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5 章 地裂之變

這次的入門之試也并不容易,且不說爬天階本來就不是一件讓簡單的事,更何況天階之上還添了許多障礙,加上參試之人彼此也有暗中的較勁,入門之試出來結果時,同樣是三天之後。

與三年前一樣,搖光前的廣場上搭起了一座高臺。掌門以及七大主都在臺上就坐,去接入門弟子前來搖光的人,依然是明月長老。只不過,三年前的觀衆變成了今年将要上臺參試的人。

張中陵一上臺,谷璃聽他開了個頭,就在下面偷偷笑。這位張師叔也太偷懶了,詞都不帶換的。張中陵眼神從谷璃臉上晃了一圈,視若無睹,好風度的把開場白念完。今年上臺充當靶子的卻是兩位師姐,一位姓姜,一位姓童。

除了頭一年大家是一起修習,後來修習“八荒訣”和“九玄訣”的兩年,谷璃三人與其他人都是分開的,根本不知道其他同門究竟學到什麽程度,谷璃便站在下面沒動。

很顯然其他人也完全沒有覺得他們值得第一個上臺,所以目光都在封卿羽身上彙聚。

封卿羽也不負衆望的一步一個腳印順着木階走上了高臺,對那位頭發略短的師姐道:“姜師姐,搖光封卿羽請教。”

三年前的谷璃只能看熱鬧,但是這次,封卿羽一出手,谷璃和洛飛揚對視一眼,已得出一個結論,與同樣使直劍的洛飛揚比起來,更勝一籌。與那年的冉巧師姐比起來,封卿羽很顯然也更勝一籌,因為他在第十六招便一道劍氣飛掉了姜師姐的幾絲頭發。封卿羽自然得了掌門嘉獎,開陽主也微笑着發下了開陽令。

封卿羽領開陽令的同時,張中陵的目光也往谷璃望過來。

谷璃當然知道封卿羽與自己一樣是張中陵帶來的,但一直以來,谷璃就沒把封卿羽當成自己人。但谷璃也不敢就這麽對他的觀望忽略掉,于是一歪肩,撞了五方道:“小師妹,你上。”

“不是說差不多再上去嗎?”五方吃了一驚,問谷璃。

谷璃還沒說話,站她另外一邊的洛飛揚已經道:“差不多了,你看那些人。”

要說五方看誰不順眼,除了唐萱萱那幾個也沒別人。但除了谷璃和洛飛揚以外,也真沒幾個順眼的。五方其實很不明白,也沒見封卿羽和這幾個女孩有什麽,怎麽這幾人每次就對封卿羽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

五方順着洛飛揚的眼神看過去,唐萱萱幾個人的眉毛都快從臉上飛出來了。五方見了,毫不猶豫便扛着那把霸殺出列了。

姜師姐看到個子小小的五方扛着一把和她差不多高的重劍,眼神裏就浮起了一層笑意。

五方抱着拳道:“搖光五方請教師姐。”

姜師姐聽了她的名字,溫溫柔柔的問:“你就是先天通竅之體的那個五方。”

五方幹幹脆脆道:“是我。”

姜師姐立刻便收了輕視之心,做個請手勢道:“請。”

五方起手一招三陽九轉,順着劍勢便出手了,劍一旋起來,,五方的身體就随着劍走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已經做到了身與劍合,且五方現在偏愛在起手時用慣性大的劍招。三招之後,高臺上已經被她一招九玄一怒給旋得風聲呼嘯。受了當初谷璃七葉飛花式續劍的啓發,五方的九玄一怒已經不是正宗意義上的九旋。

五方的第二個九玄一怒的第五旋時,遞出去的劍鋒卻與姜師姐錯身而過。臺下飄出“嗤”的嘲笑時,谷璃也笑了。因為,五方要出手了。

劍鋒錯開一瞬間,五方的劍因為沒有卸力之劍,自然與姜師姐的身影錯身而過。就在錯過的那一瞬間,在旋起來後威力甚大的重劍面前輕若鴻毛的五方也随着重劍往姜師姐身後飄去。

就在這時,五方以劍為基把自己化劍在空中完成了一招“三反四覆”,重劍失去慣性的那一瞬間,身體在空中已經把剛剛的慣性都化作了力量,并調整好了劍向,五方“呔”一聲大叫,一招“一落千丈”便從空中的五方身上随着重劍化作一道劍氣,往已經轉過身面對五方的姜師姐劈去。

那凜然的劍意已經在場內爆開,谷璃正在擔心五方這一招會不會把姜師姐給傷了,忽然耳邊一陣轟轟聲響起,谷璃便感覺自己被抛了起來,耳邊一片尖叫聲。谷璃被抛到空中還未落地,就看到廣場前的搖光忽然爆發出一陣金色的光芒,緊接着光芒以搖光為圓心迅速擴散開,腳下裂開的地面在金光閃過後迅速彌合,事情發生的太快,若不是身邊的衆人和自己一樣剛從空中落下,站得都歪七扭八的,谷璃還真會以為是自己錯覺。

與此同時,後山飛出無數金色的遁光,一瞬間就消失在天際。

掌門不動聲色的坐在高臺上,朗聲道:“稍安勿躁,有護山大陣在此,你們不會有任何損傷。開陽大選今日暫停舉行,搖光主先将人安置妥當,其他人跟我往鎖妖劍閣一看。”話音未落,掌門與搖光主外的另六位主已化為遁光,往後山鎖妖劍閣去了。

搖光主還未示意,搖光的諸位執事已經動起來,谷璃只來得及往之前遁光所去的方向看了一眼。不知何時,那裏多了一道直沖天際的紫黑色光柱。也不知道那光柱究竟立在何處,遠遠看去竟有手腕粗細。

谷璃等人還未被送進院內,從玉衡方向就往山門處,飛來上百位着張中陵那般服飾的築基弟子,隔不多遠就五人一組在山門處分散開。

谷璃往洛飛揚看過去,洛飛揚皺着眉。谷璃忽然發現自己身邊沒有五方的存在,想起剛剛五方正在臺上比試,忙扭頭去看,五方抱着自己的霸殺劍坐在高臺上,神色有點茫然。

“五方”谷璃大聲喊道。

五方一個激靈,站起身拖着劍從臺上往谷璃跑過來。

等五方跑到近前,谷璃忙迎過去問:“你沒事?”

五方搖了搖頭:“我沒事,剛剛地忽然動起來,好像有東西把我包起來了,劍氣也被化解了。”

谷璃聽得不太明白。五方一瞥眼,指着天際的那道紫黑色光柱問:“谷師姐,那是什麽?”

谷璃搖搖頭:“我也不知道。”

阮師兄看她倆還拉着手在外面說話,走過來道:“先進院子。”阮師兄帶兩人到西院門口,将兩人推了進去。

剛送到門派還沒來得及安排住處的入門弟子,只簡單的分了男女,女孩帶到西院,男孩帶到東院去了。西院已經有兩位執事師姐立在門口,一副戒備的神色。

第 93 章 公司門口的偶遇!

第93章 公司門口的偶遇!

第93章 公司門口的偶遇!

翌日,清晨。

朝陽緩升,灼熱的日光自窗簾縫隙投射而進,照在地面上形成頗美的光斑,空氣中的一些塵埃,也是蹦蹦跳跳霎是靈動。

洪陽緩緩的睜開眼睛,看着懷中明媚動人、清純又帶着成熟韻味的極美女人,略微有些錯愕,恍若是經歷了一場美夢。

哦不,是噩夢。

回想昨晚,洪陽和微醉的白素,可謂是幹柴烈火一點即着,在白素的主動告白下,洪陽當時激動壞了,以為自己的處男身份終于要結束,蕭筱再也不能拿這個嘲笑他了。

誰知道,兩人一切事前工作都做好了,白素卻告知洪陽,她親戚來了…

于是乎,一場激烈的戰争中斷,兩人很單純很單純的,抱在一起睡了一宿,當然白素是不會知道,洪陽幾乎是到快天亮才睡着,這種懷中抱着美人卻不能動的感覺,實在是一種酷刑般的煎熬…

“你醒了。”

白素溫柔的聲音忽然響起,驚醒了正在沉思的洪陽。

“恩,剛醒。”

洪陽低頭看了一眼,嘴角露出一抹舒心的笑容:“白素姐,你真漂亮!”

白素聞言,俏臉微微泛紅,害羞而幸福,卻也沒多說,當下起身下床:“我給你做些簡單的早飯。”

“好。”洪陽欣然接受了。

看着這不大的單身公寓,那略顯拮據的小廚房,還有那正在忙活的俏美人,洪陽此時心裏也是感慨頗多,從此…白素已經是他的女人。

盡管昨晚什麽事情都沒做,但從某種意義上來講,白素已經是了。

吃過白素做的美味早飯,洪陽和她一起坐着公交車去李氏集團。

洪陽的本意,那是不想再來李氏集團的,但白素要來上班,他和李若曦的那些矛盾,他也不想和任何人說,為免白素追問,他便跟了過來。

李氏集團門口,有着一個公交車站牌,洪陽也算是跟着白素,體驗了一番都市白領的标準生活。

兩人下車後,白素拉住洪陽,特意叮囑道:“洪陽,在公司裏,我希望我們還是收斂一些吧,我們的關系,不要讓別人知道,好嗎?”

洪陽一怔,旋即多看了白素兩眼,微笑道:“白素姐,你是不是知道我和李若曦的事情?”

“反正你不要和別人說就是了。”白素故意回避問題道。

“好吧。”洪陽無奈點頭。

白素笑了笑,心裏也是感覺頗為知足,她并沒有想過得到什麽,只是單純的希望,洪陽能夠永遠在她身邊,偶爾會陪陪她,那便很足夠了。

兩人保持适當的距離,一同往公司裏頭行去,卻是在即将進門的時候,兩道靓麗的身影,恰好是和他們碰頭相見。

兩個女人氣質截然相反,卻皆是傾國傾城。

不是李若曦和許曼雯,還能是何許人?

洪陽看到這兩人腳步一頓,第一時間,還是将目光落在李若曦身上,驕傲冷豔,仍然是給人一種高不可攀的感覺…

而李若曦,看到洪陽和白素一起來公司的畫面,好看的眉毛則是動了一動,美眸中閃過一抹酸澀的味道,那俏臉,也是隐約暗淡蒼白了幾分…

“他昨晚,都是和白素在一起麽?”李若曦心裏喃喃道。

“總裁…”

白素看到李若曦,同樣是臉色微變,當即便有些心虛的低下了頭,出聲問好。

“恩。”

聽到聲音,李若曦這才将目光從洪陽身上收回,點了點頭,擡起腳步便往公司裏頭行去,高跟鞋踩在地上的聲音,清脆而有力。

從始至終,她都沒有和洪陽說過半句話,那個高冷的李若曦,還是如此高冷。

見李若曦離去,白素心裏暗自嘆了口氣,暗道這事情也真是巧了,旋即和許曼雯打了一聲招呼,便也是急匆匆的往公司裏頭跑去了。

洪陽搖了搖頭,擡腳就欲去保安部。

“哎!姐夫你等等!”

這時候,那還沒走的許曼雯,卻是急忙追上洪陽,一臉幽怨的說道:“姐夫你怎麽回事啊?消失了一整天,現在和表姐見面了,怎麽一句話也不說?”

“大庭廣衆的叫我姐夫,你就不怕你那表姐不高興?”洪陽笑着說道。

“哎呀,現在公司裏又沒什麽人。”

許曼雯擺了擺手,轉念一想,卻還是拉着洪陽,跑到了一個基本沒人會去的角落。

對此洪陽面露苦笑,放在平時他并不在意,可在這種期間,他還是難免有些感傷,作為李若曦的未婚夫,在公司裏卻還要像個小偷一般,隐瞞他們之間的關系,想不開些,還真是有夠讓人憋屈的。

“姐夫,你昨天晚上都去哪了啊?”

許曼雯環顧了一下四周,再次開口道:“你知不知道你走了之後,表姐一天都沒有笑過?昨天我們吃外賣的時候,她整個人都是心不在焉的,我猜肯定是在想你!”

“想我?”洪陽不置可否。

“你別不信,是真的!”

許曼雯拍着胸口說道:“我什麽時候騙過你?表姐都把你們的事情和我說了,其實她也知道,她是誤會你了,昨天晚上,她偷偷去了你房間起碼二十次!”

“……你說笑呢吧?”洪陽啞然,是真的不相信,這些事情,像是李若曦會做的嗎?

“我要是騙你,給你直播風油精!”許曼雯信誓旦旦道。

“這事你不提說不準我還真信你了。”洪陽撇嘴道。

“哎喲姐夫,你這人怎麽就這麽記仇呢,我真沒騙你!”

許曼雯臉紅了一下,接着說道:“其實吧,表姐雖然沒說,但我還是能感覺到,她已經後悔昨天對你的批評了,只是礙于臉面,不好意思給你道歉而已。”

“難不成還要我給她道歉?”洪陽嗤笑。

“那當然不行!雖然你長得不帥表姐卻很漂亮,你很窮但表姐很有錢,但錯就是錯,要道歉也必須要表姐道歉!”許曼雯人很說道。

“……”洪陽無言,他懷疑許曼雯不是來勸和的。

“不過姐夫啊,我覺得吧,你作為男人還是要大方一點,即便表姐誤會了你,你這離家出走一天,表姐也後悔了,要不你退讓一步,今天就跟我們一起回家呗?”

許曼雯可憐兮兮的看着洪陽道:“我們的家,不能沒有姐夫你啊!”

第 39 章 鐵礦山到手

一堆普通的兵器扔到地上,李雷又取出鬼頭刀退後幾步站好。

“我給你們一個活命的機會,拿起兵器,殺了我你們就可以離開。”

礦奴們面面相窺,一個頭發有些花白的人躍衆而出,沒有撿拾兵器,而是慘笑着看着他。

“天罰大人就別拿我們這群該死鬼開玩笑了。我們确實都該死,很多人早就不想活了,茍活到現在只是想着能再見一眼妻兒老小再死而已。你看看我的樣子,還只不到四十歲啊。求您了天罰大人,哪怕是能給我們家裏人捎個口信再讓我們死也行啊……”

“求您了天罰大人……”

近百礦工一起跪在地上哀求,他們已經沒了眼淚,有人雙眼流下的只是渾濁的血水。李雷閉目長嘆一聲都是可憐人啊!可細想下還真不能放他們離開,就這幫人現在的樣子,只要離開礦山,用不了多久就會被人當做逃奴抓捕或者擊殺。哎,暫時先養着吧!

“你們等下……”

李雷把大鐵門打開一條縫,閃身出去,立刻把浮空仙島內所有東方面孔的人全都放了出來。接着又讓管家傳送出一批糧食和一個大鍋,人們不知道李雷要幹啥,全都看着他。

“看我幹嗎?你們進去就知道什麽回事了。”說完一手拎着大鐵鍋一手拎着袋子糧食就走了進去,其他人趕緊扛着糧食跟上,一進入院內全都吓了一大跳。裏面的礦奴全都沒人形了!

七手八腳的架起大鍋,又打來井水給人們熬粥,在岩壁側面一個小山洞裏,還發現了這礦工們平時吃的東西,發了黴的豆餅渣,這東西平時連牲口都不吃啊!礦奴們試探着幫忙,見沒人阻止,全都七手八腳的打下手,等不及的就把大米和各種豆類往嘴裏塞,噎的很多人直撸脖子,看得人心都碎了。

“你是……”

嬌嬌看着身邊忙來忙去的白發礦奴首領,疑惑的發問,礦奴首領慘笑一聲。

“一個該死之人罷了,我的女兒要是還活着,應該有您這麽大了,可她命苦沒有您的命好,從小被賣去了青樓,也不知道現在身在何處。您別哭啊,恕罪……恕罪……我給您叩頭了,要是天罰大人看到,會殺了我們的。”

“別跪……你是不是叫嬌富貴?”嬌嬌說這話時眼中已經喊着淚花,這白發的礦奴首領,在慢慢地跟小時候的記憶重疊。

“您怎麽知道我的名字?你……你叫什麽……”

嬌富貴下跪的身形被嬌嬌用雙手托住,似乎意識到了什麽,顫抖的問嬌嬌的姓名,嬌嬌眼中的淚水再也止不住的噴湧而出。

“爹……我是你的女兒嬌嬌啊……”

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起,聽到的人無不動容,尤其是李雷衆人,沒想到竟能在礦奴中找到嬌嬌的父親,李雷更是抹了把冷汗,幸虧沒把這幫礦奴都殺了!而嬌嬌和嬌富貴早就抱頭痛哭到一起。

讓人心碎的場面,不但讓礦奴們激起再見到親人們的希望,更讓一幫浮空仙島的人淚流滿面,李雷趕緊示意潘曉璇衆人勸慰他們,并拿出碗筷給人們盛粥。被人們勸開,嬌嬌先是跟嬌富貴訴說這些年來的遭遇,接着拉着他來到李雷面前,腦門點地一起重重的磕頭,李雷趕緊把他們扶了起來。

“天罰大人,嬌嬌他媽來這裏沒多久就沒了,我活着唯一的希望就是在見嬌嬌一面,現在心願已經滿足,我罪無可恕,天怒人怨的事做得太多,甘願受死。”

“主人,我爹也不想做那些殘忍的事情,您就饒了我爹吧,我願意替他受死。”

兩人先後痛哭着訴說,接着又抱頭痛哭,李雷一手一個把他倆拽了起來。

“都是一家人,不要說這些,你就算作了再多十惡不赦的事情,那也是被逼的,這事過去了。不但你,你手下所有人,所有的過錯我都赦免了,今後堂堂正正的做人,跟着我好好幹,等下把你們想見親人的名字和住址寫下來,我派人幫你們尋找,只要找到就讓人把他們帶來,是去是留到時候你們自己決定。”

他的話铮铮有聲,所有礦奴一下再次全都流出了血淚,嗚咽着全都跪下拜謝,李雷又示意人們趕緊把他們腳上的鐐铐砸開。這鐐铐跟們沒有鎖孔,全都是釘死的死鐐,頗費了人們一番手腳。

看礦奴們一邊抹着眼角的血淚被人們弄到大鍋前喝粥,李雷示意潘曉璇和李長海等人守住礦洞口,帶着夏雨峰等三個煉器師和一個東方面孔的礦工進入到礦洞中。

礦洞正有點昏暗,隔很長距離才有盞照明用的油燈,岩壁都是含鐵礦的堅硬岩石,倒是不用再用其他物體支撐,黝黑的通道一路向下延伸,人走在裏邊,就像是被巨大猛獸吞進了肚子。

“這礦石的含鐵量太低了,根本沒開采的價值。”

礦工摸着岩壁先開了口,夏雨峰和兩外兩個煉器師也撫摸着岩壁,夏雨峰也有些不滿意的訴說。

“是啊,這礦石雖然能提煉,可耗費的人力過大,靠我們三個,得把我們累死。”

“着什麽急啊,到裏面看看再說,一點耐性都沒,這才洞口。”

李雷心裏也忐忑,就怕這是個貧礦,但心裏也知道,礦石的含鐵量高不到哪裏去,要不然鐵盟也不會那麽不重視這裏。

這礦洞已經被人們挖了好幾層,往上走的幾層人們沒有理會,估計早被挖空,一路向下走,路過的幾個層面同樣沒有理會,感覺已經深入地下繼續前進,等走到最底層才停了下來。接着走到礦洞的盡頭,随手把娜塔莎和另外一個老外礦工召喚了出來。

“這裏的礦石含鐵量還湊合。”

娜塔莎剛一出來,就聽到一直跟随李雷的礦工在訴說,伸手同樣撫摸了下岩壁,接着揮舞起手中的礦鎬沖着岩壁就是幾下,礦工的特性發揮出來,堅硬的岩壁碰到鐵鎬跟豆腐一樣脆弱,大塊的礦石掉落下來,沒幾下就挖出一大堆。

低頭看看新挖掘的鐵礦石,娜塔莎展顏一笑,“他們挖掘的礦脈走向似乎不對,我再試試其他方向。”

這個世界挖礦都是用礦奴,效率低下,而且探查礦脈都是用個人經驗,那裏有浮空仙島的礦工專業,話音一落,娜塔莎帶着另外兩個礦工,“叮叮當當”的就開始四處挖掘,其他人幫不上忙只好把他們挖下的礦石收進浮空仙島,見他們挖礦的速度過快,李雷幹脆把島裏的其他老外都弄了出來一起搬運。

“找到了……”

随着娜塔莎一聲興奮的大吼,其他方向的人們趕緊圍攏過去,只見她從一處礦洞岩壁斜着往下挖掘出個大洞,另外兩個礦工彎腰撿起她挖出的礦石,臉上也露出笑容。

“礦石的含鐵量開始增加,這麽挖下去應該能挖出一條富礦的礦脈,就是不知道産量是多少。”說完,把手中的鐵礦石随手扔進浮空仙島,加入到挖掘之中。

“島主,把我們三個弄回去吧,我們先把礦石提煉出來。”

三個煉器師臉上也洋溢着笑容,在他們的提議下,李雷幹脆把自由進出的權限給了他們,但這幾人自身不擁有靈魂之力,又讓管家把自己身上的靈魂之力給了他們每人二百。

礦工們揮鎬如飛,人們抓緊時間撿取鐵礦石,一條新的礦道被逐漸開鑿出來,礦石的含鐵量在逐漸增加,人們臉上都洋溢着笑容。

可李雷看着賣力的人們咧咧嘴,天知道這鐵礦還有多少儲量,總不能靠這點人一直這麽挖下去,看樣子還得靠那些礦奴,可百多礦奴的挖掘量還不一定比這三個專業礦工快,又不能讓礦奴們看到娜塔莎衆人的樣子,這讓他左右為難。看來只能把礦工裏唯一一個東方面孔的家夥留在這裏了,正當要把對方叫到跟前商量,一聲歡呼又傳入耳中。

“哈哈哈,終于出好東西了……”

随着歡呼聲響起,娜塔莎抱着一塊人頭大黝黑的鐵礦石就來到李雷面前,“親愛的快看,我挖出來快玄鐵礦,運氣果然好的爆棚。”

玄鐵是煉制靈器的重要材料,在煉制時加上一些,會讓靈器更加的鋒利和堅固,等煉制中高檔靈器,普通的礦石就沒了用,這玄鐵還将是主料之一。

有玄鐵被挖出,人們更加的興奮,跟唯一東方人礦工談話的心思也抛之腦後,人們甚至抽出武器幫着挖掘,雖然比礦工們慢的太多,可比礦奴的速度快多了。

歡呼聲不時傳來,玄鐵礦很好認,整體散發着黝黑的光芒,可産量并不大,零零散散的被挖了出來,大小也不一樣,人頭大的再也沒發現,拳頭大或只有蠶豆大的倒是發現了些,人們的熱情逐漸的消散,當普通礦石的含鐵量也開始降低,所有熱情徹底消失不見,這條富礦脈,僅僅只有一百多米,這礦山果然是垃圾鐵礦山。

三個礦工不甘心的又開始四處尋找富礦脈,李雷來到了那個東方人礦工身旁。

“付和佳,跟你商量個事。”

正揮舞礦鎬的付和佳停了下來,擦了把頭上的汗跡,笑着看向李雷:“島主是想讓我管理這個礦山吧?只要能搞定那些吃人的家夥,我沒問題,我可不想變成糞!”

“嬌嬌的爹是礦奴的首領,加上有糧食他們應該不會吃人。你要是還不放心,我就讓丁四雇傭些護衛放到地面上也歸你管理。我再給你些靈魂之力和自由進出仙島的權利,大不了有危險就躲進去。”

“那成,這裏就交給我了,最好再多弄些礦奴,我好盡快把這礦山挖空,這破礦實在讓人提不起太大興趣。”

見他答應,李雷算是了卻個心事,讓其餘人停止挖掘送入浮空仙島,帶着付和佳大步向上層走去。

第 29 章 争奪

“勝負已定!勝者,彥真輝。”

古河凜的聲音突然傳來,打斷了石田陽平的思考。

我輸了?

我輸給了一個才練習劍道幾天的外行人?

這怎麽可能!

石田陽平正想口吐芬芳,卻突然感覺雙手劇痛,往旁邊看去,自己的素振棒在彥真輝的最後一擊下直接被掃飛了出去。。

當石田陽平不可置信地低下頭的時候,才發現自己居然已經被逼出了比賽場地。

輸了!

而且是輸得體無完膚!

石田陽平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小醜,明明是嫉妒那家夥剛加入劍道部,就把劍道部僅有的幾個妹子都給奪走了,這才提出比賽的要求,結果自己被人家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這種狂戰士,你跟我說他才只練了幾天劍道?

欺負我石田陽平是智障嗎?

“卑鄙小人!”

石田陽平勃然大怒,但他發現自己說話的聲音居然是如此的虛弱無力。

“石田,沒事吧?”綱田陽樹急忙跑了過來,一把攙住了石田陽平,同情地道,“真是苦了你了,彥那家夥攻擊起來就像是個瘋子。”

石田陽平想推開綱田陽樹,卻發現自己根本就做不到。

原來剛才為了抵擋彥真輝的連續攻擊,他的體力早就已經被消耗幹淨了,只是一股不服輸的意志在支撐着他,直到古河凜宣布比賽結束為止。

有些失落地看着女生們把彥真輝圍在中央,七手八腳地給他脫護具,叽叽喳喳地興奮讨論着什麽,石田陽平感受到了深深的無力感。

“綱田前輩,那家夥是個怪物啊,力量大得驚人,這種人怎麽可能才練過幾天劍道?”

“不,他的确只練習了才只有十天左右。”古河凜不知什麽時候走了過來,雙眼放光地看着彥真輝,“最近幾天他一直在跟随我父親學習我們天取本間流,這些我都是知道的。”

“難道說那家夥是個天才?”石田陽平的心裏酸酸的,同時又覺得有些無趣。

你們這些天才打擊我們這些凡人,真的有意思嗎。

“不,他是一個超級天才,但他不屬于你們劍道部!”

一個清脆嬌嫩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古河凜對這聲音非常熟悉,正是她青梅竹馬的好友,真學兩位……現在應該叫三位美少女之一,音樂社社長,長谷川真央。

只見嬌小的少女在音樂社一群女生的陪同下,氣勢洶洶地走進了劍道館——老老實實地換了鞋——這樣氣勢就減弱了啊,小不點部長!

“真央,你怎麽來我們劍道部了?”

古河凜主動向長谷川真央打招呼,但換來的卻是一聲冷哼:“古河凜,你這個偷腥貓,為什麽要偷走我的真輝學弟?”

诶诶诶?

聽這話裏的意思,好像是三角戀?

想不到那位一直冷冰冰,把所有心思都撲在劍道之上的冷美人部長,居然會和小可愛真央前輩上演一出三角戀!

不過再看看身為當事人的男主角,大家似乎有都理解了。

畢竟有着無處隐藏的帥氣臉龐和挺拔身姿,無論是長谷川小可愛還是古河冷美人,都跟他極為般配。

音樂社副部長高橋裏緒的臉一下子紅了,小心提醒道:“部長,快別說了,你剛才的話有歧義。”

長谷川真央卻梗着脖子道:“有什麽歧義?她既然敢做,難道還不準我說了?古河凜就是個偷腥貓,他偷走了我的真輝學弟,古河凜是個八嘎!八嘎!抖阿嚯!”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古河凜本來最近幾天就一直在煩惱自己跟彥真輝的事情,聽到長谷川真央的話,頓時臉色就有點紅了。

轟!

冰山墜落!

吃瓜群衆紛紛表示,我特麽看到了什麽?冰山暴力部長居然會臉紅?要說着裏面沒貓膩,傻子才會信吶!

石田陽平突然就覺得,人生真是賊沒意思,有的人一出生就超出了別人一大截,果然像自己這種人,其實就是彥真輝這種帥哥腳下一粒不起眼的塵埃吧!

高橋裏緒恨不得把腦袋夾在胯下,只好讓到了一邊。

彥真輝也沒想到小不點部長居然會突然跳出來,一時間也有些愣住了。

最近幾天因為有古河涼介的指導,所以他對劍道的興趣大增,帶來的影響就是去音樂社的次數變少了,想不到小不點部長居然都追到劍道部來了。

古河凜感覺到了其他人詭異的視線,立刻把所有仇恨都轉嫁到了彥真輝的身上:“你到底是怎麽回事?”

長谷川則快步走到彥真輝身前,小巧的雙手死死抓住彥真輝的手掌:“真輝學弟,跟我回去吧,回我們自己的家,回我們的音樂社,你是為音樂而生的人,這種粗魯的運動,根本就不适合你。”

她的神情殷切而又帶着期盼,彥真輝就算想甩開都不好動手。

但這話卻刺激到了古河凜,她立刻一巴掌打開了小不點的手:“這句話我可不能當做沒聽到呢,你倒是告訴我,劍道哪裏粗魯了?”

“你們的護具很髒!”

“你們的頭盔很臭!”

“你們總是大汗淋漓!”

小不點部長素質三連,居然讓古河凜反駁不得。

看到自家部長居然在氣勢上站勝了劍道部的暴力美人,音樂社的成員們立刻在一邊聲援起來。

“對!小……部長說得對,真輝同學這種帥氣無處隐藏的男人,就應該優雅地彈奏音樂,而不是粗魯地跟別人打打殺殺,把真輝同學還給我們,音樂社才是他的家。”

音樂社成員以女性為主,莺莺燕燕聚在一起,聲勢居然也不弱。

“就是,真輝同學可是超級音樂天才,他才學習兩個星期,頂得上別人練習一年,這種天才怎麽能在你們劍道部浪費青春。”

“撒,真輝同學,跟我們回家吧。”

女孩們直接就把彥真輝圍了起來。

然而彥真輝心裏苦哇,目前他所接觸過的東西裏,音樂這方面可以說是最沒天賦的了,但在百倍成長這個被動天賦加持下,依舊讓他遠遠比其他天才更加優秀。

其實在戰勝了石田陽平之後,彥真輝是真對劍道更加感興趣了。

至少他的在劍道方面展現出了正常人級別的天賦,加上百倍成長加成,彥真輝很想試試看,如果自己堅持鍛煉十年,自己的劍道将會達到什麽水平。

可是實力他不允許呀。

長谷川真央這個小不點,現在已經認準了彥真輝是超級音樂天才,怎麽可能就這麽放他“不務正業”呢。

第 39 章 大仙

卻不料蕭江北竟嚴肅了面色看向她,認真道:“我說的是事實。所以,你若是能放寬心,賺錢也好賠錢也好,都只當個玩樂,你便去做,要多少錢,我給。但若是覺着自己放不下,整日牽腸挂肚,賺錢大喜,賠錢則大憂,這大喜大憂都于身體有害,那我便不願意你去做。”

原來是這樣。

顧绮羅松了口氣,旋即心中就如春水泛濫一般,滿滿都是溫暖和感動。她扭頭看着蕭江北,說不清楚自己是什麽情緒,好像除了感動和喜歡之外,還有十分慶幸,慶幸上天竟厚待她至此,讓她在這樣一個世界裏,還能遇到蕭江北這樣如一座高山般讓自己依靠的男人。

“怎麽了?”蕭江北被愛人看的有些忐忑,暗道她會不會覺得我管她太多了?明明當日我說過她喜歡什麽都可以做的。

“沒什麽,就是……忽然發現很喜歡你。”

顧绮羅扭過頭,聲音比量着蚊子哼哼的音量,幸虧蕭江北功夫出色耳聰目明,即便如此,也是将将聽到,一時間他心裏也如吃了蜜般的甜美,這種沒有誤解只有靈犀的感覺,真的是太美妙了。

“好了,雖然咱們兩個都是放肆的,但就這樣明目張膽的在大街上出雙入對,傳出去總是不好,你我臉皮縱然厚一些,也得為家人着想,我料着蕭将軍和我爹爹的臉皮都比不上咱們倆的。”

來到酒樓門前,顧绮羅看着時近晌午,街上行人漸多,終于還是對蕭江北下了“逐客令”,她是可以沒有顧忌。但她老爹還得在朝裏做官呢,現在京城不知有多少人嫉恨自己和蕭江北,所以行事還是低調點好。只看先前蕭江北一個出色至極的大好男兒,被那幾個世家子用嘴刀糟蹋到什麽地步,便知這人口兩張皮的厲害。

顧绮羅這番話當真是說到了蕭江北的心裏,他是無所顧忌的性子,卻也不能置家人于不顧。因默默點點頭。輕聲道:“你上樓吃。我在樓下用些飯菜就是。對了,後面是顧府的馬車?我過去替你檢查一下,馬車有時候容易壞。出危險就晚了。”

他說完也不等顧绮羅反對,便徑直向身後馬車走過去,爬上爬下的檢查了一番,顧绮羅不明白他怎麽會突然想起馬車這茬兒。不過看對方熟練地動作,也就猜想着大概是曾經遇到過這樣事。所以關心自己之下,才會以策萬全。“到酒樓上要了幾樣招牌菜,顧绮羅也只是嘗嘗味道便停了筷子。春雨被逼着在對面坐下,正準備甩開腮幫子大快朵頤一番。反正錢都花了,不吃白不吃。卻不料剛扒了兩口飯,就見姑娘站起身道:“走吧。去下一家。”

“姑娘,您這是要幹什麽啊?”春雨急了:“不能這麽浪費。”

顧绮羅其實很想打包。但也知道這個舉動一出來,自己就算是出名了。只好忍痛拖着春雨下樓,一面道:“不用急,一家一家吃,有你吃飽的時候兒。”

這芳華大街也算是京城出名的商業中心,如今已是晌午,各家酒樓飯館都是高朋滿座。顧绮羅和春雨一路吃下來,到最後兩人都記不清吃了多少家,只覺着最起碼二十多家是吃到了,因為一家只吃一口菜,這會兒肚皮都撐的要爆了。

“姑娘,不能再吃了,再吃……奴婢就要吐了……”春雨捂着手下面已經凸起來的小肚子,驚恐看着眼露堅定目光看向下一家酒樓的主子,滿臉都是“姑娘饒命”的表情。

“應該是……最後一家了,再堅持堅持。”顧绮羅拍着春雨的肩膀給她打氣,話音未落,就聽身旁一個夥計道:“兩位姑娘,雖然這往前還有十幾家酒樓,可若說做菜地道美味的,還得數我們摘星樓……”

還有……十幾家?

顧绮羅不等夥計說完就差點兒跪了,她原本想着最後一家的話,說什麽也要堅持到底。可夥計一句話就打破了她的幻想,将她剛剛建立起來的信心擊的粉碎。

“算了吧,回府,改日再來吃。”有氣無力的哼哼着,大姑娘和春雨彼此攙扶着往街對面的馬車走去,而春雨已經暗暗下定決心,下次絕對要讓杏花跟着姑娘出來,她絕不要再撐成豬。

上了馬車,主仆兩個剛坐下,春雨就發現顧绮羅座位下面有個包裹露出一角,她忙抓着那個角拖出來,一面驚異道:“好沉啊,什麽東西?奇怪,之前坐車的時候沒發現車裏有這個啊。”

顧绮羅也十分疑惑,連忙探身過去,就見春雨已經将包裹解開,剎那間一片黃澄澄銀燦燦的光輝差點兒閃了兩人的眼。

“這麽……”春雨的驚叫旋即就被自己死死捂在嘴裏,她擡眼看着顧绮羅,眼神裏又是驚恐又是歡喜,好半晌才放下手悄聲道:“姑娘,是……是不是黃大仙來給咱們送錢了?”

“黃大仙你個頭,哪只黃鼠狼會這麽好心?”顧绮羅沒好氣瞪了春雨一眼,沒想到這小丫頭竟然還是黃鼠狼的粉絲,封建迷信的流毒啊,真是害人不淺,連黃鼠狼那糟心玩意兒都有信徒了。

“不是黃大仙,難道是狐仙?”春雨顯然對這些形象不太高尚的精怪十分推崇,喃喃自語道:“也是,這麽一大包銀子銅錢,怕沒有一百兩呢?黃大仙個頭小,未必銜得動,狐仙就不一樣了,狐仙長的又大……”

“不是黃大仙也不是狐仙,這些銀子,只怕是蕭大仙給的。”顧绮羅卻是立刻就明白了這銀子的來歷,原來蕭江北忽然要替她檢查馬車,是為了悄悄把這東西放到車上。當日在溫泉山莊時,他要給自己一百兩銀子,自己說被人看見無法交代,過了這幾天,她都把這事兒忘了,沒想到對方竟還一直記在心中。

看着那一小塊一小塊剪得整齊的碎銀子,還有那十貫嶄新的銅錢,顧绮羅心中思緒起伏,偏偏春雨在旁邊拼命破壞氣氛,一個勁兒念叨着:“枭大仙是什麽?姑娘說的是那種大鳥嗎?”

大鳥這個詞顯然讓顧绮羅産生到了一點不太好的聯想,不由得臉一紅,啐道:“什麽大鳥?我說的蕭是蕭江北的蕭,不是鳥。”

“哦,蕭二公子……”春雨不等說完,猛地瞪大了眼睛,顫聲道:“姑娘是說,這些……這些是二公子給的?”

顧绮羅點點頭,将這一大包銀子銅錢和在市集上買的幹果包裹放在一起,淡然道:“這事兒除了杏花,和誰都不許說,明白嗎?”

“嗯,知道知道。”春雨猛點着頭,小臉上全是滿滿的興奮:二公子對姑娘簡直太好了,她正愁姑娘這麽個吃法兒,家裏那些碎銀子根本不夠花,沒想到未來姑爺就體恤的送錢來了,啧啧啧,這份兒關心體貼,全天下大概也沒幾個女人能得到,何況二公子又是那麽出色的男人。

春雨是衷心的替自家姑娘高興,見顧绮羅也是紅暈滿頰,她就湊過去壞笑道:“姑娘臉上是不是*辣的?那不如掀開簾子吹吹風,不然回府後讓二姑娘看見,又要打趣您和二公子了。”

說完不等顧绮羅說話,她就自作主張掀開了馬車簾子,顧绮羅也正覺着心裏臉上都是一片火熱,于是探出頭去,四下裏一看,就看見馬車十幾步外騎着馬悠然跟着的蕭江北和小橋,那架勢很明顯是要暗地裏護送她回家。

隔着街上不多的人群,兩道視線交彙,雖不能言語,卻是心有靈犀,當真是此時無聲勝有聲,一切盡在不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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熱熱鬧鬧一個年過完,顧府連主子帶下人們累倒了一大半,不過人人心裏都是高興着的。府裏有鄉下兩個莊子送來的東西和租子,還有兩家店鋪這一年的收益;算下來也進賬了三千多兩銀子。下人們雖然累,卻是有紅包可拿,而且年節時主子們也不似平時那般小氣,一般跑個腿兒什麽的都能有賞錢。

這當中尤其是大姑娘,又不拿架子,打賞起來還痛快,動不動就是一二百錢的賞,便是連對呂夫人忠心耿耿的幾個仆婦,都覺着顧绮羅無論是從氣度還是品性為人上,都隐隐超過自家太太,更不用提那些表面奉承背地裏懼恨呂夫人的仆人了。

“下人們當中,大姐姐如今的口碑當真很好,所以你看這幾日,太太臉色都不太好看。”正月裏不動針線,所以女孩兒們無非下棋打牌閑聊,這一日恰是正月初十,顧蘭绡無事可做,便過來找顧绮羅閑聊,然後姐妹倆擺開棋盤,慢悠悠厮殺起來。

“原來太太臉色不好看是為這個?叫我說她未免太多心了,我難道還不夠安分守己的?”顧绮羅微微一笑,在棋盤中央落下一子。

“這也正是我和姨娘奇怪的。論理蕭家那邊已經和父親說好了,過了年就要下聘,春末就迎娶姑娘過去,便是這麽兩個月時間,難道還怕姐姐篡了位不成?怎麽就至于把這事兒放在心上?”顧蘭绡也微微一笑,伸手随便落下一子,然後看向顧绮羅,正色道:“所以我和姨娘忖度着,別的都不怕,就怕太太打什麽壞主意,竟想讓姐姐在家耽擱住,所以自然忌憚姐姐在下人們裏的名聲。”

第 38 章 騷亂

“公子,要不要買些幹果嘗嘗?”

卻聽又一個甜膩的聲音響起。接着又有一個妩媚少婦走上前來,杏眼含春道:“公子,早飯吃過了嗎?要不要到我們店裏用點點心?我們春來居的點心可是全京城都聞名的哦……”

“走。”

蕭江北再不猶豫,拉着小橋扭頭就走,卻不料那些女人竟不依不饒的追上來,一面叫喊着“公子留步”,然後就有更多女人加入追逐的人群中。

蕭江北身上冷汗都冒出來了,腳步越來越快,忽聽身後猛地響起一個尖銳聲音:“非禮啊,前面那個公子你別走……”

随着這一聲,周圍的女人男人們都立刻看了過來,待看清蕭江北模樣,一瞬間,女人們眼睛發亮,男人們眼睛發紅,正要一擁而上,就見蕭江北猛然伸手,一把扯開右手寶刀上敷着的粗布。

一瞬間,原本的翩翩佳公子頓時化身為殺氣四射的戰神,只見他猛然回身,提着刀向後面追上來的那些女人一指,舌戰春雷,斷喝一聲道:“再敢胡說,爺要你的命。”

萬籁俱寂,蠢蠢欲動的人群何曾經歷過這樣事,頓時全都萎了。蕭江北威風凜凜的目光在衆人身上掠了一圈,耳聽得小橋還在那裏叫嚣:“哼!瞎了你們的狗眼,知道我們爺是誰不?就敢胡亂攀誣,還好意思說我們少爺非禮你,也不看看你那模樣……”

“夠了,我們走。”

蕭江北淡淡制止了小橋,提着寶刀昂首挺胸就那般揚長而去。好半晌,人群裏才發出紛亂嘆息聲,夾雜着一個個不甘心的聲音:“真是可惜了。好容易遇見這樣一個男人,竟是個這樣不好惹的。”“真是,看他穿戴打扮不俗,若真能搭上線,啧啧……”“唉!我只是想問問他的家世年紀,看看能不能和我閨女配上,那麽兇做什麽?”

溜出人群的蕭江北大大松了一口氣。耳聽得小橋在身邊谄媚拍馬屁:“爺真是太威風了。一句話,就震得那些女人全都如同鴨子一般閉了嘴,啧啧。太了不起了。”他苦笑着搖搖頭,暗道果然京城裏的女人們比邊關那些女人好應付多了,不然若是也有幾個挺着身子要往刀上撞,小爺我今兒就還得狼狽逃一回。好險啊,看來以後到這種人群聚集的地方。還是戴着鬥笠比較好。女人們固然可怕,男人們看我的目光也是恨不能活撕了我似得。

一想到此處,蕭江北就覺着有些小郁悶:他從小在邊關長大,苦練武功上陣殺敵。舍生忘死為的是保家衛國,沒人崇拜敬服也就罷了,還都拿那種看鞑子的仇恨目光來看他。至于嗎?就像那幾個世家子,不過是因為嫉恨。回京城後便不約而同把自己糟蹋到地底下去了,到底什麽仇什麽怨啊?爹娘把他生成這個模樣,能怪他嗎?

不過想到也恰恰是因為那些人的嫉恨抹黑,才讓自己和顧绮羅結緣。蕭二少爺的心情總算好轉了一些。此時他和小橋已經到了芳華大街上,因為前面就是陽關大集,所以平日裏熱鬧的街道冷清了許多,上百家店鋪的門前都沒什麽人。

“随便轉轉吧。”

蕭江北對小橋吩咐了一句,于是小橋便明白了,自家少爺這還是沒死心呢。他就忍不住道:“少爺,您想見顧家小姐,就直接去求見呗,何必這樣遮遮掩掩的?這也不符合您的行事啊。”

“我雖然最讨厭那些規矩禮數,但總也要講究個适度,這會兒若是去顧家求見,便有威逼之嫌,太不尊重她了。”蕭江北淡淡和小厮解釋了一句,他還是很滿意小橋的,這小子機靈又勤快,就是有一條,喜歡揣摩自己心事,不和他講明白,保不齊他能幹出什麽來,托人遞紙條進顧府也是有可能的。

小橋這才明白,雖然他知道自家少爺對那位未來的二少奶奶情根深種,然而聽了這番話,他心中卻仍是大受震動,由衷嘆道:“那位大姑娘真不知是幾世修來的福氣,竟能得少爺如此為她苦心着想愛護。”

“是我不知幾世修來的福氣,才得與她結緣。”

蕭江北認真道,話音未落,忽然就聽身後一個聲音大喊道:“顧家姐姐,我就先走了,您也別逛時間長了,沒有我在身邊,就你和一個小丫頭,別被人欺負了去。就算阿大阿二跟着也不靠譜。”

這聲音略有些耳熟,蕭江北一挑眉,急忙回身,就見王玥兒竟然騎了一匹馬,在行人紛紛退避的大道上狂奔而過,幾十步遠外,是顧绮羅和春雨,此時也正望向這邊,滿臉的驚訝。

蕭江北就覺着心裏如同吃了一個人參果那般,竟是舒服通透的無法形容。卻還要強行抑制着面上笑意,大踏步走到顧绮羅身前道:“竟然能在這裏遇到姑娘,真是巧的很。”

“确實很巧,無巧不成書嘛。”顧绮*笑了一聲,心中也自疑惑,暗道真的是偶遇嗎?應該是吧?這厮總不至于在我家門外蹲點兒,然後刻意制造這一場偶遇,用得着嗎?

“你和那位騎馬的姑娘一起過來的?”既然都遇上了,那接下來并肩而行就是很水到渠成的事。王家那兩個叫阿大阿二的下人一看顧家姑娘都有人保護了,于是也立刻知趣的離開。

“是啊,才進陽關大集逛了一會兒,就聽人說大集入口不知怎的起了騷動,玥兒喜歡看熱鬧,我怎麽說也不聽,我又不放心她,好在跑過來的時候已經平息了,也沒出什麽事兒,我問了人,好像是因為一個漂亮男人引起的,你說現在的人怎麽想的?我都懷疑這裏還是京城嗎?平時接觸的大家閨秀沒這麽彪悍啊。”

“咳咳……”蕭江北差點兒讓口水嗆到,心中默默流淚暗想你還沒見到更彪悍的呢。

他覺得這事兒丢臉,是絕不肯讓顧绮羅知道的,卻不料身旁小厮和他不是一個想法,小橋在那裏一挺胸脯,傲然笑道:“姑娘不知道,那些大家閨秀膽子小,又有家教,行動舉止還好,偏偏是這些平民百姓……”

“平民百姓家怎的?”

小橋還想把自家少爺引起的騷亂好好描述一番呢,忽然就覺着身上汗毛豎起,扭頭一看,少爺那眼神如同要把他活撕了似得,這厮打了個寒顫,立馬知道自己該怎麽做了,連忙陪笑道:“平民百姓樸實,那個……規矩少些,好多女人抛頭露面的,自然……嘿嘿,膽子就大了些。”

顧绮羅好奇的将目光在這主仆兩個臉上梭巡着,忽的恍然大悟,瞪着蕭江北低聲道:“喂!那個引起騷亂的不會就是你吧?”

所以說女子無才便是德,古人誠不欺我也。蕭二少爺這會兒想起平日裏被他當做放狗屁的聖人言論,竟起了深深的認同感:女人太聰明,非男人之福啊,尤其這女人還是你心心念念喜歡着的未來娘子。

“不是,絕對不是。”小橋意識到這是個彌補自己失誤的好機會,連忙又挺直了胸膛,卻聽顧绮羅笑道:“好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有什麽?古有擲果盈車的美談,如今那引起騷亂的若是你蕭千戶,也算是一樁可以媲美先賢的佳話嘛。”

“那是潘安命大,才沒被砸死。”

蕭江北咕哝了一句,差點兒沒把顧绮羅噎死,詫異看向身旁男人,她竟不知道,這厮還有“一句話殺死小清新”的潛質呢,毒舌和面癱,這倆詞配套嗎?

“姑娘不是說要去飯館酒樓吃好東西嗎?”正詫異間,就聽身後春雨小聲說了一句,于是蕭江北立刻看過來,目光炯炯有神:“你餓了?想去哪裏吃飯?”

“哦,我不餓,只是……有些心思,想嘗一嘗京城各大酒樓飯館的飯菜。”顧绮羅有些尴尬的解釋了一下,心中暗想也不知這厮會不會誤會我是吃貨?算了,誤會就誤會吧,反正我本來就是吃貨。

卻不料蕭江北并沒有驚訝,而是微微沉思了一會兒,方點頭輕聲道:“難怪上次你說要用錢,怎麽着?是想暗地裏做這個買賣?”

顧绮羅這一次是真驚訝了,沒想到未婚夫竟還是個推理高手。她有些猶豫,但轉念一想,就算現在對方不知道,将來難道還能瞞一輩子?何況如果真要做這件事,大概還要求蕭江北幫忙。他既然說我喜歡做什麽都行,那今日就看看他是否能言行如一。

想到這裏,便鄭重點頭道:“是啊,我從小兒喜歡看些雜書,有些書講的就是生財之道,我一直很有興趣,只是那會兒在鄉下,要照顧祖母,也沒機會。如今來了京城,這裏權貴達官雲集,我便想試一試,你……覺着怎麽樣?”

蕭江北沉吟了一下,慢慢道:“既是你從小就喜歡,那就去做。只是有一條,生意場上并非都是日進鬥金,也有一夜破産的……”

“喂!”顧绮羅咬牙打斷蕭江北的話:買賣連個雛形都還沒有呢,這貨就想到什麽一夜破産,要不要這樣烏鴉嘴啊。

第 28 章 最正确的選擇

“林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林可還沒有反應過來,對方已經是在合同上簽上了名字。

她可是知道那合同到底有多麽的苛刻,在片酬方面已經是原來的三倍,而且還有百分之五的票房分成。

想想就覺得不可思議,這可是頂級明星才有的待遇。

等到那幾人離開的時候,林可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激動,對陳希月說道:“姐姐,看來讓你當經紀人,是我做的最正确的選擇。”

在當上林可的經紀人後,陳希月也是立即投入了工作,這才幾天就給林可争取到這麽優厚的一份合同,讓林可十分驚喜。

陳希月莞爾一笑。

自己這妹妹,就是太容易騙了。

……

這幾日在家,秦凡煉制的固體丹已經是用完了。

功夫不負有心人,鍛體篇,皮肉之境已經完成。

至于修為,暫時還停留在煉氣三層,不過距離煉氣四層很小,突破已經是指日可待。

走出房間,秦凡看到陳希月正準備離開。

“希月姐,你有什麽急事嗎?”

今天林可去了公司還沒有回來,至于沈秋蝶,秦凡讓她打聽那殺手網站,所以這個時候別墅裏面就只有他和陳希月兩人。

看到秦凡在問自己,陳希月連忙說道:“小心放學了,我要去接她。”

小心是陳希月的女兒,叫陳小心,長的乖巧伶俐,而且還很懂事,剛剛上幼兒園,也讓秦凡很喜歡。

秦凡想着自己也沒有什麽事情,索性開口道:“希月姐,我開車送你一起去吧。”

本來陳希月想要拒絕,可是一看時間,現在打車去有點趕,所以就答應了下來。

秦凡開着車,向小心讀的幼兒園方向去。

金蘋果幼兒園。

這在蘭陽市也算得上是不錯的幼兒園,當初陳希月為了讓自己的女兒能夠在這裏上學,也是費了不少的心思。

大門口,一輛黑色的普通轎車停了下來。

從車上下來了兩人,正是秦凡和陳希月。

“希月姐,我們進去吧。”

陳希月點了點頭,神情卻是有些古怪。

也是搬進別墅之後,她才知道林可的丈夫原來就是那在蘭陽臭名昭著的秦家惡少。

傳言這秦凡無惡不作,吃喝嫖賭,樣樣精通。

可是陳希月看到的秦凡卻與傳言完全不同,看來真的是三人成虎。

進入幼兒園,陳希月來過很多次,也是輕車熟路,找到了小心的教室。

還沒有到地方,就見那一間教室的門口,一個女孩背着書包,穿着一身連衣裙,長得就像是一個洋娃娃一般。

這個小女孩看到陳希月,也是嘟着自己的嘴巴。

“媽媽,我在這兒。”

然後那雙小眼睛看到了另外一個人,也是顧不得等媽媽來接自己,就跑了過來。

“秦叔叔。”

這女孩就是小心,至于她口中的秦叔叔,自然就是秦凡了。

每次聽到這個稱呼,他就忍不住苦笑。

自己才二十出頭,怎麽說也應該叫哥哥才對。

可是這丫頭死活不改,就是要叫自己叔叔。

當時可是把林可給逗樂了,因為對方還是叫她姐姐。

秦凡半蹲下身子,小心也是張開了雙臂,前者一把把她抱了起來。

“丫頭,你怎麽長胖了!”

說話的時候,也不管小心願不願意,刮了一下對方的鼻子。

這話說出來,小心就有些不樂意了,嘟囔道道:“叔叔你才胖,小心可瘦了。”

陳希月看着這一大一小,也是莞爾一笑。

秦凡把小心抱在懷裏,突然看到小心的臉上流露出了一絲掙紮,還用衣服把自己的手給遮住。

難道是自己把這丫頭弄疼了?

秦凡微微皺起眉頭,仔細一看,小心的手臂上有許多針孔。

“這是怎麽回事?”

想到剛才小心在支支吾吾,甚至在遮掩着什麽,原來是這樣。

秦凡臉色很是難看。

萬萬沒想到,幼兒園裏還會出現這樣的事情。

“小心,跟叔叔說,這是怎麽回事?”

指着小心手上的那些針孔,這下陳希月也看到了,頓時大驚失色。

沒有想到自己的女兒在幼兒園讀書,還要遭受這樣的虐待。

心裏也是有些悔恨,自己平日裏沒有注意,竟然沒有發現。

這下子,小心就像是一個犯了錯的孩子一樣,低着頭,半天才開口道:“老師讓我不要說,不然要被批評。”

“老師?”

秦凡怒極反笑。

這老師難道比天王老子還大,這事情顯然是不可能善罷甘休的。

當然,比秦凡更氣的就是陳希月,強忍住自己心裏的怒火,來到了小心的教室。

教室裏面,一個濃妝豔抹,約莫三十出頭的女人正在那裏打着電話,臉上還止不住笑意。

“你真壞,就知道逗人家!”

這老師叫王雪,看到了兩個人向自己走來,也認出了陳希月,連忙放下了手機。

“小心在學校表現的很好,做家長你也不要太擔心。”

王雪笑着說道,那語氣也是在催促這陳希月趕緊離開。

畢竟這些家長每次來的時候對自己的态度都很好,自己也是心安理得了。

表現的很好?

是很好,在幼兒園裏面受到了虐待也不敢開口。

秦凡在心裏冷笑,不過現在他沒有開口,因為有一個人比他更有資格說話。

陳希月面無表情,眼睛裏面已經是有着怒火,質問道:“孩子手上的針孔到底是怎麽回事?麻煩王老師給我一個解釋!”

聽到這話,王雪的臉色微微變了變,眼睛狠狠瞪了一眼秦凡懷裏的小心。

後者立馬把手埋在秦凡的懷裏,顯然是被她給吓到了。

王雪也知道是東窗事發,現在多說什麽也是無用功了,然而語氣卻是出乎意料的強硬。

“陳希月是吧,你還想不想讓你的女兒在這幼兒園讀書了?竟然這麽跟我說話,在幼兒園受到一些懲罰難道不是應該的?”

說完更是雙手抱肩,看也不看陳希月,仿佛在等着後者給她道歉。

陳希月本還想讨個公道的,可是被這王雪一恐吓,卻頓時失了分寸。

看來真的是應了那句話,關心則亂。

一碰到自己孩子身上的事情,就不知道怎麽辦了。

第 36 章 世子的終身大事

兄妹倆商量已定,便打住了這個話題,轉而說起一些別的。

晚上,錦安候也早早回來,全家人圍在一起為古潇安接風洗塵,飯桌上,古月彤再一次的說起了護國寺之行。

“娘,這段時間妹妹的身子已經好的差不多了,剛好哥哥也回來了,要不,我們明日便去護國寺吧?”

古月華知道躲不過,因此坐在一旁低頭喝茶,并不吭聲。

錦安候夫人聞言,擡頭瞧了一眼興致勃勃的大女兒,又轉過頭來對着古潇安問道:“蕭兒,你的意思呢?”

古潇安自然是贊同的,他剛想點頭答應,一旁的錦安候便皺着眉頭道:“上香那是婦道人家的事情,你一個年輕大小夥子瞎攙和什麽?九門提督仲大人之子仲遠,昨兒個不是說要約你去望江樓喝茶的嗎?”

“爹說的是,瞧我,差點将這麽重要的事情給忘記了。”古潇安聞言,頓時頗有些不好意思的道。說着,他便轉過頭去,對着古月彤姐妹投以抱歉的笑容:“不好意思,哥哥明日不能陪你們去上香了。”語氣裏頗有些遺憾的味道。

古月彤頓時便不高興了,她嘟着嘴剛想對着自己父親撒嬌,就在這時,一旁的錦安候夫人卻再一次的開口了:“蕭兒必須得要去。”

屋子裏頓時靜了一靜。

“娘,你太好了!”下一刻,古月彤欣喜若狂的撲上去抱住了錦安候夫人:“只有你知道我舍不得哥哥……”

然而錦安候聽了這話面上卻微微露出了吃驚之色:“夫人,這是為何?”

古月華與古潇安也有些吃驚的望着自己母親,實在不知道她怎麽會突然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侯爺,你不關心蕭兒的終身大事,難道還不允許我自個兒關心嗎?”錦安候夫人聽了自己丈夫問話,頓時不疾不徐的開口道:“蕭兒今年已經二十了,這京城裏,還有哪家的公子到這會兒還沒成親的?我已經約了禮部尚書徐夫人明兒個去護國寺裏見面,屆時她會帶着自己閨女一同前往,我帶着蕭兒也去,好相看相看。”

“什麽?娘,你要給哥哥相看媳婦兒?”古月彤頓時頗感吃驚的道,緊跟着她好似想起來什麽似的,當即眉頭一皺:“禮部尚書徐夫人之女……娘,你不能給哥哥選她!”

“這是為何?”這一次,輪到錦安候夫人吃驚了。

“這還用說嗎?小的時候,娘你帶我出去參加宴會,這位徐大小姐曾經拿糕點擲過女兒!弄髒了女兒的衣服!”古月彤氣鼓鼓的開口道。

古月華聽了這話,差點忍不住就笑了,小時候的事情,古月彤居然記恨到現在!這心眼也太小了點吧?可笑着笑着,古月華臉上的笑容便慢慢的消失了。

這件事情乍一聽是很可笑,可是,細細想來卻很恐怖。

古月彤連這麽小的事情都能記恨到現在,她的心思該狹隘到何種地步?

古月華不敢想象,但她知道,她以後千萬不能得罪這位古家的小祖宗。

錦安候則坐在一旁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他男人家粗枝大葉,一直都沒想過自家兒子的親事,此刻自家妻子提了出來,他也覺得有那麽幾分道理,因此便與小女兒一起坐在一旁默不作聲了。

“彤兒,那麽遠的事情你都要計較。”錦安候夫人無奈的笑笑,伸手撫摸了一下大女兒的鬓發,柔聲細氣的開口道:“那徐小姐小時候是貪玩了一些,可是現如今她已經長大了,知書達理,溫良恭賢,兼之人又長的美貌,是京城裏許多大戶人家都争相娶回家的姑娘,娘費了好一番功夫才讓徐夫人答應這件事情的,彤兒,你就不要再搗亂了。”

古月彤聽了這話,面上雖然還有不甘,但她最終還是低下頭去不吭聲了。對于錦安候夫人,她還是很尊重其意見的。

可就在這時,一旁的古潇安卻開口道:“娘,這件事情推了吧!既然妹妹不喜歡她,那就作罷,這件事情以後不要再提了。”

“蕭兒,這怎麽可以?!”錦安候夫人一聽這話,頓時便怒了:“娘費了大麽大的口舌才談妥這件事情,你現在說推就推,這豈不是要得罪徐夫人?”

錦安候在一旁也插嘴道:“蕭兒,萬不可如此!你的終身大事自由父母為你做主,關彤兒什麽事情?那徐小姐只要是個好的,想來以後定會跟你妹妹相處融洽的。你年紀大了,可千萬不能再耽擱了。”

“爹,憑着咱們錦安候府一等公爵的地位,還有兒子我這麽多年立的戰功,想要娶個名門世家的女子做妻子,那根本就不是事兒!”古潇安冷笑着開口道:“她徐家的千金算什麽?我還不放在眼裏!”

“那你母親說出去的話總要算數的吧?”錦安候夫人迎着兒子張狂不已的目光緩緩開口:“你這次要是不去護國寺,那你母親從此以後,在京城裏就都擡不起頭來了。”

古潇安聽了這話,不由的皺了下眉頭,片刻之後,他緩緩開口:“好,娘,我答應你,明日去護國寺見那勞什子的徐小姐!“

古月彤張了嘴還要嘟囔,錦安候夫人的目光一掃,她頓時不吭聲了。

“你們兩個,真是不省心!”錦安候夫人嘆息了一口氣,轉過頭來一臉慈祥的望着一直都沒怎麽開口的古月華道:“華兒,你覺得身子怎麽樣?輕松一點沒有?”

古月華已經不想再實施裝病那一招了,聞言當即答道:“娘,我很好,你不用擔心,明日去護國寺,我能撐得住。”

“是啊,娘,妹妹身子已經大好了,你就不要再擔心了。”古月彤走過來,一把牽着古月華的手,笑眯眯的開口道。

錦安候夫人瞧着兩個女兒親密無間的樣子,不由的寵溺的笑了一下。

“娘還是不放心,明日之行,讓張嬷嬷帶了大夫跟随在側吧!”

聽了這話,古潇安眼神之中頓時露出了一絲異樣的目光,被古月華給捕捉到了。

第 32 章 ☆、綁匪

旁邊人推着千錦往前走,不過片刻眼前便驟然暗下來,感覺像是進了一間屋子。

有人捂住她的嘴,然後伸手解下了蒙着她眼的布條。她睜開眼,只見聶勇站在她面前,

另一只手食指放在唇邊,做着“噓”的動作。

她會意地點點頭,他放開捂着她嘴的手,将一張字條攤在她面前。

上面寫着:打暈!

千錦才發現,除了一衆黑衣人,聶勇旁邊還站着一個與她身形相仿的女子,而蘇媛的眼睛依然被好好地蒙着。

他是要讓蘇媛以為,是她激怒了他們,他們一怒之下打暈了她,然後讓另一人代替她躺在蘇媛旁邊,這樣就可以悄無聲息地帶她走,而蘇媛毫不知情。

她看看蘇媛,她的妝已經花了,發髻也已散亂,臉上蜿蜒着一些淚痕。

千錦咬咬牙,後使勁一跺腳,後面一人大叫一聲“啊呀!”,緊接着做出“嘶嘶”的抽氣聲。她趁機推開抓着蘇媛的人,大叫着:“王妃快跑啊!”

蘇媛愣在原地。

而千錦身邊,另一人說着:“好啊,你竟敢踩傷我兄弟!”

有人接話道:“這丫頭不太省心,先打暈吧,不然跑了可就不好交待了!”

聶勇做了要打的動作,千錦驚呼一聲,旁邊女子便應聲倒在地上。

與此同時,蘇媛也被推倒在了地上。

聶勇帶着千錦一起退出來。

門剛關上,便聽到裏面蘇媛帶着哭腔的聲音:“千錦,你怎麽樣啊,你別吓我啊!”

可裏面人是斷然不會回話的。

整個過程,聶勇半個字都沒說。

這是一處不大的院落,周遭大樹參天,院子裏斑斑駁駁灑下幾點日光,連空氣裏都是濕氣。

聶勇領着千錦到另一間屋子,命人準備了些食物和茶便要退出去,她叫住他,問他這是哪。

他卻只讓她等着,說她若想知道,晚些時候可以自己問。

她算不準聶勇說的那個人具體指誰,雖然她知道他是君修的人,但她也親眼目睹他與劉太醫一起過,而且那樣看來,他們關系甚篤,重要的是,方淩雪還說,皇上現在唯一會給些臉面的人,便是他了。

他的身上,未知的東西,總讓她惶恐不安。

盡管她很希望,他說的那人就是君修。

一直等到了夜裏,夜幕一層又一層地落下來,與皇宮比起來,這裏的空氣總顯得要清冷許多,千錦不自覺打了個寒戰,卻聽門口一聲音道:“冷麽?”

是君修!真的是他!

他已換下了大紅喜袍,面上那些極力歡喜的神色早已蕩然無存。

他關了門,又越過千錦去關了窗,這才回來到她身邊。

她剛想說話,他突然抱住她,把頭擱在我肩上,像是極疲累的樣子。

他說:“我不過想好好見你一面,卻要如此大費周章!”話裏有些無奈,有些怨怼,有些憤恨。

她不知該說什麽,只能伸手環住他的腰身。

很長的時間,他們都沒有說話,恍惚間像是回到了他還在宮中的時光。那時千錦每天翻牆越院地去找他,從未清楚且真切地看過他的臉孔,可那時總歸是自在的,沒有人會要監視一個浣衣局的小丫頭,也不會有人無時不刻地盯着一個幾乎被廢掉的皇子。

後來終于在白日裏見了,可幾次他都需尋了理由責難她,他們才能不被人懷疑地說幾句話。

他們之間總隔着一些東西,從前是夜色和燭光,後來是即便近在眼前,也要遠在天涯的距離。

許久,千錦終于還是打破了沉默,用極細的聲音問道:“你做這麽多,就是為了見我麽?”

他“嗯”了一聲,用下巴在她肩頭蹭了蹭。

她有些癢,下意識想要推開他,可他圈着她的手卻更緊了。

以前無論皇上和方淩雪怎麽對他,他都從不會說難過,可這次,他說了。

他說他帶着人沖進包圍圈時就做好了會被問責的準備,可他沒想到,不過區區幾千人而已,又是遠在邊關,皇上竟會那麽地忌憚,一得到消息便連下四道急诏!即便接着聖旨,他心裏也還存着些僥幸,覺得畢竟他們還是父子,皇上終歸要念些親情,可那天皇上把他召進宮中,下的卻是一道誅殺令。

他一向算得精細,進宮前便做好了各種準備,卻獨獨漏了這一種。

倘若那天不是聶勇及時趕到,他的命早就沒了。

從禦書房出來的那一刻,他的心裏只剩下滿滿的絕望和荒涼。

所有人都跟他說,皇家從無父子,他不信,可那一刻,他信了。

第二天又見到千錦與君流那樣親昵地在一起,雖然心裏清楚她是被逼無奈,卻還是免不了會難過。

那種感覺就像,之前以為自己擁有的東西,卻一件一件地全部被人拿走了,拿走前還要在他身上狠狠地割上一刀。

他想什麽都不管地帶她走,可如今我跟了方淩雪,不到最後關頭,她已脫不開身了。

所以,他依然選擇了隐忍。

後來他去向皇上辭行。

可不幸的是,那時君騁也在。

他說大皇兄孤身在外,王府裏缺個女主人終歸顯得空空蕩蕩。是聽了君騁的話,皇上這才動了賜婚的心思,也才有了後來生辰的那一出。

君騁是太子,所以對這個千裏外傭兵的藩王,要盡早做打算。

說到這兒,君修苦笑了笑,他不惜親上戰場暴露兵力去救他這個弟弟,可他卻在事後一月不到的功夫,就把他當成了威脅他皇位的禍患!

“你說,我是不是很蠢?”他的聲音滿是蒼涼。

千錦輕撫着他的背:“你不是蠢,你只是沒有他們狠!”

“你說得對!”他冷笑着,可還是不由自主地默了許久,到夜都沉進了涼氣裏,他暗吸一口氣,才道,“父親,兄弟,以後便都沒了!”

話說得決絕,也狠,可最後一個音落下的時候他身子依然不由自主地顫了一下。

千錦看着,心疼,卻不說。

這些話,從來都是說起來容易,等到真正要放下的時候,又總是會牽牽連連,那是血脈啊,真說割斷又談何容易?

他放不下,可最終,卻只能放下。

他和千錦很像,所以可能,這才是他們最初一見,就能互相吸引的原因了。

人在皇家,從來身不由己,稍有不慎一子落錯,就會落得滿盤輸的下場。

君騁。

那樣善意單純的人,那樣高高在上不懂民間疾苦的人。

卻原來,早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有了這樣深沉的心思。

明明他已是太子,又得着皇上寵愛,就因着君修有幾千兵馬,便連這點自由都不肯給了。

想來當真是挺諷刺的。

第 38 章 :落雪之城,春寒料峭

潑天的夜色裏,整座皇城顯得無比靜谧。

先前長街上驚人的異動只是在小範圍內引起了騷亂,并未波及得太遠,許多人家還沉浸在大難過去的喜悅裏,國師府外的屍體已經處理幹淨,瑨國刺客榜上的殺手經此一役,死傷殆盡,可以想象,今後很長的一段時間裏,瑨國的殺手組織都會青黃不接。

皇城很大,而周圍的硯臺山脈更是巍峨方正,如一只托起古城的巨掌。

因為連年戰亂的緣故,哪怕是皇城,偷偷喬遷他國的民衆也不再少數,許多大宅子就此空了下來,而民間的傳說裏,屋子一旦沒人居住,那麽其中古老的家具便會生出精魅,所以對于那些有鬧鬼傳言的老宅,門上通常會貼好封條。

皇城中,官兵的腳步聲再次響起,如今坐鎮皇宮的主人是趙襄兒,他們領的也是她的命令。

那命令雖是最高的甲級,但命令中并未提到太多關鍵信息,只說是有漏網之魚還殘留在這皇宮裏,需要他們全力搜查。那些空宅子自然也成了搜查的重點。

如今皇城中可用的兵不多,再加上這一整日的奔忙,心中的恐懼和肉身的勞累重壓着他們。

大家都在等待着這個夜晚的過去。

只是此刻還不到亥時,這一夜才剛剛開始。

……

……

寧長久沒有挑選任何一座空宅子,他帶着寧小齡潛入了城中最大的寺廟裏,今日因為皇城的騷亂,寺廟早早便閉門了,大門緊閉的主殿裏,空空無人,外面隐約有掃水聲傳來。

主殿中禮着一尊大佛,佛像金黃,寶相莊嚴,前方的銅臺上,燃着四列蠟燭,燭光清冷幽亮,映得老佛金光璨然,那密密麻麻的燭臺約有六十四座,燭臺之前便是香案,香案上擺着些許供奉和兩個彩瓷的觀音人像,皆眉目慈祥。

而那尊金身大佛兩側,又擺有許多形态各異的神像,那些神像卻都瘦骨嶙峋,或三頭六臂,或手持法器,或面目悲憫,如今殿中空寂,那些神像映着淡淡燭光,顯得很是駭人。

但此處長久積澱的浩然佛光,對于世間的妖物卻有天然的壓勝。

寧長久自袖中抖落下一枚銅幣,放在了門檻上,進寺拜佛,入觀禮神,他在蒲團上跪了跪,簡單地拜了拜。

門檻上那枚是寧擒水死前所用的銅幣,這種銅幣是散修煉化之物,可以暫時地隔絕一片空間,防止屋內的鬼邪逃逸,也可以防止外面的陰氣入侵。

寧小齡嬌小的身軀裹在半透明的白色繭衣裏,虛幻的狐尾垂覆在她的身上,她此刻嬌俏的小臉顯得無比平靜,她的皮膚顏色也變得很淡,其下的青筋和細嫩的血管都隐約可見,邪媚與聖潔的矛盾意味,同時出現在這不過十四歲少女的身體上,将她勾勒得仿佛世外的妖靈。

此刻她正困在心魔劫中。

她境界漲的太快,入玄通仙二境盡數跳了過去,直接便是驚世駭俗的長命破紫庭 。

所以她缺乏打破心魔的經驗,因為本質上,她的心智,依舊只是那十四歲的小姑娘。按照正常的速度,她本該離開皇城,再磨砺半年,才會破境,而如今在寧長久的‘幫助’下,她直接來到了這個境界之前。

心魔劫便是一場問心之局。

如今寧小齡身上的繭衣越來越厚,生命的體征越來越薄弱,說明她在此劫中越困越深。

寧長久從袖中取出了兩張符,一張貼在寧小齡的繭衣上,一張貼在自己的額頭上。

那是當日寧擒水取出的兩張紫金神符,那符紙一看便是真正的世外高人所寫,那行雲流水的畫符手法讓他都覺得很是佩服。

當時這兩張符是封閉他們身體的鎖,如今寧長久偷偷改了幾筆,扭曲了符意,于是這兩張符便成了溝通他們意識的橋梁。

寧小齡入魔前,寧長久便與她說過,世間許多符箓,稍改幾個筆畫,便可能産生颠倒般的玄妙效果。

只是這改符手法是極難學成,稍有錯誤或是筆法力道上的誤差,便會使得整張符格格不入。

寧長久在案臺上點了一炷香,記錄時間,接着他背靠在大殿的暗紅色的木柱上,很快閉眼入定。

他借助這兩張紫金神符勾連了寧小齡的意識。

他進入了她的心魔劫裏。

……

那是一座飄雪的古城。

寧長久的意識似從天而降,視野裏,他俯瞰着一座皚皚茫茫的邊陲小城,風雪漫過了視野,那城中的萬千民坊,古塔舊瓦,酒旗橋欄上都是細細的白色。

那些白色像是留白的筆,将整座城池的格局勾勒得大體方正。

穿城而過的河面上已凍上了冰,大街上鮮有行人與馬匹,大雪漫過的地方,大抵一片馨寧。

他的視線緩慢地下墜着,最後落到了一條大街上,他的身側豎着一杆酒旗,那書着一個方方正正酒字的旗幡,此刻也凍得僵硬,屋內飲酒碰杯之聲鬧融融地傳來,對于屋外的大街上,忽然出現一個人,似是沒有任何的在意。

反正每年冬天,都是要死許多人的。

寧長久看了一眼,只見屋中之人衣衫穿的單薄,卻各個面帶喜色,仿佛酒水可以驅除一切的寒冷,他也僅是看了一眼,便向着城中走去。

這座城池,應該是寧小齡的家鄉。

這些塵世的喧雜他過往便不關心,更何況此刻還是心魔劫中的虛假夢境。

他需要盡快找到寧小齡,然後壓下她的妖種,再替她斬去心魔。

歷經天劫之時,也是妖種沉眠,最脆弱之時,這是他算計無數遍之後,推演出的最好的時機。

只是這城池偌大,又能去哪裏找到一個小姑娘呢?

寧長久沒有着急,他腳步不急不緩,意識細水長流地鋪展開來,緩緩地感知着這座冰封之城。

經過了這條長街,便是一座石橋,站在石橋上望去,視線便顯得開闊,眺望的目光裏,可以看見大批的平房和一座高高聳立引人注目的古塔,它們仿佛并非虛幻,還帶着歷史風霜間留下的古樸。

而視線若是放得再遠,便可以看見城中許多地方,還籠罩着無法觸碰的迷霧。

那是寧小齡記憶中對于這座城池的缺失。

沿着長橋向前走去,街道的人漸漸多了起來,道路的兩旁賣貨的商人推着攤子,目光左顧右盼,時不時吆喝着,染彩綢衣的女子支着傘,嬌滴滴的笑聲在耳畔清脆響起,行貨的大馬拉着車緩緩碾過街道,在雪街上留下兩道長長的、深深的車轍。

寧長久的視線落在他們的臉上,然後很快地移開,他隐隐約約覺得這個世界哪裏不太對勁,一時間卻也無法找到問題的根源。

他繼續向前走去,最後在一座破舊的平屋前,他看到了一個小女孩。

那小女孩穿着舊夾襖,在古井旁打了水,拎着水桶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雪地裏,幾個小男孩圍了上去。

接着他看到那小女孩倒在地上,桶裏的水翻了出來,她從地上爬起來,對着那幾個比自己高的小男孩破口大罵,卷起袖子打了過去,小女孩自然是打不過他們的,她靠的只不過是一股狠勁,她知道,如果自己什麽也不做,他們下一次只會更變本加厲。

然後她一遍遍地倒在地上,卻依舊兇巴巴地盯着他們,小男孩的嬉笑聲回蕩在四周,聽着很是歡愉。

寧長久看着那小女孩微黑的臉,确認那依舊不是寧小齡。

他沒有做什麽,這是心魔的幻境,也是已經發生過的事情,哪怕他此刻意念倒轉讓時光回流,幫着小女孩将水搬回屋中,依舊不能改變任何已經發生在光陰長河中的事。

這是吹過眼前的塵沙,哪怕再迷眼,也只能當他是過眼的淡薄煙雲。

他繼續向前走去。

這座城比想象中的要熱鬧許多,只是滿天大雪照示着的是孤單,這是鋪在繁華之上薄薄的冰層。

再往前走是一座闊氣的府邸,那深紅色的府門緊閉,門口立着兩頭威風凜凜的石獅子,高高的院牆內,隐約可以看見雕花木窗畫棟飛檐。

但是寧長久知道寧小齡肯定與這裏無關。

因為他能看到,那飛檐翹角雕花欄杆之下,是一片空空蕩蕩的灰霧。

因為隔着高高的院牆,寧小齡哪怕踮起腳尖,也只能看到那些,對于那之下的東西,從未在她的記憶中存在過,因為她與這樣的府邸之間,永遠隔着一座高不可攀的院牆。

他繼續向前。

雪落無聲,覆蓋在這座古城上,就像是少女身上越來越厚的繭衣。

他漸漸地發現這座城池哪裏不對勁了,這城中大部分樹木雖都枯槁,但是有許多樹細看之下會發現,那雪堆下埋着的,是新抽的嫩芽。

而街上很多行人穿着單薄的春衣,似是感覺不到寒冷一般。

如今這座古城,應是冬時已過,春暖花開才是。

許多人甚至都沒有察覺到這場大雪。

因為這是寧小齡心間的雪。

紛紛揚揚,漫空飄拂。

寧長久在城中尋覓了一整圈,那些灰霧籠罩之處無法觸及無法深入,其餘的地方都留下了他的足跡。

但他沒能找到寧小齡。

最後兜兜轉轉尋尋覓覓間,他又回到了這座府邸之前,望着那門上的一對銅環,想着什麽。

過了一會,門忽然開了,四個人擡着一頂花轎子走了出來。

寒風吹動轎簾,隐隐約約是一張小女孩粉雕玉琢的臉。

……

……

(加更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