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章 陰差陽錯

說是無形,仔細觀看還是有些許形狀,就像跟着火焰看人一般,秦凡身體微微顫抖。

一個虛到随時可以被風吹到的身體,開始有規律的慢慢鼓脹,身體好似大了一圈,同時原本晦青的臉色開始慢慢紅潤起來。

最重要,原本身體好幾年蚯蚓一般的小二,居然擡頭了。

這種情況也是沒有什麽好奇怪的,陰陽引靈陣,本身吸收最多就是陰陽二氣。

這具身體陽氣外洩,這次吸收陰陽二氣,就像吃了偉哥加抹了神油,直接來了反應。

不過想要徹底解決問題,還是需要修煉到築基,并且配幾副藥調理一下。

秦凡專心致志的引氣入體。

煉氣期總計十二層,每一層都要打通一條經脈,每條經脈當中又蘊含了三十個穴道,總計三百六十處穴道,每一條經脈穴道貫穿便能凝聚出一個氣海。

一般煉氣士很少将所有氣海全部開辟,八條經脈開通之後就直接築基,等到築基期再回頭來開啓其它四條經脈的氣海,會省下很多時間。

前世,秦凡就是這麽做的。

但是後來找到一家上古洞府,通過閱讀那位前輩的修煉心得,他才知道錯過了什麽樣的機緣。

同樣開辟氣海,煉氣期開辟的氣海和築基期開辟的氣海存在本質區別,不僅儲蓄真元稀少好幾倍,就連儲存的真元質量上也不過關。

最重要的,那位前輩宣稱,十二條經脈在煉氣期全部貫穿融彙之後還會出現一條隐脈,隐脈之中蘊含五個穴道。

人體不僅僅只有360個穴位,而是365個,以周天指數計算。

開辟完365個穴位,煉氣期才算完美。

錯過一次,又重新來過,秦凡自然不會讓自己再有遺憾。

尤其是那個隐脈,他可是十分好奇。

當然,這是水磨工夫,首先得固本培元,然後才能慢慢開辟穴道,第一個穴道……

秦凡雙眉僅皺,開辟穴道可不像小說或者電視說的那麽舒服。

在原本就孱弱柔軟的穴道處,他得将經脈凝結,而後将真元儲存進去,光是莫名的腫脹就讓人不适應。

這是打磨根基,急不得,只能一步步來。

還好,秦凡經驗十足,不僅自己修煉,幫着小輩不知道指點過多少次,駕輕就熟,避開許多彎路。

半個小時不到,他就将一個穴道凝結,緊跟着是第二個,第三個……

到了半夜十二點多,第一條經脈的穴道已經沖開11個。

秦凡信心大振,打算一鼓作氣将整條經脈穴道沖開,而後開辟氣海。

誰想就在這個時候,房門突然啪嗒一聲打開。

緊跟着耳畔傳來低沉的聲響,不是踩在地面的聲響,而是骨骼與肌腱磨蹭聲響。

不是來者不小心發出,而是秦凡開辟穴道之後,五感随之提高,聽到那人動作聲響。

穴道正在開辟當中,秦凡想要收工,但是這需要時間。

就算再快,也得三五秒時間。

三五秒足夠對方扣動扳機十幾次,同樣換匕首也能揮動好幾刀。

就在秦凡急不可耐的時候,突兀,一個身體直接倒在他懷裏。

緊跟着一聲呢喃呻吟闖進他耳畔,脖子被人勾住,就這麽婆娑着。

等秦凡睜開眼睛,就看見一個穿着緊身皮衣蒙着臉孔的女子躺在他懷裏,雙手勾着他的脖子,兩條長腿交叉摩擦,還是貓兒發春一樣在他懷中扭捏。

看着懷裏的女子,再看跌落在床上的匕首,秦凡嘴角微微上翹。

沒想到一個陰陽引靈陣,倒是陰差陽錯解除他的一場危機。

陰陽引靈陣本就是道侶雙修的陣法,不僅僅有引導靈氣功效,同樣有助興效果。

這種陣法對神魂直接影響,秦凡神魂受創是事實,但比一般人仍舊高上百倍千倍,自然不受陣法太多影響。

而這個明顯想對他不利的女的,肉體凡胎怎麽擋得住神魂上沖擊。

女子叫沈秋蝶,是個職業殺手,在網上接了這單生意。

對一個職業殺手而言,殺一個纨绔子弟是一件再簡單的事情,因此連裝備都沒帶,開着車就趕了過來。

原以為手到擒來的事情,誰想到剛靠到床邊直接中招。

沈秋蝶躺在秦凡懷中,腦海中全都是男歡女愛的畫面,身體如同痙攣般控制不住呻吟顫抖。

秦凡扯掉沈秋蝶蒙面黑口罩,入目一張冷峻容顏,說不上傾國傾城,長的也算入目。

雙手快速再沈秋蝶身上摸索着,雙眉上挑,心頭狂喜。

天助我也!

他可不是什麽色中惡魔,也不是想占這女殺手便宜,而是在摸骨,檢查女子資質。

財侶法地,財為第一,侶便是道侶,雙修進度要比一般修煉快上一倍,為此很多魔道中人會養許多資質出衆的女子作為鼎爐。

秦凡雖然沒有養過鼎爐,但是雙修道侶不在少數。

現如今一窮二白,這送上門的上好鼎爐,自然不會放棄。

秦凡不是固澤而漁之輩,好鼎爐就得好好使用。

神念一瞬間侵入沈秋蝶的識海當中,在沈秋蝶識海留下他的精神印記,随即三兩下拔掉沈秋蝶衣褲,單刀直入。

真元緩緩渡入沈秋蝶體內,沈秋蝶身體顫抖更為劇烈,猛地抱住秦凡的身體。

猝不及防之下,秦凡差點被她勒死,趕緊收回真氣,一進一出,真氣壯大至少三分……

第二天,窗外陽光明媚,鳥鳴聲聲。

已然恢複血色的秦凡站起身,洗漱後,沈秋蝶好似奴仆一般伺候穿衣。

秦凡在沈秋蝶識海打入的印記極為霸道,沈秋蝶雖然是殺手,體力出衆,但是精神力僅僅一般而已,根本無從反抗。

“誰讓你來殺我的?”

秦凡正正襯衫領口,看着鏡子中倒映的沈秋蝶問着。

“少爺,奴是在網上接的單子,并不知道發布人是誰。”

沈秋蝶如實回答。

“網上?”

秦凡轉身看着沈秋蝶,雙眉微蹙,問道:“能不能查到?”

網絡對他來說極為新奇,上輩子并沒有這種東西,所有的通信要麽神念,要麽就是玉圭傳書。

低端煉氣士更為不堪,頂天的也就飛劍傳書,一來一回至少好幾個小時。

“可以,只是……”

沈秋蝶低頭不語,神情有些猶豫。

作為一個殺手,追查雇主是違背職業道德的事情。

第 6 章

澹寧卻萬萬沒有想到,萬象門掌門會親自過來。

他站在周睽旁邊,周睽坐在主座,修長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在扶手上敲着,漫不經心道:“人我幫你們找來了,還有什麽事嗎?”

陳忠臉色不太好看,這位萬象門掌門看起來不過三十出頭:“周道友,雖然萬象門和貴派不太親近,但我和丁師弟二人此番前來一片誠心,你就用這樣的态度對我們嗎?”

說完他緊抿嘴角,面色嚴肅。

“一片誠心?”周睽輕笑了一聲,不置可否,向澹寧的方向瞥了一眼,又意味深長地轉向陳忠。

“自從他進來,貴派的丁長老就這麽一直杵在這兒,”他道,“可很難讓我相信你們的誠心——總不能是因為我們的澹寧長得太好看,才讓丁道友如此‘看重’吧?”

陳忠跟着周睽的目光看過去,控制不住地皺了皺臉。

丁長老的眼神極度兇狠——自從澹寧進門起,他便一直這麽看着澹寧,臉上一副要吃人的表情。容貌俊俏的青年站在周睽身邊,腰背仍然挺直,面色卻已經發白,額上隐隐有細小的碎汗。

陳忠一嘆氣,輕咳道:“師弟。”

“丁弘!”見對方沒有反應,陳忠加大聲音又喊了一聲。

丁長老這才不情不願地答應了一聲,狠狠瞪了澹寧一眼,撤去了法力。

澹寧頓時松了一口氣,悄悄把身體重心從左腳移到右腳。這位丁長老來者不善,境界高到他看不出來,只放出的境界威壓就幾乎讓他喘不上氣來。

即使到了現在,丁長老依舊目光沉沉地盯着他。澹寧微微垂下眼睛,不與他對視。

不知道萬象門掌門和長老親自前來是什麽意思,但現在看起來,怕是不想讓他太好過。

就算門派間關系不好,大乘期之間也要彼此留幾分薄面,何況萬象門是與淩玄臺并列的大門派……

這件事搞得這麽大,雖然有十分之□□的把握周睽不會輕易把他交出去,澹寧還是不安地抿抿唇,摸不準周睽會袒護他到什麽地步。

陳忠看了一眼二人,皺眉對周睽道:“這小子畢竟是個人魔雙血,按照規矩不能讓他活下來,只是因為玄霜派太小沒有立刻……”

“所以呢?”周睽毫不留情地打斷他,冷淡問道。

陳忠猶豫片刻,臉色沉了沉道:“周道友擅自把人帶走,總得有個交代吧?”

周睽向澹寧的方向一偏頭:“人在這裏,你們也看到了,還不夠嗎?”

“你這是什麽意思!”丁長老蹭地站起來,怒道,“你是打定主意要把這個人魔雙血袒護到底了!?”

“師弟!”陳忠低聲呵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拉回座位。

“人魔雙血怎麽處理是萬象門和淩玄臺定下來的,但他如今人在墨雲宗,”周睽長眉一挑,“墨雲宗可沒有這樣的規矩。”

“豈有此理!”丁長老一副難以置信的表情,“他怎麽來的墨雲宗你周睽還不知道嗎?!”

“師弟,稍安勿躁。”陳忠頭大如鬥,把丁長老攔下,他不愧是大門派的掌門,涵養極好,這個時候依舊能耐下心來說話。

“周道友不是不知道萬象門與人魔雙血的恩怨,昔年趙子淵魔化,幾乎将我萬象門所有年輕弟子屠戮殆盡,”憶起往事,陳忠嘴角向下撇了撇,繼續道,“墨雲宗的事務我們的确無權過問,但就算為了墨雲宗自己也要多多考慮。”

周睽點了點頭,慢條斯理地問:“道友是覺得我管不住一個築基期的人魔雙血?”

“當然不是,”陳忠解釋道,“只是天下門派都對人魔雙血除惡務盡,道友卻倒行逆施,不免引人置喙。”

“除惡務盡?”周睽似乎覺得很有意思,跟着重複了一遍,“我只是看他資質不錯,若是以後修煉有成,未必不能是墨雲宗的一大助力罷了。”

澹寧疑惑地眨眨眼,他怎麽沒看出來周睽還有過這種打算?

陳忠面上現出奇異的迷茫,似乎周睽說的東西太過離譜,一時反應不過來。

丁長老一副不可理喻的表情,提高聲調道:“你不僅要把他留下來,還要、還要讓他修煉?”

他太激動,重複了一遍才說利索,而陳忠的表情也跟着不好看起來。

唯有周睽還是理所當然的模樣:“不行嗎?”

“你要留下他的性命不是不行,”陳忠沉吟片刻後說,“只是人魔雙血日後必定魔化,我剛看他的資質的确難見,日後若是進境到元嬰或者化神後魔化,只怕後患無窮,我們不會眼看着這樣的事發生。”

澹寧一瞬間面色微變,周睽一直挂在嘴角客套的微笑也終于消失,他用指節敲了敲木制扶手,提醒道:“我希望二位說話前別忘了這裏是墨雲宗。”

萬象門和淩玄臺都是大門派,手也伸得很長,卻管不到墨雲宗來。

丁長老看起來馬上就要罵人,周睽突然開口:“或者這樣,讓澹寧自己決定。”

“你可以繼續留在我這裏,也可以跟萬象門的人走,”周睽對澹寧淺笑道,“留在我這裏,我之前說過的一切依然奏效,至于去萬象門的話……”

他意味深長地停下,沒再說什麽。

澹寧從剛剛起一直有些走神,聽完才反應過來,眯起眼睛——周睽這話說了等于沒說,好像他能做出其他選擇似的。

沒有說話,澹寧向周睽的方向退了一步,站到了他的身後。

萬象門的兩個人對視一眼,臉色徹底黑了。

“我早就跟師兄說過,今天來了也是白來,”丁長老冷哼一聲,從牙縫裏擠出話來,“既然他昨天晚上能做出那種事,今天就不會有分毫的讓步。”

澹寧瞳孔微縮,果然萬象門的人不單單是為了他這件事而來。他吸一口氣,掩蓋住表情異樣,周睽卻一副沒聽懂的樣子,問:“昨天晚上?什麽事情?”

丁長老眼睛珠子都快瞪出來了,陳忠做了個手勢讓他稍安勿躁,複雜道:“周道友可知道白龍谷的祝長老?”

“祝梁歡?”周睽意興闌珊,“他不是一向與你們交好?出什麽事了?”

陳忠:“祝道友平素為人謙和友善,沒有什麽仇家,昨夜前半夜卻突然遭襲。”

“這倒是少見,不過祝梁歡雖然與小半萬象門的長老師出同門,和墨雲宗卻沒什麽交情,”周睽偏了偏頭,“你們這個時候提起他是什麽用意?”

“不就是你動的手嗎——”

“師弟!”陳忠低喝,早知道丁弘今天如此不冷靜,他絕不會讓他一起來。

丁長老黑着臉,抱臂往後一靠,不吭聲了。

周睽冷冷地看着二人:“我昨夜都待在墨雲宗,望閣下慎言。”

“我們也是不得已而為之,”陳忠一頓,咬牙繼續道,“只是祝道友身上的傷不同尋常,能看出下手之人所修的不是普通功法,處處透着狠毒詭谲。”

“不用說了,”周睽打斷他,冷嗤一聲,“既然你們覺得是我下的手,總得有證據——祝梁歡說是我嗎?”

陳忠生硬道:“祝道友傷得極重,現在還躺在床上,沒有個十幾年怕是醒不了。”

“但是那人走之前,祝道友的一個徒弟及時趕到,說那人的身形氣質有些像……”

澹寧偷偷向周睽的方向掃了一眼,周睽的相貌不算出衆,氣質卻與他見過的每一個人都不一樣,如果只看背影,他自己便有十之八九的把握不會認錯。

周睽卻問:“他看清了嗎?”

這話問得肆無忌憚,明目張膽,卻讓陳忠和丁長老兩個人同時梗住了。

原來如此,澹寧心道,周睽做事真是滴水不漏。

“行,行,行……”丁長老都快氣笑了,他面色發青,指着周睽說,“好像你不承認我們就不知道是你一樣!”

“我倒是不知道萬象門什麽時候學會空口無憑構陷人了。”周睽站起來,面無表情地說。

他平日行事都自帶着一種非凡的氣度,不顯得清高又毫不谄媚,連澹寧都能因此覺得他親切友善。

但當他無意于此時,便只剩下了危險。

如流水一般的氣息從周睽腳下漾出,看不到蹤跡,卻讓人本能地察覺到危險。不過片刻它們就鋪滿了整個大廳,澹寧感到一絲寒意,不着痕跡地抖了抖,如果能看到,這裏一定布滿了黑色的火焰。

“二位自來的時候就沒懷好意,”周睽說,“如今是想跟墨雲宗撕破臉不成?”

作為萬象門的掌門平時處事沉穩為重,陳忠卻不是個好捏的軟柿子,周睽這種态度,他也不可能再委婉:“你不僅擅自帶走人魔雙血,更對祝道友下此毒手,又是什麽居心?”

丁長老跟着他站起來,一時間無人說話,只剩下不容喘息的劍拔弩張。

澹寧向門的方向看了一眼,這種時候應該沒人能注意到他。

同一時刻,周睽突然開口:“難不成萬象門想在這裏動手不成?”

他臉上依舊沒什麽表情,唯獨能看出的只有半分譏諷的嘲弄。對方是萬象門的掌門與長老,就算周睽占盡地利,這樣也過分了些。

可他就是敢這麽做。

到了大乘期這個境界,鬥争遠不再是拼人數、拼修為這麽簡單。同樣的境界,實力可能天差地別。而若是一方有防備,就很難偷襲得手,也很難在對方想逃跑的時候将人攔住。

周睽鮮少同人動手,誰也把不準他實力如何,但前一天晚上同時大乘期的祝梁歡不過五招就落敗并且幾十年都養不回來——就算是偷襲的緣故,周睽也絕不容小觑。

更何況現在是在墨雲宗的地盤。

陳忠與丁弘兩個人過來的時候的确沒做動手的打算,但就這樣被周睽挑明,難免挂不住面子。

“來人,送客。”周睽不管他們,向澹寧點了點下巴示意他跟上,沒有回頭地直接走了。

對墨雲宗弟子委婉的言辭置之不理,陳忠看着周睽離開的方向,許久才重重嘆了一口氣。

“師弟,我知道你心裏有仇有怨,”他對丁弘說,“但周睽怕是不想和我們善終啊。”

步調幾乎一致,澹寧跟在周睽身後三步遠的地方,兩人已經走出很遠,幾乎快到了周睽的房間。

這樣做未免有些僭越,但澹寧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你可以走了。”

澹寧依舊跟着。

周睽的腳步不停,沒有回頭地對澹寧道:“如果你想問我為什麽對祝梁歡出手,歇了這個心思,不是你該知道的東西。”

身後的澹寧提了一口氣:“周睽……”

周睽疑惑地轉過身,澹寧似乎也發現了自己的失态,他飛快移開目光,又深呼吸一次。

“宗主,剛剛萬象門的掌門說,人魔雙血必定會魔化,”他終是忍不住,擡起眼睛與周睽對視,試圖找到一點答案,“這是真的嗎?”

周睽看他許久,表情沒有露出一點端緒。

“你不知道嗎?”他道。

“我……”澹寧嘴唇翕動,無措又茫然。

“我在魔淵待了快三百年,”周睽平靜道,“見過的人魔雙血數量不多,卻沒有一個沒有魔化的。”

第 7 章

林飄遙又看了她一眼,訛自念念叨叨的道:“你、你可一定要記得啊。”

小倩嗫道:“你怎麽比石叔叔還羅嗦,外面的人都這樣的嗎?喂你幾歲啦?”林飄遙心想:我這可不是羅嗦,你人小,沒認得外頭騙人的那些把戲,老子這個叫做萬無一失。順口道:“我今年十八啊不,十九。”

小倩皺眉道:“究竟是十八還是十九呢?”林飄遙道:“十九,快二十了。”瞥了瞥她姣好的身材,心想:“她可別大過我。”小倩點了點頭,若有所思的說道:“你還比我大三、四歲哩!那你該比較知道外頭還有什麽新鮮好玩的?”這兩人一個是天真無邪、一個是嘴燦蓮花,兩個坐到一塊兒,那自然便是有數不清的話來說的。

林飄遙一時也說不上來,心頭只是暗暗惱火:這丫頭怎這麽多話來說?再遲些時候,只怕天已經黑了,晚上間要老子一個人走回去,萬一又碰到什麽鬼怎麽辦?不禁摸摸額頭,嗫嚅道:“啊這”小倩嘟起小嘴,道:“說給我聽嘛人家已經不是小孩子了,石叔叔不許我到外頭去,每天在山谷裏修煉都快悶死了。”大概是年齡相防的原故,他們雖說剛剛相識,小倩對林飄遙竟似毫無陌生之感,猶如相交很久的朋友一般。

林飄遙見她神态可愛,令人難以拒卻,只得說道:“那下回有機會我再陪你到城裏頭逛逛廟會。”話雖這樣說,心下卻想:老子倒是想和你這漂亮丫頭一起玩,就是不知道那個石頭長老答不答應。啊喲,我怎麽又陪她聊上了?快點帶我出去再說啊!

小倩聽了卻歡喜不禁,嫣然道:“嘻!你可不能賴皮喔……我們來打勾勾!”伸出尾指,盈盈的眼波向林飄遙面上投了過來。

他原本随口說說,見小倩當了真,而且顯得極為歡喜,看到她笑靥如花的動人之态,他心中不由得一蕩,情不自禁地也伸出小指,說道:“好!打勾勾,賴皮的是小狗。”兩人輕輕勾了手指,四目交投之下,各自的心裏不知不覺地皆是蕩漾了一下,仿佛風過荷池,原本寧靜的水面泛起圈圈漣旖。林飄遙鈎着她的小手,只覺柔滑無比,與平日裏老娘的手和翠蘭的手比起來,簡直是天差地別,一時間竟自癡了,隐隐覺得就一直這樣鈎着,那也是不錯的。

小倩只是隐約中記得有拉鈎這一玩意,卻不知拉過鈎之後又該做點什麽,心想:既然他和我拉過了鈎,那就不會忘記了。但、但一直這般拉着手好象也思念到此,臉上一圈暈紅,便想把手抽回來,突見林飄遙背後多了一個人影,她目光不由的投了過去,手也忘了抽回。

林飄遙見她手動,只道她害羞了,但又并未像先前一般掙紮抽手,他心中微感奇怪,随即聽到身後傳來幾聲低低的奸笑,轉面一瞧,只見一個男子手搖紙扇笑吟吟的望着他們,不是那二少主是誰?

林飄遙着實吃了一驚,急忙躲到小倩身後。

只見二少主尖笑道:“小倩啊,還以為你這丫頭老實單純,原來也是個淫蕩的主兒,這般快就把他勾搭上了。”

小倩臉上菲紅,結巴道:“二、二少主,你不要亂說,我、我告訴石叔叔去。”林飄遙心中暗罵:都怪這丫頭把老子整得迷迷糊糊的,又不快點帶我出去,這下被人發現了不是!

二少主臉色一變,說道:“別老是用那個老東西來壓我,他算什麽?不過就是我義母以前身邊的一條狗而已!且心腸歹毒,一心就想奪了我的教主之位!”

小倩說道:“石叔叔是好人,他才不像你一樣。”

二少主惱怒道:“什麽好人?他媽的不是個東西!還想趕我回總教去受那幾個老家夥的氣!”

小倩憋紅一張小臉,想要反駁他,但她常年住在山谷中,又少有與人說話,哪裏鬥得來嘴?硬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二少主狠狠的瞪了小倩半晌,突的閉上眼睛、朝天上吐了口氣,這才換回那張笑臉,緩緩說道:“好了,咱們不說這個。”他眼睛朝林飄遙瞧去。

小倩以為他要加害,心中一慌,護住林飄遙道:“你、你別害他,他很可憐的。”林飄遙急忙點頭,心中卻暗道:這丫頭,嘴巴可真損,老子哪裏可憐了?莫非她是在咒我?

二少主不答小倩的話,盯着林飄遙看了半晌,突然說道:“好啊,就看在小倩的面子上,我是說什麽也一定要幫你們一個忙的。”

小倩和林飄遙齊齊一怔,小倩試探道:“你、你是說真的?”

二少主搖着手中紙扇,笑吟吟的道:“當然是真的。”小倩疑惑的看過去,只見二少主一臉正經,倒真不像是在打晃子。

小倩一喜,轉身對林飄遙道:“這下可就不用擔心了,如果他肯幫忙,那要送你出去便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林飄遙可不這樣認為,心中暗暗嘀咕:這個二少主看起來比小丫頭精明多了,小丫頭蠢得很,不會晃點我,但難保這個娘娘腔不來放我鴿子。

二少主将手中折扇一合,說道:“守門蛇将是五個時辰換一班,現在正是換班的時候,你兩人悄悄跟在我身後,待我去将那幾個守門的拖上一拖,你們便快逃吧。”

小倩大喜,拉住林飄遙的手道:“那我們快走罷。”林飄遙心中在暗暗打鼓:這個娘娘腔不是好東西,現在答應得這般爽快的,肯定是有什麽陰謀。心頭雖是這般想,但終究沒有其他辦法,悻悻的應了一聲,跟着他兩人望小樹林穿過去。

小樹林不大,方圓不過裏許,但林飄遙一路緊緊張張的東張西望,不免就走得慢了。二少主不耐煩道:“你快點行不行?”

林飄遙現在哪裏還敢得罪他?連連點頭,心下卻罵到:這該死的娘娘腔,平時裏說話慢條斯理的,現在卻來和老子耍速度,不是故意憋的麽?現在老子暫且不和你計較,等到老子成了劍仙,一劍煽了你!

三轉兩轉,總算是走到了樹林盡頭,二少主朝兩人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留在原地等着,一人跨步出去。

林飄遙緊緊拉住小倩的手,躲在樹後,朝外探頭探腦的看去,只見得那出口的地方果然是根大柱子。柱子又高又粗,原先立在遠處還能看清上面刻着‘龍靈福地’四個大字,現在到了眼前,反而瞧不見了。那大柱子下有個方方正正的洞,大約兩人高,幾個身披黑色盔甲的大漢站在門口,見得二少主架到,慌忙去施禮。

小倩盯着外面,輕輕在他耳邊道:“你運氣真好,守門大哥剛換班,還沒一個打瞌睡的,幸好是他來幫忙,不然還真出不去了。”

林飄遙鼻子一哼,說道:“那個娘娘腔不是什麽好人,只怕是沒安什麽好心,別是叫那幾個守門的來抓我們就好。”

小倩一楞,顯然是沒理解他所說的娘娘腔是什麽意思,問道:“娘、娘腔?”

林飄遙拿嘴巴朝二少主一努,嘀咕道:“你聽他說話的聲音,是不是跟個娘們兒一樣的?”

小倩又是一怔:“娘們兒?”

林飄遙這才想起小倩的‘智慧’問題,只覺頭痛欲裂:“算了算了,不給你說這些名詞,解釋起來要起碼要消耗掉我兩百個腦細胞!”

小倩小嘴一撅,不滿道:“你有時候很羅嗦,有時候又像舍不得多說幾個字一般,真是搞不懂你,我也是不懂才問的呀。訛,對了,腦細胞是什麽?”

林飄遙哪裏與她說得清楚?裝做兩眼一翻,再不接話。小倩心想:也不知道外面的人是不是都和他一樣,老愛拉着別人的手。臉上一紅:他懂的詞兒真多,外面的世界也一定很好玩罷。

兩人各想各的,眼睛倒是一直朝二少主那邊盯着,只見二少主與那幾人樂呵呵的鈎肩搭背,也不知在說些什麽。小倩突然道:“他要把他們引開了,叫我們準備好跑呢。”

林飄遙一怔,說道:“你怎麽知道的?”小倩眨了眨眼睛:“他剛剛用手打了個手勢啊。”林飄遙點了點頭,心想:這丫頭還真瞧得準,老子也是一直盯着看的,怎麽就沒發現哩?

念頭剛轉,就見二少主果然拉着幾人朝一邊走去,洞口空了出來,眼見着幾人越走越遠,小倩猛的說道:“快跑!”站起身來拉着林飄遙飛也似的朝那出口奔去。林飄遙只覺她跑得飛快,整個人竟被拖得像是快要飛起來一般,雙耳裏不住的灌風,眼前景色急速向後倒退,那風刮到眼睛裏,讓他感覺雙眼刺痛,不敢睜開。

他心頭大劾,哪裏想過可以有這種奔跑速度的?暗暗緊張:要是老子自己也可以跑這樣快該多好?那以後在村子口每年一次的林家村馬辣松長跑大賽上,老子就肯定能拿冠軍了。心頭一邊胡亂的想着,一邊還是微微害怕:乖乖,這眼睛都瞧不清楚東西了,菩薩保佑,可千萬別一頭撞到什麽石頭上才好,南無阿彌佗南無佛阿彌佗佛,佛祖菩薩的,快都來保護我啊。

正在他閉着眼心中亂想的當口,猛的感覺全身一震,一鼓慣性将自己抛飛出去。所幸似乎是小倩反應得快,趕緊又拉住了他。

林飄遙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兒了,當真是怕什麽它來什麽,莫非真是撞到什麽石頭上了?他趕緊睜開眼,只見小倩立在一旁,怯生生的看着前面。他心頭松了口氣:好得丫頭沒撞到哪裏,不然跑得這般快的,一撞上還不馬上就要弄到殘廢?

“石、石叔叔。”小倩怯生生的叫一聲。

林飄遙一楞,這才注意到前方站着一人。仔細看去,不是那石頭長老是誰?心頭大罵:就這張烏鴉嘴!現在果真是撞石上了!暗暗唾了一口:還是塊又大又臭又硬又死的石頭!

石長老一臉的笑吟吟,說道:“少主在山谷中游玩一天了,是不是該回去了?”

林飄遙一見他說話,心頭就沒了主意,硬着頭皮道:“我這不是正趕着回去麽?”

石長老笑道:“那少主可走錯了地方,回去的路在那邊呢,可不是這裏。”

林飄遙知道給他盯上,那是肯定走不掉的了,心中大罵:他媽的,這個老不死的東西!怎麽就這般湊巧給他碰上了?正要開口說話,卻聽小倩幽幽道:“你、你,原來你就是那個林飄遙,你還說自己是被抓來的,原來、原來都是騙我的。”

林飄遙見她神色凄楚,兩只眼睛水汪汪的,似乎就像要掉出淚來一般,心想:這丫頭怎的說哭就哭?又沒怎麽着她。急忙道:“我可沒騙你啊,我真是被他們抓來的,再說了,我在村裏很多人都叫我林小子,頂多、頂多我年紀騙了你。”

小倩輕輕松開他的手,站到一旁。林飄遙沒來由的一慌,說道:“那我老實告訴你吧,其實我也沒有十九歲,我是十八歲,不過是馬上要滿十九歲而已。”

小倩撲哧一笑,卻不理他。

石長老大笑道:“少主既然是喜歡小倩,那便讓她服侍你罷,小倩這丫頭挺乖巧,法術也不弱。”

林飄遙大喜過望,暗暗道:原來當這個少主竟有這麽多好處不過服侍不服侍什麽的,聽起來好別扭,也不知她會不會生氣。悄悄扭頭朝小倩看去,只見她不言不語的站在那裏發呆。

林飄遙說道:“我可不習慣被人服侍,不過石長老肯讓小倩天天和我一起玩,那倒是好得很。”說到這裏,心頭一震:啊喲,不好!這個家夥在誘惑我哩!我這樣說豈不是就間接的答應住在這裏麽?但話已出口,卻是不好收回,只得在心中幹着急。

第 16 章 地級珠

清晨,寒霧袅袅。兩匹大馬拖了一輛馬車出現在學宮前。

“一個半月的時間已過,到了和清昶公主約定的時間。”方雲一身白衣勁裝跳了下來。霜降已過,再過一段時間,就是立冬了。

天氣越來越冷,學宮中往來穿梭的王公士子,身上大多披了一件錦襖或是狐皮衣之類的。只有方雲依然穿着一件衣服。這就是真氣的好處,能極大的抵抗寒氣。

“方雲,是方雲來了!”周圍的人看到方雲下來,大叫一聲,一個個作鳥獸散。

“不得了,清昶公主正在裏面等着他。他前不久才招惹了宣華夫人,居然還招惹了清昶公主。真是個禍精,離他遠點。”

周圍的學子看他的目光,像洪荒猛獸一樣。這也怪清昶公主在上京城的兇名太盛,方雲和清昶公主約鬥的事,被皇宮壓了一個多月,直到現在,終于公布出來。

“連心中的王權、君權都突不破,注定是庸庸碌碌之輩!”方雲冷冷地掃了一眼,大步的跨入學宮。他武道步入真氣級,精神、氣質都有了極大改變。

跨入學宮,方雲第一個就見到了張英和周昕。一個多月的時間,這兩位士子修煉莽牛勁,精神氣勢也改變了許多,顯出一種風骨來。

“方兄,你來了。清昶公主糾集了幾個貴族侯世子,已經在雲夢亭裏等了很久,就準備看你的笑話呢!”張英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滿頭大汗。一個多月的苦練,張英也開始摸到一點武道精髓,但越是這樣,讓他越發地明白罡氣級和元氣級的差距。

方雲天賦固然不錯,但張英也絕不盲目的認為,方雲就可以打過清昶公主。畢竟,清昶公主深厚的背景和實力擺在那裏。明眼人一看就知。

“無妨,我早有準備。”方雲眼神明亮,精神彙聚,顯露出不可撼動的意志。

周昕聽方雲這麽說,嘴巴張了張,終于還是拉過張英:“張兄,既然方兄早有準備。我們就不要打擊他了。”

方雲對周昕點了點頭,便從兩人中心穿行了過去。

雲夢亭,人頭攢動。

清昶公主換了一身白色勁裝,身上披了一件大紅金邊的氅衣,大馬金刀地坐在亭子外。在她身邊,有文曲侯世子嚴倫、莽荒侯世子許權、山河侯世子高韋、錦繡侯世子蔡風。這幾個世子,都是學宮中一等一的武道高手,而且除嚴倫之外,都是貴族侯一列。

清昶公主把這幾個人拉過來,用意相當明顯。方雲既然挑戰過貴族侯一脈,那就索性把這些貴族侯世子拉過來,狠狠的看他的笑話。

雲夢亭前,衆多士子圍成一個弧形,弧形的凹面正對着大門方向,顯然是等方雲過來。這弧形第一圈,站的都是學宮裏的傑出學子。這些學子裏面,有元氣巅峰的,有真氣級的,也有少量罡氣級的。一個個身材修長,面目陰冷,論年紀,都要比方雲大上許多。統統都被清昶公主拉了過來。

“這個方雲,好大的架子,居然讓這麽多人等!”

“架子不大,怎麽敢挑釁清昶公主。”

“罡氣級的武者,一出手,刀劍一樣。斬金削鐵,不在話下。這方雲不知天高地厚,恐怕有得苦頭吃了!”

一幹學子等在亭子外,半天不見方雲人影,急躁起來,一個個議論紛紛,極為不滿。

亭臺上,清昶公主閉着眼睛,将所有的聲音收入耳中。她的手指在石桌上輕輕敲擊,一快一慢,極有節奏。

“方雲這小子,上次在竹軒樓,居然說我不忠不孝不仁不義。我什麽時候吃過這樣的虧,丢過這樣的臉。這次就當着衆人的面,好好的教訓他一頓。我也不殺他,這次我特意糾集了這些人,讓他們跟着我一起等方雲。他方雲若是輸了,這些人都不會放過他。以後學宮裏,遍地都是他的敵人。”

清昶公主早已考慮周全,當初她選擇學宮并不是沒有道理的。皇室的公主,有專門的大儒教導,不必來學宮。但方雲天天是要來的。若是造勢,讓學宮裏的高手,統統和方雲站在對立面,以後他在學宮裏,就寸步難行了。

“松竹軒裏,知道我和方雲之間過節的人,我統統下了封口令。只要這次好好教訓了方雲,讓他在我面前,學狗叫,做奴才,以後自然沒人記得這回事。一個嘴裏學狗叫,做奴才,沒骨氣的家夥,嘴裏說的胡話,又有幾個人會注意呢。”清昶公主微睜了一線,眼睛裏閃爍着許多想法。

“來了,方雲,來了!”一名士子突然指着前方叫道。

清昶公主唰一下完全睜開眼睛,目光掃向方雲。一個半月的時間,方雲身上明顯有了很大變化。如果說,方雲這前流露出的氣息,如同一棵青竹,壓不倒推不垮的話。現在的方雲,已經變成了一棵蒼松,步履之間,給人一種厚重、沉穩的感覺。

看到方雲出現,一雙雙目光唰地掃了過去,都集中到了方雲身上。整個雲夢亭鴉雀無聲,産生一股龐大而無形的壓力。

噠!噠!噠!

方雲的腳步從容而穩健,這麽多人注視,他神情卻平靜如水,沒有絲毫起伏。自身的經歷,讓方雲已經很難把自己和這些普通的士子放在一起。事實上,在方雲的記憶裏,除了清昶公主以及她周圍的那些大世子、世子外,其他學子裏面,幾乎沒有出過什麽人物。

“方雲,一個半月的時間,你準備好了嗎?”清昶公主微眯着眼睛,光潔的下巴微微仰起,高傲地看着走過來的方雲。

方雲聞聲,腳步戛然而止:“準備好了沒有,試過不就知道了!”

兩人見面第一句話,就火藥味十足。

雲夢亭內,衆貴族大世子臉色微微一變。早知道這方雲膽大包天,但也沒想到,在皇室公主面前,他居然也敢如此不遜。莽荒侯世子等人感覺都是極為不悅,推己及人,這方雲連公主都不在乎,哪裏還會在乎自己這些世子。

清昶公主神色不變,眼角餘光一掃,卻将衆大世子的眼光都收入眼裏。心裏滿意的一笑,她要的就是這個效果。大周律法森嚴,她雖然貴為公主,但也不能随随便便打死一個大周學子。讓這些大周世子去對付他,源源不斷的找他的麻煩,要比自己做起來好多了。

弧形圈外,湊近來看熱鬧的學宮士子心情則複雜多了。有認識方雲的,感覺方雲短短幾個月內的變化實在太大了。以前都在一個學堂中聽課,方雲一向低調,誰也沒有注意過這號人。說是王侯士子,但在衆人以前的印象中,就和那些普通官吏的孩子差不多。

“廢話不多說,方雲你準備好做我的狗奴才了嗎?”清昶公主冷笑着,站起身來。左右,自有清秀、乖巧的侍女幫忙解去身上的厚氅。

“我方雲說話做事,自然有一說一,言出必行。我要的地級珠呢?”方雲沉聲道,聲音裏顯露出強大的自信。

“這個奴才,怎麽有這麽強大的自信?難道他這段時間苦修,弄出了什麽厲害的殺手锏不成?”感覺到方雲強大的自信,清昶公主心中也動搖了一下,想不明白,他憑什麽有這樣的自信。

“不行,這方雲言行狡詐,說不定,他就是故意這樣,好打擊我的信心。我倒不信了,以我罡氣境的修為,壓都能壓死他!”清昶公主黑長的睫毛眨動,立刻把所有雜念抛之腦後。

清昶公主手指一伸,食中二指尖,就出現了一顆白色晶瑩的珠子,散發着袅袅的寒氣,一下子吸引了衆人的注意。

“地級珠啊,寶貝!那可是比人級珠強上好多倍啊!”

“一般的王侯,別說地級珠,人級珠都沒有。這還是皇室的積累要遠遠厚實,一顆地級珠,随便就能拿出來賭鬥,全不當一回事!”

……

周圍的人都議論開了,就是不少大世子,看到這顆珠子也是眼饞不已。他們身上也沒有這種寶貝,這些大世子,從出身起就浸泡各種靈草靈藥,服食各種靈芝靈參,增強肉身,一個個身手驚人。他們武道修為,比方雲還要高許多,但也不敢想從皇室公主手中搶奪這珠子。

一顆地級珠到手,那是不錯,但以後,也意味着無窮無盡的麻煩!

第 14 章 被凡人算計了

清晨早起是很磨人的,尤其是我這種寧可窩在床上胡思亂想,也絕不起床的骨灰級賴床精,可門外的光線太好,照得整個屋子霞光盡染,亮堂堂的讓人忍不住就想點起腳尖,赤着腳丫來到窗下,向外張望。

綠的樹,彩的鳥兒,窗棂下是紅豔豔的花,遠處飄渺的是稀薄的霧,突然覺得這裏比起須彌山要美麗許多,或許是因那鮮活的鳥兒,又或許是那份山林之間的活氣,對是活氣。

将窗戶推開一個縫隙,清香而又帶着幾分濕氣的清風立刻攀上臉頰,讓人忍不住就想閉上眼睛,靜心的感受一番,可那時斷時續的交談的聲音,卻突然打破這一切靜寂的美好,猶如蚊子一樣擾人清淨。

回頭看了眼門口的位置,輕輕将窗戶閉合,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于是依舊赤着腳,走向門口。

透過門縫向外看去,清晨的薄霧漂浮在屋子前的空地上,滿滿都是仙境才有的樣子,不遠處一張石桌上兩個男子相對而坐,一壺茶,兩個杯,一切都美好的十分飄渺。

“讓你那妹子做妖王,也虧你想的出來!”一個滿是調侃的聲音虛無漂來,聽的我忍不住就咬了牙根。

“哼哼,是有些奇思妙想,可比起将心上人偷過來,自己養着,還是有些望塵莫及!”

柳玄的聲音立刻響起,聽得我很是得意,心底默默的思襯着果然是柳玄,不聲不響的,而且說話時看似漫不經心,可說出來的每句話都讓人忍不住吐血!

果然,就在柳玄話音将落的時候,一個茶杯瞬間飛到門框之上,嘭的一聲,溫熱的茶水濺了我一臉,活脫脫一個落湯雞。

“你呀的,好在昨日我還救了你的孩子,你就這麽報答我?”嘭的踹開閉合的門扇,我叉腰站在門口,單指指着那藍色背影破口罵道。

茶杯飛出的瞬間,柳玄那厮估計也是立刻發現了異常,于是就這麽好巧不巧撞在我踹開的門上,吓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貌似又闖禍了。

柳玄摸着腫了一半的臉站起來,轉頭看我,那個禍根的源泉剛好也轉過頭來,滿臉得意的笑着看我。而我則是一只手捂着嘴,看看柳玄,看看藍衣男子,最後只得灰頭土臉的轉身,耿着脖子将房門阖上,灰溜溜的跑回那十分可愛的被褥之上。

“你這妹子,果然可愛的緊!不若讓她也叫我一聲兄長,這天地之間,我保她來去自由!”

将被子裹在頭上,我竟滿心奇怪的側頭,将藍衣男子這句話聽得十分清晰,于是忍不住轉頭看向門口,心底郁悶的不知道柳玄會怎麽回應。

等了許久,柳玄依舊沒有回應,不知道柳玄是怎麽想的,要知道天地之間,來去自由,這…,這…,這話說得是不是太霸氣了!

日上三竿,被那藍衣據說叫做蚩黎的男子,滿是笑意的用一盆水威脅着穿衣起床,我郁悶的嘟着嘴,渾身無力的跟在三個大男人後面。

有了這三個男人的撐腰,麒麟山主峰上推舉新妖王的儀式,完全就是一個過場,看着一個個抖如篩糠的妖精,我突然沒了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将地黃那老頭拉出來,說了一句:“以後所有事務都有地黃來定奪!”之後,蔫蔫的回了那個柳玄的仙府。

百無聊賴的看着柳玄百無聊賴,于是好像生活又變得平靜了,可日子突然變得清淨之後,心思就開始不受控制了,不受控制的想念一個人,不受控制的思念而又怨恨的想起那個人。

“白衍,你現在在幹什麽?”坐在山崖邊緣,我看着雲起雲落,翻騰洶湧最後又歸于平靜,心底疼得有些難受,難受的讓我再也不敢讓自己清閑下來。

回頭看了眼坐在身後喝茶的柳玄,卻不想那厮竟在出神,眼睛飄渺的看向遠處,像是在想些什麽。

“姑娘!仙子!”山腳下出來飄渺的聲音,我忍不住側耳傾聽,确定是真的有人再說話的時候,猛地将頭伸了出去,看向山腳下的位置,果然好像有一個白色的小點在山腳下,一跳一跳的就像顆豆子,很是可愛。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柳玄,揮揮手,那厮竟然仍不能回神,心思一轉,我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蚩黎那家夥幹嘛去了,一會就回!”

翩然來到山下,看到那個正一跳一挑歡實得有些過分的白衣男子,心底還是有些郁悶的,要知道平白無故為了一個凡人要遭雷劈,任誰也高興不起來,更何況還不是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這郁悶的感覺怎麽也要在心底待個幾天。

“姑娘!”見我落下山頭,那個白色的豆子立馬歡欣雀躍的向我奔來,可真的走到我身邊之後,那厮卻又扭捏起來,活像一根柳條那般,左右晃悠就是不說話,忒氣人。

“有什麽話就說!這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嘴角一翹,我這才發覺訓人的感覺真不錯,于是依舊板着臉,學着白衍的樣子低頭看那青年。

那青年眼睛滴溜溜在眼眶裏一轉,靈活的就像是那眼睛不是長在哪裏,而是放進去的一般,我看得有些出神,卻依舊等着那厮說話。

“為了…,為了…,為了答謝仙人的救命之恩,路寒在家中置了一桌酒菜,好望仙人前去品嘗。”

哎呀,這是抓着我的小辮子了,忍不住就口齒生津,咽了咽口水,嚴肅是裝不下去了,于是一臉陪笑的看着路寒,說:“好吃嗎?”

“家人盡心張羅,味道自然不錯!”路寒扯着皮肉緩緩一笑,雖然我看着就覺得有些不妥,可一想到可以吃好吃的,哪裏還會有心思思索,伸手拉了那路寒,就飛身直沖唐家堡的城門。

酒菜确實不錯,尤其是那酒,我是第一次喝,雖然覺得味道又苦、又辣、又香,可看那幾人喝的很開心,于是忍不住就多喝了幾口,味道雖然仍覺得不太好,可後面的暈乎很舒服,于是最後好像喝醉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蚩黎那厮壞笑的嘴臉,忍不住猛地坐起身子,左右一看,卻并不是在麒麟山上,也不是在那路寒的家裏,倒像是…,倒像是一處民房。

“我怎麽會在這?”

“你膽子不小?”

我微微一愣,看着蚩黎,不知道他這個膽子不小從何而來,于是疑惑看他,問道:“什麽膽子不小?”

蚩黎站起身來看向小小的窗戶外,像是在想些什麽,等的有些着急,于是站起身來幾步走向蚩黎,再次問道:“我是不是又幹什麽了?”

蚩黎果然笑了,回頭看我的時候,依舊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呃,還是原來那身,可蚩黎這樣看我又是因為什麽?

“用仙法一下子改了一家人的命數,只怕這天底下沒有幾個仙人敢做,你果然不同凡響!”

腦子有些懵,于是低頭揉揉腦門,這改人命數的事,我好像沒做過,不過既然蚩黎這樣說,那我應該是真的做了,猛地回想起醉酒前的一切,還有那個路寒的言行,再有就是那一家人對我的殷勤,一切好像豁然開朗。

扭着手指,我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欲嚎,嗓子有些幹。欲逃,除了麒麟山我幾乎無處可去。擡頭看蚩黎,我聽見自己說:“會不會直接被天雷給轟死?”

蚩黎挑眉,低頭看我,卻并沒有回答我,而是立刻擡頭看向門口位置,于是兩扇門嘭的飛了過來,一扇門好像還是直沖着我過來的。

“啊!”吓得尖叫,擡起手臂連連後退,終于将那扇門躲過去了,可跟在門後進來的那個人,又把我吓個半死。

柳玄發絲淩亂,身上還沾着血的出現在門扇落地濺起的塵土之後,那眼神,我滴個乖乖,活像是修羅一般,出手就攻向蚩黎,手中一把折扇舞的是虎虎生風。

蚩黎漫不經心的瞥了我一眼,就像是再說:“看,這就是你惹得禍!惹禍精!”

突然眼底居然有淚了,于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卻不知該哭些什麽,畢竟這禍是怎麽闖的我都忘了。

“桃夭,他怎麽你了,告訴我!”柳玄打得起勁,居然還有功夫管我,心裏一陣溫暖,于是我扯脖子喊道:“蚩黎沒幹什麽!”

打鬥突然結束,我看着柳玄撅着屁股将蚩黎的房門安好,而後被騷得滿臉通紅的柳玄拉着手帶回了麒麟山,心驚膽戰的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年,沒敢下山,也沒敢将我改了凡人一家命數的事告訴柳玄,事情竟像是就這麽過去了一般,卻不想有些事埋下了根,遲早都要發芽,長大,最後成為禍根。

後來我也學的乖了,雖然還有人在麒麟山上遇險,雖然還是忍不住想要出手救人,卻不不再親自出手,而是施一道仙法,将人送出山外便是,于是就有了後來的百姓争相爬上麒麟山采摘天材地寶,于是又被柳玄那厮暴打一頓。

苦悶的在麒麟山上待了十年,雖然偶爾也會覺得無聊,可比起須彌山,這裏對于我來說完全就是天堂,自然也親眼見過凡人成親,我現在才知道那大紅的隊伍,那亂颠的花轎原來是凡人成親的隊伍,後來也想過去看看凡人新房裏都幹些啥,不過被柳玄打了幾次爆栗之後,心思也就淡了,因為那是凡人的事情,我生來就是仙,白衍更是仙外仙,知道了又有何用。

後來終于知道蚩黎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原來那個被我救了的奶娃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戀人,看着蚩黎,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白衍,兩人雖然氣質不同,可給我的感覺卻很相似。

那個孩子原來也是神仙,只可惜被父親連累,魂飛魄散,聽說蚩黎用了十萬年的時間将她的魂一點點尋回,一點點用自己的血拼湊,卻仍舊不能讓她的元神複活,最後無奈借了凡人的身子複活,可那孩子卻活不過十五歲,自那之後,我看蚩黎的眼神就變了,開始恭恭敬敬的叫他蚩黎大哥。

那個路寒在我被帶回麒麟山的時候,就舉家搬遷了,去了哪裏我卻并不想知道,既然大錯已經鑄成,那就算将那家人找回來也沒用,于是也就不找了,可我始終沒想到,欠了我的人,居然還會回來找我讨債!這真真的是天理何在!

第 10 章

亮子得知範錦華對這裏很滿意,帶着笑意從兜子裏面拿出一串鑰匙。

“這是?”

“這是這個家裏的鑰匙啊,我已經付了一年的租金,你安心在這裏住下吧,知道你帶着孩子不容易。”亮子對着範錦華回答道。

範錦華聽完後說什麽也要給他錢,亮子眉頭一皺故作生氣的看着範錦華:“華哥,你要是在這樣我們就別處了,我之前需要幫助的時候你永遠都是二話不說,怎麽?現在我幫助你一次,你就這樣?”

“亮子,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

“行了,別說了,我知道你什麽意思。”亮子一屁股坐在沙發上打斷範錦華的話語。

範錦華見狀只好不在說什麽,再說下去這個友誼怕是要出問題。

來到亮子身旁坐下來,拿過鑰匙晃了晃,發出陣陣響聲:“我收下好吧,你這家夥跟個孩子一樣。”

“切。”

“對了,華哥你的出租車被公司收回了,我想你現在的情況找個工作肯定也不太容易。”

“這樣吧,以後我開白班,你開夜班,也能掙點錢補貼家用。”亮子十分正經的說道。

範錦華挑了下眉毛:“這不太好吧。”

“就這麽定了,你這裏距離華天大廈很近,咱們每天下午七點鐘準時在那裏交車,你不開我也是停着,與其這樣還不如讓它多拉點活呢。”

範錦華扭頭看看還在獨自玩耍的孩子,回過頭來點點頭,答應下來。

他不是為了掙錢,自己之前掙得還足夠養活這個孩子,他之所以答應下來是因為出租車可以幫助自己去靠近一些人,還可以幫助自己隐藏身份。

簡單的幾句聊天之後送走亮子。

回到房間坐下來打開電視。

屏幕下方的一連串滾動小字,不斷的重複着關于自己的事情。

夜幕降臨,範錦華看到空蕩蕩的廚房,獨自一人走進洗澡間。

拿出自己買來的裝扮用品,快速把自己包裹成一位老年人,一頭銀白色頭發,一縷白色山羊胡,頭戴一頂灰色鴨舌帽,臉上星星點點的老年斑依稀可見。

看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範錦華嘴角露出一絲微笑:“範老頭你好。”

走出洗澡間,随手拿上自己的拐杖。

正在獨自玩耍的胡宇強,擡頭看到範錦華的時候愣在那裏。

“宇強,我們出去溜達一圈好不好?”範錦華走過來輕聲問道。

胡宇強的兩個眼睛絲毫沒有離開範錦華的臉,在他的意識中一定在想這個人是誰?

從地上把他抱起來,給他扣上一頂兒童版棒球帽,帶着他走出家門。

抱着孩子走在街上,就像是萬千的爺孫一樣,沒有任何人會去關注一個帥氣的老頭子。

正在悠閑的逛着,一個熟悉的面孔進入到視野內。

保姆?心裏忍不住的嘀咕一句。

難道她住在這個附近?沒這麽巧吧?

範錦華抱着胡宇強走到路邊的長凳上坐下來,盡可能的讓胡宇強的臉背對保姆,自己則一直餘光觀察她的行蹤。

保姆站在那裏在一直盯着西側看,範錦華順着她的視線向西側看去,那裏不是別的地方,正是自己所住的小區位置。

突然保姆轉身看向範錦華。

範錦華迎着她的目光看去,沒有絲毫的躲避,兩個人對視将近五秒鐘,保姆友好的對他微笑點下頭。

嗡嗡嗡!

兜子裏面的手機傳來震動。

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一個陌生的本地號碼。

接通電話。

“範錦華我想跟你見一面。”電話內傳來一個低沉的聲音。

範錦華沒有做出回答。

“我是特二處特工,代號:手術刀,如果你能夠聽見我說的話,請于今天晚上十一點鐘……”對方說完後便挂斷電話。

範錦華眯着眼睛沉思片刻,特二處現在都聯系自己了?我的身份是如何被他們知道的?還有我的號碼?難道是首長在背地裏幫助我?這是一個非常嚴峻的問題,更是一個關乎到範錦華生死的問題。

他站起來抱着胡宇強往家走,走着走着範錦華突然停下來,猛地轉身正好看到跟在身後的保姆。

保姆看到範錦華突然轉身,被吓一跳。

“咳咳…小姑娘,你跟着我做什麽?”範錦華用着極其沙啞的聲音問道。

保姆伸出舌頭舔下嘴唇:“大爺,我沒有跟着您啊,我的家也在這裏。”看上去很鎮定。

“哦,你家也在這啊,對不起啊,我孫子上次被人偷了一次,我有點神經過敏,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範錦華一邊說着一邊轉身往三單元走去。

來到三單元一號樓,推開門走進去。

透過門縫悄悄的看向站在院子內還在溜達的保姆,從她四處張望尋找的神态可以看出來她并不是住在這裏的人。

由此可見,這個保姆絕對不是一個普通的保姆。

不管她是敵人還是朋友,範錦華都不會輕易在讓她接觸到自己的生活。

看着她從自己所住的樓門往後方走去,範錦華借助着夜色的掩護和樹木遮擋快步沖出樓門。

一鼓作氣回到家中,範錦華看了看懷裏的胡宇強,現在發現他的自閉症好像也不是一個很糟糕的事情,最起碼在這樣的情況下不是糟糕的。

哄睡胡宇強,來到廁所拿出自己買來的第二套裝束,棕色的大波浪卷發帶在頭上,塗上粉底,描眉,塗口紅,換上一條緊身褲,蹬上一雙皮靴,瞬間從一個老年人變成一個花枝招展的大美女。

呲呲呲!

取出香水,對着天空噴灑數下,自己站在原地轉了一圈,讓香水均勻的落在身上。

圍着鏡子轉一圈,确認自己沒有任何可以看出男人的标志後嘴角上揚,露出一絲微笑。

化裝偵查是做為一名特種兵必需掌握的技能,範錦華當時還不想學化成女人,總感覺自己一個漢子怎麽能化成那樣。

沒想到今天自己卻主動變裝成女人。

咚咚咚!

大約過了一個半小時左右亮子敲響房門。

範錦華走過去打開房門。

亮子看到他的那一刻身體直接向後傾斜,擡頭看看門牌號,低頭看看眼前的女裝大佬範錦華。

心想,是這裏啊,怎麽冒出來個女人?

“亮子。”範錦華一開口,亮子差點沒吓禿嚕地上。

“華哥?”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睛問道。

011:白西裝男子

第 84 章 離開

第八十四章 離開

雪域的溫度有了變化,不再像以往那般寒冷。

沈洛清望向被雪域各個宗門修士嚴實圍住的火靈石礦山,眼裏閃過抹擔憂,也不知道樊青在裏面怎麽樣了,是否成功收服琉璃業火。

“洛公子,聽說你和帆大哥是兄弟?”

他回頭,只見是個半大的少年郎。

二狗吞咽了幾下口水,垂下眼簾心裏想:洛家兄弟倆當真是美男子,各有千秋。

“是,你認識他?”沈洛清聽他喊樊青“帆大哥”。

“嗯,帆大哥對我多有幾分照顧。”二狗如實答複,帆大哥居然是修士,還救下要掉入岩漿河裏的自己。

但自己醒來後,卻是再也見不到帆大哥,誰也不知道他去了什麽地方,只流傳出他是修士,再之後便是礦山深處發生變故,大部分人逃生出來了還有小部分被埋在了礦山裏。

他們逃出來的時候,居然沒有遇到攔截。

出來之後,短短幾天就有無數個仙師出現在此地,他們本該要離開的,但是那些個仙師進不去,又把他們留了下來,每天派十人進山查探。

兩個月過去了裏面一絲動靜也沒有,唯一有變化的是見愁有一條巨蛇守護。

“原來如此。”沈洛清不再多說,只是轉身繼續望向礦山的方向。

“洛公子可是同帆大哥一樣是位仙師?”二狗左右探望,瞧見四周都沒人,輕聲問道。

他聽到了一些風聲,這些仙師是為了活捉闖進礦山的修士,那必定是為抓帆大哥而來。

帆大哥對他有恩,二狗多次打聽才知道帆大哥還有位兄長,被納南仙師看中收為男寵。

當日逃出來的人不知道帆大哥的姓名,不過此刻看這位洛公子的場景,二狗知道他是受帆大哥的拖累。

“不是。”沈洛清神情淡然。

他還想再問其他的,被沈洛清打斷:“有人靠近。”

二狗只好閉嘴,舉起手中的瓷碗将水喂給沈洛清喝,目光不經意劃過他的肩膀,那處被利劍所貫穿,幸好雪域天氣不是炎熱的,否則這傷口不得發炎潰爛。

也不知道那幫仙師用了什麽手段,他肩膀上的那處傷口兩月有餘不見好,每天有血流出。

更神奇的是,洛公子竟然沒因失血過多而死……、

“被綁這麽久,你也還真是夠硬氣,你弟弟的一絲消息也不願透露……”納南不帶任何人,只身一人過來,眼裏皆是惋惜望向沈洛清,忍不住伸手摸向他的臉。

二狗很有眼力,自覺的收好東西離開。

“我的男人,你也配碰?”

沈洛清避開納南伸來的手,視線殷切躍過她,望向她的身後。

“青青。”他喚。

“這就是你的拖延之法?”樊青沒有任何表情,看向沈洛清的目光只有生氣。

她生氣是因沈洛清騙她,樊青想如果他打不過,跑就是了,沒想到卻是這樣的一幕,更有另一層是這些修士居然這般對他。

沈洛清輕咳一聲:“你別生氣,我就是裝裝樣子罷了。”他說着,綁在身上的鐵鏈斷裂掉在雪地上,肩膀上那處傷口也恢複如初,露出完好的肌膚。

樊青給他下的秘法,沈洛清在她出現那刻解開。

納南目瞪口呆望着眼前的變故,連質問也忘了。

看到樊青出現,他便明白她已經成功收服琉璃業火。

“走吧?”樊青示意。

她不想跟雪域修士有太多的交集,更何況身懷異火一事,越少人知道更安全些,

樊青走之前,把欺負沈洛清的人挨個“照顧”才走,納南才是最慘的那個,至于是什麽程度,他壓根不敢多說。

沈洛清知道她需要出口惡氣,沒有阻攔。

樊青徹底從修煉狀态中蘇醒過後,修為直接到了金丹期,本是要渡劫的,她擔心沈洛清就将自個的氣息壓制,不讓雷劫發覺,神魂也經過琉璃業火二次煉制,感應越來越靈敏。

神識散發出去,樊青“看”見外面有衆多修士圍守,以及狼狽的沈洛清。

簡單收拾了一下,她就施展秘術之中的遁術直朝沈洛清方位而來。

第 9 章 數學

數學

從上次出宮到現在,已經七天了,天氣越來越熱,我卻總是心裏寒寒的。小李子陸陸續續把我那天買的東西都送了進來,睹物思人,我每天都度日如年。有時候真後悔,為什麽不答應了他,以他的性子,說這樣的話該算是一種最熱烈的表白了。可是,無論是一夫多妻,還是我那糊裏糊塗的前世今生,都讓我潛意識的想保護自己,也許,不愛就是最好的方法,對他、對我。

道理都想明白了,可為什麽我的心還這麽疼。記得哪本書上說過的失戀定律之一是:失戀後,遺忘所需要的時間與戀愛的長度相等。如此說來,我也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找回自己的心了。希望這個定律能在我身上生效。

把大量的東西都送了人,送了小桃一盒胭脂一付耳環兩個戒指,送了蓉蓉一個荷包一把扇子一個陶瓷花瓶一本書。

太後身邊的幾個貼身宮女,胭脂水粉簪子鏈子,每個人我都讓小桃幫我打點了,要仰仗她們在太後面前幫我吹吹風,最不濟也別拆我的臺,讓我繼續裝病在屋裏待着,我現在整天心就像在油鍋裏煎着,懶得見人、懶得說話、懶得動。

小桃顯然知道我那天偷偷出去的事,可一個字沒說,還處處幫我掩飾。

那天太後身邊的一個叫珠兒的宮女向她打聽我的情況,小桃三言兩語就打發了,回來就報喜一樣的詳細把情形告訴我,我知道她是要寬我的心。

她以為我不開心,是因為擔心她會出賣我。她真是貼心的人,做事處處為我的感受考慮着。

蓉蓉還在苦學數學,人更瘦了,小桃告訴我,太後看着都心疼,勸了她幾回,她口上應了,但心裏根本沒聽進去。眉頭裏的憂郁也多了幾分,我自顧不暇,也沒什麽力氣去勸慰她,而且勸慰也沒用,因為我心裏隐約是知道原因的——最近太後那兒人滿為患,估計離指婚的日子不遠了。

一大清早就醒了,我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就沒了睡懶覺的習慣。懶懶散散的梳洗,想着這漫長的一天要怎麽熬過去,刺繡和練字是我這些天的主要工作。

“咯!咯!”的敲門聲響起,我不急不緩的過去開門,一個大鬼臉跳了出來,是老十!

“你怎麽不怕呀!”老十扯下面具沒趣地問。

“除了你,還有誰會這麽一大早來吓我!”我冷冷的說,說完立刻就後悔了,他好心來找我,我怎麽老是愛刺他,自己心裏不痛快就可以随便傷別人的心嗎?

“怎麽了?不舒服嗎?這麽些天也不來上課?我好擔心你。”看着他毫不介懷,還一臉擔心的樣子,我更是愧疚。

“頭疼了兩天,現在已經好了,別擔心。”

“真沒事?”

“真的沒事,十爺請放心!”

“那就好了,”他立刻露出了大大的笑容,“前兩天八哥生日,我都沒得閑過來。你現在既好了,我們去上學吧!”說完,拉着我就往外走。

“我不想去,你快走吧,別遲到了。”我輕輕推脫着。

門口一個聲音響起,“你就去吧,天天待屋裏,才要憋出病來呢!”是小桃。

“就是,你看小桃也這麽說!走吧!”老十拉着我直往外走,小桃也進來輕輕推着我,我知道他們都是好意,可……算了,要面對的終究要面對,去就去吧!

“好了,去,我去還不成沒嗎?我自己走!”我甩開老十的手。

“這就乖了,我還指望你今天幫我教訓教訓那李師傅呢!”老十笑着說。

“我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又挨訓了?”我真拿他沒辦法,他是典型的數學盲人,本來偏科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可他偏偏有個博古通今、又要求嚴格的爹,真是難為他了。

“唉!說來話長,我們邊走邊說。”看着老十這付要死不死的表情,我就忍不住想笑。

果然不出我所料,這些天他的數學又落下不少,聽說皇上這幾天可能要來檢查他們的功課了,心裏着急,卻又放不下面子向老十四他們請教,李師傅不對他的胃口,八爺忙也顧不上教他,就巴巴的跑來找我這根救命稻草來了。

被他拉着一路小跑到了位于暢春園裏的尚書房,老十三和老十四已經在裏面早讀了,我和老十趕緊坐下,好久沒見他們,我笑笑朝他們打了個招呼,老十四瞟了眼門外,見老師沒來,也朝我笑笑,輕輕招呼我:“葉子,怎麽好些天沒來?”

“不舒服就沒過來!”

“那現在好些了嗎?”老十四上下打量着我關心的問。

“好了……”我還沒說完,老十三就插嘴了。

“沒好的話,十哥舍得把她給拉來?”老十三開了句玩笑,大家都笑笑,可我感覺他話裏有話。不知道這些天他怎麽樣,今天會不會見到他,見到又能怎麽樣呢?自古多情空遺恨,沒有未來就不該開始。

“葉子,葉子,你快來看看這個!”老十已經把他的算術書攤到我面前,筆墨紙硯一股腦準備齊全,就等我開講了,“這個我怎麽想也不明白……”

“這個啊,要這樣做……”我最詳細的說了一遍,擡頭看到老十那一臉迷茫、猶如木瓜的表情,忍不住“撲哧”笑出來,“你這個木瓜腦袋!”

“呵呵,你能這麽笑,我就安心了。”原來是為了哄我。

“那你到底懂了沒有?”

“嘿嘿!……”老十撓撓腦袋幹笑了下,“還沒懂!”暈倒。

“那我重說一遍!”可憐我的嗓子了,“要這樣……”

“哦,那這個呢?”

“這個更容易,你把……”

這小子,真是個寶,李師傅那麽認真細致的教,他不聽,一定要我連哄帶罵,他才安心學。我發現自己很有做數學老師的天賦,旁征博引,老十三他們聽到我講的內容又新又好,也都回過頭來聽。我越說越帶勁,連精神都好起來,心裏的郁結也松散開。

一直說到他們的滿文老師進來,大家才各歸各位。他們開始聽講,我開始趴在桌上睡覺,今天怎麽也睡不着,好容易熬到快下課了,人卻昏昏沉沉上下眼皮開始打架了。

“葉子,別睡了。抓緊時間,再教我兩招啊!”老十什麽時候這麽好學了,就不能讓我再睡會?難道我真要把解析幾何、微積分全講一遍,我能講,可書上沒有,李師傅和皇上不認怎麽辦?

“別睡了,講講嘛,這一題人家還不會……”他居然還會撒嬌,這麽大人了,羞不羞,突然想到他也和老十三一樣,從小沒了母親,可是老十三好歹皇上還比較疼愛,又有四爺悉心的眷顧,可他,比之老十三只怕要更艱難落寞許多。

“好,好,不睡了,剛講到哪兒了?”這麽一個對我深情厚誼的人,我不能不顧他的感受,感謝我初中高中大學的所有老師,尤其是數學老師,對我的指導,讓我現在能夠有能力幫助他。

正講的口若懸河,周圍卻突然靜了下來,老十四反應神速,響亮地說道:“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吉祥。”老十三跟着請安,老十扯了扯我的衣角,也跟着請安,我才反應過來:“奴婢給皇上請安,皇上吉祥。”

康熙來了,站在書房門口。

“免了,免了,呵呵”康熙爺看起來心情不錯,“連休息時間都在學習啊!”他跨進書房,我擡頭看見他身後居然是——蓉蓉!

“蓉兒,你也快進來吧,你年歲和他們差不多,以後就在這邊聽課吧!去坐下吧!” 蓉蓉和那三個臭皮匠一一互相笑盈盈地請着安,但我卻怎麽也扯不出笑臉,因為蓉蓉後面跟着進來的是八爺、九爺和……四爺。

他瘦削的臉上看不出表情,但他對我的視而不見,讓我知道,我那天的拒絕巨大的傷害了他,長痛不如短痛,原諒我。

我拽着自己的衣角,越拽越緊,幾乎有些失态的時候,蓉蓉來到了我面前:“葉子,皇上許了我來書房,以後我們……”我還麻木的沒開口,老十三已經打起了哈哈:“葉子,知道你們姐妹情深,也不用激動到不知所措吧!”

醍醐灌頂,皇上在這兒,我出半點茬子,豈不是害了他,“呵呵,奴婢哪敢呢,蓉格格快來坐這邊吧!”我挪出一步,把位置讓給她,“我們一起坐,叫我蓉蓉,太後許了咱們姐妹相稱的,葉子,你又見外幹什麽?”蓉蓉看起來心情很好,樂呵呵的牽起我的手。

“葉子!”康熙爺正看着我,我全身一緊,心反而靜下來,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擡頭看向這位讓人景仰的皇帝,康熙爺繼續道,“呵,聽說你通曉算學術數,看來是不簡單啊!”

“奴婢不敢,皇上謬贊了。”我低頭恭恭敬敬的回答。

“呵呵,前些日子,朕還聽幾位師傅說,自從你來了,幾位阿哥學習都勤奮了,遲到都少了,真這樣?”康熙爺眼睛掃了一周。

“皇阿瑪訓斥的是,兒臣等确是憊懶,以後必定加倍努力。”在我正不知道如何應對的時候,老十四得體的開口了。

“嗯,知道就好,”康熙爺滿意的略一點頭,指着牆角問,“那是什麽?”我順着看去,不由心裏好笑,那是我的傑作。

前些日子,和他們一起上數學課,我發覺了一個大問題——沒有黑板,可我也不知道黑板是怎麽做的,但這樣的課,沒有黑板,分析一個問題實在太不方便了。

我靈機一動,就讓老十幫我找了幾個懂木匠活的小太監,然後做了這個東西。其實就是個木板架子,最上邊固定了兩個夾子,可以把紙夾進去,人就可以在上面寫字作圖了,用完一張紙,就再換一張,李師傅也很喜歡我這個發明。

“回皇阿瑪,那是黑板!”老十搶着回答,“是葉子做的。”

“哦?”康熙爺回頭上下打量我一番,又回頭看看黑板,“做什麽用的?不是白的嗎,為什麽叫黑板?”他老人家的好奇心還真強。

“好用的很,數學課上,李師傅在上面畫圖計算,我們可以清楚看着。為什麽叫黑板?……”老十聲音低下來,可憐巴巴看着我。

“回皇上,這是奴婢随便起的名字,皇上英明,稱之為‘白板’似乎更妥當。”我接過老十的話。

“嗯,有幾分機靈。”康熙爺指了指我書桌上老十的那本算術書,“給朕看看。”

老十遞了過去,康熙爺細細看着上面我寫的題注,然後目光犀利的看着我,我感覺周圍所有的人都在注視我,可是福是禍,完全不由我掌握,我的手心裏滲出汗來,蓉蓉輕輕扯了扯我的手安慰我。

我眼角瞄了一眼四爺,他雙唇緊抿,太陽穴上青筋隐現,顯然他也很緊張,不知道皇上的意圖。

“哈哈……哈哈……”康熙爺放聲笑起,我感覺周遭的人都松了一口氣,“老十,你的槍手很高明啊,哈哈……”然後對着他們三個說,“你們三個以後好好向葉子學學,要不恥下問,知道嗎?”

“兒臣尊旨!”三個臭皮匠齊刷刷地說。

門口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臣李光地叩見皇上,皇上吉祥!”是李師傅到時間來上課了。

“啊!”我的手一陣疼痛。

蓉蓉原本一直輕輕牽着我的手,突然死命的加大力道,我一下子疼痛難忍輕呼出來,大家都扭頭看着我,我發現李師傅也正看向我這邊,他的身子竟是一顫,難道他和蓉蓉……,電光火石間,我已經明白了大概,尴尬的笑笑,“好像一只老鼠從我腳邊跑過!”不知道這麽拙劣的謊話,能不能蒙過眼前這些人精,但不管怎麽說,我不能把蓉蓉給賣了。

“你啊,這裏哪有老鼠,整天一驚一乍的,肯定是前兩日精神不好,還沒恢複過來。”老十幫我打着圓場。

“呃,……估計是的。”我諾諾的應聲附和。

門口,李光地還在跪着,“快起來吧!”康熙爺示意他進來。蓉蓉還是緊緊抓着我的手,臉上極不自然,我也手上用勁扯了扯,她看了我一眼,眼神複雜。

“呵呵,李光地,近來阿哥們學習可好?”康熙爺問。

“回皇上,幾位阿哥都聰明刻苦。”李光地回道。

“嗯,朕又給你帶了個學生來,蓉兒,過來見過李師傅!他是教算術的。”

蓉蓉幾乎站立不定,我趕緊輕輕推她,她一怔,輕輕福下身:“蓉兒見過李師傅。”

“蓉格格快免禮!”李光地說,這個貌不驚人但學富五車的人和蓉蓉到底有什麽樣的糾葛?

我扶起蓉蓉,擡頭看見康熙爺正看着我,趕緊避開他的目光,“蓉兒對數學極感興趣,你們好生照應着。”康熙爺囑咐着,大家都唯唯諾諾的附和,我忍不住想看看四爺,卻碰到了八爺的目光,神采飛揚、風流潇灑,八賢王的風采真是無人能擋,他正眼神光亮地看向我們這邊,難道他也看上了蓉蓉?四爺還是一臉的淡漠,我心頭一痛。

“老十,把《莊子.內篇.人間世》背來聽聽。”康熙爺開始考查他們的功課了。

康熙爺的檢查十分細致,滿文、漢語、數學,挨個詳細檢查他們。

“嗯……,長進不少!”康熙爺贊許地點點頭,“李光地,你數學教的不錯啊!”

“臣惶恐,葉子姑娘才是功不可沒!”李光地低着頭說。

“奴婢不敢,李大人過獎了。”我趕緊推辭,實在不想太顯眼了。

“嗯,葉子!……”康熙爺輕輕嘆了口氣,“你們開始上課吧!朕也要走了。”我們一齊恭送他,四爺他們也跟着他準備出去,我心裏一陣失落。

臨走出門檻,康熙爺突然又回過身,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問道:“葉子,勾股定理你聽說過嗎?”沒等我回話,“哈哈,……”就大笑着走了。這話怎麽耳熟,記起來了,是上回我第一次見他,問他要“自由”的時候他問我的,我當時蒙了他,真是什麽事都瞞不了他。可他老人家記那麽多事,他累不累啊。

第 6 章 】

聽到雷兵說喜歡自己的當下,池冰冰并沒有覺得受寵若驚,也沒有任何歡欣喜悅,反倒張口結舌,不知所措。

她沒有接受,而是馬上打開車門下了車,像是踫到要搶劫的歹徒一般,飛快逃跑。

雷兵沒有追上去,心想反正她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給她一點時間消化、思考也好。

但是等了三天,當他發現她就連在公司都和他刻意保持距離,一些明明可以當面講的公事,她偏要打內線電話時,他便決定要采取行動了。

知道她一到發薪日就要到銀行彙款給那些向她要會錢的長輩們,中午休息時間一到,雷兵就直接到銀行守株待兔。

池冰冰正要走進銀行,就眼尖的看到他那高大挺拔的身影,她立刻旋轉腳跟要閃人,怎料他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扯住了她的手臂。

「一起吃中飯吧。」雷兵說得理所當然。

「總裁……」她感到非常無奈。

「等你先辦完正事。」他體貼的又道,「免得那些伯伯、阿姨們沒有收到彙款,又殺到公司來找你的麻煩。」

既然他都知道她的難處,為什麽還要為難她呢?她哪裏配得上他?

同事們給她的壓力不小,再加上莫名其妙出現的魏君祥,她現在可以說是腹背受敵,他偏偏還要湊上一腳,成為她壓力的來源之一,難道她的問題還不夠多嗎?

從他的眼神看出他絕不妥協,她重重嘆了口氣之後,還是依言先去彙款。

這個時間銀行人不少,等池冰冰處理好,離下午的上班時間只剩下三十分鐘了,所以她堅持在便利商店買個三明治和咖啡,随便吃吃就好,不過她硬是帶着雷兵來到兩條街之外的便利商店,就怕被同事撞見。

雷兵很難得的不再堅持,順了她的意,她的顧慮他當然懂。

一到便利商店,池冰冰便先去挑選她的午餐,自己付了帳,自己找座位。

見狀,他不由得笑了笑,他以往認識的女人都很容易就能掌握住她們的個性,但是池冰冰完全不同,他摸不透她。

雷兵也選了和她一樣的東西,三明治和咖啡,付完帳後,坐到她身邊的空位。

池冰冰已經在吃她的三明治,卻深鎖着眉頭,不若先前那麽的精力充沛。

「你躲得掉嗎?」雷兵劈頭就說。「別忘了你為我工作。」

「總裁,我為你工作,怎麽可能躲你。」她當然不會承認。

「叫我雷兵。」他命令。

「總裁。」她謹守分寸。

「我喜歡你。」雷兵把自己的三明治和咖啡推到一邊去,他又不是真的要吃這個。「池冰冰,現在這裏沒有觀衆,我們不需要演戲,我是真的喜歡你。」

池冰冰相信他,也由衷感動着,可是……烏鴉怎麽也變不成鳳凰。

「總裁,我很感激能被你喜歡,這給了我不少的自信,發現原來我的生活中還是會有好的事發生……」歷經這兩年多來的人情冷暖,這應該能算上值得慶幸的好事了,「但是我不能接受。」

「既然你說這是好事,為什麽不能接受?」雷兵馬上就抓到她的語病。

「被人喜歡當然是好事,尤其是像總裁這麽優秀、這麽出色的男人。」但是現實提醒她要清醒。「可是我無福消受。」

「我說你有你就有。」雷兵一副他說了算的表情。「池冰冰,你不會是讨厭我吧?」

她怎麽會讨厭他,且她相信沒有任何一個正常女性會讨厭他。「總裁,這是不會發生的事。」

「所以你也喜歡我?」這回對于她的回答他終于稍微滿意了一點,表情也變得比較和緩。「既然如此,還有什麽問題?」

「總裁,我不讨厭你,但是我也不敢喜歡你,我有自知之明,不會自不量力的的追求不可能的幻想,況且我也不想自找麻煩。」她婉拒他。

「喜歡我叫自找麻煩?!」雷兵絕對不能同意這一點,不禁沉下臉來。「這是什麽歪理?」

「總裁,我配不上你。」池冰冰幹脆道。

「感情講求的是兩個人對彼此的感覺,不是配不配的問題。」他還有一個可以反駁她的好理由,「而且我的家人都很喜歡你。」

「他們也許只是客套,我沒有良好的家世、沒有美麗的外表,我有什麽資格和你站在一塊?」她很清楚自己有幾兩重,不會妄想擁有超出她能力範圍的人事物,她不是那種看不清事實、只活在自己世界裏的鴕鳥。

「池冰冰,你忘了你曾經救過我?」雷兵替她加上一件大功勞,希望能讓她有信心。

「救?」池冰冰一時反應不過來。

「兩年多前若不是你載我去警察局報案,今天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我只是剛好人在那裏,換作其它人,一定也會伸出援手的。」她不覺得這有什麽。

「不,有些人是抱着自掃門前雪、不管閑事的心态。」一想到兩年多前的事,雷兵的表情顯得冷硬了幾分。

池冰冰當時因為自己的問題就一堆,實在沒心思多問他的事,後來他成了她的老板,她更不好過問,既然現在他主動提起,她又和他稍微熟了點,她忍不住關心的問道,「總裁,兩年多前是怎麽回事?」

「我喝醉了被綁票。」雷兵簡單帶過。

「喝醉?!總裁不像是個貪杯的人啊!」

「這并不重要,現在的重點是我喜歡你。」他不想讓她分心,硬是拉回主題。

「池冰冰,我不是在演戲。」

「我也已經回答你了,我不能接受。」池冰冰有些委屈的瞅着他,不懂他為何要為難她。

雷兵本來還要再進逼,希望當下就能得到她正面的響應,可突然念頭一轉,欲速則不達,更何況來日方長,他是在急什麽?

想通了之後,他終于覺得心情好了一點,忽然從池冰冰手中搶過她吃到一半的三明治,随手往桌面上一放,然後拉起了她。

「總裁?」他又想做什麽了?

「吃牛排去。」他潇灑地勾起唇。

池冰冰看看表,「這樣會來不及回去上班,不太好吧。」而且她也不想占他便宜。

「我是老板我說了算,你就當做請公假。」雷兵拉着她往便利商店外走。

「公假?」她不禁露出苦笑,他這個總裁當得也未免太任性了吧。

「對,不扣薪水、不算你遲到,陪你的總裁吃午飯,算是公假。」雷兵非常霸道的說:「這下你沒有任何的借口了吧?」

池冰冰任由他牽着走,可心裏卻沒有因為他對她的特別而感到甜蜜開心,反而更加沉重。

如果他沒有向她告白,她就不會發覺她其實也是欣賞他的,就不需要花更多的力氣壓抑對他的感覺,更不用在意兩人之間的差異這麽大……

雷兵剛健身完,正要到健身樂部的吧臺區喝個飲料,這是他多年來的習慣,流了滿身的大汗,喝個東西,然後去沖個澡,這是他整個人最舒暢放松的時候。

他邊走邊用毛巾擦臉,就在快要走到吧臺之際,他的腳步忽然停止。

他眼花了嗎?坐在吧臺前高腳椅上的那個女人,是解若瑛?!

解若瑛當然知道前未婚夫的習慣,卻無法确定他的習慣有沒有因為時間而改變,所以她連續幾晚來這踫踫運氣,她以前也是這家健身俱樂部的會員,但在發現腫瘤、和他解除婚約之後,她就不再踏入這裏。

今晚她又來了,而且終于等到他。

雷兵把毛巾往脖子上一挂,現在再見到她,他發覺他的心不再有任何波動,是因為他喜歡上池冰冰,所以其它女人都無法再影響他了嗎?

這樣的發現,讓他更加坦然自若,是啊,他和她已經是兩年多前的事,經過時間的洗禮,他也早該放下了。于是他很有風度的主動上前打招呼,「若瑛。」

解若瑛回以淡笑,但其實心中激動又驚喜,她本以為他這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雷兵。」她從椅子上下來,多年芭蕾舞的訓練,讓她的站姿挺直又優雅。

「好久不見。」他很平靜的問候。

「兩年多了。」她懷念的語氣好像她一直把他放在心上。

「你看起來挺不錯的。」他是真心的。

「你也是。」她亦淡笑回道。

「看來我們都過得不錯。」

「雷兵……」解若瑛知道現在說這些為時已晚,但又覺得有解釋總比什麽答案都沒有得好。「你現在想要知道我當年為什麽和你解除婚約嗎?」

雷兵怔了一下,她再次出現……是為了要說這個?

「若瑛,不管你當初離開的理由是什麽,都過這麽久了,我想已經不重要了。」他當初因為她毫無理由堅持要解除婚約非常氣憤痛苦,覺得她完全沒考慮過他的感受,可是現在在看到她,這些情緒早就不複存。

「很重要。」當年她是因為愛他、不忍他可能要面對她死亡的事實,才狠心的先離他而去,但現在……她要趁還有機會時,去做每一件她想做的事。「雷兵,我想回到你身邊。」

雷兵的表情倏地一沉,她怎麽還是像以前一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她到底把他當什麽?!

解若瑛刻意忽略他的表情,娓娓解釋,他盡可能耐心聽着,情緒也因為她的話而起起伏伏……

「雷兵,對不起……」說完,她眼眶泛紅地向他道歉。

他并未接受或拒絕,而是問道:「你的身體還好嗎?醫生怎麽說?」

「只要定期追蹤就好。」

「所以……」他将她整個人從頭看到腳。「你算是恢複健康了嗎?」

「我體會到了一件事,不管我的身體狀況好或不好,随時有可能因為一場意外而失去性命,既然如此,又何必擔心自己哪一天離開人世?好好享受人生中的每一天就行了。」解若瑛的目光多了幾分堅定。

「你能這麽樂觀就好,至于我們之間……都已經過去了,抱歉。」

解若瑛的臉倏地一白,感覺被人重重的打了一拳,她雖沒有倒地,卻也已經搖搖欲墜了。

「你拒絕,是因為你現在……有新對象了?」過了好半晌,她才艱困的問道,其實她有想過這個可能,但她從過去兩人的朋友那邊打聽過,得知這兩年多來,他一直保持單身,也沒有和任何女人有暧昧,她才會以為他仍牽挂着她,想要再試一次。

「抱歉……」看到她的反應,他其實有些不舍,但他很确定他對她已經不再有男女之愛。

「當時我是因為長了腫瘤……」解若瑛有些焦急地想再解釋。

「若瑛,那時我們已有婚約,不管任何事我都會陪你一起面對,而且那個時候我真的很愛你,哪怕你的生命即将走到盡頭,我也會一直牽着你的手,陪你走到最後,可是是你自己推開我的……」

「雷兵,請再給我一次機會,也……」

他打斷她,「若瑛,不管你有什麽理由,都來不及了。」說完,他不想再多加逗留,便先行離開。

解若瑛望着他離去的身影,眼眶一熱,難過的淚水無法控制地流了下來。

她知道當初是她有錯在先,要他這麽快就原諒她不太可能,不過她不會這麽輕易就放棄的,她相信他對她仍是有感情的。

還差十分鐘才是午休時間,不過雷兵今天中午不會回辦公室,所以池冰冰不用擔心被他拖去吃好料,這種一起吃中餐的日子已持續好一陣子了,她每天都膽顫心驚,怕要是哪天真的好死不死被同事看到,她就算跳到黃河都洗不清。

她一定要跟他保持距離!也一定要想辦法讓他打消陪她吃飯的念頭!

思緒稍微飄遠之際,她忽然接到電話,又是魏群祥說有東西要拿給她,她如果不下來,他就要直接上來找她,她雖然覺得莫名其妙又有些煩躁,但為了不要引起同事的議論,午休時間一到,她還是下樓去了。

「魏君祥——」

一看到他,池冰冰正要叫他以後不要再打來了,就見他把一個塑料袋硬是塞到她手中,不禁一愣。

「冰冰,你最愛的蚵仔煎、豬血糕和貢丸湯,我特別跷班去幫你買的。」魏群祥的語氣帶了點沾沾自喜,好像他對她用情很深,和她有關的事情他都記得似的。

這些小吃的确都是她愛的,但是他從來都不愛,之前還在交往時,他很勉強、很勉強才會陪她去吃一次,現在竟然特地幫她買來?如果是在不知道他劈腿、沒看清他人品之前,她一定會感動,但現在只覺得諷刺。

「你不必這麽做。」池冰冰并不領情。

「我說過我要追回你,我希望能讓你開心。」他深情地望着她。

「我現在沒這麽愛吃這些了。」她不想再跟他有牽扯。「我拿去請公司警衛吃好了。」

「不行,這是我特地買給你的。」

「那我付你錢。」池冰冰真慶幸她随身帶了零錢包和手機。「多少?」

「冰冰,我怎麽會拿你的錢?」魏君祥一副受辱、傷心的表情。「你也把我污辱得太徹底了吧!」

池冰冰覺得他有些誇張了,她只是不想接受他的任何東西。難道他忘了嗎?以前交往時,他可是每一分錢都和她算得清清楚楚。

發覺她看着自己的目光似乎帶着點嘲弄,他又假裝難過地道:「我只是想你現在是總裁特助,工作量一定不小,怕你忙起來就忘了吃飯,才會想說替你送過來……說到這個,特助要做些什麽事啊?什麽合約标案的你是不是也會經手?」

「你為什麽要問這個?」池冰冰真的覺得每次他問的問題都很奇怪,好像在試探什麽,讓她不由得有些防備。

魏君祥知道自己不能做得太明顯,連忙解釋道:「我是在關心你,想說也許有什麽我可以幫得上忙的地方。」

她記得他以前是在一家IC設計的電子公司擔任工程師,和科技業也習習相關,但她有問題去問總裁或同事就好了,不需要找他。

「謝謝你的關心,不過我不需要。」池冰冰冷冷的回道。

「我希望你不要太累,可以有時間讓我好好陪你。」魏君祥說得好聽。

「說完了嗎?」她覺得自己已經快忍耐到極限了,甚至忍不住傅罵自己實有夠蠢,當初怎麽會喜歡上這樣的人?

「說完了、說完了,你不要不高興……快回去吃我為你買的午餐吧,改天我再去你的辦公室找你。」

「不必!」池冰冰立刻嚴厲拒絕。

魏君祥臉皮厚到不行,還故作俏皮地朝她眨眨眼。「等我們恢複感情了,我再去探班。」

對他這種不要臉的行徑,她實在不想再響應,所以當他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外後,她的第一個動作就是——

找到最近的垃圾桶,把他買來的那份午餐丢進去。

雷兵一早到公司,就交給池冰冰一份重要的數據,說今晚他要和重要的荷蘭客戶談生意,吩咐她盡快交給業務部門做成簡報裝訂好,他下班前要拿到。

可是當池冰冰下午來到業務部門要拿簡報數據時,卻沒看到任何裝訂成冊的資料,她着急地問道:「塗小姐,請問總裁要的資料好了嗎?」她這會兒有如熱鍋上的螞蟻,雷兵不久後就要出門了。

「什麽數據?」塗雅琳依稀記得早上池冰冰有來過,但因為那時她男友剛好打電話來,她急着要接電話,沒認真聽她說什麽,接下東西後便随手往桌上一擱,後來她和男友大吵一架,她就壓根忘了這回事。

「我有說總裁下午就要,我還把全部資料都交給你了。」

塗雅琳這下終于想起來了,但她可不會傻傻的認錯,于是她故意問附近的同事們,「你們早上有看到或聽到總裁的特助交代我什麽事嗎?」

衆人皆是一片沉默。

「塗小姐,你再找找看,我确定我有交給你。」池冰冰感到心寒,他們可以不喜歡她,但是不能拿公事來開玩笑。

「沒有!」塗雅琳連找都沒找,便雙手一攤。「你自己找好了,如果你真的有把東西送過來給我,一定會在桌上。」雖然她說得很有魄力,但也不免緊張了一下,同時慶幸還好她的桌子夠亂。

就在池冰冰還在遲疑之際,就聽到雷兵的暴吼聲傳來——

「池冰冰!東西呢?!」

她瞬間縮了一下肩膀,又再看了業務部的衆人一眼,卻發現大家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笑話,明白他們是絕對不會幫她說話的,她只能自己面對了……

第 14 章 原罪

(更新時間:2003-6-1722:30:00本章字數:5263)

三人來到風眼,白色尖山仍舊嚣張地聳立着,刺目的顏色張揚它的絕對存在。

一到風眼,三人立刻分頭找遍風眼方圓十裏的土地,卻沒有發現薩摩的身影。一般而言,進入風眼失敗的人通常會在方圓十裏的某處被找到,帶着一身沉重的傷,和全失的功力,不多久便死了。

三人再次聚在風眼前都有些不知所措。人沒有找到,算好還是算壞呢?

“看來,薩摩真的進風眼去了!”海因憂心地下結論。薩摩真的進去了……但是現在呢?他……還活着嗎?海因不知道。

雖然海因的推斷極有可能,但靈珊顯然不能冷靜接受,只見她尖聲叫了一聲,身子便飛快地竄向風眼。但她快,一直注意她的宇瀚更快,他飛撲向前,抓住了妻子,馬上制住妻子的功力。

“老公!你做什麽?!我要去找我的孩子啊!”靈珊在宇瀚的懷中死命掙紮,歇斯底裏地大嚷。她的孩子現在生死不明,叫她怎麽受得了?!

“薩摩也是我的孩子!”宇瀚痛苦地道。他雖然也焦急萬分,但是,風眼的危險也不容忽視,他怎能眼睜睜看着妻子也進去,然後同樣生死不明呢?

靈珊聞言,回過頭來,憤怒地哭道:

“那你就不要阻止我!他還在裏面,我要去救他!”

說完,靈珊回頭又想掙脫宇瀚的控制。但是,宇瀚明明知道此去兇多吉少,又怎會讓她去呢?于是,他死命地抓住妻子,用力地搖晃道:

“夠了!靈珊!冷靜點!我已經沒了兒子!你還要讓我連妻子都沒了嗎?!”宇瀚一邊叫,一邊也忍不住掉下眼淚。兒子失蹤,他比別人都憂心。因為他不只是兒子的父親,還是龍皇托付保護王子的人啊!

※※※

靈珊呆瞪着雙眼,淚痕斑斑,顫着手,摸上了丈夫棱角分明的臉,沾了滿手掌的淚水。她第一次發現,她的丈夫是這般脆弱。

靈珊的淚掉得更兇了:

“……對不起……對不起……老公……我只是…只是擔心……”

宇瀚無聲地流着淚,抱住自己深愛的妻子。

“……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宇瀚啞聲道。

海因在一旁偷偷拭淚。他是王,精靈人族的王,在所有最慌亂的時刻,他都必須比任何人來得冷靜!更何況,他們夫妻倆已經慌成這樣了,若連他也失去冷靜,豈不是添亂嗎?

“薩摩不會有事的!魂玉心石只有擁有者死了才會回歸聖池,到現在為止,我沒有感覺到魂玉心石脫離的波動,所以薩摩一定還好好的活在風眼裏面!”海因推論,一邊安慰宇瀚夫妻倆,一邊也安慰自己。

聞言,夫妻倆興奮地擡起頭。這句話比任何安慰更有力量。沒錯,既然屬于薩摩的魂玉心石仍舊好端端的留在薩摩身上,那麽薩摩應該還活着!這時,宇瀚才想起,他也一直沒有感覺到龍神之力,那就表示,薩摩并沒有遇到需要龍神現身保護的困難。想到這裏,宇瀚也不由松了一口氣。

“是了!如果薩摩真的有危險,龍神一定會出現。可是我到現在都沒有感覺到,所以,薩摩到目前為止應該還是平安無事的!”宇瀚自信地說着。他比誰都相信龍神,只要宿主有危險,護駕龍神絕對會出現。

經此一說,靈珊更是安心了。而海因本來還擔心魂玉心石在異變時脫離,以致于被他忽略,但是,現在就連女婿也說到龍神并無示警跡象,他總算也安心不少。

自然,海因并不知道,聖池在稍早的異變之後已經失去了神聖之力,魂玉心石自此不會在主人死亡後受吸引回歸聖池。也就是說,就算薩摩真的死了,海因也無法探到魂玉心石的波動。而宇瀚也不知道,薩摩遇到的困難是讓他連一點喚出龍神的機會都沒有的,更何況,在那樣神秘的力量之前,龍神的力量就未免顯得薄弱了。若是知道內情,他們絕對無法如此理所當然地推斷。但是自古無知就是一種幸福,這些已經沒有根據的推論至少讓他們擺脫了大部分的悲傷和不安。

※※※

午後,中央大陸的暖陽将威力伸進了森林邊的小茅屋裏,沉睡的琉璃在這股炙熱中逐漸醒來。醒來之後的琉璃先是片刻的迷惘,接着立刻驚慌地看着四周。

“摩哥哥?”琉璃輕喚。

沒有聽到回應。一股不安襲上心頭,她想起了昏迷前的預言。

白色尖山,黑色的刀和金色的劍,還有一股濃厚的危險氣息。

顧不得還虛弱的身子,琉璃取出“明鑒”,腳步蹒跚地步向精靈人的村莊。

不片刻,散發着安詳味道的精靈人村莊已經在望,但琉璃卻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沒錯,她在猶豫,也在…害怕。看着人來人往的街道,琉璃再度想起幼時遭人丢擲石塊,滿臉歧視和恐懼地大罵妖怪。這種經歷盡管已是很久以前的事,想起來仍然像在昨天一樣。

雖然這一切她不想再想起,更不想讓它有機會再發生,但是,一想到薩摩,琉璃只好強迫自己深深吸了一口氣,鼓起勇氣,踏進村莊。

琉璃的出現毫無意外地吸引了村人的注意,但一向友善的精靈人只是對着琉璃和善地笑笑,便各自忙去了!這讓琉璃有些意外!

琉璃與村人的交流一向都是透過薩摩,所以這些村人并不認識她,也因此她更不懂,為什麽這些人跟她印象中的人群不一樣,他們對陌生人竟連一點敵意也沒有?幸好這樣讓她多少有勇氣開口問人。

“請問……”琉璃選了一位看起來最和藹的婆婆,開始她的嘗試。

婆婆看着眼前美麗的小女孩:

“孩子啊,你有什麽事?”

婆婆的表情很慈祥,所以琉璃順利地又吸了一口氣:

“請問……摩……薩摩哥哥回來了嗎?”

婆婆“啊!”了一聲,接着呵呵笑了起來,兩只微眯的眼睛盡盯着眼前的小女孩:

“我知道了!你是薩摩大人的琉璃妹妹吧!”

琉璃的大名可是村中人人都知道的,不僅是因為薩摩三天兩頭就往那邊跑,更因為薩摩擔任了琉璃和村人間的橋梁。人人都知道,透過薩摩,有一個手腳伶俐的人族小女孩存在。只不過對村人而言,意義更重大的是,琉璃妹妹是薩摩大人的小小紅粉知己!

琉璃可不知道婆婆心裏的想法,只是納悶着。薩摩大人?!好奇怪的稱呼,摩哥哥明明還是小孩子啊?!琉璃不解地想。

她并不知道自從王儲封诰儀式之後,精靈人族中除了長老、海因、和靈珊宇瀚夫妻倆之外,人人都稱呼薩摩為薩摩大人。薩摩不習慣,但一直以來的習慣卻不是薩摩個人反對就可以改得了的,更何況,這是族人表示尊敬的方式。雖然不懂,但琉璃并沒有追問,只是羞澀地點點頭。

婆婆見她承認,又叨叨念念了起來:

“唉唷!人是頂漂亮的,可就怎麽瘦巴巴的,這風一吹,怕就飛了……聽婆婆的話,要多吃……吃多了,長些肉,那可就更漂亮了!到那時候,薩摩大人就逃不開你的手掌心了……男人啊!都是這樣……”

琉璃呆楞地聽着婆婆對她的建議,完全聽不懂為什麽不要讓摩哥哥逃出她的手掌心,摩哥哥那麽大,她的手掌心又抓不住他!更何況,她一點都不想要抓摩哥哥啊!但見婆婆的話題已經延伸到如何控制摩哥哥身上,琉璃只好打斷她,再次試探地問:

“……薩摩哥哥……他回來了嗎?”

聞言,婆婆倒是突然想起琉璃好像問了她什麽問題,可就想不起來,于是樂呵呵地自嘲起來:

“呵呵!人老了就不中用了,瞧瞧我都忘了!……你問什麽來着?”

琉璃看着婆婆,猜測她大概八十多歲吧!這種年紀也難怪忘性大了。其實,這個婆婆可比琉璃猜的還要老,因為,精靈人要呈現老态,最少要五百歲左右,等到看起來像個婆婆,那起碼将近千歲了。

琉璃并不知道那麽多,她只是想知道摩哥哥回來了沒有。于是琉璃再次重複她的問題:

“我想問,摩哥哥回來了嗎?”

老婆婆這次可聽懂了,只見她偏着頭道:

“今天一整日,除了早上的天昏地暗之外,我都沒見到薩摩大人,應該不在。就連王和公主夫妻倆都不見大半日啦!”婆婆終于宣告答案。

不在?!琉璃有種不祥的預感。摩哥哥會不會真的去了那個地方了?

琉璃匆匆道別熱情的婆婆,心裏計算着要如何找到薩摩。她現在最擔心薩摩會去那個危險的地方,她在預言中就感覺得到那裏有種幾乎令人窒息的壓迫感和急躁感,死寂的氛圍在她預言時一直纏繞着她,讓她開始預言沒多久就耗盡精神。否則,藉由明鑒的幫助,她再不濟也該能撐到預言結束!

想着想着,琉璃來到了村外的小森林,本來期待薩摩會在這個她們常常一起玩的地方,可惜這個小小的林中空地也沒有薩摩的身影。琉璃叫了幾聲,沒有得到回應,只得又走回小茅屋,心中一點主意也沒了。

門才推開,地上殘留的六芒星圖案立刻映入眼簾,琉璃猛然想起一個方法,一個她發現不久的方法。

想到這個方法,琉璃立刻迫不及待地盤腿坐下,專注地回憶為薩摩預言時的頻率。幸好時隔不久,印象仍新,所以琉璃很快就抓到了頻率,接着定下心,釋出離子,調整頻率,進入接近冥想的境界。

影像雖然模糊但是卻忠實地浮現。她看見了……那個熟悉的身影。

身影離開茅屋,回到村莊,又從村莊往東南方的小徑前進。身影雖慢卻穩定地走着,朝着一個固定的方向而去。琉璃心念一動,腦海中的影響突然轉了角度,一座白色的尖山立時出現在琉璃的腦海中。

琉璃擦了擦汗,雖然以虛弱的身體再做預言追蹤有些吃力,但總算,她知道摩哥哥去了哪裏。盡管琉璃很不想接受,但是薩摩去的地方的确就是她預言中的白色尖山!那座白色尖山跟預言裏的一模一樣!兩個影像和琉璃平時看到林冠上露出的山頂疊在一起,于是,琉璃知道要往哪裏去了!

不顧仍舊虛弱的身體,琉璃蹒跚地離開了茅屋,往預言中的尖山前進。薩摩獨自進了那個危險的地方,她說什麽也要陪着他。

※※※

當琉璃來到尖山之前,她看到了三個人,她曾經遠遠見過的人。她知道,那是摩哥哥的父母和爺爺。三人不知道為什麽站着,遠遠望着尖山下方烏壓壓的洞口。

因為靈珊的堅持,三人決定在此等待薩摩出來。當琉璃來時,三人馬上就發現了。但此時,三人都沒有心情說話,只有海因對琉璃笑了笑。

琉璃怯怯地走近……看到他們在這裏,琉璃有種不祥的預感。雖然她知道摩哥哥的确是進了那座白色尖山,但是她卻在心中的一個小小的角落期盼摩哥哥聽進了她的警告,沒有貿然進入。可現在看到他們三人呆立在尖山前的模樣……。

“請問………摩哥哥………他在哪裏?”感覺到沉郁的氣氛,琉璃小聲地問。

宇瀚看着眼前明顯還很虛弱的小女孩:

“薩摩進了風眼了!”宇瀚指着三公裏遠的白色尖山。

琉璃一聽,白皙的臉顯得更白,她的期待落空了!那麽危險的地方,摩哥哥不應該去的。呆望着尖山,琉璃顯得有些精神恍惚了。

“……摩哥哥真的進去了……為什麽?……琉璃明明說過不要去……”琉璃喃喃地道。

雖然琉璃的音量近乎自言自語,但在場其他三人都是高手,因此都沒漏聽了這些話。

“你是說……你告訴過薩摩?!”宇瀚問出三人共同的疑惑。

琉璃輕輕地點頭,掩不住憂心地道:

“摩哥哥要琉璃為他預言,說要擺脫什麽奇怪的力量!後來琉璃看見了白色的尖山………”

琉璃的話被一陣強烈的搖晃打斷,而接下來發生的事更叫她再也說不出話來。

靈珊聽到讓兒子陷入生死不明狀況中的竟然是這女孩完全沒有根據的“預言”!無法克制高漲的怒氣,用力地搖晃着小女孩,怒叫着:

“原來是你!你為什麽要告訴他這個地方!別的哪裏都好!為什麽要挑這裏?!你不知道這裏有多危險嗎?!都是你的錯!都是你──”

琉璃惶恐害怕地看着憤怒的靈珊。是她的錯嗎?她害了摩哥哥?!她不應該幫摩哥哥預言,害他去了那個危險的地方!但是,她要怎麽補償他們?怎麽補償摩哥哥?随着靈珊的怒氣,琉璃也陷入無助和混亂中。

“啪”一聲,靈珊的責備嘎然而止。一臉怔楞地看着打她的人──她的丈夫,宇瀚。

宇瀚帶着怒氣,以着心痛的語氣道:

“夠了!別鬧了!你現在在做什麽?!你竟然在責備一個七歲的小孩子?!薩摩的個性你還不明白嗎?這件事不是她的錯!靈珊!清醒點!你不是這樣的人!”宇瀚也搖晃着靈珊。

聞言,靈珊睜着大眼,眼淚又滴滴答答地流下來。那一巴掌成功讓她冷靜下來,但同時也讓愧疚湧了上來!她做了多麽卑鄙的事!宇瀚說得對,這個什麽事都不懂的小女孩只是聽自己兒子的話,為他預言。決定相不相信的是自己的兒子。她又怎能将所有責任都推到這個無辜的小女孩身上呢?!

“……對不起………對不起………”小女孩破碎的哭泣傳來。美麗的小臉上滿是愧疚、自責、不安。

琉璃發抖地坐在地上,除了哭,就是道歉。盡管過去曾經被人責備是個害人精,但從來不曾親身面對一個怒氣高漲的媽媽,在面前控訴自己的錯誤。如果,她沒有幫摩哥哥預言,是不是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聽着小女孩的哭聲,靈珊知道她做了一件她會終生後悔的事,她傷害了這個單純的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