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3 章 異變

“幸好你只是深入了一點,否則,你怕是出不去了。”龍澤淡淡地說道。

“有多深入?”葉桦問道。

“哼,周圍存在的都是二階冥獸,你覺得有多深入?”

“二階?”葉桦松了口氣,這冥獸山脈十分龐大,若是真的深入了,那可就麻煩了,他可不敢保證能夠平安的走出去。

若是在深入一點點,怕是會遇到三階冥獸,那可相當于鬼将,在三階冥獸前,自己怕是能被輕易秒殺。

至于二階冥獸,葉桦還是有些信心的,畢竟自己也算殺過鬼差修士,像趙濤,雖說是被自己偷襲,再加上趙濤的大意才将他斬殺的,還有就是刑執法了,雖說自己那時使用了喚靈術,自身修為暴漲,但至少也算自己啥的。

如今自己修為已經達到鬼将八層巅峰了,相信面對二階前期的冥獸沒什麽問題,且冥獸不比人,神智低下愛,打不過自己大可跑,現在自己可是會禦劍飛行了,連刑執法都追自己不上。

想到這,葉桦不禁想到那自己從白景龍那裏得來的寶劍,記得那柄寶劍好像有些不同了,連魏老祖的石碑都可擊破,可見這把寶劍的不同了,當即便想拿出來看看,在與魏老祖大戰的時候,施展魂遁時,葉桦将之收到了儲物袋中。

不過,也得先幫這個前任巡察使的屬下立個墳墓再說。

随後,葉桦直接挖了個坑,将骨灰放入其中,堆出一個墳包,由找來一塊木板,立在前頭,一座墳墓就建好了。

至于立在前面的木板,葉桦不準備寫些什麽,自己也不知道他的姓名,總不能寫上巡察使屬下吧,他相信,一旦這個字跡被人發現,那麽一股滔天的狂潮将會在冥界卷起,甚至影響到仙界。

做完這一切,葉桦在周圍查看了一下,發現附近沒什麽冥獸出沒,這才放心下來。這個洞府之前沒能被發現,怕是深處冥獸山脈,也罕有人煙,而且冥獸智力低下,遇見了也不知道是什麽。

不過,這附近沒有冥獸的身影,卻是有些古怪了,葉桦認為,或許是這洞府的主人布下了一些手段,這才沒有冥獸靠近。

繼續探查一會後,确認周圍沒有冥獸,葉桦才朝着洞府內走去。

沒有了火光照耀的洞府一片漆黑,葉桦也不在意,作為修士,哪有那麽多的講究,即便只有一個蒲團,葉桦也能在這裏長久的生存下去,至于食物,葉桦的儲物袋中儲存的冥獸屍體可不少,在冥界修煉的時候,小包也經常去找他,還帶去了一些冥獸屍體,多的話他就存起來,這些冥獸都是二階的,光是一小塊,就足夠葉桦消化個一天了。

葉桦盤坐在了地上,也不嫌髒,擺弄起儲物袋來了。

一柄紫黑色混着白色的寶劍就出現在葉桦手裏。

一出現,魔氣洶湧而出,似邪魔一般在飄蕩,一股黑色如同黑墨的液體粘附在劍上,更是悄悄順着劍鋒流向劍柄。

葉桦拿起,直接插在地上,只見,那地面如同薄紙一樣,被寶劍直接穿過。

“不錯,不錯。”葉桦高興地贊嘆起來,這劍被施展了喚靈術的葉桦拿過之後,變得更加鋒利了。

“是挺厲害的,你之前那個樣子,像是施展了什麽秘術,直接提升了這寶劍的品質,不過,這劍得分人,若是想要向你之前那樣,直接穿透石碑法寶,怕是不可能。”龍澤也算見識到這寶劍品質的提升,不過,葉桦之前能夠一劍擊碎魏老祖的石碑法寶,怕不止是劍的問題。

“這樣啊。”聽龍澤這樣說,葉桦有些失望,他還以為以後能憑借這寶劍行走天下呢,連法寶都能擊碎,看起來太過爽快。

“別不知足了,你這寶劍,怕是有極品品質了。”龍澤說到。

突然,劍上的那黑液終于流到了劍柄之上,葉桦拿着劍柄的手,也沾染了這液體。

而那些黑色液體,卻順着葉桦的手,如同蟲子一樣,鑽入了葉桦的靈魂內。

“啊。”當液體進入靈魂的時候,葉桦就感覺到不對勁,往手一看,恰好看見那黑色液體鑽入體內,可是,當他看到的時候,這些液體都進入葉桦的靈魂內,葉桦想阻止都晚了。

“啊啊。”漸漸的,葉桦感到了異樣,感覺身體有些發燙,心情開始躁動起來。

“龍澤,我這是中毒了嗎?”葉桦低吼道,感覺越來越清晰了。

眼睛開始紅起來了,越來越熱,感覺要爆了。

“你這是魔氣侵體。”龍澤吃驚道。

“啊。”葉桦再次嘶聲吼道,不斷有魔氣從葉桦體內溢出,很快,魔氣籠罩了葉桦全身。

瘋狂的念頭自心底産生,眼中多了些瘋狂之色,神智也有些不清了。

使勁地搖了搖頭,拳頭忍不住砸在旁邊的石壁上,一個足球大小的洞口被一拳砸了出來,葉桦現在只感覺身體如同火在燃燒,他受過煉獄大陣,這些疼痛自然不會讓葉桦折服,但是,心中似乎有魔念紮根,不斷侵蝕着葉桦的理性。

随着時間流逝,葉桦眼中的清明逐漸消失,最後,完全消失,全部被瘋狂之意代替。

“啊呀。”此時此刻,葉桦身上圍繞着的魔氣,似乎不比之前施展喚靈術時少,連頭發都變得瘋狂起來了,如有風吹般,張揚地在身後飄着。

與上次施展喚靈術時不同的是,葉桦此刻修為沒有得到任何提升。

魔念控制着葉桦的心靈,此刻腦中唯一的念頭,就是殺戮。

将手裏寶劍一揮,劍上的魔氣立刻暴漲,一時間,如同魔神降臨般。

一個閃身,葉桦便沖了出去,人影消失,卻留下淡淡的魔氣。

腳上似乎長了風,快得只剩下幻影了。

出了洞府的葉桦,迅速尋找起這周圍的生靈,而這周圍,有的只是冥獸了。

洞府的周圍沒有冥獸,但在往遠走卻有。

一只黑色的獸類出現了,不,是葉桦找到了他,這只獸類,長着一個豬鼻子,頭上卻頂着一個角,實力不弱。

第 106 章 符生趕到

第一百零五章 符生趕到

“住手!”就在這時,一聲爆喝響起。

聽到聲音,梁寇非但沒有停下右拳,反而更加快速的轟向林炎。

咻——

一道白光閃過,一把長劍劃破長空直襲梁寇右拳而來。

聲未至,劍已至!

看到那閃電般襲向自己的長劍,梁寇眼神閃爍,權衡利弊之後,他收起了自己的右拳一躍向着一旁退去。

噗——

他的身影剛剛離開,一把青色長劍狠狠的栽進大地之中,若是他再慢片刻就會被長劍擊中。

這時一個白衣青年才緩緩出現在林炎的身旁,他看着梁寇冷冷道:“我讓你住手,你沒聽到嗎?”

看到來人,林炎臉上面露喜色,他便是當初當自己加入天靈宗的符生。

如果不是他,林炎此刻還是一個普通人,正是因為符生,他才踏上了修煉一途,對于符生林炎心裏很是感激。

“符生,縱然你身為玄黃營第一天才,執法隊的事你也管不了吧。”梁寇冷冷的看着符生,剛才那一擊若不是自己躲得快,恐怖就要被他傷到了。

符生臉色一冷道:“別給我提執法隊,你們天機營是一群什麽樣的垃圾你自己心裏清楚。”

若不是他即使感到,此刻林炎已經被梁寇所殺。

梁寇臉上微怒,這符生也太不把他放在眼裏了。

“你如此做事,恐怕到了內門長老那裏不好說吧。”梁寇冷着臉威脅道。

符生臉上盡是冷笑:“別以為你因為你師父的原因進了執法隊就可以對我指指點點,和我說話,你還不配!給我滾遠點,若是不服叫風無忌來找我。”

身為玄黃營第一天才,就是內門長老見了他也要客氣三分,梁寇仗着自己是執法隊的弟子居然如此無禮,他如何不怒。

“身為執法隊人員,居然不分黑白,你有什麽臉在這裏和我說話。”沒等梁寇反駁,符生再次開口說道。

梁寇臉漲的通紅,自從進了執法隊之後,所有內門弟子都對他客客氣氣的,此刻被符生如此教訓,他憤怒無比,但符生身為玄黃營第一天才,在內門中也是前三的天才,實力深不可測,絕不是他可以招惹的。

看到他依舊站在那裏,符生冷冷道:“怎麽,不服?”

就連號稱第一天才的風無忌對上符生都沒有絕對的把握,何況他梁寇呢。

想到這裏,他閃爍着仇恨的目光道:“但願到時候在執法隊面前你還能這麽嚣張。”

說完,他冷哼一聲便離開了。

看到符生,林炎趕忙起身行了一禮道:“前輩。”

符生微笑看着林炎,他不過二十歲左右,當初林炎是普通人叫他是前輩他沒覺得什麽,只是現在大家都為內門弟子,顯然有些不合适。

他輕笑道:“我看起來有那麽老嗎?”

林炎看着符生笑道:“前輩說笑了,你看起來不過二十歲左右。”

符生眉頭一皺淡淡道:“那你為什麽叫我前輩,不如這樣吧,你我都是內門弟子,你若是不嫌棄就叫我一聲大哥吧。”

林炎一怔,看着符生。他也覺得叫符生前輩有些太過生澀,只是叫大哥的話,他身為玄黃營第一天才,未免也太高攀了點。

看出林炎的疑惑,符生露出微笑道:“你的事跡我都已經知道了,連我自己也沒想到當初讓你加入天靈宗會發生這麽多的事,如果你覺得我不配做你的大哥,那當做我沒說。”

看到符生有些微怒的表情,林炎只好道:“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符生這才露出了微笑,與當初的張楓不同的是,林炎能從心底裏面感受到符生的關心,對待他就如同自己的弟弟一般。

“我這不是怕拖你後腿嗎?”林炎低聲喃喃道。

沒想到符生聽到之後眉頭一皺道:“半年時間成為靈修,更是在煉體境巅峰的時候就連斬三位靈修的天才少年,怎麽可能拖了我的後腿。”

“你都知道了?”林炎尴尬的笑道。

符生笑了笑說道:“我也是從天戰長老那裏得知,真沒想到我當初無心之舉居然早就了你這樣一個妖孽。知道你進了內門便馬不停蹄的趕了過來,沒想到還是差點晚了一步。”

說着他眼神着露出一絲寒芒,天機營的弟子實在可恨。

這時候林炎突然想起了什麽問道:“大哥,惹了執法隊真的沒事嗎?”

符生看着林炎好笑道:“他們也就欺負欺負你這樣沒有組織的新人了,這件事他梁寇敢給執法隊說嗎?誰是誰非大家都看在眼裏,放心吧,你大哥我雖然不才,但執法隊還不放在眼裏。”

他說着,不由透露出一絲霸氣。

第 112 章 忍者龍劍傳(上)

“還在下雨?跟之前是同一場雨嗎?”

羽生的身影毫無征兆的出現在了雨之國的密林之中。

他通過逆向通靈,再次返回了這片這場,這時候他發現這裏的天氣與他離開的那個時候是一樣的雨天,不同的不過是由當日的疾風驟雨變成了現在的和風細雨而已。

除了雨聲之外,周圍很是安靜,并不像有忍者在活動的樣子,更沒有什麽特別的痕跡,不過這種表面上的判斷沒有任何的意義,畢竟就算周圍蹲上一百個忍者,他們也會安靜的像一群死人一樣。

“對方應該沒有在這裏。”而這時候,一直待在這附近的蛞蝓個體開口說道。

羽生點了點頭,蛞蝓的判斷還是值得相信的,盡管将它留在這裏的第一作用是作為返回時的空間坐标使用,但在此地呆了這麽長時間的蛞蝓,是能夠發揮最起碼的監視作用的。

“現在該怎麽做,羽生大人?”蛞蝓又開口問道,就本心來說,它并不希望羽生與那樣實力的忍者硬碰硬,但它卻會尊重他的決定。

“試一試吧。”羽生說道。

如果羽生是二代火影那樣的感知忍者的話,那他很簡單就能在這裏找到自己的目标,然而他并不是,所以能不能讓對方再度出現,他只能試一試。

就見羽生伸手從一旁的樹枝上摘下了一片樹葉,而後在用手指抹去了樹葉兩面的水漬之後,将它輕輕含在了雙唇之間,再接着,特殊的聲響就在這片密林裏回蕩了起來……這裏首先得感謝雨隐的忍者沒有往自家的樹林裏噴灑過量農藥,否則的話不用作戰,有人就會當場暴斃了。

然而,蛞蝓覺得羽生的舉動有些太過瘋狂了。

在四面皆敵的敵國境內吹口哨,那就相當于往女澡堂裏扔鞭炮……聽聽,這可真是一個有故事的形容……所引發的後果真的不可想象。

雨聲和茂密植被的共同幹擾下,羽生的哨音其實傳遞不了太遠,當然,每個忍者的五感都很敏銳,如果有忍者在這附近的話肯定會發現這裏有這麽一個木葉腦癱在作死,但哪怕在極遠的地方,如果有聽覺格外敏銳的忍者存在的話,他是會聽到羽生的哨音的。

這樣的舉動,為的就是将流引過來。通過之前的交戰,羽生已經能夠确認對方确實是一個雙眼失明、聽力異常敏銳的感知型忍者了。

目不視物還能有這那樣的實力,對方算是一個人值得敬佩的人,假如他雙眼健全的話,那實力會變得更深不可測麽,還是正是因為失去了雙眼,他才變得如此強大的?這已經是個難以計較、也沒必要計較的問題了。

“來了。”蛞蝓在羽生耳畔開口說道,它沒想到對方居然真的被這樣簡單粗暴的做法給吸引了過來,而且還來的這麽快。

說明羽生先前的自覺是正确的,雙方戰鬥還沒有結束,這段時間以來,流一直呆在這片區域內……羽生的調子單曲循環了四五次後,作為回應,雨隐忍者流在此地現身了。

但是看到對方出現的第一時間,羽生卻沒有停下來,而是選擇把最後這一段給“演奏”完。

對方已經在這裏徘徊許久,當然也不急在這分秒之間,所以他靜默在原地。

“這個曲子……是什麽。”等羽生安靜下來之後,流開口問道。

“是死亡的序章,如果接下來我死了,當然要挑選一首合适的曲子點綴自己的葬禮,如果我贏了,那我把他送給你,畢竟一個人死的時候能帶走的東西真的不多……喔,如果你在問這個曲子的名字的話,它叫做‘鮮烈之龍’,表達的主題是一個忍者在群敵環伺之中,依然一往無前的勇魄。”羽生摘下了唇邊的樹葉,然後這麽說道。

流沉默了一會,似乎在回憶着什麽,而後接着說道,“我喜歡你的曲子,但它并不适合放在任何人的葬禮上。”

羽生的曲子太有活力了,跟死一點都不搭邊,難道要指望死人站起來蹦迪嗎?

“你身上的傷沒問題了嗎?”流又問道,他沒有糾結上一件事,雙方也不是來鑒賞音樂的。

“不會影響接下來的戰鬥,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一個小小的準備要做。”這麽說着,羽生雙手結印,而後……就見一直待在他肩頭的蛞蝓,被強行解除了召喚。

這樣,羽生的後路就沒了,蛞蝓不在他的身邊,也就沒有辦法把握即時戰況,更做不到在生死之際瞬間将他拉回濕骨林了。

“通靈獸,你不需要了嗎?”

“嗯,畢竟是一對一的戰鬥。”

他只感覺自己肩膀一陣輕松,不然肩頭一爬着只蛞蝓,就像半邊身體一直挂着個F一樣。

羽生解除了蛞蝓的召喚,可這并不意味着他有必勝的把握,然而正是因為他沒有把握,又必須要贏,所以才選擇了放開蛞蝓。

接下來,他只進不退。

一個人忍者要有決心跨過那道坎,才能更進一步,畏不畏死另當別論,有時候只是肯不肯賭命的問題。

故步自封的人,滿足現狀的人,滿不在乎的人,渾渾噩噩的人,就是不賭也罷的人。

羽生先前所說的向死而生,絕不是一句空話。他都已經做好了所有的準備了,難道還不敢往前踏出一步嗎?

他一向很珍惜自己的小命。

然而……

他敢的。

羽生向前踏出一步、雷遁重新布滿了他的身軀,兩步、已經化作了一道奔雷。

他的速度不用贅述,然而在先前的交戰之中,流已經遭遇過無數次類似的沖鋒了,對于羽生的速度與攻擊節奏,他熟悉的很。

幾乎在羽生啓動的同時,流手指鈎起一支苦無,将其緊握後向着自己身前的位置猛的刺出……一直以來,在雙方的交戰之中,流一直都是後發先制的一方,這種看似普通的攻擊,完全能卡死羽生攻擊的路徑,并且曾經數次将後者刺傷。

果然,雷遁的電弧已經侵襲到了苦無的刃尖,仿佛下一刻它就能再次刺穿羽生的身體。

然而就在這時,羽生的單臂卻突然壓在了對方握着苦無的手掌上,再接着,流就感覺從自己的手臂上傳來了一股難以抵擋的牽拉力量。

羽生的身軀明明在急速前驅,而他卻又在剎那之間反向後拉,這樣的急停急轉,一般忍者的老腰是很難承受的住的。

流的身體有些失去平衡,因此他不得不向前搶出一步以維持住自己的身形而再接着,只見羽生的手掌攀上他的肩頭,而後随着猛的一壓,借助反沖的力量,随着羽生身軀劃出的雷光軌跡繞出一個弧度,羽生已經蜷縮雙腿,整個人倒懸在了對方頭頂正上。

羽生卷起單手手指環繞,将其怼在嘴邊,接着他胸腔猛地鼓漲起來,灼熱的氣浪在他體內彙集,而後兇猛的烈焰噴薄而出,如同劃過大氣的燃燒隕星一樣超速砸落下來。

火遁·火龍炎彈!

轟!

明明是火遁的熱炎,但在它擊打在地面上的時候,卻因為高速席卷而發出了清脆的、如同爆破一樣的炸響聲。

此時此刻,相比于遠距離爆頭,羽生終究還是愛上了貼臉開大的感覺。

第 106 章 106 他無法再忍受下去

第106章 106 他無法再忍受下去

“阿烈……”

她一連喚了幾聲,都沒有人應她。

許久,她又跌坐在了床上,看來,昨晚上只是她夢境一場。

最近一定是自己想秦烈想太多了,所以才會老夢見他。

她在洗手間裏簡單的洗漱了一下,這便拿了包包走出來。

大清晨的,權叔仍舊在院裏,拿着老式的竹掃帚,打掃着庭院子裏的落花。

葉綿綿看了權叔一眼,想問什麽,最後并沒有問出來,只是默默地說了一聲再見。

上午九點,她準時到達了公司。

剛打完卡,前臺便神色緊張地湊了過來,“葉小姐,你知道嗎?今天早上我第一個來公司,就遇到一位客人找你。七點啊!真是醉了。”

“七點?誰呀?”葉綿綿完全迷糊狀态了。

“不清楚呢,說是客戶……本來剛才是坐在會客廳的,但是楊總經理過來,一見到他,就像見了神似的,趕緊将他請到了裏面的總經理辦公室去了。說是咱們公司的重點客戶,還有啊,楊總交待了,讓你一來報道便直接去他辦公室……”

“好的,謝謝!”

葉綿綿打完卡,将包包放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便直奔總經理辦公室。

站在辦公室門口,便聽見了楊總經理那低聲下氣陪着笑臉的聲音。

輕輕地叩了門之後,這便探身進去。

一擡眼,便看到了那一身漆黑的身影。

那竟然是慕寒川。

這大約是她今天最不想見到的人。

不過既然來了,想縮回去似乎也不行了。

只得硬着頭皮走了進來。

“楊總經理,早上好,你找我有事?”

楊總經理自然不知道兩個人的關系,笑笑迎了上來,“這位是億皇娛樂的慕總裁,小葉,他可是我們公司的重點大客戶啊。今天能夠光臨我們公司,簡直就是我們公司無上的榮幸……”

楊總經理陪着笑臉,直接将億皇娛樂給誇上了天。

葉綿綿感覺無比尴尬,她瞟了慕寒川一眼。

這個霸道的男人也用打量的目光看着她。

他眼裏布滿了血絲,似乎昨晚上沒有睡好,冷峻的唇畔微微勾起,帶着一抹淡淡的餘怒。

楊總經理介紹完畢之後,發現葉綿綿半天都沒有動靜,連忙提醒道,“小葉,咳……”

“噢,楊經理,我跟慕總裁已經見過了面,我們算是熟人了。”

只是熟人?

慕寒川的臉色越發的難看了,這女人在外人面前,似乎是極力地撇清與他的關系。

床都上過了,居然只說是熟人。

在她的眼裏,他僅僅只是一個熟人而已?

慕寒川冷笑了一聲,騰地站了起來,“葉小姐管上過床的男人都叫做熟人嗎?”

這麽直白露骨的話,讓葉綿綿的小臉騰地變紅了。

她沒有想到慕寒川居然會當着外人的面,把兩個人的關系抖出來。

有楊總經理在場,她自然不能承認。

硬着頭皮抵抗着他強勢的氣場。

“慕先生,請您放尊重一些,我不記得我們之間,除了工作之外還有什麽別的關系。當然,如果慕先生誤認為有什麽關系的話,那一定是慕先生單方面的錯覺。”

她的解釋,讓他簡直是火冒三丈。

現在連熟人都不想做了,直接諷刺他自作多情。

“葉綿綿,你什麽意思?”

他的聲線變得低沉起來,辦公室裏開始充斥着火藥味了。

楊總經理到底是明白人,一聽就知道這兩個人的關系不簡單,難怪最近億皇娛樂給了這麽多訂單。

原來是人家的總裁看上葉設計師了。

好嘛,這是件喜事……

“兩位,要不然我給你們開一個貴賓間,你們慢慢談,細細商量,把誤會解開就好了。”

楊總經理滿臉堆笑地說道。

“楊經理,我跟他沒有什麽好談的。現在是上班時間,我要去工作了。”

葉綿綿轉身就要往外走。

慕寒川正聲道,“我也是為公事而來的,葉大設計師,你做的衣服出了太多的問題……”

葉綿綿聞言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疑惑地看着他。

“你在說什麽?”

慕寒川伸手将一個手提袋扔了過來。

葉綿綿彎下腰打開,從裏面拿出來一件西裝。

這西裝是她親手做的,上次為了答謝慕寒川,特意做給他的。

“這是你做的吧?”

“是,的确是我做的!”

葉綿綿敢做敢當,雖然是禮物,但她還是細心地檢查了一遍,并沒有發現任何瑕疵。

“不過,請問慕先生,這衣服哪裏有問題?”

“問題很大!你難道看不出來嗎?”

慕寒川将西裝接過來,然後當場換上,在葉綿綿的眼前轉了一圈。

葉綿綿仔細地看了又看,“很完美好嗎?楊經理你看是不是?”

楊總經理自然是個明白人,這趟渾水他肯定不趟,一邊拍了拍葉綿綿的肩膀,語重心長道,“是這樣的,我還有個會要開。小葉啊,慕總裁是我們公司的重點客戶,客戶的要求,我們都要努力去完成,這是我們公司的宗旨。慕先生就先交給你了,我走了,再見。”

楊總經理跑得很快,那簡直就是逃跑一樣,臨走了還不忘體貼地将門給關上了。

辦公室裏,就只剩兩個人了。

葉綿綿看着慕寒川,冷笑了一聲,“慕先生今天是故意來找碴的吧?”

“呵,身為一名設計師,自然是要以顧客的要求為宗旨。”

“我覺得我已經做到了,慕先生穿這件西裝很合适好嗎?”

他一步步朝着她靠攏,她步步後退,一直退到牆壁處,直到無法再後退……

他長長的手臂伸過來,将她罩在了牆壁上,他微微側過頭,在她耳際道,“當初,我讓你做這件西裝的時候。說過,我的要求是穿上這件西裝之外,能夠讓眼前的女人愛上我。那麽,現在你愛上我沒有?”

葉綿綿聞言白了他一眼。

“慕先生,沒有這樣的事情……你這是強人所難,你明知道愛一個人跟外表無關。”

“是麽,那跟什麽有關?”

他微微挺身,幾乎是與她的身子擠在一起了。

他這種姿勢,簡直就是暧昧至極,非常惹火……

第 99 章 福康公主

馬車徐徐而行,方雲靠在車廂壁上,感覺精力似乎要透支了。沙盤推演非常的消耗腦力,方雲需要不停的權衡。

“大哥,終于為你出口氣了。現在,能做的,我已經做了。後面,就看皇室的決定了。”

方雲心中默默地想道。三堂會審,集中了文武重臣,連三公和武穆都在場,楊弘的命運,基本上已經注定了。後面,就看皇室的判決了。畢竟,武侯的冊封掌握在皇室的手中。

“可惜,沒見到武穆和三公!”方雲不無惋惜地想道。

修為達到武穆這種地步,一點氣息都不會發洩,能看到露在卷簾下的軍靴已經不錯了。

“駕!”

馬車向着螣蛇軍的營地,緩緩駛去。三堂會審的消息,方雲想親口告訴大哥。

就在方雲駛往皇宮的時候,以大理寺為中心,無數快馬沿着各條大道,飛馳而出。更有一些武者,飛騰掠空,向着上京城各處疾飛而去。

太子少保楊弘居然輸給了方雲!!

這個消息太爆炸性了,這些各個王公貴族,一早留在大理寺外的耳目,幾乎是瘋一般的返回,向各家的主公回報。

“什麽?!方雲居然贏了!”

上京城各處,一道道身影得到這個消息,拍案而起,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耳朵。從軍十年,號稱百戰百勝的楊弘,居然會輸給一個默默無聞的士子方雲!整個上京城都炸開了!

“你再說一遍?方雲贏了?!”

消息傳到文曲侯府的時候,嚴倫滿臉通紅,抓着這名探子使勁搖晃。這個消息實在是太震撼人心了。文曲侯雖然介于貴族侯與平民侯之間,但仔細說來,還是和平民侯一脈親一些。大家同屬一脈,嚴倫自然希望方雲贏。但希望是一回事,事實是一回事。

楊弘征戰十年的經驗擺在那裏,這是誰都無法否認的。

在嚴倫的要求下,這名探子不得不把事情經過,再次敘說了一遍。

等這名士子說完,嚴倫擡起頭,看向自己的父親。

文曲侯嚴直儒服長袖,站立在窗前,看起來顯得平淡鎮定。但嚴倫分明看見,父親負于身後的右手食指尖,沾上了一點黑色墨汁,分明是剛剛磨墨時,手腕抖了一下,不小心伸到硯臺裏了。

嚴倫腦海突然清醒了不少,怔怔地看着父親的背影:“父親,也沒有料……”

“砰!”

顯華夫人一掌拍在桌上,猛地站了起來,一副怒發沖冠的樣子。這個消息實在把她氣得不輕。整個上京城,最最不想看到方家一脈崛起的,就是她了。

長子楊彪在東郊狩獵,因為方林、方雲兩兄弟,葬身蟒口。這件事,是顯華夫人心中永遠的痛。方林被楊弘重傷,傷勢突然好轉不說。三堂會審,方雲居然在沙盤推演上勝過了楊弘,按照人皇的口谕,這場彈劾,方家已經成功了。

連武侯都能被彈劾成功,何況是區區的貴族侯。顯華夫人完全能感受到了,在上京城平靜的表面下,四方侯一脈暴漲的勢力。

三堂會審,方雲竟然在三公和武穆的眼皮底下擊敗楊弘!方雲受到兵家和儒家重視,完全是可以預見的。在這個當口,做出任何針對方家的舉措,都毫無疑問,是極其愚蠢。

“難道就這麽算了?”

顯華夫人眼中光芒閃爍,幾乎要咬碎了一口銀牙。然而再不甘,她也只能頹然坐下來。

“管家……”

顯華夫人手一揚,下意識的叫出了一個名字。剛剛叫出口,才想起在身邊侍侯許多年的魏延,已經被方雲斬殺了。

“夫人,你這是在叫我嗎?”

突然牆角的陰影裏,一個駝背躬身,滿頭銀發的老人慢慢走了出來,不是魏延,又是何人?

顯華夫人眼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很快,似乎想起了什麽,冷笑一聲:“說吧,你是派中長老派過來的?”

“呵呵,夫人果然聰明!”

駝背老人全身骨骼噼啪作響,身子慢慢直起來,臉上的皺紋也層層攤開。眨眼間,顯華夫人的房間裏,已經多了一名肩寬體胖的男子,目光一眨,冷電閃爍,流露出一股懾人的氣息。

“魏延死了不要緊,管家的位置卻不能出差錯。這次奉掌教的意思,頂替魏延,侍侯夫人!夫人在侯府二十多年,表現的不錯。這粒定顏丹,是掌教賞賜給你的。”

這名男子手掌一托,掌心多了一粒丹蔻藥丸,大如拇指,藥丸上冒着陣陣紅色的紗煙,聞一聞,讓人産生一種年輕許多歲的感覺。

“定顏丹!”顯華夫人心中顫抖了一下。

“哈哈,夫人好好表現吧!另外,劉長老讓我替他,向你問好。”

男子哈哈笑着,把定顏丹抛了過去,雖然魁梧的身子,慢慢低矮下去,再次變成魏延的樣子。

“劉長老……”聽到這個名字,顯華夫人起了一陣波濤,那是她的父親!

……

馬車駛進螣蛇軍的駐地,方雲剛剛進入大殿,便看到一道窈窕的身影,穿着白色的宮裝,坐在大哥方林床邊,默默垂淚。

“福康公主!”

方雲吃了一驚,微微放緩了腳步。福康公主居于深宮,方雲也就是前世見過,這世,還是第一次見到。

那邊,福康公主聽到腳步,也回過頭來。

“小侯爺,你來了。”

福康公主身邊兩名侍女,遠遠叫道。

“嗯。”方雲應了聲。

聽到兩名侍女的聲音,福康公主微微一驚,連忙站起身來,施了一禮:“你是方雲吧。”

“方雲見過公主。”

方雲回了一禮,擡起頭,仔細打量了一眼福康公主。和前世一樣,福康公主長得清秀、溫婉,天生有種溫和、平靜的氣質。她坐在任何地方,都能與周圍的環境,完美的融合在一起。似乎天地間的靈氣,都完全聚在她一人身上。

“她确實值得大哥喜歡!”

方雲心中默默道。他想起了前世,福康公主最優秀的地方,不是她的美貌,而她的那種天生俱來的溫柔氣質和源自靈魂的高貴品格。

狄荒被圍,大哥武道被廢,還失去了一條腿。回來之後,福康公主不離不棄,默默照顧了他很久。到最後,要不是被大哥深深的傷害,加上皇命不可違,她和大哥根本不會分開。

福康公主那種溫婉,不返抗的氣質,這個時候,也成了她致命的弱點。在人皇的命令下,她根本無法反抗!而唯一心思所屬的人,又自暴自棄。

重活一生,方雲幾乎能夠想像到,福康公主當時,是如何的絕望,如何的無依無助。但這個女子,卻從來沒有向別人透露出一點,內心的苦楚。

第 107 章 敗露

“是麽?”慵懶的聲音淡淡的響起,嬌豔欲滴的朱唇邊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微頓片刻,檀口輕啓複道:“你去把這消息放出去,記得做的幹淨些。若是被人發現了,後果你很清楚。”

璟琮宮內,華美的鎏金瑞獸四足鼎爐中不時的傳出輕微的劈啪聲,缭繞的輕煙散發出淡淡的青草香味,整個房間溫暖如春,與外面寒冷的冬月似是兩個世界。

榻前碧青色的沙曼柔順的垂在地上。簾內,景妃斜靠在榻上閉目養神,溶月立于一旁,輕輕的打着羽扇。簾外,一個身影垂首而立,看不清面容,只見她領命轉身離去,瘦小的身形顯得更為單薄。

待那人走後,溶月皺眉,微想了片刻還是問道:“主子,這人…可靠麽?”

景妃輕笑自榻上起身,伸手撫了撫斜垂的的發髻,柔軟的身軀并未因懷孕而顯得的臃腫,反而顯的豐滿圓潤,更為媚态橫生的她填了一絲嬌媚。只聽她輕笑一聲,輕環着渾圓的腹部道:“這世間之事,本就無可靠一說,所謂‘可靠’不過是依把握大小而定罷了。而這把握的大小卻完全取決與你抓住了對方的哪一點。若是抓到痛處,自是有了十足把握,自然也變得可靠。”

溶月扶着景妃向床邊走着,柔笑道:“奴婢受教了,娘娘當真是機智無雙,若是他日誕下皇子,想必那母儀天下之位定是囊中之物。”

微頓了頓腳步,景妃看着身旁的溶月笑道:“你跟在我身邊也不少年頭了,這話可是能胡亂說的?再說…”随即輕嘆一聲複道,“再說本宮之事你是最為清楚的,所做一切不過是為了能夠保全我母子二人性命,又豈敢貪心那後位?若是…若是墨郎對我尚有半分情分,只求他能高擡貴手,放過孩兒一條性命,我便心滿意足了。行了,莫要再說這些事了,去把孫禦醫傳來吧。”

文瀾殿。

“爺,璟琮宮方才來信說…說景妃娘娘身子不太舒服,請爺過去一趟。”福喜小心翼翼的回禀道,不時偷眼瞧着楚墨。

正如往常一樣,批閱完手頭奏折覺得饑腸辘辘的楚墨準備吩咐福喜擺駕蘭陵宮,卻沒想到方一坐上辇駕,便聽到福喜如是回禀。

輕輕揚了揚眉,楚墨微頓了片刻,也沒答話。福喜見狀,急忙揮手停了辇駕,垂首站在辇駕旁,靜靜的等待着吩咐。

片刻後,一聲幾不可聞的嘆息自辇內幽幽傳出,随之而來的是楚墨無奈的聲音淡淡道:“璟琮宮。”

福喜深知楚墨心中所想,知道他的難處。英明聖主,一代帝王,卻終是擺脫不了紅顏纏身的宿命,也不知該喜還是該憂。吩咐了身邊的小太監去蘭陵宮通傳,無奈搖頭轉身,輕揚手中拂塵,尖細而響亮的嗓音在空曠的宮道上回響,和着辘辘的車辇聲,久久不絕。

“皇上駕到!”

随着福喜的高聲唱喏,一只明黃色的厚底官靴自辇內踏出,輕敲落地,帶起些許微塵。楚墨擡頭看了看這座華麗的宮室,不覺有些陌生。免了衆人的禮節,負手而入。

“身子好好的怎麽會不适了?”方才還是一片淡然神态的楚墨,随着踏入屋內的腳步,臉上立即換上了一抹緊張而關切的神色,幾步走到床邊,拉着景妃的手關切的問道。

此刻的景妃早已換上了一副弱柳扶風的神态,若是以前,看着楚墨如此關切的神色,她定會堅信楚墨對自己的感情并為之感動。而如今卻只帶起了心底的一陣嘲笑,當真是變臉比翻書都快。

可她更多的是自嘲,不知從何時開始。他們之間都要用如此虛僞的面容相對,才能掩蓋的住心底那最不可告人的想法。

“回皇上的話,臣妾不礙的,都是這幫奴才,擅自驚動了皇上,還請皇上恕罪。”不着痕跡的将手從楚墨的手中抽出,略低了低高傲的脖子,景妃巧妙的隐藏了自己的內心。

楚墨看着面前這個曾經與自己日夜耳邊厮磨的女子,如今卻漸行漸遠,略一怔,卻還是轉過頭去,厲聲問道:“景妃的身子可有大礙?”

本就有愧于楚墨有負于皇恩的孫禦醫聽了楚墨的問話,身子不由得抖如篩糠,戰戰兢兢道:“回…回皇上的話,景妃娘娘并無大礙,待…待臣開幾副藥,調理數日,定保娘娘與皇子安泰。”

略一皺眉,楚墨厭聲道:“調理就調理,怎的連這幾句話都說不清楚了?行了,無礙便好,快去開藥吧。”

跪在地上的孫禦醫如蒙大赦一般,急忙起身快步跟随溶月走向外間。

片刻後,溶月帶着一個小宮女回到內室,見屋內二人并不似以前那般如膠似漆,更多的是相顧無言,略整了衣冠,上前恭謹道:“娘娘,方才孫禦醫許是忙中出了錯,誤把汐婕妤的方子落在咱們這了,奴才想趕緊交還怕誤了大事,您若有事先吩咐慕雪。”随即一禮低聲吩咐身邊的小宮女道,“好好伺候皇上和娘娘,我去去便回,知道了麽?”

景妃輕輕的點了點頭,餘光瞟着一旁的楚墨,果然不出她所料,溶月剛一轉身,楚墨便淡淡的開口詢問道:“汐婕妤的方子?也沒聽說她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拿來給朕瞧瞧。”

溶月故作犯難之色,雙眉輕皺為難道:“着。”話雖如此,腳下步子卻輕輕的挪了回來。

“還不快拿來給皇上瞧瞧?汐婕妤現在最為聖寵,若是出了半點岔子,咱們璟琮宮阖宮上下都賠不起!”言罷,向溶月遞了個眼色,示意她将手中藥方交予楚墨。

楚墨也未将景妃之言放在心上,接過藥方,确實是蘇洛汐的無疑,卻不知到底是什麽病症,心中納悶,微頓片刻道:“把孫禦醫給朕傳回來。”

不多時,孫禦醫又出現在了璟琮宮,不同的是,這回的他比剛才還要緊張。雖是寒冬臘月,碩大的汗珠仍是一顆顆自額角沁出。

“這是治什麽病的方子?”楚墨示意福喜将方子交予孫禦醫,淡淡問道。

孫禦醫拿到藥方,面上的神色立刻變得慘白,支支吾吾半天方才吐出幾個字道:“回…回皇上的話,這…這是平常調理的方子..”

“平日調理?”景妃突然開口道,“本宮自入宮之日起便日日調理,也未見有如此方子。你也莫怕,皇上不過是關心汐婕妤。再說,若是汐婕妤有何病症因你欺瞞不報而延醫耽誤,即便是将你滿門抄斬,也不夠陪的。”

景妃看似平淡的話語,在孫禦醫耳中卻似一個又一個的驚雷炸響,偷眼看向楚墨,只見他面無表情的看着自己,讓他更覺的心驚膽戰。總是長俯于地,大喊道:“臣有罪,求皇上恕罪啊!”

楚墨眉頭輕皺,不知為何心中隐隐有種不祥的預感,冷聲道:“說實話,朕饒你不死。”

蘭陵宮內。

“啊!”蘇洛汐輕呼一聲,指尖處傳來一陣鑽心般的疼痛。将手中的笸籮放在一邊,只見如削蔥尖般的手指之上沁出一顆鮮紅的血珠,柳眉緊皺,将指尖放在口中輕含。

挑簾而入的慕槿正巧瞧到這一幕,不由得出聲問道:“可是又紮了手指?”随即笑道,“這幾日是怎的了?總是這般心不在焉的。”

“沒…沒什麽。”蘇洛汐勉強一笑,拿起手邊的笸籮,看着那縫制了一般的明黃色中衣,眉頭不禁又皺道一起。

慕槿看着蘇洛汐笸籮中的衣服說道:“可是想皇上了?”随即輕笑安慰道,“這後宮之中嫔妃衆多,即便是皇上心中有你,為堵悠悠衆口也要盡力做到雨露均沾,這也是為了你好。再說聽聞景妃這幾日身子不适,多陪陪也是自然。”

第 104 章 有喜

回到家裏,只這一小段路,他就已是滿頭大汗了。進了屋裏,見月娘臉色很差的躺在床上,蔫蔫的,急行幾步,行至床前,伸手摸像月娘的額頭,感覺并沒有很燙,就晃了晃月娘的身子,擔憂道:“月娘,你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月娘艱難的搖了搖頭,有氣無力的答道:“……就是身子有些懶,頭昏沉沉的,沒事兒,想必是累的,我休息一會兒便好了……”

可看她的臉色,哪裏像是休息一會兒就能好的,林大磊自然不會同意的,轉身便要去喊李郎中過來瞧瞧。

可是今天幾乎全村的人都喝喜酒去了,李郎中在村子裏的名聲向來極好,有這樣大的好事兒,頭一個請的就是他,人家怎麽有空來給她瞧病呢。

林大磊卻不顧這些,在他眼裏,沒有誰能比月娘的身子還要重要。所以月娘只眯了一小會兒的功夫,李郎中就已經站在她的面前了。

李郎中面上微紅,帶着幾分醉意,兩只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晃了一下身子,樂呵呵的對月娘道:“來,把手伸出來,讓我來號一號脈象。”

月娘疑惑地看了他幾眼,頗為擔心他這個樣子能不能號對脈,反觀林大磊一副全然信賴的模樣,也就不再推辭,把手伸了出去。

李郎中摸了摸下巴上愈來愈長的胡須,笑眯眯地點了點頭,而後突然頓住,似是有些驚訝,醉意立時消褪了三分,瞪大了眼睛又細細的把了一番。

林大磊見他臉色變了幾許,心中一緊,問道:“怎麽?我家娘子如何了?”

李郎中收起臉上的驚訝,變得神秘莫測起來,眸子閃爍了幾下,對月娘笑道:“這幾日想必有些勞累傷神,也不必開方子,只靜養些時日,待過半個月,我再來把一下脈,确定無事便可。”

月娘便道了謝,林大磊還是不放心,安頓月娘睡下後,又急匆匆的趕上出了門的李郎中。

“……我家娘子到底得了什麽病?為何不開藥,卻說過些日子再來複診?”

李郎中笑着再次摸了摸自己的胡須,抿唇笑道:“我說過些日子,那便過些日子再來确診,現在恐怕也就只有天知了,你急什麽,又沒有大礙,只是要委屈你些時日了,切不可讓你家娘子傷神勞累,最近……咳咳……亦不可行.房.事……”

李郎中說完,留下一臉莫名的林大磊,大搖大擺的離去了。

林大磊站在原地愣了片刻,莫非娘子患的是隐疾?想想自己最近這段時日确實有些荒唐,若真是自己的緣故……

林大磊悔恨不已,從此老老實實,再不肯拉着月娘胡鬧。這還讓月娘奇怪了好久,前些時間還總是換着花樣來鬧她,現在突然變得這般老實,每晚只乖乖的抱着她睡覺,甚至還很緊張,哪怕她微微皺下眉頭,他都立馬過來擔心的問她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

這也實在太奇怪了,月娘開始猜測,莫不是自己得了什麽治不好的大病?以至于李郎中都不給她開藥方,林大磊也時時刻刻的小心着她。可是,她努力感覺了一下,身上并沒有哪裏不适,除了這段時間易困,身上懶懶的,提不起勁來,倒也沒有什麽啊。

奇裏奇怪的過了半個月,李郎中慢悠悠的前來複診,林大磊在一旁小心的陪同着,月娘見他們二人如此不正常,心中也是緊張萬分,但為了讓林大磊放心,她努力的表現出毫不在乎的模樣。

李郎中照舊是不緊不慢的把着脈,過了片刻,他慢悠悠的起身,林大磊趕緊問道:“如何?”

李郎中收起放在月娘手腕處的帕子,做了個揖,笑道:“恭喜二位了,月娘已經有孕在身兩個月餘,今後要多加注意,滿三個月之前不可過多活動,胎位還未完全穩定下來,不過有了身孕卻是事實。”

這個消息無意是仍在平靜湖泊裏的一塊巨石,最先反應過來的還是月娘,她極為震驚的望向李郎中,語氣有些不敢确定:“……你,你說的,可是真的?”

李郎中笑笑,滿懷自信道:“我給人把脈,萬沒有弄錯的時候,況且我還等了這些時日,方才敢确診了的。”

月娘這才一顆心放了下來,卻一直砰砰砰的跳個不停,她真的有了,真的有了一個她和三石兩人共同的骨血,拿手撫上尚還平坦的小腹,這些日子以來,她雖然每日裏都在期盼着這樣一個小人兒,但是等這個小家夥真的到來的時候,卻有些許的慌亂。

她擡眸看向林大磊,只見那人早已傻了一般,怔怔地站在那裏,一動不動。許久未見他這般傻氣的樣子了,月娘覺得他可愛極了,三石一定比自己還要期盼着這個孩子的。

林大磊過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他呆呆的看了一會兒李郎中,又呆呆的看了一會兒月娘,最後才把目光移到了月娘的肚子上,仍有些不敢置信,或者是大過于驚喜了。

良久,他才沙啞着嗓音問道:“……多久了?”

李郎中耐着性子又說了一遍。

林大磊就小心翼翼的要撫上月娘的肚子,卻後知後覺的發現還有外人在場,于理不合,生生的控制住了自己的手,虛心請教李郎中一些關于照顧有孕的婦人已經胎兒的注意事項。

李郎中怕擾了月娘休息,就擡了擡手,示意兩人出去說話。

月娘獨自一人躺在床上,聽着外間林大磊與李郎中的輕聲細語,覺得真是歲月靜好,如今她的生活愈來愈美滿,能給三石生一個孩子,真好!這個小家也會越來越熱鬧,三石也必定會是個好父親的,哪怕孩子以後讀書不好,也可以跟着三石學打獵,若是女孩子就更好了,不知三石面對小小的女娃子,又會是怎樣的不知所措。

月娘正幻想着孩子出生後的場景,偷笑林大磊時,林大磊就掀簾而入了,一眼就望見她捂着小嘴傻傻的笑着,于是,他也跟着傻傻的笑了起來。

月娘就朝他招了招手,林大磊聽話的走了過來,月娘就向外張望着:“李郎中走了?”

“嗯……”林大磊直勾勾的盯着月娘的肚子,心不在焉的答着。

月娘就順着他的目光忘了過去,看着自己平平的肚子,伸手摸了摸,還沒有什麽感覺,林大磊在旁緊張的問道:“有沒有哪裏不舒服?或者你想吃什麽,告訴我,我去給你弄來。”

月娘就認真的想了想,然後迷茫的搖了搖頭。

林大磊卻一副失落的模樣,娘子懷了自己的孩子,自己卻一點忙都幫不上的樣子。想着,他又緊張的盯着月娘的肚子瞧,伸出手想要觸碰,卻遲遲不敢放下。

月娘感到好笑,就抓着他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笑道:“孩子還小,現在還感覺不到。”

林大磊就輕輕的觸碰着月娘的肚子,點頭應道:“是,李郎中說了,等肚子大一些了,孩子在肚子裏會有感應,要我們多與孩子說說話,我想他必定能聽見的。”

其實,李郎中還說了,胎兒未滿三個月之前不能行.房.事,更不可惹月娘情緒波動過大,他自問自己還是能忍得了一時之欲的,不過是幾個月而已,待月娘順利産下孩兒,他們幸福的日子,可還多着呢,自己也不會急于這一時的,反倒是李郎中反複囑咐多次,說的好像他是個無欲不成活之人。

林大磊摸了一會兒月娘的肚子,方才反應過來,急急的要去給月娘做吃的,奈何月娘說不出自己想吃什麽,林大磊就想起李郎中說,育有胎兒的婦人多喜歡吃酸辣,辣這種東西,太過于刺激,對胎兒不好,林大磊便要出去給月娘弄些酸的來。

月娘見他閑着難受,也只得随他去了。只是心裏惦記着如娘,她最近很少往自己這邊跑了,許是家裏來了周杏蓮,有了一同對付婆婆的人,日子過得順遂了罷。自己有了身孕,月娘就也想如娘也懷有身孕,畢竟不管怎樣,對于夫家來說,能夠孕育子嗣,是比什麽都重要的。

——————————

月娘懷孕的事兒,很快就家喻戶曉了,最先來恭喜的就是李大娘,而讓月娘驚訝的是,她居然是和裴三娘一同前來祝賀的。

林大磊最近這幾日都在變着法子的弄些酸甜可口的果子來給月娘吃,月娘的嘴也給他養的刁了些,她手中撚起一顆梅子,一邊往嘴裏填着,一邊與兩人拉着家常。

李大娘就擠了擠眼睛,調侃道:“要說我們村子裏啊,就數你們兩個女人最是好命了,萬裏挑一的夫君,還把你們都當做寶兒一樣的捧在手心裏,偏你倆還一起有了身子,可讓這倆癡.漢得了失心瘋了,每日裏安生不了一會兒,天天就見這倆人在村子裏到處瞎竄。原先還不知道怎麽回事,現在知道了,方才得知是他們二人再給你倆尋些稀罕的東西來吃,你倆可真真是有福氣的人的啊!”

第 110 章

柳含煙翠, 紅杏飄香的時節。

雖然同突厥戰事不斷,但地處中原腹地的洛陽還是一派盛世安康之景象。雖然銮駕已經返回長安,但仍有部分官吏留駐于此, 經略東都,督導吏治。

同音晚先前分析得差不多, 有官吏便會有家眷,春光爛漫, 宴席詩會不斷, 正是趕制新衫争妍鬥豔的時候,如意坊的來客絡繹不絕, 日日忙碌到黃昏才消停。

胡靜容提前結束了崖州那邊的生意, 于四月初回到洛陽,點看了賬簿,笑得秀眉彎成兩道弦月, 一個勁兒誇贊音晚經營有道。

崖州那邊的路算是趟平了,每年兩次固定交貨便可, 洛陽這邊眼看也是一片大好形勢, 如意坊的人手明顯不夠用, 胡靜容回來後的第一件事便是寫告貼招攬新人。

兩人商議着:繡娘十人,小厮五人,采辦兩人……

音晚道:“再招幾個善習丹青會描樣的吧。”

胡靜容随口道:“不是有你嗎?你若是忙不過來, 就找幾個繡娘給你打打下手, 繡樣這些東西能不經外人手最好。”

音晚默了片刻,拿起絹扇,問:“那若是我不在了呢?”

胡靜容正飛快撥弄算盤珠子,聞言一滞,放下算盤轉過身來看她。

她的眉宇螺黛輕描, 若遠山綿綿,浮動着溫柔笑意:“把人招進來,趁我還在,我盡量把本事都教出去,将來不會耽誤買賣。”

音晚之所以再三拒絕跟蕭煜回長安,想考驗他讓他學會守約與彼此尊重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胡靜容這邊還未處理妥善。

這些年音晚直接參與了如意坊經營,從描樣、采辦到供貨出貨事事經手,若是不交接便一走了之,會給如意坊的繼續運轉帶來很多麻煩。

再加上前邊幾個月胡靜容不在洛陽,采買綢布,定制春衫款式以及配套的簪釵寶珥都是音晚一人經手,若是不加說明就一股腦全丢給胡靜容,那還真不行。

胡靜容曾在她初來洛陽一籌莫展時送來第一縷光,多年來受她照拂,不能臨走還要給她添一頓麻煩。

在經歷了這麽多事以後,音晚知道許多時候不可強求十分圓滿,但求有始有終,無愧于心。

胡靜容自來是個聰明通透的人,立即想明白了音晚的意思,她打心眼裏舍不得,卻又是真心希望音晚能遵從自己內心覓得良緣,她握住音晚的手,喉嚨一時有些梗澀,好半天才笑着說:“好,只要是你的決定,我都支持。”

兩人正淚眼煽情,門“吱呦”一聲被推開,走進來一個華服貴态的年輕男子,沖胡靜容笑道:“本不想打擾你們的,可管家來催過許多回了,菜肴已妥,問夫人何時歸家?”

音晚看了他好幾眼才認出這是年前胡靜容從洛陽郊外撿回來的落拓書生柳元。

柳元雖胡靜容去了一趟崖州,據說是鞍前馬後分外妥帖細致。音晚對他的印象也是不錯的,這繡坊裏女人多,可他出來進去目光平直,從來都不胡亂瞟,單是這一點,已強過許多男人了。

胡靜容在柳元的陪伴下歸家,音晚也收拾起賬簿入屜上鎖回去了。

落日镕金,天光漸暗,街邊上的人亦稀疏起來,她慢慢走回柿餅巷,窄窄的巷子裏寂靜無聲,走到家門口,從院牆斜伸出幾疏桃花枝,花已落盡,結出了小小的果子。

也不知今年的果子會不會甜一些。

音晚敲門,青狄挂着圍裙出來給她開,院子裏花穗兒正帶着小星星玩,炊煙袅袅,飄蕩着飯菜的香味。

又是一天。朝朝暮暮,日出日落,倏忽而過,其實也沒有什麽難捱的。

天氣一日日暖起來,洛陽也更加熱鬧,酒肆茶樓內多有議論和突厥的這一場戰事,據說突厥大可汗耶勒早年曾多次來往中原,甚仰慕中原文化,此番戰事就擲重金招徕了幾個漢人軍師,将仗打得有模有樣。

音晚雖然平日躲在內室描繡樣理賬簿,不怎麽與外間接觸,但架不住胡靜容交游廣闊,時常會回來跟她說一些外頭的見聞,自然不乏關于戰局的,聽得音晚內心焦灼,終于忍不住回家向父親打探些消息。

謝潤本打算将這裏的事情一了,便舉家回到青州定居,奈何音晚死活不肯走,他放心不下這個女兒,便也就耽擱在了這裏。

音晚回來陪父親吃了暮食,裝作不經意提起韶關戰事,謝潤卻好像并不關心這些事,一帶而過,只絮絮地問音晚近來過得怎麽樣,小星星好不好,什麽時候把外孫送過來住幾天……

謝潤這些年退出朝堂退得十分徹底,不光将官位辭了,同以往的門生故吏也都沒什麽聯系,這些事關于朝廷軍情機密,他又從哪裏知道去?

音晚無所獲而歸,不免心生惶惶,翻來覆去半宿沒睡着,心裏嘀咕,蕭煜在她面前将話說得那麽滿,不至于打不贏吧……

這人不會過分倨傲以至于輕敵了吧……

驕兵必敗啊……

音晚忙“呸呸呸”。

天亮她頂着一雙黑眼圈去了如意坊,卻見胡靜容在分喜餅,一見着音晚,她便喜笑嫣然地迎上來,道:“日子定好了,就在六月初七,你到時帶着小星星提前幾天搬我家去住。”

音晚覺得太過倉促了。時間倉促,人也倉促。

她當年和蕭煜奉旨成婚時,善陽帝怕夜長夢多,禦口定下婚期,饒是這樣,兩人從定親到成婚還隔着半年的聘期。她所見一般長安世家間聯姻,至少都得有一年的聘期,胡靜容好歹也是洛陽富賈,這點體面還是得有的。

再者,柳元這個人也得再看。他不亂瞟坊中繡娘,行事端正只是一方面,能不能托付終生僅看這些還是不夠的。

音晚說了自己的顧慮,胡靜容只置之一笑:“你呀,小小年紀偏得一股子老學究腔調,這種事情最重要的就是兩情相悅,其餘的都不重要。”

音晚不甚認同,還要再勸,胡靜容挽住她的胳膊,将她勾到身側,小聲道:“你當我是吃素的啊?我十幾歲便跟着父親做生意,二十出頭守寡,撐起偌大家業,在外頭抛頭露面謀生計,什麽人沒見過?這人啊,是好是壞,有幾根花花腸子我一眼就能看出來,同柳元這半年多,我可是把他家祖宗八輩都摸得明明白白了,你還怕我吃虧?你沒事多吃點飯補補心眼別以後叫你的皇帝陛下欺負了才是。”

她嘴皮子利落,把音晚說得臉頰彤紅,羞惱地将她搡開,她跟條無骨蟲似的,黏黏糊糊地又纏了上來。

這會兒倒是面容端靜,帶了幾分嚴肅:“我其實就是想讓你看着我出嫁,等以後你走了,我想我們這輩子大概是再見不到了。”

這又開始煽情,把音晚說得頓生不舍,撫着她的手背,摯情道:“誰說的?我會來看你,或者你去看我。”

胡靜容笑了笑:“想什麽呢?離開了這裏,你就把洛陽這些事都忘了,安心做你的皇後,母儀天下,輔佐明君,咱們終究是兩個世界的人,我也不會告訴任何人你的來歷身份。”

音晚還要再說,外頭走貨的駝商來了,小厮進來請胡靜容去結賬,她不得不抛下音晚匆匆忙忙過去。

留下音晚對着案子上工筆細描了一半的折紙臘梅紋樣出神,怔然許久,才幽幽吐出一句話:欺負我?看那狗皇帝以後還敢來欺負我!

雖然罵起來順嘴,但那狗皇帝卻着實讓人挂心。

酒肆茶樓裏已有了新談資,道大周與突厥在穎川大戰幾場,彼此各有勝負,皇帝陛下為安軍心,已決意禦駕親征,前往晏馬臺親自督導戰事。

大周先祖以武定國,但如今已建國百餘年,歷朝歷代安逸日子過慣,鮮少有君王禦駕親征。善陽帝在位時內外亂成那樣,他都穩坐未央宮,半點硝煙不沾。

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更何況是帝王?

音晚雖然對朝政鑽研不深,但也知道,但凡是要走到禦駕親征這一步,那大多是戰事不順利之故,至少沒有蕭煜原先設想得那麽順利。

她又開始睡不着覺,只有再去問父親,為了讓一切顯得自然些,這回她是抱着小星星去的。

謝潤一見着小星星就愛得不行,這小團子承繼了蕭煜的美貌,軟萌秀氣,機靈嘴甜,沒有半日便哄得全家圍着他團團轉,謝潤抱着不撒手,謝蘭亭殷勤地端點心,珠珠則在身後給他梳頭紮小鬏。

音晚瞧着一家人喜樂和美,估摸着時機到了,啜了口熱茶,裝作漫不經意地問:“父親近日可聽說過前線戰事如何?”

她見謝潤轉眸看她,一時心虛,又添了句:“想從北邊進點貨,駝隊還未走,不知當去不當去。”

謝潤就算再遲鈍,到如今也該品出些什麽來了。

他默了片刻,将小星星交給謝蘭亭,起身引音晚去了書房。

書房有一壁靠牆的楠木書櫃,謝潤從櫃中拿出一方黃楊木蕉葉紋方盒交給音晚。

他道:“皇帝陛下離開洛陽前給我的,他說若音晚想他了,若是找不到他是會哭的,便讓我把這個給你,你若是想見他,打開這個盒子,他就會出現在你面前了。”

提起這個謝潤就來氣。

當時大戰在即,蕭煜好歹以己為餌救了珠珠和玉舒,還算對他家有恩,謝潤沒愛出言譏諷他,接過盒子的時候心底卻在想:想你?晚晚會想你?就沒見過這麽沒有自知之明,這麽臉皮厚的男人。

現如今謝潤算是明白了,原來每一個自我感覺良好到不要臉的男人,背後都有一個死心眼、犯傻氣的女人。

偏偏那個死心眼、犯傻氣的女人還是他的寶貝女兒。

音晚寶貝地抱着方盒,怯怯地擡頭偷掠了一眼謝潤。

謝潤拿她沒辦法,沉默良久,嘆道:“晚晚,你若想跟他回去,也不是不可以。那狗皇帝如今與從前大不相同,你陪他經歷了最艱難的時候,眼瞧日子過好了,沒有去便宜別的女人的道理,就算為了小星星,你回去也是應當的。”

“只是有一點,你必須答應父親。”

音晚道:“父親請講。”

“往後的日子裏,你必須多愛一分自己,少愛一分他,你對他的情永遠不能多過他對你的。癡心太甚,易傷己身,你明白嗎?”

音晚乖巧地點頭。

謝潤想了想,寬慰她:“你也別全信坊間街巷的那些流言,軍情奏報乃是機密,一般是傳不到外面的,所以坊間流傳的消息半數是假,半數是遲緩的,等到軍情傳得人盡皆知時,那大約是過去許久了。就算現如今的流言來說,皇帝陛下禦駕親征是早先半個多月以前的事,他這會兒都該到晏馬臺了,若是順利,說不準已經和耶勒交過一回手了。”

音晚的心驀得又提起來。

謝潤笑道:“別擔心。耶勒雖說能征善戰,可咱們的陛下也不是吃素的。他當年能掙脫囹圄,東山再起,靠得便是平定藩将作亂的功勳,也算是一刀一劍自己打下來的江山,那麽多心眼,那麽多手段,也不是什麽善茬,有何可擔心的?”

多麽奇妙,剛才還是“狗皇帝”,須臾間就成了“咱們陛下”,看來在家國大義面前,謝家人的态度還是很一致。

音晚不禁莞爾,連連稱是。

她并不信那些怪力亂神的事,也不信打開方盒蕭煜就能變戲法似的出現在她面前,就算真能,她也不會這樣做。

前方正在打仗,他這面帝旌便是定海符咒,怎能因為兒女情長而抛下家國大業?

但蕭煜竟然留下了這麽一只盒子……看來那三月之約不光音晚自己沒當回事,蕭煜也沒當回事。

可是,他是把盒子留給父親的。他是不是打算,若她不曾思念他,若父親覺得沒有必要給她這盒子,那麽他便尊重她的抉擇,不會來打擾她了?

音晚抱着盒子看向北方,哪怕舉目皆是重疊浮延的院牆飛檐,還是癡癡看了許久,才小心地将方盒收攏進箱箧裏。

到了五月尾,院子裏的桃樹結出圓滾滾的果子,果熟蒂落,出乎意料的甘甜。

青狄和花穗兒高興壞了,連夜采摘幹淨,留了一部分鮮果,剩下的做成音晚愛吃的糖漬桃脯。

小星星樂呵呵地看她們忙活,然後趁她們不注意悄悄偷了兩個最大最紅的果子藏進他盛木馬玩具的小箱子裏。

這期間關于前線戰事坊間自是議論紛紛,布衣墨客俨然都成了朝廷大員,一個個揮斥方遒,指點江山。

到五月尾,連同熟透蒂落的桃子一般,這股熱鬧勢頭也慢慢冷了下來。

有傳言說不打仗了,雙方已開始議和,突厥精銳大半撤回了草原,大周羽林軍也開始漸次回撤。

下個月初七是胡靜容的婚期,按照同她的約定,音晚和小星星初五那日便得搬進胡府,馬車停在柿餅巷前,青狄和花穗兒正往車上裝換洗衣服,貼身妝奁……兩雙繡鞋踩在石路上,形影匆匆,驀得,兩人同時止步,睜大眼睛看向前方。

音晚領着小星星出來,正想問兩人收拾好了為何不上車,一見着來人,也不由得怔住了。

她腦子倏然亂起來,起先是驚訝:他怎麽會在這裏?他怎麽敢來這裏?

掠影般飛速回想着才聽來的街邊傳聞——“雙方已然停戰,正在議和。”

立刻又想起父親的話——“坊間流傳的消息半數是假,半數是遲緩的,等到軍情傳得人盡皆知時,那大約是過去許久了。”

作者有話要說:  注:紅杏飄香,柳含煙翠拖輕縷。出自:蘇轼《點绛唇》

君子不立于危牆之下。出自:《孟子·盡心》

第 115 章 突然出現的救兵

回頭看了一眼待在地上的陳衍弘,雖然不知道這人為什麽一定要置我于死地,可不用細想就能猜透,這件事一定跟那個附在陳衍弘身上的孤魂有關系,也正是那個鬼魂的出現才會讓我身邊的的一切發生了這麽大的變化。

“陳衍弘,要是今天我死不了,你是不是應該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玉蕭橫在胸前,我自嘲的說了這麽一句,在轉頭時,人已經向着那個白衣叫做青玉的女人沖去。

那女人對于我的攻擊似乎并沒有什麽吃驚,抱着手就那麽站在原地,似乎根本就不打算閃躲,玉蕭順利的接觸到那人的衣服,就在我以為這一擊一定能夠的手的時候,那女子卻忽然消失了。

立刻轉頭四下尋找那青玉的蹤跡,再看到的時候她卻出現在陳衍弘的身邊,笑得十分得意。

“青玉!放了她,我什麽都聽你的!”

陳衍弘卑微的拉着那個青玉的衣角,整個人雖然極力想要站起來,可看樣子應該是力不從心,努力半晌卻仍舊只能癱坐在地上。

我緊張的看着那個女人,剛想再次出擊,卻不想還沒動手,人就已經莫名其妙的向着身後的牆壁撞去,趕忙運用真氣護住內髒,努力減輕将要到來的重擊。

牆壁很硬,撞得我似乎五髒六腑都移了位置,我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所以只能再次勉強的撐起上半身,還沒來得及說話,一口血水就毫無征兆的噴了出來,看來剛才的那一撞還是讓內髒受創。

睜開眼睛向着陳衍弘的方向看去,卻只覺得眼見一片恍惚,似乎過了許久,我才終于在才看清密室裏的一切。

“青玉!”

再次擡頭看到的卻是已經癱倒在地上的陳衍玄,那個女人依舊站在那裏,一只手就這樣擎在半空,估計就是這樣擡手将我抛出去的。

“陳衍弘,你給我閉嘴!”不知道為什麽我看到陳衍弘向青玉求救就忍不住怒火中燒,這怒火甚至要比我剛才受傷還要惱怒,此時那個青玉已經踱着步子向我緩緩走來,我下意識的向後挪身子,卻不想只是挪了一下後背就已經給抵在石壁上再無可退。

密室裏的火光不知為何搖動了一下,照得人有些恍惚,我咬牙看着那個青玉,心裏滿滿都是不甘,若我也會法術,若是我也能舉手之間取人性命,我一定不會坐在這裏等死!

就在那青玉走到我面前,緩緩蹲下的時候,遠處的陳衍玄卻突然翻動了一下身子,像是想要爬過來的樣子,那樣子狼狽的可笑。

青玉緩緩走到我的面前,卻并沒有立即出手殺我,而是緩緩地蹲了下來,一雙好看的眸子盯着我,嘴角的笑卻開始越發的瘆人。

“白灼,看來你最終還是會死在我手上!”

那話語裏滿滿都是得意,我卻只能咬牙切齒的回瞪他,若是眼神能夠殺死一個人的話,我簡直是恨不得用眼神将那女人千刀萬剮。

一連串沙沙的腳步聲自入口處突兀的傳了進來,我與那青玉一同轉頭看去,不想跑進來的那人居然是陳衍玄。

“師傅,可找到那個妖孽了?”

人還沒有走進,聲音就已經傳了過來,我看着那個被人利用還不自知的陳衍弘,只覺得這個太子也是可笑的緊。

面對陳衍弘的問題,那個青玉倒是十分的泰然,回頭看了陳衍弘一眼而後說道:“你且先回宮去,為師自然會将事情給你辦妥!”

我忍不住冷笑,看着那個一派孫子像的陳衍弘,說道:“好一個一國儲君,被人利用至此,卻仍不自知!大陳只怕用不了多久就要滅國了!”

陳衍弘估計一開始并沒有看到我,也是在聽到我的聲音時候,才接連向前連走幾步,那樣子像是在努力的細看,我自然不怕他,反正都是死,就算是死,我也要拿出丞相府千金的氣度來,決不讓任何人看輕了丞相府。

昂首挺胸對上他看過來的視線,下一秒那個陳衍弘居然笑了,一個箭步沖過來,也不管究竟是什麽樣的場面,就将我抱進了懷裏。

“你放開我!”惱怒的掙開他的懷抱,此時陳衍弘已經向前挪動了不少距離,轉頭下意識似的看了他一眼,而後人卻再次被陳衍玄抱進了懷裏。

“陳衍玄…,帶慕容灼走!快點!帶她走!”

那聲音不大,且說不了幾個字就要喘息幾下,這樣的情景莫名讓我覺得可笑,于是我竟真的笑了。

“誰都別想走!”果然就在我笑出聲音之後,那個青玉也終于不在僞裝,而是冷着一張臉,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聲呵斥倒是驚呆了不明就裏的陳衍玄。

“師傅,這是怎麽回事?”陳衍弘也站了起來,我想他應該是一臉疑惑的看着那個青玉吧,畢竟他一直是被蒙蔽的那個人。

一聲大笑,那笑聲竟然比我還要嚣張,我讪笑着擡頭看她,我想既然他已經給這麽得意了,接下來是不是到了要盡情宣洩的時候。

“是不是很得意?我很奇怪,你為什麽要殺我!我們應該沒有任何交集才對!”

不知道我是不是還有一絲期待,或者說是真的不願意就這麽不明不白的死,陳衍弘曾說過,念兒就快來了,我不管這個念兒究竟是男是女,我只在乎他若是來了能不能殺了這個青玉,能不能讓我活下去。

“哼!白灼,你這是想拖延時間?想知道什麽你可以去問他,我的好師兄可是什麽都知道!你放心,我殺了你,很快就會将他送下去陪你,不過或許你們兩人死了之後,應該都會魂飛魄散!哈哈哈哈!”

尖酸刻薄的笑在密室裏回響,而那個陳衍玄也終于弄清了現在的狀況,好像是不太相信的後退了一步,一腳踩住了我的衣袖。

陳衍弘那人确實很有恒心,就那樣的身體,居然也能堅持的爬到我的身邊,我看了那人一眼,沒好氣的問道:“你說的那個念兒,究竟還來不來!”

還沒等陳衍弘回答我,那青玉就忽然轉身一腳将陳衍弘踢飛了,我下意識的想要救人,卻忘了自己的袖子還被那個陳衍玄踩在腳下,連忙起身想要拉住陳衍弘的時候,還沒來得及抓住陳衍弘,人就已經重重的再次跌回地上。

那青玉看到我的慌亂,看樣子倒是很開心,仰頭大笑之後,竟不在針對我,而是轉身向着陳衍弘的位置走去。

我以為自己絕不能活着走出這密道了,還以為我與這兩個皇子将要一起死在這裏,甚至想到父親在得到我死了的消息之後,會是怎樣的悲痛欲絕,甚至想到我死之後,全天下的人會怎麽編造這密室答案的案情。

“你确信你這一腳踢下去,你的腳還會留在你的腿上?”

一個有些冰冷的聲音忽然自入口的位置想起,我雖然也疑惑卻并沒有立刻去看說豬的人,畢竟那青玉已經擡起了右腳,以現在陳衍弘的身體狀況,那青玉只要再來一腳,陳衍弘就絕對活不了。

“吆!小家夥來的挺快呀!你不是去找二郎神君了嗎?怎麽不敢動手,就這麽認慫的回來了?”

“哼!果然是你懂的手腳!”

有一個女子的聲音自那男子身後響起,我聽着居然還有些熟悉,轉頭的時候,眼角忽然瞥見那青玉的臉色變了,帶着一絲慌亂的痕跡,下意識的感覺這人要跑,于是立刻将頭又轉了回來,沒有去看那忽然出現的幾人。

“吆,這不是将來的神君夫人嗎!都要定親了,還跟這男子厮混,你專門青丘的狐貍果然非同凡響!”

這話說的有些尖酸刻薄,于是我更加确信那青玉想要逃走的感覺。

手肘支撐着上半身,我扯了扯袖子,提醒那個已經傻掉的陳衍玄,移一下位置,我好坐起身子來。

等了半晌那人才終于後知後覺的擡腳,我沒好氣的說的了一聲:“謝謝!”

剛想利落的站起身子,一個白影卻忽然向着我直撲而來,我下意識的擡手想要阻擋,等了半晌卻沒有等到任何東西過來襲擊。

心有餘急的将手臂放下,我看到的居然是陳衍玄放大的一張臉,那臉上漲得通紅,嘴角甚至也留下了一縷血絲,疑惑的轉頭看向一邊,看着那忽然走進來的兩男一女,看着那男子,那有些熟悉的男子招式緊鑼密鼓的與那青玉站在一起,看樣子居然是略略占了上風的樣子,一直高懸的心此時在終于放了下來。

陳衍玄估計是受傷了,我才松一口氣,他就一只手打在我的肩上,整個人向着一邊歪了過去。

慌忙的将那人扶住,雖然明知道他是被人利用了,可一想到那個青玉就是她帶進來的,而且就看陳衍玄對待那個青玉的信任,這人不知道已經幫陳衍玄做了所燒壞事了,所以即便明知道陳衍玄是為了救我才會受傷,可我還是忍不住滿腹埋怨。

“好大的膽子!白念尋了你幾千年,你竟然還敢自己現身!你是感覺白念殺不了你,還是以為青丘無人!”

忽然聽到這麽一句,我整個人都是呆愣了,腦海中明明是空白一片的,可有覺得有什麽東西在腦海中正在醞釀,可我低頭想了許久,卻仍沒有想起這個白念究竟是誰,沒有想起這個聽着如此熟悉的名字,我究竟在哪裏聽到過。

“白念!你爹中了蝕骨咒!不能殺她!”

第 105 章 執法弟子

第一百零四章 執法弟子

林炎目露寒芒,下一刻他的右手中突然出現了紅色匕首向着王莽刺去。

此時的紅色匕首被黑色靈力包裹着,釋放出駭人的煞氣,林炎的身影化作一道黑影向王莽掠去。

看着撲過來的林炎,王莽的臉上盡是嘲笑,連靈技都無法破除他的防禦,一個小小的匕首如何能夠破開。

絕對防禦!

他心中低吼一聲,土黃色靈力瘋狂的向圓球湧去。

此時林炎的身影已經出現在了圓球面前,他右手中的匕首妖豔紅光一閃。

破滅吧!

一道紅光閃過土黃色靈力球,無聲無息!

緊接着林炎的身影穩穩的落在了地上,露出了自信的笑容一步步走向了自己的府邸。

衆人呆呆的看着那個潇灑的身影,他瘋了嗎?不會真的以為那一擊殺了王莽吧。

衆人擡頭看去,只見靈力球上面的靈力開始一點點的瓦解。沒過多久,突然,整個球體轟然崩塌。

王莽的身影從空中掉了下來,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他牛眼大小的眼神狠狠瞪着,似乎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畫面一般,而他的脖子上面則是緩緩流出了殷紅的鮮血。

靜——

衆內門弟子呆呆的看着那個倒在地上的壯碩青年,前一秒他還在張狂大笑着,後一秒他已經變成了一具死屍。

最重要的是他怎麽辦到的?想到這個問題衆人不由頭皮發麻,他們這麽多靈修強者居然沒有發現林炎是如何殺掉王莽的。

那可是以防禦着稱的天機營的精英弟子王莽啊,就這樣被林炎秒殺了!

那一刻實在是太快了,他們只能看到一道紅色的影子閃過,之後便是林炎潇灑的落在地上。

眼看着林炎走進自己的洞府,衆人居然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地上王莽的屍體靜靜的躺着,畫面似乎定格在了這一刻。

突然天空中劃過一道白色流光,一身白衣的劍眉男子陡然出現在衆人面前。

看到倒在地上的王莽的屍體,他冷峭的面容上閃過一絲怒意,緊接着冰冷的氣息瞬間籠罩了所有人,如墜冰窟。

“說,是誰幹的!”他俯視着衆人,冷冷問道。

“那是誰?”有人低聲問道。

“他你都不認識,執法弟子梁寇!”

衆人震驚的看着他,要想成為執法弟子最弱也是靈士五重天的實力,否則如何執法。

梁寇冰冷的雙目陡然看向了兩人,兩人頓時不敢再說只言片語。

“告訴我,誰幹的。”他露出了冰冷的殺意。

被他死死的盯着,兩人頓時被吓的不輕,他們不過是普通的靈士,連勢的存在都沒有領悟,梁寇随手便可以滅了他們。

“不用為難他們,我幹的。”這時候,林炎轉過身對着梁寇冷冷道。

梁寇轉身仔細打量着林炎,冷冷道:“你沒有那個實力。”

林炎看着他淡淡道:“我有沒有那個實力不是你說了算。”

找死!

梁寇眼中寒芒一閃,他身為執法弟子,地位何其尊貴,有誰敢這樣對自己說話。

頓時冰冷的氣息向着林炎沖去,此刻明明是炎熱的夏日,但是衆人卻感覺像是進入了寒冷的冬季一般。

林炎冷哼一聲,破滅之勢絲毫不甘示弱的向着對方壓去。

感受到林炎釋放的勢,梁寇眼中露出驚疑之色,

“這麽說,王莽的确是你所殺?”梁寇繼續問道。

“是,但是這一切都是因為……”感受到對方的強大,林炎想解釋清楚這個誤會。

“不用解釋了,随我走吧!”梁寇眼神殺意一閃,淡淡道。

林炎臉上頓時露出了怒意:“就算你是執法弟子,也不能如此不分青紅皂白抓人吧。”

梁寇臉上露出嘲笑,淡淡道:“我只看到你殺了梁寇,就這一條對于我來說便足夠了。”

林炎怒視着梁寇,為什麽之前王莽搶奪他洞府的時候這些所謂的執法弟子不來,等到他殺了梁寇這些人卻又姍姍來遲,并且不問任何東西就要抓他,簡直無法無天。

他眼中閃爍着寒芒淡淡道:“你是天機營的人吧?”

梁寇一驚,他沒想到林炎這麽快便發現了其中的關系。

“是又怎麽樣?”梁寇嘲笑着說道。

林炎心中盡是無邊的怒火,強忍着對梁寇道:“若是我不随你走呢?”

他可是聽說過被執法弟子帶走的沒有一個好下場,可是此刻他絕對不是梁寇的對手。

梁寇倨傲的看着林炎淡淡道:“這一切由不得你,一切是非自有執法隊評斷。”

林炎心中冷笑,一旦被帶進執法隊能不能活着出來都是一個問題,到時候他一個人如何能說的過衆天機營弟子。

“這一切大家都看在眼裏,你有什麽理由抓我,我只是奪回屬于自己的洞府罷了。”林炎在争取着最後一絲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