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1 章 不得放肆

之後蘇瑞生也是沒有讓蘇恒失望,一舉突破到了先天境界,前途無量。

再然後,蘇恒就很是放心的将蘇家的重要的資産,蘭陽市有名的娛樂公司交給了蘇瑞生打理。

之前蘇瑞生因為想要算計林可被秦凡給打傷,蘇恒為了消除秦凡的憎恨還是給了林可五個億去成立工作室。

而且蘇恒為了讓蘇瑞生的傷勢能夠好一些,特意派人打聽到了李神醫的消息,然後在他那裏買了将近一個億的重金求來了療傷的聖藥,将蘇瑞生的傷勢徹底的恢複了過來。

也正是因為這樣,蘇瑞生這才能在極短的時間,就又是過來搞事情,還是那麽的癡心妄想的想要得到林可。

結果這一次,秦凡發起了狠,給蘇瑞生玩了個陰招。

雖然沒有直接的咬了蘇瑞生的狗命,但是現在卻是徹底的癱瘓了,後果也比讓他死了差不了多少。

蘇恒花了重大代價,從小就開始培養的蘇瑞生,而且還是蘇恒的親生兒子,對他也是極為的看重。

要不然也就不會在蘇夏陽剛剛廢了以後,蘇瑞生也就不會第一時間就回到而來蘇家,順利的被蘇恒立為繼承人。

先不說從小蘇恒培養蘇瑞生花了多少的代價,就說最近給他買靈藥突破加上之前因為蘇瑞生自己作死找秦凡麻煩,反被搶走的,還有治病的靈藥……

加起來都有三十億!

三十億,什麽概念?

對于無數的人來說,這都是一筆無比巨大的天文數字。

雖然蘇家立足于蘭陽多年,并且根深蒂固,實力雄厚,家中管轄的産業也是極多,不會危及根本,但那也是元氣大傷啊!

本以為家中有了蘇瑞生這樣的一個先天高手,現在花再多的錢,那也是絕對的值得的。

只要以後蘇瑞生能夠帶領着家族走上輝煌的話,這些都會在未來全部連本帶利的回來。

可是……

如今蘇瑞生還沒有什麽作為,就這樣的癱瘓了,成為了一個廢人。

這換做是誰,想必都會是接受不了的。

這也就怪不得蘇恒如此的震怒了!

而周圍的蘇家的這些高層,他們的表情也不是很好看。

畢竟在蘇瑞生回到而來蘇家以後,所用的一切資源都是蘇恒一人力排衆議進行下去的。

現如今,蘇瑞生這一次可以說是徹底的廢了,這如何讓衆人接受得了?

頓時,大廳內的蘇家衆人心中頓時生起了不少其他的什麽念頭。

……

第二天一早,秦凡跟林可還有他的女仆沈秋蝶剛剛吃過早餐,家中的別墅外面頓時就有一整排的車輛停了下來。

“他們是什麽人啊,看起來好像是來咱們家的?”

林可皺眉,随即好看的眸子望着外面一整排的車輛,頓時就是警惕了起來。

畢竟她昨天剛被人給劫持,雖然最後因為秦凡的及時出現,将她給救了下來,但還是有些心有餘悸。

随後發生的事情全都告訴她,林可也是知道了,原來是蘇瑞生這個混蛋賊心不死,暗中計劃讓一個混混頭子叫人将自己綁走。

知道事情經過的林可,也是後怕不已。

要不是因為秦凡再一次的及時跟到,拯救了自己,恐怕……

想到這裏,林可的心裏自然就是一陣的後怕。

随即她現在就好比那驚弓之鳥一般,對着停在自家中的這一牌車子感到警惕。

“別擔心,應該不會是蘇家的人過來找麻煩。哪怕蘇恒極為的憤怒,以他老狐貍的個性,想必也不會如此的莽撞才對……”

秦凡似乎是看出了林可心中的擔憂,然後立即的安慰起來。

“嗯……”

聽到秦凡這樣回答,林可的心中也頓時是鎮定不少。

但是目光卻是始終注意在門外的那些車子上面,想要看個究竟。

而就是在家中衆人的目光注視下,從車子的裏面頓時走下來了一群身穿黑色西服,頭戴着墨鏡的保镖。

在他們下車之後,立即恭敬的擁護着其中的一輛黑色的轎車。

只見從那輛黑色的轎車上面,緩緩的走下來了一個倩影,不是歐曉娜又會是誰。

看到來的人是歐曉娜,林可随即就放心下來。

但是就在歐曉娜走下來不久,從車子上面走出來一個看起來二十多歲,一臉桀骜的男子。

而這個人正是歐曉娜的弟弟,歐新覺。

“沒想到這個讨厭的家夥又來了……”

秦凡待看到歐新覺之後,眼神當中立即充斥着難以掩飾的厭惡神色。

從歐新覺臉上的表情上,秦凡就足以看出上次他給歐新覺的教訓還不夠深刻,所以他肯定是好了傷疤又忘了疼。

歐曉娜跟歐新覺走了車子不久,就直接帶着一幫保镖直接走進了秦凡的家中。

“曉娜姐!”

林可看到歐曉娜的時候,頓時欣喜的喊了一聲。

“嗯,林可!”

歐曉娜也是頓時笑着跟林可打招呼。

一旁走進來的歐新覺本來一臉的不耐煩,但是在看到林可的時候,眼睛頓時就亮了起來,嘴巴長得大大的,甚至口水都差點流了出來。

“你就是大明星林可吧,沒想到你竟然這麽的漂亮!”

歐新覺的眼神當中流露出一絲異樣的光彩,随即走到林可的面前,眼神直愣愣的望着林可,一幅豬哥相。

不料還沒等歐新覺開口,想要跟着林可套近乎的時候,一旁的歐曉娜突然臉色一變,立即喝止。

“弟弟,不能放肆!林可是秦少的老婆,你最好規矩一點。”

她可是極為的了解秦凡的秉性,知道秦凡這看似人畜無害的外表之下,可是隐藏着一個無比兇殘的野獸。

而林可是秦凡的老婆,也就是秦凡的逆鱗,容不得別人過來冒犯。

雖然歐新覺的話并沒有多少的不敬,但是歐曉娜此次過來可是有事求秦凡的,可不能因為這麽一點的小事,就惹來了秦凡的不快。

“沒事的曉娜姐,你弟弟也不是有意的,我老公也不會吃醋的。你說對吧,老公?”

林可在說完這句話的時候,随即就回頭望了一眼秦凡。

第 248 章 三島大戰

陸陸續續的有人走出,當仍是有近半的人拒絕參戰,李雷笑笑沒在理會他們,揮手讓緊張戒備的自己人退下,而且還讓管家把通往對岸的階梯暫時切斷了,弄得人們莫名其妙,難道要餓死對面的人?可對面全都是修士,有靈氣的話就算不吃東西也能活很久。

“小子,全都殺了不就得了,咱們還能獲得大批的靈魂之力。”

李長海忍耐不住問出聲,周圍人也深以為然,李雷嘿嘿一笑,“殺了多可惜,你們不會以為一戰定勝負吧?這樣的戰鬥外界一年就會發生一次,留着他們當豬養,下次還是能用到的。”

“下次……”

本來李長海想說下次再抓,可仔細一想,靈修大陸的高手也不多了,這麽大的數量可不是一朝一夕間就能湊足的,當豬養着也不錯,每次戰鬥都能利用一些,只要讓他們看到主動參戰活下來的人會受到什麽待遇,自然會有人主動加入進來。

一個多月來,在血戰之地隐藏的人們發現了一個怪事,三大片烏雲突然出現,而且離得越來越近,也變得越來越大,這可是不怎麽好的征兆。而四大神殿的人也有不少湧入了血戰之地,知道內情的他們雖然看不到,可也引起了足夠的重視。

不但他們關注,修行界獲得夠老的那些怪物們也同樣在關注,和平城最早的那位城主,四大神殿的殿主和幕後四大神獸,鳳凰天女,迷霧海深處一些島嶼上隐居的強者,全都期待着此戰的結果,第一戰雖分不出勝負,但足以看出孰強孰弱,有些人就要選擇是不是該出山了。

而随着三大島嶼逐漸接近,甚至遠遠地都可以看到輪廓,迷霧海上的迷霧開始消散,一些大型島嶼開始浮現出來,從這些島嶼的外觀就可以看出,正是以前被毀壞的仙島,上面竟然還有不少人居住!

整個世界的謎團即将緩緩揭開,人們期待的大戰還沒展開,另一場大戰就掀開了序幕,由于沒了三座仙島的壓制,尤其是沒了李雷手下那幫樂師和謝文靜,陰冥夜及他的手下突然蹦了出來,對魂修和妖修大陸展開了掃蕩似的殺戮,一邊集結大軍一邊着四大神殿的方向殺去,尤其是出現在血戰之地觀戰的四大神殿人員,陰冥夜親自出手,幾乎差一點就将他們連鍋端了。

四大神殿驚恐無比,他們可沒有樂師的存在,普通的哀樂對鬼物大軍的效果也并不大,只得向身後隐藏的四大神獸求援,可卻遭到了斷然拒絕,他們的生死已經不看在四大神獸的眼裏,培養他們也只是對三座仙島有個激勵和警示的作用,這次這些神獸有預感,終将會沖破這天地牢籠,這些螞蟻般的存在根本就不重要了,死與不死根本不放在心上。

擺明了就是被抛棄了,四大殿主也很幹脆,徹底解散了四大神殿,讓手下人駕船向着迷霧海深出逃去,能不能逃得一命,就看他們的造化了,而四大殿主則隐藏了身形,靜觀接下來的變化。

李雷也從留在島外之人那裏聽到了消息,不得不再次擴張浮空仙島的面積,讓更多外界之人入內,這些都是真心擁護他的人,留在外面實在過于的危險,島內雖将發生大戰,可總要比外界安全的多,鬼嬰可不是什麽人都能對付的。

淩天宗與絕殺宗的人也有大批的加入進來,當他們得知将有大戰,還是面對域外邪魔的大戰,毫不猶豫的選擇參戰,一下使得那些圈養起來的炮灰就顯得不那麽重要,不過李雷還是沒去斬殺他們,免得被新來的人看到不好。

當屋裏屋外全都是人後,才把留在外界的地球人也都弄了進來,外界的一切已經管不了,只有等大戰結束之後再說。

當三座仙島互相間都清晰可見,移動速度都慢了下來,呈三角形狀開始緩慢的對接,每座仙島都會受到夾擊,這時候的李雷突然做出一個大膽又讓人意外的舉動,他把面對緋夢那個方向的守軍全都撤下了城牆,還讓人做了一面大旗,旗子上寫着幾個大字“殺古月”。

意思已經很是明了,就是要與緋夢合作優先幹掉古月,古月這人行事狠辣,被李雷已經視為頭號的敵人。他不知道緋夢會不會同意,不過雖讓人撤下城牆,但還是嚴密防禦着,只不過就算緋夢不同意,這邊也不打算發動進攻,同時兩面作戰,損耗太大。

而他不知道的是,在古月那邊,那家夥也在做着同樣的事情,兩人同時找自己合作,緋夢糾結了!

三座仙島越靠越近,對面的人早就清晰可見,當一進入攻擊範圍,面對古月這邊的遠程攻擊,鋪天蓋地的就砸了過去,同時人們舉着重盾還要抵擋對方的進攻,除了術法攻擊,煉器房還制作了重弩,還有大型的抛石車。

這些東西雖然對強大修士們不一定有用,可對境界低的人員那可是大殺器,投石車還是毀滅建築的利器,仙島內的每棟建築可都是靈魂之力建造,毀壞一棟在修複都的花費不少,而地球人更壞的用上了火油彈,對方那邊同樣人口密集,投石車射程不近,立刻把一些地方點成了火海,雙島還沒有完全解除,古月這邊就損失慘重,從未給想過李雷會這麽打仗,古月的震天咆哮,一直不斷。

李雷開始時并沒有關注這邊的戰鬥,而是命令霹靂雷龍一直對天橋另一邊的敵人狂噴雷電洪流,就把注意力轉移到了緋夢這邊,見緋夢沒有發動攻擊,對古月那邊同樣也沒有,選擇了觀望,心裏放了點心,只要不搗亂就好,雖然他不戰鬥就會減少死傷,可同樣不能獲得大批靈魂之力,這是有失也有得的戰争,只看自己怎麽把握,但也得防着他展開突襲,撤下城牆的戰士們再次站了上去嚴陣以待。

似乎是故意先讓人們互相對射,浮空仙島接近的速度越來越慢,看着古月擁有仙島的體積,李雷露出個得意的笑容,他的仙島要小了一圈,看來發展的不如自己。見霹靂雷龍的嗓子冒了煙,拍拍它的後背,把雷電洪流停了下來,兩人展開了獸化合體。

一個近十米的恐怖怪物出現在了人們面前,全身亮銀色的鱗片,恐怖的頭顱上有支沖天巨角,背後生雙翼,靈活的尾巴一直在甩動,竟然還卷着把寒光閃閃的寶劍,龐大的身軀上竟然還長出很多利刃,那是給李雷特制的靈寶盔甲,是他徹頭徹尾的變成一個殺戳機器。

看到李雷站到了橋頭,變身成恐怖巨猿的古月咆哮着也站到對岸,這李雷将交由他對付。

“轟隆……”

震天的響聲傳來,整個修行世界都能聽到,人們疑惑的擡頭觀望,卻什麽也看不到,而知道怎麽回事的人明白,三島第一次大戰終于開始了!

就算移動緩慢,很龐大的面積使得相撞後力道奇大,所有建築都晃動不已,城牆上由于有長過天橋的撞角晃動的就更加的劇烈,人們一個個都站立不穩,很多人幹脆就被震得爬了下來,連器械都無法操作,很多器械幹脆就散了架!

對接已經完成,天橋緊緊連接到一起連個縫隙都沒有,李雷與古月同時咆哮着沖了過去,兩個身體龐大的怪物狠狠地撞到了一起,知道誰也殺不死誰,就是拼命的糾纏,以免對方對其他人造成傷害,更要消耗對方的靈魂之力。

通道已經被兩個怪物占據,他們的戰鬥除了仙境強者,誰也不敢參與,雙方同時做出一個動作,那就是取出木板要搭成通道,例外的是地球人獰笑着取出很多外表猙獰的傀儡獸,那可是李雷一直隐藏的底牌,當初從死亡聖殿獲得的圖紙,制造這玩意極其麻煩耗材料,可一直沒有停止過。

當看到數不清的傀儡獸等待沖過來,妖島之人大驚失色,連忙要收起木板,可地球人已經開始把傀儡獸高高抛起的扔了過去,這些傀儡獸形态各異,獸型人型皆都有之,可都是戰争機器,不光利刃加身,還沒落地口中或身上就發動了攻擊,立刻就造成了不少的損傷。這次既然已經把它們拿出來,就是當做消耗品,殺死越多的敵人越好。

“大家注意,浮空仙島起飛限制取消,島內七日後斷開連接。”

管家的話語傳入人們腦中,古月那邊的人也接到了通知,人們齊齊的一愣,接着破口大罵,外界之人不知道怎麽回事,很多人已經踏着木板沖了過去,當有人不小心掉下,嚎叫着以為必死無疑,見到雙方人馬已經騰空而起的戰鬥這才松口氣飛了起來。

李雷和古月已經支好架子在角力,李雷尾巴上卷的寶劍還在狂戳古月的身體,可古月的防禦太高,寶器竟然都紮不透,這時候也同時做了個咧嘴的動作,沒想到結果會是這樣,話語同時總嘴裏脫口而出。

“不能讓緋夢撿便宜。”

“必須防着緋夢那臭娘們。”

建造的防禦措施已經形同虛設,兩人在糾纏下去,就無法組織人應對這突然變故,當雙方人馬厮殺的難解難分時,緋夢絕對會來落井下石,說完之後互相一點頭轉身就走,李雷沒能看到古月捂着自己的胸口,嘴一直咧個不停,剛才的戰鬥一直是在硬抗,滿以為自己升入了妖聖,可竟然不是李雷的對手,全憑大量消耗靈魂之力硬撐,他的靈魂之力儲備可不算太多!

不知道古月這是如何應對,李雷直奔那些圈養的靈修而去,這幫靈修所在的副島離着前方戰場還遠,已經全部騰空而起正在觀戰,有些人還在對慘烈的戰鬥評頭論足,一見李雷到來,全都住了嘴。

由于人太多,李雷大喝出口,“我最後給你們一次機會,看到前方的妖島沒有,七天後我們将與他們分開,我要求也不高,你們只要到一座妖島的副島上大肆破壞就行,能過活過七天,我就承認你們是正式島民,如果不去,打完這仗我就先幹掉你們。怎麽選你們看着辦,誰也別想敷衍了事,管家會監督你們的一切,自己好好想想吧。”

數百萬人攻打一座副島而已,這任務還真不算重,沒人會懷疑李雷說過的話,人們簡單的思量過後,再有人帶領下,咬牙發起了沖鋒,還專門挑了座較小的島嶼。可妖島旁的副島同樣是人滿為患,古月絕對不會任由別人到上面展開屠殺,立刻調兵前往堵截,人們在空中就爆發了大戰,一點不亞于其他地方的慘烈。

第 247 章 兩百四十八章:(1)

陸嫁嫁離開之前,在破碎的環瀑山上遙望四峰,看了最後一場雪。

她披着雪白的大氅立在飄舞的絨花裏,凝風雪為劍,如初初學劍的少女,将谕劍天宗上半卷所有的劍招按照順序一板一眼地使了一遍。

劍上沒有靈氣,也沒有切風斬雪的劍光亮起,但女子窈窕而舞的身影卻是仙意渺渺,好似要随時乘風而去。

寧長久立在她的身後,安靜地看着那如舞的劍姿,劍招高亢處似大雪激舞,低徊處似冰泉幽咽。

“嫁嫁已然人劍合一了。”寧長久由衷嘆道。

陸嫁嫁沒有回應,只是淡淡地笑了笑,猛地轉身,雪劍刺向了寧長久的咽喉。

寧長久不躲不避。

劍尖在他身前停下,恰接住一點梅花。

梅花将劍身壓散,使其重新化雪而散。

陸嫁嫁拍了拍掌心的雪,問道:“你就不怕我一劍刺死你個負心漢?”

寧長久溫和道:“嫁嫁當然是深明大義。”

陸嫁嫁笑問道:“要這一劍是襄兒妹妹刺的呢?”

寧長久道:“那你估計可以去山下的雪堆裏挖我了。”

陸嫁嫁輕蔑道:“欺軟怕硬。”

寧長久沒有反駁。

陸嫁嫁無話可說。

他們在環瀑上立了一會兒。

直到肩頭覆雪,陸嫁嫁才修了封劍書,傳劍天窟峰,将自己要離開的事情告訴了雅竹,至于後面的麻煩,便讓雅竹自己去安排好了。

她是谕劍天宗有史以來第一位甩手掌櫃。

雪天裏,他們穿過了銀裝素裹的山巒,正式下山,向着北方走去。

“之後的路想好了麽?”陸嫁嫁問道。

寧長久道:“繞過南荒,一路北行,渡過南州與中土的海,先在渡口落足兩日,然後前往東面的古靈宗。”

陸嫁嫁好奇道:“你怎麽知道古靈宗在中土的東面?”

寧長久微笑道:“因為我與小師妹心靈相通啊。”

陸嫁嫁白了他一眼,淡然道:“少騙人。”

寧長久确實無法感受到寧小齡的心意,他們遠隔千山萬水重洋,也不知道到時候真見了,小齡會是什麽表情。

陸嫁嫁道:“确定要繞過南荒?”

寧長久道:“嗯,我總覺得,那裏還藏着什麽不好的東西,這麽多年,世間鮮有大修士踏足不無道理,我們不必去冒這個險。”

陸嫁嫁笑道:“果然是成了親的人了,有了娘子嬌妻就惜命多了。”

寧長久問道:“那嫁嫁是娘子還是嬌妻?”

陸嫁嫁腳步微停,她側過臉,看着寧長久,清冷道:“忘了說好的事情了?”

之前他們立下約定,中土一行,一直到見到小齡,只要在客棧外面,她便是寧長久的師父。

寧長久無奈地停下腳步,揉着她秀美的肩膀,道:“是,師父大人。”

陸嫁嫁還算滿意地點了點頭,終于找回了一點剛剛接寧長久入峰時的威嚴了。

雪路曲折,兩人行走了一段路之後,雪地上,便聽驚雷之音炸起,無形的劍氣禦風破空,自雪原上沖霄而去,所過之處虛空隐隐碎裂,很久之後,才有雪花重新飄進這條劍道中。

天高海闊,禦劍而行,天空便在頭上,山河盡收眼底。

這是世間對于修道者獨有的恩賜。

“對了,魚王的那卷書,你看過了麽?”陸嫁嫁問道。

寧長久道:“看過了,但是看不明白。”

陸嫁嫁疑惑道:“連你都看不明白?”

寧長久道:“嗯,上面的文字太過晦奧,不像是任何一個年代的,更像是一種自己創造的,獨屬的暗語。”

陸嫁嫁問:“那魚王是怎麽看懂的?”

寧長久輕輕搖頭:“想來他也沒看懂,所以一怒之下把它吞了下去。”

陸嫁嫁神色微異:“你也試試?”

寧長久氣笑道:“你就這麽想守寡?”

陸嫁嫁淡淡道:“算了,徒兒還是好好為你那妻子惜着命吧。”

寧長久嘆了口氣,恨不得直接将她抱去雪地裏鍛劍振綱。

禦風穿行之間,寧長久再次取出了那個小卷,單手将其展開,遞給了陸嫁嫁,道:“我數過,上面不過百來個字,我不太相信,詳細闡述一個功法只需要這麽點字,哪怕只是天宗的一個劍招,也不止于此。”

陸嫁嫁接過了那個小卷,她睜開劍目仔細凝視,發現這些字上都有一種特殊的氣息,“這氣息……”

“冥君。”寧長久說出了她心中的疑惑。

這卷書應是與冥君相關的,或許是當年幽冥神國破碎之後,散落于人間的神物之一。

陸嫁嫁無奈道:“臨河城你們遇到了白夫人,小齡又去了古靈了,如今……就這般與冥君過不去了?”

寧長久道:“興許……只是巧合。”

陸嫁嫁的手指摩挲過卷面,道:“那你覺得這個書卷的能力是什麽?創造很多魚?”

“冥君沒這麽無聊吧。”寧長久笑着說了一句,他想了想魚王的招式,道:“興許與虛空有關。”

陸嫁嫁将信将疑地看了他一眼。

南州茫茫,風雪兼程,他們又是繞路的緣故,原本一個月的路途可能需要兩日才能抵達。

夜間,寧長久與陸嫁嫁在店中喝過了一鍋濃郁的冬瓜骨頭湯,越過寒風挑起的旗幡,走入了冬日的雪巷裏。

暖色的燈籠上,雪像花兒一樣黏附在上面,被光勾勒出淡金的輪廓。

“這些荒山野嶺裏的小鎮倒是別有風情。”寧長久看着幽暗的小巷,笑着說道。

陸嫁嫁嗯了一聲,道:“聽說中土天才修道者輩出,也不知有沒有南州這般祥和之色。”

“會有的。”寧長久道:“這個天下,無論是哪裏,修道者終究只是占了鳳毛麟角的一部分,世界從來都是由普通人撐起來的。修道者是天眷之子,是異類,是随時可能創造禍端的元兇,也是人間的守護者。”

陸嫁嫁聽着他中正溫和的話語,想着他的實際修道歲月竟比自己還要悠久,這與他這張少年般清秀的臉可一點對應不上。

不過她平日裏再怎麽端着師尊架子,在寧長久坦誠相告的之後,她的心中是自己當做晚輩來看的。

這種想法她當然打死不會承認,但總會生出些依賴感。

她輕輕走在他的身邊,走過這個從未來過的地方,與他交談着,負在背後的雙手不知不覺間握在了身前。

“其實有時候我想,小齡不在我們身邊的話,會不會成長得更快一些。”寧長久忽然說。

陸嫁嫁道:“你走了之後,小齡就很少笑了,你若再不去見她,怕是要認不出來了。”

寧長久感慨道:“或許女劍仙都是這樣長大的。”

話語之間,小鎮中忽然傳來了異響。

“山鬼襲城了山鬼襲城了。”來者敲鑼打鼓,奔走相告。

“山鬼有什麽怕的,不是一鋤頭一個?”有人從酒館中探出腦袋,出聲嘲笑道。

來者道:“這次可非同尋常,是山鬼大王來了。”

“山鬼大王……它竟卷土重來了?”

外面,山鬼大王的叫陣聲威風赫赫地傳了過來:“你們這些賤民不知天高地厚,不過擄走兩個丫頭竟敢傷我手下,我今日千挑萬選,特意選了你們口中的良辰吉日,就要讓你們這些賤民看看我山鬼大王的威風!”

寧長久與陸嫁嫁對視了一眼。

陸嫁嫁笑道:“确實挑了個良辰吉日。”

寧長久卻攔住了她,輕輕搖頭:“先看看。”

陸嫁嫁不解道:“降妖除魔難道不是我們本分之事?”

寧長久道:“有時候,或許是我們修道者把自己看得太重了些。”

正當陸嫁嫁疑惑之時,屋子裏已經有人帶着刀斧鋤頭毫不畏懼地沖了出去,一個中年男子看到了寧長久,頗為不滿地扔了個鋤頭給他,道:“別傻站着,讓你媳婦回家躲着,你與我等一道出門除鬼。”

寧長久接過了鋤頭,掂量了一下。

鎮子外,一場大戰就此開始。

陸嫁嫁今日也漲了不少見識。

這些能在荒郊野嶺長存下來的鎮子确實都有不凡之處。

鎮子裏裏外外共四道防線,鐵箭火把盾甲投石一應俱全。

最終,那一批山鬼連第二道防線都沒突破便被全殲了,山鬼大王也落荒而逃。

寧長久與陸嫁嫁暗中護住了幾個熱血沖動的少年郎,而其他人也只受了些輕傷。

“倒是我多慮了。”事後,陸嫁嫁自嘲地笑道。

寧長久道:“因為我們是修行者,所以總是習慣于看輕人間。而……”

“而什麽?”陸嫁嫁問。

寧長久道:“修道者與普通人雲泥之別是因為可以掌控靈力,而那些古神與普通修道的區別則是權柄,權柄亦是一個嶄新層次的力量。所以我時常在想,那些擁有權柄的古神們,是否也像我們藐視人間一樣藐視我們。”

陸嫁嫁跟在他的身後,靜靜聽着,螓首輕點,道:“或許如此。”

寧長久道:“人類尚且能以種種手段抵禦惡鬼,我們又比他們強大堅韌更多,若有一天,古神企圖将人和妖重新變成它的奴隸,興許我們能爆發出比權柄更偉大的東西。”

陸嫁嫁輕輕點頭,她相信他的話。

夜間,他們來到了客棧裏。

待到陸嫁嫁入眠之後,寧長久偷偷取出了那卷不大的秘籍,猶豫了許久之後,将它放入了口中。

今日與陸嫁嫁閑談之際,他的內心便萌生了一個想法。

他原本不該嘗試的,但……

寧長久感受着那卷書在身體裏散發出的力量。

他閉上了眼,将手指伸到了前方。

不久之後,一如當年魚王喚出魚群那樣,虛空無聲地裂成了一個圓。

片刻之後,寧擒水的身影從虛空中走出,他一身道袍,神色嚴肅。

寧長久又點向了另一處。

白夫人也從中走出,她一手瓷瓶一手土罐,身姿袅袅。

他又想着老狐的模樣,老狐也從虛空中走出,焰火漆黑。

它們與本體一模一樣,卻只是一個栩栩如生的黑色的虛幻剪影。

一如魚王将那些魚從記憶中喚出那樣。

這些都是已經死去的生靈。

它們的影像是從記憶中虛構的。

寧長久又想了樹白的模樣。

影像并未出現。

又想了司命的模樣,虛空中同樣空無一物。

他稍稍心安了些。

看來這個卷軸果真與冥君有關,只是不知道除了召喚出這些已死之人的模樣以外,到底還有什麽其他用途,竟能讓魚王邁入五道之中。

他伸出了手,用靈力輕輕劃過了寧擒水,寧擒水的虛影轉瞬破碎,接着他又用同樣的力量劃過了白夫人的身體,白夫人的虛影卻只是微微晃動了一下。

寧長久将靈力提升至通仙初境才毀去了白夫人的虛影。

這些虛影竟擁有境界!

而他們的境界應是根據生前的境界所定的。

想到這裏,寧長久心中微微發燙。

這個境界雖然遠低于生前的,但是,理論上,只要自己斬滅的妖魔或者古神足夠多,那麽他就可以拼湊出一支亡靈軍隊來!

這支亡靈軍隊不死不滅,哪怕全軍覆沒,也只需要精神力去重新構築就能複原。

自己如今修了修羅神錄,精神力自然是遠超常人的。

他輕輕地松了口氣,又試探性地構思出了魚王的模樣。

虛空開裂。

寧長久面色沉重。

裏面什麽也沒有鑽出來……

寧長久并未覺得太過吃驚,魚王的屍體當時是随着朱雀侍者的離去一道消失不見的,想來是她刻意留了一命,想要從它體內搜刮出有關白藏的秘密。

寧長久并未多慮,他又幻想出了許多被他殺死的妖,其中甚至有九嬰和修蛇,九嬰只有八首,因為最後一首死在了斷界城,斷界城似乎脫離了冥君的掌控。

而修蛇身子骨極長,只是探出一個頭便占了半個屋子的大小,寧長久連忙将它摁了回去。

他環視四周,有一種看着自家千軍萬馬的感覺。她想将拍醒陸嫁嫁讓她看看這一幕,但這一刻,他的心中陡然生出了一個詭異的想法,這個想法好似山坡山上的羊,你越不去想它,它便越清晰地勾勒。

想法浮現。

寧長久的眼前,虛空裂開。

他神色一震,不敢去看虛空中是否會鑽出東西,連忙吐出了口中的卷軸,不停地咳嗽了起來。

陸嫁嫁被他的咳嗽聲驚醒。

他們對視了一會兒。

陸嫁嫁睡眼惺忪,頭發亂糟糟的,她對于寧長久打擾自己睡覺一事很是生氣,也不等他辯解,便将本該屬于寧長久的被子全卷給了自己,将那纖腫相宜的絕妙身段裹得嚴嚴實實,面朝着牆睡去了。

……

……

最後的一個月裏,寧小齡對于靈谷大比很是認真。

“寧小齡!要不是你長得漂亮,我就不和你做朋友了!”另一個女弟子雙手叉腰立在一邊,看着認真研讀心法口訣的少女,氣勢洶洶道。

寧小齡看着這個弟子,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自己姑娘緣這麽好,好不容易送跑了一個樂柔,如今又來了這位。

這位女弟子名為喻瑾,據說也是大戶人家的千金大小姐,雖然她天賦平平,但因為她家給古靈宗捐過一座靈堂的緣故,也成功在十六歲的年紀混入了內門。

當然,她天賦平平,家裏人也只是希望她可以結交些修道者,多開開眼界。

寧小齡來到古靈宗之後,這個小姑娘便纏上她了。

原因無他,一是因為寧小齡對誰都冷冷淡淡,若能與她成為朋友會有些面子,二來是因為她長得好看。

寧小齡支着下巴,道:“我真的是瞎填的呀。”

“瞎填填滿分?騙子!”喻瑾生氣道:“虧我把你當朋友,你每次都騙我!”

寧小齡無奈道:“你直接說你要做什麽吧。”

喻瑾立刻在她身邊坐下,道:“給你一個将功補過的機會,明天陪我去一趟衣裳街聽戲!”

寧小齡拒絕道:“靈谷大會沒多久了。”

喻瑾道:“那個叫明廊的不都邁入紫庭了嘛,還有什麽好比的?你也不要氣餒,兩年之後我陪寧姐姐一起去,就跟在姐姐後面撿寶貝!”

寧小齡敲了敲她的額頭,道:“不思進取。”

接着,她嘆息道:“總之還是要努力的,萬一我運氣好呢。”

“運氣再好有什麽用。”喻瑾道:“難不成還能一進山谷就看到靈物在自己腳邊放着不成?”

寧小齡笑了笑,道:“等靈谷大比結束了,我再陪你去逛衣裳街。”

喻瑾在她耳畔打了個響指,開心道:“那一言為定哦。”

寧小齡看着她雀躍的樣子,總覺得自己被下了圈套。

……

……

魚王也不知道自己怎麽活下來的。

它被寧長久貫穿了心髒之後,身體已經開始消散,那時候,它覺得自己必死無疑。

但後來,一股炙熱的氣浪裹住了它。

它置身在那氣浪裏,很快明白過來,那應該是朱雀侍者的火。

她不想讓自己立刻死去,她希望從自己身上搜刮出一些關于白藏的東西。

但是白藏的神使又豈會在她體內留下任何把柄呢?

古語中常說,貓有九條命,它這一路走來,險象環生何止九次?

所以它一直覺得,自己是在賒賬。

總有一天,這個賬本會壓垮它的每一塊骨骼。

那個朱雀沒有殺它。

在中土之境時,她将它扔在了雷國的舊址。

雷國如今也下起了雪,那些雪蓋在了它幹枯的、發卷的毛發上。

它神卷被奪,妖力盡失,千年修道付之東流,如今雖然僥幸活下來,但生命已沒有了意義。

它已經不可能重來修行,沒有心思,也沒有能力。

它甚至連當只野貓,培養些野生的子嗣都做不到。

堂堂五道境界的大妖,便這般不得善終麽?

白藏、朱雀都遺棄了它,也就代表了這個世界已經抛棄了它。

雪停了,它掙紮着從雪地裏拔出身子。

這裏是雷國,它認識,也是因為它的緣故,使得這裏女帝陛下死去,很多家貓也成了流浪貓。

而似是命運的審判,它才從雪地中爬出沒多久,一群野貓就圍了上來。

那些野貓當然不知道它是雷國衰敗的罪魁禍首,但是對于這只新來的,毛發燒焦的醜八怪,它們總是抱有戒備之心的。

魚王從未想過,自己有一天會和一群野貓對峙上。

它畢竟當了許久的大妖,在氣質上對于這群野貓還是有壓制的。

但這種壓制如今已是貓假虎威了。

不久之後,野貓中爆發出了一聲尖銳的叫聲。

魚王能聽懂它們的話語。

它們在看到了自己的殘缺——毛發被燒焦之後,便沒有東西給它遮掩自己最醜陋的疤了。

它恥辱,憤怒,暴跳如雷。

可是沒有用,只換來了對方更放肆的嘲笑。

接着,嘲笑變成了群起而攻之的毒打。

魚王此刻身體虛弱極了,它感覺自己的心髒是碎的,只要稍稍進行些劇烈的動作便會裂成無數塊。

但被野貓咬死,還不如當初就被寧長久一刀捅死算了。

它鉚足了勁,撲了上去。

魚王憑借着孱弱之軀和它們撕咬搏殺了起來,它的手掌在長期的鍛煉之下比一般的貓要大,而它哪怕沒有妖力,肌肉的柔韌和緊密程度也遠超了一般的野貓。

只是它的身子太痛,很難施展出全力與它們抗衡。

魚王雖然活生生咬死了兩只野貓,但它本就破損的皮毛也被扒下了許多,其後的皮肉上血痕無數。

野貓圍着它,看着它腳下踩着的兩具屍體,隐有懼意,猶豫着要不要再一起沖上來。

魚王将自己的爪子狠狠陷入了野貓的屍體裏。

這些欺軟怕硬的……自己竟與它們是同一個物種。

魚王悲哀地想着。

如血的殘陽照上這片雪地,它忽然覺得自己應該是獅子。

可惜世上哪有被野貓圍攻的獅子。

心髒開裂,血水奔湧,它眼中的夕陽裂成了兩瓣。

魚王搖晃着倒在了雪地裏。

野貓寂靜了片刻,正要沖上來。

忽然有馬蹄聲響了起來。

人簌簌踩雪的腳步聲随後響起。

魚王意識模糊,它知道有人來了,但它并沒有抱什麽希望。

因為這樣的腳步聲在記憶裏顯得熟悉,當初它的女主人便是類似于此的腳步。

魚王漸漸失去了意識,昏迷之前,它聽到了一個女人的聲音。

“我當是什麽東西,還以為是只值錢的幼年冰豹,沒想到是只要死的貓,嗯……殺了兩只野貓,倒是挺兇。”

“唉,既然是貓就別管了,讓它自生自滅吧。”

“嗯。”

“等等!你看……你看這貓在幹什麽?”

魚王依舊昏迷了過去,但它的爪子還在動着——它在打響指!

這是他苦練了十年的絕活。

“要不帶去衣裳街賣賣試試?”有人提議道。

……

……

(因為種種原因,之前許多的情節都修改了,現在讀起來可能會有些生硬,以後我會再用心修改一遍,争取弄一個不違和的版本,不讓大家成為正版受害者,見諒~)

第兩把四十九章:谛聽

昏死的魚王被拎起後頸甩上車時,它的身上還沾滿了黏稠冰冷的血水。

它的心髒已經撕裂,除了一身體魄在常年狩獵之中依舊堅硬結實,其餘地方皆是千瘡百孔,靈力更是半點不剩。

它本是一只沒有天賦的貓,一生都不可能結下妖丹的。

當年它殺死了老魚,取出了那卷古書,它看了很久很久,一直到老魚的屍體在它面前發臭,它也沒有看懂這古卷上任何一個字的內容。鼻間魚屍體的腐臭和腥味刺激着它,滿卷錯雜的字又好似譏諷。接着,妖怪交談聲從遠處傳來,它吓得貓毛根根炸起,直接将古卷一口吞了下去。

古卷後來成了它的妖丹。

那也是它最接近死亡一次。

此刻昏死過去的魚王再次看到了那時候的場景。

當年它吞入古卷,眼前一黑,但他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那種黑不是昏厥的黑,而是一個壓迫在眼珠上的,黑色的國度。

它明明什麽也看不見,卻能感受到那裏擠滿了形形色色的生靈,它們蟲影般附着在妖瞳上,像是黑壓壓的軍隊,整整齊齊地跪在遠處的王座面前。那王座是一根大到足以支撐起整個幽冥的恢弘神柱,神柱之上,纏繞着一個似龍似蟒的生靈,它的鱗片随着呼吸開合着,發出金屬般的聲響,它的身後,張開的翅膀由無數白羽構成,發着神聖的微光,好似神國的來使。

此刻它再次跻身在那種黑暗裏,但它沒有死去,身體撕裂般的痛意依舊在折磨着它,那像是一只有形的手,将它從那個幽冥的殿堂中拽了回來。

反反複複的睡與醒之後,魚王終于睜開了眼。

它感覺腦子裏插着一根鋼針,稍有思索便會引起劇痛。

“喂,醒醒。”有人推搡了一下它。

魚王睜開了眼,視線像是蒙上了一層灰,過了好一會兒它才看清了眼前的影子。

那是一條黑色的大狗。

魚王顫顫巍巍地爬起了身子,卻又被那條大狗推倒在地,大狗踩在它的身體上,趾高氣昂道:“我是這裏的老大,以後你必須對我俯首貼耳,不然我就咬死你。”

魚王被它的狗爪踩着,它目光向後看去,發現這是一個亂糟糟的圈子,裏面有雞有鴨,有幾條瘦不拉幾的狗和幾只長相醜陋的貓。

它們都是店裏賣不出去的動物,若再賣不出去,都會被送去屠宰場殺掉。

這只大狗同樣威風不了太久。

所以它一天比一天暴躁。

魚王聽着它說話的語氣,覺得這比當初自己殺死的最笨的妖怪還蠢,沒有理會。

見白貓不說話,魚王神色更加兇厲:“賤貓,聽懂了沒有!”

魚王冷冷開口:“拿開你的爪子。”

大狗微愣,沒想過這只病貓敢這樣說話,它怒氣沖沖道:“你這只賤貓活得不耐煩了?你們這些貓,要是因為你們的肉不好吃,你們早就被賣去菜場殺掉了,哪還有資格躺在這裏?”

魚王一動不動,它知道貓肉不好吃,這是當年女主人在打它的時候多次和它說的。

也正是仰仗于此,它才活到了今天。這是它對于造物主唯一的感謝。

“把你的腳拿開,野狗。”魚王再次重複了一遍。

大狗身後,那些雞鴨鵝沸騰了起來,羽毛撲棱得漫天飛。幾只瘦貓也睜着狡黠的眼盯着這裏,神色嘲弄。

“住嘴,我是狼!”大狗狂吠着:“你這只野貓懂什麽?你見過狼麽?我是狼狗,是這裏最大的狼狗。”

魚王道:“狼狗還是狗。”

大狗冷笑道:“熊貓難道是貓麽?”

魚王知道它口中的那種生物,那是上古時期荒原王荒原王的坐騎,那位荒原王死後化作饕餮,它的坐騎也被鎮壓在玄冥山下。

魚王道:“不管你是什麽,只要你還是狗,就無法擺脫被掌控的命運。”

大狗道:“你現在這副樣子,談什麽命運?我一爪子就能挖出你的眼珠,再一爪子就能……”

它的話語停住了。

毛發焦爛的白貓竟掙開了自己的利爪從地上爬了起來,身上散發着一股狂野的獸性。它胸口處裂着一個醜陋而致命的傷口,那裏不停地滲着血。

大狗感到了一絲恐懼。

它從未見過受這麽重的傷還能活下來的生命,它甚至覺得自己此刻出手有些乘貓之危,它想眼睜睜地看着它死去,看着它身體一點點腐爛生蛆。那才是對它最大的折磨。

但白貓卻貓下了身子,那是要攻擊的動作。

大狗怒喝道:“你別不知好歹!”

……

身穿棉衣的女子走入這片土灰色的圈子時,聞到了刺鼻的血腥味。

它皺起了眉頭,立刻意識到是不是那只白貓被大狼狗給咬死了,這種事情以前也有發生,但她并沒有太在意,只是這只野貓居然能打響指,它靈活的爪子砍下來說不定可以賣不少的錢……

她來到原本養豬的圈子裏,發現那些雞鴨都躲在角落裏,淋了雨一樣地瑟瑟發抖。

中間是一灘血。

那只大狼狗躺在血泊裏,身體還在抽搐,它的身上,那只皮毛沾滿了血的白貓趴着,像是在打盹。

土色棉衣的女人無法理解眼前的一幕。

那些雞鴨同樣不能理解。

它們清楚地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麽。

那只大狼狗還在嚴厲地吠着,白貓卻像是箭一樣射了出去,它仿佛天生的獵手,捕獵的野性和技巧都刻在了骨子裏。

大狗還沒反應過來,它的脖子已經被魚王一口咬住,接着便是一場血腥至此的扭打,大狗在疼痛中本能地反擊,利爪撕入它的皮肉裏,但它對于痛好像渾然不覺,只是死死地咬着它的脖子,直到它窒息。

這個女人用棍子戳了戳那只白貓,她想過它擁有兇性,卻沒有想到這種兇性已經烈到了這等地步。

“看來留着是個禍害。”

女人看着那只大狼狗,嘆息了一聲,這只狗原本是想用來看門的,可惜被這樣弄死了。

女人的棒戳到了它的傷口上,魚王在疼痛中睜開了眼。

它一心求死,拖着疲憊的身軀,對着女人撲了過去。

穿着棉衣的女人眉頭一皺,她一點不怕,對着那只白貓掄去了拳頭。

她從小是學過武藝的,此刻毫無修為的魚王當然不是她的對手。

它的面門被女人的拳頭砸得扭曲,砰得一聲摔倒在地,身體抽搐了兩下,流出來的血與那狼狗的血混在了一起。

外面的人聽到了動靜,走了進來,問着老板娘發生了什麽。

老板娘指着魚王:“把它的門牙打斷了,洗洗身子,弄醒之後直接放衣裳街去賣,如果七天還賣不出去就殺了。”

那人領了命,看着血泊中的貓,心想都這番樣子了,還能活麽?

……

寧小齡在堂中看着功課。

她嘴上背着心法口訣,手上練習着驅靈控魂之術的結印之法。

喻瑾每每看到這一幕,都感慨人與人之間的差距。

“你這一心二用的本領是怎麽練的?”喻瑾忍不住問道。

寧小齡沒有聽清,因為她心裏還在溫習着一些劍術劍招的運劍軌跡。

只可惜長命境與紫庭境何等鴻溝,任她百般努力也絕不可能在一兩個月之間跨越。

喻瑾見她不理自己,自顧自地惋惜道:“若是沒有那明廊,想必小齡一定能奪得第一的。”

寧小齡這句聽清了,她說道:“師兄說過,永遠不要去怪自己的對手太強大。”

喻瑾撇了撇嘴,道:“你師兄到底有多厲害呀,難不成還能有那明廊厲害?”

寧小齡道:“我師兄連五道境界的大妖都殺過,你說厲不厲害?”

喻瑾半點不信:“又說瞎話,五道境界……哪怕是我們這麽大的宗門,真正邁入了五道的也只有兩人吧。”

在中土,一個宗門若是擁有兩個五道境界的大修士,便可稱為神宗。

這個條件單一卻苛刻。

泱泱中土億萬人,修道之人加起來也有數百萬,其中大部分人,一輩子都無法邁過通仙境。對于大部分人而言,長命境的長命兩百歲便是修道之路最大的夙願了。

能臻至五道這等匪夷所思境界的,整個中土加起來也不會超過三十人。

他們是真正的,可以與那批隐藏在深山老林裏的上古之神媲美的人。

古神占據世界的年代在人間已經結束,它們中最強的十二位,以一種嶄新的,更強大的姿态在無形中坐鎮着天地,而那十二位在最初就任之際對于人和妖并不重視。它們把曾經的同類視為潛在敵人,所以那些幸存的古神受到的壓迫反而更大,它們有些被神主以各種名義殺死,有些只敢蟄伏于老林秘境之中不出。這也是災劫之後,人族反而得以蓬勃發展的原因之一。

寧小齡經歷過谕劍天宗的變故,知道邁入五道何其艱難,有時候為了成全一人,甚至要耗費掉一個宗門幾百年積攢下來的底蘊。

“反正師兄就是厲害。”寧小齡想要終結這個話題,好好複習。

喻瑾卻不放過她,死纏爛打着問一些關于她師兄的古怪提問,最後,一向很好說話的寧小齡氣得卷起了袖子。

喻瑾這才作罷,連忙道:“其實我是有一件大事告訴你。”

寧小齡雙臂環胸,示意她繼續。

喻瑾道:“你陪我去一趟衣裳街,我告訴你。”

寧小齡惱道:“你有完沒完?不是說好靈谷大比之後麽?”

喻瑾看着她有些兇的樣子,妥協道:“好啦好啦,其實是南州那邊發生了大事,許多茶館子裏都在說,我想你是南州過來的,應該會很關心吧?”

寧小齡蹙眉道:“南州?他們為何會關心南州的事?”

喻瑾道:“還不是和雷國有關。之前雷國的事可是鬧得沸沸揚揚的。”

“雷國……”寧小齡隐約猜到了什麽。

喻瑾繼續道:“當時雷國的女帝陛下被殺了,那個殺人犯逃到了南州,她好像偏偏就是和女帝過不去,又在南州殺了一個女皇帝。”

“別胡說!”寧小齡厲聲喝止:“襄兒姐姐怎麽可能死?”

“襄兒姐姐?原來小齡認識啊。”喻瑾從未見她這麽兇過,噤若寒

第 239 章 :堯明帝的良苦用心

“江姑娘執意如此,莫不是對我有什麽不滿?”宋伯遠眼中閃過一絲不解。

江芙蕖點點頭,“宋公子若是真地要應了唐公子所托,照拂于我,那就請告訴我,怎麽可以見到大祭司,因為,我非見他不可。”

“非見不可嗎?”宋伯遠深吸一口氣,看向江芙蕖,“這件事情,過兩日,我再回複你,如何?”

江芙蕖本來就沒想着宋伯遠會同意,不過逼着他跟自己劃清界限而已,沒想到還有這麽個意外驚喜。

她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宋伯遠說了什麽,她頗疑惑地打量着宋伯遠。

這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怎麽個性這麽怪的,真是難以捉摸,難道不常跟人打交道的?

“可以。”江芙蕖想起那易容術,“那易容術?”

還教嗎?

“易容術既是先允了江姑娘的,必定是會教會江姑娘的。”宋伯遠的眼中又恢複了平淡,“江姑娘,還想學嗎?”

“宋公子不吝賜教,我自是欣然受之的。”有技能免費學,不學多吃虧?江芙蕖身上,從來就沒有臉皮這種東西。

“江姑娘,那是貴妃娘娘,她左邊那位,是吳寧侯夫人。”宋伯遠忽然跳了話題。

江貴妃,吳寧侯夫人。

江芙蕖反應過來他在說什麽。

他這是在給她介紹她的“親人”。

她看向窗外高臺上的兩個人,明明應該是熟悉的人,她卻對她們陌生地很,甚至,認不出她們。

因為,她不是江芙蕖。

“我不記得了。”江芙蕖微微垂了眸子,語氣難辨,“宋公子不是一直好奇我為什麽不回吳寧侯府嘛?”

“為何?”

“因為,我不想我的親人是陌生人。”在一個冰冷的家裏,比坐牢還要難受,那種感覺,就像針刺的感官被放大,無處不在的寒冷,孤寂,最終也許會把她逼瘋,“我要回去的時候,必定是已經能記起她們的面容。”

“親人,陌生人。”宋伯遠重複着這兩個詞,他的眸色有些幽暗,似乎這兩個詞勾起了他心底的記憶。

高臺上,江貴妃睜開了眼睛。

九農司的大祭司來了,祈福大典到了最關鍵的時候。

***

“陛下,怎麽了?”德忠見堯明帝忽然擡起頭,愣愣地看着窗外,足足有一刻鐘的功夫,他面前的折子也未動半分,他有些摸不準堯明帝的意思,只擔心堯明帝的癡病又患了,忙出聲喚他。

堯明帝目光直直地看着窗外,那是明心庵的方向,他似乎聽到了鐘聲,可仔細一聽,又沒有。

祈福大典,開始了。

妗姝,她應該在高臺之上,對着萬千百姓,替他向天祈福,為百姓祈願,為堯國的倉廪求實。

“現在是什麽時辰了?”

“快午時了。”見堯明帝不是患病,德忠松了一口氣,他看了眼沙漏,笑着回了堯明帝的話,“陛下,還要半個多時辰才到午膳的點呢。”

堯明帝被德忠逗趣的話惹笑了,他看着德忠,笑道,“倒是會猜朕的心思,朕哪裏就是只饞蟲了。”

“陛下恕罪。”德忠笑眯了眼睛,“奴才是自己餓了。”

堯明帝笑着搖了搖頭,沒再繼續說這個話題,只話語一轉,“聽說蘭澤昨日遞了折子上來?放在哪裏,我先看看。”

德忠忙走到一邊的架子旁,從最上面拿出一封折子,遞給堯明帝,“陛下,江統領帶來的,定是好消息。”

“還沒看到呢……”堯明帝目光一凝,旋即笑着把折子合上了,“賞紋銀五十兩。”

德忠忙謝了恩,然後巴巴地上前去拿了折子看了看,面上也跟着樂起來,“陛下,鳳王他已經回宮了?奴才失職,竟然沒聽到這個消息,只怕鳳王又被怠慢了。”

“他那延和齋,向來是冷清慣了的,倒是怪不得你。”堯明帝輕笑一聲,心情很是愉快,“只是不知道,他怎麽想通了,自己回來了?你說,這孩子是知道我的意思了嗎?還是……”

“陛下,到底是親生的父子,這知子莫若父,知父也莫若子啊。”德忠涎着笑,樂呵呵地看着堯明帝,“鳳王殿下自小便是個孝順的,既是回了宮,想必是昨日太晚才沒來打擾陛下,今日怎麽着也該過來了。”

德忠話落,便有些想掌自己的嘴。

他這說地什麽話,鳳王要是想過來看堯明帝,哪裏會這個點還沒來,倒是他一時說上了興頭,沒了分寸。

堯明帝聽得德忠這話,面上笑容也淡了許多,他對德忠道,“你先下去罷。”

德忠不敢多言,直接退了下去。

待得他走後,堯明帝便朝虛空道,“烏衣,你出來吧。”

一個人影無聲地從房梁上落下,出現在堯明帝面前。他全身着黑色勁衣,面上戴着面巾,只一雙眼睛露在外面,那眼睛裏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情緒。

“阿玡他,去了哪裏?”堯明帝的聲音裏帶了一絲怒氣,他心中已經隐隐猜到鳳王的去處,可若是真如他所想,他反而更氣。

“明心庵。”烏衣的聲音不帶一絲起伏,冰冷地仿佛毫無情緒的死物。

“嘭”地一聲,堯明帝将桌邊的硯臺砸向了地面,他對烏衣說了一個字,“滾!”

烏衣便很快消失在房中,仿佛不曾出現過一樣。

堯明帝心中氣極,這個孩子,他到底還是割舍不掉對江妗姝的感情,這怎麽能行?這麽多年,他的努力難道真地沒有一點成效嗎?

堯明帝心中有些悲戚,又有些無奈。

這麽多年,他對鳳王良苦用心,為了他,他做了多少本不該做的事情,可他……偏偏冥頑不靈。

這麽多年了,他為何就是斷不掉心底的那一絲畸念,帝王,哪裏需要什麽母親?!那只是一代英明帝王的牽絆!

第 237 章 鬥丹!

此後幾天的時間裏,淩霄在京都武大的日子平淡無奇。

當然所謂的平淡無奇只是對于淩霄而言,因為淩霄的修煉速度遠超京武領導們的預估,因此他的自由度也是大大上升。

那些針對新生的課程,跟淩霄也就沒有半毛錢關系了。

而得到大量空閑時間的淩霄會去幹嘛呢?

答案當然是努力提升自身修為了,而這樣一來也就苦了其他學生了。

什麽叫上一秒天堂,一秒下地獄,學生們在這幾天裏深有體會。

跟淩霄作對?那是不可能的。

淩霄戰鬥力那麽高,又是下品陣法師,又是下品陣法師,跟淩霄作對怕是嫌命長!

那就只有一個選擇了,默默忍受。

這麽一來的結果就是,淩霄在幾天時間裏,把京都武大鬧騰的雞飛狗跳。

一衆學生們如臨大敵,一個個減壽好幾年。

與此同時,淩霄的修為已經達到了化靈境三階的地步。

今天,淩霄同樣準備出門找一些同學,刷一波系統獎勵的時候,卻被微博的一條推送信息給吸引住了。

微博熱門話題上,排名第一的話題:#寒國24歲煉丹師樸人勇,兩天擊敗15名我國同齡下品煉丹師!#

淩霄眨巴眨巴眼,寒國人?接連擊敗15名華夏同齡煉丹師?

“這麽蹦跶真的很好嗎?”淩霄心中嘀咕一聲。

他瞬間将之前繼續刺激同學的想法抛到九霄雲外,準備給這位樸人勇上一課。

正好樸人勇的鬥丹場地,就在京都的一處商用煉丹中心。

淩霄心念一動,大鵬羽翼瞬間出現。

雙翅一震,淩霄就往京都目的地去。

不多時,他就趕到了地方。

這會兒,這裏除了人群中央還算好之外,其餘地方幾乎已經是人滿為患。

這裏的每一個華夏人,臉色都是有些難看。

“這已經是第幾個?”

“第……第十七個了。”

“媽的,這個寒國棒子太嚣張了!”

“哎,誰叫我們的年輕煉丹師鬥不過他呢……”

随後這裏的國人們,忍不住發出一聲嘆息。

人群中央,樸人勇趾高氣揚看向四周的人群。

他用蹩腳的中文,嘲諷道:“這就是華夏的年輕煉丹師嗎?簡直不堪一擊!”

咯吱!

四周的衆人聞言,都快把自己的牙齒咬碎了。

樸人勇看着四周憤怒的人們,絲毫不在意。

“來吧,你可以去按下敗者的手印了。”樸人勇朝着剛剛被他擊敗的那名煉丹師說道。

那名年輕的煉丹師身體一顫,像是失去了靈魂一般。

他失魂落魄地走向一旁懸挂着的白紙旁,按了一下印泥,然後就将自己的手印,留在了那張白紙上。

高高懸挂的十七張白紙,每一張白紙上都有着一個猩紅的掌印。

這掌印就像是無形的巴掌一般,狠狠地抽在了在場每一個華夏人的臉上。

“還有人敢挑戰嗎?有的話趕緊上來。”樸人勇開口道。

現場陷入了沉默之中,樸人勇臉上的表情也是變得越發猖狂。

就在此時,淩霄走了出來,說了一句在場衆人目瞪口呆話來。

第 237 章 宮廷之争

(更新時間:2005-7-2016:24:00本章字數:6088)

穆答烏普的王宮中,王者閉著眼睛沉默不語,階下諸位長老人人伸長了脖子看著王者。盡管人人臉上都帶著急切,大殿裏還是維持著靜默狀态。

好不容易等到王者睜開眼睛,大長老洹漓立刻發問:“王!王子捎回什麽消息嗎?”

兩線戰事緊繃,要說龍人族一點都不緊張那是不可能的。幾位長老雖然沒有直接到前線去,但也鎮日裏忙著調度戰争物資,密切注意戰事演變。

圖蘇表情沉凝,隐約有些痛心:“查出內奸了……是龐龐。”

此話一出,衆人大嘩。雖然早就知道龐龐已被逐出龍人族,但卻想不到曾經身為王族的龐龐會做出這種陷龍人族于戰火中的事情來。其實不只衆長老驚訝,就連圖蘇也幾乎無法相信。在圖蘇心裏,龐龐充其量只是不懂事。他私心裏甚至想著,要是龐龐能因為薩摩的驅逐而變得更加懂事,往後他也不排除找機會讓她重返龍人族。但現在……一切都不可能了。洩漏龍人族機密的罪,即便她已經不算龍人族的一份子,一但被抓到,還是唯一死罪啊。

想到這裏,圖蘇長長嘆了一口氣。

雖然看出圖蘇的心傷,正事卻還是不能耽擱,洹漓沒有長籲短嘆,反是立刻追問:“王子

怎麽知道是龐龐洩漏機密?”

其實除了圖蘇之外,每個長老對龐龐的觀感普遍欠佳,若不是龐龐的親生父親對龍人族有巨大貢獻,長老們實在無法容許龐龐繼續當龍人族的公主。也因此,在薩摩将龐龐逐出龍人族時,長老們毫無異議。

聞言,圖蘇也發現自己有些失了分寸,連忙整整表情,重新恢複冷靜:“薩摩親眼看到龐龐住在裏爾公國三王子蔭·多羅的府邸。就是她将我族移防時間告訴裏爾公國,甚至就連獸人動兵也是因為她挑撥的。”

說到這裏,圖蘇臉上閃過一抹懊悔。他非常清楚,這是不該犯的錯誤。因為想留機會讓龐龐能夠重回龍人族,所以在薩摩表示已将龐龐驅出龍人族後,圖蘇并沒有特地行文各族各國,告知此事。沒想到卻因此讓龐龐有機可趁,挑起龍人與獸人間的戰火。

“這可糟糕,龐龐對我族了解太多了。”火長老烺焰焦急地道。

衆長老也想到事情的嚴重性,人人臉色都相當難看。

“王子怎麽處理?”洹漓斟酌了一會,才開口問道。

圖蘇挑眉看了洹漓一眼:“薩摩沒有殺死她,不過他已經對龐龐的記憶動了手腳,往後不會再威脅我們。”

圖蘇知道洹漓想問的其實是,薩摩有沒有殺死龐龐,畢竟,對于一個了解太多機密的人,殺了她是最一勞永逸的方法。只是洹漓顧慮到圖蘇的心情,所以才沒明講罷了。

其實就連圖蘇也很納悶,薩摩為什麽沒有殺死龐龐?他應該是很讨厭龐龐的,不是嗎?方才,圖蘇要求薩摩處死龐龐,永絕後患時,薩摩的回應卻相當耐人尋味。

“我們以後有很多機會處死她,我不想在她還不夠痛苦的現在處死她。”

“在記憶裏動手腳?”風長老飒舞驚問,滿臉不可思議。

圖蘇很能了解飒舞的驚訝,以同樣困惑的表情回答道:“他是這麽說的。”

言下之意便是,薩摩這麽說,他也只能這麽轉述,至于怎麽做?他可不清楚。衆長老一聽頓時啞口無言。

“龐龐的事暫且不提,獸人那邊又該如何?我們跟他們這場仗可打得冤枉。”洹漓詢問地看著圖蘇,按他想,圖蘇應該與薩摩讨論過這問題才對。

提到這個,圖蘇突然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薩摩要親自去獸人族。”

土長老垘垽雙眉一緊,對此滿有意見的:“親自去?會不會小題大作了點?派個使者去就是了。王子親自去,別的不說,怕是要讓他們以為我們龍人族怕了他們。”

圖蘇也是這個意思,尤其兩方開戰這麽久,就是糊裏糊塗也得認了,兩方誰去講和都無疑是示弱。

只不過圖蘇還沒回答垘垽的疑問,洹漓倒是先開口為薩摩辯護了:“我相信王子要親自走這一遭一定有原因,如果原因不充分,王這一關就過不去了。”

圖蘇贊許地點點頭:“沒錯。如果只是為了兩邊的戰争,我情願繼續打下去,龍人族未必會輸。不過薩摩這回去,一半為了戰争,另一半可是為了整個北方大陸的未來。”

此話一出,衆人表情不由一凜。

飒舞倒抽一口氣:“王的意思是指龍族……”

飒舞沒有挑明,但在場衆長老都知道飒舞所指的是,現在控制龍族的魔族!

圖蘇表情嚴肅地颔首,沉聲道:“便是這麽一回事。我們最大的威脅還在後頭,為了這個,就算讓獸人以為我們示弱,我也認了。”

衆長老暗自在心中衡量,的确也想不出更好的方法。魔族的事情是越快處理越好啊。

洹漓沉吟了一會,忽然覺得不妥,連忙又問:“王子現在在裏爾公國。從裏爾公國到模裏邦聯,再到獸人族,這中間少說也要半個月,會不會耽擱太久了?不如我們另派人去吧!”

聞言,圖蘇搖搖頭,表情古怪了起來:“薩摩說……他用飛的,估計不用幾天。”

“飛的!”烺焰張大嘴巴,驚訝地反問。

不只烺焰,在場衆人都是一臉呆滞。薩摩的意思不會是用龍神來飛吧?這對力量耗損也太大了,就算能夠飛到獸人族,恐怕一到獸人族也只有束手就縛當俘虜的份。這可不妙。

何況龍神一出,那聲勢也未免浩大了點。

圖蘇哪不知道衆人在想什麽?像他剛才也以為薩摩的意思是打算用龍神來飛。

“薩摩打算用‘長在他身上’的翅膀來飛。”圖蘇一邊解釋,一邊還不忘特別強調“長在他身上”這幾個字。

衆人一聽,腦海中都同時浮上成年劫那天,薩摩身上那詭異到極點的翅膀。一對黑色肉翼、一對白色羽翼和一對金色羽翼的怪異組合。

“……是那個……東西嗎?”烺焰怔怔地問。

圖蘇肯定地點點頭:“沒錯。”

那種翅膀能用?衆人面面相觑,都很不能接受。成年劫之後,那三對翅膀自然消失,若不是圖蘇現在提起,衆人幾乎都忘了薩摩身上有那種奇怪的翅膀了。

“到人類那裏轉了一圈,王子更莫測高深了。”洹漓苦笑著說出衆人此刻的心聲。

薩摩完成工作離開裏爾公國首都葉都的隔天清晨,公國國王蔭·普勒一如既往,集合了重要官員,商讨國家大事。當然這段時間,讨論的重點多半集中在與龍人族的戰争上。

“模裏邦聯的冬天比較早到,軍士的糧食和衣服開始準備了嗎?”蔭·普勒看著司兵長問道。

司兵長是一個四十餘歲的長臉男子,嚴肅的表情配上一對八字胡,看起來并不好相處,但此刻,這男子卻是滿臉謙恭,必恭必敬地道:“禀王上,因為司工長配合,軍士糧食衣物,一切所需已準備好六成,再有一個月的時間便可完成。”

蔭·普勒滿意地點點頭,得意地呵呵笑道:“這便好。這次,我們有星鎮當根據地,北方大陸的寒冬又算得什麽?”

聞言,蔭·多羅立刻跟著附和起來:“父王英明!星鎮易守難攻,就怕龍人不趁機來攻,要敢來,我軍正好一批一批了結了他們。”

蔭·多羅此話不差,龍人族處在龍族和獸人族之間,往昔為了脫離龍族,大小戰役不斷,爾後又遇上了獸人這批好鬥的近鄰,戰事更是鮮有中斷。這種環境下,龍人族邊防四大鎮也慢慢成了強大的堡壘。這次若不是有龐龐洩漏龍人族移防之密,要拿下星鎮,恐怕得狠下心賠上一個軍團才成。現在,這堡壘成了裏爾公國的利器,龍人想奪回實是千難萬難了。

蔭·多羅此話一出,朝堂上立刻響起一片附和聲,聽得蔭·普勒滿臉笑容。得意地環視諸臣,正想再來幾句精神喊話,卻見衆臣中一人眉頭緊皺,憂形于色。蔭·普勒心中略有不悅,臉上則是故作關心地問:“囊左相,你可是另有看法?”

囊·卡聞言渾身一震,猶豫了一下才躬身回答道:“臣……不敢。”

囊·卡本來打算今天一上朝便将昨日從預言師那裏聽得的消息說出,但見蔭·普勒的表現,分明勢在必得。深知蔭·普勒性格的囊·卡不禁猶豫起來,他……該說嗎?

蔭·普勒眉頭輕輕一皺,但随即平複:“既然如此,囊左相為何愁眉不展?”

“這……”囊·卡還在猶豫,眼角卻瞥見蔭·多羅興災樂禍的表情,心中一個激動,立刻做了決定。

盡管蔭·普勒可能不會接受勸告,但為了公國萬年基業,說不得還是要冒犯聖顏,絕不能任憑公國的未來讓狼子野心昭然若顯的三王子如此擺弄。

思及此,囊·卡一挺胸,突然揚聲道:“王,臣以為,與龍人此戰動搖國本,不宜久戰。”

蔭·普勒臉一沉:“你的意思是要本王撤兵?”

囊·卡心頭猛跳,才剛遲疑了一下,便一眼看到蔭·多羅嘲弄的表情,只覺熱血上湧,勇氣也跟著起來了:“臣以為星鎮不可恃,一旦降雪,我國補給困難,長久下來必出問題。

何況大軍長期留在北方大陸,要是巴耶帝國有異動,我國根本無力對抗啊!”

囊·卡試著從大局上開始分析,希望讓蔭·普勒改變主意。

這番話一說出口,蔭·普勒還沒回答,一道譏诮的聲音便響了起來:“現在我軍有這樣百年難得一見的機會,成功在望,左相竟然想退兵嗎?”

說話的是右相沙·坦多。一個約莫五十餘歲,身材稍嫌過胖的老者。被臉上肥肉擠成兩條線的眼睛隐約看得出半生官場打滾的精明。

沙·坦多的話并非沒有道理,要知道,裏爾公國多次進攻北方大陸,哪一次不是連海岸線都沒有摸到便铩羽而歸?這回不只可以成功上岸,還奪下龍人族的星鎮,當真是空前的成就。這種機會真的是可一不可再啊!

聞言,蔭·多羅立刻附和道:“沒錯!公國霸業指日可待,左相可不能在這種關鍵時刻退縮啊!”話雖說得委婉,但那态度卻是相當不懷好意,似在嘲笑囊·卡懦弱似的。

囊·卡一張老臉氣得通紅,抖著聲音,壓抑怒氣,不理會沙·坦多和蔭·多羅的嘲笑,兀自對著蔭·普勒道:“王英明,臣無此心。臣比任何人更期待成就公國霸業,但開戰至今已近兩個月,前線軍士已有思鄉之念,模裏邦聯寒冬足有五個月,對我軍士氣是一大傷害。

後勤又需橫越大海,風險大增。寒冬漫漫,只要一次後勤出現問題,我軍便會陷入困境啊!”

那時別說阻擋龍人族的攻擊了,恐怕不用龍人族打,大軍就要先舉白旗了。

這也是囊·卡全然相信薩摩的原因之一。囊·卡尚未擔任左相之前,一直在教司擔任司教長,掌管公國教育制度及檔案建立。長年泡在史籍裏,囊·卡對有史以來與龍人族戰事之間的體會比任何人更深刻,也更深信龍人族這個堅毅的種族完全不能有絲毫小觑。

這番話入情入理,将在場衆臣都聽得啞口無言。對龍人族開戰,除了旺盛的企圖心之外,要說衆人心中說沒絲毫顧慮和隐憂是不可能的,但是,身為人臣,體察上意乃是不可或缺的能力。盡管蔭·普勒沒有明說,但是在場諸臣誰不知道他們的王對開疆拓土有著異乎尋常的熱中。

自從蔭·普勒即位開始,大規模徵兵、練兵、提升各軍團地位,在在都顯示出此人的野心。

在這種情況下,諸臣就算有任何顧忌也得當做不知道。只有襄·卡,雖然當了十幾年的左相,還多少保有學究的硬骨頭,明明看出勢不可為,還是将這些顧忌和隐憂通通說了出來。

不過,盡管諸臣對這些顧及都頗有同感,但是誰也不敢當場附和。原因無他,就是因為右相和三王子這幾年深受王的信賴,誰都不想得罪這兩人。就連在場的大王子與二王子也看出父親意在動兵,臉上表情猶豫了一會,終究還是沒有開口附和。

于是,大殿之上,鴉雀無聲。蔭·普勒表情高深莫測,雙眼來回掃視諸臣。

沙·坦多何等精明,只順著蔭·普勒的視線看去便知上意,連忙開口道:“囊左相此言,臣深不以為然。我軍攻克星鎮,正應鞏固戰果,怎可輕易退卻?模裏邦聯冬季雖長,但此段海線并不冰封,後勤補給與尋常無異,有何風險可言?難道囊左相不知龍人不善海戰,絕對無力截斷我國後勤補給線嗎?”

沙·坦多這番話直說到蔭·普勒的心坎裏,只見蔭·普勒表情立時松懈不少。

見狀,囊·卡一顆心直往下沉,蔭·多羅則是心下竊喜,立刻打蛇随棍上,趁機獻策道:

“沙右相此言有理,龍人族在我國與獸人夾攻之下早已自顧不暇,趁著寒冬,我軍正好在星鎮修整練兵,待雪一融,北方大陸便是我國天下了。若是囊左相尚有疑慮,兒臣另有一策,必可挑起龍人與獸人大戰,令其無力顧及我軍。”

蔭·多羅說到這裏,話聲一頓,見蔭·普勒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之後,才挺胸侃侃而談:“就目前狀況看來,獸人對我國尚有顧忌,對龍人的攻擊也不夠盡心。龍族已明白表示不會幹涉我國的行動,正是最好機會,只要加深獸人與龍人的嫌隙,我軍必可趁機再下伴鎮!兒臣已通知潛伏在獸人族的手下,務必挑起獸人和龍人間的仇恨。”說到最後,蔭·多羅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聞言,蔭·普勒立刻哈哈大笑起來:“哈!哈!哈!王兒做得好,此番若果能成功拿下鐵礦山,王兒必居首功!”

蔭·多羅心中一喜,還不忘故做謙虛:“為父王分憂解勞是兒臣的職責,兒臣不敢居功,只希望囊左相也能同樣支持公國霸業。上下一心,霸業可期!”

蔭·多羅這番話實在夠厲害,一方面暗指大王子與二王子不會為蔭·普勒分憂解勞,一方面又明批囊·卡不應主張退兵。偏偏蔭·多羅這話說得漂亮,衆人盡管氣得牙癢癢的,卻還是發作不得。

蔭·普勒滿意地連連點頭,轉頭看向囊·卡:“囊左相以為如何?”蔭·普勒這話一問,等于是認定囊·卡的确不應在這種時候說要退兵。

囊·卡知道自己勸說失敗,心中不禁長嘆一聲。他應該将杜斯妥·安森的預言說出嗎?

囊·卡正在猶豫間,蔭·多羅突然接口道:“難道囊左相有什麽特別的依據,認定我國非退兵不可嗎?”蔭·多羅這番話滿是試探。

此話一出,衆人直是不解,唯有囊·卡心中巨震。私下會晤杜斯妥·安森乃是秘密,蔭·多羅難道會知道?這會,囊·卡心中可是沒底了。本來就猶豫著該不該将杜斯妥·安森的預言說出,蔭·多羅這番話一出,囊·卡可是連猶豫都不用了,連忙故作茫然道:“三王子此言何意?本相支持公國霸業,只是不免有些擔憂罷了。”

蔭·多羅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既然如此,那是最好。”

蔭·多羅一點都不擔心杜斯妥·安森,畢竟,他可是親自檢驗過杜斯妥·安森,在此刻提及不過是想吓吓囊·卡罷了。

囊·卡見蔭·多羅胸有成竹的表情,不由心下一寒,幾乎認定蔭·多羅已經抓住他的把柄了。這令囊·卡心中大感忐忑,畢竟,公國對“首席預言師”這五個字異常尊崇,他私下詢問其他預言師實是大大不該。但,如果,杜斯妥·安森可以當衆證明他的預言,讓王相信,或許有可能扭轉局勢。他可以假裝引薦杜斯妥·安森,讓衆人見識杜斯妥·安森的能力,再趁機詢問戰事結局,如此一來,不僅可以讓王重新考慮退兵一事,在王上面前詢問也可避開對首席預言師不敬的罪名,真是再圓滿不過了……

囊·卡想到這裏,幾乎忍不住想立刻去找杜斯妥·安森了。心中有此思量,對蔭·多羅不停挑釁的表情,囊·卡也就一點也不在意了。

蔭·普勒見無人再有意見,這才滿意地散會。

第 245 章 兩百四十六章:他醒來了

“你知道我是誰嗎?”他對着燕九問道,“我覺得,你是認識我的。”

這一次,燕九是真的愣住了,這是失憶了?

就像七殿下那樣?

雖然不知道是暫時還是永久,但是燕九的心裏卻是好像雲開霧散一般變得喜悅起來。

雖然醒來的不是清硯,可是這也不是個壞消息。

現在的幽天就像是擁有多重人格,清硯、幽天、甚是是現在失憶的這位也是多重人格中的一位。

她相信“自我”的話,清硯一定就在這具身體內,并且正在努力的清醒過來。

“我的确認識你,”燕九回到,“不過在我們讨論這件事之前,我要将我的朋友送回去。”

燕九說着踢了一下身旁的靈寄生,“別愣着了,你都這麽大了,也該幫點忙了!”

靈寄生瞅瞅醒來的幽天,又看看身側的燕九,還是蹭到了緣身邊,金色的枝葉纏住了緣,将他整個人托舉起來。

等到一切做好,靈寄生這才跟着燕九向外走去。

那間簡陋的土屋外,苦止與一衆僧侶早已經等候在那裏,見燕九出現,苦止對着燕九微微行了一禮。

“施主大德,必有福報。”

燕九點點頭,沒有回話,只是示意靈寄生帶着了緣過去。

她太累了,被這太陽一照更是兩眼昏黑,燕九取出一瓶生機泉水,仰頭灌了一大口,有泉水的滋潤,她才覺得略略舒适了一些,只是她現在只想躺下好好的睡一覺,而不是站在這大太陽下跟苦止交易白/粉似的接頭。

雖然對于苦止來說,了緣比白/粉更加重要。

燕九手上的扶桑泉,幽天看的很是眼熟,就在自己醒來時,那棵金光閃閃的樹正拿着一個裝滿扶桑泉的玉瓶對着自己,而它卻是趴在一旁打盹。

扶桑泉?

幽天想着暗暗皺眉,當自己看見那泉水時,這三個字就蹦跳而出。

自己,究竟是誰?

幽天想着看向燕九,似乎只有眼前這人能給自己答案。

苦止也能看出燕九臉上的倦色,他從袖中掏出一個方盒,“施主,這東西或許能幫上一二。”

燕九示意靈寄生去拿過來,誰知斜地裏卻是伸出了一只手替燕九将那方盒接過,伸手的乃是幽天。

“原來是清硯小友,”苦止對着幽天微微額首,“還替貧僧向你師父正元掌門問好,改日有空定然上門讨教幾盤。”

燕九一聽,就知道苦止認錯人了。

可是連自己都會認錯,又何況是別人。

她下意識的看向幽天,卻是不知道他會怎麽回答。

幽天拿着方盒的手頓了頓,卻是對着苦止舉止有度的回到:“我會的。”

苦止離開了,燕九倚靠在靈寄生上閉眼休息,幽天将手上的方盒遞向燕九。

燕九沒有動,她現在實在是難受的厲害,沒有了元嬰的丹田無比空蕩,靈力行到此處都滞澀起來。

生機泉水雖然擁有諸多好處,可是卻不能讓淤阻的靈脈運行順暢。

靈寄生端的眼疾手快,它“嗖”的一下從幽天手裏搶下方盒,就獻媚的放到燕九面前打開。

燕九看了一眼,那方盒裏放的乃是一枚拇指大小的藥丸,潔白如雪,瑩潤如玉,盒蓋一開既有一股冷香。

燕九也不細看,直接取過丢到嘴裏,嚼吧了兩下就随意的咽了下去,只要能緩解一下她這頭暈眼花的手術後遺症,就是讓她吃土,她也認了。

燕九盤膝而坐,五心向天,直接坐在那裏煉化起藥力來。

靈寄生在燕九身旁替她護法,雖然它的心裏也怕的厲害,但是現在,他的主人需要它。

幽天靜靜的站在一側,看着療傷的燕九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無量山掌門苦止給燕九的絕對是珍品,那丹藥既像清涼的雪水,又像溫柔的手掌,将燕九身上的痛處一一撫平。

借着那丹藥的藥力,燕九将丹田處瘀阻的靈脈打斷重連,将自己身體的靈脈全部改成适合妖修修煉的靈脈,她恢複的認真,所以渾然不覺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個多月。

而她燕九,就坐在無量山的土房子前,整整坐了一個月。

燕九醒來時是深夜,天上繁星極多,一輪彎月淺淡如眉高懸于天空之上,自己身側有火光“噼啵”作響,在她身後,靈寄生正無聊的數着自己身上的葉子。

見燕九醒來,最高興的莫過于靈寄生,他終于不用再呆在外面,與那個人朝夕相處,天知道,每一次他看自己時,自己的樹葉都快被吓掉了。

見靈寄生一下子隐入自己袖中,燕九也有些摸不着頭腦,難道是因為陪着自己太無聊了?

燕九想着,看向身側,可是除了燃燒着的火堆并沒有其他人的身影。

幽天哪,怎麽會不在這裏?

她當然不會以為是幽天自己走掉了,要知道,就靈寄生那幹巴巴的小腦袋,肯定想不出來點火堆這樣的“小事”。

燕九神識四散而開,就見幽天正在遠處的灌木叢裏撿拾細枝,灌木叢裏多是荊棘一類,他的手指上不可避免的被劃出血痕。

雖然血痕很快就消失不見,可這還是看的燕九一陣皺眉,大家都是修士,随便抛出一團靈火,就夠燃燒一晚了,怎麽還要動手拾柴?

而最讓燕九思量的卻是那幾道血痕,小小荊棘怎麽能劃破仙帝的皮膚?

甚至是築基期修士的皮膚,因為經歷過雷劫都會變得異常堅韌,怎麽幽天他……

忽然,燕九猛地想的了一個可能。

她對着土屋上的天都傘一招,天都傘就靜靜的落回她的手中,既然心有疑惑,那就自己前去解開。

幽天原本正在彎腰撿拾地上的細枝,那個人說自己叫做清硯,可是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但是清硯這個名字确實給他一種無比熟悉的感覺,還有那個認識自己的女修,他總覺得他們的關系肯定不一般。

他正想着,就聽得一陣勁風從背後襲來,他本來是想避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麽卻沒有動,任由那人從自己背後扣住了自己的脖頸。

大約是因為那人沒有惡意,他這樣想到。

當他轉過頭來時,卻見鎖住自己脖頸的燕九眉頭緊擰。

第 235 章 生死一瞬間

天上的氣氛劍拔弩張,與此同時,地面上的玉華縣。人們的心裏也是忐忑不已。

“快看啊!快看!要開打了!”

“父王。看那!快看!”

“聖僧他們要與妖怪打架了!快來看啊!”

……

唐僧腳踩蓮臺。卻不是坐着,他不會去佛經來打擊這些妖怪,這次。他更想使用自己手中的“九環錫杖”。

這才是自己的本命武器,看着駕雲逐漸靠近的八頭獅子怪。唐僧不由得再一次握緊了手中“九環錫杖”。

唐僧暗道:夥計。待會可就要看你的了啊!可千萬不要給我丢人。在陽光下,九環錫杖散發着金色的光芒。就好像回應着唐僧一樣。

唐僧興奮的說道:“夥計們,開始幹活了!”說完,一個箭步沖上去。對着其中一頭獅子精的腦袋。狠狠地敲了過去。

杖上的鐵環“當啷”作響,敲在獅子怪的頭上發出“咣當”一聲,獅子怪吃痛。哀嚎一聲,追着唐僧不放。唐僧在前面跑,獅子怪在後面追。

二人在空中形成了一道靓麗的風景線。

“特碼的!臭和尚!給老子我站住!有本事大戰三百回合啊!”

唐僧戲谑的說道:“呵呵!”

“呵你妹夫!大爺的!給我站住!”

唐僧道:“你若追的上貧僧。貧僧就答應你的要求,與你大戰三百回合。”

“你給我站住!我一定要殺了你!站住!”獅子怪追在唐僧的後面大喊大叫。另一邊也十分的熱鬧。

孫悟空死人已經很快的和幾只妖怪搏鬥到了一起,激烈的打鬥聲迅速并且成功的引起了玉華縣居民的注意。

居民們的目光統統被吸引了過去。有的人甚至将身子探出了窗子外觀看。這真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場面啊!存在于傳說中的神仙打架,就是不知道他們會不會遭殃。

唐僧在經過長時間的躲避後。終于停止了逃避,回過身直面追上來的獅子怪。後者見他停下腳步,自己也就不在追趕,嚣張的說:“臭和尚,終于跑不動了吧!接下來就受死吧!”

“呵呵!我看你是昨天晚上喝多了,所以搞不清楚狀況了吧!”唐僧輕蔑的看着面前的獅子怪,清了清嗓子,說:“從今天開始,我唐僧唐三藏!将不會躲藏,你就做我的第一塊墊腳石吧!”

“說的這什麽玩意!不過我倒是聽出你話的意思了。你想找死,好的,沒問題!我現在就來幫你!”獅子怪暴喝一聲,提着手裏的大刀,向唐僧撲了過來。

唐僧的臉上露出一絲狠戾,殺意慢慢的湧現了出來。出現這麽一幕,獅子怪不由得高看了唐僧一眼,暗道:這個和尚看上去挺和善的,沒想到還是一個硬茬子。這樣一來,事情也就變得有意思了!

“殺!”獅子怪揚刀劈向唐僧的面門,唐僧只感覺有一陣狂風向自己吹來,當下不敢大意。側身躲過了獅子怪的一擊,但對方一看就不是吃素的妖怪,發現唐僧躲開自己的攻擊,立馬翻轉手中的大刀,刀刃再次順着唐僧的胸口掠去……

唐僧的額頭滑下一絲冷汗,心裏有些苦悶,原來打手這麽不好當啊。但事情都到這種地步了,在退出就有些丢人了。所以唐僧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用手裏的禪杖,把面前的這只妖怪先幹趴下再說。

打定主意的他,不在一昧的躲避,采取了适當進攻的手段。在獅子怪手中的大刀掠向唐僧胸膛的時候,唐僧的禪杖因為長于獅子怪的大刀,已經被唐僧的禪杖戳到了小腹上。

獅子怪發出一聲一身悶哼,手裏的攻擊動作順勢停了下來,唐僧心中一喜,果斷連續出擊,手中禪杖向上一提,直接打到了獅子怪的下巴,緊接着收回禪杖,在一個橫掃,将獅子怪打出了三米開外。

回過神的獅子怪摸了摸自己疼痛的下巴,“呵呵”一笑,說:“沒有想到啊!我竟然低估了你

第 246 章 張凡被救醒

第二百四十五章 張凡被救醒

“這說得什麽客套話啊,我也是舉手之勞,你們千萬不必放在心上,況且我也是做到了自己應盡的責任,保護人民群衆的安全也是我們人民警察該做的!”

張少龍站在一邊,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陳海這番話,張少龍父親以前就是警察,因公殉職,确實在陳海身上,他看到了父親當年的樣子,那種身為人名警察,懷揣着一身正義感的樣子,讓張少龍不禁産生一絲絲敬佩和崇拜!索性在陳海說完話以後,張少龍激動得湊上身握了握陳海的手,說道:“你真是一個好警察!這一點很多人都做不到,讓我深深的敬佩!”

三人坐在凳子上有一句沒一句的聊着,過了許久,主治醫師才緩緩的從急救室走了進來,摘下口罩後,張少龍看見主治醫師一臉冷汗,感覺好像出了什麽事兒,他有些不好的預感,站起身趕緊湊到主治醫師身邊,焦急的詢問道:“你好,醫生,我是病房裏這個剛剛急救的病人的表哥,請問他是不是出什麽事兒了,我看您一臉冷汗,辛苦醫生了!”

醫生朝着張少龍擺了擺手,這家夥完全看不懂醫生這是什麽意思,所以誤認為醫生的意思是說張凡沒救了,張少龍看見醫生這番動作後,一屁股癱坐在地上,兩只眼框竟紅潤了起來。

“這,怎麽了這是?你莫名其妙的哭什麽啊?”主治醫師看着張少龍,一頭霧水,過了半響,吃力的把張少龍從地上拉了起來,雙眉緊蹙有些疑惑的問道!

“醫生,你可得好好救救我弟弟啊,他心地這麽好,老天不能待他這麽殘忍啊!”張少龍一邊抹擦掉自己眼眶邊的淚水,一邊開口說道!

“嘿,你誤會我的意思了,我擺手的意思不是說裏面的病人病情嚴重沒法救治,我擺手是因為雖然這次救治有些困難,可我還是把病人身上的病痛祛除了,讓他在醫院休養幾天,等身體漸漸恢複以後,就可以帶回家休養了!”主治醫師哭笑不得的望着張少龍,半響後才把自己擺手的真正意思告訴了他!

張少龍起身坐在靠椅上,抹了抹自己眼眶邊的淚水,有些尴尬的望了望在場的所有人,接着為了緩解這種尴尬的場面,張少龍索性對着幾人笑了笑,說道:“嘿,你早說嘛,醫生,這下我臉可丢大了,當着這麽多人的面哭,男人有淚不輕彈,這下真的丢人了!”

陳海本打算開口笑張少龍的,可看見張少龍哭得那麽認真,他也不好意思笑出來,為了幫張少龍解圍,他索性繼續發言道:“不,我倒是覺得你是真漢子,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為所欲為多燦爛,你別在意我們的眼光,你在我們眼裏也不一定像你所想的那樣,指不定也正是因為你這個舉動,讓我們覺得你重情義,在乎自己兄弟!”

主治醫師看着張少龍一臉無奈的離開了,舒雅則站在一邊一臉苦笑的看着張少龍,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半響後,張凡終于在大家深深的期待下被護士從急救室裏緩緩推了出來,此時此刻的他因為打了麻藥的原因,安靜的躺在病床上,舒雅見狀本打算湊上身開口叫張凡的,可被護士攔了下來:“噓,病人剛做完手術,需要安靜的休息,有什麽事兒等他醒來在說!”

為了不打擾張凡休息,舒雅采取了護士的意見,陳海,張少龍包括舒雅三人幫忙護士把張凡推到病房內,為了不讓大家影響張凡的休養,舒雅去前臺開了一間最貴的單人病房,讓張凡在病房內好好休養!

接下來的幾天,都是張少龍和舒雅在醫院輪流照顧張凡,五天以後,張凡緩緩的從睡夢中醒了過來,睜開眼睛後,被窗外傳來的刺眼的光線刺得雙眼發痛,過了半響這種脹痛感才緩緩消失殆盡,張凡醒來第一眼看到的是舒雅,舒雅看起來略顯憔悴,看見張凡醒來以後,開心的走了出去,把護士叫了過來!

護士進來以後,伸手看了看張凡的眼睛,然後在确定病人真的完全醒過來以後,提醒舒雅多照顧病人,有什麽情況通知一聲,便轉身走出病房門!

等護士走後,舒雅迫不及待的握住張凡的手,開口問道:“小凡,你感覺這麽樣,你都睡了五天了,五天裏可擔心死我和龍哥了,這五天你都沒吃東西,現在肯定餓壞了吧,你告訴我你想吃什麽,我出去給你買!”

雖說張凡五天沒進食,可體內有仙丹庇護,所以醒來以後他絲毫沒覺得餓,聽完舒雅這番話以後,張凡見舒雅這些天照顧自己也不容易,索性感動的開口說道:“有你在我就飽了,什麽也不想吃,就想這樣安靜的看着你就好!”

“你身體正是營養欠缺的時候,怎麽能不吃東西呢,吃東西病才能好得快啊!”

見張凡不肯吃東西,舒雅更加有些擔心了,皺起眉頭堅持讓張凡無論如何都要點一點吃的!

無奈之下,張凡随便點了兩個菜,舒雅讓他在病房裏好好等着,便焦急的走出房門,下了醫院去飯店裏炒菜了!

張凡躺在床上,睡了五天,身體确實恢複了不少,這些天在夢裏,他無時無刻不夢見韓文東和神秘人,醒來以後更是感覺二人就是自己的威脅,只要二人在燕京一天,他随時都是危險的,所以思來想去,他決定找孫悟空幫忙,眼下只有猴子能幫自己,只有把神秘道士的法術告訴猴子,猴子才能幫自己想出更好的解決幫忙,就算不能完全消滅兩人,至少要讓自己和二人在對戰中不至于損耗這麽大的法力!

半響以後,見舒雅還沒回來,張凡索性拿出手機,緩緩點開孫悟空的微信頭像,見這猴子沒在線,可他還是想抱着試一試的心态,對着猴子的微信打了一個問候語,問道:“大聖,在嗎?找你有急事兒!”

第 238 章 :那就撕破臉吧

哪裏可笑了。

江芙蕖有些無語,“宋公子為何有此一言?莫不是大祭司不能見人?”

“大祭司觀天象,測國運,所言對君,所行為民,絕對不可能給一個凡人解惑。”宋伯遠面上神情淡淡的,“若是江姑娘需要解惑,只怕找江院案會更合适。”

……

說話夠毒啊,大哥!

老師要是能給我解惑,我直接找老師了,還需要找大祭司嗎?你當我是在跟你開玩笑呢?

“宋公子,似乎對大祭司很了解?”江芙蕖挑起眉頭,“難不成……”

宋伯遠頗有意味地看了一眼江芙蕖,“江姑娘果真是把前塵往事忘地一幹二淨。”

卻是沒有回應江芙蕖的話。

江芙蕖有些懵,宋伯遠這話是什麽意思?是認還是不認?難道按着江芙蕖原身的記憶,應該知道大祭司嗎?還是知道宋伯遠和大祭司的關系?

這個書裏面沒有說啊,真是麻煩,怎麽宋伯遠不是男主呢?他要是男主,自己就不會被他牽着鼻子走了!而且還能知道他的很多信息。

現在知道的男人,最清楚的就是……榮華景,然而榮華景她根本就沒見到過。

就算見到,估計也沒什麽用了,人家都跟江盈惠在一起了,難道還會幫她不幫江盈惠嗎?當初可不是別人拿刀逼着他去娶江盈惠的,他是完全自願的!

江芙蕖恨恨地看着宋伯遠,“宋公子知道我忘了前塵之事,所以才這般捉弄我嗎?”

“捉弄?”宋伯遠側過臉,眼帶疑惑地看着江芙蕖。

“明明知道我的身份,知道我的很多事情,卻不跟我說,直到我昨晚猜出來。”江芙蕖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每每與我說話,都拿我忘掉的事情來說事,明明知道我已經忘記了,根本就是未知懵懂,這不是捉弄我嗎?”

“對,如果沒忘記的話,我也許認識你,知道大祭司,知道這上京城中的很多事情。”不等宋伯遠開口,江芙蕖一連串地話就蹦了出來,“我也很想知道,自己忘記的記憶裏,有哪些事情發生過,但是,我已經忘記了,我現在想做的事情,是找回一些記憶,盡力地去嘗試,去努力,并不該被宋公子拿來捉弄吧?”

大概是江芙蕖的語氣太過激動,宋伯遠有些愣怔了,等到江芙蕖話落,過了好一陣,他才看着江芙蕖道,“江姑娘,我們之間,也許有些誤會。”

“誤會?”江芙蕖冷笑一聲,“宋公子的誤會是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我卻對宋公子一無所知,還要巴巴地來求着宋公子,讓宋公子看笑話嗎?是不是很可笑?”

“江姑娘,我并不是捉弄你,而是有些事情,江姑娘忘了……”

“忘了比記得好,對吧?”江芙蕖打斷宋伯遠的話,她眼中劃過一絲冷意,“宋公子不是我,憑什麽給我做這種決定,事情好壞,既然是對我來說,那就應該由我自己去做判斷,而不是宋公子!”

宋伯遠眼中眸色沉了沉,他沉默地看着江芙蕖,并不說話。

“我知道宋公子是受唐公子所托才對我頗加照顧。”江芙蕖見他這樣,心裏有些莫名地堵,“但是,唐公子與我之間,不過是醫者和病人的關系,錢貨兩契,他已經支付了我診金,再不需要其他的照應了,以後,拜托宋公子離我遠點吧!”

這個人,對她的一切這麽了解,在書裏面卻沒有一點交集,這并不正常。江芙蕖唯一能想到的可能,就是宋伯遠調查了她。

他和唐暄的關系如何,互相之間如何相處的,她不關心,但是被一個人在暗地裏偷偷看着,這種感覺,簡直跟吃了蒼蠅一樣惡心,偏她還只能忍着。

但是現在,既然宋伯遠一再拒絕給她透露什麽訊息,倒不如幹脆挑明了說,反正,她不想再在他這裏吃莫名地虧了。

宋伯遠不幫她,她自己也不是沒辦法,不過費些時間而已。但是,她不喜歡被宋伯遠暗暗盯着,自己的一舉一動都在他的眼皮底下。

宋伯遠貴人事忙,她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他應該不會那麽不識趣吧?

“江姑娘。”宋伯遠眸子動了動,烏黑的瞳孔如開染的渲墨,從正中向外慢慢散發出陰影,沉如深淵,“如果我的所作所為對你造成了困擾,那我給你道歉,但是季之的托付,這是我與季之之間的事情。”

這是打算仍舊暗地裏調查她喽?

江芙蕖氣極生笑,“宋公子,有沒有人說過,你有病?”江芙蕖擡手指了指腦門,“這兒。”

宋伯遠瞳孔一縮,似乎有些震驚于江芙蕖的話,也有可能是被觸動了什麽記憶,他頗有些狼狽地轉過頭,只留一個側臉給江芙蕖,“江姑娘,慎言。”

“你也配讓我慎言?”江芙蕖冷笑一聲,“要是我天天盯着你,走哪跟哪,你若是指責我半句我便讓你慎言,你作何反應?”

“我沒有……”宋伯遠驀然轉頭,似乎是要解釋,可是目光一觸到江芙蕖眼中的冷意,他就頓住了,他苦笑一聲,“江姑娘,我們之間真地有些誤會,我這一路上雖然有碰到過幾次江姑娘,但都是意外,絕非有意。”

見江芙蕖眼露不屑。

宋伯遠繼續道,“至于江姑娘的事情,我也沒有特意去查過什麽,不過是因為職責所在,偶然得之,至于江姑娘的前事,這些事情,整個上京城,知道的人只怕不少,我只是一些耳聞罷了,江姑娘務須對我有如此成見,我并無惡意。”

我管你有沒有惡意,反正要麽跟我組隊,要麽就別影響我。江芙蕖心中冷笑。

宋伯遠的話,真假她其實并不在意,因為宋伯遠這個人,實在是不大可能跟她搭上嘎的,“既是如此,宋公子應了我又如何?唐公子并非不講理之人,他要照拂于我,也要征得我的應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