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第 3 章

躲了一日一夜的虞瑤帶着被退回來的請帖被人抓了回去,連帶着雲訣也被一塊兒請去了昭雲殿。

她眉眼低垂,剛一踏入昭雲殿便感覺到一道狠戾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用看也能猜到目光的主人是誰。

幾人行過禮後,便聽言韶語氣歡快道:“尊主,人抓回來了。”

他光說不要緊,還把虞瑤臉上的面紗扯掉,嘲笑道:“您不知道,她居然還想着用面紗擋住臉,借此迷惑衆人。”

虞瑤憤怒地瞪他,其實這事賴不着她,畢竟穿越前無論小說還是電視劇都習慣了這個套路,她以前寫小說地時候也跟着用過,哪曾想在實踐中竟然如此不堪一擊。

果然,實踐才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标準,可恨她明白得太晚。

遲衡的視線在她身上駐留了片刻便轉向雲訣:“雲訣,你又是怎麽回事?”

雲訣不急不躁道:“回禀尊主,屬下經過梅園時,這位姑娘突然出現攔住了屬下,還、還給屬下遞了一張帖子。”

遲衡神色未變:“帖子呢?”

雲訣看向虞瑤,虞瑤緊張地捏緊袖口,企圖蒙混過關。

一旁的言韶立刻上前一步,掌心向上一攤:“姑娘,交出來吧。”

“…這帖子不是我寫的,涉及他人隐私,怕是不太方便展示于人前。”虞瑤巴巴看着遲衡,試圖以理服人。

言韶不可思議地瞪着她,就差在臉上直接寫上你完了三個大字。

斜倚在軟榻上的遲衡冷嗤一聲,唇角微勾,鳳目裏卻沒有半分笑意:“本尊也不是不通情達理之人,既然你不想交,本尊可以網開一面。”

聽到此處,虞瑤忍不住面露狐疑之色,這麽好說話?

“本尊可以先殺了你,再取來帖子一觀,也算是成全了你。”

“…不、不用了,其實,隐私不隐私的也沒那麽重要。”

識時務者為俊傑,虞瑤立刻從袖中掏出帖子遞給言韶,言韶正要拿,虞瑤極快地躲了一下。

“我得事先聲明一下,這帖子不是我寫的。”說完之後,她便将那封流氓帖交到了言韶手上。

言韶奇怪地看了她一眼,恭恭敬敬将帖子呈給了遲衡。

遲衡冰冷的視線從虞瑤身上滑到雲訣身上,而後打開帖子,低頭掃了一眼。

嗯?

他的眉頭緊緊擰起,好像不認識字似地看了好幾遍,随後也如虞瑤初見內容時一樣,将帖子裏裏外外、上上下下,翻來覆去看了好幾遍。

他這副模樣引起了言韶的好奇心,言韶抻着脖子,眼睛不停往帖子上瞟。

遲衡不悅地睨了言韶一眼,言韶立刻規規矩矩站好,遲衡冷着臉将帖子啪得一聲重重合上,直接丢給了他。

言韶接過打開看了一眼,然後傻眼了,片刻後指着虞瑤不可置信道:“這、你約雲護法…”

“不是我!”

“不是你是誰?”

“是、是…”虞瑤猶豫了,好歹遲拂珊也幫了自己,就這麽把她供出來豈不太不仗義了?

“我勸你最好實話實話,不然可是要吃苦頭的。”言韶做出一副好言相勸的模樣。

虞瑤左右搖擺之時,遲衡耐心告罄,伸手隔空掐住她的脖子,渾身上下散發着危險的氣息。

“本尊沒那個耐心陪你扯東扯西,你不說,本尊殺了你之後也能查到!”

虞瑤喉嚨剛好些又被掐上了,她氣得想罵人,可惜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我說!你讓他們都出去,我只告訴你。”她費力說道。

遲衡嗤笑一聲,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你在和本尊談條件?”

“不是談條件,而是有些事尊主可能也不想讓其他人知道。”

當她說完之後,遲衡沉默了,虞瑤知道自己賭對了,畢竟按照遲衡的性子如果真想殺人壓根就不會廢話,當然了,也不是說他不會殺她,只是,估計留着她還有別的用處吧。

片刻後,遲衡對着三個手下擺擺手,三人沒有絲毫遲疑便行禮退出殿外,走在最後的言韶還十分貼心地将殿門關上。

大殿中只剩遲衡和虞瑤了,遲衡好似沒骨頭似的半躺在軟榻上,慵懶地眯了眯眸子,好一副妖孽禍世的做派!

“說吧。”

“你先放開我。”

“得寸進尺?”

“咳咳,不是,咳…是我快喘不過氣來了。”

遲衡嫌棄地掃了她一眼,到底是高擡貴手給了她一個喘息的機會,嘴巴也不忘嘲諷:“廢物!”

虞瑤不顧形象地坐在地上,大喘特喘,盡情地呼吸着新鮮空氣,過了一會兒總算恢複了過來。

“你方才問帖子是誰寫的,這個我不能說,相信你拿着帖子比照字跡應該也能查出來。”她說完之後發現遲衡的臉色不對,立刻補充道,“但是我可以和你說說別的。”

遲衡一挑眉:“別的?”

虞瑤想了想,挑了個他可能更容易接受的說法:“我叫虞瑤,和你嫂子的情況差不多。”

“誰?”遲衡倏然坐起身,眼裏殺意湧動。

三境之首滄瀾境尊主應鈞和北冥淵尊主遲衡乃同胞兄弟,這事兒除了兩人的心腹還有原文女主姜憶羅之外無人知曉。

虞瑤勉強定了定心神,道:“我知道你和應鈞尊主之間的關系,也知道你嫂子的身份。”

遲衡緊緊盯着她,半晌後眸中殺意褪去,但眼底仍舊幽深一片,讓人根本看不清他在想什麽。

“其實,這個世界是一本小說,作者就是我,所以我…”

她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遲衡便笑了起來。

“我說得都是真的,要不然我怎麽會知道你身中逐流花毒,還知道你和應鈞之間的關系!”虞瑤努力自證。

遲衡用舌尖頂了頂臉頰,突然問道:“那你說說是誰給了你绮羅花粉?”

“…什麽绮羅花粉?”虞瑤有點懵,書裏又冒出了新的知識點卻沒有告訴她這個作者?

遲衡危險地眯了眯眸子,身形一閃,直接出現在她面前,不待她反應已經緊緊掐住了她的脖子,周身殺氣傾瀉而出。

“還沒有人敢如此戲耍本尊,你是第一個!”

強烈的窒息感讓虞瑤下意識掙紮,她感覺自己好像一條被人扔在沙漠裏的魚,努力張大嘴巴卻無濟于事。

大腦馄鈍間,她無意識地喊了一聲:“放、遲衡…放…開。”

奇跡再次出現,遲衡真的放手了。

虞瑤邊捂着脖子咳嗽,邊打量着遲衡的反應,見他也是一臉懵,她的心中有了一個奇妙又大膽的猜測。

“後退。”她指着遲衡道。

遲衡冷眼看着她,好似在看一個不知死活的傻子。

虞瑤抿了抿唇,再次嘗試:“遲衡,後退。”

随後,便在他詫異的目光中,他的身體不受控制的後退,直到被椅子腿絆了一下,險些摔倒。

“你對本尊使了什麽妖術!”遲衡惱怒交加,活像只炸了毛的大狗,起身便朝着她沖過來。

虞瑤吓得小臉煞白,嘴皮子倒是很溜:“遲衡,站住。”

遲衡腳下一頓,上身前傾,直接朝着虞瑤撲來。

意外來得太突然,兩人沒來得及做出反應便交疊着摔在了地上。

虞瑤作為墊底的那個,摔得七葷八素不說,還被一個成年男人砸了一下,別看遲衡看起來挺瘦但是整個人壓在身上還是讓她感覺五髒六腑都移位了。

她淚眼汪汪地擡眸看着他,近在咫尺的絕美皮囊哪怕是做出再兇狠的表情依舊很誘人。

見她先是盯自己一個勁的看,後來又将視線鎖定在自己的嘴上,遲衡眼睛倏然瞪大,咻得起身,倒退兩步,警惕地看着她。

“本尊再問你最後一遍,你對本尊用了什麽妖術!”

“我也不知道。”虞瑤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道:“我猜測,有可能是上天給開創者的一個金手指吧。”

遲衡冷眼看了她一會兒,直到她笑得臉都有些僵了,他突然輕笑了一聲,笑得她莫名其妙中又夾雜着點膽戰心驚。

“甚好。”遲衡的語氣極度溫柔,下一刻卻笑臉一收,揚聲道,“來人!”

淩岐和言韶應聲推門而入,齊聲道:“請尊主吩咐。”

“把這個妖孽拖到院中。”遲衡指着虞瑤,一字一頓,“架、上、火、燒、了!”

淩岐和言韶對視一眼,言韶遲疑道:“尊主,還得靠她…”

遲衡眼皮都沒擡一下:“燒了!”

“是。”言韶對着淩岐聳聳肩,兩人立刻朝着虞瑤伸手。

呆愣在原地的虞瑤終于反應過來了,遲衡這狗崽子是将自己當成妖怪燒死啊!

“放肆!”虞瑤瞪了言韶和淩岐一人一眼,睜着眼開始胡說八道,“我們兩人之間事情你們跟着瞎摻和什麽!”

“什麽?”言韶表情有些一言難盡,指了指虞瑤,又指了指尚處于震驚當中的遲衡,“你、你們…”

“胡說八道!”遲衡氣得臉色鐵青,惡狠狠地瞪着言韶和淩岐,“你們兩個還在磨蹭什麽!”

虞瑤連忙後退兩步,對着遲衡揚聲道:“遲衡,抱我!”

遲衡表情一僵,身體不受控制來到虞瑤面前,在兩個手下的見證下,彎腰将人抱了起來。

虞瑤滿意地靠在他挺闊的胸前,還伸手在他結實的胸口上戳了戳,夾着聲音埋怨道:“你呀,高興的時候叫人家小妖精,不高興的時候叫人家妖孽!早就和你說過了,咱倆的事關起門來解決就行了,你卻偏讓外人跟着看笑話。”

虞瑤說完之後,還将臉埋在遲衡胸口,一副嬌羞不已的模樣,而遲衡則渾身僵硬,表情猙獰,怎麽看都有點像是瀕臨崩潰的樣子,可怪就怪在,他都那麽不樂意了還是把人親昵地抱在懷裏。

淩岐和言韶也不知道是被眼前的場面還是被她的話刺激一哆嗦,忍不住想,尊主連自打嘴巴的事情都做得出來,難道真是他們不能理解的男歡女愛?

遲衡被這倆人看得心火更盛,恨不能将窩在自己懷裏偷笑的罪魁禍首挫骨揚灰。

虞瑤擔心聲控效果消失,頂着遲衡要殺人的目光,嗲裏嗲氣道:“遲衡,好好抱着我,別把我摔了。”

在淩岐和言韶兩人複雜的目光中,遲衡咬牙切齒地将虞瑤往上颠了颠,抱得更标準了。

虞瑤咯咯笑着,橫了淩岐和言韶一眼,沒好氣道:“怎麽一點兒眼力勁都沒有,我們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可不方便讓你們兩個旁觀!”

遲衡咆哮:“虞瑤!”

“在呢,在呢,知道你害羞,我不說了還不行嘛。”虞瑤一副拿他沒辦法的模樣,悄悄給了言韶一個眼色示意他帶着淩岐出去。

言韶此刻三觀震碎,确實需要緩一緩,于是主動對着兩人拱了拱手,揪着不想走的淩岐就出了門,順便還将門再度關上。

危機暫時解除,虞瑤安舒一口氣。

眸光一轉,對着遲衡龇着一口小白牙樂眯了眼。

第 3 章 憤怒

顧蘭绡有些猶豫,然而想到那蕭二郎的事在京城早已人盡皆知,即便這會兒自己不說,只要稍後顧绮羅向下人們打聽打聽,應該也就能明白。

想到此處,便把心一橫,沉聲道:“實話說,我今日和姐姐乃是初見,心中原本也有些瞧您不起,誰知一番話說下來,我才知道姐姐看的通透,心中不由十分佩服。這話我告訴了您,姐姐可千萬別說是我說的,不然三妹妹和太太都饒不了我。”

“二妹妹放心,我這人向來恩怨分明,今日你告訴我這番話,我只有感激你的份兒,怎麽會去害你?”顧绮羅一面說,心裏便微微點頭,暗道這位二妹妹不管是否奸詐,能說出這番話,心思倒比那三姑娘四姑娘強上幾分,唔,這位好像是莊姨娘的女兒?

正想着,就聽顧蘭绡沉聲開口道:“那蕭二郎自從三歲随父離京,之後就常年在邊關,後來随着三軍征戰各方,名聲漸響,卻是從未回過京城。但因為他武藝高強,下手狠辣,所以人人都說他是殺神下凡,據說有一次大戰,他一人就殺了三百多個鞑子,連刀都卷了刃,且他身高兩丈面目兇惡猙獰,出了戰陣,就連三軍将士都讓他吓得失魂落魄,所以從那以後,他就有個殺人狂魔的綽號……”

顧绮羅倒吸一口冷氣,再也沒辦法繼續端莊下去了,伸手制止顧蘭绡,她咳了一聲:“那個……二妹妹,你……你等一下,殺人狂魔就罷了,戰場上都是不得已,你……你說他身高丈二面目兇惡猙獰是怎麽回事?那……那還是人類嗎?”

“所以才叫他狂魔啊。”顧蘭绡看着這位大姐姐,臉上全是同情,幽幽道:“究竟他長什麽樣,咱們也沒親見,只是這京城中也有幾位世家子弟去過邊關,回來都是這麽說的,許是以訛傳訛也說不定。”

“再訛能訛到哪兒去?”顧绮羅心裏把那笑裏藏刀的呂夫人罵了個狗血噴頭,暗道你這歹毒的惡婦,把我當棋子嫁人也就罷了,你好歹找個能看的是吧?哪怕風流花心,到時候我和他各過各的就是。現在你弄這麽個身高兩丈的,兩丈那是多長?泥馬洞房花燭夜,我就是不讓他吓死也得讓他壓死吧?

“還有一樁事……”既然話都說開了,顧蘭绡就準備“好人做到底”。卻見顧绮羅的目光中都帶了驚恐,喃喃道:“還……還有?這一條還不夠要命的?還有什麽?”

“哦,聽說這蕭二公子是個克妻命,去年他們家原本給他定了一門親事,可還不等二公子從邊關回來,姑娘便得急病死了。他們家緊接着又說了一門親事,結果那姑娘十五看花燈的時候丢了,到現在也沒找着。”

顧蘭绡看着顧绮羅目中的驚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深寒,她心裏雖然也滿是同情,卻也忍不住暗中生出些快意,暗道太太最是歹毒,慣會笑裏藏刀,只不過這一次她也做的太過分了,連那些趨炎附勢的小人都做不出來這種事,她倒撺掇着爹爹答應了親事,只不過如今看這大姐姐,可不像是什麽善茬兒,呵呵,這府裏只怕日後就要熱鬧了,好,當真好得很。

顧绮羅怎會不明白顧蘭绡心中藏着的那點小心思?不過這妹妹比起另兩個,總算還有些敦厚之心,值得交往。但她此時心中怒極,也沒心思和對方培養感情,只是在心中暗自發狠道:好一對無情無義沒臉沒皮的夫妻,老太太還說我那爹爹是個好的,哼!既然那蕭二郎的名聲無人不知,他自然也很清楚,卻照樣做出這種決定,可見也不是什麽好東西。

這真是人情冷暖世态炎涼,沒想到啊,姑娘我剛穿越,就深刻的體會上了。

顧绮羅是一肚子氣,卻也明白自己初來乍到,現在還不是出頭的好時機,兵法雲: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她最起碼也得把這府裏上上下下都做個大致了解,才能視情況開展宅鬥大業,鬥倒惡毒繼母改變自身命運。

入鄉随俗,她來到這個架空時代,原本是該低調做人,奈何人性涼薄,那就別怪她要掙個魚死網破,大不了就是一條命呗,反正這條命也是撿來的。若是要她忍氣吞聲委曲求全到任人欺壓的地步,那活着還有什麽意思?

“大姐姐也不必煩惱,兩家剛剛換了婚書,蕭家還沒下聘,這事兒也不是板上釘釘的。”顧蘭绡看到姐姐眼中的火光,忙又添了一把火,心想大姐姐怎麽說也是千金嫡女,太太又是最講究面子光鮮的人,若真是逼得大姐姐豁了出去鬧一場子,即便不能成事,也能把太太鬧個灰頭土臉的。

顧绮羅點點頭,沒再說什麽。站起身道:“今兒我第一天到府裏,兩眼一抹黑,多謝妹妹和我說了這麽多,這會兒老太太和太太大概也說完話了,一路車馬勞頓,只怕老太太這會兒有些乏,我先送她老人家去休息,回頭再找妹妹說話。”

顧蘭绡也連忙起身笑道:“姐姐太客氣了,咱們如今是一家人,說話的機會有的是。倒是這會兒你和老太太累了,歇息要緊。等養足了精神,怕是太太就該把服侍的人派過去了,姐姐還有得費心呢。”

“我知道了。”

顧绮羅沒把顧蘭绡這點小挑撥放在心上,用頭發絲想都明白:呂夫人能派什麽好人來服侍自己?不過還是那句話,她現在身單力孤初到貴地,只能按兵不動,這服侍的人,先湊合着用,若不是什麽省事的,将來再收拾就是,說不定到時還是個突破口呢。

顧蘭绡果然說的沒錯,呂夫人很快就把服侍她們的人派了過來。兩個粗使婆子,一個管着各項雜事的中年仆婦叫做春大娘的,然後周太夫人身旁是兩個大丫頭,一個叫做琥珀,一個叫做珍珠。顧绮羅身邊也是一大一小兩個丫頭,大丫頭叫做春杏,今年十五歲;小丫頭叫春喜,今年只有十三。

“咱們家比不得那些權貴人家,幾位姑娘身旁都是一個丫頭,只有大姑娘,太太慮着您剛到京城,又孤苦,所以派了兩個丫頭過來,這兩個丫頭都是伶俐的,姑娘盡管放心用她們,有什麽事就直接和奴婢說,但凡奴婢能辦到的,必定為姑娘辦的妥妥當當,就是奴婢沒辦法,那不是還有太太呢嗎?”

春大娘站在地中央,狀似恭敬地向周太夫人和顧绮羅介紹着幾個丫頭,眉梢眼角盡是得意之情。

“多謝大娘,麻煩您回去告訴太太一聲,就說绮羅感激她的關懷。”

顧绮羅淡淡和春大娘敷衍着,直到她告退出去,這才親自扶了周太夫人進裏屋,柔聲道:“祖母想必乏得很了,不如好好歇歇,離晌午還有一會兒呢。”

周太夫人坐在床上,看着那簇新被褥,久久沒有言語,耳聽得顧绮羅要告退離開,她這才猶豫着道:“先前你們太太和我說,她和你爹已經給你定了門親事,單看門第還是不錯的,只是我總不能放心……”

“祖母,婚姻大事本就是父母之命,縱然太太不把孫女兒放在心上,不是還有爹爹嗎?祖母不必為這個煩惱,您先歇着吧。具體的,等我打聽打聽,到時候再和祖母說。”

聽了顧绮羅的話,周太夫人便點點頭,然後嘆氣道:“果然老了就是不中用,不過在廳裏和她們說了會兒話,這會子頭都昏沉了,好了,丫頭你也去歇一歇,晌午時候再來叫我。”

顧绮羅答應了,輕手輕腳退下,回到自己房間,春杏春喜兩個丫頭也跟着她進門。兩人見顧绮羅并沒有進裏屋的意思,而是坐在椅子中,春杏便忙倒了茶捧過來,輕聲道:“姑娘累了,先喝口茶潤潤喉嚨吧。”

“嗯。”

顧绮羅接過茶,目光在兩個丫頭臉上掠過,忽地笑道:“你叫春杏?她叫春喜?這名兒是誰起的?”

“是太太給起的,奴婢和春喜是上個月才被買進府裏,太太說就是為了服侍大姑娘才買我們的。”

春杏垂首恭敬回答,她的話倒是讓顧绮羅心中一動,暗道上個月才買進來的,這丫頭是在委婉的澄清身份,說她進府日子淺,還沒被太太收服,所以來伺候我并非是要做太太的耳報神麽?

因忍不住便多看了春杏兩眼,然後笑道:“既跟了我,那便是我的人,這兩個名兒不好,我不喜歡,太俗氣了,從今後你就叫杏花,她就叫春雨。你覺得呢?”

第 4 章

這是第一次,她在一個人面前如此失控……

她以為,她不會有任何感覺的,可她的心在狂跳,身子在狂顫,在這個被她稱為夫君的男人的撩撥下,她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嬌弱與無助,把那最原始的動情姿态羞恥地攤在他的面前……

冬豔躺在貼着喜宇的繡床上,豔紅的絲被襯着她的雪白凝脂和那有若玫瑰般潮紅美麗的小臉,是一幅絕對豔|情的畫。

只套了一件白色單衣的閻浩天俯身親吻她的臉、她的唇、她的鎖骨,然後是那美麗的胸線。

“啊……”她受不住,香汗不停地滲出,顆顆剔透的小水珠薄薄的穿透浮上,那緊咬朱唇的可憐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動情。

閻浩天當然也不例外。

他的下腹緊繃,早在她剛剛坐在他腿上忘情的哭泣求饒時,他的渴望就已經到達了頂尖,他以極大的意志力才把他想馬上穿透她的渴望給壓制下來。

他怕弄痛她,也怕吓壞她,所以,他必須給她更多的時間做準備,讓她的身體可以更輕易的接納他……

對他而言,這根本是天大的折磨。

她香汗淋漓,他也因為壓抑的痛苦而冒山熱汗。

閻浩天的眼一沈,她這嬌羞萬分的模樣對他而言實在太過煽情,雖然知道她是羞于讓他看着這樣赤果果的她,但她用雪白柔荑撫着那兒的模樣,讓他的渴望更如狂濤駭浪。

一只大手覆在她的手背上,抓開她的手,将她曲起的兩腿推高,他欺身上前,瞬間穿透她……

一陣劇痛傳來,她疼得掉淚。

他吻去她的淚,吻住她的唇,讓自己深深地埋在她體內,卻不敢妄動,直到感覺到她的身體适應了他的存在,他才緩緩地推進,慢慢地沖破她的緊窒與剛強,被她最深層的柔軟緊緊包覆……

她不敢相信,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可以親密成這個樣子,她的魂魄像是要被他的體熱給蒸發,她的身子像是要被他給吸附,她的整個人就像是要在這人世間化掉一般,什麽都留不一百……

好像,她是他的。

她,只屬于他,不再有自己。

是天堂,也是地獄。

她渴望飛上天,卻也在同時陷入失去自己的地獄裏……

既歡愉,又羞恥。

冬豔全身酸痛得幾乎下不了床。

幸好閻浩天是閻家堡地位最高的人,父母皆亡,她不必向任何長輩請安問早,也因為這樣,根本沒人來叫醒她,才睜眼,起身,馬上就有婢女敲門進入,提來一桶又一桶的熱水往屏風另一頭的大浴桶裏倒。

“夫人,請讓我來為您沐浴包衣。”小丫頭跪在床前,不是她從相府帶來的人,但看起來還算機靈可愛。

“你叫什麽名字?”

“夫人叫我珍丫頭就可以了。珍丫頭是堡主派來侍候夫人的,以後都會跟着夫人,夫人走到哪兒,珍丫頭就會跟到哪兒,如果珍丫頭有做不好的地方,夫人就好好罰珍丫頭,珍丫頭下次絕不會再犯的。”

冬豔勾勾唇,對這個看起來有點多話的珍丫頭,第一印象倒是不壞。

“夫人,早膳都還在膳房裏頭熱着呢,可是現在已近午,夫人沐浴完後要吃早膳呢?還是午膳?”珍丫頭問。

“堡主呢?”比起吃這件事,她比較關心閻浩天現在人在哪兒。

“在大廳議事呢。一堆人忙着要把四面八方送來的賀禮變賣成銀兩去買貨,說是要送去魯國,魯國那頭正在打仗呢,希望他們可以撐到我們把物資送過去……啊呀!珍丫頭該死!桑哥哥說過不能說的!”珍丫頭懊惱得要命,小手還輕拍了幾下自己的嘴。

因為總管大人霍爺的兒子霍桑是她的遠房表哥之故,所以自然跟她比一般人又親上許多,再加上她愛問,所以桑哥哥也會很有耐性的回答,不過,這一次有特別提醒她不可将此事對夫人提起,她卻一時嘴快……唉唉唉,真糟糕!

冬豔聞之有些愕然。“閻家堡……很缺錢嗎?”

竟然才剛完婚,就把賀禮拿去變賣成物資?這實在讓人匪夷所思。

“當然不!夫人!只是桑哥哥說,堡主說過,就算要幫外人,也不能動用錢莊的錢和祖先留下來的本,這樣會有問題,所以那些賀禮是及時雨……哇呀,我又說錯話了!桑哥哥說過不能說的……”

“珍丫頭。”

“夫人別再問珍丫頭了,珍丫頭現在好想死。”珍丫頭頭低低的,一副快要哭出來的表情。

“不是要幫我沐浴包衣嗎?”冬豔好笑的看着她。

“嗄?夫人……”原來是要幫她沭浴啊,害她差點吓去半條命。

“沐浴完,我想去找堡主用午膳。”

“是,夫人。”珍丫頭說着,趕忙上前拿一件外衣給主子披上,扶着主子走到屏風後頭,服侍她沐浴。

冬豔靜靜地坐在木桶裏,聞着木桶上飄散着的玫瑰花辦的香氣,珍丫頭用毛巾輕輕地洗刷着她的身體,噤着聲不再多話。

及時雨……

冬豔的腦海裏不斷浮上這三個字。

原來,閻浩天會答應皇上娶妻,是因為那價值連城的結婚賀禮嗎?

原來,他之所以選她,不是被她的美色所惑,也不是因為憐惜心疼,而只是順手推舟傲善事嗎?

哈,可笑呵。

不知為何,她因為這樣的認知而感到莫名的失落,心情變得好壞好壞。

想到昨夜他對她所做的,想到她那樣赤luoluo的在他身下嬌喘吟哦,竟讓她感到益發困窘及羞慚了。

她咬住唇,為自己這莫名且不該有的情緒感到痛恨。

他娶她是為了順手做善事,她嫁他是為了奪得閻家堡的藏寶圖,可以說是各取所需,誰也不欠誰了吧?

這樣,很好啊。

真的很好。

大廳裏,間家堡的所有家丁、婆子及大小總管等都排排站着,閻浩天把冬豔正式介紹給大家,也同時介紹堡裏的一些重要幹部給冬豔。

“這位是霍爺,也是合家堡的總管,堡內大小事全都由他負責,霍爺待在閻家堡已三十幾年,是看着我長大的。”

“霍爺。”冬豔朝霍爺點點頭,福了福身。見這霍爺發鬓斑白,眼神卻還很銳利,心一凜,暗暗提醒自己得多注意這個人。

“夫人多禮了。”霍爺趕緊拱手作揖。“小的擔當不起。”

閻浩天笑笑,拉着冬豔的手往下走,來到一名高大挺拔、身着黑衣的男人前面。“這位是霍桑,霍爺的兒子,今年二十三,負責堡內安全及訓練護衛的活兒。”

冬豔擡眼,正要朝對方點點頭,卻在看到對方的臉時怔住了。

霍桑定定地看着她,這麽近的距離,可以讓他很清楚的确認眼前的女子是否是他記憶中的那個人。

打從這位新任堡主夫人被堡主拉着手走出來的那一刻,他的目光就未曾離開過她的臉,一直到她此刻站在他面前,他終是确認了眼前這位堡主夫人,就是他小時候在山上學武時的小師妹。

當年的豔兒,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是他撿到她的,背着她走過半個山頭,跪在地上請求師父收留,師父才破例收了女徒,讓她在山上陪他們一起練武,卻沒想到後來有個有錢人要收她當女兒,便突然要離開。

她六歲上山,十二歲下山,下山時他還摘了一朵花送給她。

“我又有爹了,霍師兄。”美麗的小臉蛋上露出難得的笑容,“可是,我會想你的,會一直想一一直想,師兄也會想我嗎?”

“當然。”他說。

那年,他十四歲。

九年過去了,小女孩的笑,他至今難以忘懷。

現在,她就站在他面前,成了堡主夫人。

所以,當年那個收養她的有錢人,就是現今的右相上官雲?

這是多大的秘密啊,上官雲的千金竟不是親生女兒,朝野上下,恐怕沒有任何人知道這件事……

閻浩天看着眼前這兩人相互看着卻沒說話,一雙黑眸不禁眯起,唇邊的笑意帶着一抹不容輕忽的危險。

“你們……之前認識嗎?”霍桑看着她的眼神很值得人探究呵。如果他對他而言不是如弟弟般的存在,光是他這樣看着自己新婚妻子的無禮眼神,就足以讓他喚人拖出去打二十大板。

冬豔忙不疊垂下眼。“不識。”

霍桑則淡淡地開口:“小的無禮,因為夫人跟小的一位舊識很像,所以才會如此失禮,請堡主責罰。”

閻浩天微笑的提唇。“這樣就要罰,你第一天認識我嗎?”

霍桑未語,低下頭。

閻浩天拉着冬豔的手再往下走,走到一名美麗的老婦身邊。“這位是商嫂,堡內的婢女們及大夥兒的飲食都歸她管,旁邊這位是柳煙,商嫂的女兒,和霍桑一樣,我都當成我的弟弟妹妹看。”

“夫人好。”商嫂拉着女兒柳煙朝她行禮。

柳煙的小嘴兒微嘟着,眼睛紅通通的,看來像是哭了一夜,卻依然不減她美麗姿容。

冬豔始終保持淡淡的微笑,步履行進間卻一一将這些人名及所負責的工作全記在她的腦子裏。

心,有些微亂,但她希望沒有任何人看出來。

從沒想過會在閻家堡內遇見屬于她的過去的任何人,可霍桑還記得她,她在他眼底可以很清楚的瞧見,這讓她剎那間有些混亂。

她的身份不能洩漏!堂堂右相明明沒有子嗣卻聲稱她是他當年一出生便被人抱走的女兒,這件事是連皇上都瞞着的,若是被揭開,将是多大的欺君之罪啊。

趁着有人找閻浩天議事的空檔,冬豔一個人悄悄地走到大廳外的長廊,長廊架在平靜無波的池面上,遠遠地還随風傳來荷香,放眼望去卻沒見到荷花,是她的錯覺吧?聞慣了相府裏的荷花香,連到了閻家堡都以為可以看見整片的荷。

“豔兒!”

身後,有人在喚她。

冬豔心一凜,卻沒回頭。

“是豔兒吧?我是霍師兄,忘了嗎?”站在她身後的霍桑輕輕問着。

她沒忘。

身後的那位,曾經是她悲慘童年裏的一盞明燈,給過她溫暖,給過她長達六年的快樂時光,甚至可以說,連她的命都是他救的。當年她帶着妹妹兩個人為了躲避土匪一直跑一直跑,兩人走散了不說,她還受了傷,在那好黑好黑的夜裏,他背着發高燒的她走了好遠好遠的路……

在她的小小心靈裏,他曾經是無比巨大的存在,當時不跟任何人說話的她,就只跟他說話,整座山裏,除了師父,她只聽他的話……

怎會忘?就算過去了九年,童年時難得的美好記憶也不會被輕易消除。

可,她不能認,打死也不能。

冬豔挺直了背,好半晌才回過頭,微詫道:“你剛剛……是在叫我嗎?”

霍桑皺着眉。“這裏只有我們兩個人,你不必裝作不認識我,我不會認錯人的,你就是我的師妹豔兒沒錯,對吧?”

冬豔冷冷的笑了。“看來天底下當真有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或許,你遇見的是我失散已久的妹妹?等我回去相府時間問爹,看是不是還有一個流落在外的女兒沒回到家裏來。”

“豔兒……”

“叫我夫人,霍桑。你這樣真的很失禮。”冬豔定定地看着他。“不管我有多麽像你的舊識,我都不是你認識的那個人,希望以後不會聽到你這樣叫我,我不希望夫君誤會我們兩人的關系,那聲豔兒……就算叫的人不是我,可聽起來卻像是在叫我,我不喜歡。”

說完,冬豔越過他想走回大廳,一只手驀地從後扯住了她的衣袖……

“就算你不承認,但我知道你是豔兒,你不承認也沒關系,我只想告訴你,我很高興再見到你,雖然……沒想過會以這樣的身份見到你,但,看見你很好,我真的很開心,我想說的就是這些。”

冬豔微微紅了眼眶。

沒有馬上甩開他的手是個失策,因為她看見閻浩天正透過窗望向這頭,若有所思。

聽珍丫頭說,才知道先前在大廳外聞到的荷香,不是錯覺。

“堡主大人知道夫人愛荷,一個月前就叫人日夜趕工,在主屋外頭另辟一個小湖,把大廳那頭的水給引過來,叫人栽滿荷,這些日天氣熱些,那些荷才長花苞呢,有風的時候就可以聞到荷香,令人神清氣爽呢,對不對?夫人。”

冬豔聽了微愣,喃喃自語。“他怎知我愛荷?”

“堡主大人還說夫人畫了一手好畫,特地請人在荷花池畔弄了個涼亭,架上畫架,讓夫人可以邊看着荷花邊畫畫,夫人想去瞧瞧嗎?珍丫頭可以帶你去,那兒可美呢,光呆呆坐着就會很開心。”

冬豔去了,自己去的,把丫頭遣開,一個人就呆坐在畫架前,望向那一片荷花園。

真的很開心,她眼熱心也熱,喉間梗着酸意,忍着不哭。

一件氅衣輕輕地覆上她肩頭……

“這兒風涼,你該多披件衣服。”閻浩天從後将她纖細的身子摟進懷。“我聽珍丫頭說你想吃一堆東西,要她守在竈前,東西弄好了才可以過來,是何事讓我的豔娘胃口這麽好?”

她眨眨眼,咬着唇,把鼻尖眼眶裏的熱氣硬是給逼回去,這才淡淡地開了口。

“我只是想一個人靜一會兒。”

閻浩天了解似的點點頭。“那丫頭的确有點吵。要我走開嗎?我不想當個讨人厭的家夥。”

冬豔搖頭。

“要不幫你換個丫頭?”

冬豔又搖頭。“珍丫頭很好,有她在挺熱鬧的。夫君的事情都處理完了?”

“我的事情永遠處理不完。”他低笑,俯身在她頰畔吻了一記,“可是我想你,就過來了。”

他說,想她?

“夫君,豔娘想問你一個問題。”

“你說。”

“夫君怎麽知道豔娘特愛荷花呢?”

“讓人查的,還聽說你的畫裏永遠都是花,沒有畫過人。”

“是相府裏的丫頭們碎嘴胡說的吧?”冬豔笑着,知道這種事的鐵定只有她身邊的丫頭。“是因為她們的嘴不牢靠,所以才派了個新丫頭給我,把相府的人都給遣回嗎?”

閻浩天在她身旁坐下來,把她的兩手抓進了掌心,一雙黑眸帶笑,定定地落在她美麗的臉上。

“不高興嗎?要不要我告訴你,為何我要這麽做?”

“豔娘沒有不高興。”事實上她松了一口氣,少了相府的那些人,她的身邊就再沒有上官雲的眼線。

“閻家堡開的是錢莊,經手的銀票多到可以動山河,無法輕易相信外來的人,這就是我把她們都遣回的原因。”而更大的原因,是他不想讓任何右相府的人待在閻家堡,成為右相的眼線。

“夫君英明。”

“只是委屈了你,孤身住閻家堡,一個人也不識,連我,你都是陌生的,但,我會待你好。”他傾身上前啄了她的唇,舔了她的上唇,又輕咬着她的下唇,溫溫地,卻極為逗弄人。

“夫君……”她柔弱的用雙手攀住他。“這裏是外頭,會讓人看見的。”他突然攔腰抱起她。“那我們回房吧。”

“夫君?”冬豔紅着臉,不敢相信自己所聽見的。

現在天色都還沒暗呢,堡裏大大小小的事雖說有霍爺管着,可是堂堂堡主大人剛剛娶妻第二天就和新婚妻子大白天待在房裏不出來,象話嗎?

“沒錯,我想做的,就是你現在腦子裏所想的。”看着她的嫣紅小臉,他逗着她,起步往大廳走。

“這不可以……”她緊張的抓住他的外袍,想到他等會兒要做的事,她整個人都慌了。

“為何不可?”

“現在天還沒黑……”

“沒人規定夫妻恩愛得等到天黑之後。”

“這不合禮法……”

“我閻浩天本就不拘小節,何況這是我的私事,沒人管得着。”

“可是……”

“再可是,我們就不回房了,在這裏,我也可以抱你。”他帶笑的眼卻不像在說笑,黑眸認真不已地瞅着她。

她的小臉兒更紅了,頭一低,将臉埋進他胸前不再說話。

那嬌羞的模樣,讓閻浩天心動了。

本來只是故意逗她玩,怕天晚了她在池邊吹風會着涼,所以想把她帶到大廳裏去的,可是了……

他改變主意了。

将懷中的娘子抱緊,閻浩天人步往主屋行去……

第 5 章 我要上書院(二)

姓名:陸花暖

性別:你猜

年齡:二八哦~不是三八

身高:最佳娘子身高,未來相公多高,我就是依偎在他胸前的高度。

體重:不告訴你哦~反正是全鎮最羨慕的體重。(路人們:哪裏值得我們羨慕啊!)

家庭住址:水峪鎮最中間的房子(路人們:我們哪裏知道是中間啊!)

有什麽特長:我就知道書院最懂我的才華。我的特長是人見人愛,花見花開,鳥見鳥呆,風靡萬千的少男殺手。所以我爹爹都不讓我出門,怕鎮上的男人都愛上我了。哎呦,這個算是秘密吧,新來的先生就看上我了。我只告訴你一個人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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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老爺,文先生看了陸花暖寫的報名表,都臉部微微抽筋。文先生眯起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氣,“陸老爺,三日後帶着令媛來書院報道,我就不送了。”頭也不回的遠遁而去。

“閨女,咱們回家吧。”陸老爺牽着陸花暖的手,一步一步地走出書院,在夕陽下拉下了長長的影子。陸老爺有點感傷,想着才一眨眼的功夫,花暖都這麽大了。過去幾年都忙着做生意,花暖的娘又死的早,自己又沒時間照顧花暖,導致花暖沒有安全感,只能寄托在食物上,形成現在如此的身材。又疏于教導,讓陸花暖沒有正确的審美觀。不過去書院也算是件好吧,讓書院來教導陸花暖,希望我家花暖有點成長。

陸花暖龐大的身軀,從書院回到陸府,已經汗流浃背,整個人如同一灘爛泥。“甜湯,快扶着我去沐浴,我不行了。我出了這麽多汗,我要吃多少東西才能補回來,流汗是一種浪費啊。”陸花暖毫無形象的靠着甜湯,等着甜湯帶她去沐浴。陸大小姐太低估了自己的體重,也高估了甜湯的小身板。一個十三四歲的小姑娘,身上靠着一座小山,那畫面相當和諧,美麗。

甜湯使出吃奶地勁雙手撐住陸花暖,憋地小臉通紅,大喊道:“小姐,小姐,跪求小姐自己走。奴婢已經沒有勁了……”陸花暖不情願地站直了身子。

“甜湯啊,小姐我再走路就要浪費家裏的糧食了,浪費爹爹對我的疼愛。你看爹爹花了多少心血才把我養的身材如此勻稱。而且我是為了鍛煉你,看看你的小身板,我才讓你扶了我一下,你就氣喘成這樣。讓別人看見還以為我陸家虐待你,不給你吃的。”

甜湯雙手扶膝,喘着粗氣說:“小姐,奴婢鍛煉的已經不錯了。在陸府下人裏,不少男的都比不過我的。”

陸花暖帶着疑惑的眼神打量了甜湯,想着陸府的下人的身體素質實在是太差,需要鍛煉鍛煉了,竟然讓一個小姑娘當上大力士。“我對陸府下人的質量表示懷疑,連你都比不過,唉……需要跟爹爹說說了。”

“小姐,不要啊,主要是奴婢每天都扶着小姐您,自然練出了好臂力。小姐是神人,跟着小姐身邊的人怎麽能比其他人差。”甜湯着急地求饒道,心裏想着一袋面粉都比小姐輕,我每天相當于背着幾袋面粉,我的胳膊都粗了一圈。想當初,小姐第一次靠在我身上,直接把我壓在地上,整整緩了3天才能爬起來,內傷整整養了3個月……嗚嗚,往事不堪回首。

第 1 章 張桃

張桃

張桃又做錯了事,她躺在沙發上玩手機的時候,一時沒拿穩。

手機跌落在地上,發出了刺耳的響聲,正在碼字的室友微微側頭看了一眼,神情是顯而易見的不爽。

其實之前她們算得上是很好的朋友,但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的兩個室友對她明顯冷漠了不少,友情和愛情其實沒什麽差別,一點細小的變化當事人都可以敏感的察覺到。

比如室友回家的時候不會再熱情的喊她的名字,問她今天吃了什麽。

比如短視頻平臺沒有再分享任何視頻。

比如每次張桃買了水果或者零食問室友吃不吃,室友都說不吃。

但室友是一個處事很圓滑的人,每次都會找好理由,比如不想吃,或者吃不下。

比如現在,張桃進衛生間對着鏡子漱口,客廳裏傳來了嬉笑聲,剛剛說吃不下的室友正在抱怨:誰大晚上吃這個啊。

她們感情真好。

張桃拿出手機找了一圈,實在沒有可以分享心情的人,便注冊一個新號講述今天的事。

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只是認識五年的兩個好朋友突然冷漠了下來,而張桃完全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麽。

或許是她做錯了,但是沒意識到。

因為合租,難免會有摩擦,張桃打完字還在檢讨,或許是因為她偷偷在家煮螺蛳粉。

但是被室友說了之後,她就再也沒有煮過了。

或許是經常在沙發上放自己的東西,又或許是出門的時候忘了關空調,以及在室友讓自己收拾鞋子的時候反駁那一堆鞋子裏自己只有一雙。

好像自己确實挺煩的。

手機微微震動了一下,是剛剛發出去的圖文有人評論:從你的視角來看,委委屈屈的。

頭像是非常普通的簡筆畫火柴人,新增關注多了一個,這個火柴人竟然還關注了她。

關注她幹什麽,張桃習慣性用壞的想法去思考別人,難道這個火柴人覺得她扭曲事實污蔑朋友。

但是這個火柴人說她看起來委屈。

張桃不自覺紅了眼,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當然委屈啊,有什麽事不能直接跟她說,非要這樣。

就算判她死刑,好歹把原因說一下吧。

房間不怎麽隔音,她克制住了沒發出聲音。

客廳裏,室友還在聊天:“我想上廁所,但是……”

後面的話室友把聲音刻意壓低了些,張桃沒有聽清,她抽了兩張紙巾胡亂擦了擦眼睛,心想如果她們問起來就說自己看了本感人的小說。

事實證明她多想了,沒有人發現她的眼睛有些紅腫,張桃松了口氣,快步上樓縮回被窩。

熟悉的床給了她一些安全感,張桃捂住嘴小聲哭了一會兒,發洩完情緒,她打開剛剛的評論看了看,那個人似乎換了頭像,新的火柴人多了頭發和衣服。

因為哭過,張桃看了會兒小說便感覺眼睛有些疲勞,明天還要上班,早點睡正好。

一夜無夢,張桃突然發現媽媽說的睡一覺就好了竟然是真的,昨天明明委屈得要死,今天卻覺得好像也沒什麽。

大不了努努力,租一個單人間,她不會做飯,也不需要廚房,只要有一個房間就好了。

早飯吃的很沉默,幸好室友吃的很快,吃完便坐在電腦前繼續碼字。

張桃吃飯很慢,她又開始在意起室友的态度。

一句話不說,甚至沒有看她,之前有這樣嗎?

或許之前也是這樣,只是她沉浸在和好朋友合租的喜悅裏,沒有發現。

工作大概是她每天最輕松的時候,她只需要把手上的事做好,老板每天都板着一張臉,面對客戶時則瞬間扯出一抹笑迎接。

張桃不用笑,只需要乖乖的站在一邊琢磨等會兒可以幹什麽,提前猜對了她就會誇獎一下自己。

張桃,你真是太聰明了,職場天才。

以往她特別期待下班,思考晚上吃什麽是一件幸福又苦惱的事情。

但最近室友的神情越發冷漠,回家都變成了難受的事。

今天她帶了一盒鮮切西瓜回家,商家說是什麽麒麟西瓜,沒什麽籽,老板打包的時候她嘗了一塊,特別甜。

兩個室友都喜歡吃西瓜,應該可以緩和一下她們的感情。

晚飯是排骨蓋飯,這家店的菜都比較入味,麻麻辣辣的,非常符合張桃的四川口味。

張桃見室友已經吃完了晚飯,小聲問道:“你吃嗎?西瓜。”

室友瞥了一眼桌上的西瓜,扯出一抹笑:“我現在還不想吃。”

是張桃很熟悉的笑,她的老板面對客戶的時候,就會這麽笑。

臨近八點,另一個室友快回來了,張桃收起吃了一半的西瓜給室友提前騰地方。

兩個室友聊的話題張桃很熟悉,便下意識接了兩句話,剛接完她就後悔了。

果然,室友笑了兩聲後沒再開口,過了會兒提起另一個話題,是她自己工作上的事。

張桃又想哭了。

……

陌醒來的時候還有些懵,棺材外傳來了窸窸窣窣的聲音,像老鼠,但似乎又有人類的談話聲。

他沒有實體,待在棺材裏沉睡只是為了一種儀式感,沉睡前那些道士稱呼他為夢妖,他一開始以為是mo妖,便稱呼自己為陌,還想着這些道士挺會取名。

他們以情為食,此情非情愛,而是人類的情感,痛苦的開心的嫉妒的,都是他們的食物。

他的同類最喜歡去找單純的書生玩,倒不是因為痛苦的情更好吃,妖怪的惡趣味罷了。

既然你們稱呼我們為妖,不做點妖應該做的事怎麽行?

陌對這些不是很感興趣,有些富貴人家的女兒為情所困非要尋死覓活,就會請他幫幫忙。

他們當然不知道他是妖,只需要把自己包裝成正派的奇能異士,如果你們家有孩子為情所困不撞南牆不回頭,只管找我。

一口下去,藥到病除。

既能吃一頓飽飯,又能賺棺材本,何樂而不為。

他辛苦了百年,終于攢夠了棺材本,陵墓不需要特別豪華,外面只放了些金銀珠寶,以及一些漂亮的玉镯子。

他對玉镯子其實不太感興趣,是那些尋死覓活的小姐的母親非要送的,陌想着可以用來換金條,便收下了。

抱着整整一棺材的金條陷入沉睡,陌覺得他的妖生已經圓滿了,沒想到這些偷盜的人都偷到他家裏來了。

陌幻化成人形穿的依舊是沉睡前的衣服,沒想到這些盜賊驚悚的喊了幾聲鬼便暈了過去。

想當年,他還因為這張臉好生苦惱了一番,沒想到一覺醒來,會被罵是鬼。

這些人暈得太快,陌只嘗到了兩口,睡得太久,他滿腦子都被饑餓占據。

好餓啊。

陌掐住了其中一個盜賊的脖子,企圖讓他醒過來,昏睡着怎麽給他提供食物。

第一個沒控制好力度,一不小心給掐死了,陌深感抱歉,第二個他卸了一條胳膊,盜賊被活活疼醒,反應過來後連連磕頭:“大仙,大仙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我是被他們逼着騙過來的大仙求求你放過我,我還有兩個女兒一個兒子,我老婆還懷着孕呢!”

話很多,但情感并不怎麽豐富,這個盜賊确實很害怕,但并不後悔。

陌剛準備動作,盜賊突然掏出了一個方盒子,緊接着對着他的眼睛閃了一道光。

手臂似乎被刺了一下,他沒有血可以流,普通的兵器自然也傷不到他,陌奪過方盒子,裏面似乎是一張照片,是一個小姑娘,衣不蔽體。

原來是窮得買不起衣服穿的盜賊,怪不得會打他的棺材本的注意。

盜賊動完手就後悔了,這可是詐屍的鬼,閃光燈和普通刀具怎麽可能對他有用,見鬼盯着手機屏幕一直看,他心裏有了注意,這一看就是古時候就死了的鬼,肯定沒見過手機。

“大仙,如果你喜歡,這就當是我孝敬給您的!”盜賊露出一個谄媚的笑。

送給我?

送女兒的照片給他幹嘛?

陌琢磨了一會兒,悟了,根本不是送照片給他,而是想用女兒給自己謀生路!

盜賊等了兩秒,沒聽見回應,擡頭一看發現這只古代鬼目露兇光,似乎是在生氣?

不喜歡手機?

那還拿這麽久。

盜賊仔細一想,對哦!他沒教古代鬼怎麽用,可不生氣!

盜賊試探着往前走了兩步:“大仙,我來教你怎麽用。”

長達半個小時的教學把盜賊的嘴都說幹了,連忙掏出礦泉水喝了兩口,順便把背包裏的充電寶一起孝敬給古代鬼。

陌的學習能力一流,點開抖音發現他竟然可以通過評論吸收一部分情感。

很少,就像喝了一口水蒸氣。

見古代鬼沉迷手機,盜賊連滾帶爬的跑了,開玩笑,旁邊那個同伴已經他擰斷了脖子,他還留在這兒的話絕對沒好果子吃。

在這些水蒸氣裏,有一個帖子情感格外豐富,內容陌能看懂大半,大概就是認識五年的朋友突然對自己冷漠。

陌注冊了一個賬號,頭像注入了一些自己的本體,但因為剛剛蘇醒比較虛弱,只有幾根線條。

那些為情所困的官家小姐最聽不得人安慰,每次他一安慰她們就哭的更傷心了,打字太複雜,盜賊只來得及教會他語音轉文字。

于是他面無表情的念道:“從你的視角來看,委委屈屈的。”

果然,沒過多久,源源不斷的情感填補了他的饑餓。

饑餓感消失後,陌又回到了自己的棺材抱着金條睡覺,第二天,他再次被餓醒。

陌打開手機,昨天那個人更新了新的帖子,內容很簡單,拍了一盒西瓜的照片說:西瓜真好吃,一個人吃完挺好的。

但是今天的情感比昨天多了一倍,陌想了想,評論道:怎麽了,今天也不開心?

那人秒回:室友點了冰淇淋,只買了兩盒,以前她都會問我吃不吃,然後點三盒的。

張桃覺得自己很沒出息,她又躲在衛生間偷偷哭了,因為今天她也買了西瓜,室友依舊不吃,在她把西瓜吃完後,室友的男朋友給她買了一盒一模一樣的。

大廳裏,室友正在聊天:“你怎麽想到淩晨十一點吃西瓜?”

另一個回道:“我剛剛跟他說我今天晚上特別想吃西瓜,過了一會兒他就跟我說,點了,你等會兒記得拿。”

她們房租一次性得交三個月,張桃擦了擦眼淚,心想等到期她就搬出去,每天買西瓜和冰淇淋吃。

第二天,張桃已經習慣了沉默的氛圍,并且想好了安慰自己的說辭。

沒關系,再堅持兩個月,以後一個人就舒服多了,反正在遇見她們之前也是一個人。

今天老板似乎有些不開心,他們是2組,1-4組是做長視頻的,5-8組做的則是短視頻。

張桃剛到工位組長就罵罵咧咧的進來了,原來是對家犯病,去工商局舉報他們的視頻。

他們是做長視頻帶貨的,帶的貨多多少少有些擦邊,沒辦法,他們公司進場太晚,只能賣一些別人不願意賣的東西。

沒想到陰差陽錯找到了一條路,公司蒸蒸日上,連張桃這種小員工都漲了工資。

“他們舉報的是我們跑得最好的那條!”組長痛心疾首,“他們自己很經得起查嗎,玩這種陰的?”

好在組長生氣歸生氣,從不會為難小員工,張桃一邊剪視頻一邊琢磨中午吃什麽,麻辣燙?

上次吃的麻辣燙那個蘑菇還挺好吃的,麻麻辣辣的很入味。

因為家裏太壓抑,張桃突然覺得加班也不錯,可惜還沒到購物節,六點一到,組長擰着包率先走出辦公室。

張桃不是很想回家,便去公司附近的商場逛了逛,除了日常上班,她偶爾會剪一些視頻,大號發拉郎混剪,小號發最近的吃瓜總結,兩個號都能賺錢,她打算給自己買一瓶香水,順便吃點東西。

想到自己的兩個號,她突然反應過來,難道室友突然冷漠下來是因為這個?

最近有一個女明星因為言論不當翻車,接着就被扒出文盲,為營銷新劇惡意挑起性別對立,鼓勵粉絲存壓歲錢買代言。

這件事被扒出後,這位女明星在發文道歉的同時進行了鎖詞條炸廣場等操作,粉絲一邊安慰說我覺得這也沒什麽不需要道歉,一邊化悲憤為動力沖代言。

其中不乏有學生黨用花呗白條等分期付款,年紀更小一點的則用媽媽的手機下單,一買就是兩萬塊。

與此同時,一位媽媽發文吐槽現在的孩子追星追傻了,偷偷買了個小兩萬的項鏈,用的是還房貸的錢。

女明星的大粉大手一揮,無視兩人曬的單根本不是同一筆訂單且款式不同,直接把她們打成一對母女,這位母親經受不住私信的謾罵,忍無可忍的注銷了賬號。

大粉打字總結:自導自演想潑髒水,被戳穿後灰溜溜的銷號跑路了。

在這之後,這些粉絲越發瘋癫,給女明星起有侮辱意義的外號,比如徐錦錦,他們便叫她徐緊緊,最讓張桃震驚的是,竟然是追過線下的大粉帶頭。

最近,這些粉絲更是無下限,把waf等詞語用在這位女明星的對家身上,張桃對這群人失望置頂,顫抖着手把這些瓜整理起來發在了小號。

當時她還跟室友吐槽,正主說話不過腦子為了營銷不擇手段,粉絲還這麽瘋。

當時室友冷着臉很嚴肅的問她,你是在她床底聽見了嗎?你怎麽就知道這件事是真的?

說的是開玩笑的話,但是語氣十分較真,張桃當時笑了笑緩和氣氛說在網上看到的,都有截圖。

室友立馬逼問道:“網上的就是真的嗎?”

張桃當時服了軟,現在想想,室友根本不是那個女明星的粉絲,她可能只是和自己持不同的看法。

她可能覺得讓粉絲把壓歲錢存起來買代言是玩笑話,但張桃覺得這就是不對的,她可能覺得粉絲造黃造四處謾罵p帶有詛咒性質的圖跟正主無關,但張桃覺得,為什麽有的明星能發聲讓規範粉絲,她就只會鎖詞條炸廣場?

她的大粉縱容小粉絲無底線的為正主沖鋒陷陣,出了事就說是披皮黑,是反串,或者開除粉籍。

張桃依舊不喜歡這個女明星,她當時就想,以後不在室友的面前聊娛樂八卦了。

她好像找到了室友不喜歡自己的原因。

杭州的口味偏淡,重辣像四川的微辣,張桃最後決定吃烤匠,點了一桌子的菜,拍了一張照片發在抖音上。

第一次發的時候她沒想太多,沒想到真的會有人安慰她,昨天發的那個火柴人評論了,今天發的他應該也會看到吧。

這是一種什麽心情呢,張桃也不是很清楚,大概是她太缺人分享自己的日常了吧。

陌的确看到了這篇圖文,他再次被餓醒,就指望這個西瓜小姐能夠讓他吃上飯,沒想到正餐變成了小甜點,他根本吃不飽。

陌嘆了口氣,評論道:今天心情不錯哦。

陌挺希望張桃心情不好的,這樣他就不用挨餓了。

吃完飯,張桃選了一瓶香味偏淡的香水,主要是瓶子好看,回家的路上順便刷了刷抖音,媽媽新發了一個抓鴨子的視頻,爸爸則得意的評論:我抓到了[照片]。

張桃的心情突然就好了不少,如果工作也做不下去,她還可以回家。

所以,幾個朋友而已,沒什麽大不了的。

接下來的幾天因為張桃的刻意回避,積極加班,和室友的碰面少了不少,她也逐漸習慣了早餐的沉默,晚上一回家就窩在自己的房間,絕不出去給自己添堵。

而陌也餓了好幾天,西瓜小姐前兩天試探的給他發了一張照片,西瓜被切得整整齊齊的放在盒子裏,一看就很甜,而且沒有籽,旁邊放着一杯冰淇淋。

陌試着理解了一下,沒理解出來具體意思,西瓜他知道,前兩天西瓜小姐說買了室友喜歡吃的西瓜,結果室友不要。

冰淇淋他也知道,以前室友會問她吃不吃,現在不問了。

難道她把室友的西瓜和冰淇淋搶過來了,在分鐘她的戰利品?

陌試探着發了一串鼓勵的表情,西瓜小姐秒回了一張表情包,是一只貓在賣萌。

挺可愛的,但陌決定出門覓食,他已經餓了五天了。

穿過森林來到城市,一個男生正在路邊玩手機,陌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機,又看了一眼男生的手機,很快确定是同樣的東西。

男生似乎在重複打同一個字:哈哈哈哈哈哈。

陌很肯定,這個男生一點情緒起伏都沒有,他連水蒸氣都沒吃到。

有了西瓜小姐做對比,陌只感覺他的運氣差到了極點,這一路上遇到的人提供的飯甚至還沒西瓜小姐透過手機給的豐盛。

終于,他來到了一棟不知名高樓下,剛剛進去的男人滿臉怒氣,嘴裏還在罵罵咧咧:“媽的,抄襲狗,自己寫不出文案就去死,晦氣玩意兒抄勞資的點子。”

說的話陌不太能理解,但就這表情,肯定不是好話,陌跟着吃了兩口,男人已經調整好了表情,對着偶遇的員工冷漠的點了點頭。

陌有些疑惑,這個員工臉上是笑着的,但是又有不滿的情緒,這種情緒對他而言不算食物,但可以感知。

現在的人類越來越奇怪了。

等出了電梯,男人露出憤怒的表情,有些裝模作樣的意思,因為陌在他身上已經吃不到東西了。

“張桃,你今天記得把茶茶的視頻剪出來。”

“好。”

“小勇,文案審了嗎?”

“審了,在改。”

陌聞到了熟悉的味道,只是一句簡單的對話,竟讓西瓜小姐氣出了大餐。

張桃沒想到前男友竟然和他一家公司,她是長視頻組的,前男友李勇以前在短視頻組,最近組裏缺人,便把他要過來了。

說是前男友,其實也不算,李勇追她的時候母親催得緊,說這個年紀應該談了,李勇和她算是老鄉,張桃便說先處一段時間試試。

母親的思想就是女兒不能遠嫁,不然受欺負都不知道,當時張桃無奈的想,在爸媽眼裏,上午吵架,這一巴掌下午不能扇女婿臉上就算遠嫁吧。

李勇追人非常大方,知道她喜歡打游戲,一晚上送了上千塊的皮膚,張桃都無語了,送皮膚又不能退,她菜得跟野區的紅buff一樣,送皮膚有什麽用。

她不喜歡占便宜,便也回送了一千塊的皮膚,後來正值購物節,李勇提出給她補尾款。

拜托,沒有必要,李勇這麽一提張桃都不敢大買特買了,不然算怎麽回事,知道有人擔着撒着歡購物?

張桃堅定的拒絕,李勇堅定的表示為她清空購物車是男朋友應該做的。

行吧,張桃回了句随你。

臨近補尾款的時間,李勇仿佛把這件事忘了,張桃松了一口氣,計算了一下滿減四處領券把尾款補了。

還是自己補尾款踏實。

過了幾天,李勇突然想起了補尾款的事,不滿道:你怎麽不叫我幫你補呀。

張桃意味不明的笑了一聲,這件事就算過去了。

情人節,李勇發來了520的轉賬,張桃送了一塊小六百的手表,心道我真是天才,連他會轉多少錢都猜到了。

月底,李勇突然開始哭窮,張桃有些疑惑,一個月七千的工資,李勇平時在公司吃飯,怎麽會沒錢。

李勇解釋說一個月會轉四千給媽媽。

張桃悟了,大孝子,1400的房租,留1900給自己用,情人節還轉了她520。

張桃沒有扶貧的想法,當天晚上以李勇打游戲的時候兇自己為由分了手。

李勇第二天在朋友圈哭訴分手,在回複朋友的時候暗示給不了前女友想要的,情人節那天只發了520,前女友不太開心,連手都不願意給他牽。

張桃有些不服,最後不是給他牽了嗎,只是最後李勇喝了一瓶酒想親他沒給親。

拜托,還沒湊近就聞到酒味了,臭熏熏的鬼才讓親。

從那之後的一個星期,李勇每天都約人出去喝酒,喝醉了就說對張桃有多好,張桃對自己有多差,還說他對她這麽好不給親也不給睡。

張桃惡心死了,只想半夜套麻袋把他打一頓,現在更是看到他就想吐。

家不想回,在公司也不想呆了,張桃開始琢磨如果回家她大號小號賺的錢能不能支持她擺爛。

陌美滋滋的吃了一頓,全程勤勤懇懇的跟在西瓜小姐身後,自從他蘇醒後,食量似乎大了不少,怎麽吃都吃不飽。

“張桃。”

陌又吞了一大口,好家夥,這個人難道就是西瓜小姐圖文裏的室友?兩個字就能讓西瓜小姐做出情感大餐。

原來西瓜小姐叫張桃。

張桃接了杯水,沒理李勇轉身回了工位,滿臉都是看見晦氣東西的不爽,剪輯視頻敲出的聲響都比平時大了些。

坐在張桃隔壁的小陳扭頭笑道:“誰惹小桃生氣了,瞧這鍵盤敲得。”

小陳是他們組的投手,給她送過好多自己做的小零食,張桃不想讓負面情緒影響到她,手上動作輕了些:“不好意思,剛看見個晦氣東西。”

剛蹭過來準備搭話的李勇:……

被道士罵慣了的陌:……

哦,原來是說這個男的,不是說我啊,陌松了口氣,晃去隔壁找找有沒有小點心可以吃。

小陳看了一眼一整個上午不做正事只圍在張桃身邊,像個蒼蠅一樣的李勇,了然的笑了。

張桃長得漂亮,公司裏追她的男人不少,但張桃她媽有硬性要求,不遠嫁,一百塊打車費到不了的地方通通否決。

小陳不認識李勇,但不妨礙她覺得李勇煩:“你是哪個組的,之前怎麽沒見過你。”

她知道李勇是短視頻組調過來的,她故意的。

李勇老實的笑了笑:“陳姐,我是7組的,剛調過來。”

小陳嗯了一聲,接着問:“來幹嘛的?”

李勇下意識皺了皺眉,叫她一聲陳姐是擡舉她,她工資未必有他高,在這裏擺什麽架子。

李勇回答的語氣不自覺冷了些:“2組組長讓我來幫忙。”

小陳意味不明的笑了笑:“我還以為是讓你來拐姑娘的。”

張桃瞥了一眼李勇,這人已經在暴怒的邊緣了,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其實并不大,但張桃莫名聽得很清楚。

因為組長剛升上來沒幾天,下意識想擺擺架子,步子就會踩得很重。

原來小說裏綠茶女配發現男主在門口後會故意茶言茶語是真的。

張桃輕咳了兩聲,對着小陳姐眨了眨眼:“好了,李勇剛來,想熟悉一下新的辦公室很正常,”

說完,轉頭對着李勇假裝訓斥道:“熟悉一上午了,一點正事都沒做,小陳姐開你兩句玩笑怎麽還急眼了。”

2組組長剛進門就聽見張桃疑似各打五十大板的話,小陳已經轉過身繼續幹活了,李勇還杵在原地一臉怒氣,似乎想争辯什麽。

陌看了一場熱鬧,心想現在的人類宮鬥的手段越來越稚嫩了,就這一出,放在以前那些官家夫人都不樂意使。

不過張桃對他也算有恩,讓他吃了好幾頓飽飯,那便助她一把。

2組組長只感覺心裏莫名生出一股怒氣,3組那群不要臉的抄襲他的點子,7組借的人也不幹事。

怪不得7組組長那麽大方,大手一揮就讓李勇跟過來了,原來送了個不幹事的。

“李勇,這兒不需要你了,回你的7組。”

李勇的臉色白了白,他甚至沒來得及把自己的杯子什麽的搬過來,就被退貨了?

不用再看見礙眼的前男友,張桃的心情很好,哼着小調回了家,本該在電腦前碼字的室友并不在,屋裏一盞燈都沒開,另一個室友也不在。

估計是一起出去吃飯了。

張桃的心情不可避免的低落了一陣,很快就緩了過來,沒關系,一個人待在家多好。

跟在身後的陌一點都沒有私闖民宅的自覺,他先是晃到飯桌上觀察了一會兒,确認這就是張桃拍西瓜的地方。

垃圾桶裏似乎還有一張撕下來的單子,一盒西瓜加一小盒芒果花了16.9。

陌這些天在網絡上學到了不少東西,這個數字代表的價值可能都沒他陵墓角落的珠子高。

張桃已經擰着外賣進了屋,陌還是懂一些人類的基本禮儀的,比如女孩子的閨房不能随便進。

飄蕩了一天,陌決定變賣一些棺材本,與其等着別人把飯做好自己去搶,不如自己成為做飯的人!

他今天看見了,那個叫什麽勇的男的光是站在張桃旁邊都能讓她生氣。

陌回憶了一下以前同類幹的事,深深的嘆了口氣。

屠龍者終成惡龍。

過了幾天,張桃出門發現隔壁來了鄰居,鄰居似乎剛搬完家,臉上全是汗,眉頭生的濃而漂亮,比最近網上評選的四大濃顏系帥哥好看多了。

鄰居看到她後抿唇笑了笑:“你好,我叫……”

陌就算再不懂人類社交也知道沒有人的名字會是單字,他回憶了一陣,盜用了房東的名字:“我叫陳宏偉。”

張桃沒接觸過這麽好看的人,長得就像明星一樣,她摸了摸手機,誠實的,遵從本心的問道:“我叫張桃,就住你隔壁,能加個微信嗎?”

陌盯了手機半響,心道之前構思的偶遇搭話小套路都用不上了,現在的女孩子都這麽不矜持了嘛。

微信是什麽?

看來他還得先搞定一部屬于自己的手機,盜賊的手機實在太落後了。

“明天吧,明天給你加。”陌心道,有錢能使鬼推磨,多花點錢明天應該就能搞定。

張桃有些失望的收起手機,還有些被拒絕的不好意思,但是又好像沒有被拒絕。

這樣說,明天還可以再見大帥哥一次。

這樣想,張桃就笑了:“好,明天見。”

陌順利的吃到了早餐,看,果然得自己動手。

今天張桃的心情很好,因為她路過7組的時候聽見李勇被罵了,讨厭的前男友過得不開心真是一件令人快樂的事。

他們組的新品也跑起來了,組長心情好,當天下午給他們發了小蛋糕。

是抹茶味的,張桃對甜品不挑食,覺得蠻好吃的。

下午回家,她難得的沒有外面磨蹭,先去敲響了鄰居家的門:“微信?”

陌買手機的時候特地讓店員幫忙下載了微信,頭像依舊是火柴人,不過這次多了些色彩,嘴巴也有了牙齒。

張桃看了看陳宏偉的微信頭像,又去抖音看了看那個網友:“這是你?”

陌點了點頭:“是我。”

真巧。

不過抖音推送這些帖子确實會優先推給附近的人,張桃要到了微信,美滋滋的回屋了,室友正在碼字,旁邊的手機正放着最近的新劇,時不時嘿嘿笑兩聲。

張桃擰着外賣準備回房間,室友突然擡起頭問:“吃粽子嗎?”

這句話就像冷戰的男女朋友其中一方示弱的開端,張桃有些受寵若驚:“什麽粽子?”

室友摘下藍牙耳機,舉起粽子給她看:“這個肉粽挺好吃的。”

如果是以前,張桃會給面子的吃一個,然後誇味道确實不錯,但她現在不想了:“我不吃肉粽。”

他們家從來都不吃肉粽,一般都是白粽,她喜歡吃甜,便會額外要一包糖。

室友似乎有些失落,補充了一句:“但是這個肉粽确實挺好吃的。”

張桃從小挑食,感官上不喜歡的東西從來不會碰,比如香菜芹菜折耳根或者各種內髒,比如肉粽。

“不了,我先進屋了。”張桃覺得自己的語氣挺友好的,這是她能裝到的頂峰了。

莫名其妙的疏遠,又莫名其妙用之前的語氣跟她說話,張桃不喜歡。

可以随意分享煩惱的網友變成了新來的大帥哥鄰居,張桃突然就不好意思再随便發了,老老實實吃完今天紫蘇牛蛙蓋飯,心想今天的蛙做的有點老。

第二天,公司組織了團建,小陳姐不想去按摩,便拉着張桃去玩密室。

“姐姐,姐姐……”

“我好餓,姐姐……”

小女孩的聲音近的仿佛就在耳邊,張桃死死抓住小陳姐的袖子,眼睛都不敢睜,好恐怖好恐怖,她要出去!

媽媽!

被張桃抓住袖子的陌終于吃到了今天的第一頓飯,在這個密室裏的所有人都為他送上了點心。

陌美滋滋的想,以後可以來這裏工作,現在的人類竟然弄出了這種好地方。

就跟自助餐似的。

等張桃感覺身邊安靜了許多,終于小心翼翼的睜開了眼,密室裏的燈光有些暗,但旁邊的人比小陳姐高多了。

她抓錯衣服了!

“不好意思!”張桃連忙松開手,“陳宏偉?”

這麽巧?

“嗯。”陌絲毫沒有跟蹤了人的羞恥感,“走吧。”

陌比密室裏的鬼更像鬼,剛剛的小女孩又跑出來吓人,陌伸出一根手指輕輕一推,小女孩含恨讓出一條路。

就,怪有安全感的。

張桃一開始還只抓衣袖,後面逐漸嚣張,兩只爪子緊緊抓住了陌的手臂。

玩完密室,公司招呼人一起去吃日料,張桃的四川胃實在吃不慣日料,絞盡腦汁的思考怎麽拒絕。

“我能請你吃飯嗎?”

陌回憶着以前同類勾搭書生的手法,好像還得搞來一場雨。

說來就來,本來太陽當空照,花兒對我笑的天突然就烏雲密布,雨稀裏嘩啦的落了下來,張桃就更不想去吃日料了。

這種美好的下雨天,就應該去吃火鍋!

陌對這個商場不熟悉,便老老實實跟着張桃走,期間張桃時不時問一些問題:“你能吃辣嗎?”

陌沒吃過人類的食物,老老實實回答:“應該能。”

“那我們吃全紅鍋吧!”

“好。”

火鍋的第一筷子當然要下千層肚,陌全程都學着張桃的樣子,打油碟,夾千層肚,放進碗裏吹兩口吃掉。

嘶。

這就是辣嗎?

陌的眼睛當場就紅了,悄悄用了點小手段把辣味壓下去。

還好他不是人,不然就得當場死在這兒了。

張桃倒是吃得很開心,她很久沒吃火鍋了,室友平時更喜歡去吃烤肉之內的。

一個人的話,鍋底又太貴,不太劃算。

兩個人AA就剛剛好。

張桃看着對面全程沒哧溜一次的男人,美滋滋的思考把他發展成飯搭子的可能性。

第 2 章 (1)

十年後

紀晴覺得自己來到了天堂,擡頭是一片湛藍,低頭則是碧草如茵、百花争豔,周圍飄着如棉花般松軟的浮雲,她還看到帶着溫暖微笑的天使,以及不停飛舞的小精靈,她喜歡這個祥和、純潔的世界,甚至想要一輩子都待在這兒,只是……為什麽她的耳邊忽然出現很吵雜、很混亂的聲音?

“她好像要醒過來了!”

“我看到她的眼皮在動”

“她的雙手也有知覺了,像是要抓住什麽似的!”

“謝天謝地,悅然,你終于要醒來了”

“感謝上蒼,我的寶貝女兒沒事了!”

“快去叫醫生!還要通知柏廷蔚!”

突地一個畫面閃進紀晴的腦海中,她依稀想起她下班後被一輛急馳而來的車子撞到,整個人被撞飛,還彈向車子的引擎蓋,而車內則有個東西撞破擋風玻璃飛了出來,和她迎面相撞,可是她還來不及意識到發生了什麽事,就昏了過去

可是有誰能告訴她現在到底是怎麽回事啊,她明明就沒有父母,是在育幼院長大的,怎麽可能會是什麽人的寶貝女兒?悅然又是什麽?是什麽人的名字嗎?

紀晴覺得口好幹、頭好痛,身上的每一根骨頭都像要被拆解似的酸痛,她想要喝口水,想要整個人泡在溫水游泳池裏,希望肌肉能夠就此放松一些

“水……”她粗澀又沙啞的低聲喊道

“馬上來”

餅了一會兒,紀晴覺得有人把水杯湊到她嘴邊,女性的嗓音關心又欣喜地叮咛道:“悅然,你才剛清醒,慢慢喝”

正在小口小口啜飲着開水的紀晴,有些不滿的皺了皺眉,為什麽大家一直亂叫她的名字?

“你昏迷快要兩個星期了,現在身體還很虛弱,等一下醫生就會再來看看你的情況”這次是個男性的聲音,聽起來像是長輩,語氣同樣帶着關切

“你爸爸已經打電話給廷蔚,他馬上就會趕過來”

廷蔚?這個人又是誰

“沒事了,所有的壞事都過去了,我們都幫你解決了,你只要趕快好起來,婚事雖然因此耽誤了,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沒有人希望發生車禍啊,是不是?”女人一直滔滔不絕的說着

紀晴愈聽愈困惑,她連個男朋友都沒有,是要結什麽婚?她強迫自己把眼睛睜開,想要看看圍在身邊說個不停的究竟是哪些人

“悅然,你真的沒事了耶!”驚呼聲響起

“看起來是沒事了”男性長輩寬心的輕嘆

“還好沒有傷到臉,要不然一個女孩子破相了那可怎麽辦?”

“不像那個被你撞到的人”

“振宏,你現在說這個做什麽?”屠欣萍怪罪的瞪了丈夫一眼“事情都解決了,賠償金也付了,你幹麽還要再提起!”

“也對、也對”陶振宏知道自己失言了,馬上改口,“悅然,你現在只要安心靜養,其他的都不用擔心”老婆說的對,被撞到的女孩已拿了賠償金閃人,就讓這件事過去吧

“賠償金?”紀晴硬是擠出疑問,她看了看面前的這對男女,應該是夫妻,且聽他們方才的對話,他們似乎也是那個名叫悅然的女人的父母,接着她又用眼角餘光瞄了一下四周,寬敞、窗明幾淨,甚至聞不到藥水味,要不是他們說她車禍昏迷,她根本不覺得自己是在醫院

“悅然,你是不是驚吓過度啊?”

“你都不記得了嗎?”

“要不要請醫生幫你再做一次電腦斷層檢查?”

“你不要這樣,我會擔心”

“我不是悅然”紀晴的聲音依舊沙啞,她有些慌張的看着這對男女“我叫紀晴,你們弄錯了”

“悅然,你不要亂說話,你知道媽媽禁不起吓的”屠欣萍擔憂的望着女兒

“醫生怎麽還不來?”陶振宏一直按着病床床頭的呼叫鈴“我要投訴這家醫院的醫生怠忽職守”

“悅然,你沒有撞到頭吧?”

雖然一直被認錯讓她感到很困擾,但紀晴看得出兩位長輩神色擔憂,她便好聲好氣地再次解釋,“對不起,我不是悅然,你們認錯了”

“完了,我們的女兒精神錯亂了!”屠欣萍有些激動緊張的低喊

“該不會是失憶吧?”陶振宏也難掩憂慮

“千萬不能讓柏廷蔚知道,否則……”

這時,病房的門被人推開來,一個高大挺拔、天生王者般的男人走了進來

紀晴緩緩移動視線看去,不禁吃驚的瞪大眼睛,這是她見過最帥氣自信的男人,但他的目光卻也是她看過最冰冷無情的,他就像一塊又硬又冷的冰,一旦靠近就會被凍傷

包讓她不解的是,她似乎從他身上感覺到一種……恨意

“不能讓我知道什麽?”柏廷蔚的語氣和他的外表一樣冷硬,他掃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沒有一點欣喜之情或是愛意“你醒了?”

“我……”紀晴想要解釋她的真實身分,也許跟年輕人比較能夠溝通,怎料卻被他打斷

“那麽……”柏廷蔚輕描淡寫地道:“婚事可以繼續進行了”

“我不是什麽悅然,我叫做紀晴”紀晴知道再不解釋清楚不行,于是她連忙稍微提高音量道

“悅然!”陶振宏低呼

“乖女兒!”屠欣萍也提心吊膽的喚道

柏廷蔚完全不理會這一家人古怪的反應,他踩着獵豹般堅定的步伐,走向他的獵物,蠻橫又霸氣十足的目光瞅着陶悅然,譏诮的輕挑起眉,想要看看她究竟在玩什麽把戲

餅了一會兒,他冷冷地道:“是遲了些日子,但是婚照結……”

紀晴着急的打斷道:“我不能嫁給你,我不是……”

他冷傲不屑地瞪着她,命令道:“陶悅然,你要嫁給我!”

她頓時啞口無言,不知怎地,這個男人讓她有種墜落地獄的恐懼

第 3 章 且行且止

“有點不太妙了……”

第二天,僅僅在離開了事件發生地點的幾個小時之後,羽生雨就意識到了自己處境的不妙之處。

穿越叢林,越過邊境線從一個國家溜進另外一個國家,對他來說本應該是輕車熟路的事情,可這一切僅限于在他的身體狀況良好的前提之下。

問題在于他昨天受了傷,而且還是相當嚴重的傷勢,緊着他又淋了雨,種種原因之下,導致他的身體情況極為不妙,此時一直處于一種高熱的狀态,整個人的腦子都是昏昏沉沉的。

把千手扉間的消息帶回木葉,對羽生而言是一個難得的機會,不說什麽高深的謀求,起碼在亂世之中木葉是一個能夠讓他安身立命的地方,因此他不難做答應下來的決定。

進入木葉對羽生的人生而言意味着一種不可預測的轉折,轉折的方向或許不會更好,但起碼不會比他現在的處境更壞。而且二代火影身死的消息,越早帶回木葉對忍村越是有利,同樣的對羽生自己也越是有利,可現在的問題在于,他發現自己的身體狀況似乎不足以支撐那種高強度的旅行。

穿過叢林、越過邊境,進入火之國境內,然後向着這個國家的中心地區前進,正常情況下羽生估計半個月的時間就足夠他抵達木葉了。盡管木葉隐村被叫做忍者的“隐村”,但實際上它的所在位置是十分清晰的。就算羽生對它一無所知,也能找到五大忍村之一的木葉。它太過知名,也不會與外界絕跡,因此位置是易于探知的,尤其是在火之國境內的時候。

羽生此時的身體狀況,也絕不是不太妙這樣的形容就能夠概括的了的。雨後山林裏潮濕的土壤,高聳林木、繁茂樹葉的蒸騰作用,這一切都讓大氣中的水分過于飽滿了,他只覺得自己的衣服都緊緊地貼在了自己的皮膚之上,整個人都無法呼吸了。

現在的情況,羽生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最好等自己的身體狀況恢複一些之後再前往木葉,只不過……其一,因為先前這裏爆發的戰鬥,卷入戰鬥的是雷影、火影這樣的人物,羽生擔心這片區域會有其他來探知情況的忍者存在;其二,他身上僅有的一點幹糧食物不足以支撐他在森林之中休息;其三,他根本沒有辦法确定自己身上的傷勢經過休息之後就能夠好轉,他需要藥物以及更進一步的治療。

所以在這種情況下,他只能勉勵前行。

在昨天那種情況下,二代目火影對羽生的施救想來是十分有限的,本身前者就不是那種以精湛的醫療技術聞名的忍者,再者說對一個油盡燈枯之人又能祈求他做到什麽程度呢?

羽生的腦袋昏昏沉沉,他拖着那條受傷的胳膊不斷的前行着,盡管還能夠勉強辨識着方向,但他不知道的是當他經過了某一片區域之後,一雙鷹隼般的眼睛已經盯上了他。

就如同羽生猜測的那樣,這片本該荒無人跡的密林之中,絕不乏不同勢力的偵查忍者。

又過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羽生來到了一條溪流的旁邊,口渴難耐的他正打算汲取溪水,不想,這時候一個完全陌生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不要動。”

與此同時,一只鋒利的苦無也從身後抵在了他的脖子上。

情況驟然發生,但羽生知道這個時候無論對方說什麽,他只能聽什麽,于是他舉起了自己唯一能動的那只手臂,示意自己絕不敢反抗的心情。

在溪水的倒影之中,他能看到陌生人的半張臉隐藏在自己的身後,同時瞥見了對方護額上的标志……那說明敵人是來自岩隐的忍者。

不過護額不足以作為絕對的憑證,對方也有可能是其他村子的忍者僞裝成的岩隐忍者。從位置上來說,此時羽生所處的森林位于田之國境內,這是一個夾在土之國、雷之國和火之國三者之間的小國,戰争以來這裏一直是最為混亂的地帶,各方勢力犬牙交織,三國的忍者出現在這裏都是合情合理的。

“不要回頭,接下來我來問,你來回答……你身上的傷是怎麽造成的。”對方冷酷的聲音再度響起。

通過剛剛一路上的觀察,這名岩隐的忍者已經确定了眼前這個孩子并非忍者,只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但矛盾之處在于,如果他是一個普通人的話,那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身上的傷勢又作何解釋?

正因為如此,羽生才被盯上了。

而相比于昨天二代目火影對待他的态度,眼下這個忍者的态度才更應該是忍者對待普通人的态度——一旦對方忍者判斷他無價值或是有威脅的話,他就會被毫不猶豫的殺掉。

羽生在被挾持的瞬間,也就明白了自己的處境,于是他毫不遲疑的回答道,“昨天我不小心闖入了忍者之間的戰鬥,于是就被誤傷了,之後戰鬥的雙方同歸于盡,而其中有一個人在臨死之前讓我給他的村子傳遞情報。”

非但沒有保留,他反倒還倒豆子一般一股腦把事情給吐露了出來,甚至他沒有用“傳遞消息”這樣的詞彙,而是直接用了“情報”這樣更為嚴肅的說法。

“情報要傳向哪個村子?”

“木葉。”

“情報呢?”

“在這裏。”

然後,羽生小心翼翼的将那張紙條從懷裏掏出來,接着以緩慢地動作向後遞了過去。

對方單手接過紙條,而握住苦無的那只手依然穩穩地抵在羽生的脖子上,但緊接着,他又覺得那苦無似乎有那麽一瞬間離開了自己的脖子。

紙條上寫着的是簡短的暗語,除非是木葉的忍者,而且還得是情報部門的忍者,否則的話根本無法短時間內将其解讀出來,因此岩隐的忍者并不知道上面寫着的究竟是些什麽。

但至少他能夠從眼前這個普通人的身上,得知事情發生的經過,然後借此對情報的內容加以猜測。如果情報是有價值的話,因此身為情報源的羽生也是有價值的,所以他不會被立刻殺掉。

“慢慢轉過頭來,有些事情我要确定。”

“啊?”

羽生下意識的轉頭,緊接着一股難以抵禦的強大意志就向着他撲面而來了。

“幻術……”如果他此時還能夠開口說話的話,他肯定會這麽說。

“讓你傳遞情報的木葉忍者的身份,你知道嗎?”接下來的發問,對方已經沒有必要擔心羽生會說謊話了。在最短的時間之內,得到最準确的情報,使用幻術進行訊問是最恰當的方法了。

“千手扉……”正當羽生在不知不覺之間即将把那個名字吐露出來的時候,他那迷茫的眼神,複又變得清澈了起來。

幾乎在恢複了意識的同時,羽生那條原本遭受重創的手臂,卻猛地擡了起來,攥住了對方那只正握着苦無的手掌。

不能用印的忍者,也就不能用術,控制住忍者的手掌,就能以物理方法将其大半的能力給封印起來。

“不可能,為什麽你能掙脫我的幻術,身為一般人的你……”轉瞬之間,形式突變,眼前的忍者根本沒有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麽。

以查克拉幹涉對象五感,即為幻術,而想要破除幻術的話,中術者必須要重新打亂自己查克拉的流動才能做到,這一切都是建立在查克拉的基礎上的,簡而言之連查克拉都不存在的一般人,對幻術應該束手無策才對。

“在審問的過程之中,你的同伴依然沒有現身的話,那就說明你真的是在單獨行動了。”不得不說,這樣的結論讓羽生變得安心了起來。

這種反應,讓敵人嗤笑了起來,哪怕用不明的方法掙脫了幻術,但眼前這個年輕人真的自以為能對付的了經驗豐富的忍者嗎?下意識的,岩隐的忍者就要怔開羽生的手掌,但緊接着的事情,終于讓他驚異了起來——無論他怎麽用力,那只手掌依然紋絲不動。

到了這個時候,他才注意到了羽生身上突然爆發出的查克拉反應。

順着羽生那條瘦弱纖細的手臂往上看,可以看到他肩頭那空洞的傷口,漆黑而隆起的血管,就像是樹根一樣自那個傷口蔓延了出來。

羽生緊咬牙關,用盡全身的力量将那支苦無猛地刺向了對方的心口。他知道,眼下是他能擺脫危險的唯一機會,一旦讓敵人掙脫開來,他絕沒有任何可能勝過對方。

而此時他身上爆發出的能量,就連忍者都沒有辦法抵擋,于是在下一刻,鋒利的苦無就刺入了後者的胸腔。

“你……是……忍者嗎?”岩隐忍者的臉上,絕望而又難以置信。

“先前并不是,但今後或許有這樣的就業意向。”

“究竟……是怎麽回事?”

我自己還想知道呢……羽生這般想着,卻并不回答對方的問題,任由這個忍者帶着滿身的鮮血撲倒在了地上。

就在他身中幻術的那一刻,像是受到了某種刺激一樣,有一股異樣的力量從他的身上爆發了出來,那股力量非但幫助他沖開了幻術,甚至讓他有能力刺殺了一位忍者。

只是這力量來的快,去的也快,這一瞬之後,他的手臂又跟剛剛一樣擡不起來了,羽生将視線看向了自己的傷口,他自然注意到了自身發生的異常……似乎,能夠與有力量的忍者進行對抗的,只有忍者所使用的力量吧?

無暇細想,羽生将被敵人拿走的紙條收回來,同時抽回了那只苦無,但當他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卻發現又有那麽一隊忍者将他包圍了起來。

就一瞬間劫後餘生的喜悅都不肯給予嗎?

羽生不由的苦笑了起來,他真的已經做到自己能做的極限了。

“不是單獨行動的忍者嗎,為什麽身後還跟着人?”

這樣的疑問羽生根本來不及發出,他就因為耗盡氣力和高燒徹底的昏厥了過去。

只不過昏倒之前,他那模糊的視線唯一沒有看到的是,後到來的這一隊忍者,頭上戴着的是木葉的護額。

第 6 章 (1)

更新時間:2017-04-20 18:00:02 字數:4616

走了幾步,就能看到偌大餐廳的另一邊是廚房。

開放式的設計現在已經不稀奇了,稀奇的是這裏是專業的廚房,足夠十人以上同時工作,配備及動線都像是在電視上烹饪比賽看到的那種,人在裏面跑來跑去都可以。

烤箱就有四個,瓦斯及電爐各十個,炭烤爐三個,冷藏及冷凍櫃占了一整面牆,抽油煙機空罩整片爐臺,料理臺上覆蓋起碼十尺寬的切板,還有各種原青叫不出名字的機器,整整齊齊排列在櫃上。

還有一大櫃的食譜,琳琅滿目,各種語文都有。

兩側面對面的牆是落地窗加玻璃門,灑進被圜中高樹篩過的光;最後一道牆的櫃子裏全是酒——葡萄酒、烈酒、唓酒、清酒,最高級的,不下數百瓶。

原青看了一眼就轉身。光是餐廳展示就有這麽多,酒窖裏的難道成千上萬?

一擡眼對上卓因潋,她又避開眼。

“你常上餐廳嗎?”

“以前上過一些。”不想提某男人,所以她盡可能輕描淡寫。

“你做的東西沒有餐廳的味道。”

“什麽意思?”原青獲眉。

“味不夠重。”

“味重比較好?”

“我沒有說比較好,只說餐廳的東西味道比較重。客人吃飯時會因為聊天而分心,要味道重才能感覺到口中的食物,也才能記得每道菜的味道而再度光臨,還會喝更多的酒來解渴,酒比菜更好賣。”

原青聽了,覺得不可思議。“我還以為學長是大廚,不是餐廳收帳的。”

“我沒有說比較好,你沒聽清楚嗎?”

“那學長幹嘛說這個?”

“讓你想想自己做的東西宂竟是要給誰吃的。”

給誰吃嗎?

原青被問住了。她做飯就是給爸和弟弟吃,哥回來時當然也吃。她自己……除了邊做邊嘗确定味道如何外,她其實不喜歡吃自己做的東西,也不知道是為什麽不喜歡。

食藝社做的……通常芯容很捧場地吃掉,很義氣地說好吃。她自己……還是沒怎麽吃。

以前上餐廳時……确實是吃得比較多;所謂分心,真的有道理。

媽沒走之前,幫媽一起做飯,她常趁媽不注意的時候偷吃;做好飯之後,她會堅持媽多吃一點,不要老是讓爸他們給搶光;她甚至跟着搶,搶來的都給媽……

“是給誰吃?”他又問。

她定了定神。“給家人。我又不在餐廳做。”“那全國大賽,你覺得給裁判吃的應該是什麽樣的食物?”

她真的不知道。裁判是比較像餐廳的客人還是家人?或者都不是?“裁判要看的是廚藝,那當然就要……精致、複雜、力求完美?”她推理地說。

“說得很有道理,但錯了。”

“那是要表現個人特色?”她又猜。

“用心想。”他臉色一沉。

用想的她怎麽想得出來!他的問題都像是無解的謎,又玄又讓人慌張,尤其它總問得咄咄逼人,比考試還可怕。

她只好說出自己的疑惑:“你說過要比的是态度和用心,但我們一上場當然都是全力以赴,不是嗎?”

“不錯,”他看着她,“所以比賽是絕對主觀的,評審經驗何其豐富,要使他們驚豔,不如使他們感動。什麽樣的菜會讓你一直想吃、怎麽吃也不夠、心情好時想吃、心情不好時更想吃?”

“我媽做的菜。”她低聲說。

“就因為是媽媽做的?因為從小吃?因為常常吃?”

“因為……”她搖了搖頭。

他等着,但她垂下眼。他終于說:“好,就算評審個人口味不同,就算你不知道他們的口味如何,只要希望自己做的菜能讓大家想一直吃,就這樣去做就行了。”

“這樣……要怎麽做?”她不懂為什麽這樣想就行了。

“現在就做。”他指着她手中的刀袋。“打開來吧。”

她手指有點不穩地把刀放在廚臺上打開。媽媽的刀很簡單,也不多,一把剁刀、一把菜刀、一把切片刀。食藝社在學校廚房裏多達十幾種的專業進口名牌刀,媽恐怕見都沒見過。

“刀不夠利。”

“我沒有磨刀石。”

他指着廚臺一角,她發現原來廚臺有一個邊緣臺面鑲入一整條磨刀石。她走過去,刀準備好了卻不确定怎麽下手。擡頭看他,他雙臂環抱,像在等着看好戲。

她發現他的特訓有一個特點,那就是等她先做,讓她自己去摸索,然後他才開金口糾正。

可是這很丢人的好不好!她沒別的選擇,只好把刀斜拿着就開始來回磨。

果然——

“錯了。”

她停下來,“你為什麽不先示範一下?”

她這樣是學生犯上了吧?但這樣特訓下去,她的自信心絕對會跌停板。

“那我怎麽知道你錯在哪裏、需要什麽?”

他走過來,拿起石條上一個扁平的東西,原來是扣上刀背,鎖定15度角用的。

然後他握住刀柄,輕輕施力,按着刀面以圓形弧度将切口往自己的方式推,幾次以後,反過刀面,以反方向的弧形再将切口往自己的方向推。

原來要有一定的角度、逆着切口來磨啊。

手勢熟練優美,有如在雕刻一件藝術品。

“換你。”

原青照做一遍。她發現自己很會模仿,大概以前媽總要她照着做,又館說她沒注意看,要教好幾次;她不願意讓卓因潋教好幾次才會,雖然沒辦法做得那麽好看,磨利了就行。

“現在試試夠不夠利。”他拿來一張白紙,兩指夾着兩端,要她由上将紙切兩半。

拿刀對着他,她好像才是緊張的那個人,努力穩住手,刀刃才輕觸最上緣,白紙就無聲化為兩半。

她吓了一跳。這麽利!還好自己刀有拿穩。

“可以了。”他收起紙,“磨過度了刀口會太薄,容易缺角。”

她把其它兩把也磨了,自覺戰戰兢兢,不知道是因為磨刀本來就有危險性,還是他那種士官長的态度讓人自動立正站好。

連磨刀也有技術,必須自己來,他的特訓越來越給人爬天山的感覺,她得學的東西究竟有多少?

再擡頭時,她發現他就站在她眼前,趕緊把刀拿開一些。

“你工作的時候,完全不注意四周的情況嗎?”

“當然——”本能地就要辯解,但她很有自知之明地收口。

這些年來,自己一個人在廚房忙,從來沒有人幫忙;在社裏時則埋頭做自己的,直到卓因潋出現才盯上她。

要分工合作。這是他訓她的第一件事,她卻仍然沒有學會。

卓因潋繞過料理臺走到她身後,她轉過身去,卻發現手上的刀正對着他胸前,趕緊往旁邊移,他卻把手擱在料理臺上擋住她。

她整個人都緊繃起來。除了家人,還沒有男生這麽靠近她過,因而自己像有雷達本能地閃避。她就是不喜歡。

“學長,有必要靠這麽近嗎?這樣很危險——”

“有必要。在廚房裏摩肩接踵一整天,要懂得閃,更要懂得擠,撞到了會打翻東西、會燙到,連切到割到都有可能;但為求出菜速度,還是要鑽着空隙不能等,轉過去繼續做。”

她想辯駁,卻硬是止住自己,僵硬地轉過身去。這樣感覺更糟糕——他像座山一樣就杵在身後十幾公分的距離,手仍放在料理臺上。

這樣……

像是被他從身後半圈着一樣。

但她能有什麽選擇?明知道他有一半的目的是要看她能在他廚房裏撐多久。她咬着牙,加速把刀磨完。

“好了。”她小心地把刀放下。

“刀清洗一下,去冷藏櫃拿菜。”

她照做,清好刀繞過他走到冷藏櫃前,打開來看見琳琅滿目的食材,簡直像是高擋超市的陣仗。

要拿什麽呢?他如果沒告訴她該拿什麽,那就是訓練的一部分,她腦中一片空白,但逼着自己努力幹脆……拿她沒做過的東西算了!如果是來學東西的,做她拿手的還有什麽意思?

所以她索性專挑貴的食材,都是她向來買不起的:日本的松茸、法國ta起司,薔麥、魚腥草、茗荷、處女餺。有的她根本連吃都沒吃過,但她沒吃過的必然是稀有的。

把東西都放在料理臺上,她才自問是不是想挑釁他,會不會又自作自受。

“還在等什麽?開始做。”

天!他的特訓就是看她怎麽盲人摸象嗎?她怎麽這麽笨!竟然自己往洞裏跳,為什麽不選常用的東西?

她深吸口氣。好,如果要丢人,就丢到底吧!

她看着自己像亂碼選出的食材,努力要把它們結合在一起。最簡單的組合法是三明治,最難的是濃湯。如果她做成法國餐的主菜,就可以在盤上分成幾個單元,但必須有共通的特質将它們串連在一起,互相増補。

天,她頭已經開始痛了。

但心在跳,且跳得很激昂。在廚房裏她常常有這樣的感覺,心像在坐雲霄飛車,又怕又興奮。

要上去那一刻躊躇不前,上去之後暗罵自己為什麽會那麽笨,但一開動以後又不想下來了。

她本能地就開始洗菜、切菜、熱鍋,做着任何料理都必須的前置工作。她的眼睛和手感覺着食材,腦子裏轉着念頭,——篩選。

她小時候粗手粗腳,洗東西會掉到水槽裏,打蛋會混進碎殼,水果上留着捏痕,切東西一點也不細致,切出來的大小都不一樣。

“你小心一點嘛!”媽會訓誡,“我們吃的東西本來都是活過的,是有生命的,我們要尊重,不能随便。”

小小的她才不願去想自己吃的東西是死的咧,聽起來多恐怖!

但媽的意思是要珍惜吧,要感念我們吃的東西是很珍貴的;我們要活下去,是很多人的勞力、很多生命貢獻的結果;所謂一粥一飯,當知得來不易。

這些名貴的東西,又是多麽難得呢?

有錢人吃飯的時候,有想過這些嗎?

好不容易取得的食材,在廚房裏費時又精心調理出來的美食,用錢來換,幾口就吃完了。

這中間,有足夠的快樂和滿足來交換嗎?

她手下的動作變慢了。不知道吃的人會不會珍惜,但她這個做的人呵以珍惜,細心地做,讓這些原本有生命的東西成為另一種生命。

她知道自己想做一道什麽了。她要呈現這些食材最樸素的原樣,用最溫和的調理法帶出本來的味道,但巧妙地将它們融合在一起,因為那就是她對生命的感覺。

生命,誰也分不開誰,就像她和家一樣。

有時想分開,又挂念着回去了。

不知媽如果能用到這些食材,又會做些什麽?

如果爸能清醒地吃到這樣的東西,心情會好些嗎?

如果她做的菜更好一些,哥和弟會更常回家嗎?

她感覺到身後那人的體溫,她的思緒很遙遠,但她的感官變得敏銳;他很靜止,但她知道他正密切注意着她的每一個動作。

她覺得很赤裸,好像他不但能看到她的做法,還能讀出她的想法——那些她最隐密的思緒,從來沒跟任何人說過……

連媽都不知道她的想法;後來媽一直住院,她擔心媽的病,聊天時總是揀輕松的來說,更從不聊做菜。

因為她讨厭。那時的她,真的很不喜歡待在廚房,尤其,連媽都不在的廚房……

第 2 章 親事

“是,您老人家的苦心,老爺和兒媳都明白。”呂夫人一笑,看着幾個女孩兒拉了顧绮羅姐姐妹妹的叫起來,她就笑道:“好了,知道你們在這裏怕拘束,都出去玩吧,帶着你們大姐姐在府裏走一走,你們大姐姐初來乍到,你們這些做妹妹的,該好好盡心才是。”

女孩兒們笑着答應了,便拉着顧绮羅出門。這裏呂夫人親自捧了茶遞給周太夫人,這才在下首坐了,笑着道:“老爺大概傍晚才能從衙門裏回來,原本他該在家中等候您的,實在是衙門這些日子因為各地稅賦進京而忙得不堪,所以不敢誤了公事,還請您老見諒。”

“應該的,公事為重。”

周太夫人眼皮子一搭,淡淡說了一句。她了解自家兒子,忙于公事大概不假,但也未必就至于忙到這個地步,想來是這女人不知說了什麽巧話,哄得兒子勤于政事,她正好借機給自己一個下馬威:一個連兒子都不是很放在心上的老太太,還能在府裏翻得起什麽風浪?趁早兒識趣些,萬事莫管,好好兒養老就罷了。

呂夫人從周太夫人的态度中便明白她是清楚感受到這個下馬威了,心裏十分滿意:多了個婆婆在府中,晨昏定省也都罷了,但若是想利用婆婆威嚴來壓服自己,甚至是把這府裏的權力奪一部分給她孫女兒,那就想都不要想。希望這個下馬威能讓老太太認清處境,如此婆媳方能和睦相處。

“老太太連着走了這些天,一定是累了,太太不如把那個好消息說給老太太聽,或許還能解解乏,讓老人家精神振奮一些。”

見無人說話,廳中氣氛有些冷場,韓姨娘連忙笑着開口。果然,呂夫人擡頭看了她一眼,目中多有贊賞之意,然後轉身向周太夫人道:“老爺前些日子把大姑娘的親事給定了,是一門極好的親事,對象便是蕭将軍府的二公子。”

周太夫人的臉“啪”一下就沉了下來,她并不相信呂夫人的話,真要是極好的親事,顧錦繡也十四了,是議親的年紀,怎麽不給她女兒?雖說長幼有序,可這種事情,怎麽也能找到理由應付過去的。

只此時到底不了解情況,卻不能輕易發火,于是沉聲問道:“哦?是什麽樣的好親事?讓你們竟然連千裏之外的绮羅都想起來了?”

“看老太太這話說的,大姑娘替我們在您老膝下盡孝,老爺每每說起,都十分疼惜欣慰的,有好人家,自然就想着她了,何況大姑娘又是嫡女,雖然咱們家不是什麽公侯權貴,也算是官宦之家,這樣的嫡女千金,也到了定親的年紀,老爺和我怎麽敢因為她不在眼前便忘了?”

呂夫人知道周太夫人心中不滿,她卻也不以為意,啜了一口茶後笑道:“蕭府雖然沒有爵位,卻是武将世家,到了蕭将軍這一代,更了不得。如今蕭将軍是皇上欽封的二品輕車将軍,管着十二團營中的神機營,在京城武将中也算是位高權重。蕭家的二公子也是十分了不起,聽說從小在邊關長大,如今年方十八,在邊關三軍中已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據說勇猛無俦,鞑子聽見他的名字便要望風而逃,只可惜年歲太小,不能承擔大任,所以如今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千戶。不過老太太想一想,他今年才十八歲啊,就做到了五品官,老爺少年得第,在京城熬了十幾年,也只是個五品官罷了,那蕭家子的前途,當真是不可限量。”

“你們老爺給绮羅定的親事,就是這個蕭家二公子?”周太夫人微微蹙眉,暗道若真是照這女人所說,倒的确是門好親事,绮羅是高攀了的,只是她怎會有這樣好心?

呂夫人優雅笑容中的那絲得意掩飾的很好,外人只能體會到她臉上親切如春風般的笑容,聽了周太夫人的話,她面上笑容更深,輕笑道:“正是呢。那二公子從小兒跟着父親在邊關長大,後來蕭将軍受傷,回京述職,他卻沒跟着回來,在邊關一住就是十五年。不過如今既定了親,是怎也要回來完婚的,想必過年前應該回來,到時候說不定會來拜見老爺,老太太應該就可以看到了。”

***********************

“在邊關長大,讓鞑子都膽戰心驚的人物?那不就是一個赳赳武夫麽?”

不同于周太夫人的疑惑,顧绮羅在聽到幾位姐妹于高傲話語中透露出的這個消息後,立刻便抓住了其中重點,她眉頭一挑,似笑非笑的看了那如同開屏孔雀般高傲得意的三姑娘一眼,淡淡說道。

“什麽武夫?那……那可是年少有為的正五品千戶,和爹爹一樣大的官兒。”

顧錦繡一愣,她沒料到被衆人瞧不起的這位土包子姐姐竟會有如此犀利的眼光,竟一下就看穿了這事情光鮮外表下的那一層龌龊,微微的羞惱之下,竟是連那絲假笑也不屑裝了,大聲辯解道。

“正五品的千戶啊,好像是挺了不起的。”顧绮羅微微垂下眼睛,淡淡道:“不過本朝向來重文輕武,這正五品的千戶,好像不能和爹爹這個正五品的戶部給事中相提并論吧?”

幾個女孩兒全都愣住,有些震驚的看着這位她們根本沒瞧在眼裏的大姑娘,卻聽顧绮羅又淡然道:“武将世家,若是封了爵位,或許還會有些份量,只是一個二品将軍的話……”她忽然擡起眼看向顧錦繡,輕聲笑道:“老爺太太至于拿我去巴結這麽一戶人家嗎?能有什麽利益?”

“你……你胡說什麽?”

顧錦繡這下是真的惱羞成怒了,豁然站起身,冷冷道:“大姐姐真是在鄉下呆的久了,如今進了府裏,竟也是這樣的沒規矩,這話你去老爺太太面前問吧,哼!不識好人心,我懶得和你說。”

話音落,她便陰沉着面孔轉身離去,顧蘭绡和顧素纨彼此看了一眼,顧素纨便也随後離去,于是這後花園內便只剩下了顧蘭绡和顧清風,陪着顧绮羅坐在小亭子裏。

顧清風到底是個小男孩兒,見兩個姐姐都走了,便不安分的挪着屁股,顧蘭绡便明白小家夥是坐不住了,微微笑道:“好了,你去玩吧,不許走遠了,就在這附近,也不許爬高爬低的,知道嗎?”

顧清風興奮答應一聲,爬起身迅速遠去,于是顧蘭绡忙對身旁丫頭道:“去看着二少爺,別讓他摔了。”

那小丫頭行了禮後退下,這亭子中只剩下姐妹二人,顧蘭绡這才強笑道:“三妹妹就是那個性子,姐姐初來乍到,想必還不了解,總之,您別和她計較。”

顧绮羅微微苦笑,搖頭道:“我在鄉下住了十幾年,如今來到這府裏,說是大姑娘,其實和無根浮萍何異?不然怎麽會剛入府中,就聽到這樣消息?我也知道,老太太即便疼我,可我的事也終究是要老爺太太做主。我現在只是不明白,蕭家到底有什麽好處?讓老爺太太這樣下力氣巴結?分明也只是個尋常的武将世家罷了,這樣人家,能幫的上老爺什麽?”

顧蘭绡的面容一僵,她也沒想到這鄉下來的女孩兒初入府中,竟是半點情面都不給爹娘留的,開口閉口都是諷刺老爺太太賣女求榮,因心下不由嘆息,暗道小胳膊扭不過大腿,就算這事兒确實是爹爹考慮不周,太太有意為之,你就和軟些又如何?這樣的強硬,對你能有什麽好處?

顧绮羅看着顧蘭绡的目光,似是猜出了她心中所想,不由得一笑道:“便是我态度溫柔和氣,老爺太太就會取消這門婚事麽?我看怕是不能吧?既如此,我很快都要是別人家的人了,還低聲下氣做什麽?想着太太能多給我些嫁妝嗎?”

顧蘭绡心中一凜,看着顧绮羅的目光立刻就有些不同。暗道:沒想到這位大姐姐竟有這樣心胸,看得如此透徹。是啊,我也是蠢了,她就是再溫柔和氣,這門婚事便能作罷麽?既如此,與其低頭也改變不了什麽,還不如挺胸擡頭,反正無論怎樣,太太也不會對她有一絲疼惜,哪怕是在這府裏鬧一場子又如何?太太鐵定不敢得罪蕭家的,這樣一來,說不定還能從中另有收獲。

一念及此,心中那點同情立刻化作了敬佩和另外一份心思,打定主意暗地裏要和這大姐姐多親近學習。因左右望望,見四下無人,方才小聲道:“那蕭家的大女兒幾年前被指給榮親王做了側妃,如今朝野都說皇上有意立太子,而那女人運氣好,榮親王唯一的兩個兒子都是她生的,榮親王妃又是個體弱多病的,榮親王十分愛寵她,這若是将來榮親王好運,能做太子,登基做皇帝,你想想……那蕭家可是一朝之間就要飛黃騰達了。”

“原來如此。”顧绮羅微微點頭,忽地又笑道:“照這樣說,這倒的确是門好親事,只是京城這些官兒最是耳聰目明的,這樣大好機會,還不争破頭?咱們家又沒什麽根基,怎麽竟把這樣好事兒争過來了?老爺太太又怎麽會把這好事兒安排給我?那蕭二公子莫不是有什麽隐疾不成?”

第 1 章

“可惜了。”

“這有什麽可惜的?”

“不到二十就能築基,資質不錯。”

“資質再好也是個人魔雙血,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啊。”

最開始說話的人聽到同伴的回答,忍不住向身後看了一眼。

牢房裏坐着一個青年,他半靠着牆,手半搭在膝蓋上。從這個角度,只能看到他的側臉,但僅從那挺直的鼻梁與高聳的眉骨,就能推測出他應該極其俊俏。

也極其年輕。

修真界大部分人會選擇讓自己的容貌保持在盛年,而幾乎所有人都更傾向于停留在更成熟穩重些又不會顯得年輕氣盛的年齡。

但青年顯然還沒長到那個歲數,他看起來頂多二十出頭,因為之前受了傷的緣故,又顯得更加單薄萎靡些。

守衛皺了皺眉,轉頭回去,對同伴說:“大長老好像下手不輕,他不過是個築基期的小輩……”

“這還是以後要他有用,大長老留手了,”同伴正閉着眼睛打坐,聞言冷哼了一聲,“要不然就憑他混在門派裏好幾年,當即殺滅了都不為過。”

“他也沒什麽錯。”守衛搖搖頭。

“是沒什麽錯,”同伴依舊閉着眼睛,“人魔雙血出生就是錯,你別被他現在的外表迷惑了,不然等他魔化、變成猙獰的魔族,有你後悔的時候——以前萬象門的教訓還不夠嗎?”

“我們這樣的小門派,怎麽能和萬象門相比。”說話的人強笑了笑,“他也不過才築基,當年萬象門的那個人魔雙血可是半步大乘了。”

“那也萬萬不能輕視,”同伴不贊同道,“雖然我們的修為并不算高,但也是僅次于長老掌門的人物。上面讓我們來看守他,不就是因為不放心嗎?”

“我倒是覺得咱們在這裏有些大材小用了。”守衛嘀咕了一句,但同伴沒有回話,他也不好再說些什麽。

三百年前魔淵封印被修好後,魔族被全部剿殺,人魔雙血留下兩個,由第一大門派萬象門看管。

其中一個很快魔化被殺,另一個卻直到一百多年後、化神後期的時候才魔化,魔化後幾乎屠盡了萬象門的所有低階弟子。萬象門因此直接從第一大門派的位置跌下來,休養生息一百多年後,才堪堪能與當初的第二門派淩玄臺并駕齊驅。

在那之後,人魔雙血格殺勿論便成了默認的處理方式。好在魔淵封印之後一直穩定,別說人魔雙血,就連魔族的影子也很少能見到。

如今他們這樣的小門派突然出現個人魔雙血,也不知是福是禍。至于要怎麽處理,則要報上去,看他們依附的大門派的意思。

想到這裏,守衛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牢房中的青年,在心裏嘆了口氣,也閉上眼睛開始打坐。

他們雖然對于這個小門派不可或缺,但放在整個修真界只是無名小卒,所思所想不會對大局有任何的改變。

兩個時辰後,一只翠綠色的小鳥撲扇着翅膀飛來,速度之快幾乎讓人肉眼難以察覺。

守衛睜開眼睛,正好看到青鳥在同伴的手裏化作一張同樣翠綠色的紙條,他心中一動:“掌門和長老們商量出結果了?”

同伴卻沒有回答,死死盯着那張紙條。

守衛頓時覺得不太對勁:“怎麽了?”

“趕緊走!”同伴把紙條遞給他,肅然道,“門派出事,需要我們去支援一二!”

“門派大陣被毀了!?”守衛只瞟了一眼紙條,便臉色煞白,控制不住地驚呼出聲,“怎麽會這樣!墨雲宗與我們無冤無仇,周睽怎麽會來這!?”

“不知道,那可是大乘期的一宗之主,”同伴的臉色同樣不好看,“如果他存心要找麻煩,玄霜派恐怕兇多吉少。”

“那我們……”守衛踯躅起來,小如玄霜派,修為最高的大長老也才堪堪突破化神期,離大乘期差整整一個大境界,而金丹期的他們在大乘期眼中恐怕連草芥都不如。

“長老的意思大概是讓我們協助低階弟子轉移,”同伴說,“如果今日逃不過去,起碼還能避免滅門之禍。事不宜遲,我們趕緊動身吧。”

“那他呢?”守衛一擡下巴,指向牢房裏的人。

他們如今不得不走,牢房裏的人卻沒有人看守了。

“時間緊迫,你還管這幹什麽?”同伴毫不遲疑道,“牢房裏本身就有四五層禁制,他跑不掉的。再說人魔雙血本來就是要死的,就算是被墨雲宗宗主殺了也沒什麽。”

守衛張了張口,好像還想說些什麽,但同伴已如一陣清風般向外滑出了數十丈遠。他回頭看了一眼牢中的青年,終于一咬牙也跟了出去。

就在二人離開的下一刻,一直宛若雕塑般靜止的青年,終于轉頭向牢房門口的方向看了過來。

大長老想要留他性命,之前特意留了手,澹寧傷得并不算重。

他緊緊盯着牢門口,眼中閃過一絲迷惘與詫異,似乎不敢相信兩個守衛就這樣把他扔在這裏走了。

但下一刻,他便擡了擡嘴角,露出了一個非常淺的笑容。

簡直是意料之外的驚喜,澹寧站起身,擡起手,看了看一直被他攥在手裏的一塊玉佩,笑容又禁不住擴大了一些。

他的面色因為受傷還有點發白,但因為精神振作的原因,臉頰憑空泛起了些血色。

他珍而重之地将玉佩收起來,原地轉了個圈,環視了一遍牢房。

下一刻,微小的破空聲響起,澹寧竟消失在了原地,只有牢房牆壁上,各種禁制隐隐泛起微小的流光。

玄霜派的情況并不太好。

沒有一個人攔他,澹寧幾乎輕而易舉地就跑到了數十裏之外,而即使隔着這麽遠,他已經能看到身後沖天而起的黑色火光。

感覺就像是那位墨雲宗宗主把玄霜派整個燒了似的。澹寧心裏嘀咕,身子卻從出來那一刻就沒有停下過腳步。

他修為太低,趕路的速度自然不快,如果玄霜派有心人發現他逃跑,可能不到一盞茶的功夫就能追上他把他抓回去。

也因此,澹寧一邊跑路,一邊在心裏期望來找麻煩的宗主能夠把事情鬧得大一些——最好能攪得天翻地覆,讓玄霜派自顧不暇,也讓他有時間漁翁得利、跑得更遠一些。

墨雲宗的宗主是個大乘期修士,論實力一個人能打三個玄霜派,澹寧對他有這個信心。

而只要跑出足夠遠的距離,就沒人能夠找到他。他也絕不會犯第二次同樣的錯誤,把自己推到像之前那樣危險的境地。

澹寧神色嚴峻,不到半刻鐘功夫,就又跑出了十裏路,馬上就能出了玄霜派的範圍。

然而他突然硬生生從高速剎住了車,停在了距離逃脫一步之遙的地方。

澹寧驟然難以置信地睜大眼睛——他沒想停下。

下一刻他面前不遠處,空氣微微泛起波瀾,一個男子憑空顯現出身形,向前走了兩步,上下打量着澹寧。

他一身黑衣,看起來不過二十七八歲,卻讓澹寧心裏一沉:他看不出面前男人的修為,神識放出去只能感受到一片深不可測。

能像這樣的,至少也是元嬰期,更大可能則是更高階的活了幾百年的老怪物。

澹寧扭頭看了一眼遠方玄霜派一片狼藉的建築群,又緩緩回過頭來,臉上早已是如臨大敵的表情。

雖然不認識面前的男人,但現在這個時候,有理由并且還有能力出現在他面前的,只能是那一個人。

“你用魔淵封印的理由求我來救你,”墨雲宗宗主周睽根本不會考慮他心裏的彎彎繞繞,很快開了口,“現在是不是該給我個交代了?”

作者有話要說:

推預收~

《求您別穿了》HE,1v1。

易憐真穿書了,穿進一本叫《破碎虛空》的玄幻文。

文中主角任無道從少年開始,歷經無數挫折磨難,終于成為了天下第一強者。

問題是易憐真穿到的時候這書正好大結局——主角剛弑完神,世界破碎,一片虛空。

他穿到了半個人影都沒有的虛空裏,唯一有的是個任無道休眠時候的……繭。

別人穿書有系統有金手指,他穿書是坐大牢,易憐真洩憤地踢了繭一腳。

突然繭裏傳來一個聲音:“誰?”

低沉渾厚,不怒自威。

——傳說主角任無道心冷手硬,陰險狠毒,殺人不眨眼,連神都被他搞死了。

易憐真:“哥,躺回去,當沒看見我成嗎?求您了。”

後來,任無道随手撕裂虛空,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易憐真發現這世界……好像也是本他看過的書。

易憐真(小聲勾引):“我教你卡個bug。”

任無道掃了他一眼:“我給你表演一個當場弑神。”

碾壓新手村的滿級大佬給我摘星星

1V1,H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