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0 章 賭氣召喚

“看看能買多少,品種你随便,哪怕是廢鐵都成,這你該放心了吧?”

話都說到這份上,掌櫃的終于有了反應,伸出手蓋在金票上,向李雷的方向一推。

“不是我不賣給你,鐵盟對礦石管理的極嚴,大多都是販賣給煉器師,像我們這種小鐵匠鋪能得到的份額很少,賣給你我們就不用做生意了。你再想其他辦法吧。”

随着到這個世界的時間越長,李雷越發感覺自己了解的太少,昨天剛認識了個丹盟的溫和,今天就又冒出個鐵盟,處處都有壟斷行業,也真夠扯淡的。不過看了看鐵匠鋪裏令郎滿目的物品,計上心來,不賣礦石我就買成品,總比夏雨峰那貨把到手的靈器都分解了強。手掌也蓋住金票再往掌櫃的方向一推。

“我買你這鐵匠鋪販賣的所有東西,你看錢夠不,不夠我再加。”

掌櫃的一聽就張大了嘴,沒想到他會這麽幹,可這是真正的生意,趕緊讓夥計們停手,開始清點物品計算價格。

“這些錢先放你這,把所有東西送到李府,就是昨天的趙府,我再跟你算總賬。還有,我要訂貨,我想把房梁換成生鐵的,以後讓你的夥計專門打造鐵房梁,能打做出來多少我就要多少。”

這話讓掌櫃的冒出了冷汗,一是大清早就聽說趙家被滅門了,現在是天龍教的天罰手李天罰住那,眼前這位不會就是吧!而是李雷讓打造鐵房梁,那玩意根本沒技術含量,把生鐵鑄到一起就行了,跟買礦石有啥區別!看着李雷冷着眼瞪着自己,不敢再推诿,反正自己有錢賺,只得點頭答應。

沒想到買個礦石就這麽麻煩,以後又多了件頭疼的事情,李雷一路感嘆的回到府邸,愁眉苦臉的樣子正好讓丁四甲五看到。

“恭喜大哥……賀喜大哥……再次喬遷之喜,莫非又有什麽煩惱的事情,大哥的臉色有點差啊。”

“是啊大哥,有什麽事情說說,咱們兄弟一起解決。”

丁四甲五一起發問,甲五說話已經順溜多了,滿臉的興奮感還沒消退,見李雷不爽,這才收起笑意。

“有什麽好恭喜的,過不了多久沒準又得被人拆了。對了,城外的莊園和田地我沒空打理,你們先幫我管着。”

說完,李雷就把那些地方的地契拿了出來塞到丁四手中,只是代管而已,丁四感到能為大哥做點事很高興,沒有猶豫的就塞進懷中。

“就這麽點事大哥你愁什麽啊,我們哥倆保準打理的井井有條,刨去這府裏的日常所需和開銷,絕對有剩餘。等打掃幹淨,我再去買些丫鬟婆子回來,大哥你也能打造一個家族了。”

丁四是好心,可李雷可不想讓他弄一堆人回來,趕緊阻止:“這倒不用,過些日子我家鄉的人會陸續投奔而來,到時候你們倆給他們安排個合理的戶籍就行,我愁的是從哪弄礦石。”

丁四甲五一愣,早上才把這府邸弄到手,怎麽現在就有人要來投奔,知道不該多問也就沒問,到是丁四提出了自己的看法。

“大哥,就算我當了主判,也只能管巴掌大的地方,你這府邸又沒在管轄區,到時候各家族拍賣出縣令之位,要是徐家得了手,這戶籍肯定很難辦啊。還有這礦石,離咱們縣最近的鐵礦是錢主判的妻弟,加上鐵盟管理極嚴,他那妻弟為人又貪婪,估計很難辦。”

這時李雷笑了,“他們選個屁,你當縣令,甲五當主判,我都安排好了。讓他們先瞎折騰吧,等價錢敲定再告訴他們,把他們惡心死,都沒他媽的好東西。”

“我當縣令?”

丁四指着自己鼻子尖叫出聲,甲五同樣沒想到自己能當主判,張着大嘴無比震驚。

“小聲點別讓人聽到,我跟那首席大弟子魏長征說好了,他的令牌都給了我,你們就安心的等着上位吧。”

兩人都有些激動,身體都開始發抖,丁四深吸幾口氣平複下心情,嘴角露出奸笑:“我要是當了縣令就好辦了,那鐵礦的靠山無非是對城裏幾個家族都有供奉送上。到時候我找個罪名弄死錢主判的妻弟,再把礦山從新拍賣,大哥出面把它低價買下來,我看誰敢搶。只要交夠鐵盟規定的低價礦石,剩下的鐵盟不會參與,多弄些礦奴挖礦就是了。”

“有把握?”

如果能把一座礦山弄到手,那再好不過,李雷也終于露出了興奮的光芒,丁四把胸脯拍得梆梆作響,發誓這點事要是都辦不成,他就不當這縣令了,三人立刻同時開懷大笑。那錢主判的妻弟,不知不覺中就被人判了死罪,當官的要是動了歪心思,果然可怕。

笑完後,在議事大廳悠閑的喝茶,丁四甲五又跑去外邊忙和,這次可雇了不少人前來打掃,可李雷出去趟買來的東西實在太多了,庫房已經堆滿,很多東西幹脆就堆在院子裏,原本還擔心北風吹雨淋了,可李雷告訴他們不用理會。兩人對李雷的古怪行為早有領教,只得不再多說。

等夜幕降臨才把一切弄好,三人到酒樓裏吃了頓飯,李雷就把他倆打發回去了,回到府邸把大門一關,自己又成了搬運工,大批的物資被弄到浮空仙島中,忙活了大半夜,這才氣喘籲籲的進入到島內,到了島內又成了監工,讓衆人把所有東西分門別類放好,連小孩子們都跑來幹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各種物資都很齊全,穿的吃的用的什麽都不缺,人們都興高采烈,唯有夏雨峰還是愁眉苦臉,在一堆普通刀劍和農具中翻翻撿撿,一副不滿意的樣子,李雷只好走過去詢問。

“我把鐵匠鋪都搬空了,這次總歸夠你用了吧?”

夏雨峰翻翻眼皮:“島主啊,一百斤生鐵只能提煉十斤精鐵或一斤精鋼,你說夠不?而且光有鐵我只能打造低品兵器,想要打造好兵器,必須得加上很多其他礦物,防具的材料你也得趕緊想辦法啊。”

“你先湊合用吧,我又沒長倆腦袋,每天都忙得腳朝天。算了,我也給你們找點事幹。”自從來到這個世界,李雷确實不是在生死邊緣徘徊就是在為仙島的發展忙碌,花大價錢弄來這麽多東西還有人不滿意,也鬧起了小脾氣。

“管家,把民居裏的名額都給我召喚出來。”

民居的名額都是優先召喚其他建築被淘汰下來的人,而且名額要比其他建築多得多,一級就四個,兩級加倍八個,全召喚出來就是十二個。大吼完畢就不管了,任由民居裏傳來尖叫聲怒罵和吵鬧聲,接着大步向島主府走去。

人們埋怨的看了眼夏雨峰,大家都盡量少給李雷壓力,只有他滿不在乎,趕緊跑去民居安撫,這一下召喚的人有點多,夠大家忙活的了。可這還沒完,民居這裏還沒搞定,島主府裏又傳來女人的尖叫,李雷又把侍女名額用掉了,把倆女人丢在島主府裏,大步又向鐵匠鋪走去。

見他打算一次性的把所有名額都用光,人們額頭都冒了汗。連不久前剛得到冰靈根,本打算省些靈魂之力沒有治療,在靈根閣修養的潘曉璇都吵醒了,從窗子看到這個情況,趕緊用自己的靈魂之力治療好傷勢,一臉虛弱的走下來幫忙。

娜塔莎本來要阻止李雷這種發洩試的召喚,可李長海阻止了她。

“他還年輕,一直又壓力很大,夏雨峰這事只是個導火索,早晚都會爆發的,讓他發洩出來就好了。而且現在我們也必須習慣這種場面,随着仙島等級的提升,以後的召喚量都在加大,連現在這種小場面都應付不了,以後會更亂,總不能讓所有事都讓他一個人幹。”

娜塔莎苦笑一下向李長海點了下頭:“還是您老看得透徹,咱們分開忙吧,快看,他去您的煉丹房了。”

剛還一臉淡然的老爺子一聽去了煉丹房,臉色立即一變:“我得去看看,這混蛋可別在召喚一個棒槌出來,我這把老骨頭可還想多活幾年。”說完之後撒腿就往煉丹房狂奔,逗得娜塔莎捂嘴笑了,這老爺子平時有股仙風道骨的味道,看事情很透,可關系到煉丹房也變得非常敏感。

民居十二人,酒樓六人,其他能召喚人的六座建築共計十八人,總共加起來三十五個人,一下使得仙島內熱鬧了很多,應該說嘈雜!

李雷看着最早來的人跟新人們一再解釋,哭嚎聲不停還得安慰,一個個頭大如鬥,心中的郁悶之氣這才消散,哼着小調坐到了靈氣池邊上,脫下鞋襪竟然把腳伸進去開始泡腳。不一會兒一個入柔弱的身軀坐到身邊,同樣把鞋襪脫下露出芊芊細足跟他一起泡,扭頭一看就發現她是潘曉璇。潘曉璇還是有些虛弱,把頭靠在了李雷的肩膀上,李雷趕緊摟住她的腰,防止整個人掉進池子裏。

“你個大壞蛋就會折騰人,又召喚來那麽漂亮的倆侍女還是雙胞胎,是不是看不上我了。”

她的詢問讓李雷咧嘴一笑:“哪能啊,誰也沒法跟我的曉旋比,我是看她們都是天靈根,才不是看相貌。”

這話也就騙騙小孩,長得不好看召喚成侍女才怪,早就等下批扔進居民樓裏了。說起來這次運氣不賴,不但是雙胞胎還都是7級天靈根,只不過一個是火系一個是土系,性格也不一樣,一個火辣熱情閑不住,一個喜歡靜靜的看書很少說話。更讓李雷滿意的是,這對分別叫若夢,若離的姐妹,都是練雜技的,練得還是柔功,身子骨那叫一個軟,在高難度的動作也能擺,要是都能泡到手,那以後就有福了。

第 21 章 淼淼成了爆炸頭

看着肌肉滿滿的大師姐以及關于她的恐怖傳說,何常在果斷轉身,躲到樹幹後面去,抱着淼淼大哭道:“大樹,大樹,你怎麽樣了?給點反應我啊……”

賈嬌娥大步上前,像拎小雞仔一般将何常在提了起來,魔性的笑聲傳遍天際,“哈哈!常在,不要擔心。等師祖回來坐鎮,大樹必能安然度過。走走走,聽說你跟聖樹學了不少東西,我們對打去。你不知道,你那些師兄弟都特別忙,好久沒人跟我打架了。”

“……”

分明是你太兇殘,大家都怕你了好吧?

見何常在被提進了練武場,一群人擦擦頭上的汗水,沖邬抒辛道:“師叔,我等去觀戰,必不會讓師妹受傷的。”

心裏卻暗道,太好啦!以後有何常在頂崗,師姐就不會來虐他們了!喲西!

邬抒辛滿不在乎,“随他們去吧。常在太嬌氣了,被嬌娥磋磨下也好。”

說罷便是背着手,興致勃勃地在大樹上摸來弄去,很是猥瑣的樣子。

芨芨草看得瑟瑟發抖,對蕪瓊花道:“花啊,我怎麽看這些人都好不正常的樣子?”

“劍修有幾個正常的?”

蕪瓊花一副見多不怪的口氣,“看來以後這地兒是沒法清淨了。也不知大樹怎麽樣了。”

“我施展神通看過了,根系都好的。咱們草木,只要根沒壞就沒事。”

“大樹這回托大了。”

蕪瓊花對大樹時不時的抽風也是無力吐槽了。這家夥有時特別聰明,有時卻笨得可以,也不知怎麽說好了。

就在兩個植物的擔憂中,衍熯回來了。

只見他走到大樹跟前,前前後後地一看,又用手摸了摸樹幹,閉目感受了一會兒,不由暗暗吃驚:“這是要進階了?!!”

莫要怪他大驚小怪。沒聽說過靈妖一族才開啓靈智幾十年就能立刻煉化出妖丹的。這個大樹之前吞了妖王妖丹,已是連跳兩級了。這才進階沒多久呢,就又要進階了?

想起那傻樹的話,衍熯窘了。

這天雷對它來說是大補丸?

這也太玄幻了!這家夥難道是天道的私生子?這運氣好得也沒邊了。

衍熯蹙眉,立刻又去了宗門的藏經閣。他覺有必要好好查一查菩提樹的傳說還有哪些。他們的功法到底是有何奇妙之處,竟能将天雷當補品用,這也太特麽玄幻了!

撇開衍熯與一衆劍修不提。再說吃撐了的淼淼陷入昏迷後,也不知過了多久,微微有了點意識。可意識卻是很迷糊,她很想努力醒來,卻是醒不來。只能迷迷糊糊地感覺自己好似飄蕩在一個無盡虛空裏。

時間,空間,好似在這裏都化作了虛無。

這是哪裏?

淼淼意識模糊地想着,随即又陷入黑暗。

等再次有意識時,她發現周圍有無數點點的綠色熒光,裏面夾雜着類似電流一般的東西。記憶一下被打開了。

淼淼的靈臺清楚了起來。

對了,我是被天雷打暈過去了。不對,我怎麽會在這裏,我是死了嗎?

她看着那點點綠光,不知怎得竟覺親切。不由自主地就想靠近。當這個念頭一起,她發現自己漂浮着的身子忽然動了,朝着那些點點綠光而去。

一個綠光埋入了她的身體,“滋滋”的一聲響,好似觸電般,輕微的刺痛讓她神識又清晰了一些。而那些光點似也有了生命一般,竟是争先恐後地向她撲來。

淼淼沒法動,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那些光點進入自己的身體。而她好似得了羊癫瘋般,不斷抽搐着,連她自己都覺尴尬了。

那樣子……

着實和立了岸的魚很像啊,上下起伏蹦跶着,怎麽都有種即将走向毀滅的既視感。

也不知過了多久,周圍又陷入了黑暗。她掃視着體內的那些光點,忽然驚愕地發現那些光點都朝自己小腹那兒去了。

對于人類來說,那是丹田所在;對于靈妖來說……

淼淼猛然驚醒!

自己這是要凝練出妖丹了?!

這個認知讓她大駭!

她才進階,這麽快就又要進階了?

按照靈妖族的修煉速度,淼淼這何止是逆天?簡直是要毀滅世界的節奏哇!快得連她自己都害怕了。

卧槽!

那天雷這麽補?完了!會不會成了拔苗助長,最後成了殘疾?

淼淼胡思亂想着,可現實沒留給她多少時間發愁。很快的,吸收的綠色帶金色閃電的光點就全部凝聚到下腹處,以極快的速度旋轉起來,很快便形成了一個漩渦。

淼淼緊張了起來,她知道,無論她願不願意,走到這一步,她都必須打起精神來凝練妖丹了。

天雷時被她努力儲藏在根系的靈氣被釋放了出來,游|走在全身,所有的意識都集中到了一腹處。

一圈,兩圈,三圈……

數不清靈氣到底游|走了多要個周天,淼淼只覺自己好似陷入了無邊的時間長河。自己的根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縮小;再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膨脹開來,形成更為複雜的交錯。

随着這一系列的洗禮,淼淼感到自己的生命質量提高了……

根系越是複雜龐大,越是代表着生命的旺盛與強悍。淼淼不是當初的二百五了,很是清楚這點。

所以她是一點都不敢分心,努力地壓縮着體內靈氣,朝着妖丹處擠壓過去。利用靈氣的壓縮将那些光點凝結起來……

也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狂躁終于平靜下來。

而已精疲力竭的淼淼看了一眼自己的妖丹直接暈了過去。

為毛?為毛?!這是為毛?!

人家的妖丹都是圓鼓鼓的,可,可咱那個怎麽就是個豆芽菜啊?!!最要命的,還不是黃豆芽,是比黃豆芽更袖珍的綠豆芽!若不她看得仔細,還發現不了呢!

再度醒來的淼淼郁悶了。

內視着自己體內那顆綠豆芽,想死的心都有了。沒聽說誰的妖丹是這模樣的。最多是大一點,小一點的區別。可自己倒好,直接改了形态不說,還特麽是一個沒發育好的殘疾豆芽!!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天道老人家了?處處坑自己,咱好苦命哇!

默默替自己掬了一把淚的淼淼放出神識,這一看,炸毛了!

凄慘的聲音響徹險象峰:“啊!我的樹葉呢?!我怎麽禿了?!!”

曾經的枝繁葉茂變成了枯枝敗葉,各枝幹也是被劈得七零八落。主樹幹上的樹皮一小塊一小塊的裂開,好似被剝皮了一般。唯一讓她值得安慰的是:裂開的比較均勻。

問題這又有什麽值得安慰的啊?!她都成一棵醜樹了,這對愛美的人來說絕對不能忍哇!

再看看那些細小樹枝……

淼淼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沒聽說過樹枝被雷劈了後還能變爆炸頭的!可現實就是這麽詭異。她那些樹枝都被電焦黃了,一個枝頭上形成了斷裂的小刺發叉,遠遠看着,就是個爆炸頭。

其實這樣說都擡舉自己了。準确說她這是刺猬頭,起碼爆炸頭看着不會這麽稀疏。

被強迫改了造型,淼淼很郁悶。

早她一步醒來的小蘑菇立刻感受到了她的心情,“大樹,你醒了?太好啦!你不要難過啦!咱們草木之靈,只要再吸收月華雨露就又能長好的。”

淼淼神識落到小蘑菇身上,一下陰霾天變晴天,樂了。

“哈哈!小蘑菇,你,你這是怎麽回事?天啊!你怎麽變這樣了?笑死我了!”

小蘑菇卻不以為意,“大樹,你是我的恩人,你笑我不會生氣的。”

她頓了頓,又道:“其實我很高興。因為大樹,我提前開啓靈智。如今又提前化形,那些天雷經你消化又反哺我一小部分,這三年不斷輸入我體內,我竟化形了……”

說話間,她口氣裏又透出一點點不好意思,“大樹,那啥……化形都是要經歷天劫的。本來你已長出樹葉了,但,但……”

她說不下去了,昂着小蘑菇頭,很是羞澀地道:“大樹,你替我擋了天劫,以後你就是我的老大了……”

“什麽?!”

淼淼驚呆了,“三年?我睡了三年?等等,我替你擋了天劫?這,這是什麽鬼?!這也是可以代替得嗎?”

看着一個有嬰兒大小的蘑菇,上面還張了兩個眼睛和一個嘴|巴。好好的蘑菇柄如今從正中裂開,成了兩條腿,怎麽看怎麽滑稽的樣子,驚異過後的淼淼又忍不住笑了。

“算了,算了。反正老天爺看我一向不順眼,你能化形那真是大喜事啊!只是你為什麽會化形成這個樣子啊,哈哈,太好笑了!”

小蘑菇委屈地道:“大樹,我們靈妖都不可能一次化形到位的。一般要經歷七次化形。”

說着便是低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道:“雖,雖我這化形得比起一般靈妖是差了點,可,可好歹長出腿了,你看,是不是很白嫩?”

它說着便是将自己的腿伸出來,淼淼一看,差點笑得眼淚都出來,“腳趾都沒有,就是兩根棍子,你這算哪門子的腿啊?!哈哈,笑死我了!”

“大樹!”

小蘑菇氣了,跺腳道:“就算你對我有恩也不能這樣埋汰我!哼,我,我不理……”

“傻樹,你醒了?”

“說誰傻樹呢?!”

淼淼大怒,一根枝幹立刻化成藤條朝着聲音的主人劈去,“你才傻,你全家都……啊,是衍熯劍尊啊。劍尊,您有何吩咐啊?”

第 23 章 死神來了

從墓室排水溝的洞口忽然探出一個頭來,我一看是田七回來了,她手裏端着香爐,興高采烈地說,大家有救了,我取回了千年香灰!

田七圓滿完成任務,這是我們最希望看到的,但千不該萬不該的是,她不應該堂而皇之地大喊大叫,吐蕃武士摔倒的地方離她很近,只要敵人站起來揮起彎刀,田七的腦袋就徹底搬家了。

千年香灰散發着特有的氣味,吐蕃武士已經聞到了,他顧不上撿起掉在地上的頭盔,霍然站起身子,拎刀向田七的頭顱砍去。情形萬分危急,我聲嘶力竭地喊道,田七快鑽進排水溝!

田七不知道腦袋後面站着吐蕃武士,見我大喊大叫,她一縮頭,蹲了下去。恰逢彎刀貼着地面掃了過去,刀鋒跟排水溝的金屬篦子磨擦出一竄火星子。好在有驚無險,田七要是慢半拍,腦袋就被切西瓜了。

我和大牛救人心切,揮舞着槍把子沖了上去,我倆心意相通,此刻唯有糾纏住吐蕃武士,田七才能趁機跳出來。

我對付的是彎刀,大牛對付的是旗杆,吐蕃武士果然兇悍成性,以一敵二竟然毫不慌亂,反而我倆體力不支,略顯下風。火星四射,喊殺震天,我和大牛必須在氣勢上震住他!

吐蕃武士似乎察覺到我們的意圖,死活守住排水溝的口子,只要田七敢露出頭來,他絕不放過任何取敵首級的機會。我最擔心的是,田七蹲在下面不知道墓室的局面,萬一忍不住冒出頭就麻煩了。

全力以赴吧,勝負在此一舉。我回頭對王助理和小李說,幹吧,四個大男人弄不死他有情可原,但把他逼到牆角問題不大吧?

小李和王助理嗷嗷叫了幾嗓子,像是猛虎一樣猛沖猛打,兩把明晃晃的刺刀直直紮了過來。我和大牛吓出了一身冷汗,這倆歷來幹事不太靠普,刺刀不長眼,萬一傷着自己人就太冤了。

我和大牛不約而同地向兩邊閃開,王助理和小李一看我倆閃開了,但已經剎不住車了,只好閉着眼睛沖了過去,估計他倆心裏罵我和大牛不仗義,臨死還給他哥倆挖坑呢。

我不是那種不仗義的人,四個人紮堆攻擊一個敵人是失策的,狹窄的空間根本占不着一絲便宜,我倆突然抽身而退,自己人猝不及防,敵人也是萬萬沒想到。

幾乎同一時刻,我和大牛翻身滾在地面上,兩個槍托狠狠地砸向吐蕃武士。小李被敵人的旗杆刺穿了胳膊,王助理也被彎刀砍中了肩膀,然而我和大牛的槍托卻實實在在地砸中了敵人的雙腿,遽然聽到“咔嚓咔嚓”兩聲骨頭碎裂的聲響,吐蕃武士一個後仰翻倒在地,我倆下手狠了點,他的兩條小腿都被卸掉了。

敵人被重創在地,小李和王助理也受傷了,我說大牛別跟他死纏爛打,退回去照顧傷者,這個家夥雖然站不起來了,但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心他跟我倆玩兩敗俱傷。

我擋在排水溝的洞口前面,頭也不會地喊道,田七出來吧,快點!

田七剛露出頭來,對面的吐蕃武士龇牙咧嘴,他想爬過來斬盡殺絕。我端着刺刀厲聲喝道,別動!你要是敢動,老子挑下你的腦袋!

不戰而屈人之兵,我這是恐吓戰略,吐蕃武士號稱不死戰神,真不知道多少刀才能剁死他!

敵人短暫的顧慮,卻給田七跳出來的機會,她爬出來立刻跑到大牛身旁了。或許大勢已去吧,吐蕃武士轟然傾倒身軀,伸着惡狠狠地腦袋瞪着我,盡管旗杆和彎刀依然在手,但被我們打斷了雙腿,已經失去了殺傷力。敵人是不甘屈服的,揮舞着兵器不斷地砍鑿地面,借力一寸一寸地向我爬來。

我駭然退步,一不小心差點掉進排水溝的洞口。我急不可耐地催促說,大牛,田七!你倆幹什麽呢!

田七和大牛端着千年香灰跑過來,倆人合力将香灰傾灑到吐蕃武士身上,他頓時發出絕望的吼叫,僵硬的身子猛然抽搐起來,像是被人扒皮抽筋一樣,香灰像是被燒紅的鐵水般焚燒着他的屍體,就連旗杆和彎刀都被燒紅了。

幾番掙紮,幾番怒吼,幾番哀號,最終被燒成一堆白色的粉末,我們也不知道這是香灰的顏色,還是吐蕃武士骨灰的顏色。地上留着一個人形痕跡,旗杆和彎刀也留下各自的形狀。

墓室靜悄悄的。死裏逃生的虛脫,劫後餘生的空洞,九死一生的感慨,每個人都很沉靜,短暫的沉默之下誰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唯有呼吸的聲響和傷者的呻吟,還能證明我們活着。

田七正給小李和王助理小心處理傷口,小李的右胳膊被旗杆子紮了一個洞,是一個貫穿傷,沒傷着筋骨,止血上藥不影響行動。王助理右肩膀被刀鋒砍了一道十公分的大口子,這個需要縫針止血。注射打麻藥、縫肉皮、止血、纏繃帶,田七做得有條不紊,我真猜不透她到底是幹什麽的,一個大家閨秀?一個摸金校尉?一個護理護士?

小李基本沒什麽大事,就是王助理剛縫合了傷口,有點行動不便,田七給他吃了一顆止痛藥,站起來行走沒多大問題。

再次來到紅棺跟前,棺蓋已被撬開了一半,田七、大牛和我再次合力撬開,抽出棺釘,将紅棺蓋子緩緩地移開,裏面是一層金絲楠木棺椁,再次撬開蓋子,裏面覆蓋着一頂粉色的紗帳,隐隐約約看到裏面躺着一個美麗的女人,她一身大唐紅妝,露出的膚色清晰可辨。

我們驚愕不已,文成公主已經死了千年,她此時依然風采依然,難道她還活着?

王助理說,屍體千年不腐已是千古之謎,公主全身毫發未損,說明沒有采用木乃伊工藝,她膚色保持了死時的顏色,說明也沒有被灌注汞液。

我輕輕劃開了粉色的紗帳,公主面含微笑,她死得如此安詳。脖子上挂着一串白色珍珠,耳眼穿着一對金鳳耳墜,雙手微微捧于胸前,手腕各帶着一個翡翠玉镯,但雙手掌心向上,原先捧着東西的不見了。

我說這就對了,這是放置聖甲蟲方盒的地方。我把盒子打開,将愛心之石和幻魔血鑽一一放進去,然後小心翼翼地放回公主的掌心上,正待大家蓋上棺椁的時候,公主的衣袖突然劃落一塊紅色的手帕,能隐約看到裏面縫着金線,露出的一角還寫着一首詩,但只能看到幾個字。

王助理說,這是公主的私人物品,我們答應過東山女巫不動一草一木。趕緊複原吧,此地不宜久留。

田七畢竟是愛美的女人,她一臉羨慕說,好漂亮的金絲手帕啊。

大牛心想,難得妹妹喜歡一塊金絲手帕,而且我們倒鬥世家有一個不成文的規定,要不不倒鬥,倒鬥就不能走空。他趁我們不備,悄悄地抽走了手帕,沒想到還是被眼尖的小李看到了,他責聲喊道,趕緊放回去!這叫偷!

王助理更是怒聲責問說,說好的規矩,放回去!這些都是國家的,不是誰想拿就能拿走的!你這麽做不僅失信于朋友,還失信于國家!

田七知道大牛這是為了自己,誰叫自己一臉羨慕呢。我立場保持中立,想想也是,不就是一塊金絲手帕嗎?倒鬥世家有自己的規矩,拿走一點東西留個念想,這也不是貪婪。

王助理和小李立場堅決,大牛頓時眼冒火星說,今天老子拿定了,誰敢叫板,我就弄死誰!

我一看再不出手阻止,弄不好要出人命。我勸說道,大牛兄弟,你的心意田七她心領了,不行就放回去吧,實在不行,我就将蛇神之鏡送給你,咱也不算破了不走空的規矩。

大牛吃軟不吃硬,畢竟有錯在先,看他的意思已經妥協了。我忽然聽到墓室外面傳來“斯斯拉拉”爬動的聲響,我駭然說,我們被包圍了!

來不及多說,我們七手八腳地将棺材蓋子合上。這時從排水溝的洞口冒出數不清的肉瘤黑蛇,墓室外面的走廊裏也傳來“哞哞”的牛叫聲,牛鬼也來了!

牛鬼和肉瘤怪蛇包圍了我們,不用說,一定是大牛動了文成公主的東西,它們這是索命來了!

墓室沒有躲避的地方,我指揮大家先爬上紅棺,五個人分別守住這個彈丸之地。黑蛇爬滿了一地,有些順着棺木悄悄地爬上來的,但都被我們打死。

我們望着眼前黑壓壓一地的毒蛇,心裏徹底絕望了,數以萬計的黑蛇根本就是殺不完的。

王助理忽然大聲哭喊道,死神來了!死神來了!巴塘山的死神來了!

第 24 章 至強武道館

“僅僅只是這樣而已嗎?”淩霄淡淡地說道。

而後一股來自洪荒的氣息,從他身上傳出!

這股氣息,比起汪寧的本命神魂,不知道強大多少。

一道狀如藍鯨的本命神魂,浮現在淩霄頭頂。

氣息仿佛化為實質,如同山岳一般,重重壓向汪寧。

噔噔噔!

汪寧被淩霄的氣息所震懾,腳下連腿三步。

“怎麽可能!”汪寧驚駭不已。

汪寧有些難以置信,不是說南城的中學裏就一位命魂武者嗎?怎麽出來的第二位?

不僅如此,這命魂的品級,比他強大太多了!

“你是什麽人?”汪寧神色凝重地說道。

淩霄瞥了他一眼,道:“南城三中,高二6班,淩霄!

還有問題嗎?沒問題,你可以滾了!站在這裏真是礙眼!”

汪寧面沉如水,如果是放在別的地方,或許他會直接認慫。

但是在蘇瑤面前,在這個自稱為蘇瑤男友的男生面前,他不想認慫。

“今晚天泉至強武道館,恭候大駕!”汪寧惡狠狠地說道。

随後他轉身離去,沒有絲毫停留。

淩霄眨巴眨巴眼,道:“這人有病吧,你說恭候大駕,我就要去啊?”

等了一會兒,淩霄見衆人不說話,扭過頭去,問道:“你們怎麽不說話?”

蘇瑤咽了口唾沫,道:“淩霄,你的本命神魂是什麽品級?”

“不知道,反正應該挺強的吧。”淩霄無所謂地說道。

衆人很無語,明明對其他命魂武者而言,很重要的問題,怎麽到淩霄這裏,就這麽不受重視呢?

而後就聽淩霄慢悠悠地說道:“聽利劍部隊的人說,好像是中品命魂吧。”

噗!

淩霄這輕描淡寫的話,就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紮向了衆人的心髒。

我的鍋!我錯了!我不該問的!

旋即,南城衆人趕往預訂的酒店。

淩霄才剛把自己的東西整理放好,就聽到門口響起了敲門聲。

叩叩叩!

淩霄打開房門,就看到蘇瑤和張蕊站在門外。

“淩霄,我想要請你吃飯,來謝謝你幫我解圍。”蘇瑤紅着臉說道。

似乎是因為之前淩霄親吻她的舉動,讓她在淩霄面前變得特別容易臉紅。

“吃飯?你确定?”淩霄反問道。

蘇瑤點點頭,“當然啦,要不是你,我可就要被汪寧給煩死了。

正好,我也接着這個機會跟你說說關于這邊的狀況。”

淩霄點頭,三人結伴出去吃飯。

很快,蘇瑤也就知道了淩霄為什麽會有那句反問。

淩霄一個人吃的分量,是蘇瑤和張蕊兩人合起來的兩倍。

這巨大的食量,讓蘇瑤哭笑不得。

吃飯的過程中,淩霄也了解到了關于汪寧的事情。

汪寧,天泉市人,大富之家,命魂一階武者,應該快突破到命魂二階了。

哪怕在天泉這樣的省會城市,汪家也算是排的上號。

而天泉至強武道館,則是天泉數一數二的武道館,也是汪家的産業。

淩霄聽着聽着,也就明白了蘇瑤的意思。

“看來你們并不想,我和汪寧起沖突啊。”淩霄道。

蘇瑤點了點頭,淩霄放下餐具,道:“那麽我們走吧。”

“去哪兒?”蘇瑤問道。

淩霄道:“天泉至強武道館!”

第 30 章 戰場、小隊與平靜的生活

三忍之所以會被稱作三忍,是因為在二次忍界大戰的時候,年輕的他們戰平了如日中天的雨隐山椒魚半藏,經由後者稱贊出口,而後不胫而走、名揚忍界,而羽生既然勝過了三忍也就等于勝過了半藏,于是他已經是影級強者了……好吧,這種帶邏輯不提也罷。

不管怎麽說,能贏下戰鬥終究是一件好事,這證明了羽生的一波流戰法是有效的,只不過在這件事情之後,他要學的東西、他的訓練量都很明顯的翻倍了。

這種變化羽生并不覺得難以接受,因為訓練越多,實力也會得到相應的增長……忍者終究是需要上戰場的,而且以目前的忍界形勢,并不會留給羽生太多的時間。

“木葉隐村自從結成以來已經過了十七年,到了現在,不管是最早來到木葉的人還是新生的一代,此時在心中已經漸漸地有了木葉人的概念,各種意義上來說這是一件好事,這代表着初代火影創立的制度的成功。可同樣的,這也意味着這個村子失去了最初建立時候的那種兼容包并的開放性。有了木葉人的概念,也就意味着村子有了排外性和排他性……”

“像你這樣突然進入村子的外來者,哪怕包含我的支持和信任等因素在內,你想要在村子裏立足和安定下來的話,選擇的手段、證明自己的方式只有一種……羽生,你能明白嗎?”

這樣的事情,其實沒必要跟羽生解釋太多,然而三筱還是希望他能盡量的理解這一切。

如果羽生僅僅是一個一般人的話,在帶回二代火影的消息之後,他當然就能夠得到在村子裏生活的權限了,然而問題在于,他成為了一名忍者。

因此他是要走向戰場、參加戰争的。

“我明白的,老師。”羽生當然能明白這樣的事情,就算他是土生土長的木葉忍者,其實擺在面前的選擇也不會多……盡管木葉忍者或許有留在後方的醫療忍者這類的選擇,但絕大部分人也是要走向忍者的。

不管是木葉還是在其他的村子,只有忍者才有話語權,而一個忍者獲得話語權和地位的方式,就是作戰……這不是說羽生有着多大野心的問題,而是身為一個忍者,想生活的話就意味着必須戰鬥,甚至說戰鬥就是忍者的生活。

三筱話語裏的歉意,完全沒有必要,羽生絕不會排斥、也沒有辦法去排斥前往戰場這種事情。不過三筱既然已經這麽說了的話,那就意味着羽生很快就要前往戰場了,這是忍者的義務,是任何都沒法阻止的。

“但是,三筱老師,如果可能的話,我想提一點小小的要求……如果我被編入到普通小隊的話,我希望能夠拿到指揮權。”随後,羽生又這麽說道。

不管前線的忍者部隊數量有多少,小隊永遠是指揮層級構成的基本單位,要是編入到精英上任帶領的隊伍的話姑且不論,而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羽生希望自己能夠成為小隊長。

與其在陌生人的命令下送命,他當然會更信任自己的一些……盡管他只是一個戰場新丁。

“我知道了,我會盡量的幫你争取的。”想了想之後,三筱還是答應了下來。

她充分理解了羽生的意思,甚至他壓根就不想被補充進別的隊伍,為的是起碼能在戰術層面上自己決定自己的行動。

羽生也知道自己的要求有些過分,畢竟一個下忍正常來說是沒有成為小隊長的資格的,然而這種時候他只能相信三筱。在木葉,三筱也是他唯一願意去信任的人。

其實在這樣殘酷的忍界大戰之中,盡管各個村子都有規定起碼是中忍才有擔當小隊長的資格,然而事實上因為戰損的問題,下忍擔當隊長的事情屢見不鮮,羽生的問題不是在于他是個下忍,甚至不在于他的年齡,而是在于他沒有任何戰場經驗。

兩人的這次對話發生在戰鬥訓練結束之後的三個月,這樣一段時間是在戰争年代很多孩子進入忍者學校然後再速成畢業的時限,所以羽生已經有一定的自信前往戰場了。

時間進入了木葉十七年,三代火影也終于完成了對村子內部的整合,新的火影政權穩定了下來。再接着,就連猿飛日斬都要前往戰場了,更不要說羽生這樣的忍者了。

又過了三天時間,三筱終究還是幫助自己的弟子實現了他的願望……女性到底還是有着自己感性的一面的,她将一個文件袋遞給了羽生:“這是小隊成員的信息,以及之後你們要前往的目的地,時間上有些緊急,三代火影會在一周之後抵達前線,而你們至少必須在火影出發之前行動……對了,火影的出動時間是絕對機密,你不要對其他任何人透露,包括你的小隊成員。”

照理說,火影的情報三筱壓根就不該透露,然而她還是告訴了羽生。

羽生默默地将那個文件袋接了過來,可想而知,這幾天以來三筱一直在為了他的“小小要求”而忙碌着,他只得将感激默默地藏在心裏。

從日期上來說,留給羽生以及他的小隊成員相互熟悉的時間已經不多了,他希望能在出發去前線之前,小隊成員彼此之間能盡量加深一下默契和了解。

與那個文件袋一同送到羽生手裏的,還有一個護額、部分忍具和藥物、一件前線專用的灰色前後兩面胸甲、兩件前臂甲。

将這些東西穿戴在身上之後,羽生也就成為了一名帥氣的上班族,接下來他要追求的也很簡單,無非就是平靜的生活罷了。

他将文件袋帶回自己的房間,拆開之後開始檢視裏面的成員資料。作為隊長,他起碼也要了解到每個成員的能力和專長。

為了将一切更簡潔明快的呈現出來,在閱讀過文字資料之後,他将三名成員的特征以圖表的方式繪制了出來。

“破壞力、速度、精密度、成長性、持續力、射程……等會,忍者的六維圖是這麽幾個統計基準來的麽……好吧,大概是這麽回事,差不多就這樣吧。”羽生喃喃自語着說道。

其實他應該自問的是,忍者的能力是應該用六維來表現的嗎?

再然後,看到自己完成的圖标之後,羽生得到了這麽一個結論:

“都是弟弟面板。”

其實這沒什麽不好理解的,如果羽生是隊長的話,那他的小隊成員只能都是下忍。

木葉沒有理由将中忍或者以上的忍者歸屬到下忍的指揮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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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1 章 轉世自有轉世情(二)

章節名:第十五回 轉世自有轉世情(二)

又說元始天尊并沒有回自己的玉虛宮,卻帶着白塵往太乙神君的府邸而去。時值夜晚,一輪清月挂于空中,倒是把四周都照得飄逸輕靈起來。白塵見那月亮如此美色,心中暗暗打定了主意,哪天有空了,定要去嫦娥仙子的廣寒宮叨擾一番。

而元始天尊怕被人瞧見,一路上都是隐了靈氣,并繞開了許多天府宮殿。好一會兒,才見了前方太乙神君的乾元宮外挂着兩盞大燈籠,門外還守着兩個小仙童。

元始天尊一走上前,小仙童立馬請安行禮,也不說通報之事,當即就把門開了。白塵随着元始天尊進去,心想那太乙神君許是早就知曉此事,早早就在等着了,看來此事也是關系重大,自己萬萬要小心謹慎,斷不可誤了大事。一面想着,一面打量着這宮殿四周,見那亭臺樓閣,雕梁玉柱自然無法與天外宮的華貴富麗相比,但那庭院中的山石洞窟和後山中的奇峰峻石卻比天外宮險野許多,想是他下界看的山峰水流多了,營造的景色自然不同。

這般想着,白塵也未留意前面太乙神君已經從屋裏迎了出來。元始天尊與太乙神君說及了她的名字,她才回過神來,一看那太乙神君,星眸劍眉,正氣淩然,竟然就是前番在凡間見到的那個修仙之人古留生的師兄!頓時臉上詫異起來。

太乙神君見她臉上帶有驚訝之色,似是有話要說又欲言又止,便笑道:“這位就是白塵仙子了?偶從仙尊處聽聞仙子乃九方上神座下第一得意的,今日有緣相見實乃大幸。仙子如此神色,莫不是此先在哪裏見得了我,所以才覺得訝異?或是我長得不堪,污了仙子的眼了?”

原他不笑之時,一派肅然之色,讓人敬佩不已。而今一笑,卻兀自顯得溫柔多情,眉目似水起來。白塵剛反應過來,便又被他這一笑給驚住了。

那元始天尊知道自己徒兒對那些女仙素來憐香惜玉,且雖看着老實,但一開口就盡是油腔滑調,沒個正經。先時也說過幾次,但終歸還是這副模樣,便知是不能改的了。而今見他言語輕佻,也不斥責他,只道:“你既然有自知之明,又何必要別人再說出來,讨個自取其辱?”

太乙神君知道自家仙尊在打趣自己,剛要為自己反駁一句,白塵卻已經晃過神連忙說道:“太乙神君客氣了。早已聽聞神君在不單在天庭,便是在下界也是人人聽聞敬重的。且神君如此好模樣,得見方是白塵之幸。只是說來也巧,前陣兒我在凡間時,偶然遇見一對修仙弟子,其中那位師兄當日我就覺其眉宇不凡,而今見了太乙神君,才發覺他竟有神君七八分的相貌,所以才奇怪:那位凡人究竟是什麽身份。”

太乙神君和元始天尊相看一眼,那元始天尊對她笑道:“你忘了我方才與你所說之話,他才從凡界回來。”

白塵頓時恍悟:“原來如此。”

太乙神君笑道:“沒曾想我與仙子還有這等淵源。只可惜在凡間所經歷之事,回到了天界就全然忘了。不然也不敢不與仙子相認,我還奇怪方才覺得仙子眼熟。如此就不用再多說了。且這兒也不是說話的地方,仙尊、仙子請。”

說着将他們讓進了殿中,其中燈火通明,茶酒果具齊備。

白塵聽他說了一聲“仙尊”,還以為是九方,待細想時,才驚醒他口中的仙尊乃是元始天尊,一時百感交集,卻不能言述。

一時入了座,元始天尊居主位,白塵在左,太乙神君居右。言談了一會兒,白塵才知道這位太乙神君與在凡間所見的那位修仙弟子相差甚遠。當時雖未與那修仙弟子詳談,但他明知她身份不凡還要強行勸誡,就知是一位眼裏容不得沙塵之人,且視綱常律法極重。而眼前這位,言談中笑容一直挂在臉上,且幽默風趣之極,倒是個好相處的。于是又在心裏想着凡間歷劫時,果真是前世皆忘,至于品性,皆是後天所造,怨不得其他。也不知他那一世在人間最後是落了個什麽結局,只可惜連本人都忘了。若要知曉,只能去跟司命簿或是谛聽打聽了。

太乙神君道:“仙尊先前與我說時,我便已打算了半日。想那凡間改朝換代,自是開朝皇帝打下了那江山,末世帝王将其斷送與他人。而今要那安朝滅亡,就要有別人替他。”

元始天尊點頭不語,白塵則接了太乙神君的話頭道:“按神君所說,莫不是我們要尋一個命格富貴,正氣浩然之人,助他打下江山?”

太乙神君笑道:“神仙哪能去助那凡人,那樣豈不是太有失公允,說大了,天理也是難容的。能不能成,自是機緣。所謂天時地利人和,而今天時已有,地利尚待商議,而人和,必要有一個聰慧之人才能擔此大任。”

元始天尊道:“正是此理。你們只需去點撥一下,早些成事即可。其他切莫亂動,不然觸怒了天規,反誤了事。”

兩人聽後連忙稱是。白塵道:“說起聰慧之人,別的沒想起,倒是記起了文曲星君素來掌管那些世上聰明之人,若是找他,定然知曉此事。”

太乙神君搖頭道:“若能找他自是最好,只可惜而今我們所能靠的只有自己,切不可将此事随意透露出去。一問他,他亦不能講此事随意說出,必是要問緣由,而緣由偏偏不能告知。”

這邊說了一席話,元始天尊見已近破曉,便起了身道:“此事你們自己商議。太乙你素來行事謹慎,我才将此事交代與你,切要小心。白塵仙子年紀雖淺,但也只比你低一階,靈力更是在你之上,必能助你一臂之力。如此我先走了。”

白塵和太乙神君于是起身相送。

只見夜色尚深,啓明星亦未出現。欲知後事,且看下回。

第 41 章 慕槿

“皇上…皇上?該起床了。”福喜在門外低聲的喚着,恭謹的聲音順着門縫飄了進來。

蘇洛汐剛剛昏昏沉沉的睡了不久,模糊之間聽到福喜的聲音自門外傳來。秀氣的眉毛輕輕的皺起,艱難的睜開疲乏的雙眼。

別過頭去看到埋在自己肩頭的楚墨,像個孩子一樣沉沉的睡着。白皙俊秀的臉上微微泛着潮紅,長長的睫毛垂下輕輕的閃動,溫熱的鼻息略帶些急促,似是還未從剛才的勞累中休息過來。半壓在自己的身上,如墨的青絲落下幾縷搭在自己胸口。

蘇洛汐輕輕動了一下,發現楚墨還在她身體裏,剛剛褪去一些的紅暈又爬滿了臉頰。楚墨修眉輕輕的動了動,唔了一聲,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剛剛睜開迷蒙的雙眼,腦中還略有些混沌。一張羞紅的俏臉映入眼簾,正怯懦的看着自己,輕輕道:“皇…七郎,福公公在外面叫起了。”嘴角勾起一絲笑容,在蘇洛汐的臉上啄了一口,沉聲道:“朕知道了,進來吧。”

随即撐起身子,只見身下佳人眉頭擰緊,立刻明白了其中緣由,小心翼翼的退了出來。生怕弄疼了蘇洛汐。轉而披上長衣,看蘇洛汐縮在錦被之中,眉宇間略帶些初為人婦的羞澀,越看越覺得可愛,不由得朗笑出聲。

衆人魚貫而入,服飾楚墨更衣。蘇洛汐正想撐着自己起身,突覺自己渾身似是短成一節一節又被拼裝起來一般,酸痛不已,更有撕裂般的疼痛自身下傳來。所有的痛覺似是被放大了數倍,不由得驚呼出聲。

初夏不明所以,急忙跑到床邊,關切問道:“主子怎麽了?可是哪裏不舒服?”

蘇洛汐一時間不知該如何跟初夏解釋,只得紅着臉支支吾吾道:“沒…沒事…”

初夏一聽就知道蘇洛汐實在騙自己,追問道:“怎麽會沒事?若是有事主子要說,莫要硬扛着。”

剛剛淨過面的楚墨聽着二人的對話,大笑道:“放心,你家主子沒事。”随即又道,“朕看你身邊這丫頭年紀太小,你身邊沒個人照應着實在不行。福喜,待會兒去把慕槿姑姑請過來,以後就跟着汐嫔吧。”

福喜先是一愣,滿面驚愕的看着楚墨道:“慕槿姑姑?”

“怎麽?有問題麽?”楚墨反問道。

福喜見楚墨今天早上心情格外的好,好多年都沒見過楚墨笑的如此暢快,再看向床上的汐嫔,心中明了,只是這慕槿姑姑…只得躬身道:“奴才遵旨,這就去辦。”言罷躬身走了出去。

說話間,楚墨已然換上了一身明黃朝服,看了看窗外仍然漆黑的夜空。輕嘆一聲,轉身走到床邊笑道:“朕還要去前朝受各官朝拜,你昨晚沒睡好,再多睡會兒。”邊說邊擡手為蘇洛汐拉了拉錦被。

“還有…”楚墨低低的俯下身,在蘇洛汐耳邊輕笑道:“待會兒慕槿姑姑來了會幫你清理身子,放心睡吧。”

蘇洛汐聽了前半句心中頗為感動,還未等退卻,就聽到後半句調笑于她。轉而愈發窘迫,将頭縮在錦被裏埋的更深。直到楚墨朗聲大笑着走了出去,才悄悄的從錦被中探出腦袋,實在困頓,便沉沉的睡了過去。

在睜眼的時候天已經全亮了,明媚而溫暖的陽光自窗外照了進來灑在窗棂上、妝臺上、銅鏡中。

“初夏,現在什麽時辰了?”蘇洛汐依舊全身酸痛,皺眉強打着精神喚道。

随着吱呀一聲門響,一個身影走了進來,卻不是初夏。

蘇洛汐細細打量着眼前的人。約莫有四五十多歲的樣子,慈眉善目。穿着打扮竟隐隐接近了宮中位分較低的嫔妃,卻不甚張揚,穿着打扮的極為幹淨樸素。

“奴婢慕槿給汐嫔娘娘請安。”慕槿躬身道。

“姑姑快快請起。嘶…”蘇洛汐一着急,帶動了身子,疼的倒吸了一口冷氣,随即掙紮着起來,皺眉笑道:“讓姑姑見笑了。”

“娘娘莫動,讓奴婢服侍娘娘。”慕槿見狀急忙走上前去。

“有…有勞姑姑了。”聽着慕槿的話,蘇洛汐臉頰紅的像要滴出血一般,聲如蚊蠅般道。

許久後,蘇洛汐打開房門走了出來。

初夏見到蘇洛汐,小心翼翼道:“午膳在爐上煨許久了,就等着主子。”臉色微紅。想起剛才慕槿姑姑所教的,覺得自家主子變了許多,也沒有了原先那般親熱。

“嗯,你們吃過了麽?”蘇洛汐轉身坐到桌邊,眉頭輕輕的皺了皺。雖比早上時好了許多,但仍然有些許的疼痛,是以也沒注意初夏的異常。

“吃過了…不,還沒,都還等着主子。只有小少爺先吃過,此時已經睡下了。”初夏輕聲道。

“那一起坐下用膳吧,吩咐他們傳膳。”蘇洛汐看着窗外,想着這時候楚墨該不會來了,心不在焉的說道。

收回目光,瞟到角落裏放了許多東西,旁邊還有兩個小太監兩個小宮女,垂首恭謹而立。蘇洛汐好奇問道:“這是什麽?”

“回主子的話,這是皇上中午賞得。”慕槿輕笑回答道。

“皇上來過?”蘇洛汐柳眉一挑。

“皇上午間匆匆來過一次,見主子還沒起就沒讓打擾。只是來放下東西就走了,說是晚上晚些時候過來。”慕槿續道,随即拿過一個信封複言道:“對了,皇上臨走的時候留下了這個,說等您起來再看。”

“哦?信?”蘇洛汐柳眉一樣,接過信,不知楚墨葫蘆裏買什麽藥。滿心好奇的打開信封,俊逸挺拔的字體映入眼簾。

“洛汐見字如唔,朕憐卿勞苦侍駕,特賜些許玩物錦緞,願可博卿一笑。內有一管白玉制洞簫,乃朕心愛之物,奈何缺少些許點綴,實為遺憾。昨日在卿處見一纓絡,心下喜愛不已,望卿能早日将其制好,墜于洞簫之上,以慰朕心。”

蘇洛汐看着書信微微一笑,想要纓絡直說便是,怎麽還兜了這麽大的一個圈子。

起身走到堆積如山的物品前,果然見到一個小太監手上拖着一個托盤,以明黃錦緞覆于其上。

素手輕揚掀開錦緞,果然見到一管白玉制洞簫。拿起洞簫仔細看過,陽光之下晶瑩剔透,溫潤潔白,通體毫無一絲雜質。再仔細一看,似有一條龍紋盤繞在簫身之上,若隐若現。

用過午膳,蘇洛汐懶懶坐在窗邊,打着手中編了一半的纓絡,與慕槿有一搭沒一搭的閑聊着。冬日溫暖的陽光灑在身上,暖融融的,讓人通體舒泰。

“娘娘可不知道,皇上小時候最喜歡的便是冰糖葫蘆,每次都要吃兩串兒,攔都攔不住。”慕槿回憶着以前的事兒笑對蘇洛汐道。

“若是姑姑不說,我還當七郎不喜甜食,真是想不到,這麽大了還像個孩子一般。”蘇洛汐掩嘴笑道。

“可不是,別看皇上面上冷冷的,實際上就是個大孩子。唉,若不是先皇後娘娘去的早,皇上也不至于….”言及此處,嘆息扼腕道。

“姑姑也莫要再想那些陳年往事,若是先皇後在天有靈,看到姑姑這些年來片刻不離皇上身邊,無微不至的照顧着皇上、陪伴着皇上的成長,也會倍感欣慰的。”蘇洛汐放下手中的纓絡,輕輕的拍了拍慕槿的手安慰道。

随後,話題一轉,拿起纓絡笑道:“可算是編好了,我也不會做這些,姑姑您看。”微頓,略有些喪氣道:“只是編的這麽難看,唉。”

慕槿看着蘇洛汐垂頭喪氣的摸樣笑道:“皇上自小便是個重情重義的人,想必在意的定是娘娘的心意,而不是這纓絡是否好看。只要是娘娘親手編織,皇上定視如珍寶。”

第 19 章 ☆、挨打

千錦搬進了中宮,替她打點時春和問她:“你到底是誰的人?”

其實說起來,這個問題連千錦自己都不知如何回答,本來她想做方淩雪的人,但方淩雪卻把她安插在了江蘭馨身邊。她雖不是死心塌地地忠于江蘭馨,但到底是綁在了一根繩上的。如今江蘭馨借勢詐死,皇上命她來中宮照應着,真要這樣說來,她算是皇上的人。

可偏偏,她最終要算計的,也是皇上。

心裏想着,嘴上卻回着:“姐姐說笑了,奴婢一直都是忠于娘娘的!”

“娘娘如此便信了你,可我是不會信的!”

“姐姐為何不信?德妃被賜死,二皇子三皇子悉數被貶,淑妃先是小産,緊接着也去了,這樣的情景,最得利的,除了娘娘,還能有誰?”

春和啞口無言。

她悻悻地甩手離去,只讓千錦小心些,別一不小心把自己命都搭進去了。

千錦在後面恭敬地回着:“多謝姐姐教導!”

可心裏想着,這春和,似乎比方淩雪還要難纏一些。

收拾好之後千錦去正殿伺候方淩雪,她斜倚在鳳榻上,依然是那副慵懶的模樣。

春和把托盤遞給她,說是方淩雪餓了,讓她把點心送過去。

她伸手接過,只走了兩步腳下便絆着什麽東西,她收勢不住往前摔去,手中托盤正好落在方淩雪腳邊,有塊糕點還蹦到了她身上。

她秀眉微皺,不怒而威。

春和一把把她拎起來,甩手便給了一巴掌:“小蹄子,你便是這樣伺候皇後娘娘的嗎?”

千錦忙跪到地上:“奴婢知錯了,求娘娘再給奴婢一次機會!”

雖是這樣說着,可她清楚,剛剛她會跌倒,全是因為春和伸了腳。

鳳榻上的人沒有說話,春和卻沖外面喊着:“來人啊,把她拉出去,掌嘴三十!”

只片刻,外面便來了兩個壯實的宮女,她們齊齊摁住千錦的胳膊,只稍稍使勁,她便被拖了出去。

她們是粗使丫鬟,平常粗活做多了,手勁比春和要大上許多,一巴掌下來千錦只覺天旋地轉,頭腦裏只剩了嗡嗡的聲音。

感覺打了很久,她強撐着沒有讓自己倒下去,到她們終于停手了,春和從屋子裏出來,說是方淩雪讓她進去。

她直直地跪在殿中,嘴角似乎有液體淌着,她用衣袖胡亂擦了,才知那竟是鮮紅的血。

方淩雪笑意盈盈地看着她:“這性子倒挺堅韌的,若好好□□一番,定然是可造之材!”

春和在旁邊應着,語氣裏依然有着不悅。

可她越是不悅,越是說明,方淩雪是真心信了我的。

臉上火辣辣地疼着,方淩雪許她回去養着。

千錦謝了恩,又跟春和行了禮,這才回了自己的屋子。

晚上疼得睡不着,她又想到白日裏春和趾高氣揚的臉,索性翻身出去,尋了幾個君修留下的宮人,與他們說了一番話。

第二日便聽說,此時宮裏已經傳遍了,說當年前皇後的死,根本就是當今皇後一手謀劃的。

千錦匆匆往中宮大殿去,卻在門口被守門宮女攔下,說是皇後有旨,讓她來了就先在外面等着。大約過了小半個時辰,春和出來說,方淩雪讓她進去。

她看了春和一眼,她的臉色很不好,臉上似乎還微微地泛着紅。

看到千錦,方淩雪說累得很,讓她去各宮傳個話,今日的請安便免了。

她領了命出去。

出門走了不遠遇到幾位妃嫔,她把方淩雪的話說了,她們道了謝,轉身往回走了。

此時除了方淩雪,宮中位份最高的便是賢妃與湘嫔了。皇後有何口令,都理當先通知她們才對。

想罷,她擡腳往賢妃的宮裏去。

路上要經過禦花園,她想着快些,就沒有繞路,徑自紮進了桃林。

此時桃花已然落盡了,只間或有幾個枝頭還挂着些殘葉,她往裏頭又走了幾步,卻見一男子負手立于桃花樹下,一襲白衣裹着日光,只讓人覺得格外炫目。

宮裏規矩多,禁忌也多,一般情況下,若沒有喪事是不能身着白衣的,即便有人死去,身份不夠尊貴也依然不能着孝,只能暗裏立個木碑,便是過了後事。

若是平日裏有人平白穿了白色,便會被視為大不晦,嚴重些丢命也不足為奇。

千錦靠近那男子一些,正想要開口,那人卻轉過身來,不悅地道:“朕不是說過,無事不得打擾啊!”

他竟是皇上。

千錦慌忙跪下。

他皺了眉頭:“怎麽是你?你來這裏做什麽?”

千錦如實回了,他似有些心不在焉,随意“嗯”了聲,便讓她去做自己的事。

她起身朝桃林更深處去,經過他身邊時他突然說:“你說,她真是被冤枉的嗎?”

卻不像是對她說。

她有些無措,這種情況,她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得胡亂道:“其實是不是,得看皇上信不信!”

一句話未說完,他已一拳捶在桃花樹幹上。

那樹顫顫巍巍地搖了兩下,便連一點殘敗的花葉也沒了,只剩了一樹青蔥的綠色。

從桃林出來剛好看到賢妃帶着人往中宮時,湘嫔也在。之前就聽說,湘嫔與賢妃交好,一般有事都會先來賢妃宮裏,而後兩人再一起出去。這也正好,免得讓她多跑一趟。

她迎上去,把方淩雪的吩咐說了。賢妃虛虛地說了句麻煩你了,湘嫔卻道:“喲,姑娘本事不小啊,這主子剛去,便又攀上了高枝,也不知淑妃妹妹泉下有知,該是怎樣的心境!”

千錦自然也不甘示弱:“湘嫔幾次三番地去淩安宮說起前皇後,難道不是意有所圖?”

“你胡說!”她的臉漲得通紅,卻也掩不住懼色。

“是不是胡說湘嫔心裏清楚!”

“你……來人啊,把這以下犯上的賤婢拖下去!”

“湘嫔莫要忘了,如今奴婢是皇後的人,奴婢此番,可還要去給各宮娘娘傳話的!”

“你——”她還想要說什麽,賢妃伸手拉住了她,她用力掙着,賢妃低呵一句:“別鬧了!”

湘嫔仍然不聽,賢妃湊到她耳邊,以極低的聲音說了什麽。

千錦聽不很真切,卻隐隐聽到“那件事”三個字。

湘嫔臉色一滞,有些惶惶,卻終于安靜下來。

賢妃這才沖千錦道:“姑娘莫往心裏去,時候不早了,皇後娘娘還等着姑娘回話,本宮便不多留了!”

很明顯的逐客令,千錦識趣地告辭,返身往桃林去了。

回程路上,她一直回想着賢妃口中的“那件事”,卻到底想不通透。

在她的印象裏,宮中大事小事賢妃一向做得合适妥帖,從未沾過什麽麻煩事,湘嫔雖脾性有些急,卻一直跟在賢妃身邊,也不曾卷入到什麽事情之中,如此看來,她們說的“那件事”到底是什麽?竟會讓湘嫔那般忌諱?

第 33 章 謎團得解

蕭江北一下子愣住了,沒想到顧绮羅問的是這個,面色不由就有些尴尬起來,思量了一會兒,發現沒有蒙混過關的可能,只好把心一橫,吶吶道:“我在邊關長大,後來名聲漸響,我又不喜歡在軍營中枯坐,每次訓練完畢,喜歡出去馴馬打獵。那個……咳咳……邊關女孩兒個個大膽,從我十五歲起,便常在路上救人,後來有個無恥的纏了上來,我才恍然大悟,吓退了他們家後,再遇到這些情況,我都不動手,就只靠那一條特制的長鞭……”

“不是吧?那些女孩兒都盼着能英雄救美後以身相許?看小說看多了吧?”

顧绮羅真是驚呆了:泥馬這是邊關版的擲果盈車嗎?可問題是蕭江北就一個人,那麽多女人都要制造機會以身相許,分得過來嗎?

“不是。”蕭江北搖搖頭,大多數人也就是試探一下,或者純粹是大着膽子玩耍,只有幾個無恥的,在我屠絕刀下,也吓得屁滾尿流了。”

“這麽說你在邊關應該是名聲遠揚才對,那為什麽京城中對你的流言竟會這樣不堪?那幾個從邊關回來的世家子,為什麽會衆口一詞說你高大醜陋兇惡?嗜殺如命?”

顧绮羅的興趣被蕭江北勾上來了,想起困擾自己一個多月的問題,連忙趁熱打鐵問了出來。

蕭江北難得的竟然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小聲道:“一定要說?”

“一定要說。”顧绮羅這會兒哪肯放松,眼睛亮晶晶盯着蕭江北:“我想京城中好奇這問題的人不知有多少,作為你的未婚妻,我認為我有權力第一個知道。”

“哦。好吧。”

蕭江北似是下定了決心,擡頭淡然道:“那些纨绔子,去邊關能做什麽?誰還能讓他們上陣殺敵怎的?不過是去走個過場,撈點軍功罷了。平時只要他們不惹亂子,也沒人管。他們大概在京城花天酒地慣了,所以在邊關也想着倚紅偎翠,卻不料邊關女兒多是潑辣大膽的。但凡相遇。無不是被弄得灰頭土臉,他們又不敢在邊關橫行霸道,只好憋着氣回京……”

“等等。這和你有什麽關系?”顧绮羅意識到蕭江北根本沒說到重點,連忙打斷他,卻見未婚夫一雙眼睛左顧右盼,就是不肯看她。好半晌才小聲道:“邊關女子說話不留情面,每次遇見他們上前。都要……拿我出來……和他們比……”

我……我類個去……

顧绮羅驚訝的嘴都合不上了:衆口一詞不約而同的謠言,把所有京城人民都嚴重涮了一把的謠言,竟然只是因為那幾個世家子對蕭江北的嫉恨?這……這劇情會不會太奇葩了?小說也沒有這麽狗血好嗎?

看着顧绮羅被驚得目瞪口呆的模樣,蕭江北忍不住伸手輕輕刮了她的鼻子一下:“怎麽?沒想到吧?原因就是這麽簡單。”

這還簡單呢。顧绮羅深吸一口氣。好半晌才從震驚中回過神來,喃喃道:“那……這些年就沒有好人回過京城替你正名?不對,你爹他應該知道你是什麽樣兒的啊。他就沒為你說過話?”

“父親不在乎這些,怎會替我說話?再者謠言鋪天蓋地。即便他說話,會有人相信嗎?”蕭江北說到這裏,便開心一笑,輕聲道:“也幸虧如此,才能讓我遇到你,不然若是父親為我定一個嬌嬌弱弱忸忸怩怩的千金小姐,我倒寧可守在邊關不回來了。”

“什麽嬌弱忸怩?有的人固然是惺惺作态,但更多的女孩兒都是家教良好,落落大方優雅高貴的好吧?”顧绮羅雖然對于愛人的肯定很是歡喜,但該澄清的還是要澄清一下,蕭江北這種一棒子打翻所有人的做法明顯太偏激了。

“對啊,就是家教太良好了。”蕭江北明顯對于豪門出品的閨秀們很不感冒,嗤之以鼻道:“除了你,誰敢在第一次見面時就接受我送出去的彎刀?誰敢在婚前就和我見面,說這麽多的話?她們講究的是三從四德謹言慎行,只是我覺着太過頭了,我不喜歡。”

這貨不會是穿過來的吧?妥妥地婦女之友啊。顧绮羅心裏猜測着,面上卻好笑道:“論理,足不出戶謹言慎行才是女孩兒的正理,恰恰我是個從鄉下出來的野丫頭,所以才會這麽傻大膽。”

蕭江北想了想,撫掌笑道:“你說的也沒錯,若依你的性情,只有我喜歡;若我這粗魯直接的做派,大概也只有你不反感,所以我們倆恰恰是天作之合。”

“你錯了。”顧绮羅嚴肅地看着他,頓時讓蕭江北一愣,略緊張道:“錯在哪裏?”

“臉即正義。以你的風度容貌錦繡前程,你無論是什麽做派,也沒有人會反感的。”顧绮羅非常認真地說,換來蕭江北撐着額頭呻吟了一聲。

“好了绮羅,你就不要笑話我了。我如今只盼着能早早成親,日後免去這些麻煩事。”蕭江北見顧绮羅站起身來,便也起身擡頭看天,見天色果然有些暗了,他就道:“我送你回去?”

“你是怕不被人抓到現形是吧?別忘了這不是咱們兩個傻大膽可以橫行的世界。”顧绮羅白了他一眼:“熊掌沒忘吧?會不會過火?”

“不會,要小火慢炖一個時辰呢。”蕭江北陪着顧绮羅往竹林外走,一面忍不住輕笑道:“绮羅,你說話真有趣。”

“也就是你才會覺得有趣。”顧绮羅搖搖頭,心想我這穿越女在古代能遇到一個藍顏知己,還真是撞了大運。

兩人在竹林邊分別,顧绮羅先出去,待到她走的沒了影子,蕭江北才從竹林裏走出,回到廚房去看着他特意為心上人炖的那道蜜蠟熊掌去了。

“姑娘是去了哪裏?逛到這會兒才回來。二姑娘三姑娘四姑娘都過來找過您,奴婢問了,她們說也沒有什麽事。”

一進屋。就聽見春雨連珠炮似的聲音,顧绮羅笑道:“也沒什麽,我去廚房,那些人正在洗剝獵物呢,滿地的血,我也不敢看,就去別處轉了轉。”

話音剛落。就聽見院子裏有人叫道:“大姑娘在嗎?我們姨娘悶了。想找大姑娘說說話。”

顧绮羅答應一聲,這裏杏花便抿嘴笑道:“蕭府裏那位掌家的香姨娘倒是對姑娘眷顧的緊,這麽兩天時間。都找您說好幾回話了,真不知道她找姑娘說什麽?”

顧绮羅道:“能有什麽?不過問問我鄉下一些事,以及喜好什麽的。”說完就聽春雨皺眉道:“她該不會是要挑姑娘的錯處吧?”

杏花搖頭道:“不會。香姨娘能掌家這麽多年,心裏是有成算的。聽說她又是蕭二公子母親的陪嫁。自然向着二公子,我倒是覺得。她大概也是愛屋及烏,因為見二公子中意姑娘,所以提前就表示親近之意。将來姑娘進了蕭家門,自然是姑娘掌家。她這會兒和姑娘親近了,到時也少不了她的好處。”

“好了,不要猜了。不如想想晚上都有什麽好吃的東西。”顧绮羅一笑,将剛解下的鬥篷披在身上。推門出去。就見顧錦繡和顧素纨姐妹兩個正站在門邊說話,看見她,兩人便倏的進到屋裏去。倒是另一間屋子裏的顧蘭绡走出來,沖她挑挑眉,又伸出大拇指,暗暗鼓勵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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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說是住了三天,可來回車馬就用去一天,這麽折騰一趟,不過是住了兩天而已,真是不盡興,那溫泉我還沒泡夠呢,只得泡了兩回,就沒了。”

回京的馬車上,顧蘭绡和顧绮羅抱怨着,說完便湊到她身邊,抱着她胳膊嘻嘻笑道:“姐姐,日後有了閑暇,讓二公子再請咱們多來幾趟,我想着到了春日裏,就不泡溫泉,看着這山上山下的風光,也足夠醉人了。”

話音未落,就聽對面顧錦繡冷笑道:“一次也就夠了,多來幾次,你把二公子和大姐姐看成了什麽人?這還沒進門呢,便這樣頻繁的約着往來,像什麽話?”

顧蘭绡冷笑道:“這話說錯了,難道二公子只約了大姐姐?分明太太和姨娘們也過來了,兩家人在一起,有什麽關系?将來都是要做親家的,何況爹爹本來就和蕭将軍是好朋友。這山莊又大,又不是住不開。”

顧錦繡倒不是不喜歡這山莊,相反,她簡直愛死了這裏。她只是讨厭因為沾了顧绮羅的光才能到此處,若是沒有這大姐姐,二公子直接就約了自家人過來,那該多好?親近之下,說不定自己就遂願了呢?

一念及此,三姑娘不由想起母親對自己的承諾,頓時一顆心便有些不受控制的亂跳起來,也顧不上和顧蘭绡鬥嘴了。如此一直回到府中,衆人去見了老太太,又把蕭家送的野味都命人呈上來給周太夫人看了看,周太夫人十分歡喜,感嘆道:“從前在鄉下,便是我一個老婆子和丫頭,左鄰右舍也都是種地的,雖不遠處就有大山,但誰家也沒個打獵的人,尋常想吃一只野雞一只兔子,還得托人去買。我常想着我年輕時候你們老太爺帶回來的那塊鹿肉,當真是再沒有比那個更好吃的野味,沒想到如今又能有新鮮的鹿肉吃,我适才吩咐了廚房那邊,讓她們炖一些,再留一些肉烤着吃。”

第 88 章 浮生一夢3

第88章 浮生一夢3

熱鬧的喜酒宴, 衆村人聽缇嬰說什麽“外室”,一個個呆愣後,做出恍然大悟狀。

缇嬰眉眼帶笑, 原本因幻境影響的幾分傷懷, 都有些消散。

她學着話本中的人物,豪爽抱拳:“好說, 好說!”

衆人見她可愛嬌憨,眉目清稚,還要裝大人,心裏都有幾分好笑。他們偷偷看少女旁邊那位被酒水嗆到、一直在咳嗽的美少年,倒也有幾分信了缇嬰的話。

雖說年紀這麽小, 就又娶妻又納外室,實在讓人不齒。可今夜村中辦喜事, 也不好說不吉利的讨打話。

衆人便閉着眼睛吹捧:

“原來是金童玉女下凡,失敬失敬。”

“可能是情投意合情難自禁吧, 年輕孩子都這樣, 是咱們老咯。”

“雖然如此,我還是覺得,這對妻室不太好啊……”

江雪禾才緩一下, 聽到他們在缇嬰的引導下, 一個個懷疑又失望的眼神落到他身上,他沒忍住,再次被漱口水嗆到。

缇嬰在那邊, 也聽出了幾分不對勁,但仍沒弄明白。

她聽到他師兄用傳音入密與她說話, 聲音沙啞:“小嬰,你過來一下, 我有話和你說。”

缇嬰詫異側頭,她就在師兄旁邊坐着,還要怎麽過去?

缇嬰挪了挪位置,與師兄挨得更近些。

江雪禾側過臉,垂下眼,俯到她耳邊,輕輕說了幾句話。

缇嬰瞬間臉爆紅。

她大怒,尖叫:“你說什麽?!”

她被吓得要跳起,幸虧江雪禾就在一邊,按住她手腕,沒讓她去再驚動村人。

這期間,有村中人來發喜糖,欲言又止地将一盤糖丢下,嘆口氣走了。那人還要說江雪禾一句:“你要好好待你這外室啊。”

缇嬰臉更加漲紅。

因師兄方才在她耳邊說,外室和妻子是差不多意思,不過是一個偷偷的,一個光明真大的,要她不要在外亂說了。

缇嬰氣死了:“你原先怎麽不說?”

江雪禾柔聲:“在葉老夫人那裏嗎?你年紀尚小,我不想讓你記住這些腌臜詞,又怕你聽不懂,便只好用你聽得懂的話來解釋。”

他苦笑:“我也沒料到你記得那麽清。”

缇嬰瞪他。

她真的要坐不住,只覺得丢臉又羞窘。可江雪禾了解她,牢牢按住她,靠着過近距離控制她,不讓她跑掉。

江雪禾觀察她片刻,說:“要不,我去與人解釋,你是我的小師妹,不是什麽外室?”

缇嬰歪頭:“別人信嗎?”

江雪禾不語——欲蓋彌彰的事,誰會信?

缇嬰見他這樣,就明白了。

她立即打他手臂,又用術法,重重擊了他一下,

他一動不動,硬生生承了她這份火氣,完全任由她發洩。只是袖中手扣着她,不讓她離開。

缇嬰發洩了幾下,見他面如清雪神色寧靜,不覺得他可憐,只更加惱怒。

江雪禾一徑柔聲哄她:“其實他們未必記得住我們。而且這種事,越解釋,越描得黑。為兄是建議不搭理,左右我們不會住在這裏,他們說說也無妨。

“但還是看你——你若是不喜歡,我現在就去一一尋人解釋。”

缇嬰鼓腮瞪他:你都說了別人不會信,解釋有用?

她臉燙得厲害,又生氣,又不敢看他。在他旁邊坐一會兒,缇嬰悶悶道:“我知道解釋沒用,是我沒弄清楚,但是——我還是不高興。”

江雪禾身子一動,便要起身。

他似乎要去解釋了,缇嬰抓住他手臂,不讓他去。

江雪禾俯眼,缇嬰仰着臉:“我不高興——我連妻子都不是,只是外室!”

江雪禾怔住。

缇嬰看他不明白,更加目若噴火:“我都不是嫁給師兄的關系!”

江雪禾:“你想嫁給我?”

缇嬰:“當然啊。”

江雪禾心頭疾跳。

他分明知道話有歧義,但他刻意引導,依然因她的話而心跳加快,血液滾熱。不過這是他自己的麻痹,他知道她不是那個意思。

缇嬰撒嬌:“師兄——怎麽辦嘛!你快哄哄我,讓我怎樣才不生氣。我快氣炸了。”

江雪禾似有些心不在焉。

缇嬰喚了他好幾次,他才回了神。

江雪禾靜了片刻,說:“不知這樣說,你會不會滿意一些。”

缇嬰:“什麽?”

江雪禾:“妻不如妾,妾不如偷。”

缇嬰:“……”

她拽着江雪禾手臂,手指蜷縮,在他撩眼皮望來時,幼稚而裝傻的少女,瞬間聽懂了他的暗示。

她的心跳随之加快,唇動了動,不知道說什麽。

江雪禾伸手來握她的手,她被吓了一跳,慌忙躲開,沒被他握住手。

缇嬰緊張而結巴:“幹、幹、幹嘛?”

江雪禾:“……入我識海,歇一歇。”

缇嬰茫然。

江雪禾垂首看她躲開的不肯被他碰到的手指,輕聲解釋:“你修為低一下,我怕你中夢貘珠的招,無知覺間睡過去,被牽引入夢。

“不妨趁此閑暇,你在我識海中歇一歇。小嬰,最近幾日,你多多修行,最好不要睡覺了。”

缇嬰怔住。

缇嬰說:“那個夢貘珠,有那麽厲害嗎?我感覺入夢一次,也不是很吓人啊。就是……夢裏的人不好。”

……比如那個柳輕眉。

江雪禾沉默片刻,不多置一詞。

他有心不想她牽連進麻煩,因以他的判斷,他如今被牽扯進了一樁“事故”,千頭萬緒理不清楚,他怕自己護不住缇嬰。可他又擔心,他什麽都不告訴缇嬰,他理不清的那些東西,會來算計缇嬰。

這是他唯一的小師妹,是他心神所牽之處,他猶豫徘徊,不想她涉險,又擔心她傷心。

遲疑來遲疑去,江雪禾只是沉默着,引着她進入自己的識海。至少在他的識海中,她是安全的。

缇嬰進入師兄的識海,早已熟門熟路。

她自己一人時總是操縱不當,但此時有江雪禾引着,她沒有感覺到先前經常突兀的刺爽感,就平安進入其中。

現實中,只見到少女乖乖靠坐在江雪禾身邊,閉着眼似睡着。少年攏了攏她的衣容,分明耐心非常。

識海中,缇嬰圍着江雪禾的元神轉悠半天,既羨慕他的本事,又看着他神魂上那些黑色符咒,擔心他失控。

缇嬰想到自己從葉老夫人家中拿到的葉呈的舊物氣息,便趕緊坐下,隔着靈池施法,試探對比師兄神魂上這些過于活躍的符菉,看能不能從中找到與葉呈相似的氣息。

她忙碌間,沒發現識海中那被符咒困着的少年師兄睜開了眼。

江雪禾沉入自己的識海,安靜望着她許久。

他看得出神,又因一腔冷靜,不得不提醒自己不可沉溺。

江雪禾緩緩開口:“你與你二師兄,一道離開的玉京門?”

缇嬰睜眼,眼睛微微一亮。

與神識師兄說話的感覺分外奇妙,她驚訝地端詳他半天,暗自思忖她以後也要這麽厲害,也要修出元神……可是她的廢物靈根,怎麽修出元神呢?

缇嬰便敷衍點頭。

江雪禾又問:“白鹿野,知道我在找夢貘珠?”

缇嬰:“知道呀,我告訴的他啊。”

她看師兄皎皎眉目,小聲:“不能說嗎?”

江雪禾微搖頭,示意她放心:“我不疑心你們。只是你為何要告訴二師弟呢?”

缇嬰露出自信笑容:“因為,二師兄其實也了解夢貘珠啊。我來找你嘛,就想着二師兄既然知道,說不定能幫上忙。但是沒料到二師兄那麽倒黴……我們一路被追,現在還走散了。

“而且我從今早就給他發消息,他也不理我。估計被追得挺狼狽,沒空理我吧。”

江雪禾問:“二師弟了解夢貘珠?他怎麽說的?”

缇嬰便告訴江雪禾——

夢貘珠,原是貘一族的聖物。貘族全族是妖,夢貘珠對它們的作用,和人族修士的靈根差不多,貘族用夢貘珠來修煉。貘族只這麽一顆夢貘珠,織造的夢境,卻足以供養整個種族。

白鹿野的親娘,是妖族的女王,統禦妖界。在妖王被玉京門前掌教白掌教算計出妖界、生孩子一事上,巫神宮就是策反貘族背叛妖王,才給了玉京門可承之機。

端看妖王如今對白鹿野這趕盡殺絕的架勢,便知妖王記仇,不可能放過玉京門和巫神宮,也不可能放過背叛她的貘族。

玉京門和巫神宮畢竟在人界,妖王要端了兩大仙門很難,但妖王回到妖界,毫不猶豫地就把貘族這個妖族給滅了門。

夢貘珠通過三千夢境修煉,失去了主人,人人可控。

妖王原本對夢貘珠有些興趣,但是發現夢貘珠只是造夢,用夢來修煉的速度太慢,白鹿野那位娘親失去了興趣,報複一般的,将夢貘珠丢到了人界。

缇嬰煞有其事:“……師兄你在找的夢貘珠,應該就是這顆。二師兄以前找過這珠子,因為他要躲他娘嘛……後來這珠子藏得太深,他沒找到。但是二師兄以前追這珠子,也追出了很多心得,也許對你有用。”

江雪禾颔首。

缇嬰很熱心:“我再幫你聯絡聯絡二師兄——真是的,他還說他雖然打不過畢方,但肯定不會被畢方抓到。但他到現在都不看我的傳音符……他不會出事吧?”

她憂愁間,江雪禾道:“你知道夢貘珠如何修煉嗎?”

缇嬰搖頭。

江雪禾:“我當初找這枚珠子的線索,買到了一些消息——夢貘珠在三千夢境中,直尋天道大意,只問天道。無論是人還是妖,想尋到一門直指天道的道法仙術,都十分難得……夢貘珠卻有這種功能。”

缇嬰愣愣點頭。

江雪禾不語。

缇嬰忽而後背出一層冷汗。

她結結巴巴:“你是暗示我……當年柳葉城的人祭,不是意外?穢鬼潮降臨于柳葉城,打亂所有人的計劃,可能不是意外,而是巫神宮故意的?”

江雪禾垂眼:“幻境中說,巫神宮的天官與神女沒有算出天命,才讓穢鬼潮出現在了他們預料之外的地方……可是巫神宮修的就是天命,他們真的會算錯嗎?

“目前,以我對巫神宮的了解……那位大天官,除了算不出我的來歷,其餘沒有他算不出來的。十年前,就算那位大天官修為不如現在,但是穢鬼潮,既是中州經常面對的,他們出錯的可能,有多少呢?”

缇嬰輕聲:“你是說,巫神宮故意讓穢鬼潮降臨在柳葉城,故意讓柳葉城進行人祭……是了,我想起來了,在幻境中,夜小将軍遇到過一個道人……”

那個道人通體藏在黑袍中,藏頭藏尾,面容全部被遮掩,聲音估計也是假的。

正是那個道人,提出了人祭,并将人祭的法子,教給了凡人。夢境中萬劫不複的是夜小将軍,現實中萬劫不複的那個人……是葉呈嗎?

缇嬰喃喃自語:“可是巫神宮修的是神術,那個道人說的是道法……巫神宮應該不了解道法啊。”

江雪禾輕聲:“這一切只是我的猜測。”

缇嬰眨巴着眼睛,傻傻看着識海中師兄的元神。

她此時才明白,為什麽師兄哄她進識海……有些話,也許确實不方便在外說,恐被那些法力無邊的術法探知到。

缇嬰咬唇,傾身:“這說不通啊。巫神宮要開啓人祭做什麽?”

江雪禾:“如果巫神宮,想要的是夢貘珠呢?”

缇嬰怔住。

是了,如果夢貘珠在十年前,就現身過,那麽被巫神宮查到,便是正常的。

巫神宮修天命,夢貘珠直問天道,天命與天道只差一字,而天道,其實就是修仙與修神,最終都想求的。道門被仙人敕令束縛,無法修成仙人,但是修神是有終點的……

只要問到天道,只要看到天道,只要走到那個終點,巫神宮便可以造出一個神來。

柳葉城的十萬屍骨,在夢貘珠的作用下,那些得不到輪回的人祭犧牲者,會開啓三千大夢……夢貘珠藏于三千大夢中,巫神宮要從中找到夢貘珠。

那麽,一切都有跡可循……

缇嬰:“我好像有些明白,巫神宮的大天官,為什麽會幫助玉京門的前掌教,算計妖王了……”

白掌教是要渡劫。

巫神宮卻是為了得到夢貘珠。

貘族一死,夢貘珠失去主人,巫神宮便有了機會。

而更幸運的是,妖王看不上夢貘珠,妖王不在乎什麽天道,妖王将夢貘珠扔到了人間……

缇嬰道:“……可是以現在的結局看,巫神宮應該沒有找到夢貘珠。”

……不然,她與師兄也不會在這裏了。

江雪禾心想:未必。

但他自己都千頭萬緒,看缇嬰被吓得蒼白了小臉,他先安撫她:“這只是我的猜測,不一定是真的。”

缇嬰忽然擡頭看他:“……那你說,柳輕眉知道這些嗎?”

江雪禾道:“我不知道。”

缇嬰低下頭顱。

柳輕眉若是知道一切都是旁人的算計,若是知道十年前的十萬人祭都有源頭可溯……那個女人,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夢境裏柳輕眉因為一個可能,就要置缇嬰于死地……

缇嬰:“我不想幫她。”

江雪禾平靜:“沒說要幫她。我的目的,始終是找到夢貘珠。

“如果夢貘珠背後牽扯出這麽多事,那便說明夢貘珠,比我想的更加神通廣大……那我更要得到了。”

缇嬰突然道:“所以你親近柳輕眉,都是在……試探她?”

她心口豁然開朗——她本就因江雪禾停留在柳葉城這麽久,而懷疑不滿很久。

江雪禾輕聲:“柳輕眉身上的問題,讓我至今看不懂……一個本應死了的人,莫非是得到了夢貘珠的力量,才能活這麽久?

“可我從未聽過夢貘珠有幫人續命的作用,哪怕夢貘珠用天道修行,通常情況下,天道都不偏不倚,不至于會在乎一個凡人女子的生死。

“十萬人類的血祭,葉小将軍的魂消,葉老夫人的發瘋,還有幻境中那些名字,我身上無論如何想辦法、那些與此地有關的冤孽之力的符咒都解不開的秘密……全在這裏。

“柳輕眉是我唯一能想到的突破口。”

江雪禾輕聲:“我本不願你與她打交道,小嬰,你既然不喜歡她,便與她保持距離,可好?”

缇嬰沉默。

她心中掙紮劇烈。

師兄說的這些,已經讓她害怕、退縮。

她本是一個自私冷漠之人。

為了師兄而下山,已經與她平日不同。師兄先前求她與鬼魂溝通,她已經惶然……

她此時已經怕得想掉頭就走。

可若是她走了,師兄怎麽辦呢?

缇嬰:“……你是一定要留在這裏的,對嗎?”

江雪禾軟下聲音:“你去找你二師兄,去玩吧。我向你保證,我在此,不會做讓你不快的事。

“沒有人比得上你的。”

缇嬰低着頭。

她想,什麽叫“不快”呢?

她不喜歡的事情多了,他通通都能做到不讓她不喜嗎?

他又為什麽非要顧忌她呢?

他、他……

缇嬰仍在猶猶豫豫,出神間,她從江雪禾識海中脫離,因聽到了現實中的笑聲、歌聲。

篝火映着每個人的臉。

缇嬰回到現實中,靠着江雪禾,聽了一會兒村人的載歌載舞。

光影拉長這些人影,她心中一陣發寒,覺得他們都像魑魅魍魉一般可怕——

缇嬰聽了一會兒小曲,村人好奇地打量過來,她一下子将臉埋到江雪禾手臂後,躲躲閃閃地偷看。

一會兒,江雪禾聽到她小小地笑了一下。

他低頭,目光憐愛地看她。

缇嬰小小聲:“他們唱的小曲,肯定沒有你好聽。”

江雪禾沉默。

缇嬰:“你說你在山下學唱小曲,你那麽厲害,學什麽都很快,可你怎麽不唱給我聽呢。”

江雪禾繼續沉默。

缇嬰戳他。

江雪禾終于低頭看她,目光專注,輕聲:“我要說一件事,你不要害怕。”

缇嬰臉上的笑僵了僵。

打了半天腹稿後,她無所謂:“我才不怕。”

江雪禾慢吞吞:“小嬰,我從來沒有給你發過傳音符,說我要在山下學唱小曲,來勾你下山找我。”

此夜此景,如同暗處出現一條蛇慢慢地爬上後背,缇嬰渾身冰涼而僵硬。

她張口便要尖叫,江雪禾反應更快,一下子将她抱入懷中,用手攏住她後腦勺,将她緊緊抱住。

缇嬰:“師兄……”

江雪禾:“乖,別怕,別哭,別叫。”

她發抖得厲害,他抱她抱得緊。她在他懷裏瑟縮,他心神被牽動,六神無主,哄她時,用了各種法子,她仍在抖。他心亂地低頭,在她發間輕輕吻了幾下。

許是溫熱,讓缇嬰安靜了下來。

江雪禾後知後覺自己做了什麽,渾身僵硬,但看她不知,他心如鼓擂,只能裝作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