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 章

鳳後見到女皇和清平貴君、文熙貴儀一同過來,瞬間臉色一變。

謝宸錦昨日方才得罪過文熙貴儀,清平貴君又一向和他不睦,眼見女皇今日跟着他們兩個一同前來便猜到八成是謝宸錦出宮一事被這二人知曉,如今特地帶着女皇前來問罪的。

他不知消息為何走漏的這麽快,但他深知女皇向來容不得旁人欺瞞,若是他強行辯駁只怕會錯上加錯,是以等女皇問到謝宸錦的時候他便率先跪下請罪,直言謝宸錦心系蕭敬之,在收到他的邀約之後心中為難,他因不忍辜負他們二人的一番情思,所以心軟之下放她出宮去了,并道:“此乃臣之錯,請皇上責罰。”

女皇之前便對蕭敬之有意,不曾想還未成事竟聽聞謝宸錦和蕭敬之兩情相悅,她只覺荒謬,頓時心中升起了一陣怒意。

她冷聲讓清平貴君起身,随後便喚人去将謝宸錦從平遠将軍府叫回來。

鳳後本以為女皇雖會不悅但不會因為此等小事而動怒,卻不曾想女皇有這麽大的反應,這着實出乎了他的意料。

且說這邊謝宸遠和謝宸錦正在跟蕭戰說話,宮裏傳話的宮侍便忽然趕到,說是女皇讓三皇女回宮。

謝宸錦得知大事不好,頓時整個人都有些腿軟。

謝宸遠知道此事已成,頓時有些幸災樂禍。

蕭戰借此機會将二人一同請出了将軍府。

蕭敬之已經安排好了接下來的事情,當即讓蕭戰快馬先一步去宮中向女皇請罪,并且将自己之前已經想好的說辭說與蕭戰聽。

蕭戰這才明白原來蕭敬之此前并非是魯莽行事,他早已經預料到接下來事情的發展。

蕭戰不耐煩這些權謀與争鬥之術,但是他之前卻也是靠着楚玄的計策方才能夠數次脫身。她看着蕭敬之,越看越覺得他和楚玄十分相像,無論是美貌還是心機謀略都是一般無二,這是她和楚玄的兒子啊……

這麽想着蕭戰心中又是感慨萬千,最後她一句話也沒有多說,一路騎馬直奔皇宮而去。

因為女皇重文輕武,連帶着文武百官也都跟随潮流,一般情況下王公貴族出門兒騎馬的人很少,大多數都坐馬車。

謝宸錦雖然也是從将軍府被召喚回宮的,但是她乘坐馬車,路上行程較慢,倒是反被蕭戰給甩在了身後,蕭戰一路疾行到皇宮的時候謝宸錦還未回宮。

蕭戰直言說要見皇上。

女皇這個時候正值暴怒邊緣,聽聞蕭戰竟然敢在這個時候入宮求見,頓時冷笑道:“很好,把人帶到紫宸殿。”

紫宸殿乃是內殿,一般情況下皇上會見大臣都在此處。

紫宸殿內,蕭戰自從跪下之後就一直沒能起來,女皇不喊平身,她便只能一直跪着。不過如此倒也沒能擋住她的嘴,反正跪着回話對蕭戰而言也算不得什麽。

她按照蕭敬之所言将定王和三皇女不停的以嘉獎她德勝回朝之名暗中給蕭敬之往府上送東西一事說了,又言明蕭敬之此前一個月一直病着,而定王與三皇女身份貴重,她們送到府上的東西她不好拒絕,只能全都小心的存放了起來,一樣也沒有動過。

“臣今日将定王和三皇女請到府上實際是想歸還這些東西,并且将事情說清楚,卻沒想到今日兩個皇女到府上後都不願收回東西,并且執着要見敬之,好在皇上将三皇女帶回了宮中,如此方才解了圍。”

蕭戰沉聲道:“此乃臣之家事本不宜勞動皇上出面,但定王和三皇女身份到底特殊,臣沒有別的辦法只能求皇上做主了,敬之如今年齡還小,皇上日前也許臣将他在身邊多留幾年,臣便鬥膽懇請皇上做主将那些東西讓定王和三皇女收回去,也請她們不要再往府上送東西了,她們的好意敬之已經知曉,只是他如今尚未到達婚配之年,如此私相授受到底與名聲有礙。”

女皇聽了蕭戰的話之後對她和蕭敬之的怒火平息了些,但對兩個女兒的怒火卻更大了,不過她到底還是理智尚存,聞言并未出聲,只揮手示意蕭戰起來回話。

她這兩個女兒倒真是養得好,蕭敬之此前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也只在蕭戰回京之時才在宮中露了一面,若說她們兩個都一見之下便對蕭敬之鐘情,那她是如何也不信的,她自己本身便參與過奪儲之争,這兩個是如何想的,她心中怎會不知。

如今這兩個在她眼皮子底下竟然就開始了争權奪勢,蕭戰是連她自己都不見得能夠拿捏得住的人,更何況是謝宸遠和謝宸錦,而她們兩個竟然想要把這塊燙手的山芋捏在手中,當真是可笑。

她現下正值壯年這兩個都已經迫不及待的為了争奪太女之位而對她看上的人動手了,那等到奪了太女之位之後呢,難道還要奪她的皇位不成?

其實這倒是女皇自己想差了,她以為自己在文武百官面前當面稱贊蕭敬之這便是給了下邊人提示,衆人應該都明白她的意思了。

卻不知一來因為蕭敬之年齡還小,二來也是當時的氣氛實在太好,她這一番意思除了蕭戰和少數幾個精明的大臣之外,其他人竟是全然未曾領略。若是謝宸遠和謝宸錦知道她有這層意思她們是如何也不敢動蕭敬之的。

正在這時有宮侍來報,說是謝宸錦回來了,此時正候在大殿之外。

女皇淡淡的瞥了蕭戰一眼道:“你所求之事朕應了,定王和三皇女這邊由朕出面,至于她們送去的那些東西朕看也不必退了。此事你不必再插手,而後她們也不會再到你府上了。”

蕭戰叩謝。

女皇道:“你先退下吧。”

蕭戰退出了紫宸殿,守在殿外的謝宸錦看到蕭戰從裏邊出來,頓時整個人都有些怔愣。

她方才從平遠将軍府出來的時候蕭戰還在裏面,如今蕭戰竟然從大殿裏出來,莫不成她跟皇上說了些什麽?

她心中有些忐忑,有意上前質問蕭戰,而這時旁邊的宮侍卻率先道:“三皇女請吧。”

第 64 章 前夢

第67章 前夢

胥清歌是被手機的震動音給吵醒的,她迷迷糊糊睜開眼打開手機就看到小雪在不停的給她刷屏。她扶額,剛好看到小雪新發過來的一條消息。

[主人,沈顧問有沒有照顧好你?你現在怎麽樣了?]

胥清歌這才想起身邊好像少了個人,她下床準備去找找,就順手回複小雪,[放心我很好,多虧了沈星然,我現在離不開他。]

小雪:“!!??”

這條消息的信息量太大了,驚的小雪手一抖,把手機掉到了床上,發出悶響。

蘇筱筱回頭看她,“小雪你沒事吧?”

小雪欲哭無淚,“筱筱,我覺得我要失去主人了。”

蘇筱筱安慰,“放心,老大還是最愛你,只不過一晚上沒回來,你別多想。”

小雪重新抱起手機,看着胥清歌發過來的那一句話,鼓着小臉想,可主人說離不開沈顧問了啊。

…………

胥清歌下樓,還在樓梯口就聞到了陣陣的飯香,她走到廚房,果然看見穿着休閑服的沈星然正挽着袖子做飯。

她愣了愣,家的廚房對她來說從來都是擺設,當初裝着都只是為了好看。

“起來了,是不是又難受了?”

胥清歌搖頭,回道:“不難受了,蠱已經被你暫時壓制住了。”

沈星然眉頭松了松,轉身對上了胥清歌帶着些輕/薄霧氣的眸子,他心頭一軟,很想伸手摸摸她的臉,“我飯也剛做好,可以吃飯了。”

“你會做飯?”

胥清歌的表情明顯帶着懷疑。

沈星然用手彈了彈她的額頭,“你又在看不起我。”

胥清歌捂着額頭皺眉瞪他,“我這是合理的懷疑。”

沈星然無奈,将手放在她肩膀上推着她在餐桌邊坐下。

“行行行,那請七隊給我個證明自己的機會。”

胥清歌嘴角微彎,“行吧,那沈顧問要好好表現。”

沈星然做的飯出乎意外的好吃,特別是甜絲絲的燕麥牛奶粥。

胥清歌喝了兩碗後才心滿意足的放下碗。

沈星然見她吃好了,順手遞了張紙巾給她,“今天十五,你就在家好好待着,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可我還想回學校找于小冉。”

沈星然皺眉,“學校這次事件已經處理的差不多了,收尾的事交給莫副隊就行。你不用再回去都行。”

“可于小冉的體質挺有意思的,我想去看看。”

胥清歌看沈星然眉頭越皺越緊,無奈的解釋道:“這不是有你了嗎?”

沈星然眉頭果然舒展開,桃花眼彎了彎,“行吧。”

出門前,沈星然問胥清歌,“抱還是背?”

胥清歌忍了忍,克制的給了他一個白眼,“我現在不疼,能走。”

沈星然嘆了口氣,看樣子似乎還挺遺憾。只能退而求其次的抓住對方的手。

“你拉我手做什麽?”

“今天十五,以防萬一我會一直拉着你。”

胥清歌眼角跳了跳,“你确定?”

沈星然低頭看她,眸子幽黑沉靜,“确定,要不然就不出門。”

胥清歌:“……”

好家夥,現在都敢威脅她了。

深吸一口氣,胥清歌冷靜的想了想體內安靜的蠱,嗯,多虧了沈星然。

想想體內沉寂的力量,嗯,現在暫時還打不過他。

她忍!

胥清歌嘴角上揚,勾出個似是而非的笑來,她手指動了動,回握住沈星然的手,“牽,就一直牽着。”

沈星然一點都不在意她不達眼底的笑,他眉眼愈發溫柔,“我會保護好你的。”

胥清歌卡殼,感受到從對方手心傳過來的靈力後,,心頭一松,默默地放棄了等過了十五,恢複正常後就打沈星然一頓的想法。

…………

…………

“老大,沈顧問,你們……”齊全先看了胥清歌一眼,又看了沈星然一眼,最後又将目光停在他們交握的手上,全程表情糾結,眼神複雜。

胥清歌也懶得跟他解釋,其實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去解釋。就只能當做沒看見,看不懂,“學校的事處理好了嗎?”

齊全點頭,“老大你放心,我們跟警方配合好了,就說當天下午有犯罪分子潛入學校,身上帶了不明的化學氣體,氣體洩露,導致全校昏睡。”

沈星然眉頭挑了挑,眼裏染着星星點點的笑意。

“這個借口……還挺有意思的。”

胥清歌看了他一眼,“這個借口已經不錯了,上次二隊和四隊聯合行動,目标是個傀儡師,操控了許多人,那些人醒過來後二隊說他們都有夢游症,全體夢游還互相群毆。”

“噗……”沈星然忍不住一樂,“那些人能信?”

“那些人又不是跟二隊他們一樣憨,肯定不信,結果二隊串通了警察和醫院,給那些人都發了診斷證明。”

沈星然眼睛彎了彎,這就簡直就是,不怕騙子憨,就怕這種憨憨還有權利把一看就很假的假話弄成事實。

“我覺得你們這個借口很靠譜,像這種不明的化學氣體本來就很多。”

胥清歌看着沈星然上揚的唇角,就知道他這是對比過後才給的誇獎,一點都不走心。

她在後者手心撓了撓,示意他收斂一點。

“叩叩……”

齊全趕緊起身,“應該是他們到了,我去開門。”

“老大,我們來了。我把……”第一個進門的蘇筱筱看清自家老大和沈顧問牽在一起的手時整個人都被震驚到了,她沒說完的話也徹底卡住。

李霁緊跟着在蘇筱筱身後,他倒是沒有那麽震驚,只是忽然之間明白了很多細節。用“恍然大悟”加“原來如此”的眼神盯着他們看。

小雪,嘲風和莫老頭倒是最淡定的,畢竟牽手算什麽,他們都直接上手抱了。

幾個新人的心思就要單純多了,只是似有所思,心照不宣的對視一眼,都在彼此的眼裏看到了,果然如此,大佬和大佬就應該是一對的默契。

胥清歌并沒有注意他們的眼神和表情有什麽不對,她看向滿眼星星的于小冉,開口說道:“我是想告訴你,你體質特殊,純陰的體質還有異能天賦,很容易吸引到一些東西。”

于小冉點頭,又雙眼發光的問:“那我能加入你們嗎?”

胥清歌搖頭,“栾少憐應該找過你了,他說的沒錯,你比較适合他們趕屍門。”

栾少憐渾身一僵,錯愕的望向胥清歌。

“七隊,我……”

沈星然皺眉,“你的身份又不難猜,就連身上的沾染的屍氣都沒有完全掩蓋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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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鵲橋仙

七年後,孟春時。

雪月湖畔,繞着婆娑楊柳,環着十裏桃花。

那一年,桃花開得格外盛,錦簇的像跳躍的火焰。

綠楊煙外曉寒輕,粉桃枝頭春意鬧!

十裏桃林,隔着煙雨飛花,目光碰在一起,他們相視淺笑,繼而擦肩而過,各自看桃。

他心底,掠過游歷江湖來的第一個感悟,欣喜間,不覺握緊了拳頭。

她回身,隔着紛落的花雨,望着那一襲白衣,有一種宿命降臨般的感覺,然而,白衣行遠,只留下漫天的桃雨,和她心中驚鴻般的影子。

突然想到了來這裏的目的,少女正色,繼續優雅地搖曳而行。穿梭在桃花間,賞着桃,也全神貫注地注意着身邊的動靜。

游人漸漸少了,少女擡頭望望不早的天色,咬牙走出桃林,回到了臨湖的客棧。

房裏漆黑一片,顯然人已睡熟。一根竹管,伸進屋,青煙彌散,一會兒,一個黑色的人影緩緩開門,閃身而入,□地逼近床上一動不動的人影,飛撲過去,黑衣人的心咚的一滞,那是枕頭,床上根本沒人!

森寒的劍抵住了他的脖子,黑衣人身子一僵,一動不敢動,耳邊響起女子銀鈴般的聲音,“淫賊!你跑不了了!“燭火燃起,映着女子的傾世容顏,她便是在桃林游蕩了一個下午的那個女子,以自己為餌,誘捕最近猖狂犯案的采花賊。

眼中有着對淫賊的憤恨,也有着計劃成功的得意,女子伸手就要點住黑衣人,再把他送官法辦。

黑衣人冷哼一聲,身子突然如游魚般溜走,女子大驚,急忙長劍橫削過去,黑衣人更快,閃身躲過迫近的冷寒,擡手一揚,白色的粉末全部抖在女子臉上。

心下驚懼萬分,女子收劍便要喊人,卻發現喉嚨像堵了什麽,竟然喊不出聲,身子也突然被抽幹了所有的力氣,踉跄歪在椅子上,女子臉色蒼白如紙,驚恐地望着一步步逼近的人。

“死丫頭,敢算計本大爺,看爺不玩死你!“獰笑着逼近姿容絕世的人,黑衣人擡手便要撕女子的衣服。

後心猛地感到一陣冰寒,黑衣人飛快地竄到一邊,一雙小眼睛射出寒光,直逼門口站着的白衣少年。

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白衣勝雪,身姿如蓮,面如玉,眉如月,眸如水,薄唇輕抿,弧度寧靜而美好。

少年瞥一眼女子,見她無礙,心下略寬,轉眸看向黑衣人,眼中帶着厭惡。

“小子,找死!“抽出腰間的彎刀,黑衣人直取少年咽喉,另一只手依舊下三濫地扣了一包藥粉。

墨色劍光掠向黑衣人,帶着排山倒海地氣勢。

“當!“彎刀斷落在地上,胸前滋滋滲出越來越多的血,黑衣人盯着那一柄墨色長劍,仿佛認命般臉上浮上苦笑,人意!專誅奸邪的人意!

縱使護花陵今不如昔,可是這柄傳承三百年的正義之劍,依舊是天下不滅的傳奇!

這也是一場傳奇,美人如玉,公子無雙!

仿佛相逢是一場宿命,相愛是冥冥中的必然,畢竟,他們那樣般配!

他叫江問天,是護花陵陵主沈沉櫻的弟子,也是未來護花陵的陵主,如今他攜人意出陵歷練,也是參悟問情!當然,他遇到了那個注定的人,注定成為他的問情的人!

她是淩雪玉,她說她是毓秀弟子。母親師出毓秀,她自幼習練玉女劍法,說是毓秀弟子也不為過。其實她還是碧玉莊的小姐,只是碧玉莊脫離江湖日久,而她向往江湖,不願向人提及那個只是世俗巨賈般的大富之家。

七年前,毓秀與護花陵同遭魔教毒手,從此一蹶不振,他們更有惺惺相惜之意。

琴瑟相合,長劍相舞,攜手游歷江湖,勝似神仙眷侶!

只是,意亂神迷的少女,看不見少年眼裏極深處那一縷痛苦,那裏有血海鋪天,有他無法釋懷的夢魇。

作者有話要說:

第 63 章 前夢

第66章 前夢

沈星然踢了踢腳邊的夢,一臉嫌棄,手指輕輕一勾一顆白色的妖丹從夢的身體裏飄了出來,“你拿他妖丹做什麽。”

胥清歌笑了笑,“給筱筱,她的能力跟夢境有關,而且我也挺好奇夢跟米微是怎麽勾搭上的。”

沈星然注意到胥清歌并不算很好的臉色,心口一緊,“這些都先不管,你的蠱還能壓住嗎?我先帶你回去。”

胥清歌也沒逞強,由沈星然帶她回去自然比讓她現在這個狀态自己走更好,“好,帶我回家,我家裏有陣法。”

“好。”沈星然彎腰,在幾人震驚的目光中将胥清歌給打橫抱了起來。

“你!”

胥清歌驚愕的瞪着沈星然,她現在嚴重懷疑對方在乘機占自己的便宜。

“你覺得你自己走快,還是我帶着你快?”沈星然一臉認真加正經的問。

胥清歌被他臉上的認真正經給忽悠住了,猶豫着問:“那你也不一定要抱着我吧?”

沈星然點頭,“也可以背。”

胥清歌嘴角微抽,識趣的抓住沈星然的衣服,“抱。”

沈星然唇角不動聲色的彎了彎,“嗯,抱。”

小雪:“……”這都什麽跟什麽,明明還可以扶,可以扶的啊主人!

正在默默給夢魇收屍的莫老頭現正在糾結,以後見到沈顧問是繼續叫顧問呢?還是懂事點直接喊大嫂……就是不知道沈顧問樂不樂意他們這麽叫。

…………

魇死後,學校的人開始陸陸續續的蘇醒,他們一個個扶着頭痛欲裂的腦袋緩緩從操場,圖書館,小樹林……這種神奇的地方爬起來。

所有人都是懵的,只是感覺自己做了好長好長一個夢,還不是什麽好夢。

…………

沈星然順着胥清歌的指引成功找到了她住的地方,是一棟建在郊外,精致複古的小別墅。

“直接上樓。”

沈星然依言照做。

“你可以放我下來了。”

雖然沒有開燈,但他們都能很輕易的在黑暗中視物,沈星然看了一圈,最後決定将她放在床上。

他彎腰時對方清淺的呼吸能剛好撫過他脖頸,沈星然呼吸一頓,喉結上下滾動,不太想将人給放下。

但可惜只能想想。

沈星然站起身,嗓音有些發緊,“我去開燈。”

柔和的白光照亮了素雅的房間,沈星然走到胥清歌床邊坐下,伸手探了探她額頭,“你現在還難受嗎?”

胥清歌無奈的看他,就差直接翻白眼了,“我又不是感冒發燒,你摸我額頭做什麽?”

沈星然無奈一笑,“要真的只是感冒發燒就好了。這個蠱,真的沒辦法解嗎?”

胥清歌将一半的臉埋在了枕頭裏,聲音悶悶的回答,“不知道,當年那個蠱師是以生命為代價養出的這個蠱,下給我他也就死了。連蠱師都死了,我也不知道還有誰能解了。或者從下給我的那一刻開始,他們就沒有想過要解。”

沈星然一邊心疼一邊生氣,“他們該死。”

“嗯,所以我殺了他們。”

“所以,這麽多年,你一直都是這樣忍過來的?”

胥清歌看着沈星然皺眉的樣子笑了笑,“是啊,不過還是我厲害一點,以前一個月一次,現在三個月一次了。”

“可還是疼。”胥清歌沒有注意到沈星然說這句話時聲音有多幹澀,她只是點頭,“是啊,還是疼……”

以前她經常被疼暈過去,現在大概是疼着疼着就習慣了。

“我會找到辦法的。”

胥清歌擡頭看他,那張臉在柔和的白色燈光下就像是加了層柔光濾鏡一樣,輪廓溫柔的能将人輕易溺進去。

“有了小雪之後就好很多了。”

沈星然低頭看她,擡手摸摸她的頭發。見胥清歌果然沖他翻了個白眼,并轉頭不想再理他。

他看着對方的後腦勺無聲的勾了勾唇,“我有一個辦法。”

胥清歌仍然不回頭,聲音悶悶的問,“什麽辦法。”

沈星然猜測她可能是難受了,也顧不上跟她多解釋,直接伸手握住她的手,“我把靈力渡給你,幫你壓制蠱。”

胥清歌轉頭,“我跟小雪試過,作用不大。”

沈星然也不多說,慢慢将靈力渡給她,澎湃溫和的靈力順着她的手臂慢慢流向她渾身的筋脈中。

原本那些仿佛被冰霜封住的經脈開始活過來,暖流越聚越多,連疼痛感都在慢慢降低。

真的有效?!

沈星然看着胥清歌一臉震驚的模樣,勾唇笑了笑,“其餘人做沒有用,那是因為他們靈力不夠強,不夠多。要壓制住這個蠱至少也要跟你的力量等同。”

胥清歌佩服,最後又皺着眉頭問:“那你承受的住嗎?”

沈星然挑眉,“你是在看不起我嗎?”

胥清歌:“……”

“不累嗎?還不想休息。”

“不累,那你累嗎?”

沈星然搖頭,“不累我們就聊會天。”

胥清歌被沈星然握住的手動了動,然後就被對方握的更緊了。她無奈問道:“你想聊什麽?”

沈星然垂眸注視她,“聽那個魇說,你以前受過天譴,可在你的夢裏好像沒有這一段。”

胥清歌點頭,“是受過一次天譴,然後受了點傷,睡了好久。”

“就這樣嗎?沒有什麽特別的地方了嗎?”

胥清歌蹙眉想了一會,“嗯,沒有了啊。”

沈星然斂下眸子中的失落,重新換了個問題,“那你還記得你在夢裏說的話嗎?”

胥清歌皺眉,“什麽話?”

沈星然這下表情是真的有些挫敗了,“你不記得了?”

“噗嗤……騙你的,我在你心裏記性真的就這麽差嗎?”

沈星然煞有介事的點頭,“不是一般的差。”

…………

胥清歌也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睡着了的,體內沒有陰寒之氣和疼痛感折磨,她覺得這一覺睡得格外香。

只是在迷迷糊糊之間,她似乎聽到了一聲極輕極低的嘆息,接着好像又有羽毛拂過她眉心,又輕又柔。

這晚,胥清歌又做了個夢,夢裏的場景似乎是天譴的時候。

黑壓壓的烏雲聚集堆砌在她頭頂,還有在烏雲裏不斷流竄的閃電。

她當時失去哥哥又沒了家,精神狀态很不好,真的産生過自暴自棄的念頭,在當時好像有個人拉了她一把……

可天譴過後,她五感封閉,睡了很久。

等醒過來的時候也沒有再刻意的去想以前的事了,所以到底有還是沒有她自己也說不清了。

第 14 章 ☆、形同陌路

一個女子見楚吟歌盯着那幅畫像魂不守舍,嘆道:“楚大哥,一年了,還不夠你去忘記她嗎?”

說話的女子便是楚吟歌的紅顏知己傾城,她的舞姿曼妙無雙,她的美麗驚豔世人,她的琴藝和劍法天下一絕,也是出了名的冰雪美人,每次都會把那些愛慕他的男子打得狼狽而歸,她很少笑,即便笑,她的笑容也是為了楚吟歌一人而綻放,據江湖傳聞,她的劍法乃楚吟歌所教,而楚吟歌的琴藝乃傾城所授,他們像朋友,像知己,更像情人。

“傾城,你不明白!”

“楚大哥,我的确不明白,我與你相識整整十年,而她不過和你相處才一段時間,連半年都不到,居然讓你如此難以忘懷。”

“傾城,我一直把你當成我的妹妹,感情的事情終究是勉強不來的,希望你早日遇到能珍愛你一生的男子。”

“楚大哥,你不用覺得對我有所虧欠,你曾多次救我性命,又帶我脫離苦海,你對我的恩情,我終生還不完,此生唯一心願,就是長伴你左右,只要天天能見着你,我也心滿意足了。”

“傾城,你為何還不明白,我不需要你為我付出,我只想要看着你幸福。”

“楚大哥,你怪我對感情之事太過執着,那麽你呢,楚大哥又何嘗和我不是一樣執着?”

“我一向拿得起,放得下,但對于她,我真的不想放棄,哪怕窮盡一生,我也願意。”

“甚至不惜放棄自己的生命嗎?”

“傾城,你不懂,人的一生太過短暫,以前即便我多麽風光無限,內心卻無比孤寂,我要的不是到哪裏都是光芒萬丈,而是求的心靈一片安寧,只有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我才感覺無比愉悅,也只有她在的地方,我才覺得安心。”

“原來是我一直在奢望,我以為時間久了,你就會忘記她,我以為我只要有足夠的耐心,你就會回頭多看看我。”

“傾城,你總會找到一個愛你和你愛的男子,你的本性是那麽驕傲,不應該這麽卑微。”

“可是楚大哥,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你一輩子都找不到她,你該怎麽辦?”

楚吟歌眼光中閃爍着堅定的光芒:“不會的,我相信我和她的緣分不會那麽淺!”

陽春三月,南洛國舉國歡慶,那日便是洛顏公主和慕容弈成婚的日子,花蕊夫人除了邀請鄰國的貴族,還邀請了江湖中極有名氣的武林豪傑,楚吟歌和傾城紛紛受邀,而明河一直将花蕊夫人視為自己的姑母,而洛顏是自己的好姐妹,那天她自然在場,明辰因為忙于島中的事情,并沒有去參加。

明河忽然覺得身體不适,默默的退出了大廳,楚吟歌一眼認出明河,激動的難以言喻,追上明河一把抱住她,訴說着自己對她思念之情。“小年,我終于找到你了,這一年,我真的好想你!你去哪裏了?”

明河卻很冷淡的将他推開:“楚公子,你認錯人了,我不是小年,我叫明河。”

楚吟歌拉住她,深怕她再次離去:“我不會認錯的,你就是小年。”

明河掙紮着:“楚公子,你再這樣無禮,我就喊人了。”

楚吟歌很難過:“小年,你為什麽不認我?這一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明河無奈喊了一聲紫菱,只見紫菱出現在她們面前,紫菱用劍指着楚吟歌:“快放了我們家小姐,否則我們公子是不會放過你的。”這時傾城跑了過來,也拉了拉楚大哥,提醒他不要把事情鬧大。楚吟歌抿了抿唇,難受的看着明河消失在自己眼前。

回到島上的明河毒性再次發作,她痛苦的在床上□□着。

“公子,小姐這毒恐怕真的解不了了,還是讓小姐安安靜靜的享受這最後兩年時光吧!”

“不可能,一定有辦法的,若她死了,我要你們所有人陪葬。”

明河看着發怒的明辰,輕輕喚道:“哥哥,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明白,我只想哥哥這幾年,能夠陪着我,好好的陪着我。”

“不,相信我,我是絕不會讓你死的。”

楚吟歌靜靜望着夜空,神色很凝重,傾城在一旁嘆道:“她和她哥哥十年前就被明萊島的島主明弈所收留,她的哥哥明辰就是那個一直想置你于死地的那個人。”

楚吟歌沉吟良久才說:“那我也可以理解明河救我當時不用自己的真名了,也曾說不希望我去報仇,更能理解她為什麽會離開,甚至現在見了我也不認我的原因了。”

傾城看着他:“楚大哥,你可以不去找明辰報仇,可明辰未必肯放過你,何況你喜歡他的妹妹,正讓他抓住了這個弱點,如果他再借題發揮,你必死無疑啊!”

楚吟歌忽然喜道:“原來她為我考慮了這麽多,真是苦了她了。”

傾城勸道:“既然你明白,就不要辜負她的苦心。”

楚吟歌搖搖頭:“在這個世間,沒有什麽仇恨是化解不了的,我明日就去明萊島提親!”

明辰看着楚吟歌送來的聘禮,冷冷一笑:“我原以為你會來找我報仇,可今日你跟我送這麽多禮是什麽意思?”

“今日前來,就是想向令妹提親,以前的恩恩怨怨就讓它一筆勾銷了吧!”

明辰聽完很震驚,良久反應過來後,他冷冷哼了一聲:“楚吟歌,你說你想娶我妹妹?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命!”

話音剛落,明辰手中的那把清麗的明月劍直刺楚吟歌要害,楚吟歌似乎早就料到,開始他一直退讓,退到無路可退的時候,才拿起手中的木劍和他打了起來,打了一百多回合,明辰的明月劍掉在了地上,而楚吟歌那把木劍正指着他的咽喉。

明辰不甘的看着他:“沒想到僅僅一年時間,你進步的那麽快,算我低估你了,如果再回到一年前的話,我一定不是廢了你的武功,挑斷你的手腳筋,而是親手殺了你。”

楚吟歌放下手中的劍嘆了一口氣;“我不明白你為什麽對我會有這麽強烈的怨恨,其實我現在只有一個想法,我想讓明河做我的妻子,我會好好疼愛她的。”

明辰打量着楚吟歌冷笑道:“你到底是哪裏來的自信,我會讓自己的妹妹嫁給你。”

楚吟歌很真誠的說:“其實我和明河是真心相愛的,希望你能夠成全我們!”他将明河救他,和照顧他的事情對明辰說了一遍。

明辰咬着牙,眼睛裏卻發出并不友善的光芒:“今日,你就在明萊島住下,容我好好想一想!”

明辰立即将南宮如月叫了過來,南宮如月很妖媚的倒在他的懷中,“你的心可真是狠,現在才想起我,我可是一直都很想你呢?”

明辰面無表情的把她推開,冷冷道:“少對我來這套,我今日請你來是要你幫我辦一件事情。”

南宮如月嬌柔的嘆了口氣:“你啊,就是太不解風情,可誰叫我就這麽喜歡你呢?說吧!什麽事?”

明辰從手裏拿出很烈的□□蝶媚,“今晚你用這去勾引楚吟歌!”

南宮如月很不滿:“本小姐勾引男人,用的着□□嗎?關鍵還這麽烈?”

明辰冷冷一哼:“楚吟歌可不是一般的男人!”

南宮如月走了之後,明辰陰冷一笑:“楚吟歌,南宮家和慕容家一樣,都是大家族,今日我一定讓你身敗名裂!”

第 8 章 畫風突變

蕪瓊花又在開口了,“沒準你能看透人的修為也是天賦神通之一。我聽說的,說上古奇異之事。就是人類的身體都要比現在強悍得多,沒準也是你的傳承吧。”

淼淼沒接話。

她第一次吸收月光時腦海裏就有字跡顯示,可這回卻是什麽都沒有。而且她現在回想下光合作用的事也是有些古古怪怪的。

想她楊淼淼學習能力也就一般般,前世上學時就是如此。別告訴她一朝穿越變成了一棵樹,忽然就能自創功法了?光合作用的原理她曉得是不假,可就這念頭一動就能修煉了?

這也太奇怪了!

又或者其他植物不能有意識的意識到這個,所以這是老天給的金手指?

淼淼沉默下來。見她如此,其他幾個植物也不說話了。

今天擔心受怕了,修煉也耽擱了,馬上天就亮了,還是抓緊時間快快吸收月華吧。

淼淼整整想了三天也沒個頭緒,索性也不想了。

船到橋頭自然直,費那神幹嘛?

險象峰多了一個鄰居,可生活卻沒什麽變化。

那個叫陳述的家夥幾乎就是個鋸嘴葫蘆。天天冷着個一張臉,好似大家都欠了他錢一樣。而在觀察完此寮的生活後,淼淼連跟他說話的興趣都沒了。

這人每天就作那麽三件事:練劍,打坐,下山。

修士修煉到後頭,基本是以辟谷丸為生,只要有水便能維持生機。聽說那些元嬰修士更是辟谷丸都不用了,直接吸收天地靈氣以及空氣裏的水分子便能生活。

所以淼淼這個新鄰居的生活在她看來越發無聊了。

起碼他若吃飯,自己還能過個眼瘾啊!

對此,淼淼童鞋有點怨念。甚至惡意森森地想,那家夥每天下山一次是不是去出恭的?畢竟那啥,還是要喝水的麽?

這一想,思維就發散了。

不知怎得就想到金三胖了。那個刺殺某某電影裏不說了麽,人家沒菊花。這兒修為高的修士也不用吃喝,不曉得那部位是不是會褪化?聽說東西不常用,就壞了……

嗯?他們是不是還做其他用處?

她打了個哆嗦。不能想,細思極恐!

日子又恢複了平靜。也不知掌門和玉璞做了什麽,就這天後便再也沒人上來過了。玉璞倒是會來,給她說一些大道玄妙,太上忘情等她聽不懂的話。若是見她反應全無,也會選些修真界的趣事給她說。

這樣又過了十年。小蘑菇的繁殖力着實可怕。十年過去了,竟是在她的樹幹上長滿了。

淼淼想阻止,可卻是無力。于是每天看見小蘑菇她都有種哔狗的感覺。

咱好好一棵聖樹卻是裹了一堆制造x藥的原料,換作是誰都想去死啊!

小蘑菇的子子孫孫就這樣繁衍着。再十年過去,她腳邊也堆滿了蘑菇的子子孫孫。淼淼懷疑,若是再不管管,這家夥會把整個險象峰給占了。

淼淼有時也會恍惚。變成一棵樹後,随着時間的推移,她的時間觀念好似越來越淡薄了。因着能吸收日光,所以她的修煉是不分晝夜的。有時等再有意識時,往往又是過了幾年。然後小草或者蕪瓊花就會告訴她,她又沉睡多久……

掰着指頭一算,淼淼就恍惚了。

五十年了,自己離開那個熟悉的世界竟五十年了。可她卻覺是彈指一瞬間。難道這就是生為一棵擁有幾十萬年生命的時間感官麽?

暗自惆悵了一會兒,便抛卻難得的愁緒。對于她現在這個沒心沒肺,甚至肝脾腎都沒的樹妖來說,惆悵這種情緒顯得多餘。

雲霧漸散,一輪紅日潛雲出。點點金光驅散走黑夜的冷漠,光明化作五顏六色的光點被淼淼吸收着。

險象峰上依舊靜悄悄,而木屋那邊卻是有了點動靜。

二十年過去了,陳述的修為沒有任何長進。因此,這些年這人的臉這些年是越發不能看了。淼淼倒是想幫他一幫。這家夥和穆修是死敵,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若是可以當然得幫忙。

可惜的是,老天爺不滿足她這陰暗心思。

她雖有壓制心魔的作用。可自打那次後,她也琢磨出味來了。別人不發作,她是不會發揮作用的。也就是說,別人不進入心魔狀态,她也沒法幫人。

況且她到現在也沒掌握這技能。別說掌握了,就是頭緒都沒。這些年,那樹幹中心深處的綠點倒再次冒出來過後。後來小草告訴她,門內有金丹大圓滿修士結嬰入心魔了。

從時間來看,那綠點再次出現應該和這個修士有關。所以怎麽看都是自動觸發技能。而淼淼對此很不滿,這身不由已的狀況讓她無安全感。特別是若是穆修也遇上心魔自己也被觸發的話,那她真得嘔死!

此刻淼淼還未想到,那位太祖爺将她種在這裏為得就是為了減少門內弟子渡劫渡心魔的風險。不管她願意不願意,穆修只要在這渡劫,她都會自動幫助人家。

不知某姑娘晚些時候琢磨出味來後又會是什麽表情?

這是後話,暫且不提。

再說木屋那邊,陳述背着劍走了出來。一直步行到了淼淼跟前,一改往日的冰冷。伸出手,修長的手指從那早已淡得不能再淡的字跡上劃過,神色裏帶着一點迷茫和略略惆悵,看得淼淼都覺自己要便秘了。

“喂!獨眼龍,你這是怎麽了?”

陳述低下頭,低低道:“大樹,我要下山了。”

“下就下呗,幹嘛露出那種……等等?!你說的是要外出歷練了?”

淼淼大驚。雖這家夥沉默寡言,對她也沒個好臉,三句話打不出一個屁來,可好歹也是個人啊!

每日在她樹蔭下練劍,她練習抖動技能,那落下的樹葉會被他當作練習的靶子,二人配合得還是挺愉快的。等練習完畢,這家夥還會坐在樹下,吹上一兩個曲子,給她寂靜的生活也帶來了一點樂趣。二十年了,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忽然這人要走了,淼淼竟有些不舍了,心底也浮出了一絲惆悵。

“嗯。”

陳述低低應着,“這些年承蒙您照顧了。”

他說着便是掏出一個儲物袋,地上多了一排玉瓶,低低道:“無極門的親傳弟子每年可以去領一小瓶靈泉水,這是給您的禮物。”

“啊?”

淼淼驚訝了,想不到這家夥是面冷心熱啊!

诶?

等等?

幹嘛給自己禮物啊?

“禮物?”

“我以左眼祭祀劍魂終非正道,乃陰暗之力。一旦祭祀,便日日受反噬。這二十年,是聖樹之力撫平淨化陰暗之力。如今攝魂已徹底淨化,與我心意相通。前日我偶有感應,修為突破有望。今日特來與你告別,将這泉水贈予你,以報答二十年照顧之恩……”

淼淼驚呆了!

自己還有這功能?!

“我,我當真能淨化黑暗之力?”

她很吃驚,“可,可我明明什麽也沒做?”

“許是機緣未到吧。”

陳述蹙眉,“聽師父說,你是上古之樹,若是機緣到了,或能傳承全開……”

淼淼又吃驚了,“你師父也知我傳承有缺?”

陳述奇怪地望了她一眼,道:“這些都是書裏記載的,你怎麽一點常識都沒?”

“我……”

淼淼無語,随即又兇巴巴地道:“我一個木頭哪裏會看書?”

陳述呆了幾秒,忽然也覺得自己有些蠢了。跟一棵樹說這些,哪裏是能說得明白的?

搖搖頭,道:“我下山去了,大樹,你保重。”

“淼淼,淼淼,我叫淼淼。”

見他要走,她忽然無比失落,“這是我給自己起的名字。”

頓了下又道:“江湖險惡,人心難測,你可別像以前那樣沖動了。世上比穆修壞的人多了去了。”

陳述愣在那兒。冰塊一般的臉忽然開始崩塌,紅了眼睛,忽然抱住樹幹大哭道:“你這讨厭的樹,何苦說這些話來惹人傷心?”

蘑菇:……

蕪瓊花:畫風突變啊……

芨芨草:我就知他是個二貨!!!

淼淼也是呆住了!

媽蛋!

這家夥果然是神經錯亂了麽?

抖了抖樹枝,嫌惡地道:“走開,走開,擦!你的鼻涕弄我身上了,快滾!勞資一點也不想見到你!”

“想不到這世上除了師父還有人關心我。大樹,你放心,為了你,我也不會死的!我會給你找好東西,讓你好早日修成人身……”

“我叫淼淼,不叫大樹。”

“大樹,我走了,你要保重。晚點掌門會派人繼續保護你……”

“說了,我叫淼淼……”

“哦,對了,大樹,這靈泉你不能一下吃了,一次一瓶,吸收了再吃第二瓶,知道嗎?”

媽蛋!!!!

啊啊啊啊啊啊!

淼淼崩潰了!

誰來告訴她,這個沉默了二十年冰塊男怎麽就一下成話唠了?!

快滾吧!勞資這下一點也不傷感了!

陳述擦了擦淚,走了兩步又折回來,再次抱住樹幹。臉在樹幹上蹭了幾下,只把那小臉皮都蹭紅了,才一步三回頭,戀戀不舍地下山去了……

淼淼看着他那表情,不由自主地打了個顫,那眼神……

怎麽有種被人當媽的感覺?

第 14 章 (2)

更新時間:2017-04-21 17:00:04 字數:3418

氣氛本該是熱烈的,不知道怎麽回事,溫度慢慢地降到了零度,喬奚冷着臉看着自己的蠢弟弟,随即向褚志偉點點頭。

因為都認識,于是四人都坐了下來,只是坐位置的時候,喬奚坐在了陳芸芸的旁邊,喬威微微愣住,倒是褚志偉面不改色地坐在了陳芸芸的對面,喬威便坐在褚志偉身邊。

“陳小姐,你好。”褚志偉微笑地說。

陳芸芸此時心亂如麻,好在褚志偉話不多,又有禮貌,沒有提出令她尴尬的問題,例如為什麽他們相親還多兩個大燈泡。

“你好,褚先生。”陳芸芸禮貌地笑着。

“既然都認識,直接喊名字就好了。”喬威笑呵呵地說:“芸芸,褚志偉跟我們家關系很好的,不過他去德國學醫之後好多年回來,我們也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他不僅長得帥,也很優秀,現在回來在醫院裏工作,工作也穩定,真的是一個很不錯的相親對象。”

陳芸芸好想封住喬威的嘴,剛剛誰一副要找碴的樣子,現在又一副媒婆的嘴臉,真是好讨人厭啊。

喬奚冰冷地看了自己的弟弟一眼,“你口渴嗎?”

喬威想說自己不渴,可是在喬奚的冷眼下,覺得還是點頭就好,于是他默默地捧着水杯喝水。

褚志偉優雅地說:“陳小姐在喬氏集團工作?”

陳芸芸見點餐之後就恨不得快點上菜,她可以早點吃完,早點走人,她一點也不想在這麽尴尬的氣氛下相親,剛要開口,放在桌下的手被一只大手捏住了。她瞬間整個人都僵硬了,這個手感怎麽這麽像喬奚,其實也只可能是喬奚,難道褚志偉和喬威的手能這麽長嗎。

“嗯?”褚志偉好奇地看她。

“是、是啊。”陳芸芸點點頭,感覺那只大掌怎麽也甩不開,她又不敢動作太誇張,只能努力地翹起手指将他的大掌給抵開,只是手指的力量又怎麽可能比得過手掌的力量呢。

沒一會,她的手又被喬奚給抓住了,她氣得牙龈都疼了,可因為面對着喬威和褚志偉,她臉上還得挂着甜甜的笑容。

“我平時喜歡爬山,陳小姐平時愛做什麽?”褚志偉溫和地詢問。

說實話,這是一個給人第一印象很好的男人,起碼眼睛不會亂瞄,說的話也很有分寸,絕對不會令人反感,只是陳芸芸此刻的心思都被喬奚給霸占着。

喬奚沒有留長指甲的習慣,每一個指甲都很圓潤,指尖時不時地在陳芸芸的手背上滑幾下,時不時地在她的掌心處打着圈,她不怕癢,但掌心卻産生一股比癢還要難耐的感覺。

就像一只螞蟻在掌心爬呀爬,順勢溜到了她的身體,不斷地撓呀撓,不經意到了她的心口,更是令她有些酥麻。

她有些心不在焉,褚志偉問什麽,她回什麽,卻沒有主動說話,她真的很難一心二用。

上菜的時候,她松了一口氣,她不信喬奚不用手吃飯,還要抓着她不放。

“你用左手吃飯?”太過驚訝,陳芸芸直接問了出來,臉上的驚訝顯露無疑。

喬威聽她這麽說,鄙視道:“我哥很聰明,左右手都可以用。”

褚志偉也在一旁點頭,“喬奚确實很厲害,我記得以前國中的時候還幫喬威抄作業,兩手開弓,超級厲害。”

說到糗事,喬威一下子安靜了。喬奚輕笑地開口,道:“從小到大都這麽蠢,做了蠢事還要找我幫你擦屁股。”

“哥。”喬威求饒。

“做了什麽蠢事?”陳芸芸不禁好奇地問,以致于她忽略某只還沒有松開她手的大掌。

“他掀了女生的裙子,還叫一幫男生看……”喬奚不客氣地奚落喬威。

陳芸芸無語地瞅着喬威,喬威朝她聳聳肩,“我記得是草莓內褲。”

陳芸芸默默地低頭吃飯,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了。

這個話題掀起了男人的回憶,他們開始聊起了以前讀書時做的事情,相親成了回憶會,這樣也挺好的,起碼陳芸芸不覺得太尴尬。

她安靜地吃飯,時而聽聽他們說話,只是左手一直被抓着,她的手心避免不了地冒出了一層薄汗,令她難受地想掙脫喬奚的手,但她一動,他就抓得更緊了。

“我記得哥以前可是學校的風雲人物,只要一出場就有女生的尖叫聲。”喬威被喬奚嫌棄之後就努力想找回優越感,于是想着說喬奚的糗事,但喬奚的糗事很少,絞盡腦汁,他終于想起一件事情。

“哥,你還記不記得高中時那個一直追你的校花。”

喬威話音剛落,褚志偉就笑了,陳芸芸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們,喬奚白眼直接丢了過去。

“那是我哥人生中最丢臉的一次。”喬威戲劇化十足地說。

陳芸芸不由被吸引了目光,不禁問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哈哈,那個校花強抱我哥,我哥回家之後差點洗了一層皮下來。”喬威說到這裏,開心地大笑。

褚志偉跟着笑了,陳芸芸也忍俊不禁地笑了,可掌心的指尖倏地刮了她一下,她驚呼了一聲。

對面兩個男人同時看過來,陳芸芸輕咳了一聲,“我去洗手間。”

喬奚擡眼望了她一眼,随即放開她的手,站起來,紳士地讓她站起來,陳芸芸連忙去洗手間。

喬威笑呵呵地說:“我哥是芸芸的Boss,不敢當面笑,估計要躲在洗手間裏笑了。”

喬奚微微扯了一下唇角,她會不敢?她不過是害羞地躲在洗手間了,好逃避他抓她手的舉動而已。

“她很可愛。”褚志偉贊道。

喬奚吃飯的筷子一頓,又繼續挾菜,優雅的動作讓人挑不出任何瑕疵,但笑意不達他的眼裏。

陳芸芸可愛不可愛,關褚志偉什麽關系?哼,喬奚傲嬌地在心中哼了哼,他看上的女生,哪有不可愛的,她從頭到腳,連發絲都可愛極了。

沒一會,陳芸芸回來,喬奚遺憾地發現她機靈地将手全程放在了桌上,他眼裏含笑,沒有說什麽。

正在吃飯的陳芸芸動作一頓,差點被魚刺鲠到,她怎麽也沒想到她兩手端着碗,手逃過了一大劫,而她的腿卻在劫難逃。

她低頭繼續吃飯,喬奚的掌心摩擦着她的裙子,一點一點地撩起,似乎要往她的腿間游走,這樣挑逗色情的動作吓得她的臉都白了。

“多吃菜。”喬奚笑意連連地挾了一口菜給她。

喬威還嫌不夠熱鬧地說:“不要只吃飯,多吃菜。”

陳芸芸根本沒有胃口吃飯、吃菜,那只作祟的大掌有着修長的指尖,她覺得再過幾秒,喬奚的手就要鑽到她的腿間了,她吓得将飯碗放在了桌上,手又放回在桌下。

喬奚微微一笑,手終于安分地抓着她的手,如之前那樣,逗弄着她的小手。陳芸芸因此松了一口氣,她的心都快被吓出來了。

喬威和褚志偉兩人邊吃邊聊,似乎沒有注意到他們這邊的情況,她松了一口氣,她可不想被別人看到,那樣太丢臉了。

喬奚是她見過最不要臉的人。

一頓飯吃得還算愉快,褚志偉要買單的時候,喬奚早已刷好卡,鎮定地說:“這頓飯我請。”

喬威眉挑了挑,心裏覺得有些奇怪,但沒有問出口,而褚志偉無所謂地颔首。

“我先走了。”陳芸芸對着他們說。

“我送你。”褚志偉紳士地說。他身後的喬奚眼裏冷光閃閃,薄唇很成一條線。

“不了,我坐捷運就可以了,很近。”陳芸芸禮貌道別之後,快速閃人。

喬威看得一頭霧水,“走這麽快幹什麽,又沒人追她。”

喬奚淡淡地說:“我有事先走了。”

喬威望着喬威的背影,疑惑地說:“一個一個走得這麽急。”

褚志偉但笑不語。喬威想到了什麽,對着他警告道:“芸芸是個好女生,你要是不喜歡就別去招惹她。”

“嗯,依我看,我喜歡她也不能招惹她。”褚志偉笑笑地說。

“啊?”喬威的嘴巴張成了可以放顆鴨蛋那麽大。

“你說,你哥為什麽買單?今天可是我相親。”褚志偉說完,對他揮揮手,一身潇灑地走人了。

喬威站在原地,好一會才明白了褚志偉的話,整張臉立刻黑了,怪不得他被喬奚打了,原來喬奚喜歡陳芸芸,又誤會他跟陳芸芸是男女朋友的關系,天吶。

可喬威一點也不後悔造成了他們的誤會,只恨他發現他們的“奸情”太遲了,否則這場狗血大戲可以逗笑他一整天了。

哈哈,他那個勝券在握的哥哥也會有這麽蠢的一天啊。

第 81 章 四重血浮屠

四重血浮屠

雖然陳青陽說是白送,但是李天鷹還是有些過意不去。

“世子殿下還請不要拒絕在下,雖然不是什麽好東西,但還請世子殿下收下讓在下心安。”

說着,李天鷹遞了一瓶丹藥給陳青陽,陳青陽順手接過。

三合丹!陳青陽打開瓶子輕輕一聞便聞出來了。

這下他知道那日李天鷹在小比臺上為何會如同使用了氣血禁忌秘術一樣,看來便是三合丹的效果。

就是不知道李天鷹為何會這麽在意小比?

激發潛力短暫提升自身實力的功法對人體傷害極大且不可逆轉,但丹藥不一樣,丹藥是借助藥力。

也就是說,功法秘技純粹是沒有付出便得回報,所以會有報應。而丹藥則是消耗了丹藥之力,因果相抵,不會對身體有什麽副作用。

“李師兄,這莫非是武功山特有的三合丹嘛。”

陳青陽打開瓶子氣味自然散了出去,趙天荷就憑借這散出來的氣味就能判定出三合丹,屬實不俗。

看到李天鷹點頭,确認了三合丹的大名,劉坤頓時火熱。

武功山皆是武癡,平日裏與人打鬥較多,為了追求極致的氣血爆發之力,能夠短暫提高身體各項能力且無副作用的三合丹便慢慢被研制了出來。

陳青陽見狀直接把丹藥丢給了劉坤,“李師兄把丹藥贈予我,我便也可以贈予別人。再說這丹藥對我一介煉氣之人也作用不大,正好沒有什麽合适的禮物送給坤弟,就當個順水人情好了。”

李天鷹點頭請便。

顧九鶴從空間法器中也掏出了許多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雖然品相沒有陳青陽給的好,但給普通人使用卻是足夠了。

“師兄我靠這張帥氣的臉從瑤琴宗女弟子們那騙來的,不花錢!”

趙天荷黑着臉,想把纏在腰間的赤練劍抽出來狠狠在顧九鶴身上紮幾個窟窿。

李天鷹有些尴尬,不過還是收下了顧九鶴的靈丹妙藥。

“冒昧問一下,李師兄要這麽多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是?”

秦洛覺得有必要對此事深究,否則趙天荷不會善罷甘休。

“還請瑤琴宗的諸位仙子不要因為我師兄的瘋言瘋語而動怒,我師兄…他,他就是這樣的性格,好吃懶做,精于谄媚,就算在安師伯面前也是如此,但是他本性不壞的。”

這樣的人,是怎麽當上一宗首席的?陳青陽很好奇。

不僅陳青陽好奇,周圍人都覺得好奇,這個時候就要靠耿直男孩上官方佑發問了。

“所以李師兄為什麽會對延年益壽一類的靈丹妙藥如此癡迷,顧九鶴又是如何當上一宗首席的呢?”

顧九鶴頓時不樂意了,他才是武功山首席,怎麽的上官方佑叫李天鷹為師兄卻直呼自己的名字。

李天鷹攔住了又要起身找回場子的顧九鶴,怕他出言挑釁還順便捂住了他的嘴。

“顧九鶴師兄血浮屠已經煉至四重境界了!至于我收集延年益壽的靈藥則是說來話長。”

血浮屠四重,聽到這幾個字的瞬間便沒有人對李天鷹的故事感興趣了。

一言以蔽之,作為武功山不傳之秘的血浮屠功法,修煉至十重圓滿氣血之力可與洪荒祖龍比肩。

雖然這一點從來沒人證實過,也沒有人知道洪荒祖龍的氣血之力有多麽強大,但是聽起來很厲害、很吓人,便由此傳開了。

當代武功山掌門安如山在弟子輩時曾號稱武功山有史以來最為天賦絕倫之人,如今也不過血浮屠八重境界而已。

李天鷹知道他們為什麽沉默,因為血浮屠四重可勝宗師境。

不是可戰,而是可勝!

秦洛、陳青陽身邊這些人已經彙集了承天麟臺司、瑤琴宗、道門以及九玄宮四方首席都可以和宗師境高手對戰,但最多追平,沒有誰敢說自己有可能勝過宗師境。

他們都是先天境大乘甚至巅峰的修士,但是先天境與宗師境之間存在着巨大鴻溝,誰也不敢保證一定能夠逾越。

血浮屠四重的顧九鶴可以!

或者說并不算逾越,因為顧九鶴的氣血之力修行已經達到了宗師境的地步。

“四重血浮屠很厲害嘛?那你們不要驚訝哦,我呀,快要五重了。嗯,差不多兩三個月的樣子吧!”

四重血浮屠已經足夠讓人驚訝,如果是五重血浮屠,就算是陳青陽也沒有把握能夠勝過。

本來自信滿滿的各宗首席們一下子被顧九鶴打擊到了,這夯貨何德何能啊!

“你們都多大年齡?”

陳青陽打破沉默問道。

“二十八。”

顧九鶴第一個回答,衆人心中又是一緊,原本以為顧九鶴已是演武底線年齡,沒想到才二十八歲。

“我二十七歲,我們武功山不比你們其他宗,這樣的年齡已經不好意思再稱自己是年輕人了。”

李天鷹沒有把話說完,武功山主修的氣血之力想要達到先天境并不難,而且戰力驚人。

先天境內同境之下,一般的煉氣修士是無法抗衡體修的。

直到宗師境以後,随着煉氣修士的心眼與域的加成,情況便反轉過來,體修便有些難以抗衡氣修,當然,修煉血浮屠的除外。

血浮屠略有小成,其極致的氣血之力便能夠碾壓一切。

但是參加洛陽演武的天才們至今還沒有遇見過宗師境煉氣修士,不是難以達到,而是越是天才越是要講究根基深厚。

當然先天境內體修的優勢只是相對來說,只是一般來說,而參加洛陽演武并獲得頭籌的那撥人可不是一般人。

“二十九。”

趙天荷也直接回答道,與凡俗千金不同,修士從來不在乎年齡,對于追求大道的修士來說,百年光陰也只在一瞬。

“二十六。”

劉坤的實力殊為不俗,沒想到年齡倒是最年輕的。

其他人也都接連說出來,大都在二十五歲到三十歲之間,不一會兒便只剩陳青陽、秦洛和上官方佑三個人沒有說。

“世子殿下可是有難言之隐?”

趙天荷總覺得如陳青陽這般絕不會年輕,行為舉止雖然跳脫,但是那半頭白發不似作僞,而且鋒芒內斂,沒有朝氣。

第 14 章 命運邂逅

姬清月正在苦思着要怎樣才能使沉楓無法認出姬心冰就是那夜那個蒙面人。(實際上她自己也知道這很難。)沉楓卻已經發話了。

沉楓突然展顏一笑:“也許我們真的見過。不過,那已經不再重要了。姑娘這次仗義相救,也算是對我們有恩。我們理應好好照顧姑娘的傷勢,也好報恩。姑娘又何必固執呢?”他的話說的很好,笑容也很燦爛。不知道為什麽,他的笑容卻有點讓姬清月的心中發寒。

姬清月靈動的大眼睛轉了轉,看了看沉楓,又望了望姬心冰。也許是沉楓的舉止已經一反初相識的常态,而且已經再不是以前那般容易看透和控制,姬清月的心中,不知為什麽,竟起了一陣淡淡的惆悵。

姬心冰冷冷地看着沉楓,臉上沒有半點表情。“你就不怕我以後會殺了你!你就能肯定我是個好人!”

沉楓淡淡道:“無論是好人還是壞人,現在我似乎都有責任救你,你畢竟是為我們才受傷的。你不必認為欠了我什麽,如果真有所欠的話,那也只是我欠你的。更何況,你要殺我,至少也得等傷養好了才有力氣吧!”

姬心冰狠狠地盯着沉楓,沉楓也毫不客氣地回應着她的眼光。良久,姬心冰才緩緩道:“好吧!但是,你要記住!以後如果有機會,我一定會殺了你!”

沉楓輕搖首道:“殺了我?你難道就不想再要那本什麽《武神經》了嗎?要知道,我們可是唯一的線索。”

筱筱啊了一聲,抓緊沉楓衣袖道:“大哥哥,我想起來了。她就是那個。那個要劃破我臉的蒙面人。她,她會害我們的!”

姬心冰也毫不客氣道:“不錯,現在我也可以肯定《武神經》不在你手中,留着你也沒什麽用。我以後,只要有機會,一定會殺掉你。”

沉楓輕輕撫着筱筱柔軟的秀發,似乎對姬心冰的威脅毫不驚奇。“是嗎?但是我們仍然是尋找〈武神經〉的希望,只要〈武神經〉一日不出世,你還是不會殺掉我的。

不是嗎?”淡淡一笑,側身對筱筱道:“筱筱,去把那位姐姐扶起來。”

筱筱吃了一驚:“大哥哥,她,她會害我的。”

沉楓一笑道:“不會的。我擔保、不會的。難道大哥哥還會害你嗎?去吧!”

筱筱怯然上前,戰戰兢兢扶起了姬心冰。姬心冰果然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哼了一聲。就任憑筱筱扶起了她。

沉楓轉向姬清月道:“姬姑娘,麻煩你來替她治一下傷勢。恐怕以後就要拜脫你了。”

上一陣子,姬清月一直在一旁沒有發言,冷眼看着沉楓的處理。她很有些奇怪沉楓為何在認出姬心冰是那蒙面人後還要讓姬心冰随同他們養傷,這讓姬清月也有些想不明白。不過沉楓剛才那冷靜的态度确實很有大将風範,與先前那個她所認識的楞頭小子,顯然有了很大程度的改變,令她心中暗暗心驚。

“他真的很聰明!但是卻聰明過了頭,因為對于他來是說,僅僅只了解了人心的險惡。卻不知道,在這世界上,比險惡的人心更可怕的東西,還多的是。”

“如果能夠把他推薦到父親手下,倒是個不錯的建議。看着他沉着冷靜與前幾天那小傻瓜判若兩人的樣子。我就知道,他真是個天才!只可惜,沒有人管束,而且是還處于優生期的天才,往往是危險的。若不能收之,必将殺之!”

“希望能将他成功的收服吧!”姬清月自言自語地喃喃着道。

姬清月剛才那一番想法是否真是幾于愛才之心,恐怕她自己也不知道,世界上有些事,是很難說得清的。

看着姬清月小心翼翼替姬心冰運功療傷完畢。沉楓才說道:“不知這位姑娘現在是否有力氣獨自上路呢?如果方便的話,我想請你同我們一起走。這樣你不但可以監視到〈武神經〉的線索,就是要殺我,也方便的多。如何?”

姬心冰哼了一聲,想發表反對的意見。但略一動氣,胸口便覺氣悶。知道內傷還很重,若逞強起身,恐怕在只是替自己留下隐患,日後更加難以處治了。略一轉頭,看到姬清月輕輕點了一下頭。才哼了一聲,把頭扭過去,不發話,算是默同了。

姬清月上前,扶起了乃姐,向沉楓點了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先自起程上路而去。

沉楓立在後方,看着姬氏姐妹的遠去,才向筱筱打了個手勢,示意上路。但誰也沒看出,自始自終,他的眼中都蒙着一層奇異的光芒。這種光芒,并不是什麽心機的表示。但它,究竟代表着什麽呢?随着姬心冰背影的遠去,這種光芒才漸漸地淡下來而終于消失。

沉楓起身的同時,筱筱似乎聽到了一聲輕輕的嘆息。但她以為是錯覺,于是也沒有什麽在意。

篝火燃了起來,照得每個人的臉上都紅通通的。在夜色的掩護下,似乎更有韻味了。沉楓一人離得較遠,把三個女孩子抛在一邊,對着紅紅的篝火獨自想着自己的心事。筱筱雖然和另外兩人在一旁,但有意無意間仍是離姬心冰較遠一點,似乎姬心冰總是令她害怕。只有姬清月伴着姬心冰在一旁。

夜風漸已遠去。四人似乎都已睡着了。有意無意間,姬清月翻了個身,發出一聲輕哧,但卻沒有任何回應。然後才是真真正正輕微的破空聲。接着之後,姬清月立起身來,慵懶地梳理了一下頭發。

姬心冰睜開眼,随即也起立身來。兩姐妹先只是默默的對坐。最後姬前請月終于首先開口打破了這個平靜。

“姐姐,現在你的傷怎麽樣了?”

姬心冰淡淡道:“好得差不多了,功力應該也恢複了八成。随時都可以殺掉那小子。”

姬清月回頭看了看似乎仍在熟睡中的沉楓和筱筱,輕嘆口氣道:“他們現在被我點了穴道,姐姐你要怎麽殺他們都行。只是,姐姐你真的确定要殺他們嗎?”

姬心冰道:“為什麽不。我可以肯定他們根本就不知道《武神經》的任何事情,更別說是王者之劍了。留着他們也沒有用,殺了倒一了百了。”

姬清月眨了眨大眼睛,道:“未必,這小子陰險得很,說不定他一直瞞着咱們呢!”

姬心冰哼了一聲道:“就算這小子敢瞞咱們,那小丫頭可沒這本事。清月你難道看不出嗎?莫非你是有意不殺他們。”

姬清月嘆了口氣道:“這些日子下來,畢竟還是有些感情的。他們也并非我們的什麽對頭,何必非殺他們不可呢?我看那小子倒也是個可造之材,不如把他收入爹手下,也好多個幫手。”

姬心冰一皺眉道:“千萬不可。光是他們引來《武神經》的麻煩就夠我們受的了,別人還會以為東西是落到我們手裏呢!犯不着惹上這無妄之災。如果這小子留在我們身邊,遲早有一天那些讨厭的垃圾會找上這小子的,那時,光是處理那些垃圾,麻都麻煩死了。”

姬清月默然不語,其實這些她不是沒有想到,只是在沖動之下,都已抛之腦後了。

動了動嘴唇,終于低聲道:“姐姐,你真的要殺他們嗎?”

姬心冰看了看姬清月,沉默一陣,終于道:“好吧!現在暫時就不殺他們,等以後再說吧!”

姬清月喜道:“多謝姐姐。”

姬心冰冷冷道:“你為什麽要謝我。難道他們是你什麽人嗎?值得你這麽去關心。”

姬清月一呆,續道:“這些日子下來,總算也是朋友吧!我不忍——”

姬心冰揮手打斷她的說話,“清月你自己還不覺得,但——”

姬清月愕道:“但什麽?”

姬心冰嘴動了動,但終于沒有說出來。最後嘆道:“清月你以後就好自為之吧!”

姬清月柳眉一動,“姐姐你要走了?”

“傷已經好了。人也殺不了,還留在這裏幹什麽?”

“姐姐你不覺得奇怪嗎,為什麽那小子一定要把你留下呢?他究竟有什麽目的呢?”

“反正不是為了殺我。咦!清月,難道你就沒有問過他嗎?”

“問過了,但他一直不答。現在的他,越來越高深莫測了,我真的無法把握他了。”

姬心冰終于忍住沒有把話說出來,存回了心裏。“你以為你自己是他什麽人,竟可以把握他,清月呀!姐姐究竟要怎樣來看你呢?”

姬清月續道:“所以,我認為姐姐你還是留在這的好。反正他的武功才剛入門,料來也玩不出什麽花樣。”

姬心冰哼了一聲,算是默同了。但心中仍想到:“清月呀,你往日的聰明到底到哪裏去了。陰謀詭計才是令人防不勝防的。據說愛情是會令人愚蠢的。難道你竟然會愛上了這個各方面都不出衆的小子?恐怕你自己也不肯承認吧!最好是沒有,否則我這個做姐姐的,為了你,也只有——”

篝火仍在撲撲地燒着,似乎什麽事也沒有發生過。一切又都重歸于寂靜了。

火辣辣的太陽已經不再那麽毒,但對這一行人來說,崎岖的山路已變得異常地難走。沉楓、姬心冰的內傷都為頗重,分別要在筱筱和姬清月的攙扶下才能行動,兩名重傷的病員,無形間束縛了這一行人的行進速度。

清脆的馬蹄聲打破了這行人行路中保持的沉默。姬氏姐妹和沉楓身軀同時一震,沉楓的手已在第一時間內,按在了亮銀小劍的劍把上了。

不過,出乎他們意料的是,來者并非是追趕他們的那種兇神惡煞形的追兵。兩匹高頭大馬拉着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山路上快速地滑過,在山風的吹拂下,華麗的帷幔隐隐掀起其中一角,內裏一個曼妙的白衣倩影隐約可見。

姬氏姐妹彼此對望一眼,明眸中都同時閃過一抹難以言喻的訝色。

姬清月沉吟了一下,向沉楓比劃了個原地等待手勢。她本人卻徑自上前朝着那輛華麗的馬車走去。

沉楓其餘幾人則遙遙地站在遠處,看着姬清月上前去與駕車的兩名婢女打着交道。

沉楓的目光,卻為着車簾上那朵燦爛奪目的百合花所吸引,低聲自語道:“這車內坐的,究竟是什麽人呢?”

“南宮世家的大小姐,號稱貴族中的貴族的天之嬌女,高貴仕女。”出乎意料的,姬心冰那冰冷平淡的聲音居然在耳邊回應起。

“呃?”老實說,姬心冰的開口說話,要比這所謂南宮世家大小姐的身份要更給沉楓以震撼力得多。

“南宮世家的大小姐?帝都的三大美女之一?好高傲、好不可侵犯?”姬心冰冷冷一笑。

沉楓偷眼望去。此時的姬心冰,杏目中閃動着的滿是嫉妒的光采。看來女性天然出于對同性的嫉妒,是連像姬心冰這樣的冰美人都不能免俗的。

姬清月悄然地退回到沉楓身邊,攤開手掌,瑩白的玉掌中躺着一個黑色的小瓶。

“南宮世家的內傷藥亦是天下聞名的。恰好我與南宮大小姐也曾有過一面之緣,憑着這份緣面,才讨來了這瓶傷藥。”

姬心冰低聲怒道:“誰叫你去求人的?”

“你這人好生奇怪?姬姐姐憑她的交情去讨來的傷藥,又關你什麽事了?你憑什麽在這兒吼??”筱筱氣鼓鼓地道。

“小丫頭多嘴!”姬心冰狠狠瞪了筱筱一眼。

在幾人彼此低語間,一只渾然如白玉般雕琢的纖纖素手,輕輕挑開了車旁的窗簾。

那是只美麗絕倫的玉手,白裏透紅的肌膚宛如嬰兒般幼嫩,纖長若春蔥般的十指細嫩柔滑我無比,雪白的玉腕,肌膚閃動着晶瑩的膚光,散發着一陣陣淡淡清幽的香氣。這般絕世美麗的玉手,即使是世上最優秀的名家,也無法雕刻出這等美麗奪目的藝術品。這只有天地自然的鬼斧神工才能雕刻出來如此的絕世藝術品。

沉楓從未想過世上竟有着這般美麗的手。僅僅是一只手掌,便已美麗至此,動人心魄,那這玉掌的主人,又該是何等的絕世芳華呢?

由于簾子擡得較低,距離又較遠,沉楓擡起頭,只在剎那間,接觸到了那雙美目。

那雙若海一般蔚藍卻又有如泉水一樣清澈目光,只在極短的一剎那間不經意地掃過了沉楓。但那短短一瞬間的接觸,心靈卻如同觸電般,在那一剎那,完全都為之顫抖起來。

簾中的主人,借着些許的縫隙,随意地掃了路旁的路人們一眼。玉手輕移,厚厚的帷幔再次落下,遮住了簾後的絕世容光,也将沉楓直然的視線擋在了簾外。

“喂!走啦!人家早已都走遠了!你還在那傻傻地愣着發什麽呆!”姬清月看着沉楓那副呆呆地目送着馬車遠去的樣子,也不知是哪裏冒出的一股子氣。學着筱筱的樣子,纖手伸出,在沉楓背上狠狠地掐了一把。

“嗷!嗷!好痛!”

久違了的沉楓的慘叫聲,終于在此時再度回響起。

“上路吧!”沉楓淡然道。嘴角邊挂起一抹淡淡的笑意,凝目望去,在那泥沙滾滾之中,馬車的蹤影早已消失得無蹤無跡。心中卻浮現出那對比秋霜還冰,卻又比海波更柔的美目。

這匆匆的一目之緣,竟是少年的燕沉楓,與他生平最摯愛的妻子,生命中永遠糾纏不清的愛侶,唯一能影響未來的沉楓,思想情緒的女子,南宮玉瑚的首次會面。

自此之後,不負責任的命運之神,便在有意無意間,用一根無形的命運之繩,将兩人自此以後的畢生歲月,聯系纏繞在一起了。兩人日後彼此的生命,将在柔情蜜意、風雨飄零、金戈鐵馬中,一起并肩渡過,纏繞的命運交葛,将直至生命的永遠。

第 10 章 五毒無情9

第10章 五毒無情9

月高于天。

周遭小妖們,即沒有神智的穢鬼們,紛紛被吸入此陣。

他們短暫脫離無支穢的支配,受到缇嬰意念的控制,向那被困入陣中的十來個男女殺去。

為首的師兄大喝一聲:“慌什麽?定下心,結陣——”

他的師弟師妹們聽從他的召喚,圍在師兄身邊,祭出法器,迎上小妖們。

小妖們數量龐大,起初偷得甜果,很快被這些修士用法力與法器碾壓。不過它們沒有神智,即使被打敗,只要不死,仍會向前沖。

于是,林間這處打鬥,如蝗蟲過境,殘酷可見一斑。

修士們有人殺妖,有人看陣法,試圖破陣。

他們口上大罵:“小妖女果然混不吝,不講究!”

“卑鄙無恥!”

缇嬰冷笑。

她召魂禦魂的能力遠超過尋常人,平時因為怕鬼的緣故,她死活學不好。但是眼下她操縱的穢鬼是妖,不是真的鬼,她偷了那無支穢的力量來對付這些追殺自己的人。

缇嬰笑嘻嘻:“卑鄙無恥?好像比不上觊觎我們門派術法的你們吧?

“不妨告訴你們,你們想要的長生不死咒,就藏在我現在對你們用的術法中。你們要是能參透,就去學啊。”

衆人一驚,竟真有幾人遲疑。

大師兄喝罵:“休聽她鬼話連篇!抓了她,她一樣要把術法交給我們!”

缇嬰翻白眼。

不錯,眼下的這個陣,是她白日裏與江雪禾一同在林中轉悠,布置下來的陣。

她騙江雪禾說這陣法是對付無支穢的,可若這個陣法真的用來對付無支穢,那暗中監視他們的無支穢,便不可能任由缇嬰将陣法畫完。

這陣法對付的是修士,非妖非鬼。背後的無支穢感覺不到威脅,自然不搭理。

缇嬰讨厭這些追殺她的人。

她見過他們怎麽在千山外放火,怎麽想法子威脅她與老頭子出山。

他們也許只是想活捉她,但是被他們逼得背井離鄉的小姑娘,卻想殺了他們。

原先她能力弱,殺不了這些人,但是那夜聽陳大講故事,缇嬰一下子反應過來五毒林的玄妙之處——能困住一方大妖的五毒林地形,必有講究。

她可借用這處地形的玄妙,解決那些追殺者。

殺無支穢、成為玉京門弟子自然重要,不過殺無支穢前,除掉追殺者,更重要。

眼下,陣法生了作用,小妖們和修士對沖,修士漸漸占上風。而缇嬰也發現自己操縱妖怪的力量在被人抽走……

缇嬰不知道自己的便宜師兄已經與酸與開戰,她只當是那林子深處藏着的無支穢,發現她的小動作,在調走力量了。

修士們也很快發現攻擊自己的小妖們數量變少。

他們合力之下,地上顏色本就黯淡的陣法驀地燃起一簇火星,爆炸開來。

缇嬰被陣法破碎的力量震得向後摔在樹身上,眼前金星亂閃。

她仰起臉看這些緩過來的惡人。

惡人們有點兒狼狽了,一瘸一拐。

那師兄又在假仁假義:“缇嬰,你當我們不知道你是怎麽禦妖的?你根本沒這麽厲害的本事,恐怕借了這林中大妖的力量吧?那大妖必然饒不了你。

“跟我們走吧。休要再耍花招。”

他們一步步走向缇嬰。

缇嬰跪坐在地,仰面望他們。她唇角溢出的血跡不擦,烏黑的眼瞳流動着光。

她好似十分倔強。

修士們小心翼翼,怕她再使詐。

缇嬰忽然擡手,在自己腹部劃了一刀,鮮血噴出。

衆修士警惕:“小心!”

可缇嬰劃過那一刀後,除了她腹部滲血,血滴落在地上,并沒有什麽妖氣再竄出。

缇嬰用同樣的手法,在自己周身又捅了幾刀。

而在衆人判斷情形之際,缇嬰快速地從懷中取出一個荷包。衆人以為她的荷包裏又藏着她前師父給的什麽法器,卻見一團黑氣從荷包中竄出,順着她滲出的血,向她的七脈湧去。

溫潤的水藍色道光,在缇嬰身上亮起。

修士們:“你做什麽?!”

缇嬰盤腿坐于枯枝亂葉間,她的額心藍光凜凜,靈氣快速充盈。

她一使壞就開心得眼睛發亮:“聽過毒麟陣嗎?”

話音一落,衆人見這少女的術法驟然攀升。她騰身躍起,一掌拍一個修士的胸膛,連續幾人竟被她閉了氣息,一口血噴出。

其他修士駭然支援。

缇嬰再戰!

數十招後,缇嬰不見敗勢。她的臉頰、露出的手腕上麟光閃爍,整個人面容模糊詭谲。

為首師兄臉色不好看,咬牙切齒:“你師父都教了你什麽?毒麟陣,是我道門的禁陣!”

毒麟陣,又名琵琶魚陣。雖不高深,卻因其狠辣,被天下所有道門一同禁止。

此陣法,布置條件嚴苛。

一需外陣——五毒林這樣的地勢;

二需內陣——布陣者,在自己身上布陣。

布陣者将一種名為“琵琶魚”的魚鱗,嵌入人的七脈中。魚鱗覆于肉身,會讓此人刀槍不入,道法靈氣都在一瞬間得到此地天地靈力的哺喂,即使受再重的傷,也不會倒下。

然而大力量的獲得,必然得到大反噬。

道門将毒麟陣設為禁陣——用過毒麟陣的人,大部分都會靈根盡毀,修為再難精進。

修士們覺得她瘋了:“我們只是想帶走你,你何必拚命?你事後還能活得成?”

缇嬰彎眸。

她眼中戾氣極深:“哥哥姐姐們關心我事後幹什麽?”

她扮鬼臉:“不會以為你們活得過今夜,能看到我事後如何吧?”

五毒林中妖氣波動極大。

雷電劈過青天,寒月藏于雲後。

江雪禾與酸與打得不可開交;缇嬰誓要此地成為追殺者的葬身之地;還有一人,進入了五毒林,在山地間踽踽而行。

上山的人是陳大。

電閃雷鳴,天地異象。這必然是山上修士們打鬥的痕跡。

陳大要借用的就是這樣的機會。

或者說,自從五年前,酸與被玉京門困于五毒林,陳大經常在尋找這樣的機會——

此時此夜,缇嬰腰腹遍血,江雪禾施法浩瀚,而陳大在五毒林中摸到自己曾來過無數次的一座小墳前,哆哆嗦嗦地試圖挖墳裏的東西。

二十八宿,銅錢數陽,夜盛日衰,五毒鎖鬼。

玉京門正是用五毒林布置了這樣厲害的大陣,才能鎖住酸與,讓酸與生生世世被困于此。

鎖鬼陣其實不會傷到林中大妖,但是陣法力量随大妖的力量而變化。大妖力強,鎖鬼陣強;大妖力弱,鎖鬼陣弱。

想要救酸與出去,只能解開鎖鬼陣。

可是玉京門将五毒林變成弟子們的試煉地,鎖在其中的酸與力量會越來越強大。鎖鬼陣的力量跟着強大,陳大一個凡人,怎可能挖得出布陣的銅錢,解救酸與?

陳大一個凡人能解的陣,自然是陣法最弱時——削弱酸與的力量,放走酸與。

今夜是機會。

陳大終于在土地中摸到了第一枚布陣的銅板——

五年了,他第一次做到了。

缇嬰最後一道術法,抹了那個最厲害的師兄喉嚨。

她滿身塵,一臉血,迎着死人死不瞑目的眼睛,把修士抛開。

地上盡是死屍,穢息凝聚。

但是她終于将追殺自己的人除掉了。

玉京門的人不會知道她的過去,她可以進仙門學厲害法術,幫前師父打敗那些觊觎門派功法的壞人……

毒麟陣真是一個好東西。

她第一次操縱這麽多龐大的靈力,雖手忙腳亂,卻第一次靠自己的力量打贏了這些人。

有力量真好。

缇嬰興奮激動,她從地上爬起來,想到那個幫自己拖延時間的便宜師兄。

哼,她此時厲害得不行,可以去救師兄啦。

江雪禾與酸與戰況劇烈。

酸與不斷收回林中所有小妖們的力量,為己所用。他身量增漲,力量攀升,一點點壓制江雪禾。

紫電掠空,酸與狂笑:“整個五毒林都是我的,你拿什麽殺我?”

江雪禾凝眉。

不能等了。

戴着風帽的少年閉上眼。

枝木靜止,好似什麽也沒發生。

下一瞬,酸與感覺到危機——

地上的少年風帽無風而動,迎向酸與的殺招。青光在江雪禾周身一旋,劇變發生。

一道元神,從江雪禾靈海中飛出。

元神現出少年虛影,懸于江雪禾本人身後。

酸與撲向江雪禾。

懸于身後的元神少年睜開了眼,手掐道指,萬般磅礴靈力,罩住酸與。

林中靜谧一瞬。

元神周身漫漫飛雪,此方天地瑩白。

缇嬰嬌脆的喚聲破空而來:“師兄、師兄——”

“江、江……江什麽雪!”

好沒良心的小丫頭,問過人名,卻根本沒記住。

缇嬰召喚小妖,深一腳淺一腳,跌跌撞撞在林中尋找。

轉過一個彎,柳暗花明——

風帽少年立于林中,與酸與攻殺。一道瘦颀的魂魄懸于風帽少年身後。

瑩白的雪光與沉郁的青光一同籠罩着他。

風帽少年的身上,泛出一重重鎖鏈形狀的黑氣,像符咒一樣,困着他。

缇嬰茫然:“師兄……”

江雪禾長睫一顫。

此一幕荒謬又驚豔。

青山秀水般的魂體與江雪禾本人,一同垂着眼,長睫輕顫,向闖入此地的缇嬰望來。

龐大的力量沖撞,掀開風帽一角——

袍袖與腕間發帶齊揚,少年身上那鎖鏈一樣的符咒貼着傷痕,傷痕蜿蜒到顴骨,開始若隐若現。

再上,容顏春山玉葉,儀姿雪覆青松,施法時沁沁雪粒揚空,呈一種與皮相相悖的刺骨淩厲,寒意森森。

缇嬰看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