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被凡人算計了
清晨早起是很磨人的,尤其是我這種寧可窩在床上胡思亂想,也絕不起床的骨灰級賴床精,可門外的光線太好,照得整個屋子霞光盡染,亮堂堂的讓人忍不住就想點起腳尖,赤着腳丫來到窗下,向外張望。
綠的樹,彩的鳥兒,窗棂下是紅豔豔的花,遠處飄渺的是稀薄的霧,突然覺得這裏比起須彌山要美麗許多,或許是因那鮮活的鳥兒,又或許是那份山林之間的活氣,對是活氣。
将窗戶推開一個縫隙,清香而又帶着幾分濕氣的清風立刻攀上臉頰,讓人忍不住就想閉上眼睛,靜心的感受一番,可那時斷時續的交談的聲音,卻突然打破這一切靜寂的美好,猶如蚊子一樣擾人清淨。
回頭看了眼門口的位置,輕輕将窗戶閉合,遲疑了一下,我還是耐不住心底的好奇,于是依舊赤着腳,走向門口。
透過門縫向外看去,清晨的薄霧漂浮在屋子前的空地上,滿滿都是仙境才有的樣子,不遠處一張石桌上兩個男子相對而坐,一壺茶,兩個杯,一切都美好的十分飄渺。
“讓你那妹子做妖王,也虧你想的出來!”一個滿是調侃的聲音虛無漂來,聽的我忍不住就咬了牙根。
“哼哼,是有些奇思妙想,可比起将心上人偷過來,自己養着,還是有些望塵莫及!”
柳玄的聲音立刻響起,聽得我很是得意,心底默默的思襯着果然是柳玄,不聲不響的,而且說話時看似漫不經心,可說出來的每句話都讓人忍不住吐血!
果然,就在柳玄話音将落的時候,一個茶杯瞬間飛到門框之上,嘭的一聲,溫熱的茶水濺了我一臉,活脫脫一個落湯雞。
“你呀的,好在昨日我還救了你的孩子,你就這麽報答我?”嘭的踹開閉合的門扇,我叉腰站在門口,單指指着那藍色背影破口罵道。
茶杯飛出的瞬間,柳玄那厮估計也是立刻發現了異常,于是就這麽好巧不巧撞在我踹開的門上,吓得我差點一屁股坐在地上,貌似又闖禍了。
柳玄摸着腫了一半的臉站起來,轉頭看我,那個禍根的源泉剛好也轉過頭來,滿臉得意的笑着看我。而我則是一只手捂着嘴,看看柳玄,看看藍衣男子,最後只得灰頭土臉的轉身,耿着脖子将房門阖上,灰溜溜的跑回那十分可愛的被褥之上。
“你這妹子,果然可愛的緊!不若讓她也叫我一聲兄長,這天地之間,我保她來去自由!”
将被子裹在頭上,我竟滿心奇怪的側頭,将藍衣男子這句話聽得十分清晰,于是忍不住轉頭看向門口,心底郁悶的不知道柳玄會怎麽回應。
等了許久,柳玄依舊沒有回應,不知道柳玄是怎麽想的,要知道天地之間,來去自由,這…,這…,這話說得是不是太霸氣了!
日上三竿,被那藍衣據說叫做蚩黎的男子,滿是笑意的用一盆水威脅着穿衣起床,我郁悶的嘟着嘴,渾身無力的跟在三個大男人後面。
有了這三個男人的撐腰,麒麟山主峰上推舉新妖王的儀式,完全就是一個過場,看着一個個抖如篩糠的妖精,我突然沒了那種意氣風發的感覺,将地黃那老頭拉出來,說了一句:“以後所有事務都有地黃來定奪!”之後,蔫蔫的回了那個柳玄的仙府。
百無聊賴的看着柳玄百無聊賴,于是好像生活又變得平靜了,可日子突然變得清淨之後,心思就開始不受控制了,不受控制的想念一個人,不受控制的思念而又怨恨的想起那個人。
“白衍,你現在在幹什麽?”坐在山崖邊緣,我看着雲起雲落,翻騰洶湧最後又歸于平靜,心底疼得有些難受,難受的讓我再也不敢讓自己清閑下來。
回頭看了眼坐在身後喝茶的柳玄,卻不想那厮竟在出神,眼睛飄渺的看向遠處,像是在想些什麽。
“姑娘!仙子!”山腳下出來飄渺的聲音,我忍不住側耳傾聽,确定是真的有人再說話的時候,猛地将頭伸了出去,看向山腳下的位置,果然好像有一個白色的小點在山腳下,一跳一跳的就像顆豆子,很是可愛。
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柳玄,揮揮手,那厮竟然仍不能回神,心思一轉,我扔下一句:“我去看看蚩黎那家夥幹嘛去了,一會就回!”
翩然來到山下,看到那個正一跳一挑歡實得有些過分的白衣男子,心底還是有些郁悶的,要知道平白無故為了一個凡人要遭雷劈,任誰也高興不起來,更何況還不是為了生死存亡的大事,這郁悶的感覺怎麽也要在心底待個幾天。
“姑娘!”見我落下山頭,那個白色的豆子立馬歡欣雀躍的向我奔來,可真的走到我身邊之後,那厮卻又扭捏起來,活像一根柳條那般,左右晃悠就是不說話,忒氣人。
“有什麽話就說!這扭扭捏捏的像什麽樣子!”嘴角一翹,我這才發覺訓人的感覺真不錯,于是依舊板着臉,學着白衍的樣子低頭看那青年。
那青年眼睛滴溜溜在眼眶裏一轉,靈活的就像是那眼睛不是長在哪裏,而是放進去的一般,我看得有些出神,卻依舊等着那厮說話。
“為了…,為了…,為了答謝仙人的救命之恩,路寒在家中置了一桌酒菜,好望仙人前去品嘗。”
哎呀,這是抓着我的小辮子了,忍不住就口齒生津,咽了咽口水,嚴肅是裝不下去了,于是一臉陪笑的看着路寒,說:“好吃嗎?”
“家人盡心張羅,味道自然不錯!”路寒扯着皮肉緩緩一笑,雖然我看着就覺得有些不妥,可一想到可以吃好吃的,哪裏還會有心思思索,伸手拉了那路寒,就飛身直沖唐家堡的城門。
酒菜确實不錯,尤其是那酒,我是第一次喝,雖然覺得味道又苦、又辣、又香,可看那幾人喝的很開心,于是忍不住就多喝了幾口,味道雖然仍覺得不太好,可後面的暈乎很舒服,于是最後好像喝醉了。
再睜開眼睛的時候,看到的是蚩黎那厮壞笑的嘴臉,忍不住猛地坐起身子,左右一看,卻并不是在麒麟山上,也不是在那路寒的家裏,倒像是…,倒像是一處民房。
“我怎麽會在這?”
“你膽子不小?”
我微微一愣,看着蚩黎,不知道他這個膽子不小從何而來,于是疑惑看他,問道:“什麽膽子不小?”
蚩黎站起身來看向小小的窗戶外,像是在想些什麽,等的有些着急,于是站起身來幾步走向蚩黎,再次問道:“我是不是又幹什麽了?”
蚩黎果然笑了,回頭看我的時候,依舊讓我覺得渾身不舒服,下意識的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呃,還是原來那身,可蚩黎這樣看我又是因為什麽?
“用仙法一下子改了一家人的命數,只怕這天底下沒有幾個仙人敢做,你果然不同凡響!”
腦子有些懵,于是低頭揉揉腦門,這改人命數的事,我好像沒做過,不過既然蚩黎這樣說,那我應該是真的做了,猛地回想起醉酒前的一切,還有那個路寒的言行,再有就是那一家人對我的殷勤,一切好像豁然開朗。
扭着手指,我癱坐在地上,欲哭,無淚。欲嚎,嗓子有些幹。欲逃,除了麒麟山我幾乎無處可去。擡頭看蚩黎,我聽見自己說:“會不會直接被天雷給轟死?”
蚩黎挑眉,低頭看我,卻并沒有回答我,而是立刻擡頭看向門口位置,于是兩扇門嘭的飛了過來,一扇門好像還是直沖着我過來的。
“啊!”吓得尖叫,擡起手臂連連後退,終于将那扇門躲過去了,可跟在門後進來的那個人,又把我吓個半死。
柳玄發絲淩亂,身上還沾着血的出現在門扇落地濺起的塵土之後,那眼神,我滴個乖乖,活像是修羅一般,出手就攻向蚩黎,手中一把折扇舞的是虎虎生風。
蚩黎漫不經心的瞥了我一眼,就像是再說:“看,這就是你惹得禍!惹禍精!”
突然眼底居然有淚了,于是坐在地上嚎啕大哭,卻不知該哭些什麽,畢竟這禍是怎麽闖的我都忘了。
“桃夭,他怎麽你了,告訴我!”柳玄打得起勁,居然還有功夫管我,心裏一陣溫暖,于是我扯脖子喊道:“蚩黎沒幹什麽!”
打鬥突然結束,我看着柳玄撅着屁股将蚩黎的房門安好,而後被騷得滿臉通紅的柳玄拉着手帶回了麒麟山,心驚膽戰的在山上待了整整一年,沒敢下山,也沒敢将我改了凡人一家命數的事告訴柳玄,事情竟像是就這麽過去了一般,卻不想有些事埋下了根,遲早都要發芽,長大,最後成為禍根。
後來我也學的乖了,雖然還有人在麒麟山上遇險,雖然還是忍不住想要出手救人,卻不不再親自出手,而是施一道仙法,将人送出山外便是,于是就有了後來的百姓争相爬上麒麟山采摘天材地寶,于是又被柳玄那厮暴打一頓。
苦悶的在麒麟山上待了十年,雖然偶爾也會覺得無聊,可比起須彌山,這裏對于我來說完全就是天堂,自然也親眼見過凡人成親,我現在才知道那大紅的隊伍,那亂颠的花轎原來是凡人成親的隊伍,後來也想過去看看凡人新房裏都幹些啥,不過被柳玄打了幾次爆栗之後,心思也就淡了,因為那是凡人的事情,我生來就是仙,白衍更是仙外仙,知道了又有何用。
後來終于知道蚩黎出現在這裏的原因,原來那個被我救了的奶娃不是他的孩子,而是他的戀人,看着蚩黎,我總是會忍不住想起白衍,兩人雖然氣質不同,可給我的感覺卻很相似。
那個孩子原來也是神仙,只可惜被父親連累,魂飛魄散,聽說蚩黎用了十萬年的時間将她的魂一點點尋回,一點點用自己的血拼湊,卻仍舊不能讓她的元神複活,最後無奈借了凡人的身子複活,可那孩子卻活不過十五歲,自那之後,我看蚩黎的眼神就變了,開始恭恭敬敬的叫他蚩黎大哥。
那個路寒在我被帶回麒麟山的時候,就舉家搬遷了,去了哪裏我卻并不想知道,既然大錯已經鑄成,那就算将那家人找回來也沒用,于是也就不找了,可我始終沒想到,欠了我的人,居然還會回來找我讨債!這真真的是天理何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