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2 章 救人要緊

唐钰跟着徐虎很快就來到了一個包廂,包廂裏已經被徐虎的小弟給控制了下來。兩人一到來,門口守在那裏的小弟就連忙上前道:“不好了虎哥,有個女生把一包的******全部吞了下去了,現在的情況非常的緊急。”

“操,真想一巴掌拍死這些家夥。”徐虎的臉色也是微變,沖進了包廂之中。一包******那少也有一兩百顆,吃一兩顆到是沒有什麽大問題,一下子吞一百多顆,那簡直就是找死。更別說只是一個小女生,幾十顆恐怕就足夠要她的命了。碰到這樣的事情徐虎怎能不怒,場子裏要是真出這麽一起死亡事故的話,那對場子的影響可是極大的。

而且恐怕還是會被人抓到小辮子搞一下,那就更麻煩了。

一進入包廂之內便是烏煙瘴氣,三男三女,個個打扮的都有些另類大膽。此時兩名女生和兩名男生卷縮在角落裏,還有一名男生卻是沒有多少懼色,臉上反而有幾分懊惱之色的看着徐虎。

而地上則是躺着一名看模樣不過十八九樣子的女生,長的到好像還挺不錯的,不過此時全身抽搐,口吐白沫,兩眼翻白,如是發了癫痫一樣的躺在地上,雙手死死的掐着脖子,似是想要将自己掐死一般。吐頭伸了出來,一臉痛苦難受無比的樣子。衣服和頭發都有些淩亂,衣着打扮到也還是大膽,此時都有一些春光洩了出來。

“虎哥!”

包廂內的幾名小弟也是不知道怎麽辦,這樣的樣情非常的不好說。

徐虎看了看地上的女生,再這樣下去她可能真的有生命危險:“快點拿鹽水過來,給她灌。”

一名小弟連忙的跑了出去。

徐虎目光忽然撇向了那名臉上有怨氣的男生,擡手一巴掌就向那男生的臉上打了過去,頓時一個清脆的‘啪’的耳光聲響起,那男生白白的臉上也頓時印出了五指鮮紅的指印。

那男生身材有些消瘦,被這一巴掌也直接扇的跌倒了出去,嘴裏吐出了一口參血的吐沫出來。徐虎這一巴掌确實用力很足,一個巴掌直接把尋名男生扇的懵了過去,好一會兒才清醒了過來,如是一頭憤怒的豹子一般的沖了起來,向徐虎沖了過來。

不過他一動,就被徐虎的兩名小弟擒住了。

“操,你敢打我?知道我是誰嗎?我哥是跟天龍哥混的,是天龍哥的得力猛将,你竟然敢打我?信不信我讓我哥掃平了你這裏。”那名男生一臉的憤怒的視着徐虎,傲氣十足的道。

天龍幫是東臨市五大道上的勢力之一,整個東區便都是天龍幫的地盤,撐控東臨市五分之一的地下力量。在東區混的大大小小的地頭蛇,都經臣服在天龍幫的神威之下,沒有哪個人敢違背天龍幫的意願。

天龍幫手下有五虎将,個個都極為了得,在道上的名氣很大。聽到對方說自己的哥哥是天龍幫的得力猛将,徐虎到也是不由的打量起了對方來,眼裏閃過了一抹凝色。

天龍幫他确實惹不起。

“哼哼,怕了吧。就你這點實力,我哥分分鐘就能掃了你,敢對我動手,老子今天很不爽。如果你不能讓老子爽了,今天的事情我就跟你沒完。”那男生見到徐虎有些遲疑,更是得意狂妄的道,一幅天下舍我其誰的樣子。

“哼。”徐虎怒哼了一聲,擡腳猛的就向那男生踢了過去。

“呃——”那男生受一腳重踢,整個人直接淩空飛了起來,飛砸在了牆壁之上重重的倒地,痛的幾欲吐血。

“操,一個毛都沒長齊的毛頭小子,也敢用這種語氣跟我說話,老子出來混的時候你還在你娘胎裏呢。你哥是天龍幫的得力猛将是吧,那你現在打電話叫你哥過來。”徐虎怒道。

那名男生終于是老實了,看向徐虎的眼神裏也終于露出了幾分懼色。

徐虎轉頭掃向了另外四人,那四人也是吓的不輕,卷縮一團。

“哼,年紀輕輕就不學好,你們這樣的社會敗類,以後別出現在我面前,馬上滾。”徐虎喝道。

那四人哪裏還敢多待,倉皇的逃開了。

“把他也給我扔出去,扔遠一點。”徐虎指了指那被打的男生對手下的人道,馬上兩名小弟架起了那名男生就向外拖去。那名男生恐懼的眼神裏,也閃出了幾道深深的怨念。

解決了這些,徐虎的眉頭也是皺了起來,地上的那小女生情況越來越讓人堪憂。再拖下去,指不定真的要出什麽事來。現在送去醫院搶救,都不見得來的急。

貿然的送醫院,一路的颠簸之下,只怕會讓藥力發散的更快,那樣會死的更快。處理這樣的事情,徐虎到還是有些經驗的,只是這次的情況是前所惟有的危險。

唐钰蹲了下來查看起了這小女生的情況,不容樂觀,自己再不出手的話,恐怕這小女生的命難保的住。這到是讓唐钰有些猶豫了,自己的醫術從來不喜歡亂施于人,這也是鬼醫谷的一些規矩,加上自己也确實不喜歡随便亂用醫術。

不過想了想,唐钰還是決定出手了。第一來說,這小女生雖然跟自己素不相識,不過長的也不醜,也不算違背自己的原則。再者,唐钰覺得徐虎人到還不錯,可以一交,此時也想出手幫他一把。

決定了要幫,唐钰也不再遲疑,手指向那小女生的胃點了過去,純陽之氣直接打入了小女生的胃裏,直接将那******直接化解。******的成分裏面,也多是一些有毒的物體。

“嗯。”見唐钰出手,徐虎的眉頭也是皺了皺,有些疑惑的看着唐钰,不明白他是在做什麽。用手指點在那小女生的胃部幹嗎?能起什麽作用?不過很快徐虎眼裏就閃出了幾抹訝異之色了。

因為那小女生的情況竟然很快就得到了好轉,身體也慢慢的變得平靜了下來,臉上的痛苦之色也減輕了許多,口中也不再吐白沫了,眼睛閉了起來,不再繼續翻白眼了。

“這是——”徐虎驚訝的很,這是什麽奇怪的門道,怎麽往那裏一點竟然就能有如此匪夷所思的神效?不理解,确實是非常的不理解。

徐虎身後的幾名小弟也是一臉驚訝無比的看着唐钰,不過他們也知道唐钰是虎哥的好朋友,虎哥沒發話他們自然不敢亂上去打擾。這時那名小弟端了一大碗鹽水過來,剛想說話卻是被徐虎阻止了。

整個過程差不多有五分鐘的樣子,那名女生完全的平靜了下來,臉色也恢複了幾分,整個人就像是恢複了正常一般。

“把鹽水拿過來,給她灌下去。”唐钰回頭道了一句。

徐虎馬上給他小弟遞了一個眼神,那名小弟快速的走了過去将鹽水遞給了唐钰。唐钰拿過了鹽不,掰開了那小女生的嘴,将鹽水灌了下去。剛喝了兩口,那小女生便劇烈的咳嗽了起來,将一口鹽水都噴了出來,拼命的搖着頭表示不喝。

“不準動,再喝兩口就沒事了。”唐钰道,聲音似是有幾分魔力一般,讓人不可抗拒。那小女生這才冷靜了下來,又被唐钰灌了兩口鹽水進去。唐钰這才将碗放到了一邊,手指再次的向她的胃點了過去。

“哇——”

那小女生彈性似的翻然起身坐了起來,張嘴便是大吐了起來,一團雜物從她的嘴裏吐了出來,滿滿的一地,吐了好一會兒小女生才舒服了過來,趕緊起來退到了一邊。

“好了,沒事了,去為衛生洗洗吧。”唐钰看了那小女生一眼道。

那小女生有些錯愕又些感激的看了看唐钰,又有幾分畏懼的看了看徐虎,才向衛生間跑了進去。

唐钰搖了搖頭,轉頭看向了徐虎道:“虎哥,她的本性并不壞,我看她全天應該是第一次吹這東西,不要難為她了。”

“嗯,兄弟不說我也不會為難她了,畢竟只是一個小女孩,喝斥兩句就行了。不過兄弟,你這是什麽法門啊,就這兩下子,她就沒事了?這也太神奇了吧?”徐虎點頭道。

“這是一種中醫的治療之法,先不說這些了,讓人将這小女生送回學校吧,免得出了什麽亂子。”唐钰道。

“嗯。”徐虎點了點頭不再多問,向那兩名小弟道:“你們兩個待會把這個小丫頭送回寝室去。”

“好了兄弟,我們喝酒去。”說完徐虎摟着唐钰又來到了一個他專屬的招待包廂,一桌酒菜都已經準備好了,有燒烤有抄菜,啤酒白酒擺了不少。

“兄弟,能整點白的吧?”徐虎問道。

唐钰撇了下嘴道:“來點吧。”

“哈哈,爽快,男兒嘛就應該能喝點白點,光喝啤的沒什麽肚量啊。今天能結識兄弟你,我真的很高興。兄弟你不僅實力超俗,而且還會醫術,看樣子醫術還精湛的很,一看就知道兄弟必定不凡,今天我徐虎到是托大了,認了你這麽個兄弟。改哪天有空的話,再找兄弟你好好的切磋一下,哈哈,你贏了以後我叫你叫哥,你輸了呢就繼續叫我叫哥。來兄弟,我們先幹一杯。”徐虎道。

“呵呵,虎哥你也夠爽快,我一向都喜歡跟爽快的性情中人打交道。我也是初來東臨市,以後還要靠虎哥你多多關照啊。”唐钰一笑道。

徐虎馬上搖了搖頭道:“兄弟你這是說哪的話,你說這麽話我可就慚愧了。兄弟我眼睛可不渾啊,那三名小美女的來頭個個都非常的不簡單啊,雖然我不清楚她們的身份,不過在道上混了這麽多年,閱人的眼力還是有一些的。那三位美女的身份,應該個個都是東臨市數一數二的大勢力的千金小姐吧?兄弟你能跟她們三個大小姐交好,那就說明兄弟你的能量十足啊,以後說不定我還要依仗下兄弟你的大旗呢。”

(本章完)

第 114 章 :并非本宮冤枉她

第一百一十四章:并非本宮冤枉她

雲莺邊抹淚朝沈言湘控訴:“翊王妃就算對我家娘娘再有不滿,也不能将人推入湖中啊,她的病剛好,這湖水這般冰涼,娘娘的身子可怎麽受得住?”

主仆倆人的驚叫聲引來在禦花園內清掃的宮女太監,有會水的小太監趕忙撲入湖中,朝湖面上撲騰不已的阮莞兒游去。

其他宮女太監們見狀,去尋了根長杆過來,伸入湖內,讓阮莞兒抓着長杆,一點點将她拉至岸邊。

小太監們并不敢與她挨得太近,她是北齊帝身邊最受寵的妃嫔,若是生出閑言碎語,他們有十個腦袋都不夠砍的。

可雲莺對沈言湘罵出口的那些話,都被他們聽了去,除了照顧救上岸的阮莞兒,更有甚者已經開始竊竊私語的嚼舌根,顯然将阮莞兒落水的罪名扣到了沈言湘頭上。

沈言湘擰眉,眸光生冷盯着躺在地上猛咳不止的阮莞兒,她嗆了水,須得将肺腑裏的水都咳出來。

她身子本就嬌弱,此刻再咳成這般簡直要她命一般,宮女太監們都捏着一把汗。

見她緩過心神後,雲莺吩咐幾個宮女與她一道将阮莞兒送回未央宮。

蕭千帆萬萬想不到會鬧出這樣的岔子,從太醫院提了藥箱便匆忙趕來未央宮。

來到宮門前,見沈言湘跪在外邊,他疑惑地看了一眼,不過很快從她身旁經過,入了殿內。

北齊帝已經守在床榻邊,知道阮莞兒跌落入湖,他比任何人都要着急。

“蕭禦醫,快給莞兒看看——”

見蕭千帆來到身前,北齊帝開口命令他。

“臣遵旨。”

蕭千帆看着阮莞兒發白的唇,趕忙替她把脈。

她脈象尚有些紊亂,想來被吓得不輕,不過肺腑裏的水都已經吐出來,人已無大礙,就怕她這一受涼又引舊疾複發,若是如此,又得好好将養一段時日。

把完脈,蕭千帆跟北齊帝說了病情後,命雲莺跟自已到太醫院去拿藥回來煎給阮莞兒。

回太醫院的路上,撞上急匆匆趕來未央宮的李承硯。

看他那副心焦的樣子,也不知是為了落水的人還是為了跪在未央宮外的人。

蕭千帆朝他微微行禮,與雲莺快步離開。

來到宮門外,見到跪在地上的沈言湘,李承硯心中怒意更盛,但他此刻只能隐忍不發。

他急匆匆步入殿內,沈言湘只看到他錦袍在自已眼中飛速劃過,便不見了蹤影。

李承硯先是見到躺在榻上虛弱不已的阮莞兒,随即跪到地上,求北齊帝寬恕沈言湘。

北齊帝緊緊握住阮莞兒的手,并未看他一眼。

阮莞兒心裏又驚又氣,她想不到李承硯會來替沈言湘求情。

“朕原以為你那正妃是個懂分寸的,今日卻闖出這樣的禍端,朕豈能輕饒她?!”

北齊帝語氣很重,顯然不打算輕易放過沈言湘。

“她,她歷來十分知輕重,今日應當是不小心...”

盡管心裏對沈言湘有氣,但在北齊帝面前,李承硯不敢表露出半分對沈言湘的厭惡。

“不小心?”

“并非是本宮冤枉她,雲莺和禦花園裏清掃的宮女太監們全都看到了,殿下若是不信,随便抓個人來問便是。”

此話引起阮莞兒的不滿,她滿腔憤恨數落,甚至還隐約透着絲妒意。

“是,是兒臣妄言了,兒臣懇求阮嫔娘娘放過她...”

李承硯低着頭,是咬着後槽牙說出這番話的。

他不願讓阮莞兒受委屈,可此刻這樣的情景,卻不得不讓她受委屈。

如此,他們倆人才能安然無恙。

阮莞兒別過臉,不願再與他争論。

未央宮的動靜傳到端妃那兒,她也着急忙慌趕過來,見到沈言湘跪在地上不由大驚,與李承硯一般入殿內同北齊帝求情。

母子倆人跪在阮莞兒床榻前,全看她和北齊帝的臉色。

“莞兒,你做主,你怎麽說朕便怎麽做。”

北齊帝話語間全是寵溺。

阮莞兒緊緊咬唇,藏在被褥裏的手緊緊攥着,若是沒有李承硯求情,她定然當着北齊帝的面發作一番,再将沈言湘打發入慎刑司。

可此刻在李承硯面前,她不能這麽做,她得維護自個在他心目中善良大度的樣兒。

“想來翊王妃不過是一時昏了頭,才做出這般不知輕重的舉動,念她是初犯,陛下便饒了她這一回吧。”

咬咬牙,阮莞兒臉上露出寬容大度的樣,水盈盈的眸盯着北齊帝說出自已做下的決定。

“莞兒寬容大度。”

北齊帝憐愛地誇贊她。

随後,他瞪向跪在地上的母子:“趕緊将人領回府上去,用心教訓着。”

李承硯和端妃雙雙跪拜,道出謝意後退出去。

阮莞兒心裏有氣,不願看那退出內殿的身影。

“湘兒,趕緊起身罷。”

端妃來到沈言湘跟前,命青鳶将她扶起來。

“母妃...”

沈言湘仍有些無措。

這一切發生得太快,在北齊帝面前,她就算是有冤也不敢輕易辯解。

她心裏明白,北齊帝定然是站在阮莞兒那頭。

“趕緊和硯兒回去吧。”

生怕阮莞兒反悔,端妃催促他們倆人。

知道她用心良苦,沈言湘點點頭,随李承硯出宮。

一路上李承硯步履匆匆,并不考慮沈言湘是否跟得上。明眼人都看得出來,他這是心裏有氣。

回到府上,屋門剛被人從外面合上,李承硯立刻揚手,“啪——”地一聲甩了沈言湘一耳光。

青鳶在外面聽到動靜聲,整個人都驚了驚。

沈言湘捂住被他打腫的左臉,眼中淚水迅速積蓄上來,她盯着他笑:“殿下就那般信阮嫔娘娘說的話?”

她在笑,眼淚卻順着臉頰滑落。

被淚水滑過的肌膚,傳來一陣刺痛,好似能直抵沈言湘心尖上。

“無論是與不是,你見着她都該避着,是不是将本王與她的關系告到父皇面前,你便開心了?”

李承硯也不再掩飾,話裏甚至有警告之意,是警告她不能招惹阮莞兒。

看着他這副怒氣沉沉的樣兒,沈言湘反而笑出聲,挺直腰身滿臉的厭惡:“若妾身真想那麽做,方才大可以在陛下面前捅破你們這層窗戶紙——”

第 124 章 DANGEROUS(下)

戰場上的驚變,總會在一個人毫無防備的時候發生。

明明剛剛結束了一場小隊規模級的戰鬥,但就在此時,一名敵人從地面之下猛地竄出,他單手指節區握如咬獸之口,徑直刺向了綱手的咽喉。

戰場上可從來沒有什麽可愛的小女孩,有的只是亟待粉碎的敵人而已。

“得手了!”

情況急轉直下只在眨眼之間,一切都讓綱手這個戰場經驗不足的新手猝不及防……不要說她,就算是一年多之前剛剛走上戰場的羽生,在面對這種情況的時候也會束手無策的。

“噼……”

自來也倒是第一時間就察覺到了異狀,然而以他的速度根本什麽都趕不及,他與綱手之間不算長的距離,此時卻猶如天塹。

在戰場上,每天都會發生着這樣致命的刺殺,次數根本數都數不清楚,這其中當然有成功的也有失敗的,敵人出手的時機、選擇的對象都很完美,他的動作完全可以用快準狠來形容,然而唯一的問題在于,他有點過早的認為自己能夠取得成功了。

就算是再極限的時間、再狠辣的動作,也有一個自始至終過度,而就在這種過度的進行時,已經足夠有些速優的忍者穿插進來了。

想伸手,就拗斷你的手,想擡腿,就把三根腿一起砍斷。

羽生身上亮起禦影·大宗錄的亮光,于電光石火之間、分毫不差的擠到了敵人與綱手中間,他一手将綱手拉起,同時躲過敵人刺過來的長刀,接着,揚起兼具力量與疾速沖擊勢能的單腳,一腳踢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随着一聲像掰斷甘蔗一樣的清脆骨折聲,那敵人的身姿猛的一歪,然後矮了下去,對方甚至都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就已經從淩厲刺殺的姿态變成了撲街式的标準跪倒。

他擡起頭來,這才發現有另一個木葉忍者穿插了過來。

然而就在他看清楚羽生的短短一瞬間,羽生已經重新将自己的單腿擡高,然後猛地由上到下、以垂直的角度劈斬了下來。

“我欣賞你的勇氣,在人數和實力的絕對劣勢、隊友都被殺死的情況下,一般忍者是不敢做出以一沖四的豪放舉動的。”

羽生表達了對于敵人勇氣的激贊,然後半點沒有遲疑的一腳踩在了對方的腦袋上,就像踢中一個爛西瓜一樣,羽生的動作流暢飄逸的如同蜻蜓點水,但上面帶着的巨大力量卻沒有任何遲滞的就把對方的腦袋一腳踩進了泥土裏。

羽生醬KICK,絕命無雙……只有死了的敵人才是好敵人,才是值得點贊的敵人。

那個岩隐忍者,最後的念頭是“這一腳我能躲,但沒必要”,而事實證明,他的感覺很對,确實沒什麽必要。

雖然不能說羽生是什麽老手,但他也算有一定戰場經驗了,而且某些事情本身也不算難以判斷——以現在的各國忍者小隊編制形式來說,四人小隊的形式最為常見,因此他一直在警戒着對方有沒有第四個人。

沒有最好,有的話他就以靜制動。

結果對方真的出現了,不過……羽生其實有點想多了,那個岩隐忍者根本沒有想要反殺四個的計劃,他只不過是想偷掉一個人木葉人員、找回點場子後就迅速撤離而已。

“……啪啦,”自來也的激動情緒沒有踩住剎車,因此羽生幹完了活之後,他還在順嘴發着最緊急情況下的救援信號。

愣了那麽一會之後,他才反應了過來,敵人剛剛出土就又重新入土了?

那麽問題來了,羽生設置這種緊急信號的意義在哪裏?

或者說它除了玩大蛇丸之外,還有別的意義嗎?

自來也看了半截身體都埋在土裏的敵人,為對方的死感覺到冤枉,他還記得羽生這個家夥,在十分鐘內說過這麽一句話……“我這人心軟,見不得血”。

也對,腦漿子好像不算是血。

自來也滿腦子都是槽點,但他卻不知道該從哪裏開始吐,但實際上他關注的地方都不在點上……

大蛇丸的視線一直盯在羽生身上,盡管他也察覺到了敵人的動向,但在剛剛他跟自來也是一樣無力的,然而羽生……這人什麽時候有這樣實力的?

“看來進步神速的,不只有我自己啊。”

大蛇丸如此想到,他還是有點自傲的,然而這種想法本來就不對,整個木葉那麽多忍者,其中進步神速的一抓一大把,他為什麽會認為只有自己一個呢?

要不……讓現在的他跟現在的旗木朔茂過過招感受一下?

“那什麽,危機如果已經解除了的話,能放我下來了嗎?”被羽生單手懶腰提着的綱手,可能覺得自己一直這麽被提下去的話不是個事,也不美觀,于是禁不住開口提醒道。

得虧羽生的雷遁不是那種亂電人的雷遁,否則這種近距離接觸肯定也會讓綱手受傷……?

不太對,羽生把綱手放下之後,卻見她似乎只能單腳趔趄着走路了。

“腳好像扭傷了?真是可惡的敵人,他有點太出其不意,抱歉,我可能出手的不是很及時。”羽生說道。

“不,你已經足夠及時了。”綱手視線看向羽生的時候,多少顯得有些委屈,“不要蒙混過關,跟敵人有什麽關系,分明是剛剛你沖過來的時候不小心撞到我了。”

羽生眼皮跳了一下,心說綱手還有偵查天賦,居然能認準肇事司機,他有些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鼻尖,“那什麽,不好意思,我沒有保護人的經驗,有點不專業。”

敵人太菜了,他太急了,所以綱手被誤傷了。

痛擊自己的保護對象,誠如羽生這種心(臉)大(厚)的人,也不得不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尴尬。

“怎麽樣,傷勢嚴重嗎?”見綱手受傷,自來也和大蛇丸馬上走了過來。

“不,沒什麽問題,我感覺只是扭傷。”綱手說道。

大蛇丸沉默着,被人認為內心陰暗的他,其實內心真的陰暗,此時他已經開始往陰謀論的方向上考慮了,他懷疑羽生的舉動是刻意為之……弄傷綱手,他們不就能順理成章的撤退了麽?

由此可見,羽生的形象在大蛇丸的心中究竟美好到了什麽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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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3 章

第 113 章

牧首一張嘴,不僅艾蘭德家主心下一沉,艾爾洛斯也意識到教宗根本不是肉包子,反而是個肚子裏長牙的人。

原來那些曾經發生過的遺憾,他從不曾遺忘過任何一件。只不過礙于各種原因有時不方便當場大為光火的發作罷了,拐回頭總會安排人專門處理。當然并不是說聖光教廷就是個多麽美好的理想國度,本篤十一選擇隐忍是為了什麽?抓到合适機會雷霆一擊又是為了什麽?

維護公平正義或許是聖地一直挂在嘴上的gg詞,但也別忘了樁樁件件悲劇中都存在着神官們活躍作惡的影子。

也許某些人能夠背叛階級的利益,整個階級絕對不會背叛自己的利益。說來說去教廷為得也不過是聖地金頂上的黃金,還有自上而下所有人或奢侈或溫飽的安逸生活。

艾爾洛斯站在休伯安身後,靜靜觀察牧首與領主之間的交鋒。前者究竟如何有待繼續深入了解,至于後者麽,呵,他根本不看三步之外的、一切地位比他低的存在。

奧特蘭德城是艾蘭德家族除海島外的第二大本營,同樣也是聖光教廷在巴別爾教區着重經營的核心,按道理講二者之間并不存在沖突,至少艾蘭德家主是這麽認為的。他又不像查爾斯二世那樣試圖把聖光教廷馴成俯首帖耳裝點王權的狗,聖地在城中的一切活動從未受到過幹擾,地位甚至比其他教派還要超然幾分,他實在是不理解耶倫蓋爾的這個小子為何總是和自己過不去,本篤十一居然還把牧首休伯安派來給他撐腰。

艾爾洛斯也不是真的非要為難艾蘭德一家,就算薅羊毛也得換着薅呢,實在是事情明晃晃都在那裏擺着,除非自戳雙目,否則無論如何也不能假裝看不見。休伯安當然也不會無緣無故為聖地樹敵,只是最近吉魯克王室小動作頻頻,教廷壓力驟升。與其雙方互秀底線的無限制撕扯,還不如抛出一個分量足夠的擋箭牌去給王室啃。查爾斯二世與國內大領主打起來,教廷就可以從容脫身,甚至還能打着“調停”的借口光明正大攫取好處。

被人堵在書房裏為難,艾蘭德家主抖擻精神抽出絲綢手帕捂在臉上開始哭自己那剛剛去世不滿百天的小兒子。

梅爾候選偷偷在袖子裏動動手指數數,還真是沒滿百天。

“對于艾蘭德城主的死,從個人角度出發我深感遺憾。聖地又不是什麽不講道理的地方,我更不可能看着老朋友白發人送黑發人還無動于衷。”

對方開始哭喪賣情懷,休伯安跟着話鋒一轉也談起感情:“想當初我被提拔為主教時所領的教區正是巴別爾領,咱們也曾是過從甚密的摯友,可你看看艾蘭德現在做得都是些什麽事?”

他把手伸出來一項一項數給領主聽,除去艾爾洛斯熟知的幾項外還有些他聽都沒聽說過的麻煩。

——什麽私自截留稅款啦,貢品有瑕疵啦,都是些官方給出的正經罪名。

在王室看來這些罪名比死幾個奴隸要嚴重多了,奴隸和自由民死就死吧,對權力日漸迫切的觊觎才是艾蘭德家族必須倒臺的原因。

“教宗冕下認為,艾蘭德家族與王室曾是風雨同舟的親密夥伴,聖光教廷高度關注如今吉魯克公國動蕩的局勢。無論伊利亞斯還是奧特蘭德,聖主忠實的仆人願意随時為兩方重新締結和平而努力奔走。”

休伯安扯了段又長又難的句子做為結束,艾蘭德家主張張嘴,然後頹然緊閉。

這些都是虛的。

如果牧首拿出一長條募捐目錄才能說明此事有驚無險問題不大,教廷只字未提任何要求,只能意味着哈蘭德隆已經決定抛棄艾蘭德家族。他們不在乎這個家族最終會淪落到何種地步,鯨魚瀕死時聰明鯊魚是不會沖上前的,它們只需要守在旁邊将一切交給時間,自然能從屍體上撕下最大最肥的一塊。

就這麽頹喪的任人宰割嗎?

不!既然祖上的金元支持能讓如今的王室上位,艾蘭德的後人為什麽就不能名正言順成為公國的主宰?

“我聽說,國王最近給聖地添了不少小亂子,我們可憐的小梅爾甚至曾被查爾斯二世毫無理由關進王城監獄長達一年之久。對待一個孩子尚且如此粗暴,今後他還能做出什麽我簡直不敢想。”

艾蘭德家主背着手走到窗邊站定,神色凜然語氣铿锵,要不是親眼所見那些曾經發生過的慘劇,艾爾洛斯都覺得自己快要被他給哄到了。

休伯安只是擡起眉毛:“哦?自古以來君權神授,只要聖主不放棄,教廷也不會做出違背聖主意志的事。”

聖主要是能降臨張嘴說話那才真是見了活鬼了,聖子候選幹脆把頭一低,生怕控制不住五官。

“我想聖地應該沒有打算更換侍奉的神尊吧,還是說王室已經能與聖主平起平坐了?伊利亞斯傳出的風聲可不是那麽說的,國王希望能在冊封王太子的儀式上親自給兒子加冕呢。”

艾蘭德家主掀開長度有限的地圖,亮明态度:“如果要是我在那個位置上,聖光如何照耀奧特蘭德就會一模一樣照耀着伊利亞斯。”

這是句無比僭越的假設,也是家主抛出的政治許諾。

休伯安牧首莞爾一笑,邊點頭邊給了對方一個看似積極的回複:“那我可得向教宗冕下報告這個好消息了。”

他向後招招手,艾爾洛斯乖順的上前一步站好。做為聖子候選不需要他低頭,做出個親近的樣子來就算是名義上表态。小孩子嘛,總是好哄的。無論将來風向如何變化,誰也不能拿一個孩子說事。

艾蘭德家主被安撫了,笑着表示要請客人留下用午餐,牧首欣然應邀,帶着聖子候選狠狠蹭了一頓豐盛午飯,臨走前還得到一份不菲的“小禮物”。

“喏,給你拿去玩兒。”

坐進馬車後他将管家恭敬奉上的小匣子抛給艾爾洛斯,後者來不及放下自己的禮物,慌忙伸手接住緊接着往下一墜:“好重!”

“嗯,那可不是。艾蘭德領主急得跳腳求我們辦事,不出血本那就是羞辱人,羞辱你和我就是羞辱教廷,他瘋了才會那樣做。”

他慈祥的看着少年左右摸索翻看那只匣子,好一會兒艾爾洛斯才找到機關所在,輕輕一按“咔噠”一聲盒蓋彈起。

一枚通體金黃切割完美的水滴形鑽石靜靜躺在匣子裏,它并非真正的禮物,只能算個添頭。真正的禮物是盒子本身,以及壓在黑色絲絨墊子下的幾張紙票。

“這麽大一塊秘銀,足以作為請動中階施法者的酬勞。”休伯安指指匣子,又指指那些紙票:“這是萊茵公國擔保的銀行單證,可以憑借它進入艾蘭德家族設在吉魯克公國以外的收藏室提貨。等将來你路過了就去看看,挑喜歡的拿。”

沒有任何附加限制,聖光教廷的牧首就是把收藏室搬空了也合理合法。

嬰兒掌心大小的鑽石被扔在旁邊無人問津,充分印證了埃克特那句“寶石本身并不值錢”。它就是個漂亮的裝飾品,美麗的廢物。

艾爾洛斯伸手把它拿起來,替換掉精靈石鏈子上的碧玺。

休伯安看得好笑,又有點替這孩子辛酸——什麽好東西都沒見過才會囿于珠寶冰冷燦爛的光華,換了阿德勒或是西裏爾,只怕看都不要多看這枚金鑽一眼。

“你喜歡這些?好吧,我那兒多得沒地方放,你拿回耶倫蓋爾玩吧。”

卡斯帕早上翻了多少寶石出來,艾爾洛斯再清楚不過。他用手指擺弄着這顆放出去足以引得普通人瘋狂的石頭笑道:“不,這一枚就足夠了,閣下。今後只要我看到它就會反複提醒自己,不要做一個空有其表華而不實的廢物。神官的價值不在于外表,我還有很多事需要學習。”

“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休伯安愣了一下,暢快大笑:“那感情好,你戴着吧,別忘了剛才說過的話。”

他敲敲馬車車廂,窗外立刻出現騎在馬背上飛馳的聖騎士:“閣下,您有什麽需要?”

“回頭讓人給小梅爾的新寶石做個變形的徽記底座,就用秘銀。”牧首表示除此以外沒有其他吩咐,聖騎士應聲退下。

孺子可教,休伯安還真起了點帶徒弟的興趣。他側頭想想,指着艾爾洛斯還沒拆開的另一個小匣子道:“既然你說了,咱們今天就先學個恰巧撞到眼前的規矩,怎麽優雅的接受禮物。”

說得難聽些那叫做“姿勢漂亮的收受賄賂”,大家都是臺面上的人物,要臉,文雅些該稱之為“雅賄”。

艾爾洛斯:“……”

這都什麽和什麽?你就不能教點好的嘛!

休伯安了然的放下架子随意往長椅扶手上一靠,用下巴示意梅爾候選繼續拆禮物:“不看看艾蘭德家族送給你的盒子裏都有些什麽嗎?”

少年木着臉在同樣的位置上找到機關,這個小匣子和那一個一樣,都是貴金屬外裹了層木頭假裝自己是個木匣。

“是黃金。”

他擡起頭,正圓形的祖母綠寶石躺在淡黃色襯墊上,這個盒子裏就沒有進入收藏室的許可了,只有兩張地契。

“耶倫蓋爾森林的地契。”

教産名錄上只包含耶倫蓋爾修道院以及附近的田地,森林本不在其中,只不過時間久了被教廷視作教産而已。有了這張地契,那片廣袤森林的名字就可以在地圖上正式改為“耶倫蓋爾森林”。

艾爾洛斯順手就把兩張地契交給休伯安,耶倫蓋爾的那份要交給聖地歸檔,第二份……他看不出來在哪裏。

休伯安接過地契仔細看過,留下耶倫蓋爾那份,另一份還給艾爾洛斯:“這塊地在北邊,你拿着吧,将來會有用。”

雖然不明白他這句話有什麽根據,艾爾洛斯還是乖乖接下——好像這不是一片土地而是塊裁衣服的布似的。

牧首見他收好地契,這才開始“授課”。

“收禮物,記住一定是收,不能張嘴管人要。管人要就是上門乞讨要飯的,有失身份。或者你說這東西沒用想換換?也不能你自己說。最下策讓執祭開口,這一招肯定不會失手,但一定會賠進去些你很可能支付不起的代價。中策是用視線或動作暗示,那就要看求你辦事的人聰不聰明了,萬一遇上笨的,哭你都沒地方哭。上策就是拒絕,你有權表示不要,但別人絕對不敢不送,讓他們回去多送幾次,總有一次能碰對。切記這種時候你不是真的要拒絕別人,拿捏好輕重,理由麽……必須從經典記載中扯,別忘了你是個神官。”

“別人求你辦事,既然求,态度就會放得很低,別聽幾句吹捧就昏頭,你要想想這事兒你能不能辦,或者他求的利益你能不能給他換到。能辦,接下來要好看的讨價還價,別跟市井村婦買菜似的死揪着一個地方不放,你的表情,你的動作,你的語氣,甚至你的着裝打扮,都是讨價還價的一部分。記住一定是要人來求你,明白麽?”

至于什麽時候甩出什麽樣的招數,這個沒法教,只能學生自行多看多聽多揣摩。

艾爾洛斯“嗯嗯嗯”的點頭,表示自己很乖巧的有在聽。

“唉,這樣就對了。年輕人有想法是件好事,不過啊,當你還沒坐在可以為所欲為的位置上前,最好別把你那和絕大多數人不同的想法直接亮出來。咱們是神官,什麽事兒不能蓋上一張教義的大旗?你想辦的事都是好事,但不意味着好事就一定能得到支持,那要是打着為聖地考慮的名義呢?是不是就容易多了?”

他大約是多年修持養成習慣,在艾爾洛斯聽來仍舊婉約含蓄的表達對休伯安而言已經足夠坦率。

眼看主教堂的塔樓尖頂在望,牧首感慨着嘆息:“要先好好活着啊,小梅爾。只有站上高位,才能做到你想做的那些事。”

第 116 章 番外一

第116章 番外一

◎你于我是世間獨一無二。◎

第16章

幹門內近些日子對慕寒淵身份的再多猜測,掀起了再多波瀾,都遠遠不及雲搖這一錘定音的震撼。

将近十息的時間裏,整座祈華殿中都近乎鴉雀無聲。

直至丁筱不知藏在衆弟子間的哪個角落,揚聲作禮:“恭賀小師叔祖,仙路漫漫,得此佳侶!”

“恭賀小師叔祖……”

“……”

有了一個牽頭,其餘長老弟子們很快反應過來,紛紛跟聲道賀。

祈華殿內,也終于重新籠回熱鬧和樂的氣氛。

雖說仍有不少目光向着蓮臺之上投來,但比起之前的猜測揣摩,得了答案的弟子們的好奇心顯然消減了許多。

只不過,此刻蓮臺之上,有些人的情緒卻幾乎要積攢到一個爆發的頂峰了。

“砰。”

夔龍紋青銅酒盞被重重擱在桌案上,惹出的聲響叫旁邊蓮臺上剛重新落座的雲搖都偏過臉望來。

恰對上了鳳清漣被酒意熏染,豔麗而不失鋒利的眉眼。

不過不是看她的。

雲搖微微蹙眉,向前傾身,截住了鳳清漣望向慕寒淵的複雜眼神。

‘還有事嗎。’

雲搖隔空給他無聲而警告的口型。

沒想到鳳清漣的回應卻是冷冰冰地一勾唇角,然後他扶撐住桌案,猛地起身來。

那襲七彩斑斓的羽衣被華燈映照,晃得讓人有些眼暈。

雲搖不自覺地輕眯起眼,眼神始終盯在那襲羽衣上,手中劍指虛捏,神色松弛而警覺。

直到鳳清漣走着曲線來到了雲搖二人的桌案對面。

他死死盯着慕寒淵,握起的拳抵在桌案上,一點點屈身坐下來。

從頭到尾,慕寒淵只是執着那只盛了清茶的茶盞,未擡眉眼,似乎對他的到來毫無察覺。

于是鳳清漣愈發惡狠狠地瞪着他,眼底都快要灼起鳳凰火焰了:“雲搖,你選來選去,就看上了這麽一個只會躲在你身後的小白臉嗎?”

眼神是瞪着慕寒淵的。

話是對雲搖說的。

但歸根結底,挑釁還是沖慕寒淵的。

雲搖少有地有些為難,她不知道此刻自己若是開口,是否會顯得鳳清漣這話不假,讓慕寒淵更落人口實。

就在她這一息的為難間,便聽得身旁,那人聲線清冽朗然,且綴着一絲不以為意的笑:“是啊。”

慕寒淵掀眸,漆黑烏亮的瞳襯着病弱蒼白的面色,更顯幾分柔弱:“能夠叫阿搖喜歡,哪怕只有臉,我也不算在世間枉來這一遭了。”

“——”

鳳清漣的譏諷悉數被這一句憋在了喉嚨裏。

沒幾息,鳳凰族主那張全天下都出了名的豔麗的面孔,就在酒意之上,又多憋出來一層薄紅。

幾息後,鳳清漣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話音:“……你敢不敢和我比試一番?”

“?”

聽到這句的雲搖終于忍不住了,她眉梢一挑,似笑非笑地睨了鳳清漣一眼:“雜毛鳥,你活了三千多歲了,到頭來不會還要做出跟凡人比試靈力乃至鬥法這麽不要臉的事情吧?”

“誰說要和他比鬥法了?”鳳清漣惡聲惡氣地瞪着慕寒淵,“就比這個!”

砰。

一只碩大的酒壇子憑空落在了桌案上。

雲搖:“……”

雲搖沒表情地轉過頭,對上隔壁蓮臺上正笑盈盈又懶洋洋地靠在短榻上盯着這邊的慕九天:“你招徕來的客人,你不打算管管?”

哪想慕九天這個不要臉的狗東西聞言正色,揣着袖子短了端身形:“師妹此言差矣,雖然鳳族主是我請來的客人,但畢竟和你我同輩,論年紀更是長我們許多,我哪好談得上‘管’字呢,你說是吧?”

“……”雲搖又偏一角,看向始終含笑握扇的蕭九思。

不等她開口,蕭九思已經主動微笑婉拒:“我低你們一輩。”

“……這種時候你又想起來你是晚輩了?”

雲搖微微磨牙,心想果然沒一個靠得住的,還是得她來。

然而這邊剛轉過身去,她就發現慕寒淵與鳳清漣已然開始了隔桌對酌,那人手中茶盞不知何時換了酒盞,虛攏袍袖,仰頸便一飲而盡。

“等——”

雲搖慢了半拍的阻止出口時,兩人酒盞中已經是一滴不剩了。

慕九天在後面看熱鬧:“嚯。”

鳳清漣惡狠狠咬牙:“繼續!”

他指尖一挑,壇中便又飛出兩道清流,如小型瀑布一般傾瀉在兩人酒盞中。

“好啊。”慕寒淵亦舉杯。

雲搖回神,忙拽住他袖子:“你尚未痊愈,又不勝酒力——他們鳳凰一族本就有一重修為境界內要靠酒養鳳凰火,這雜毛鳥從小就是酒罐子裏泡大的,你和他如何比拚?”

“阿搖是擔心我麽,”慕寒淵眼睑下染上了薄緋,俨然是酒力已起,連漆黑的眸子裏也濕潮起來,像剛下過雨的霧色缭繞的青山,“不必擔心……這具軀殼被你用天寒玄玉凍過了,喝不壞的。”

這才一杯過去,已然有些喝得胡言亂語的節奏了。

雲搖頭疼又無奈,只是還未阻止,第二杯就再次被慕寒淵飲盡。

見兩人親密無間,鳳清漣更漲紅了臉:“喝個酒都要哄着勸着的,凡人還真是柔弱。”

慕寒淵抑下一聲低咳,輕嘆:“也對。我這樣無用,委屈阿搖了。”

“別聽他胡說,”雲搖被慕寒淵那點有些低落的情緒浸得語氣都軟下來,還不忘無聲地瞪了鳳清漣一眼,然後她才轉回來,溫柔地擡手将慕寒淵垂下的額發勾去耳後,“雜毛鳥一貫毒舌,對誰都這樣的。才不聽他胡說……”

鳳清漣咬得銀牙咔咔作響。

手一招,就不知道打哪又變出來一壺新酒:“再來!”

清酒再次入盞。

濃郁的酒香随之撲面,雲搖臉色微變,回頭不确定地看向還在瞧熱鬧的慕九天:“這是什麽酒?”

“我學大師兄,釀出來的仙人醉。”

“仙人醉?!”雲搖連忙扭頭想攔,“這杯別喝——”

砰。

一個很輕的,像是擁抱的力道。

身旁的人在她回身之際,恰倒了過來,正入懷中。

若對方身影嬌小些,雲搖還勉強能說自己是接了滿懷,可慕寒淵本就身量上長她許多,幾乎将她整個人都差點撲倒在席間的軟墊上。

雲搖動了靈力才險險撐住了。

她有些無奈地偏首,低聲輕喚:“慕寒淵?”

“…唔。”

月白似的長發從她肩頭流瀉,與她的墨發交織在一處,猶如糾纏的夜色黎明。

而作為對她喚聲的回應,他低悶地應了之後,将醒未醒,只不情願地在她肩頭輕蹭,将呼吸更埋藏向她發間,不知是避光,還是本能的親近暧昧。

“…………”

隔桌的鳳清漣顯然也完全沒想到慕寒淵醉得如此猝不及防,回過神來,他幾乎要捏碎了手裏的青銅酒盞:“才區區兩杯半,不比靈力比酒量,可他這酒量怕是連個凡人都不如,你到底看上他哪一點??”

雲搖氣得抽空狠狠掃他一眼:“我洞府裏又不缺裝酒的壇子,誰選道侶會拿酒量做标準?”

新晉“酒壇子”的鳳清漣差點氣歪了嘴:“那你說,我哪一點比不上他?!”

一邊拍着慕寒淵輕喚他,雲搖想都沒想道:“你沒他好看。”

“?!”從兩眼一黑的打擊中緩過來,鳳清漣咬牙:“雲幺九,我沒想到你是這麽一個膚淺的人。”

“我向來膚淺,最喜歡美人,枉你認識了我幾百年,連這點都不知道,”雲搖敷衍他,順便也不吝惡語,替慕寒淵報今晚之仇,“不然鳳族主覺着,我在鳳凰仙山那麽多鳥裏唯獨和你成了朋友,是因為你人品高潔,還是因為你脾氣溫柔不嘴毒?”

鳳清漣:“…………!”

眼看着鳳凰已經快被氣得七竅冒火了,就在這時候,靠在雲搖肩頭的那人微微擡了額,醉意染得他面色緋紅,眼底如霧,像冷玉上覆着勾人的水沁。

“阿搖……”他半阖着眼,夢呓似的低聲,“阿搖也喜歡過他麽。”

雲搖回神,連忙搖頭:“怎麽可能??”

那人卻像沒聽見,更低輕了聲:“也沒關系,我只是一介凡人,和鳳凰族主比不得……阿搖只要能記得我……別忘了我就好了……”

慕寒淵低阖着眼,像無意識地醉呓着,将身前的人往懷中抱得更緊。

雲搖聽得心疼又好笑,順着哄他:“我不喜歡別人,只喜歡你一個。”

“真的?”

“嗯,真的。”

“……”

趕在鳳凰被活活氣到原地涅槃之前,蕭九思難得做了回人,好言相勸,将鳳清漣半拖半拽地帶回了隔壁蓮臺。

慕寒淵醉得難以為繼,雲搖也恰好以這個作借口,得以提前離席,将他帶回了她的天懸峰洞府中。

将人安置在洞府榻上,雲搖還未探他狀态,就聽洞府外有弟子來拜見。

雲搖出去一看,是慕九天遣人送來了解酒的湯藥。

道謝接過後,雲搖徑直回了洞府,卻見洞府內的盈盈燭火間,榻上已然坐起了一道身影。

洞府頂端開了和民間天井一般的觀月口。今夜明月格外清亮,照得滿地霜白,也落了那人一身月華,更像月下清冷出塵的谪仙似的。

似乎聽見了雲搖腳步聲,慕寒淵從仰望的觀月井落下眼。

燭火在他眼底幽曳,與那一身片塵不染的冷白作襯,一時竟說不清是聖人清明,還是邪魔蠱惑。

抑或是,兩者兼有。

雲搖正想着,就聽慕寒淵低眸薄笑了聲:“今夜宴席上,我是故意的。”

雲搖走近床榻:“故意什麽?”

“唔,借你的勢,欺負鳳清漣?”慕寒淵擡起袍袖,修長冷玉似的指骨朝她撩勾,等她覆落其上,便順勢将人牽入懷中,“我是不是很壞。”

“是有點。”

雲搖想繃出幾分肅穆,可惜不到一息就破功,她忍不住湊上前吻咬了下他尚且被酒意湧得微微泛紅的玉白的頸,笑意勾繞着他徐滾的喉結,“可我本來就知道啊。”

“…嗯?”

慕寒淵正在她的撩撥下隐忍地垂眸,聞言卻是微訝地撩起眼:“你知道,那還護着我?”

“當然了。”

雲搖輕聲,擡眸仰他:“你忘了,我在席間是如何對他們說的?”

“……”

停在咫尺內,慕寒淵眼底燭影搖曳得厲害。

連呼吸都輕到微顫:“你說,我是你的道侶。”

“嗯,我還說了,我們生死相許,”雲搖輕點他心口,“縱使世人都忘了,可至少我們還是記得——生死相許不是諾言,是你我親歷。”

慕寒淵的手臂環過雲搖的腰身,将她要嵌入懷裏似的:“席間說的是騙他們的……我不能容許你喜歡別人。你選了我,就只能選我。”

“我知道。”

雲搖笑着,與微微仰頸的慕寒淵相擁,這一吻像是深深烙入神魂中。

“我從未想過要選旁人。”

“我亦如此,雲搖……”慕寒淵的嘆聲細碎地湮沒在兩人的唇齒間,“無論再來多少世,你于我,都是這世間獨一無二。”

第 115 章 115 你能不能放過我?

第115章 115 你能不能放過我?

這家餐廳的氛圍真的很不錯,鋪着白色印花桌布的長法式餐桌,中央是精致的燭臺,黯淡的夜色之中,那點點燭光營造出一種浪漫溫馨的氣氛。

餐桌旁邊是整面的玻璃牆壁,透過這玻璃牆壁,可以鳥瞰整個深城的萬千燈火夜景。

遠處,有西裝革領的鋼琴師在現場彈奏着,悠揚的鋼琴聲飄到了每個角落裏。

葉綿綿索性什麽也不去想了,既來之則安之。

反正也是餓了。

她拿起叉子,叉起牛排就往嘴裏送。

牛排很嫩,烤得恰到好處,外酥內嫩,咬一口肉汁橫流,味道絕對是她不曾吃過的美味。

好吃,一吃就停不下來,她一個人将一盤子牛排幹掉了一大半。

許久,不經意地擡頭,這便看到慕寒川只是悠閑地坐着。

手裏捧着一杯紅酒輕輕地搖晃着,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些什麽,濃眉之間籠罩着一種淡淡的憂傷。

廚師接着上菜。

除了這牛排以外,其他的菜色都是很小份的。

一盤菜上來,她一勺子下去就沒了。

“你怎麽不吃?”

她一個人吃了許久,有些不好意思了。

他看着她唇上的油光,傾過身來,拿餐巾小心翼翼地替她擦試。

她低垂的眸子,微微顫了顫,不動聲色地扭過頭,躲過了他的手。

他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之中。

許久,他只是微微勾着唇,并沒有發怒。

她也不想再顧忌他的感受,默默地一個人吃。

他就這樣坐在她的身邊,長眸微凝。

許久,她放下了勺子,“我吃飽了!”

他甩了一個響指,服務生走過來,他拿出金卡結算……

她早已經起身。

所以,這頓晚餐從頭到尾,都是她一個人在吃吃喝喝。

他大費周折地讓她訂餐,結果只是便宜了她。

電梯門開了,她先一步走進去,随後他走了進來。

電梯門關上之後,她與他站在了一個封閉的空間內了,彼此呼吸相聞。

他突然伸出手,不動聲色地抓握住了她柔軟的小手。

從牆壁的反光上,她看到了他正微微勾唇看着她。

她很是排斥,用力地抽縮着自己的手。

那曾想,他的大手反倒是用力一扯,她整個人被他給抱在了懷裏。在她微微眩暈的瞬間,他已然吻上了她的唇。

電梯在飛快地下行。

她雙手抵在他的胸口,拼命地将他往後面推。

而他卻是紋絲不動。

她氣得要命。

要知道,這裏是電梯。

這是公共場合,萬一電梯停下來,就有人進來,随時都有可能被人看見。

她慌亂失措,又氣又急,卻是無可奈何。

就這麽被他欺負了很久,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

電梯終于到了底層,她氣匆匆地奪路而逃。

這地方達高雅,平時少有人來,所以,她幸運地并沒有遇到任何人。

離開餐廳之後,她一路疾走。

這個時間點,正是夜生活的開始,馬路上,不時可以看見成雙成對的情侶親密無間地拉着手。

她心情還是有些抑郁……

就仿佛有一張無形的網籠罩着她,讓她無法掙脫。

這一切都源自于慕寒川太過于霸道的強勢,讓她簡直無從可逃。

在路口等紅燈,微微恍神的瞬間。

一道身影從身後追上來,然後緊緊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你跑什麽?”

慕寒川有些生氣,他不過是接了一個電話,她便是眨眼間就跑不見了。

她是他見過的,最不負責的秘書。

天下敢動不動甩老板臉色的,恐怕就只有她了。

葉綿綿用力地甩着他的手,“慕寒川,放開我!”

“不放!”

他是生了氣,力道更緊了一些。

扯着她往回走。

她走了幾步,便是低下頭咬住了他的手背。

溫穎的事件,在她的心底堆積了太多的委屈,此時,她的心底有多委屈,那就咬得有多狠。

慕寒川也沒有掙紮,任由她咬着。

葉綿綿感覺到了嘴裏有腥甜的味道,這便松了嘴。

許久,她低下頭,看着他的手背有幾個清楚的牙齒,被她咬得血肉模糊的。

她眸中還有淚光,驚愕地擡頭看着他。

“你就不知道躲?不知道疼嗎?”

“你這瘋女人,鬧夠了沒有?鬧夠了就跟我回去!”

他還是緊緊地拽着她,将她往車的方向甩。

葉綿綿卻是倔強到底了,不肯跟他走,“慕寒川,我知道我鬥不過你,你那麽有錢,你完全可以換個女人去玩!你別來傷害我好不好?我已經夠慘了,你能不能別跟他們一起欺負我!你能不能放過我!”

是啊,她已經夠慘了,她失去了秦烈。

被自己的未婚夫算計,父母雙亡,被繼妹陷害……

她能在這世上已經很容易。

為什麽慕寒川也要來欺負她?

她低下頭,倔強的眼淚滴落在地上。

她其實不喜歡流淚,特別不喜歡在慕寒川的面前流淚。

她不喜歡別人看低她,也不喜歡別人同情她。

她相信只要自己努力,仍舊可以改變人生。

他眸光深邃,雙手握住了她單薄的肩膀,“你這蠢女人,你難道不知道我為什麽要欺負你嗎?”

她拼命地搖頭,“不知道,我不想知道!”

他伸手捏住了她的小下巴,看着她眼睛紅得像小兔子一樣,他十分心疼。

“那是因為……我喜歡上你了!”

他以為,他有足夠多的暗示,她就會明白他的苦心。

然而,他似乎要失望了。

她并沒有接到他的任何信號。

“騙人,我不會相信你的。你心裏只有溫穎,你喜歡的人也是溫穎,你又怎麽會在乎我?”

“你為什麽會有這種奇怪的想法?我為什麽要在乎她?誰告訴你我喜歡她的?”

他實在弄不懂女人在想什麽,他在乎的女人只有晨星的母親,而溫穎則是另外一個完全不同的女人。

葉綿綿的這腦洞實在是開得有些大。

“你少騙我了,如果不是因為喜歡她,你為什麽會處處偏坦她?”

第 115 章 皇墓

第118章 皇墓

照心石的白霧緩緩散去後,在場幾人除去胥清歌與沈星然外其餘人的臉色都算不上太好看。

姜祁白着一張俊臉,看到胥清歌臉色如常後勉強笑了笑,“真不愧是地皇,一點都不受影響。”然後他就又看到了一樣平靜的沈星然。

姜祁沉默,這兩人這麽淡定,會顯得他們特別無能……

沈星然從照心石出來後第一件事就是查看胥清歌的情況,發現她并沒有受到什麽影響後,松了口氣。

“我們繼續走吧。”

“嗯,好。”

姜祁靠在牆壁上,“你們兩不用休息下,緩緩嗎?”

胥清歌回頭朝他們一笑,“你看我們兩像是有事需要休息的樣子嗎?”

姜祁:“……”

姜祁站直身體,咬牙準備和他兩一起走。

“盤古荼,軒轅邈,一起走嗎?”

軒轅邈臉色比姜祁還不好看,他額頭上盡是些細細密密的冷汗。但在聽到姜祁的問話後,還是咬牙堅持,“走。”

盤古荼朝他們擺手,他臉色明明比軒轅邈的看起來要好上許多,但卻選擇了原地休息。

其實他不是不想走,而是他現在看到沈星然那張臉,就腿軟害怕,走不動。

他內心的恐懼不是他父親拿腳踹他,也不是,父母恩愛,他是意外……

而是當年和父親一起去加固墟海封印時見到的沈星然。

“你們先走吧,我緩緩……”

姜祁雖奇怪,但也沒問。與軒轅邈兩人一起追了上去。

…………

胥清歌偏頭看沈星然,“你就不好奇我最後看到的是誰嗎?”

沈星然配合的問:“嗯,誰?”

胥清歌眨眼,眉眼狡黠,“你猜猜。”

沈星然低笑,看着她白嫩的臉,手指有些癢。

他伸手捏了捏她的臉,“除了我,你還想看到誰?”

胥清歌拽下他捏臉的手,“你就不能謙虛一下嗎?萬一不是呢?”

沈星然語氣肯定的說道:“沒有萬一。”

姜祁追上兩人,湊到胥清歌身邊問:“小清歌想不想知道我最後看到的是誰?”

胥清歌冷漠臉,“不想。”

“可是我想告訴你……”

姜祁的聲音忽然頓住,他喉嚨處此時正抵着一片薄薄的空氣刃。

沈星然目光淡淡的注視着他,“我也想跟你切磋切磋。”

姜祁避開空氣刃,手摸着脖子,“雖然我也很想答應,但是沒辦法,我不太擅長打架,怕沈……”他笑了一下,沒找到合适的稱呼,想了想便跟着開始的那些人一起叫他顧問。

“怕沈顧問你不能盡興。不如我給你介紹一個人。”

姜祁拉過一旁存在感很低的軒轅邈,“軒轅邈,軒轅氏族的,能拿軒轅劍和你打。”

軒轅邈眼睛發亮的盯着沈星然,似乎很期待。

沈星然看了看他,目光平靜,并沒有受對方眼睛裏的戰意影響。

“不必了,”他淡淡的說,目光挪回姜祁身上,“我還是對揍你比較有興趣。”

姜祁:“……”

…………

幾人走完照心石的走廊,來到了一處空間較大的墓室,墓室的牆壁上繪滿了色彩鮮豔的壁畫。

胥清歌拉着沈星然說道:“這應該就是墓主人一生的經歷了。”

“出生在古族,從小被賦予厚望。青年時期曾去過俗世。”

她走到另一面牆上,那牆上繪着的人衣衫褴褛,個個面黃肌瘦。

有幾個人蹲在破廟中,守着一口破鍋在煮着什麽。

有規模不算小的隊伍正在往什麽地方逃亡,隊伍中帶着幾位老人……

還有兩對夫妻手裏手裏抱着孩子,正在讨論着些什麽……

胥清歌繼續往下看,卻被一雙大手給捂住了眼睛。

她眨了眨眼,“沈星然,你捂我眼睛做什麽?”

沈星然聲音沉沉的響在她耳邊,“別看下面的內容了。”

胥清歌默了默,聲音清清淡淡的,“那你跟我說下面的內容我不看。”

沈星然看着壁畫後面的內容,先是沉默了一下,就在胥清歌以為他不會答應,想扯下他的手自己看時,他卻驀地開口了。

“第一幅,那幾個在破廟裏的人,鍋裏煮着的是被他們聯手一起打死的人。”

“那支規模不算小的逃亡隊伍裏帶着老人并不是想要帶着他們一起走,而是把他們當儲備糧。”

“那兩對夫妻……”

沈星然聲音頓住,胥清歌等了好一會也沒見他說話,便自己開口說道:“是易子而食……”

“就是他們自己不忍心吃掉自己的孩子,便與其他有孩子的人交換……”

沈星然低低的“嗯”了一聲,然後帶着她去了另一面牆前。

他沒有放下捂住她眼睛的手,而是繼續嗓音低緩的跟她講述壁畫上的內容。

“戰亂災荒之年,餓殍遍地,百姓易子而食,析骸而爨……無數被餓死的人死後堕入餓鬼道。化身餓鬼繼續禍害百姓。”

“墓主人進入俗世後除餓鬼,對當權者獻上了許多食物的種子。”

“後來,百姓吃上了種出的食物,事情解決,日子也在慢慢變好。”

胥清歌點頭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拿下沈星然覆在她眼睛上的手,“我知道了,不用看了。”

随後轉頭對姜祁說:“這墓主人的行事作風比較像你們神農氏族的人啊。”

姜祁嘴角抽了抽,“別只要一種什麽東西就覺得是我們族。我們是神醫,神醫,你知道什麽是神醫嗎?”

“啧,不信你問軒轅邈,像不像你們族的作風。”

忽然被點名的軒轅邈點頭,“是挺像。”

胥清歌攤手,“你看,群衆的眼睛是雪亮的。”

姜祁:“這裏可是人皇墓。”

胥清歌:“那也有可能是假的。”

姜祁:“……”

沈星然趁他們争論的時間,找到了墓室的機關,他轉動了角落裏的一盞琉璃燈,然後繪有餓殍的那面牆緩緩升了上去,露出後面的一個墓室。

胥清歌打量着這個墓室,墓室中除了正中間的一口玉棺和四個角落的燈盞外就再沒有其他東西了。

“終于到主墓室了。”

幾人走進主墓室,停在了中間那口玉棺前。

胥清歌伸手碰了碰玉棺,就在她指尖觸上玉棺的一瞬間,神識內的人皇印忽然狠狠地顫了一下。

第 114 章 這武技要定了!

命魂武技的刀法,對于淩霄來說提升極大。

要知道淩霄手中的唐刀,可是用異界玄鐵加上噬金獸的牙齒打造的,用吹毛短發、鋒利無比來形容,絕對不算過分。

可淩霄手中并沒有刀法,因此殺傷力變大打折扣。

如果讓有了命魂武技的刀法的話,那麽殺傷力便不可同日而語。

盡管淩霄不知道他猜想的對不對,但是這武技,他要定了!

“既然你想死,那麽我們兄弟二人就成全你!”持劍男子冷冷地說道。

而後兩人雙劍一揮,命魂之力化作劍芒,向握刀男子飛去。

與此同時,兩人身形一閃,跟着劍芒狂奔而去!

淩霄見狀,立刻小聲用狼語說道:“旺財,待會兒我用撼海,把這三人一網打盡,你将持刀男子身上的武技給我弄回來。”

“嗷嗚!明白了主人。”旺財也是小聲應道。

盡管是三名命魂九階,但是撼海在這幾天裏,已經提升到了融會貫通的地步。

只要淩霄用出自身大半的命魂之力,一舉拿下三人問題不大。

更何況,這三人還在拼鬥呢!

淩霄眼見三人就要近身戰鬥,立刻低喝一聲:“撼海!”

旋即,命魂之力如同奔湧的浪潮一般,從淩霄體內滾滾湧出。

本命神魂在他的頭頂,閃爍着璀璨的藍光。

在這一刻,本命神魂如同活了過來一般,仿佛有了靈魂似的。

嘩啦啦!

嘩啦啦!

命魂之音響徹四方!

在全力施展下,淩霄根本無法壓制這樣的異象和命魂之音。

不過淩霄也不在意,因為達到融會貫通熟練等級的撼海,施展速度又有了大幅提升。

不過剎那之間,長達兩百米,寬達二十餘米的鲲陡然出現,在三人的上方。

底下三名異界武者,立刻神色一變。

他們猛然一擡頭,這才看見頭頂巨大的危機!

“落!”淩霄大喝。

由命魂之力凝聚而成的巨鲲,速度快若閃電,瞬間落下!

在這三人就見到一道藍光,在他們眼前一閃,而後整個世界都變得一片黑暗!

轟!

土地崩裂,樹木倒塌,泥沙漫天飛舞。

再看場中三人,已經沒了聲響。

旺財見狀,立刻飛奔而去,速度迅捷無比,淩霄緊随其後。

就在旺財即将到達握刀男子身旁的時候,一道命魂之力突然落下!

嘭!

旺財用盡全力閃避,這沒有讓其命中。

淩霄眉頭一皺,目光立刻變得冰冷。

只見五道身影突然出現,沖向被淩霄打成重傷昏迷的三人。

淩霄瞬間明白了,盯上這三人的,顯然不止他一人。

“滾開!”淩霄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跟他們糾纏。

誰知道,多糾纏一秒會不會有人其他人趕過來。

又是一記撼海,巨鲲再次出現,只不過這次體積小了一些,但是速度依舊奇快無比。

轟!

巨鲲撞擊向着五人,這五人瞬間就被擊飛出數十米遠,受傷不輕。

淩霄和旺財速度催發到極點,轉瞬間就已經出現在握刀男子的身旁。

三兩下,淩霄就從他身上搜出一本武技。

第 116 章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第116章 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

“泉寶,你既然說自己要做個溫柔的美女,那我們就不讓你跟着一塊巡邏了,省得把自己曬黑,這樣吧,你想辦法弄點繩子,搓長一點交給我。”

蘇大牛剛說完,泉寶就立刻明白他的用意了,“你要做絆馬繩”

“你連絆馬繩都知道哼,看來讓你加入我們小孩子聯盟還是沒錯的,不像二丫她們,就會拖後腿!”

蘇大牛回頭看了看最後面的幾個女孩子,她們都不像泉寶,自己說了半天,愣是沒理解他要做的是絆馬繩。

泉寶一點就通了,看來确實是有幾分本事的,不會連累他們。

“大家都是小孩紙,你為什麽要拉踩呢請你向二丫姐姐道歉,不然我是不會加入你們小孩紙聯盟的!”

泉寶捏着拳哼道:“常言道女子能頂半邊天,你們阿娘也是女孩紙啊,你怎麽張嘴閉嘴,都看不起女孩子呢

如果不道歉的話,我就退出小孩紙聯盟了,唔,二丫姐姐,三丫姐姐,春妮姐姐她們也退出。”

泉寶歪着腦袋,看向最後面的二丫三丫還有春妮。

她們大概七八歲這樣子,但又黑又瘦,只有一雙眼睛看着明亮,卻局促和緊張。

是香香的小姐姐呀!

女孩紙就該抱團互幫互助,不然會被臭男孩欺負噠!

二丫她們好似被泉寶鼓勵道了,深呼吸站出來說道:“是的,大牛弟弟,請你給我們道歉,不然,不然我們就不幫你做陷阱了,整個村只有我們三個小孩子會編漁網,我們女孩子還是非常重要的,你不道歉,就,就去找大人幫你編網吧!”

“對!我們要退出小孩子聯盟,不受這份氣!”

女孩子們在泉寶的鼓動下,紛紛抗議起來。

蘇大牛氣懵:“強盜都要來了,你們還跟我鬧內讧,簡直,簡直不識大體!”

泉寶站出來說,“你才不識大體,又要我們女孩子幫忙做絆馬繩,編漁網,造陷阱抓強盜,又要看不起我們女孩子,哼,不跟你們玩了,二丫三丫春妮姐姐,我們女孩子自己建立一個巡邏隊吧,讓全村的女孩紙都加入,幫大人們對抗強盜!”

“好!蘇大牛太臭屁了,我們早就不想跟他們玩了,泉寶,沒想到你年紀不大,人卻這麽好,還懂那麽多道理……”

二丫紅着臉說,這還是頭一次有人跟她說,女孩子能頂半邊天呢,現在想來不就是如此嗎

她家裏阿爹喜歡喝酒,喝醉愛打人。

家裏的事務和田活,都是她們幾個姊妹,在阿娘的帶領下完成的,确實頂起了家裏的半邊天,不比男孩兒差,

真搞不懂阿爹幹嘛一喝醉,就說阿娘生不出兒子,生不出兒子又不是阿娘自己的事,憑什麽說她阿娘!

三丫道:“我也加入,還可以讓村裏其他女孩紙一起加入!”

春妮也趕緊說:“泉寶,我打的漁夫結可結實了,村裏大人都解不開,我肯定有用武之地的,對不對。”

“當然啦!天生我才必有用,我們女孩紙不用靠男孩紙,也能保護村莊,加油!”

泉寶給衆人打氣,讓她們去找更多女孩紙加入保護村莊的活動中。

至于傻了眼的蘇鐵柱和蘇大牛……

她眨眨眼道:“大牛鍋鍋,鐵柱鍋鍋,你們該幹嘛幹嘛去吧,我們女孩紙聯盟,杜絕臭男孩加入,除非你們洗香香。”

“……”

蘇鐵柱慌忙的看向蘇大牛,着急了。

“咋辦啊大牛,咱們,咱們小孩子聯盟,被泉寶瓦解了,女孩紙聯盟就此崛起, 以後咱們在村裏就有對手了!”

蘇大牛也氣得夠嗆,用力踢了腳下的石子,“怕什麽,我還不信了,咱們小孩子聯盟成立這麽久,還比不過她們女孩紙聯盟泉寶,你給我走着瞧!”

清泉村的孩子王只能有兩個,一是他,二是他的好哥們蘇鐵柱,泉寶想篡位

門都沒有!

蘇鐵柱和蘇大牛招攬不成,最後還折損了三名會編漁網做陷阱的猛将,頓時氣得臉都歪了。

但小孩子的世界是很簡單的,他們就很純粹想保護家園,僅此而已。

所以也沒為難泉寶組織起來的女孩紙聯盟。

但無形中,兩個‘勢力’已經頗有種打擂臺,要比一比誰抓的強盜更多了,對此,泉寶表示歡迎。

正好三個鍋鍋去學堂之後,她無聊得很呢,正好拿這些壞強盜來練練手!

“泉寶,大牛和鐵柱都走了,我們該怎麽辦”二丫脫離小孩子聯盟一時很爽,但冷靜之後,卻急得跟熱鍋螞蟻似的。

要知道,蘇鐵柱和蘇大牛跟他們阿爹練過‘武功’,敢徒手抓大鵝的。

沒了他們兩個會武功的主心骨,女孩紙聯盟真的能做起來嗎

泉寶見三個姐姐都亂了起來,立刻嚴肅着一張小臉,細細安排起來。

“二丫姐姐,你和三丫姐姐還是先去編漁網,要弄得結實一些,我們來個網中捉烏龜!

春妮姐姐,麻煩你跑一趟,去把村裏願意共同對敵的女孩子,都叫過來。

我阿娘說過,人多力量大,光靠咱們四個女孩子,肯定是比不過鐵柱鍋鍋他們的,所以,我們需要更多的幫手!”

準備陷阱、鋪設陷阱,都需要時間和人手。

從阿爹發現強盜,至此已經過去大半日的功夫了,指不定強盜今晚就會有所行動。

時間上她們是來不及了,只能在人手方面找補回來。

人多力量大,只要大家不掉鏈子,就能在剩下的半日裏,把該做的陷阱都鋪設起來。

而鋪設陷阱的地方,泉寶也定好了。

就選村裏一些比較死僻、無人經過無人在意的地方,沒準強盜會從那裏進入,或者從那裏逃跑呢

泉寶表現出了不屬于三歲半年紀的沉穩,而因為那句女子能頂半邊天的話,二丫三丫春妮等人也蠻服她的。

并沒有覺得她年紀小,說話就不靠譜。

等泉寶把最後幾樣安排都交代妥當,三個女孩子就撒丫子去村裏找材料找人,把東西帶來泉寶家,争取天黑前将一切準備好,絕對不能輸給男孩子那邊的聯盟。

小孩子聯盟和女孩紙聯盟的事情,村裏大人都知道了,只是不當一回事兒。

小孩嘛,小打小鬧,別妨礙了大人的事情,就随着他們去吧,當務之急是要防火防強盜!

這般的想法,伍映雪和村裏大人一致,只要泉寶不跑到山上瘋玩,不出門。

約幾個村裏的小夥伴來家裏浪費針線,編一編絆馬繩什麽的都無所謂。

比起浪費的針線錢,孩子的安全更重要。

伍映雪寸步不離的照顧蘇毅,見他昏迷着,眼淚更是控制不住掉下來,“毅哥,你快醒來吧,家裏沒你,我拿不準主意。”

“二丫姐姐,三丫姐姐,春妮姐姐,翠花姐姐……咱們要加油咯,小孩子聯盟那邊已經開始挖坑了,我們不能輸吖!”

泉寶帶着十幾個女孩子在院子裏編繩子、編漁網,叽叽喳喳的商量排兵布局。

這大中午的,明明烈日灼人,卻平白讓人感到了一股暴風雨來臨前的平靜,有些吓人。

第 112 章 自保之策(上)

(更新時間:2004-1-260:41:00本章字數:5777)

※※※

距離圖書館重歸黑暗約莫半個時辰之後,學院東南角一棟獨棟小屋裏燃着的昏黃油燈驀地閃了幾閃,像是禁不住夜風吹襲的模樣。這之後不到一刻鐘,小屋裏來了好幾位訪客。赫然便是方才會議廳中的成員中的幾位!第一個到達的是哈頓·索尼,其次是邱藏、佛曼紐、畢曼、辛妮、昶印等。這些人之後接着又來了兩個男子,其中一個約莫三十幾歲,一頭微卷棕色長發高高束起,一雙劍眉下襯着一對冷靜的雙眼。另一個約莫五十餘歲,一張馬臉上橫着一條長刀疤,很是顯眼。

衆人一到達都相當有默契地穿入內室,推開房間中央的方桌,露出一方密道,然後穿入其中。

密道中雖略顯氣悶,但空氣還算流暢,每隔一段距離都鑲着一顆明石,讓通道中維持一定的亮度卻又不致太過明亮。衆人走了好一段距離之後,終于來到密道的終點,一間明亮的房間。四周以規則的方磚疊砌而成,室內安放着一張石桌和數張石椅,牆角靠着一堵書櫃和一張單人床。衆人進來的時候,石椅上正坐着一個老人,白發、白須配上滿臉皺紋,不是學院院長水魔導樊勞瑞是誰?

衆人見狀,立刻依序坐上石椅。待衆人坐定,樊勞瑞這才吃力地撐開眼睛,掃視衆人一眼,然後又将眼睛眯了回去。

樊勞瑞這種反應也不是第一次,衆人倒是見怪不怪,很快就兀自開起會來。沒錯!他們深夜到此就是為了開會,避開他人耳目地開會。

“帝國的打算我們真的什麽都不知道嗎?”昶印見大部分都到齊,首先忍不住開口問。如果真的什麽都不知道,那他真的十分擔心學院的未來。

哈頓·索尼微微一笑,神态從容地道:

“這點我和院長研究過。我想,軍方恐怕是派了多起人進入神跡密林但都有去無回,才會有這樣的要求。”類似的回答,哈頓·索尼此刻的神态大異于方才在會議廳中的憂心忡忡,顯得胸有成竹。

一向低調的辛妮聞言思索了一會,然後遲疑地問:

“副院長,您認為軍方的目的這麽簡單嗎?”

哈頓·索尼斟酌了一下,轉頭看向垂目靜坐的院長樊勞瑞。樊勞瑞看似心不在焉,這會反應卻很快,立刻就轉過頭,對着哈頓·索尼點頭。

得到許可的哈頓·索尼吞了一口唾沫,開始謹慎地分析:

“當然沒有這麽簡單。院長私下到過神跡密林查探。密林四周毫無人跡,采藥的人也已經不敢進入。軍方駐紮的人員全都留在離密林五裏之外。密林的詛咒之說雖然已經傳遍整個帝國,但密林裏的确還留存着衆多生物,情況矛盾得令人摸不透。”

哈頓·索尼此番分析一出,衆人也都跟着困惑地皺起眉頭。有詛咒的地方向來是不應該有“生命”存在的,難道還有具有選擇性的詛咒嗎?若沒有,密林連串失蹤案件又是從何而來?

“究竟是什麽原因讓神跡密林變成這樣呢……?”佛曼紐皺起眉頭,一邊苦思,一邊喃喃自語。

哈頓·索尼搖搖頭苦笑道:

“詳細的原因并不清楚。軍方也是因為人員折損嚴重又查不出任何結果才會将腦筋動到我們學院來。”

衆人聞言都是一臉沉重,神跡密林離學院太近了。要是真有事情,首先被推上第一線的恐怕就是學院。

哈頓·索尼也知道衆人的顧慮,随即毫不保留地繼續分析:

“不過,我們并不認同軍方的猜測,認為這些事件是因為有人特意躲藏在密林中襲擊進入的人所造成。因為,要是有人,一定會有些炊煙、火燼等。但是,查探過後發現,密林裏什麽都沒有。甚至連打鬥痕跡、屍體、血跡都沒有。一切都像憑空消失。而且,這種情況似乎有選擇性。院長深入密林并沒有受到任何的襲擊。只有在靠近神跡湖時,不論怎麽走都進不去,這才顯出點蹊跷。”

“會不會有強大的魔法結界在那裏?”昶印提出這個可能性。

哈頓·索尼神情肯定地搖搖頭:

“不可能!整個神跡密林完全沒有魔法的波動,甚至連魔法元素都相當稀少。想在那裏發動大規模的魔法可能也辦不到。軍方大概也發現這一點,所以才會要求這一百人裏要特別着重武術方面的訓練。”

衆人聽到這裏都迷糊了。既非詛咒、又非人為,可以說神跡密林現在根本完全籠罩在神秘當中。

見衆人陷入苦思,哈頓·索尼也不願意再持續這個無解的話題,随即轉移焦點道:

“神跡密林的事,我們可以藉機再探。現在首要的是,我們必須對帝國最近的行動做一個完善的計畫安排。”

聞言,臉上有着刀疤的馬臉男子立刻憤然追問:

“行動?什麽行動?我們剛剛不是已經把那一百個人安排妥當了嗎?難道帝國還有另外的交代?這樣不嫌太過不知輕重了嗎?”

此話一出,事務長畢曼也大為緊張,連忙附和道:

“柴夏說的沒錯,這幾年帝國暗地裏收買學院的老師,我們都忍着不吭聲了,現在又想把我們學院當成帝國的工具,我們不能再讓帝國予取予求了!”

聞言,衆人立刻忙不疊地點頭表示同意。學院一直以來都擁有絕對的自主權,但是最近這幾年帝國動作頻頻,要說沒什麽企圖,衆人那是打死不相信的。學院只不過為了避面兩方正面沖突,所以才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但是要是帝國最終的目的是要讓學院不再是學院,那麽他們說不得一定要反抗了!

哈頓·索尼見群情激憤,連忙舉起右手,示意衆人冷靜。待衆人都安靜下來之後才繼續解釋道:

“放心,一切都在我們的密切監視中。我們之所以特別指定負責這一百個人的專職教師,有很大原因是為了不讓我們這一百個學生被輕易犧牲掉。”

“那是說…,剛剛指定那些人當他們的教師就是為了讓他們不犧牲嗎?這有可能嗎?”事務長畢曼提出疑問。

哈頓·索尼沒有回答,反倒對着學務長佛曼紐擡擡下巴,看來是打算将解釋的工作交給他了。佛曼紐見狀,只得輕咳一聲,緩緩說出自己如此安排的目的:

“沒錯,這件事我們的确研究過。要是将這些人分散在各組,恐怕很難特意加強他們的防禦和追蹑。但是集中的話,訓練就會方便很多。雖然這不能保證他們絕對安全,但起碼,多一點訓練會讓他們生存機會大一點。”

這倒是真的,要是分散,如何加強這些能力恐怕就是一大難題。

“除此之外,這個安排還有另一個用意。這個用意的目的在積極反制帝國。”哈頓·索尼在衆人恍然大悟中冒出這麽一句話。

“什麽用意?”衆人直覺反問。

哈頓·索尼露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神情:

“這樣的安排可以把帝國的耳目限制在可以明顯注意的地方。”

衆人聞言一愕,但一細思又随即了然。原來那些分配給那一百學生的老師,有絕大多數都是帝國安排在學院的耳目。帝國相當小心,不讓在學院中的眼線彼此知道身分。這個安排在平常時候也許可以發揮意想不到的功用,但這時卻給學院這方一個可茲利用的弱點。因為他們不知彼此身分,所以不容易對同被分配在同一組感到疑惑。再者,因為他們的這重身分,所以對帝國需要的人力必會特別用心。學院這樣安排,一方面可以光明正大地局限這些人的行動,一方面也可以達到訓練這百名學生的目的,實在是在完美不過了。若非這次這個特別的任務,一向以抽簽決定指導老師的授課制度實在無法将這些人聚在一起,方便監視。

“太好了!這麽一來,帝國就拿我們沒辦法了!”想通之後,柴夏頗為得意地道。

衆人也是同樣心思,所以都跟着松了一口氣。倒是哈頓·索尼沒有這般樂觀,只見他搖搖頭,神情略顯凝重地道:

“不,帝國最近行動不同往常,我們必須要有更周全的措施才可以。這也是為什麽我們要在這裏私下再開一次會的原因。”

此話一出,衆人又驚又疑,一時間竟沒有人開口追問。

哈頓·索尼也不等追問便兀自道:

“為了保護學院,院長指示挑出一批新生單獨訓練。”

“挑?”辛妮愣愣地問。

哈頓·索尼見衆人滿臉茫然,于是對着佛曼紐擡擡下巴,示意佛曼紐解說。畢竟新生分組的事學務處會比較清楚。

佛曼紐見狀也不隐瞞,誠實地道:

“我們的确在魔武部裏小心安排了一組人,剛剛抽簽時只有這支簽做了手腳。”

此話一出,衆人臉上立刻露出思索的表情,開始猜測起那支做了手腳的簽究竟代表哪一組人,值得讓學院如此眷顧。不一會,昶印首先露出恍然的表情:

“是穿壞紅衣和藍衣的那組嗎?”剛剛他在抽簽的時候的确感到一點元素波動,剛剛不在意,倒是現在有些了解了!

昶印這一說,另一個抽到這組的棕發男子也露出一個原來如此的表情,想來也是發現了。

“沒錯,這一組是我們刻意安排讓昶印和歐羅抽到的。”佛曼紐微笑地揭曉答案。

“為什麽要這麽做?”辛妮納悶地問。雖然學院面臨帝國的壓迫,但還不至于到要靠學生的地步啊!

這問題一出,佛曼紐沒有回答,反倒将目光轉向哈頓·索尼。接下來更希奇的是,哈頓·索尼非但沒回答,還将視線落向一直沉默不語的院長,樊勞瑞!難道這個決定的始作俑者是樊勞瑞?疑惑之餘,衆人也跟着将視線落向樊勞瑞,等待這位作風低調卻獨特的院長開口解釋。

衆人急于知道答案,只可惜樊勞瑞似乎天生就習慣慢慢來,任衆人焦急的視線差點将他射穿,他還是一迳慢條斯理地吹吹胡須,調整好坐姿,才緩緩開口道:

“的确是我讓佛曼紐這樣做的。”

此話一出,衆人反倒全犯疑了。因為樊勞瑞自從接掌學院院長職務以來,從來不曾過問學院學務工作,更遑論幹涉分組安排,為何這次竟會例外?難不成學院的老師竟有這般不濟到要依靠學生來協助的地步?!

樊勞瑞也知道衆人的疑惑,因此沒等他們發問便迳自繼續說下去:

“因為,為了自保,學院必須另外訓練一批人。為了這個目的,我不得不下這個命令。”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驚呆了。為了自保?究竟發生了什麽事?竟會讓樊勞瑞說出“自保”這兩個字?!

哈頓·索尼見樊勞瑞将事情說了開來,也随即毫不保留地說出他所知道的消息:

“其實,帝國和軍方都隐瞞學院太多事實。不尋常的現象早就已經蔓延到帝國各處,現在只不過是用大量兵力封鎖住罷了。就目前我們所得到的消息,已經完全封鎖的地區中,神跡密林是一處,蒙腦特市的三山是一處,西陸重地鐵壁山又是一處。帝國三個軍事重地都出問題,帝國高層早就進入警戒狀态,所以才能不經長老院會直接對學院施壓。要是帝國遵循正常途徑對學院提出要求,我們或有緩沖空間,再不濟也能做些應變措施,根本不會落到這般手忙腳亂的地步。”說到最後,哈頓·索尼的語氣竟隐約透着忿忿不平的味道。

初聞這些消息,所有人全都驚訝到說不出話來。衆人怎麽也想不到事情竟是複雜、嚴重到這等地步。

沉默中,哈頓·索尼嘆了一口氣,平複一會心中的激動,接着又憂心忡忡地道:

“據可靠線報指出,帝國這次要求學院為他們提供人員,只是第一步。接下來,若是各地情況惡化,帝國得以提高危險級數,到時要是我們不能提前掌握動态,恐怕就會在措手不及之下被帝國接管。畢竟,學院不能公然造反。我們要靠的是外在的壓力讓帝國罷手。而這是需要時間的。”

“這怎麽可以?!帝國律法明文規定學院獨立于帝國各機構而存在的啊!”柴夏忿忿不平地道。要是學院當真成了帝國的工具,那麽身為裏爾公國國民的他恐怕第一個被逐出學院,更別說整個學院非巴耶帝國的教師占了一大半,個中沖擊自然不言可喻。

這後果哈頓·索尼自然是清楚的了,因此他語氣甚為無奈地道:

“帝國律法的确明文規定學院得獨立于帝國而運作,但為了以防萬一,這條文還附加了一條但書。那便是,當帝國面臨足以威脅國家存亡的危機時,得将學院納入學院防禦網當中。所以,要是帝國內部評估的危險級數不斷提高,學院被帝國律法保障的程度也就會越來越薄弱。”

聞言,密室裏頓時陷入寂靜。蘭普頓魔武學院之所以能在人類世界裏長期掌控學術上的權威,有大半的原因是因為帝國明文保證學院的獨立運作權,其次則是各屆院長堅持與政治劃清界線,才能讓學院成為各學院經營的标竿。要是帝國當真收回學院,那麽往後的蘭普頓魔武學院恐怕也将失去它在學術上的尊榮地位了!

其實,自從學院完全掌握魔武高等教育之後,帝國高層就随時想将這個號稱全人族最強大的隐形大軍團納入它的控制之下。但一來,學院謹守政治中立的立場,讓帝國找不到把柄;二來,學院長期培訓出來的人才成為學院隐藏的眼線,随時提供帝國消息給學院,才能讓學院掌握先機,迅速反應,讓帝國的企圖胎死腹中。但這次情況顯然不同以往,因為地國內部危險級數攀升,決策得以省略諸多機構,導致學院得到消息之後反應時間不及,運作的空間變小。若是這種情況繼續持續下去,學院的優勢将會一點一滴喪失,成為帝國的工具也是早晚的事。這就是樊勞瑞憂心的原因。

哈頓·索尼雙眼掃過在場衆人,停頓了一會,才又繼續分析道:

“更何況這一次帝國改變策略了,他們根本沒打算将學院歸入帝國機構。他們只是想将學院變成他們暗地裏的另一處訓練中心。偏偏我們消息太慢,根本來不及運作。”要是真如帝國的計畫,以後的蘭普頓學院,明的還是學院,暗的卻是訓練中心,而這樣的訓練中心恐怕不僅絕無僅有,還威力強大。

聽到這裏,昶印終于忍不住激憤起來:

“他們不讓我們知道消息。我們自己去找。以我們學院的能力,我不相信我們就拿他們沒辦法。幹脆我們就摸進王宮,把他們的企圖都探得一清二楚算了!”

此話一出,所有人都附和起來,場面頓時顯得有些喧嚣。哈頓·索尼只好再度舉起手,示意衆人安靜。

待衆人停止竊竊私語之後,久未說話的院長樊勞瑞這才慢悠悠地說出他的觀察:

“學院的教師已經在帝國監視的名單之中。學院四周都有帝國探子,我們當中任何人都不能離開學院。”

這話等若打破衆人最後的希望,議論的聲浪随即漫流在密室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