄機,但我心裏清楚,這就夠了,她們知道的越多越危險,我要保護我自己,也要保護我愛的人,更要保護這些愛護我的人。

“镯子?”蓉蓉和小桃一起叫起來。

“是镯子,那個害我進牢房的玉镯,內務府不知怎麽送去給了德妃,她說既然是四福晉賞了給我,那就是我的了,我又修好了鐘,她把镯子就給了我!”我伸出手腕,把镯子亮給她們看看,我自己也一直沒有細看這個镯子,應該是很名貴的東西,但我對它沒半分好感。

從手腕上取下來,我感覺就像解下了一個手铐,心裏輕松幾分。小桃知道我不願意多看它,抽出一快絲帕,把它仔細地包好,然後去收藏起來。

“小桃,随便放哪兒都行,反正現在是我的了,”我看着眼前的糕點,口水都流出來了,“快來一起吃糕點吧!折騰了一上午,我好餓啊!”

食盒分兩層,上面一層放了紅白綠黃四塊桂花糕,糕面有密密的花紋,雕刻得十分細膩,第二層是好些各種各樣的蜜餞,都是我愛吃的。我伸手拿了塊粉紅色的桂花糕,往嘴裏塞,真好吃!塞了一塊白色的糕點到蓉蓉嘴裏,她的瘦弱的小臉,立刻鼓了一圈。

小桃放好玉镯子,回身過來,我也飛速塞了她一腮幫子,真好玩。最後一塊自然是我自己的,呵呵!

“呃……”小桃好容易咽了下去,輕巧地送了一個拳頭給我,“你少吃點,就要出午飯來了!”

“哦!我餓了呀!”我确實餓了,提心吊膽了一上午,能量大幅度的消耗。

“我去端飯菜來,你等着!”小桃說完,又和蓉蓉道別,然後去弄午飯了。

小桃走後,我簡單的問了蓉蓉和李光地的事,我沒在小桃面前提,不是因為不信任小桃,而是始終覺得,有些事,她知道的越少,對她來說越安全。

蓉蓉和李光地感情在飛速發展,如何能指婚給李光地,現在該提上日程了!而我一直想和李光地談談這事的,但出了那麽多事,我自己都快暈了,一直沒能和他說上話。還是再等等吧,現在不想也不合适去書房找他,德妃沒有忘記镯子事件,其他人自然也沒有忘記。

吃完飯,我讓蓉蓉去陪太後了,留下小桃和我做伴,她又逼我繡荷包,我真是後悔留下她,馬馬虎虎繡着,覺得真沒意思。

小桃繡得好,繡上一段時間,就托小太監拿出去賣,賺點外快,有錢拿,她當然動力十足。可我繡再多,除非倒貼錢,否則,誰也不會要的。我知道她是好心,她印象中女子一定要善于女紅,否則将來嫁人是要被人家看不起的。

為了讓她滿意,我努力繡着,技巧基本掌握了,但下針還不熟練,并且總覺得自己欠缺些意境。同時,我認識到另一件事——刺繡可是個打發時間的好東西。大小不足半個手掌的的一塊花樣,我一下午也沒繡完,以後要在這兒打發時間,刺繡确實是一個好方法。

吃完晚飯,天還亮着,白天是越來越長了,走到窗邊,默默發呆,回想今天的事,心中忽然一動。

我快速奔到桌子旁,拎起食盒,仔細察看,裏裏外外,上上下下,沒有暗閣,也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刻字。

難道是我猜錯了?十三阿哥只是想送些糕點蜜餞給我吃,沒別的意思?

我不死心的把食盒提到窗口,再仔細檢查了一邊,就是一個做工精美的食盒,沒半點特殊,再查一遍,還是沒有什麽蛛絲馬跡。

把食盒放回桌上,我失望的又回到窗口吹風,心裏不自覺得琢磨着食盒,這些糕點蜜餞雖然好吃,但也都算不上希罕,我想吃的話,小桃全能給我弄到,還需要他專門送來?

難道,是糕點上有文章?糕點上是刻了花紋的,但我沒有細看就下肚了,現在只怕早已化為護花之物了。

我怎麽就總是這麽莽撞呢?腸子都悔輕了,現在拼命想,也想不出這上面都刻了些什麽,就算有再多的暗示在裏面,現在我也都無法知道了。

天黑了,怏怏地躺到床上,準備睡覺,心裏還是忍不住想這事,老十三你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如果真有什麽暗號,那刻在糕點上,豈不是更惹人注目?他送我糕點,是不是四爺的意思呢,四爺更加不會做這麽冒失的事,四爺?糕點?四……四塊糕點、蜜餞……餞……見……

我“簌”地坐起來——四爺想見我!

渾身緊張的一身汗,緩緩平躺下,再也睡不着了。老十三是這意思嗎?四塊糕點代表四爺,蜜餞的“餞”與“見”同音,是四爺想見我嗎?還是我自己多心?需要搞得這麽神秘嗎?地下黨接頭的暗號也不會隐晦到這種程度吧!找人傳個口信不就行了嗎?除非……

除非這四爺的意思,他表面一本正經,但我知道他喜歡玩這些花樣,他覺得有情趣;再或者,他們要保護我,我現在是宮裏的緋聞明星,他們現在主動接近我,會落下無數口舌。

我和十三阿哥他們見面還好些,一方面,我們一向一起玩,大家都見怪不怪了,另一方面,他們年紀畢竟還小,也還不怎麽涉及到政治鬥争,但如果我和四爺,那就怎麽都太顯眼了。

如果我的估計成立的話,那我們怎麽見呢?我們最常見面的地方就是書房,老十三讓小安子帶說我好久沒去書房了……書房!不管怎麽樣,明天我去了書房,一切就清楚了!

我已經有多久沒有見他了,半個月了吧,最後一次見他,是在太後那兒,他和他的四福晉一起給太後請安!我的心不由得一酸。

他的四福晉當時還送了我個镯子,而後不久我入了獄,他的四福晉幫我作證,說是她派人送了德妃的镯子給我,救了我一命。她真是大度,送了一個镯子,又送一個,要是我的話,牙齒都要酸掉了。

我對這位四福晉有一種說不出的複雜感覺,也許是因為,我愛上了她的丈夫,我對她有一很深的愧疚,也許是因為妒嫉,畢竟她是四爺的正牌老婆……

理智告訴我,我不該去見他,但我反複安慰自己,經歷那麽多事,我只是想去看看……看看他過得好不好。我絕不會逾矩,我發誓,我一定能控制自己的,無論那食盒是不是那個意思,我要去見見他。

打定主意,我開始等待天明……

一夜無眠,思緒百轉千回,早早起了床,簡單梳洗了下,随便吃了點東西,就跑到蓉蓉那,找她一起去尚書房。蓉蓉高高興興和我一起出了門,問我為什麽突然決定去讀書了,我就随便糊弄了一下,說怕小桃逼我刺繡,蓉蓉也就沒再多問。

到了書房,太早了,他們都還沒到。

我和蓉蓉就先坐下,沒一刻的功夫,十四阿哥來了,看見我,眼底閃過一絲驚奇,然後迅速笑吟吟的向我走過來,我想起他昨天的仗義,趕緊起身,給他請安:“給十四爺請安,十四爺吉祥,謝十四爺的關心!”

他一愣,立刻明白我是在謝他昨天趕到德妃那裏去的事,“趕緊起來吧!幾天不見就和我這麽生分了?”話是笑着說的,可臉上多少透着些寒意,讓我不敢直視。

看出我的拘束,他拉我坐下來,輕輕說:“行了,都過去了,葉子,別想那麽多,我……”話沒說完,老十三就進來了,“呵呵,葉子來了啊?”他一副沒想到我會來的驚訝表情,難道他真的沒有給我暗示,是我自己多心了?

“是啊,好久沒來了!……昨天……謝謝十三爺的糕點!”我提醒他,希望他給我些暗示。

“客氣什麽,你喜歡吃嗎?”他随意的問。

“還不錯。”

“那就好,以後想吃和我說一聲,我再找人給你送去。”我真的猜錯了?他繼續說,“這些天你沒來,老十老嚷着要叫你來上課,今天你來了,他卻到現在還沒來,呵呵……”

“真的啊?聽說十爺要出去開府建衙了?”我心裏失望,但臉上還得應付着。

“是啊,快了,這兩天就該定了。”老十三說,“你的消息還真靈通啊!老十……”

“十三弟,老遠就聽到你的聲音了,在說我什麽呢,耳朵都覺着癢了,怎麽着你也該叫我一聲十哥吧!”老十拉着嗓門,進了房門。

“十哥,我哪敢哪,是葉子剛好問起你!”老十三笑嘻嘻的随意解釋着,老十也不再管她,挂上老大一張笑臉,向我說:“葉子,你來啦?”

“在屋裏悶,就來玩玩!”我看了一眼十三阿哥,他笑眯眯的,和往常沒什麽兩樣。

枯燥的課堂,我趴在桌上,百無聊賴,度日如年,真想沖到四爺那兒去看看,再不濟,也想把老十三拖出去,問個清楚。

可我什麽也沒有做,只是胡亂想着,時不時很隐蔽得觀察觀察老十三,但他什麽表示也沒有。

一上午就這麽過去了,我拼命掩飾自己的失落情緒,一如往常地和他們說話讨論,原本,我還想要幫蓉蓉和李光地談談的,但發覺今天既沒有很好的機會,自己也根本沒這份心情。

這麽多天強壓住的思念,一下子全湧了出來,心裏堵的滿滿的,沒有一絲空隙,憋得我喘不過氣來。

看了看蓉蓉,她正在目送李光地離開,掃了一眼十三,他沒有什麽反應,我無可奈何的緩緩收拾東西,準備回去。

老十忽然湊過來,“葉子,你準備回去嗎?你回去也沒什麽事,不如留下來,下午看我們騎射吧!”我還沒作答,十三終于開口了:“是啊,你留下來玩玩吧,都在家悶了多少天了。”

我不知道他說這話,是有意,還是無意,但我無法拒絕,因為我想見他,我笑着說:“好吧,那我就留下來,不過,幾位阿哥要賞我飯吃!”

“你啊,永遠忘不了吃。我去叫他們準備。”老十笑着快步走了出去,十四阿哥看了我一眼,笑笑,也轉身出去,十三回頭飛快地朝我眨了眨眼,笑着跟老十四一起出去了。

蓉蓉也想留下來陪我,我哄她回去了。萬一我出了事,我不想連累她。

日光肆無忌憚的照射着,雖然坐在涼亭裏,但吹來的風也都是火熱的,四周的熱氣在蒸騰,溫度肯定超過了四十度,我的汗不住地往外冒。遠處的騎射場上,他們正在熱火朝天的騎馬射箭,真不知道他們怎麽吃得消的。

我遠遠看見了四爺,他似乎更瘦了。我的目光追随着他的身影,而他,自始至終,不曾向我這兒看過一眼。

低下頭,我無力地靠在柱子上,我不得不承認原來一切都是我自作多情,他沒有要見我!他畢竟是未來的雍正,皇權才是他一生的追求,感情對于他只是一種點綴,而我,也許只是他無數點綴中最不起眼的一個。更何況,以我現在一身是非、危險又尴尬的狀況,他應當對我避之不及。

越想,心越涼,一滴淚從眼角靜靜流下。

“對我這麽沒信心嗎?”

第 55 章 替秦瑤母親還債

第五十四章 替秦瑤母親還債

三人在會議廳等鄭錢他們離開後,才走出酒店,打了個車,回到了張少龍的住處…

第二天一大早,三人準時起了床,一陣洗漱後,趕往了拍賣會現場…

現場人山人海,好是熱鬧,張凡剛進來的時候,聽外面議論紛紛,今天大多數來到現場的人,都是為了桃花春翡翠而來,那麽多人争一塊翡翠,雖說最終的買主只有一位,但是如果沒有這些人,拍賣的價格也擡不上去,所以聽說這麽多人,張凡心裏豈能不高興?

三人在現場逗留了一會兒後,拍賣的主持人迫不及待的從幕後走了出來:“下面我宣布,今天的貴金屬原石拍賣現在開始…”

最終張凡那一塊桃花春的翡翠被一個收藏家花了一億給買走了,拍賣會結束後,張凡和李大傻并沒有着急離開燕京,而是拿到了錢以後,才和張少龍道別回到了濱海市…

張少龍擔心二人過于張揚,不放心二人,便跟着張凡他們回到了濱海…

"叮叮叮…”

還在路上的時候,張凡便接到了秦瑤打來的電話…

“喂,你到了嗎?要不要我去接你。”剛接起電話,電話那頭的秦瑤迫不及待的開口詢問張凡到了沒有,并且說話的語氣比平時溫柔了不少…

“快到了,你也不用來接我了,在學校等我就行了。”張凡朝着電話那頭的秦瑤開口說道…

“嗯!那先這樣。”

秦瑤張凡雙雙挂斷了電話,才發現李大傻一個人在一旁正看着張凡傻傻發笑…

張凡拍了拍李大傻的腦袋,開口說道:“你丫的笑什麽,有什麽好笑的?”

“是不是秦大校花想嘿嘿嘿了…”李大傻說出這話的時候,兩只眼睛裏充滿了猥瑣的氣息…

張凡無奈的搖搖頭,其實剛才李大傻的話,讓他也不知道怎麽回答才好…

無奈之下,張凡掏出手機,打開了微信,這幾天忙得連微信都沒來得及登,他現在才想起微信裏的孫悟空…

一打開微信,自己微信差點被刷爆了,好多信息發了過來…

孫悟空撓頭用鐵棒:“呆子,我讓你幫我查的事兒怎麽樣了?”

孫悟空撓頭用鐵棒:“呆子?在不在?”

孫悟空撓頭用鐵棒:“你丫的拿錢不辦事兒啊,卧槽…”

張凡發了一個最近忙的消息給孫悟空後,關閉了和他的聊天信息框…

接着卻看到了唐僧發來的99+信息,張凡點也沒點開,直接删除了聊天記錄…

清理了一切信息後,卻收到了孫悟空的信息:“呆子,你丫的能不能留個電話給我,你下次要是還忘記登微信,我就打爆你電話…”

看了孫悟空的信息後,張凡深知這猴子惹不得,當年大鬧天空都敢跟如來叫板,萬一哪天這把這猴惹急了,自己惹來一身騷不劃算…

“大聖爺,你老人家消消氣,我一直在幫你留意着的。”

“小子,你最好別和俺老孫耍什麽花招,不然我向玉帝老兒告發你,讓你下輩子投胎做豬…”

“…”

張凡花了很長的時間,才把孫悟空哄好…

關閉了和孫悟空的聊天框後,天庭群卻異常的熱鬧…

“不發紅包搞事兒…”

“就是,天帝都好久沒發紅包了…”

“天帝發一個紅包啊,可憐可憐我們這些天庭的警犬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天帝:“好了好了,本尊拗不過你們,給你們發便是,發了紅包後大家都安靜安靜,別再吵了…”

過了幾秒鐘,天庭群裏閃現出了一個紅包,還附屬着天帝的一句話“人人有份”。

張凡迫不及待的點了進去,屏幕中閃現出了一段文字:“恭喜你搶到仙氣十滴,已存入百寶囊,提現後方可使用…”

仙氣?仙氣的作用是什麽?張凡一竅不通。

搶到仙氣後,他迫不及待的想知道仙氣的作用,點開了微信錢包的百寶囊,翻了很久才翻到百寶囊最底下的仙氣。

仙氣:成仙後喘留的氣息,能清除人身上的疑難絕症,道家的救命良藥…

張凡笑了笑,感覺自己又撿回了十條命,高興的關閉了微信錢包,把手機揣在兜裏,小睡了一會兒…

“凡凡!凡凡!”

過了不知道多久,張凡被一陣熟悉的叫聲從睡夢中叫醒,叫醒他的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堂哥張少龍…

張少龍看見張凡緩緩的睜開了眼睛,繼續說道:“凡凡,快到了,別睡了,回去再睡吧。”

張凡聽罷從座椅上站了起來,伸了一個懶腰後,又坐了下去…

沒過多久,便到了濱海市的火車站,三人陸陸續續下了車以後,在火車站門口打了個車,朝着江城大學駛去…

在校門口剛下車,就聽見幾個看見張凡的女生議論紛紛:“這不就是那個打敗韓文東的新飛人張凡嗎?哇,真的好帥奧。”

“別想了,你根本就不是他的菜…”

張凡邊朝着學校裏走去,邊聽着這倆小姑娘的對話,哭笑不得…

“張凡!這裏。”張凡帶着張少龍他們走到學校花壇處,邊聽到不遠處的花壇座椅邊,傳來了一陣熟悉的女聲…

張凡目光放遠,朝着花壇對面望去,才發現是秦瑤…

秦瑤朝着張凡直奔過來,靠近後緊緊的抱着張凡,把頭埋在張凡的胸口處…

“你這些天可擔心死我了,在那邊還好吧?”秦瑤開口第一句話就是詢問張凡的情況…

張凡伸手撫摸了一下秦瑤的頭,開口說道:“還好,時間長了就習慣了,你呢,在這邊還好吧,韓文東沒再為難你了吧。”

秦瑤聽罷,跟個小姑娘似得,朝着張凡笑着搖搖頭…

張凡突然想起了什麽,從兜裏拿出了一張銀行卡,拉着秦瑤的手,把銀行卡平放在秦瑤手上,開口說道:“這個卡裏面有一千萬,讓伯父伯母把錢還了以後,剩下的錢去做點生意,別再賭了。”

秦瑤接過銀行卡,看着張凡熱淚盈眶,連說話都結結巴巴:“張,張凡,你,你真好。”

第 20 章 :蘇醒

寧長久打着傘掩上了院門,将栓推好,然後望向了倒在地上那個白衣女子。

那女子玉體浸血,兩袖的衣裳皆被攪碎,雪白的藕臂上劍痕醒目,她趴在地上,白裳散開如鳥頹然張開的翅膀。

女子後背同樣一片猩紅,被雨水的打濕的衣裳黏稠而生冷,緊緊地貼着她肌膚下的傷口,她的身下亦有鮮血不斷滲出,順着雨水溢開,很快将周遭的地面染成一片紅色。

女子氣息未絕,哪怕重傷昏迷,身體間依然散發着生人難近的劍氣。

寧小齡也打了把傘匆匆地走來,刺鼻的血腥味裏,她連忙捂住了口鼻,神色驚恐地看着地上的女子,然後詢問似地望向了師兄。

寧長久指頭在她蒼白的脖頸側一點,那女子身子微一抽動,渾身劍氣緩緩消散,真正昏睡了過去。

外面侍衛的腳步聲已經響起,寧長久看着師妹,道:“把她擡去房間,動作輕些,然後燒壺熱水。”

寧小齡看着那屍體般倒在門口的女子,病恹恹道:“師兄,我們不是說不多管……”

她看着師兄注視自己的眼睛,終究沒有繼續說下去,哦了一聲,忍着刺鼻的血腥味,将她翻了過來,一手抄起腿彎,一手環着肩背,少女抿緊了嘴唇,一腳深一腳淺,很是吃力地抱着她,向着房間走去。

寧長久看着少女的背景,輕輕笑了笑,寧小齡偷偷修行也有一年,抱一個昏死的女子哪有這般吃力?

院子響起了敲門聲。

寧長久定了定神,半蹲着身子,指肚對着地面,輕輕在半空抹畫了個圓。

大門打開,帶頭的侍衛看着那一身青衣的秀氣少年,皺了皺眉頭:“你是誰?為何這般面生,怎會住在親王的別院?”

寧長久打了個稽首,道:“小道是奉命前來驅邪,如今安頓于此,不知大人何事?”

那侍衛上下打量了他一番,鼻子嗅了嗅,道:“原來你便是親王口中那道法不凡的少年?”

寧長久笑道:“大人知道小道?”

那侍衛笑着點頭,餘光越落在了他身後院子的地面上,反複審視:“不知小道長可見過有什麽不尋常的人經過?”

“倒是沒有。”寧長久微怔,不解道:“是皇宮出事了?”

那領頭的冷笑道:“小道長倒是機靈,只是小心禍從口出。”

寧長久道:“多謝大人提醒,今日雨大,可要進來飲杯熱茶?”

那侍衛道:“不必了,今日還有要務在身,這城裏可不太平,若小道長見到可疑之人,記得第一時間上報。”

寧長久點了點頭。

那侍衛長身邊之人道:“不進去搜搜?”

“不必了,擾了道長清修可不好。”那人笑了笑,帶着衆人離開。

只是離開之時,他心中同樣困惑,為何那血跡至此便斷了,他方才認真看過那少年的衣裳和他身後的地面,沒有一絲血跡,哪怕雨勢再大,也絕不可能沖得如此幹淨,難道……

那侍衛長視線望向了高高的院牆,心道難道是那人猶有餘力,縱身躍上了圍牆,順着此路一路脫身。

難怪地面不見血水。

他自認猜到了真相,沉聲道:“走,沿着這院牆看看,找找有沒有蛛絲馬跡。”

寧長久重新掩上了門,他輕輕提起袖子,露出了掌間那顆懸凝的血珠,那顏色極深極重的小巧血珠便是他以道法将滿地血水凝聚壓縮而成的。

他的視線同樣望向了院牆,那血珠便搭在相扣的拇指與食指之間,迸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沿着院牆上的瓦片滾了過去,帶起一條長長的血跡。

……

屋內,寧小齡找來了一整塊木板,墊上了一塊白布,将那重傷的女子擱了上去。

水壺也已架好,只是還未燒開。

寧長久收好了傘,回到屋內,看着那重傷的女子,眉頭也漸漸皺起。

所幸她自身修為不俗,此刻呼吸已漸漸開始均勻,只是血尚未完全止住,有些傷過深,一時間也難以愈合。

寧小齡憂心忡忡地看着她,不解道:“這女子究竟是誰?誰把她傷成這樣的?”

寧長久道:“如果沒有猜錯,便是今日乘轎而來的那女子劍仙。”

寧小齡輕輕掩唇,神色震驚,她依然記得那皇宮前如虹而去的驚豔一劍,怎麽也無法将這遍體鱗傷的女子與那驚鴻一劍聯系起來。

這是這女子身姿窈窕美妙,哪怕昏死依舊劍意卓然,不是那白衣女劍仙又是誰?

她輕輕吸了口冷氣:“誰能把她傷成這樣?是那皇城上的怪鳥?”

寧長久搖搖頭:“不知道,總之如今城裏來了頭極可怕的怪物。”

寧小齡道:“這位神仙姐姐既然沒死,那妖怪肯定還會追來,我們……還要不要救啊。”

“救。”寧長久平靜道:“師妹,你去趙石松的府邸,問唐雨讨要一些療傷止血的藥物。”

寧小齡指了指那女子,道:“傷勢這般重,要不還是讓親王大人去請個太醫吧?”

寧長久搖頭道:“不必節外生枝,況且太醫未必能救。”

“哦……”寧小齡有些不情不願地起身,拎起了傘,朝着院子外走去。

水已燒沸,寧長久取來白色的薄被單,撕成布條之後放入壺中咕嘟咕嘟地煮了會,接着他拿來面盆,倒入熱水浸入毛巾,然後小心翼翼地撕扯下那身靈氣盡失的劍裳,她的身上大大小小的傷有數十道,其中許多已經凝成血痂,許多猶自滲血,背心衣裳劃開的一道大口子下,那斬裂皮膚的劍傷,甚至隐約可見其下白骨,極為醒目。

而那許多血凝結之後已然緊緊沾上了衣裳,寧長久便用只好用匕首沿着縫隙挑起,然後再小心翼翼地撕去。

血腥味愈發濃重。

寧長久擰幹毛巾,為她擦拭着身體。

“唐雨姐姐不在,便問管家讨要了一些,不知有沒有用。”寧小齡取藥回來時恰好看到這幕,話語停頓了一會,她看着滿地衣裳的碎片,又看了一眼那染血的胴-體,咽了口口水,道:“師兄,這種事……要不我來?”

寧長久搖了搖頭,只是攤手道:“藥。”

寧小齡遞過藥包時看着他清澈淡然的眸子,忽然有一種倒是自己龌龊了的感覺。

寧長久接過藥包,打開之後輕輕嗅了嗅,确認沒有問題後才開始均勻塗抹到她傷勢較重的部位,即使是昏迷之中,女子依舊因為疼痛而發出一些自然的輕哼聲,若非面具遮着,便可以看見她因為疼痛而時不時蹙起的眉頭。

寧小齡蹲在一邊,捂着鼻子眯着眼睛看着寧長久為她抹藥、包紮,不得不承認,自己這位師兄手法确實沒有一絲可以挑剔之處,尤其是那包紮時的手法,布條纏繞時的角度縫隙都把握得嚴絲嚴縫,連最後打的結都松緊恰當,還帶着對稱的美感,她竟覺得有些賞心悅目。

寧長久看了她一眼,少女微怔,嗯了一聲表示詢問。

寧長久嘆了口氣:“去拿身幹淨的衣服。”

寧小齡這才反應過來,這位姐姐如今雖裹着布條,但勉勉強強也算是赤着身子的。

少女打量了她一番,不知為何有些無名的惱火,輕輕哼了一聲,轉身去櫃中尋找衣物。

一切妥當之後,寧長久才将她抱起,置到床榻上。

正當他要一指點向她的脖頸,解開她的穴道之時,寧小齡忽然制止道:“等等。”

寧長久問:“怎麽了?”

寧小齡狡黠一笑,問道:“師兄就不想看看這位仙子長什麽樣?”

寧長久道:“既然她戴着面具,便是不希望別人看到她的容貌,何苦強求?”

……

女子睜開眼時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發覺手指的觸感很是柔軟。

她發現自己那純白破碎的面具不知何時已被解去,放置在一旁的桌面上。

女子心中劇驚,很快回想起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雖覺得腦袋腫痛欲裂,但還是咬着牙掀開了覆在身上的錦被,她看着這身嶄新的衣物和那綁得一絲不茍的繃帶,牙齒輕咬下唇。

“你醒了?”一個聲音響起,問了一句廢話。

(PS:晚上還有一章)

第 21 章 約法三章

“老婆,你這說的哪裏話。一日夫妻百日恩,只是今時今日的哪裏還能夠配得上你,留在你的身邊,只會影響你。還請老婆念在曾是同林鳥的份上,記住我的好,忘了我的錯。”

秦凡說完這一番話,可謂是真情流露一氣呵成,更是讓人有種意猶未盡的感覺。

為了增強可信度,甚至平日裏那放蕩不羁的眼神,一時間也是變得無比的憂郁了。

心裏也是得意一笑,想自己以前在修真界也是江湖人稱玉面郎君,就是仗着說一手情話來闖天下。

上至芳華少女,下到八旬老婦,可以說是無往不利,更何況是眼前這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

而這時候的林可整個人已經是不說話了,甚至可以看到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秦凡的話,落在了她的心裏。

她沒有想到,這個男人想要離開自己,原來是為了不想影響自己演藝事業的發展。

原來,以前都是自己誤會了他。

本來這個時候秦凡應該是走上前去,安慰一下林可,這樣才能夠把情感渲染到極致。

不過考慮到這身體原來主人的那些劣跡斑斑,如果自己這麽貿然的前去,對方怕是以為自己想要占便宜,到時候只會适得其反,所以這一步就自動給省略了。

“你,你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

有些不确定的聲音在房間裏面響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老婆,難道你不相信我的話?我秦凡平日裏雖然是做了太多的壞事,可是對你的真心卻是可昭日月。當然,這一切我都只能夠默默地記在心裏,離開了你,以後我再也不會愛上其他的女人……”

慷慨激昂,擲地有聲,這其中的情感仿佛是山洪暴發一般,滔滔不絕。

但話還沒說完,就被林可打斷。

“誰要跟你離婚了?”

“呃?”

秦凡微微愣了一下,一下子腦袋有些短路。

林可的意思,難道不想跟自己離婚了?

那自己唾手可得的兩千萬不就是打了水漂?

再看林可,現在的模樣哪裏有剛才的憤怒,整個人更是已經是掀開了被子,站在了床上,看着秦凡狡黠一笑。

“看在你這麽舍不得我的份上,我就暫且不跟你離婚了,以觀後效。你也不用高興,當然你也不要為了我好,故意提出離婚,否則你剛才說的話就是騙我的。”

說話的時候,更是捏了捏自己的粉拳。

一萬頭草泥馬呼嘯而過。

秦凡發現,自己玉面郎君的名頭今天怕是要栽在這裏了。

沒有想到連一個小丫頭給拿下了,果真是人生如夢。

現在他自然不會說什麽,還要裝着一副感動的樣子,說道:“老婆,既然你都不提離婚,那我肯定不提了,你肯定是想象不到我現在到底有多麽的高興?”

可把我高興壞了,在心裏嘀咕了一句。

眼珠子一轉,林可卻沒有打算這樣就善罷甘休了。

“那也我們約法三章,你不能不答應,不答應就說明你剛才說的都是假話。”

秦凡聳了聳肩,既然已經是認栽了,還能夠說什麽。

“第一,以後沒有我在場,你不能夠和那沈秋蝶見面。”

秦凡點頭。

要知道沈秋蝶的腦海裏面有自己的精神烙印,所以自己就算是不用見面也沒事。

只是這雙修就比較麻煩了,不過也是可以接受。

“第二,在家裏的事情都應該聽我的,當然,在外面聽你的。”

林可也是知道什麽叫做張弛有度,不可能什麽都讓秦凡依着自己,那樣顯得太無理取鬧了。

秦凡也是沒有說話,顯然是同意了。

“第三……”

林可臉色一紅,“第三還沒有想好,想到的時候再說。”

“老婆,你說了這麽多,那我可不可以提一下要求。”

秦凡不懷好意的說着,尤其是現在林可穿着寬松的睡着,春光外洩。

林可也好奇,問道:“你有什麽用要求?”

“既然我們還是夫妻,是不是應該同吃同睡?”

尤其是那同睡拉的很長,顯然心裏面是存在着壞心思。

林可哪裏會不知道對方的意思,連忙開口道:“這就是第三條,不能打我主意。”

秦凡發現,自己在林可面前,可能就真的是一個弟弟,而且還是弟兄弟。

除非是對方答應,不然自己想要幹啥都白搭。

“是,老婆大人。”

“不,以後要叫我女王大人。”

女王大人……

一個大乘期的煉氣士,何曾遭受過如此的奇恥大辱?

秦凡很想把這林可攬入懷裏面,狠狠的打她的屁股,居然提出這樣無理的要求。

“呃,女王大人。”

看到林可的白眼,秦凡也只有照做了。

“退下吧,我的騎士。”

秦凡也是打算離開,不過老粉林可還把太陽鏡戴着,問了一句。

“女王大人,你怎麽還不把太陽鏡摘下來?”

摸了摸自己的臉,林可一大早起來就洗了臉,只不過一直不敢照鏡子,怕自己還是那副模樣,所以才把太陽鏡一直戴上。

“我……”

正想說話,秦凡已經是離開了房間。

随即不要言語,反而是陷入了沉思。

她心裏也是打定了主意,如果自己的傷疤沒有消除,也不管外界怎麽議論,就算自己的星途就這樣結束了,她也要去整容,她不想自己的騎士面對的是一個醜陋的女王。

要知道,現在的明星,只要去整容,演藝生涯差不多已經是走到頭了,随之而來就是黑料不斷。

……

與此同時,在蘭陽的帝豪會所。

“你說什麽?”

只見一間房間裏面,一個穿着旗袍,打扮的也還算是光鮮亮麗的女人,正問着眼前的男人,神色有些激動。

這人一身西裝革履,看上去倒是很正經。

“應小姐,你放心,我們已經是拍到了最近林可的出行情況,她一直都戴着太陽鏡,好像是故意遮擋着什麽。而且我們也是了解到,艾吉奧大廈爆炸的時候,她也是進入了大廈。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沒有什麽大礙,不過肯定是受了傷。”

第 8 章 淵源

淵源

葉棠身後的兩個魔衛讓她覺得不自在。

雖說爍禾說着為了她好,她不熟這裏的地形,可是葉棠覺得一定還是有不一樣的緣由。

就像是在千華宗的時候,她總是兩耳不聞窗外事,她總是可以嗅到不一樣的事情。

葉棠被送到院外,她身旁的兩個魔衛站在她的身後,停止向前走去。

葉棠小跑進院子,覺得身邊沒有人那種被人看着的感覺後,向他們二人揮揮手說:“再見。”

真的是希望以後都不要再見。

葉棠不喜歡被人約束的感覺,沒有自由,被人困在一處。

這樣會讓她覺得自己是一個被人圈養的可有可無的小玩意。

在千華宗也是這樣。

她真的想要外面去,尋找自己的一方天地。

只是現在沒有這個機會。

看到葉棠平安回來,院中的姑娘眼中也同樣多了一些的疑惑,那樣大的陣仗他們都以為是葉棠在魔族做了什麽事情,要被人嚴懲。

可以就這樣簡單平安無事的回來,回到了她們的眼前。

榮忻湊到葉棠身邊,仔細的觀察着她,渾身上下都仔仔細細看了個便,最後才松開葉棠的手說道:“看到你回來就好了。”

又不放心問道:“他們帶你去幹嘛了。沒對你做什麽吧?”

葉棠讪讪搖頭說:“沒有,什麽也沒有。我現在還挺好的。”

剛被帶走的時候葉棠也以為自己怎麽回來她都不清楚,是橫着還是豎着?

在她的腦海中是有仔細想過的。

現在自己平安回來,也算是不錯。

可是在魔族說不定魔尊什麽時候有來找自己,一想到日後說不定要在見到。

葉棠就忍不住的在心裏面打顫。

榮忻瞧見葉棠發愣,輕輕推她,笑道:“看看你還說沒有什麽事情呢?結果你現在都被吓傻了。”

葉棠回神;“真的沒有,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過。”

她不想說她見到了魔尊,畢竟可以平安無事的來,都已經是好不容易的。

她不想讓這裏的女子對她惡言相語。

雖說沒有見識過世家女子的唇舌傷人,可是看到過葉宓成為衆矢之的。

葉棠連忙改口說道:“榮忻剛才我要被帶走的時候,謝謝你可以為我出頭。”

榮忻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說道;“沒什麽的,上次你不是說過我們是朋友的嗎?”

葉棠也是笑笑。

霍悅走都葉棠面前,面色有些沉重開口說道:“剛才看着葉姑娘被帶走,是我懦弱沒有為葉姑娘出頭,還阻止榮忻,是在是抱歉。”

葉棠沒有想到霍悅真沒正事,反倒是給她還弄的有些局促,葉棠說:“沒有關系的。”

“真的沒有關系的。”

她明白就是那樣的情況,她是不會為任何人出頭的。

換做她,她只會冷眼旁觀,只要這件事情沒有波及到自己才算的上好。

也不要說是阻止其他人出頭。

相反葉棠真的覺得沒有什麽可抱歉的。

本身就是所有人的本性。

她還記得小時候千華宗也是有的弟子惹事被叫走。

她也是好不容易看到葉宓,本以為葉宓認識他們,會在家主面前說一說,說不定那個弟子就被饒恕了呢?

當時葉宓是怎麽說的呢?

好像說:“出頭也要看看自己有沒有那樣的本事,要是沒有還是為比人找麻煩。不值得的。”

像是勸告自己,又像是告訴她一個道理。

葉棠有的時候覺得葉宓像是一個智者,總會說出很高深的話,讓她有時候聽不懂,但是思索過後卻又非常有道理。

一個女子開口像是諷刺的說道:“本來就沒有認識幾天,還是不要玩什麽姐妹情深的把戲了。”

葉棠轉身看過去,是這個及其張揚的女子,細細的眼位上調,鮮紅的唇色嬌豔欲滴,女子容貌豔麗,像是一朵盛開到極致美麗的牡丹花。

雖說葉棠知道的人少,可是這個女子她是見過的。

雖說長得好看,可是性格太過不讨喜張揚跋扈,處處都要以她為主葉棠還記得她好像還和葉宓吵嘴。

但是她可以讓清冷目空一切的葉宓與她吵上兩句也是挺厲害的。

如今看來流雲宗的路染兮,流雲宗大小姐也來了。

真是沒有想到她來到這魔族,與她們同住在這裏。

原來修仙女子真是沒有一個可以逃得過,好似除了葉宓有她這個頂貨包。

路染兮向她們走來,雙手插着腰,看向葉棠的目光帶有這幾分的不善。

鮮紅的唇微微張開,一開口就是難聽極致的話語:“這位應該就是千華宗沒有半點仙力就連仙脈都沒有開啓的葉二小姐吧。”

仙脈都沒有開,好多的女子發出嘩然的驚嘆。

畢竟她們可是沒有聽說過,哪家仙門中的女子并未開過仙脈。

可是葉棠一點都不在意自己有沒有仙脈,自己有沒喲仙力。

葉棠嘴角挂着的笑意,瞬間冷臉,真正讓她冷下臉色的是最不喜歡的就是別人叫她葉二。

仿佛就像是她永遠沒有自己真正的名字,她就像是路邊的小貓或是小狗一樣,随便叫着。

在千華宗被叫着,她不能反駁什麽。可是現在在外面,被叫葉二葉棠自然是沒有什麽好臉色。

葉棠似譏諷,可神情就像是說着什麽所聞的驚奇開口道:“我好像認識這位姑娘。”

路染兮得意開口道:“沒想到消息閉塞的葉二小姐還知道我。”

葉棠道:“當然,沒有人不知道流雲宗的路大小姐被崔家人退婚一回事吧。”

既然往痛處上戳,就看看誰戳的最疼呗。

反正路染兮的事情可是要比她丢臉。

她只不過是沒有仙力而已。

在修仙門派裏面算得上的笑柄或是難堪,在凡間可算不得什麽。

但是被退婚在哪裏都是一個難堪。

榮忻在旁邊笑着說道:“我也聽過,只不過沒有講過路大小姐的真容,今日一見還不如不見。”

榮忻說的可是要比葉棠還要氣人。

路染兮實在是受不住嘲諷,臉色漲紅,惡狠狠看向葉棠他們,跺着腳離家。

才見第一面,葉棠與路染兮兩人就結下了梁子。

若是沒有這件事情,葉棠也不會與路染兮交好,她可是葉宓不喜歡的人。

葉棠是沒有多喜歡葉宓,可是葉宓不喜歡的人她要是不會喜歡的。

看不了熱鬧,好多人都散開了。

榮忻說:“我敢來到魔族的時候,我就不喜歡那個路染兮,好房子都要她選完了,才可以輪得到別人選。就算是你已經住進去了都沒用。”

大小姐做派可是一點都沒變,還讓人讨厭。

葉棠還真不知道這件事,還真的是夠嚣張。

榮忻又小聲開口說道:“要不是有魔族的人着說不定你的房間她第一個搶走。”

她想自己的房間居住地位置是最好,裏面的物件不錯,她還真書沒想到,自己可以住在這裏沒有被搶走,還是要烤魔族的。

霍悅看向葉棠,并未再說什麽,轉身離開只說了句:“告辭。”

榮忻最近真的和霍悅關系不錯,看到霍悅離開,她也連忙擺手道:“葉棠今天你也忙了一天了,你回去好好休息吧。”

葉棠點了點頭,回到了屋子中。

坐在椅子上才覺得心像是落了地一樣。

心驚膽戰了一天,好不容易可以安靜一下。

葉棠也知道自己一來就是被關注的,魔族所有的都對自己很好,可是是一種沒有源頭的好。

更像是平白無故。

葉棠晃了晃腦袋,決定不再去想這個問題了。

反正她也想不明白。

梳洗好之後,葉棠躺在床上,眼睛困得有點打架,剛一閉上眼睛,就覺得耳邊好像有人叫着她“小夫人。”

睜開眼睛什麽也沒有,屋子內只有自己。

葉棠又嘗試着閉上眼睛,可是耳邊還是會想起“小夫人。”

葉棠穿着單薄的衣裳,走下窗,來到窗邊,擡頭望向窗外。

她竟然覺得這稱呼有些好笑,自己真的是有意騙他,可是他卻當真。

葉棠說:“讓我好好的睡一覺吧。”累了一天,腦海中還總是回蕩着亓官淨澤的聲音,對她是不是有點太不公平了。

葉棠這次真的是有些困得不行了,走到床上去,閉上眼睛,雖然沒有了聲音,但是夢境中都還亓官淨澤。

兩人像是有着某種淵源一樣,葉棠總是覺得他的聲音好熟悉,雖然清冷可是她覺得應該還含着赤誠。

葉棠暈暈乎乎睡在床褥上,睡的有些香甜,不容外人來打擾。

亓官淨澤就坐在殿中,他的眼神清明沒有半點的困意,他剛才不知道是不是幻覺,他聽到了葉棠輕聲說道:“讓我好好睡一覺吧。”

甜膩的嗓音,喃呢的語調脫出口像是撒嬌一樣,似乎就在那一瞬間,他的指尖微顫,心也跟着顫了顫。

長舒一口氣,葉棠在他面前都所有的神态他都記得一清二楚。

他很喜歡看着葉棠的眼睛,璀璨的神情裏面,倒映着是他的樣子,只有他。

亓官淨澤想讓葉棠來到自己身邊。

無論做什麽都在自己身邊,就好。

他随手揮了揮,道:“将青安叫過來,我有些事情想要與她說。”

“是。”答應的聲音迅速,行動也十分的迅速。

不到片刻,青安急匆匆來到魔宮,青色的衣服像是在夜間唯一的一抹亮色,襯的人輕薄。

看到魔宮眼角上疲憊的困意,像是要将她淹沒,站在她旁邊的魔衛開口道:“青安大人,吾尊喚你進去。”

青安真的覺得自己都要困得不行了,就算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魔尊竟然會想要找她。

還是這樣着急,青安蹙着沒有問到身邊的魔衛道:“吾尊可是要是說些什麽,什麽樣子神情呢?”

魔衛道:“不知,還望青安大人可以馬上進去。”

青安強讓自己清醒,她現在也不會掉着魔尊是什麽态度,畢竟是剛剛醒來,脾氣秉性什麽的她都不是很清楚。

青安跪在地上說道:“青安參見吾尊。”

亓官淨澤只是沉思着開口道:“我記得魔族的大大小小的掌使和婢女都是有你來管。”

青安說:“是的。”她微微擡眼道:“不知道吾尊是什麽意思。”

亓官淨澤輕輕說道:“葉棠。”

留下青安一個人不知所措,也想不明白這尊上到底是什麽意思。

還是給她留個啞謎?

青安回來之後從最開始的倦意一點一點變得清醒。

她回到殿中,馬上讓人在魔族內查葉棠。

知道聽到爍禾說起葉棠,青安好像有明白的魔尊是什麽意思了。

第 12 章

第12章

周鳴玉在楊簡的背上,十分為難。

她若是貼服在楊簡的背上,身前就會與楊簡的背緊緊貼合。他的背脊寬大且堅硬,尴尬不說,還硌得她生疼。

于是周鳴玉便将身子向後離遠了些。

她明顯能感到因為如此,楊簡更加費力了些。

楊簡倒是什麽也沒說,只是周鳴玉自己沒堅持多久,就覺得十分疲累。

她身上到底有不少傷口,肩膀又有傷,一直保持着這樣的姿勢需要她自己用力,難免便會扯動到傷口,又累又疼。

周鳴玉沒堅持一會兒,便默默地蜷起了身體。

楊簡感覺到她如此,這時候才笑了一聲,道:“不躲了?”

周鳴玉完好的左手扒着他肩膀,臉埋在手背上,嘴硬道:“我沒躲。”

楊簡将她向上掂了掂,道:“天馬上就黑了,估摸着還要下雨,如果我找不到地方休息,對你不是好事。你老實點趴着不行嗎?”

周鳴玉身上也沒什麽勁兒了。剛才那顆藥的藥效有點過去了,她那種昏昏沉沉的感覺又泛上來。

她閉上眼,老老實實趴着,盡可能不牽扯到自己的傷口,也不管別的許多了。

小時候她又不是沒被他背過,如今再背一次又怎麽了?

楊簡感覺到她動作老實了,但口中卻也沒有回答他的話。他側目去看時看不到她的臉,于是手下掐了她一把。

“周鳴玉!”

楊簡手勁不小,又掐在她腿上,疼的周鳴玉嘶了一聲。

“大人做什麽?”

她手下十分含恨地掐了楊簡肩膀一下。

楊簡暗暗吐出一口氣,十分公事公辦地問她:“你怎麽掉下來的?”

周鳴玉嗫嚅道:“失足。”

她不想提這事,拍拍楊簡肩膀,指了指斜前方:“大人,那樹上的果子能吃。”

楊簡看了一眼,發現真是,便走了過去,自己斜過身讓周鳴玉去摘。

果子還硬,倒也不怕壓,周鳴玉一連摘了好幾個,全都放在自己和楊簡之間的縫隙裏。

楊簡被硌得不舒服,瞧周鳴玉摘了幾個,就直接走開。

周鳴玉喚他:“大人,這幾個不夠我們吃吧?”

楊簡足下愈快:“差不多得了,該下雨了。”

楊簡一點沒說錯,果然沒走兩步,天上就飄下了小雨。

楊簡問:“大氅上有帽子,能夠到嗎?”

周鳴玉說能,十分聽話地把帽子扣在頭上。

她一貫讨厭下雨。這大氅的料子是防水的,既然能擋雨,她才不要自己受罪。

好在楊簡很快就找到一個不大的山洞。他帶着周鳴玉走進去,小心翼翼地把她放下,扶着她靠着內側山壁坐下。

楊簡掏出火折子點燃,仔細檢查了一下。這山洞算不得大,倒還算幹淨,也不潮濕,更沒有什麽蟲蛇之類的。

他将火折子留給周鳴玉:“你先坐着,我找些樹枝回來生火。”

他再摸出一瓶藥丢給她:“身上有什麽口子,不方便的,自己先處理。”

他轉身就走,幾步就沒了人影。

周鳴玉見他是真的走遠了,這才放下心來,慢慢解開衣裳,露出腰側一大道傷口。

她今日衣着顏色深,又因為滿身血土,倒是不明顯。她一路右手按着傷口止血,到現在看着十分慘烈。

周鳴玉撕下一大段裏裙幹淨的衣擺,把楊簡給的傷藥倒在上面,把布料按在傷口上,又包紮好。

楊簡這藥烈,疼得周鳴玉不行,手都顫。但藥效卻很好,很快就止住了血。

周鳴玉被這一回折騰得渾身乏力,靠着石壁休息。

在雨勢大起來之前,楊簡終于回來,一手抱着樹枝,一手還拎了只山雞。

他看見她滿臉蒼白,便一邊快速生火一邊問:“還行嗎?”

周鳴玉睜開眼,道:“大人的那種藥丸還有嗎?”

她感覺自己實在沒什麽力氣。

楊簡擰着眉再次摸出一枚:“這藥藥性大,你今天吃了兩粒,就不能再吃了。你看自己的情況決定。”

周鳴玉嗯了一聲,毫不猶豫地塞進嘴裏。

楊簡迅速把火升起來,拿了個堅硬的樹枝立在洞口的方向,将潮濕的大氅挂在上面,一邊對着火堆烘幹,一邊起擋風的作用。

周鳴玉看着他動作,猶豫了半晌還是開口:“這個料子見了水,不能用火烤幹,回頭該裂了。”

楊簡瞥她一眼,不在意道:“沒事,你們祝當家有的是錢。”

他們官服的料子都是繁記給進的。

周鳴玉默。

她想了想富可敵國卻十分摳門的祝含之,不知道她接下來會不會因為楊簡浪費遷怒自己。

那她絕對把所有責任都推給楊簡。

楊簡手上沒停,又将自己身上濕了的外袍脫了下來,也放在旁邊烤着,只留下一身黑色的裏衣。

“衣服濕了嗎?”

他轉頭問周鳴玉。

周鳴玉搖頭說沒有。楊簡那件大氅防水,将她裹得嚴實,除了衣角有些濕,其他地方還都是幹的。

楊簡看了一眼,沒說什麽,把她潮濕的衣角掀開放在地上,沒讓碰到她的傷口。

而後他抽出周鳴玉那把匕首,開始處理那只山雞。

他下手的速度快而準,力度精巧,很快就将山雞處理幹淨架上火堆。

他一邊做,還一邊與周鳴玉說話:“原之瓊是怎麽回事?你和她怎麽跑到山崖邊去的?”

周鳴玉斟酌好字句,道:“我與大理寺少卿張大人家的三姑娘一起在河邊騎馬,偶遇了郡主,郡主邀請我們同游。在林中我們偶然見了一只鹿,郡主便去追,中途馬受了驚,一路往崖邊跑。張姑娘馬術不好,我便請她回去找人,自己追着郡主過去。”

她問楊簡:“大人是瞧見張三姑娘了嗎?”

楊簡點頭,讓她繼續說。

周鳴玉只好道:“郡主的馬受了驚,停不下來。我馬快,就追上去傷了馬腿,帶着郡主從馬上跳下來。但是旁邊就是斜坡,我沒收住力氣,滾下來了。”

楊簡瞥她,問:“你自己滾下來的?”

周鳴玉說是。

楊簡問:“原之瓊沒拉住你?”

周鳴玉道:“事發突然,郡主應當也沒反應過來。”

楊簡姿态悠閑地坐在她對面,熟練地給烤雞翻面:“周鳴玉,事實如何,用不着我問你,你自己心裏清楚。我只提醒你一句,別真覺得原之瓊有什麽好心。”

他語氣雲淡風輕,好像口中所提之人,是個與他全然無關的陌生人似的。

周鳴玉心中浮起一股煩躁。

自打端王回京,所有人都在提醒她,原之瓊不是什麽好人。

她親眼所見,親身所知,原之瓊的确不是什麽心思單純的小姑娘了。

但她仍然讨厭這種感覺。

這種世界上所有人都在變,所有人都無所謂變得不同,而她卻無力指責或質問的感覺,讓她生厭。

也許就是因為謝家人從來不變,所以才死于旁人的改變。

周鳴玉偏過頭,很冷硬地說道:“多謝大人提醒,民女會注意的。”

楊簡望着她,突然笑了一下,道:“周鳴玉,你是不是不怕我的?”

周鳴玉回頭看他,瞥見他笑意溫和的面上,一雙眼卻冰涼肅然。

周鳴玉驟然想起就在前日,他剛給了自己一手刀,把自己扔在樹林裏,她脖子上的淤青還沒消呢。

她立刻組織語言:“民女自然是敬畏大人的。”

楊簡哂笑道:“敬畏我,還如此出言不遜?”

周鳴玉賠笑道:“大人今日救我,可見心底良善。民女放肆了些,還請大人原諒。”

天色已經徹底漆黑。狹小山洞裏的火光跳躍,在他眼裏明明滅滅,卻沒有一點溫度。

“你與官眷來往,其中不乏文官清流的家眷,難道不曾聽見他們罵我佞臣豎子嗎?”

這自然是聽說過的。

皇帝的名聲要好,皇家的名聲要好,這世上有許多事,便不能由他們出面去做。

龍爪司存在的意義,就是在暗處,為皇家掃除道路上的障礙。

楊簡身為指揮使,手上絕對算不得幹淨。

早年有文官禦史要求取締龍爪司,甚至有觸柱死谏者,但龍爪司依舊保留到了如今。若不是用起來十分得力,皇家何必養着他們?

但周鳴玉如今與楊簡獨處,等同于小命捏在對方手裏,自然不會說這些。

她只是道:“民女不曾聽說過。”

楊簡瞧着她滿口謊話的樣子,心裏明白再說也無用。

他淡淡垂下眼睫,不發一言,等着山雞熟了,才用刀分了雞肉,遞給周鳴玉。

周鳴玉接過,把自己這份吃完了。

這山雞上什麽調味料都沒有,還有些腥氣,簡直算得上難吃。周鳴玉當年在南方流離,最難的時候也吃過這樣的東西,比楊簡烤的好吃多了。

可見這公子哥兒,雖然幹的是些見不得人的事情,日子卻沒怎麽苦過。

但如今身上有傷,不吃東西又補充不來體力。周鳴玉沒挑剔那麽多,還是吃完了。

楊簡給周鳴玉分了大半的好肉,自己那點毫無興致地吃完就丢在一邊,反而是把周鳴玉先前摘的果子摸過去吃了。

周鳴玉餘光瞥見,心裏暗嗤。

方才摘的時候不樂意,怎麽現在一個也沒給她留?

楊簡看着周鳴玉面無表情地吃東西,好奇發問:“不難吃嗎?”

周鳴玉頓住。

這叫她怎麽說?

楊簡接着問:“你從前在南方,也經常吃這種難吃的東西?”

周鳴玉琢磨着他怎麽今日總這樣逾矩,做些太過親密的事,問些太過親密的話。

她低下頭面無表情地道:“小的時候做粗使,晚了就吃不上飯,有口馊的起碼也能頂餓。後來都好些了。不過我不挑食,再難吃的東西,只要是新鮮的,總比馊的強。”

她幾口解決完,把骨頭放到一邊。

楊簡抽出自己的帕子,丢給周鳴玉擦手,自己将東西收拾了,去外頭就着雨水洗幹淨雙手。

周鳴玉展開帕子一看,愣住了。

這是個普通的棉帕,用的久了,帕子上都起了球,不夠柔軟,也不夠細膩。料子經過太多次洗滌,已然是有些褪色了。但即便如此,也能看出主人使用時的愛惜。

最關鍵的是,帕子的一角,繡着一枝很小的海棠。

周鳴玉仔細地瞧了幾眼,終于确認。

這是自己從前繡給楊簡的帕子。

第 17 章 今世結下不了情(二)

章節名:第八回 今世結下不了情(二)

潭青竹一聽得說起了他,便笑道:“原是我慕你的大名,欲求得一見。偶然從一別人口中得知你常去那怡香樓,便也去了。正是與蘭茵姑娘說起你,蕭兄恰好就來了。他一聽得我談起你,誇贊之詞不絕,又說是你之至交。我原以為他是那起誇了海口愛賣弄之人,也不信他。他便急了,硬是邀我今日來這留仙閣一聚。如此也信了他八九分,而今一見,也沒什麽話好說了。”

三人俱是一笑,又讓旁邊伺候的歌伎美人斟滿酒,幹了一杯。

雲丞钰又道:“我一直居于這城裏,四處也幾乎逛遍了,十幾年來卻不見如青竹你這般的人物。想必你并非是永順城之人。卻不知是哪裏人士,而今為何來此,是長居還是路過?”

潭青竹便道:“你說得正是。我祖籍乃西州崇吾,因父母早亡,家中獨剩我一人,姊妹兄弟皆無。我便常常出門游山玩水,倒也看遍了這九州四海。前番我在京中遇了險,幸得一人相救。如此便結下了緣,與其往來了些時日。後來回了老家,再要拜訪他時,卻聽聞他來到了永順一帶,于是便來到了這裏。也算是訪友罷,沒曾想卻聽得了雲兄之美名,我也是個好事的,便要會一會才覺不虛此行。”

雲丞钰道:“原來如此。既是訪友,你在這城中也沒個落腳的,莫不成一直都在那客棧裏住着。我家雖不是那富貴之家,屋舍寬餘,倒還有幾間空屋子。不如随我家去,也比那客棧每日人來人往叨叨擾擾的強些。”

友人笑道:“你卻來操這心。我比你還先幾日認得他,難道我就不會問麽?他在城郊外住着呢。”

雲丞钰一聽,倒是奇了:“又不是城隍老爺,為何是在城郊外住着?荒郊野嶺的,不怕那山中野獸,也怕有過路山賊。”

譚青竹笑道:“非也非也。因我家境雖不富裕,倒還有些積蓄。我說要往這永順,家中老仆人便說起永順城郊還有當年祖上留下來的一別苑,離城不遠,又靠水邊,環境清幽得很。而今正在那裏住下了。”

雲丞钰仍道:“奇怪,我去城外也不是一兩回,何曾見過那附近有屋子院子?”又對那友人道:“你見過不曾?”

友人道:“我先時也不曾見過。然而那日跟着他去,才發現原來是在那一片大竹林後。原以為那裏無路進去,誰知這些日子卻有了路,進去了,果然是有個白牆青瓦的小別院。”

潭青竹道:“家中之人一直在西州住着,也荒廢有些時日了。因是我來,才特地将竹子砍了,填出了一條小路。”

友人笑道:“我才說呢。只是你那裏雖是清幽別致得很,然而也過于冷清了。又是在郊外,又是在竹林裏。永順城一直是官中要道,山賊也就罷了。別是半夜月高風冷,卻有那山中花妖精魅出來,吓人不會,卻是要吸精氣呢。”

雲丞钰聽他越說越不像話,便嗔怪了他一句:“青竹還住在那裏,你卻拿這些話來吓他。快倒酒來,罰上三杯。”

旁邊的美人便笑嘻嘻地将酒杯滿上。那友人素來也嗜酒,雖是罰酒也愛喝,便不說二話咕咚就下了三杯。

潭青竹笑道:“沒想到蕭兄也是愛看那起神狐鬼怪之書。只是消遣還可,卻莫當真了。”

那友人三杯酒下了肚,更是添了幾分酒意,說話越發沒個顧忌起來,卻道:“哎,你可別說。此事我可不是在那起小人書上看來的,反而是有理有據。說起幾年前,平山腳下那個合谷鎮,就出了妖精作亂之事。說是有花妖看上了一個長得貌美的書生,姓金,于是半夜要與他洞房。那金生不過一個月,就形容枯銷了。潭兄你回去時,可要小心點。晚上點燈之時,有美人于窗下相邀,可要想仔細點……”

話未說完,卻聽得外面有女子撲哧一笑,衆人俱駭。那友人因自己方才說了那話,心下生懼,竟然就吓在那裏,臉已發白。倒是潭青竹大喝一聲:“誰在那裏!”卻無人應答。

雲丞钰最靠近門,便起身将門打開,門外自是空無一人,便喚了小二把掌櫃叫過來怒道:“我們爺們在此喝酒,卻有女子在這門外偷聽,你們可管不管了!虧得還說是留仙閣,留哪門子的仙,別把人都趕跑就不錯了。”

那掌櫃連忙賠笑,只道應是別家的老爺請的歌伎回去時恰好在門外嬉笑,沒想竟然沖撞了,忙讓雲、潭等人莫要介意。

如此,三人才稍為舒心。又喝了幾杯酒聽了幾回曲後,見天色漸晚,便相辭別過,約了改日再去游玩。

雲丞钰帶了小厮一起回去時,心中仍是介懷方才那一聲笑。只因他坐在門邊,那一句比別人聽得真切,事後回想仍是詭異。然而也沒法追究,只得不理,由它去了。

他乃是凡人,自顧往家中去,卻見不着身後跟着一個女子,正是那白塵。

原那一聲笑,是白塵聽得凡人将蟾蜍妖美化成花妖,只覺得好笑便忍不住出了聲。她本是在街上随意而走,一時看中了個糖人,一時相中了個花鼓,只可惜囊中空空,一文錢也沒有。她早已知道這凡間樣樣東西皆要用錢財來買,而今自己沒帶幾樣值錢的出來,也只好看看熱鬧了。更何況她若是買了,天上也容不得這些凡間玩意。

誰知走到了一條街上,人卻少了。街道寬敞得很,再走了幾步,卻見前面有一樓閣比別處高出了許多,甚是氣派。走進一看那牌匾,居然書着“留仙閣”三字。那白塵不由得暗道:“好大的口氣,卻不知他裏面是什麽,還要把神仙留住。”于是就進去了。誰知一進去,那掌櫃夥計卻不理自己。

原那掌櫃見她打扮普通,相貌平平,以為也只是哪間雅閣中姑娘的丫鬟來跑腿兒的,任由她去了。那白塵見沒人理她,因一個人在天外宮慣了,也就只當參觀一般上了二樓。誰知道在這小樓閣中,也察覺到了一絲妖的氣味。

第 9 章 棉紗案

在大華貿易商行董事長辦公室。苗輕侯和會計正在跟沈文孝交接三弟米鋪的手續。

三弟米鋪十六間店鋪,其中包括存貨,七個月的店鋪租金,家具,還地秤、臺秤、杆秤,糧鬥等工具器皿雜七雜八,沈文孝兌下來的價格接近二十萬元。

兩家付訖兩清之後,沈文孝剛要離開,卻被苗輕侯喊住了。

“沈掌櫃,請留步。”

“苗董事長還有事兒?”

“三弟,出來見見沈掌櫃。”

三弟?那就是三弟米鋪的大掌櫃了。沈文孝心裏想,這個人不是快死了嗎?

沈文孝吃驚地發現,關世傑從董事長辦公室後面的套間走了出來。

“世侄,你怎麽在這兒?”

“沈老板,多日不見了。”

“三弟,這是中央銀行本票十九萬六千元,你收好了。”苗輕侯笑着說。

關世傑拿過銀行本票揣入懷裏說:“謝謝沈老板,祝你生意興隆,財源茂盛。”

沈文孝目瞪口呆地看着關世傑,好半天才琢磨明白,原來三弟米鋪背後的掌櫃是關世傑。莫不是大華貿易公司的苗家跟關家有親屬關系?不可能啊,沈關兩家是世交,從沒聽關家人說起,有這麽一門顯赫的親戚。

“謝謝二哥,你辛苦。”關世傑對苗輕侯說。

苗輕侯見沈文孝一頭霧水的模樣笑着道:“三弟米鋪的大掌櫃關世傑,是我的結拜兄弟。”

原來如此。沈文孝這才明白他們兩個人之間的關系。不然的話,關世傑哪裏來的本錢開的米鋪?可三弟米鋪的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如旭日東升一般,怎麽就出兌了呢?是不是有什麽圈套?

沈文孝揣摩了許久,也沒想明白是怎麽一回事兒。他心裏隐隐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但轉念一想,僅憑三弟米鋪的這塊牌子,用不上一年就能連本帶利地賺個溝滿壕平。想到此處,他忍不住在心裏暗笑起來。

苗輕侯等沈文孝走後,又一次問道:“好好的生意,怎麽說不做就不做了?你接着做下去,用不了一年,整個北平城的米行都以你馬首是瞻。”

“二哥,眼下時局不穩,日本人蠢蠢欲動,他們的野心可不止占領了東三省。”關世傑非常隐晦地說:“我想帶着父母和妹妹去南方。我看你也早點做打算才好。”

“你是怕日本人打過來?不能吧?三弟你恐怕是杞人憂天了。”苗輕侯搖着頭說。

關世傑總不能說,自己是穿越到民國的,對這個時代幾乎是了如指掌吧?話已至此,也不便多言了。畢竟苗家的根基在北平,即便是想先撤離,也不是一兩個月能辦到的事情。

呂雲飛那裏也是如此,關世傑暗示過兩次,讓他盡早離開北平,但也也是油鹽不進,根本聽不進去。

關世傑下一步的打算是帶着家人先離開北平,直接去四川重慶一帶,找一個安全的鄉村安頓好家人,自己再尋找到共産黨,然後投身革命,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業。

常言道;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

就在關世傑籌劃着賣掉家裏的房屋地産,帶着家人一起離開北平的時候,一件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也正是這件事兒,改變了他在民國的命運。

1937年6月7日上午10時,關世傑剛送走一個來看房的人,門外就走進來三個身穿黑色棉袍,頭戴氈帽的人、

“三位先生,也是來看房的吧?裏面請。”關世傑笑着說。

“你叫關世傑?”

“正是,你們有什麽事兒嗎?”

關世傑聽這個人說話的語氣不對,應該不是來看房子的,所以小心翼翼地問道。

“我們是軍政委員會公安處稽查大隊的,請跟我們走一趟。”

關世傑聽這個部門的名稱有點耳熟,猛然想起趙劍的父親就是這個部門的處長,心裏隐約感覺到有些不妙。但自己并沒有做什麽違法亂紀的事兒,跟沈文孝之間的生意競争,還有出兌十六家米鋪都合理合法。就算要為沈文孝出頭,總得找一個恰如其分的理由吧?

不做虧心事,不怕鬼叫門。

關世傑跟父母,還有兩個妹妹交待了一下,就跟這三個人坐上了一輛老式的別克轎車,向着東面的方向而去。

兩個黑衣人一左一右把關世傑夾在中間,并且給他戴上了手铐。

關世傑被戴上手铐的一瞬間,接觸到了一個人的手。腦海裏蹦出了這個人的心裏話;看不出來,這小子跟上海富家子弟還有聯系。

這是什麽意思?關世傑想,難道民國的關世傑還有上海的同學,或是親戚朋友?他搜索了一遍民國的記憶,卻沒找到任何線索。

關世傑被帶到一個年代久遠的,大四合院裏的一個間房裏。房間裏坐着兩個身穿便衣,年齡都在三十多歲,目光犀利的人。

“你叫關世傑?”一個人問道。

“是。”

“第十中學的教員?”

“是。”

“知道找你什麽事兒嗎?”

“不知道。”

“你認識苗輕侯嗎?”

“認識,我們是高級中學的同學。怎麽了?”

“我問什麽,你答什麽。懂了嗎?”

“懂了。”

“你和苗輕侯一起炒過上海棉紗的股票?”

關世傑聽到這裏,心裏咯噔一下。他突然想起在由上海棉紗引發的股災後,蔣介石派戴笠掌管的中統局前身複興社特務處調查此事,後來把徐懋昌等人抓起來調查,最後發現幕後指使人是宋三小姐和杜月笙,這件事兒才不了了之。

這個節骨眼正是戴笠受命調查股災事件的時候,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自己怎麽就把這一段給忘記了呢?

“是。一起炒過股票。”

“徐懋昌暗示過你家親屬,讓他買這一支股票?你家親屬姓什麽,叫什麽名字?”

關世傑明白了,複興社一定是查到苗輕侯投資了大宗的上海棉紗股票,追根溯源找到自己頭上的。

“我沒有親屬在徐懋昌家做事兒。”

“哦,那你怎麽知道這一支股票會漲到二百九十元?”

“長官,是我瞎猜的。”

“那你說說,你是怎麽瞎猜的?為什麽能猜得那麽準。”

“我爹借了尚和堂錢莊一筆錢,元月3日前必須要還清,還不清家裏的房子就讓錢莊收走了。我一着急,就拿着五千元想去交易所碰碰運氣,正好遇到同學苗輕侯,他也要買股票。

他問我看好了哪一股,我想起大公報、晨報和申報上登過一個頭版消息,上面有一張徐懋昌大婚時的照片,照片上有宋三小姐和杜月笙。我就想,徐懋昌的父親是棉紗大王,最近棉紗的價格也在上漲,我就對苗輕侯說,看好了上海棉紗。

我着急賺錢,就撒謊說自己有內幕消息,讓苗輕侯來投資,我拿幹股。據我所知,棉紗的價格一直很穩定,即使投資失敗,苗輕侯也賠不了多少錢。”關世傑侃侃而談。

這一番話半真半假,報紙上的事情是苗輕侯告訴自己的,也只有這個理由還能說得過去。

“你們去查一下苗輕侯和尚和堂。再給上海方面打個電話問問,徐懋昌認不認識這個人。”

“是!”

三個人黑衣人齊刷刷地答應道。

第 15 章 變回人的契機

“老弟啊,沒事啊,大哥罩着你!不過,你要是害怕,咱倆換地方,”黑花強拍着江明的肩膀安慰道。

“大哥,”江明咳嗽了一下,說:“此地乃是兇地,不宜久居,咱們明年開春還是換個地方,不然可能會惹來麻煩。”

“哈哈哈哈!”黑花強哈哈大笑:“開春了誰還在這兒住啊,我們都會搬到公園去,那裏有很多新鮮的蟲子吃,你放心吧。”

日上三竿,貓咪們開始睡覺了,江明在妻妾的簇擁圍繞下,翻來覆去睡的很不安穩,他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中,自己又變回了人。

他夢見自己回到了高中時代,班裏來了一個很漂亮的女生,正是林娉娉,她依舊那麽美麗,全班男生的魂兒都被她勾走了,誰也再無心聽課。

老師讓林娉娉坐在江明的身邊,還說娉娉英語很好,有啥不懂的多請教人家。

江明又緊張又興奮,偷偷給林娉娉遞紙條,問:林總,你咋來了?

林娉娉給他回紙條:專心上課,放了學一起吃飯。

畫面切換,江明和林娉娉回到了自己的家中,爸爸媽媽給他們做了一桌子好菜,吃完後又一起寫作業,然後一輛路虎停在了家門口,正是武總的車,武總進了家門,和自己的父母呵呵笑着聊了一會兒,說孩子給你們添麻煩了,江明這才恍然明白,原來…武總是林娉娉的爸爸。

渾渾噩噩中,江明又夢見林娉娉和他一起來到了帝都,在半地下室裏布置自己的小家,林娉娉打掃着衛生,他挪着家具,兩人其樂融融,開心無比。

江明說,想推倒林娉娉,林娉娉沒有答應,也沒拒絕,被糾纏的不行了,就笑着說等晚上回來洗完澡再說。

這個時候,武總的電話來了,讓他趕緊去公司,江明不敢耽擱,又出了門坐地鐵來到了公司,填寫了一堆業務表格後,到了晚上快十點半才回到家。

打開門,屋子裏陣陣溫馨,開燈後,彌漫的水氣依舊殘留着沐浴完的女人香,被子被攤開,裏面鼓起了一個人形的輪廓,林娉娉睡了,只是腳還露在外面,江明心疼的把被子往下拽了拽,想幫林娉娉掖好。

然而,當他的手碰觸到林娉娉的腳丫時,她的腳…竟然一下掉了下來。斷掉的地方,碎裂的骨渣清晰可見!江明吓的一個趔趄,少時,那白美嬌嫩的小腳丫竟迅速腐爛,瞬間變成了那死女人的爛鞋骸骨蹄子!

“啊!”江明一聲慘叫驚坐了起來,把周圍十幾只小母貓都吓醒了,妻妾們圍着他紛紛駭然,不知道夫君怎麽了?又發生了什麽“可怕”的事兒?

江明呼呼的喘着粗氣,眼珠子直勾勾的盯着前方,意念還停留在夢裏,現實理智像是海綿吸水一樣嘩嘩的湧回大腦,他這才意識到……剛才那是一場夢。

“親愛的,怎麽了?”

“寶貝,發生了什麽事?”

“老公,你又看見啥了?”

……

妻妾們七嘴八舌的問,江明心煩的一抖頭:“別煩我!”

他難以想象,自己竟然夢見了林娉娉!這是什麽可怕的兇兆嗎?這個女魔……自從害了他以後一直沒露面,是來找自己了嗎?

更令他不可思議的是,在夢中見到林娉娉他居然不害怕,還刺激興奮,自己怎麽這麽沒出息!那林娉娉可是魔鬼啊,居然還對她有想法!

難道說…死女人和林娉娉有關?是她殺的?可如果是她殺的…沒必要給自己托夢啊。

莎莎安慰道:“老公,快別胡思亂想了,咱們這兒很安全,好幾年了,從來沒人發現過。”

“就是就是,十八妹說的沒錯,江郎,咱們再睡會吧,”另一只母貓揉着惺忪的睡眼說道。

醒來一兩分鐘後,江明的腦子漸漸清醒了,夢中的細節快速遺忘,他在想…..這可能真的只是一場夢,毫無關聯的記憶扭曲偶聯在了一起,現實中恐懼的條件反射交織呈現,當然…還有自己沒出息的潛意識。

他在迷茫中發着呆,卻不知道,自己身後的管道牆壁上,又微微隆起了巴掌大的黑氣,瀝青膠着的“粘稠物”扭曲出了一張女人的臉,在偷偷的對他笑……

江明重新在天通苑生活了下來,對天發誓,他長這麽大從沒過過如此體面受人尊重的生活。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整個昌平的各大超市,還有肉店紛紛被竊,貨品丢失,被破壞的慘不忍睹,唯獨錢一張沒丢,監控視頻中顯示,是一群野貓幹的,但至于嚴密的防盜系統怎麽弄開的誰也說不清。

經過一個月的歷練,江明的“貓生”成熟多了,他善于指揮,懂得人類的套路,逃跑的時候全是分開逃竄,然後繞了一大圈兒後再群體回巢,反刑偵做的非常出色,以至于人類怎麽也抓不住這群賊貓。

有了江明的指導,貓咪們可以輕松的辨別哪些吃的是誘餌不能吃的,哪些可以放心造,這群貓的嘴也叼了,不是包裝袋封住的都不吃,連生産日期也會看了……

開鎖的咒語應驗後,江明也嘗試了一下其他的咒語,那死老鼠教他的時候,江明神經高度緊張,在這種威逼下,學的不快不牢那才叫見鬼呢。

比如,催眠咒,只要按照那叽裏咕嚕的話語念上一遍,車裏抽煙的司機登時就會睡着,一個小時內,困的跟死豬一樣。

還有驅使別人夢游的咒語,他可以控制着人做一些行為,當初在女生宿舍裏,江明貓在床底下,就是控制着一個女孩兒把藥撒在舍友們的杯子裏的。

當然,江明是一個有底線的人,吃喝是動物的本能,除此以外,他絕對不會害人,不會再去舔別人的眼珠子,把眼仁給吃掉。

其實後來他也琢磨了,舔眼珠子,“吃”掉別人眼仁到底有什麽用?催眠…..是讓人睡着,驅使夢游,似乎跟白眼珠子也沒啥關系,舔掉眼仁真正的作用,竟然是隐身!

這是在他後來幾次在執行任務中發現的,這些白眼仁的人,走出樓道,一路上街,竟然沒有一個人看見她們!從別人的眼神中就能察覺。

更令江明毛骨悚然的是,這幫白眼狼的速度還有力量似乎特別驚人,一躍可以跳到樹上,跟正常的人類完全不同!

這些禁術都是潘多拉魔盒,江明是永遠不會打開的。

時間一久,他也不再擔心小魏會追殺來,還有女人腳的事,安安心心的做他的二大王就行了,然而一天清晨,當他準備好好睡一覺的時候,鈴铛裏卻傳來了一個沙啞的聲音。

“小子…小子!”

那聲音若有若無,驚得江明渾身一激靈,眼睛猛然睜開了!

貓咪們的耳朵很靈,周遭的妻妾們還有沒睡的,都暧昧傻乎乎的看着他,明顯沒有聽見這詭異的呼喚聲。

他找了個借口出去撒尿,一個人來到坑道的最深處,這地位不同,待遇自然也不一樣,江明居然都有自己的衛生間。

“你是誰?”江明小聲低沉的問。

“咳咳咳,”沙啞的聲音繼續傳來:“我是誰不重要,你小子…當貓當爽了吧,不想變回人了?”

一聽這話,江明的心猛一顫,變回人?天吶!

“我…變成貓?是不是你搗的鬼?你說!”江明渾身的毛都立了起來。

“咯咯咯,想知道啊?咳咳,如果你還想變回人的話,來北三環西街35號,紅紅性保健店二樓來找我吧,記住,只許自己來,不能帶其他人,不然,你這輩子就永遠做貓吧!”沙啞的聲音警告道,那音色中透着說不出來的奸邪。

江明的腦子嗡嗡作響,後腦的貓筋一根根的跳,變回人?這…….

理智的分析,自己從人變成貓,十有八九跟這家夥有關,他能通過鈴铛跟自己傳話,那說明…他和肥老鼠有着千絲萬縷的聯系!天吶!這是又要把自己往火坑地獄裏扔。

逃出別墅後,江明不止一次的嘗試扯斷三根兒鼠尾,想徹底擺脫詛咒的命運,但那三根兒老鼠尾巴,就像是長進了肉裏,根本摳不出來,使的勁兒大了,仿佛抽筋剝皮一般疼!

除了走路叮當響外,這三個鈴铛倒是不影響其他,反正貓兒們都是夜間行動,江明漸漸的也習慣了,沒想到…又傳出了說話聲。

所幸,這是人的聲音,并非那老鼠的吱吱叫喚,江明決定,不管等待他的是什麽?他總要試一試,哪怕有一線希望做回人……也比窩在這個埋着死人骨頭的地坑裏強。

回到了“寝宮”,等所有貓咪都睡着了,江明悄悄的離開了集中供熱地道,來到了街上,離開時,他還深情的看了眼莎莎,不知道自己此番這一走,今生還能否再見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