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41 章 你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聖旨

“是啊!快去請劉太醫過來!娘娘這是心悸,劉太醫對這個最擅長了!”如意急切的喊道,她的聲音伴随着身後古月彤似有似無的呻吟聲,場面逼真的很,幾乎所有的宮人都信了。

很快的,便有宮人竄出去請太醫去了。

太子妃生病。此乃大事,幾乎沒有人敢怠慢,一個時辰之後,落下的宮門再次打開,徐太醫帶着侍從,拎着醫藥箱跟在衆太監身後堂而皇之的進了皇宮,直奔東宮而去。

沒有人注意到,劉太醫進宮之時,身邊跟着的那個低眉順眼的小厮,所有人都以為那是藥童,倘若有人能有幸捕捉到他偶爾擡眸之時,眼中的銳利之色,恐怕就不會這麽認為了。

彼時太子妃寝宮裏,上上下下都噤若寒蟬,當劉太醫一行人到來之時。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氣,恭而敬之的請他們進去。

而內殿裏,古月彤斜卧榻上,額頭上敷着一塊雪白的帕子,一臉的憔悴之容,口中不住的呻吟,看樣子的确是生病了,而且還很重。

如意神色焦急的站在一旁,看到劉太醫等人進來。尤其是跟在他身後的那個人之時,她的臉上登時露出一絲欣喜來,忙轉身對着古月彤道:“娘娘,太醫來了!您總算是不用再受這份苦了!”

“是。是哪位太醫?”古月彤裝模作樣的睜開眼睛來,但是目光所望的方向卻不是劉太醫,而是站在劉太醫身邊已經擡起頭來的趙恕。

那雙笑意盈盈的眸子瞬間便讓古月彤心尖顫了兩顫。

他果然辦到了!

雖然此刻,趙恕身上穿着藥童的粗布衫,頭上沒有了玉冠,只是普通人的裝扮,可是看到那張依舊英氣逼人的臉龐,古月彤便自動忽略了所有!

從宮外到內宮,這一路要經過多少的小心翼翼才能不被人發覺?要對她有多少的寵愛才可以連她的無理取鬧都當真?宮門下鑰,一個住在宮外的皇子,要通過那道戒備森嚴的皇宮,還要沖破那重重的阻礙才能見到她,這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事情麽?

可趙恕,收到她傳過去的信。一句怨言也沒有,直截了當的想法子進了宮,連自身安危也不顧。

換一個人,倘若是太子,他會為古月彤這麽做麽?

幾乎是想也不想的,古月彤便否決了。太子這一輩子,都不可能為她做出這樣的事情來,從前是,現在也是。

她何其有幸,能得趙恕如此待她!這一生有人願意如此為她,也是沒有白活一回了。倘若現在就是立時死了,她也心甘情願!

古月彤的心情很是激動,她的眼眸一瞬不瞬的盯在趙恕的臉上,看的一旁的如意不由大急,劉太醫還在哪!

“娘娘,您躺好。劉太醫這就為您把脈。”不得已,如意只好出言提醒道。

古月彤這才反應過來,忙将自己的目光收了回來,連聲答道:“好!好!”說着,便由如意攙扶着躺了下去。

劉太醫走上前來的時候,腦門上還冒着冷汗,一在榻前坐下,他便連忙轉過頭去瞧了一眼趙恕,直到趙恕對着他點了一下頭,他這才伸出手去,裝模作樣的替古月彤切脈。

而在這個過程中,古月彤的目光又忍不住轉移到了趙恕的身上。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古月彤從趙恕的眼中看到了深切的思念與渴望。

古月彤心中不由一動,在劉太醫面前,他竟然絲毫也不隐藏!

這個人,膽子可真是大啊!

古月彤不由的感慨起來,但是心中最多的卻是甜蜜。

兩個人就這麽默默的互相對視着,中間夾雜着劉太醫蒼老而沉重的聲音:“太子妃娘娘的确是心悸之症,且平日裏優思過重,這才導致了身體不适,老夫所開藥方治标不治本,最主要還是要太子妃娘娘自己将心思放寬些,莫要苛責自己,莫要……”

劉太醫絮絮叨叨說個沒完,古月彤與趙恕卻都沒有阻止他。

如意在一旁卻甚是擔憂,時不時的将目光望向了窗子外頭,生怕外頭有宮人伸着脖子朝這邊偷看,偷聽她倒是不怕,因為這內殿裏面最危險的兩個人,誰也沒有開口。

原本的,如意還擔心趙恕今晚上進宮,會不會就此天雷勾動地火,與自家主子滾到床上去了,可是以目前的局面來看,這種情況卻是根本就不可能發生的。

這兩個人只是深情的對望而已,還能發生什麽事情?

如意一顆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老夫這就去開藥方,太子妃娘娘等下喝了藥,就能安睡了。”劉太醫的絮叨終于講完了,看也沒看站在自己身邊的趙恕,而是起身去外間寫藥方去了。如意忙乖巧的跟了出去。

當屋子裏只剩下古月彤與趙恕兩個人的時候,古月彤終于忍不住低低問道:“我只是随口說說而已!你怎麽敢真的就進來了?”

“你的話,對我來說,就是聖旨。”趙恕低低一笑,道:“你既然傳信給我了,那麽即便是上刀山下火海,我都會義無反顧,更何況只是進一道小小的宮牆?你太小看我了。”

“我哪裏敢小看你?”古月彤聽了這話,又是感動,又是窩心,卻是忍不住含笑嗔了趙恕一眼。那眼角眉梢所含的風情魅惑到了極點。土找歡號。

趙恕瞧着這樣的她,眼眸的眼色立刻就變深了,但他卻将心中的那股悸動隐忍下去,只是深深的瞧了古月彤兩眼,低低道:“等下劉太醫開完了藥方子,我就要離開了,你多保重。”

“這麽快?”古月彤聞言,登時低低的驚呼一聲。

趙恕深情的瞧她一眼,低低道:“是的,我不能在宮裏面多呆,劉太醫也是一樣的,不然就會引人懷疑。”說着,他頓了頓,道:“為了下次還能用這樣的方法來見你,只能這樣了。”

趙恕所說的這些,古月彤自己心中也是清楚明白的,聞言依依不舍的點了一下頭,道:“好,那你也保重,等下出宮的時候,你要小心一些。”

“我知道。”趙恕聽了這話,當即點點頭,含笑的眼眸深深的凝視了古月彤兩眼,這才轉過身去悄無聲息的去了外間。

古月彤躺在那裏,目送着他離開,心中有一絲不舍。

她多希望趙恕能陪伴自己度過這漫漫長夜啊!

可是,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在這個皇宮裏,沒有人可以這麽做!

好一會兒之後,如意才慢吞吞的從外頭走進來,對着古月彤道:“娘娘,他們走了。”

“你是親眼看着他們出宮去的麽?”古月彤忽然擡眸問了一句。

如意詫異道:“娘娘!不可以的呀!奴婢是您身邊的宮人,這皇宮上下哪個不知道?奴婢親自去送劉太醫出宮,必定會讓那些人将目光轉移到劉太醫身上,萬一要是發現廉親王殿下,那就不好了……”

“你說的也是。”古月彤聞言,低低的嘆息了一口氣。

如意上前一步,再次壓低了聲音道:“娘娘,為了以後廉親王殿下進宮能方便一些,安全一些,這些話,您以後還是不要說了吧!”

“本宮知道了。”古月彤嘆息一聲,道:“你退下吧,我要歇息了。”

“不可!娘娘!”如意忙道:“做戲要做全套!而且,剛剛劉太醫所開的藥方并不是糊弄人的,他悄悄告訴奴婢,娘娘的确是需要好好調養身子了,那些藥,您一定得喝。”

“這樣啊!”古月彤聞言,皺眉想了一下,道:“那行,你去叫她們煎了藥來,本宮這就喝。”

“是!娘娘!”如意聞言,一臉欣喜不已的轉身退了下去。

……

随着古潇安的離去,京城裏的騷動總算是漸漸的平複了下來。

一個月之後,錦安候才重新返回了朝堂,似乎是因為這些日子不見,皇帝對他格外想念,問長問短都不說,而且事事都詢問他的意見,這導致朝中各大臣們心中都不是滋味。

尤其是張丞相,他的女兒張嫣當初是靖王妃的第一人選,後來雖然取消了婚約,但這麽久以來,張嫣一直都沒能忘掉趙靖西,且推掉了無數張丞相為她挑選的夫婿,整日介以淚洗面,身形消瘦而單薄,每每令張丞相瞧了心痛不已。

而現在,古月彤卻成了正牌靖王妃,且過不了多久就要成婚,張丞相看到錦安候,心裏面能是滋味麽?暗中拆臺是免不了的,朝堂之上更是公然與錦安候作對。

但不知道皇上是怎麽想的,處處都維護錦安候,甚至,在他歸朝之後的半個月裏,因為一點小錯就将當初判決古潇安流放邊境的刑部尚書劉遠山革了職。

真正是一石激起千層浪,衆臣們原本就對錦安候意見很大,如今再加上劉遠山的事情,心中對他更加的鄙夷,所有人都抱成了團來對付錦安候,甚至還有官員聯名上奏,控訴錦安候縱容兒子作惡,丈權欺壓低位官員,但那些奏章,全都被皇上留中不發。

這下子,衆臣對錦安候心中的憤怒就更甚了。

甚至,就連他當衆為劉遠山求情都看成了虛僞做作,錦安候在朝為官數十年所積攢下來的威望與人品,一時之間受到了巨大的沖擊,大家甚至漸漸忘記了這位一品軍侯過去的铮铮鐵骨,只記得現在所發生的這一切事情。

錦安候為此有一瞬間的迷茫,但他到底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人,很快就穩住了心神,不驕不躁,也不與人争辯,只默默做他該做的事情。那些彈劾他的奏章,他就當不知道一樣。

衆臣們一時拿他沒辦法,要說古潇安的事情是錦安候暗中向皇上求情的吧?可這一個月以來,錦安候一直都呆在家裏,衆人議論歸議論,卻始終沒有實質的證據。劉遠山的事情也跟他一點關系都沒有,唯一能讓大家诟病的,就只有古潇安了。

這一個兒子,簡直是将錦安候這麽多年的威望全都給敗光了!

這簡直是錦安候的恥辱,也是他的軟肋,衆臣的攻擊,都圍繞着這裏展開,每每弄的錦安候無法答話。

因為在錦安候自己的心裏面,他也以為有古潇安這樣一個兒子而感到恥辱!

朝堂上争鬥的熱火朝天,而京城的百姓間,也漸漸的流傳出這樣一句話來:誰要是心術不正,那誰就會生出像錦安候世子那樣的兒子來!

可見,百姓們對這個殺了那麽多人卻還逃過一死的古潇安心中是有多麽的厭惡。

就在這樣的氛圍裏,錦安候忽然做出了一件讓所有人都很吃驚的事情來。

他開了古家祠堂,将古潇安的名字從族譜上去除,公開表示與其斷絕父子關系,以後再無關系!

衆皆嘩然。

但是很快,冷嘲熱諷的就來了,不少百姓都議論紛紛,覺得錦安候這是既當婊子又立牌坊,既然有心要與古潇安斷絕關系,那當初為何要将他從監牢裏救出來呢?豈不是多此一舉?

更何況這件事情,已經不是從族譜中除名就能解決的事情了!

但不管衆人如何議論,錦安候都是我行我素。

古潇安人還沒到達邊關,他被錦安候從族譜除名,驅除出侯府的事情便傳遍了大江南北。這一個曾經風騷顯赫的侯府世子,如今也落魄的連家都不能回了。

錦安候這手做的漂亮,皇帝與衆位大臣都還沒反應過來之時,他就已經快刀斬亂麻的将古潇安的名字從族譜上化掉了,事實上,要不是他放出話來,沒人知道這件事請。

為此,皇帝還特地的将錦安候叫去禦書房,狠狠的責罵了一頓,但責罵已經沒用了,話已經所出口,便再無更改的可能性了。

之後,皇帝便再也沒有提過古潇安的名字,這一件事情最終煙消雲散,但是,留下的唯一後遺症就是,錦安候在朝堂裏是越發的舉步維艱了。

而回到侯府裏,他同樣也不好過,丁氏天天的等在書房門口,一見到丈夫回來,就會哭天抹淚的指責他不該将兒子從族譜上除名,天天鬧騰着要自殺,将侯府鬧騰的雞飛狗跳,亂糟糟的一片。

錦安候頭大的很,回來侯府的時間是越來越少了。

不過即便是這樣,也沒出什麽大的亂子,時間慢慢的過去了。而後朝中發生了一件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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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30 章 看破不說破

把以前的老大狠狠揍了一通,一群不良少年歡呼着走遠了。

木村透狼狽地從地上爬起來,首先看了看自己牢牢保護住的筆記本,發現筆記本沒有破損,木村透才終于長出了一口氣。

但當他看到地上摔壞的點心時,木村透的臉色立刻就難看了起來。

木村由美是用紙袋裝的點心,在被不良少年們圍毆的時候,木村透手裏的點心袋子不小心掉在地上,被那些混蛋踩碎了。

這讓木村透甚至覺得比自己身上的隐痛還要難受,那可是母親親手烹饪的點心,是要送給師父的!

他半跪在地上,在好心人的幫助下,把被踩碎的點心收拾起來,猶豫着扔進了附近的垃圾桶裏。

經過這麽一鬧,木村透錯過了兩班電車,到近江居酒屋的時候,已經比平時慢了半小時多一點。

一般他都會在近江居酒屋開門之前提前抵達,這一次到的時候,近江勝仁剛好打開店門。

“透?打架了?”近江勝仁一眼就看出了木村透的狼狽,輕聲驚呼起來。

木村透急忙低頭打量了一下自己,一臉的疑惑。

剛才自己已經好好收拾了一下,甚至還在路過附近的公園的時候洗了把臉,他是怎麽看出自己打架了的?

“趕緊進來,有沒有受傷?我用藥酒給你擦一擦。”近江勝仁招呼他進店,然後用力在他的背後拍了幾下。

木村透這才明白過來,應該是自己背上沒有打掃幹淨,被近江勝仁看到了。

“近江大叔,能不能請你幫我保密?”木村透不想給師傅添麻煩,幾乎想也不想就開口懇求。

近江勝仁道:“行吧,其實我年輕的時候,也經常在外面混,跟人打架的經歷不少。”

他似乎打算用這樣的方式,拉近兩個人的距離。

“其實打架吧,也沒什麽,就是要注意分寸,別下手太狠,到時候會有很多麻煩。”

木村透輕輕嗯了一聲,之前被人圍毆的時候,他之所以沒有選擇還手,其中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因為他對這些人實在太了解了。

他知道如果自己選擇還手,哪怕稍微把這些家夥打破一點皮,都可能會引來巨大的麻煩,這些不良其他什麽東西都沒有,就只有爛命一條,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死纏爛打,除非真正下狠手,讓他們知道什麽叫恐懼,不然一點作用都沒有。

可他只有一個人,怎麽可能是對方七八個人的對手呢?

在近江勝仁的招呼下,木村透脫掉上衣,露出精壯結實的胸膛。

近江勝仁則是翻箱倒櫃,拿出跌倒藥酒:“我這的跌打酒,跟外面的可不一樣,是一位上國老醫生專門配制的藥方,外敷內服,專治跌打損傷,效果真的很不錯的。”

跟彥真輝原本的世界不一樣,中醫居然被認為不科學,草藥怎麽可能治病呢?(金雞納霜不是草藥嗎?艹!),然而當歐洲土鼈們因為鼠疫、瘧疾割草一樣死去的時候,咱們的老祖宗卻是早就已經對瘟疫、瘧疾有了專門的研究,

在這個世界,上國強大實在太久了,就連上國的傳統醫術,同樣也是得到公認了的。

近江勝仁倒了一些藥酒在手上,反複揉搓到發熱,才給木村透塗抹起來。

因為拼死護住了臉,木村透臉上倒沒什麽傷,就是身上淤青很多。

近江勝仁一邊揉搓,一邊疑惑道:“你這是跟多少人打架了,怎麽身上這麽多淤青?”

“嗯,他們人多。”

“好小子,就是有膽色,我跟你說啊,你師傅這個人,別看他平時溫溫吞吞的,好像什麽事情都無所謂,其實他性子暴躁着呢,而且特別護短,以後啊,你要改掉你以前的那些習慣,盡量還是別去打架了。”

近江勝仁絮絮叨叨,就像一個啰嗦的老媽子。

木村透卻沒有絲毫的不耐煩,就連他自己都感覺有些奇怪。

如果是以前,有人用這種口氣跟他說話的話,他早就已經發火了。

可是現在,木村透能夠感受到的,只有心中的柔軟。

原來改變生活方式,的确可以改變一個人。

差不多十來分鐘後,近江勝仁拍了拍他的肩膀:“好了,問題不大,晚上走的時候,我拿個瓶子給你裝一瓶藥酒,你回去讓你爸媽也幫你擦一擦,一兩天應該就可以消腫化瘀了。”

“謝謝近江大叔。”

“謝什麽,你是真輝的徒弟,又在我的店裏面工作,我不照顧你,那還照顧誰去?趕緊把衣服穿上,一會兒你師傅該過來了,要看到你身上的傷,估計是會發脾氣的。”

二人重新收拾妥當,繼續忙碌開店的準備事宜。

木村透以前什麽東西都不懂,經過這段時間的學習,多少也能幫得上一些忙,擦桌子,搬椅子,至少這些簡單的工作,木村透做起來沒什麽壓力。

差不多五點剛過,彥真輝就到了。

近江居酒屋雖然改變了經營策略,料理價格比起以前已經不只是翻倍那麽簡單,但精致可口的食物,依舊是那些饕客難以抵擋的誘惑。

以前木村透一直不明白,為什麽有人願意花高價去吃那些看起來沒什麽不同的料理,現在他懂了。

真正高檔的料理,帶來的不僅僅是品味的提升,更是美食的享受和愉悅。

木村透看到彥真輝走進店裏,立刻迎了上去,低頭鞠躬問好:“師父晚上好。”

“嗯,透你也晚上好。”

彥真輝回答的時候,立刻聞到了他身上傳來的藥酒味,皺了皺眉:“你偷喝藥酒了?”

木村透立刻露出尴尬的笑容:“嘿嘿,被師傅發現了嗎,就喝了一點點。”

“你還沒成年,不能喝酒,就算是藥酒也不行,而且想要當一個好廚師,保持靈敏的味覺是非常有必要的,過量飲酒會破壞神經中樞,導致味覺退化,這點你要注意。”

“是,師父。”

“嗯,你去忙吧。”

看着木村透繼續在店裏忙碌,彥真輝的眼神并沒有立刻移開。

這小子,是跟人打架了吧?

雖然聞到他身上的藥酒味,彥真輝就已經看破了一切,但木村透似乎并沒有想要主動坦白的意思,彥真輝也就沒有去點破。

第 430 章 壁畫

第四百章二十六章 壁畫

約莫一刻鐘後,三層閣樓的門扉霍然打開,韓立滿臉喜色,從中跨步而出。!

來到樓外,他驀然一個轉身,單手掐了一個法訣,口中默默吟誦片刻,驀然念出一個“收”字。

只見三層閣樓之外忽然泛起大片金光,其中浮現無數符文上下流轉不已,光芒閃動之下,驟然朝着中央一縮,原本十餘丈高的三層閣樓,居然變得只有燈籠般大小,被他随手一抹,便收入了儲物镯中。

“此寶用來困住數名真仙中期修士綽綽有餘,未修煉過強化神魂功法的後期修士也勉強可以,至于真仙境巅峰乃至金仙修士,就有些力所不逮了。不過好在可以配合其他法寶一起使用,倒也不失為一件強力的輔助法寶。”韓立沉吟道。

正沉思間,就聽遠處傳來陣陣“轟隆”之聲,他連忙舉目望去,發現聲音來源正是那三座大殿所在的位置,顯然是血寒等人正在闖殿。

“韓道友,速來此處。”

就在這時,他的心中忽然響起一道聲音,卻是蟹道人正以心神聯系,喚他去往一處。

于是他連忙動身,幾個兔起鹘落,就落身到了一片生有雜草,有些荒涼的院落中。

院內偏房中,有數名道兵正在進進出出搜尋着寶物,正房那邊卻是屋門大敞,正好能看到蟹道人的背影。

韓立走入殿內,就看到蟹道人正在盯着身前的一面牆壁看。

“這處院落中沒找到什麽入得了眼的法寶,只有牆壁上的這些壁畫,看起來還有點意思。”蟹道人沒有回身,緩緩說道。

韓立聞言,目光四下掃過,就見四周圍的牆壁上,竟然全都繪滿了圖畫,顏色豔麗,形象豐富。

壁畫的內容十分駁雜,描繪的場面也十分混亂,到處可見崩毀的山峰和分裂的大地,天火岩漿相互勾連,暴風雷電相互交錯,簡直就是一幅末世景象。

韓立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壁畫,忽然覺得上面的景象都動了起來,大地之上岩漿翻湧,高空之中火球墜落,電閃雷鳴之間,黑雲翻滾,風暴肆虐。

許多身着各式服飾的身影,在其中來來回回閃動,或作掐訣念咒之姿,或有橫戟持槍之态,或行赤手空拳之舉……形形sè sè,不一而足。

這一處星空陷落,漫天星辰墜入人間,那一邊萬劍齊發,無數劍芒攪得天翻地覆,既可見天火降世,燒盡大地覆雪,又能見黑水漫天,吞沒山峰無數……

除了修士之間的争鬥外,壁畫之中也能看到許多體型龐大如山的異獸,一個個生得猙獰古怪,吐火噴雷,吞噬天地,各有異能。

韓立自問因修煉驚蟄十二變的緣故,對亘古以來的諸多異獸所知不少,卻仍是瞧不出壁畫上所繪這些猙獰異獸的根腳。

這壁畫上種種景象所示的,赫然是一場規模宏大的仙人之戰,其慘烈程度,雖只是陳列于壁畫,卻仿佛就發生在面前,一幕幕驚心動魄的景象,令韓立都感到後脊一陣發寒。

心驚之餘,韓立也不免有些奇怪。

單看壁畫上的描繪,那些形象清晰的人影似乎都是來自同一陣營,與之交戰的敵對一方,卻都一個個面目模糊,仿佛籠罩在一層灰霧之中。

看起來像是修士,卻似乎又于修士不甚相同。

“韓道友,可知這壁畫所繪的戰事,是何時何處發生的?”蟹道人忽然問道。

“不知道,莫非蟹道友知道?”韓立聞言一怔,搖了搖頭道。

他用心回憶自己這些年在北寒仙域看過的史料典籍,卻根本找不到任何一場能與之相對應的戰事。

“我也不知。只是覺得這些壁畫很古怪,便想讓你來看看。”蟹道人也搖了搖頭,說道。

韓立心中稍稍有些失望,還以為能從蟹道人這裏得到點答案。

不過,這也本就是無關緊要之事,既然他們兩人皆不知道,也就無需太過在意。

之後,他與蟹道人一起,又搜尋了一些建築,雖然也陸陸續續找到了不少寶物,只是當中品級參差不齊,如今他能合用的并不多,不過若是拿到外界,自然可以換取不少仙元石。

等到約好的時間一到,韓立便将蟹道人和那些道兵收起,回到了之前的地方。

陸雨晴與冷焰老祖早已在此等候,前者俏臉上帶着幾分意猶未盡般的興奮,後者則是神色如常,似乎恢複到了先前的沉着,看不出什麽。

三人彙合後,繼續朝着後山靈藥園的方向趕去。

不多時,韓立三人在一片平地處落下,此處空地上赫然坐落了一座四方的園子,有十幾畝大小。

園子周圍圍着一圈約莫四五丈高的院牆,通體用一種淡藍色晶石壘砌而。

這晶石散發出一層水波般的藍色晶光,其中還夾雜着點點星辰般的光點,看起來給人一種賞心悅目之感,很是不凡。

韓立目光一掃之下,面上頓時閃過一絲驚訝之色。

這藍色晶石他倒也認識,乃是一種相當珍貴的材料天晶石,可以用來煉制靈寶,雖然在外界并非難以尋覓之物,但如此龐大的數量卻着實令人乍舌了,如今竟然被拿來當磚頭蓋院牆,這原主人實在是奢侈之極。

院牆四角之上,各自聳立一根粗大石柱,上面刻滿了複雜的陣紋。

耀眼的星光從四根石柱上散發而出,在半空中形成一層厚厚星辰光幕,籠罩住了整座院子。

無數星河圖案在光幕上閃過,仿佛在演化着浩瀚星空的諸般變化,玄妙無比。

從外面望去,隐約能看到院子中栽種了各種靈草,一股淡淡靈草芬芳從裏面散發了出來,沁香撲鼻,禁制竟然也隔絕不住。

韓立眼中一喜,随即仔細打量了這星辰光幕兩眼,眉頭不禁又是一皺。

這星辰光幕和進入幽寒宮前破解的那層星光禁制,倒是有那麽幾分相似,而且此處的禁制看起來更加玄妙,想要破解恐怕不容易。

“這星辰禁制很是不凡,用尋常仿佛恐怕難以破解。不過冷焰道友和那位熊道友先前施展的那個大五行攝靈真光神通,異常神妙,用來破禁倒是恰到好處。”韓立看了禁制幾眼,忽的對身旁冷焰老祖說道。

冷焰老祖聞言,面露為難之色,道:“韓道友,在下雖然知道大五行攝靈真光的口訣咒文,但想要施展須得有五件極為精純的五行靈寶,眼下我手中只有火,土兩件靈寶,恐怕……”

“這倒無妨,我身上正好有三件金,木,水屬性的靈寶,倒也還算精純,應該足以施展此神通。”韓立說道,然後單手一擡,五指一張。

金綠藍三團光芒交替浮現而出,光芒斂去,卻是一個金色圓環,一柄碧綠木刀,還有一方藍色令牌。

三件靈寶都散發精純而明亮的驚人靈光,絲毫不在冷焰老祖和熊山之前的那五件靈寶之下。

韓立這些年斬殺修士無數,其中大多數都是真仙境存在,區區幾件靈寶,自然是根本不在話下。

“韓道友果然身家豐厚。既如此的話,那自然沒有問題了,這是大五行攝靈真光的口訣,有些晦澀難懂,但以韓道友的聰明才智,肯定沒問題。”冷焰老祖輕吐了一口氣,贊嘆道。

話音落下,他一翻手掌,取出了一塊玉簡用雙手遞了過來。

韓立單手接過玉簡,放出神識沒入其中。

玉簡內記載的口訣并不長,但果然如冷焰老祖所述,頗為艱深晦澀。

他很快看完将之全部熟記于心,随後在原地盤膝坐下,閉目參悟。

“冷焰前輩,我們替韓大哥hù fǎ吧。”陸雨晴見此,對冷焰老祖說道。

“該當如此。”後者點了點頭道。

随後二人都後退了一段距離,給韓立空出了一片區域,同時目光四下掃視起來。

約莫大半個時辰過後,韓立豁然睜開眼睛,站起身來。

見此情形,不遠處的陸雨晴與冷焰老祖同時将目光投了過來。

只見韓立口中念念有詞,随後屈指朝着身前三件靈寶虛空一點。

三件靈寶頓時沖天飛射而出,各自綻放一個耀眼光團。

韓立手中掐訣,三色光團彼此之間隐隐結合,似乎要融為一體。

“韓道友,你這麽快便領悟了!”冷焰老祖有些目瞪口呆。

“韓某以前修煉過一門五行齊施的神通,所以領悟的稍微快了一些。”韓立嘿嘿一聲道。

他說的自然是元磁神光,五行相關秘術博大精深,其中諸般生克變化更是無法窮盡,尤其是這門大五行攝靈真光更是繁雜難明,但元磁神光的修煉口訣和其卻頗為相似,有很多觸類旁通之處,他才能領悟的這麽快。

“韓道友真是善于讓人驚嘆。”冷焰老祖呵呵一笑,似乎對于韓立不時出人意料的表現早已見慣不怪了。

他遂也不再多言,翻手祭出了那個赤紅缽盂和黃色小印,口中掐訣施法。

兩件靈寶頓時也飛射而出,通體靈紋流轉下,綻放出耀眼靈光,飛入韓立的三件靈寶光團之中。

第 432 章 死神來了

夜空下,大霧籠罩的大山亮起一根根熊熊燃燒的火把,從四面八方向一個地方湧去。

聚集在周圍的流浪武者,數量實在太多了,有些殺不勝殺。

大殺四方,盡情展開生死領域的威能後,看一眼前仆後繼窮兇極惡的衆多亡命之徒,洪淵突然哈哈一笑,飛身沖出重圍揚長而去,“各位,歡迎來到天火山脈,先給大家上了一道開胃菜,失陪一下,大餐馬上就要拉開序幕,哈哈哈……”

正面硬戰過後,洪淵準備試試另一種手段。

“追,那小子受了重傷,別讓他跑了!”

“那一萬枚玄石,是我的,天火老人的寶物,也是我的,嘎嘎嘎……”

……

武者們大呼小叫,在後面窮追不舍。有些武者本來都退到了一邊不敢再戰,眼看洪淵突圍而去,以為他當真受了重傷落荒而逃,跟着追了上去。

衆多武者中,不乏擅長速度的高手,但一轉眼,先行一步的洪淵就不見蹤影。遲疑片刻,不得不散開分頭搜索起來。

凄厲的慘叫聲,突然響起。

有人撲過去一看,一個玄武六重的高手被吊死在一棵大樹下,眉心有一個血洞,雙眼睜大死不瞑目,一臉驚恐,似乎生前看到了什麽極為恐怖的事情。

洪淵沒有真的遠走高飛,只是不想再和衆人戀戰,換了另一種方式而已。

驚人的速度,澎湃的力量,再加上可以完美無缺地收斂氣息和力量波動的縛天訣,讓他從一個大殺四方的殺神,搖身一晃變成了一個最可怕的殺手!

一個玄武六重的高手啊,一眨眼就死了,還死得這麽慘!

這不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可以手到擒來的小子,而是一尊可怕的殺神,不,是一尊死神!

有些武者,真的怕了,轉身就走,連夜逃出天火山脈再也不敢回來。然而,更多的武者繼續在山中搜索,心存僥幸。

夜空下,大霧彌漫,可見度越來越差。

越靠近洪淵和龍仙仙隐居的山谷,霧就越大,連神識的感應範圍都大打折扣。

凄厲的慘叫聲和哀嚎聲,在夜空下接二連三地響起,越來越多的武者遭到了突襲。

有的眉心中刀,有的渾身都被燒糊,還有的沒死,只是身體僵硬眼神呆滞被煉制成了傀儡……

暗中襲擊的洪淵,施展各種各樣的神通。

一時之間,山上風聲鶴唳草木皆兵,沒人知道洪淵潛伏在哪裏,沒人知道誰是他的下一個目标。

恐慌迅速在人們中蔓延。

面對洪淵神出鬼沒的伏殺,玄武六重及以下的武者就不用說了,就連玄武七重的大高手都人人自危,沒有了往日的自大和自信。

慢慢地,連夜下山的人越來越多。

化名流雲的洪淵,多了一個令人聞之色變的綽號,死神!

天蒙蒙亮的時候,天邊出現浩浩蕩蕩的大隊人馬,殺氣騰騰。

女魔頭肖煙煙坐不住了,親率北海郡大軍前來。

這一戰,規模比往日和其它郡的争鬥還要龐大,大怒之下,肖煙煙強行把北海郡內所有玄武三重以上的武者都征集起來。就算殺了洪淵,也在北海郡埋下了的隐患,不過,她現在根本就不管那麽多了。不殺了洪淵,她現在是坐立不安。

剛趕到天火山脈的山腳下,肖煙煙就臉色陰沉,收到了很不好的消息。

連夜從山上逃下的流浪武者們,丢盔棄甲狼狽不堪,在他們嘴裏,洪淵被說成一個無所不能的可怕至極的死神。浩浩蕩蕩的北海大軍,還沒開戰就士氣大跌,不少被強行征召來的武者趁各種各樣的機會偷偷離去。肖煙煙親自殺了幾個逃兵,把他們的人頭懸挂起來都無濟于事。

肖煙煙的大動幹戈,轟動了整個北海郡,連不少落日府其它郡的郡主都被驚動了,不少人一路跟了過來在遠方觀望。有人等着落井下石奪取北海郡,也有人要看看化名流雲的洪淵到底是一個什麽樣的人物,看看他是不是當真傳承了天火老人的衣缽。

就在人們拭目以待,等着觀看一場精彩的大戰的時候,肖煙煙卻突然按兵不動,下令大軍在山腳下紮營。浩浩蕩蕩的大軍,接連三天都龜縮在營地內不出,不知道肖煙煙到底在打什麽主意。

一座大霧籠罩的山崗上,夜色濃厚,洪淵皺着眉頭遠遠看着北海大軍的營地,心頭也是疑惑不解。龍仙仙靜靜地站在他身邊,紫龍趴在兩人身後。兩人一龍,看着山腳下的營地沉默不言。09

接連三天過去了,山腳下的北海大軍硬是沒什麽動靜,令人疑惑,也令人不安。

“洪淵,你說肖煙煙那個女魔頭到底要幹什麽?”龍仙仙也皺了皺眉頭。

“不知道,也許,在想辦法破解姑姑的角龍禁制,要去掉大霧才上山圍剿。也有可能,是暗中布下什麽陰謀。”洪淵搖了搖頭,雙眼突然間目露精光,“姑姑,你先回去,我到山下的營地看看到底是怎麽回事。”

已經在山上布下了許多陷阱,等着肖煙煙來襲的洪淵有些按捺不住了,心頭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洪淵,萬一這是陷阱,肖煙煙是故弄玄虛引你下山呢?”龍仙仙不放心,和洪淵一樣,冥冥中也感覺不安。

“放心吧,就算是陷阱,我也有辦法全身而退!小龍,保護好姑姑!”

洪淵拍拍趴在身後的紫龍,飛身一躍從山崗上跳下去,直奔山下的營地。

剛開始的時候,龍仙仙還能遠遠隐約看見洪淵高速飛掠帶起的虛影,沒多久,就連虛影也看不見了。大霧中,多了一片越來越模糊的暗紅色落葉,越來越遠。

流沙落葉訣!

施展縛天訣收斂體內的氣息和力量波動後,洪淵還不放心,施展流沙落葉訣化作一片落葉,小心翼翼地靠近山腳下的北海大軍營地。肖煙煙的反常,讓他感覺到了危險,之前已經做好了各種準備,就是沒想到浩浩蕩蕩來襲的肖煙煙竟然會在山腳下按兵不動。

第 433 章 高臺唱名

方蕩還有石頭右衛專門等着時間踩着點來到不明城,就是不希望來得太早生出什麽別的枝節來!

這座不明城的建築和莫問城差不多,同樣分為酒色財氣四個區域,在規模上比莫問城要大很多,自然也就更加繁華。

對于這種在糜爛之中誕生出來的繁華,方蕩沒有太多的好感覺,石頭右衛卻覺得很新鮮,說到底他是火毒仙宮看門的,平日裏都在火毒仙宮中鎮守大門,能夠出來的機會實在是太少太少了。

石頭右衛就是那種他知道很多事情,但僅限于知道而已的地步,有知識沒見識說的就是他這種存在。

之前在凡人的城池中已經叫石頭右衛興奮不已了,此時到了這到處都是丹士的城池中,石頭右衛的嘴巴就一直都沒有合上過,方蕩覺得自己身邊多了一個土老帽,當然方蕩并不覺得有什麽羞恥之類的,方蕩畢竟根本不在乎這些,有些時候甚至配合着石頭右衛一起變成土老帽。

在這裏方蕩看到的依舊是醉生夢死,那是在夢想的世界之中沉淪下去的一艘艘大船。

這些大船當初不知道懷揣着怎樣的榮耀上路,現在卻擱淺在這裏,以往的夢想和榮耀現在都變成了一堆朽爛,這種感覺,就如同在照鏡子一樣,鏡子之中出現的不是現在的自己,只是未來的一種可能,方蕩并不喜歡感覺,但方蕩很清楚,在這一片競争極強的世界中,只要他稍稍放松,說不定就真的折戟沉淪在這裏了。

石頭右衛最初看着那些渾身冒着煙氣在大街上瘋癫行走忽而大笑忽而大哭的服食了醉生夢死的丹士的時候,覺得相當好笑,但當他看到那一個個皮包骨頭在地上乞讨的丹士的時候,石頭右衛卻再也笑不出來了。

醉生夢死這麽出名的東西,石頭右衛自然是知道的,也聽說過在一些城池之中有一些這樣的沉迷與醉生夢死的丹士,但聽說終究是聽說,只有真正見到了這些毫無尊嚴的存在,才能夠真正感受到那種震撼。

石頭右衛那大大張開的嘴巴終于閉上了,看着跪伏在他腳下顫抖乞讨的丹士,石頭右衛臉上的神情變化數次,最終石頭右衛變得冷漠,微微搖頭嘆息,再沒開口。

方蕩能夠理解石頭右衛的心情,事實上,方蕩第一次看到這些沉迷在醉生夢死中的丹士的時候,也是這般複雜無法訴說的心情。

此時不明城中的丹士多了不少眼中并不渾濁的存在,這些人不光眼中清明,并且身上懷有強大的自信,氣質非凡,走起路來都帶着風氣,一看就是人中驕子。

這些家夥應該就是各派送來準備前往八荒探寶的丹士了。

他們此時都朝着同一個方向彙聚過去。

那些原本城中的丹士們紛紛避讓,甚至不敢與這些丹士對視,不是因為這些丹士如何強大,而是因為他們無法面對現在的沉淪的自己,無法面對那些眼中充滿朝氣充滿夢想的丹士,這些丹士就好像是昨日的他們,說到底,他們是無法面對曾經的自己,曾經的他們如何努力如何辛苦才走到今天,而現在的他們就這樣沉淪下去,只要想一想也知道,這一切沒有辦法交代!

而那些目光清澈的各派精英丹士眼中也沒有那些放棄自己夢想的家夥。

兩者之間就算衣着一樣也有着巨大的貧富差距,有關夢想的貧富差距。

方蕩和石頭右衛也順着人潮行走。

方蕩觀察四周的丹士,這些丹士雖然表面上看不出是什麽修為,但方蕩大體上能夠揣測出來,其中恐怕大多數都是綠丹丹士,藍丹丹士都只占少數,走在這些丹士之中,方蕩覺得自己就是個穿着開裆褲的小孩子。

方蕩是真正去過八荒的,所以他很清楚,在八荒外圍都那麽危險了,真正想要進入八荒之中,起碼也得擁有綠丹的修為,那些藍丹境界的丹士估計也非善類,有着自己的特殊手段。他方蕩以一顆區區的甲級玄丹就往八荒中闖,這種行為相當愚蠢,若是平時方蕩絕對不會選擇這樣的道路,但現在方蕩沒有時間,他還剩下兩年,如果不在兩年內找到一條出路的話,火毒仙宮固然徹底亡滅,他方蕩也得為其陪葬。

要想走進路,自然就要面對巨大的危險。

石頭右衛眼力顯然要比方蕩更毒一些,方蕩不過是揣測這些丹士的修為,而石頭右衛已經開始給方蕩小聲傳音,講解周圍的人都是那個門派的,這些門派都有什麽特殊的标識,有什麽特殊的功法修為。

這一路走得一點都不無聊,很多東西石頭右衛腦子裏面有,但不一定随時都能想到給方蕩說,另外有些東西只靠言語來形容未免太過蒼白,比如一個門派的标志,石頭右衛說上一個時辰,恐怕也沒有方蕩直接看一眼來得清楚明白。

這次參與前往八荒探寶的,包括了上幽界幾乎所有的門派的弟子。

甚至有些連石頭右衛都沒見過。

所以對于方蕩來說,眼前這段旅程是他學習了解整個上幽界各個門派的最佳時機。

“上幽界最強大的十個門派分別是輕羽門、雲舟堡、一葉堂、多般山、曲幽宮、靈光門、飛花門、風雲齋、天波洞、虛舟島。”

“這十大門派占據了整個上幽界六成的土地,雄主門在上幽界三百多個門派中排在五十名之外,不過,你也不能小看雄主門。”

方蕩點了點頭。

此時遠處一道聲音傳來:“那不是右衛麽?”

石頭右衛聞言扭頭望去,方蕩也順着聲音望去。

就見一個四十歲左右頗有種仙風道骨般的丹士正一臉驚訝的看着石頭右衛。

石頭右衛愣了一下随後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來。

那四十多歲的丹士猛的靠近過來,哈哈笑道:“你這老家夥,我還以為你已經給火毒仙宮陪葬了。”

石頭右衛臉色微微一僵,或許是想到了給仙宮陪葬的石頭左衛,嘆息一聲道:“茍且活命罷了!”

随後石頭右衛給方蕩介紹道:“宮主,這是虛舟島的丹士,孔度。”

這孔度看上去相當灑脫,一身長袍幹淨利落,面孔有幾分文士風範,胡須也修整的幹淨,臉上的表情叫人很容易親近,不會望而生畏。

聽到石頭右衛對方蕩的稱呼,孔度有些驚訝的看向方蕩,随後道:“火毒仙宮的宮主?”

孔度雖然沒有說什麽,但臉上還是露出那種,今日孔某算是開了眼界見到了千年一出的人物的表情。

顯然孔度還是聽說過方蕩的事情的。不過這也不奇怪,畢竟方蕩的千年垃圾金丹曾經在上幽界當成笑話傳播了很長時間。

方蕩對于這種不太好聽的玩笑,并不在意。

若是以前,石頭右衛不知道方蕩擁有兩顆金丹的話,驟然見到孔度這樣的表情,一定會惱怒起來,但現在,石頭右衛也如方蕩一般不在意,就好似手中捏着雙王,出了一個小四,被人笑話一樣,根本沒有必要置氣,因為我分分鐘就能夠驚得你下巴砸在地上。

本來就拙和藏拙完全是兩個概念。而藏拙和隐藏力量之間的差距就更大了。

況且石頭右衛對于這個孔度還是有些了解的,印象中人終究不壞。

當初火毒仙宮有不少各派丹士會來交往,在這種交往之中,自然就會有朋友和敵人出現,孔度就屬于朋友的那一種。至少是那種彼此之間沒有利益交集的朋友,這種友情有些時候其實并不可靠,但只要沒有利益這種友情還是能夠維持下去的。

并且孔度是上幽界十大門派之中弟子裏的翹楚,修為是綠丹境界,這種存在在上幽界基本上走到哪裏都可以橫行了。有些眼高于頂的毛病,也是平常。

“孔度你的修為看上去又精進不少,現在已經摸到了綠丹中層境界了。”石頭右衛的眼力自然是不差的,此時孔度也沒有隐藏自己的修為,因為兩者有舊,石頭右衛也可以大大方方的用神念淺嘗辄止的探查一下孔度的修為,所以一眼就能看個明白。

孔度哈哈一笑,頗為自得的道:“這段時間确實經歷了不少腥風血雨。”

在上幽界丹士要想快速成長大部分都是靠吞噬旁人的金丹,孔度樣子看上去相當溫和,他口中的腥風血雨四個字也說得雲淡風輕,但這四個字卻絕對不是假的,是滲出鮮血來的。

這上幽界就是一個大魚吃小魚的地方,看一個丹士夠不夠殘忍,只要看他的修為就知道了。

有時候方蕩也在想,這樣的一處地方一切都變得如此**裸的,為何還能存在,沒有崩塌掉,最後方蕩從石頭右衛那裏得到了答案,在方蕩想來,丹士總歸是比較稀少的,畢竟方蕩所在的三濁世裏一名能夠成就金丹的丹士成長起來實在是太苦難了,數十年都未必會有一個金丹丹士誕生。

但能夠進入上幽界的不光只有方蕩所在的三濁世,能夠通往上幽界的有五濁九世,十四個小世界,三濁世的丹士成長是最艱難的,數十年才出一個丹士,但其他小世界中道統完整,地域廣大人口更是衆多,丹士出現的頻率卻比較高,有些甚至每個月都會有數位丹士進入上幽界,這樣算下來,每年能夠進入上幽界的丹士足足有數百個,加上丹士壽元悠長,除去在凡間消耗的壽元,進入上幽界後也至少還有三四百年的壽元,這樣算下來上幽界的丹士其實還是足夠維持上幽界不斷死掉的丹士的平衡的。

當然,從上幽界整體上來說,丹士還是在逐漸減少的,但這個速度比較緩慢,一時半刻之間并不影響什麽,況且在人人饕餮的大局之下,又有幾個有餘力看到整個大局?就算看到了又能如何?

人們不過是大局之下的蝼蟻,就算你成為丹士,也一樣改變不了什麽。

大勢永遠在你之上。

一旁的孔度和石頭右衛看起來真的很熟,彼此之間說了很多,最初方蕩還耐心傾聽,但聽了一段時間之後,方蕩就不再在意了,他們說的都是某些人的情況,顯然是他們兩個的一些舊識,方蕩不認識這些人,自然不感興趣。

不久之後孔度碰到十幾名丹士,從衣着上就能看得出,這些人都是虛舟島的丹士,然後孔度和石頭右衛打了個招呼,至于方蕩,孔度随意的點點頭,就離開了,在這上幽界,沒有力量你就什麽都不是,孔度算是比較友好的了,但他也實在沒必要在方蕩這樣一個垃圾金丹的丹士身上展現出什麽親近來。

孔度離開後,石頭右衛低聲道:“這個家夥以後要小心一點!”

方蕩不由得一愣,納悶的看向石頭右衛:“你剛才不是和他聊的很不錯麽?”

石頭右衛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道:“聊得确實不錯,關鍵是聊得未免太不錯了。”

方蕩眉頭皺起,方蕩早就不是雛了,在凡間經歷了種種風風雨雨的方蕩,一點就透:“你覺得他有所圖?”

“當年在火毒仙宮的時候,我和他之間确實有些交情,但上幽界這個地方,交情這個東西終究是不牢固的,背後藏着種種利益,各種心思,值得信賴的朋友實在不多。”石頭右衛看着孔度逐漸消失的背影低聲說道。

方蕩好奇得道:“咱們還有什麽東西值得別人觊觎麽?”在方蕩看來火毒仙宮現在一窮二白,孔度乃是上幽界的十大門派之一,本身修為又高,這樣的存在似乎實在沒有什麽必要打他們的主意,這種感覺就像是富家公子和乞丐之間的關系,富家公子有必要從乞丐身上找東西?找虱子麽?躲還來不及呢!

石頭右衛卻笑了起來伸出手指指了指自己道:“這就是寶貝,那家夥或許是想要得到我!”

方蕩聞言身上一陣惡寒,“說到底,你究竟是公還是母?”

石頭右衛明顯是想要用巴掌拍方蕩的腦袋,可惜舉起來了,卻拍不下去,方蕩是火毒仙宮的宮主,石頭右衛根本不可能對宮主下手。

方蕩和石頭右衛順着人群走到了一座高臺前,到了這裏丹士們反倒稀疏起來,因為這裏地面寬廣容納個一兩千人完全沒有問題,區區幾百人彙入這裏一下就稀釋掉了。

此時留在來的丹士們腰間都墜着丹宮玉牌,這些是前往八荒探寶的身份證明。

方蕩也将丹宮玉牌挂在腰間。

石頭右衛開口道:“宮主現在将我收起來吧,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一件寶物。”

方蕩一笑點了點頭,随即方蕩将石頭右衛收入天書天地中。

緊接着方蕩就聽到了石頭右衛興奮無比的咆哮聲。

“我擦,我擦,我擦,這不是,這不是,這怎麽可能……”

山河級別的天書天地,用來震一震石頭右衛還是沒有問題的!

“宮主,這是怎麽回事,你怎麽會有這種強大的寶貝?”石頭右衛的咆哮聲震得方蕩耳朵發癢。

此時在高臺之上,一道虛影緩緩出現,丹宮的仙尊!

方蕩曾經殺過一個丹宮仙尊,着實費了方蕩不少的念頭,所以他對于丹宮仙尊有着相當清楚地了解。

就見那丹宮仙尊開口道:“諸位,你們都是各個門派推薦出來探險八荒的,想必你們應該也知道一旦進入八荒,就沒有什麽道理可講了,只能想辦法自己活着來,現在我來點名,念到名字的就上臺來。”

“多般山的龍圖、葉飛、久火……”

方蕩站在臺下,看着一個個丹士飛身而起,落在高臺上,這些丹士們有的極度自傲,有的則雖然表面上看起來滿謙虛,但眼中卻有頗為自得的情緒,這種情緒使得他們一個個顯得目無餘子。

能夠來到這裏,都可以說是門派之中的佼佼者,這些人當然有資格睥睨衆丹士。

一個個門派加上一個個的名字在廣場上空響起,越來越多的丹士登上了那座高臺。這些丹士一個個站在臺上,或者和相熟的丹士低聲聊天,或者閉目養神。

“雄主門,高升、九鳳、洪興、詩茹……”

雄主門三個字一下就吸引了方蕩的注意力,方蕩朝着飛身上了高臺上的一衆雄主門丹士一一看去,将這些丹士的面容牢牢記在心中,同時好奇的問道。

石頭右衛此時從驟然遇到至寶的震驚之中回複過來,低聲傳音方蕩道:“咱們這一路都得離雄主門遠點。”

方蕩當然有這個覺悟,微微點頭。

“這一次雄主門竟然得到了十個名額,現在看來,以後的上幽界雄主門已經穩穩坐上了一流門派中的一把交椅。”此時旁邊的幾個丹士頗好讨論上幽界的大勢,其中一個不無羨慕的說着。

旁邊的幾個丹士紛紛點頭,其中一個道:“雄主門滅了火毒仙宮才有這般規模。不過火毒仙宮又有了一位新的宮主,不知道能不能……”

“新宮主有個屁用,火毒仙宮已經被雄主門打殘了,現在就剩下腦袋沒有割下來而已,這樣的火毒仙宮名存實亡,那個什麽垃圾金丹的門主?那家夥有什麽用,他的存在最多也就是惡心一下雄主門罷了,不,不光惡心雄主門,連火毒仙宮也一并惡心進去了,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宮主,啧啧,火毒仙宮的歷代宮主們恐怕做夢都沒有想到火毒仙宮會有今天。”

衆人聞言齊齊點頭。

方蕩就在旁邊聽着幾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卻并未理會,相反,聽得還饒有興趣。

終于,在臺上已經有了四百多個丹士,絕大多數丹士已經登上了高臺的時候,那丹宮仙尊開口道:“火毒仙宮,方蕩。”這個名字壓軸出現,使得方蕩專下心來好好看看外面的風景

火毒仙宮這個名字在場衆人都聽說過。

甚至連方蕩都不由得一愣,随後,方蕩站起身來,一躍而起,落在了高臺上。

高臺上的丹士們紛紛皺眉,其中一個開口道:“火毒仙宮不是被滅了麽?難道那顆千年一出的垃圾金丹竟然也要前往八荒?”

不少丹士不由得笑出聲來,目光齊齊的定在方蕩身上。

第 430 章 再臨深淵

自結姻大典一晃已經過去了三十年。

這三十年魔域十分平靜,紅箋和石清響定居夜叉澤,潛心修煉教導弟子,日子過得很是順遂。

有幾件大事值得一提。

一件是這段時間兩人的修為皆有突破,石清響是二世再修,幾乎感覺不到壁壘,積累夠了便順利晉階,而紅箋将吞天妖蟒的妖丹成功煉成數顆丹藥,經過這麽多年終于盡數吸收,她獲得了巨大的好處,首先像石清響想到的那樣,“萬流歸宗”晉階,可以吸收的真元多了土系,附帶着還有一樣好處,她的強體也跟着達到了第五境“不屈”。

這是兩項巨大的成就,與之相較,她的修為順利晉階為元嬰圓滿反到不怎麽受關注。

到了這個時候,她和石清響距離化神,不過相差一步之遙。

再一件事,經過三十年堅持不懈地騷擾,主要賴石清響親自帶着天魔宗和無名天道宗的弟子們撒網式的搜尋,可将龍大師折騰的苦了,它受不了沒有片刻安寧的日子,只得在幻境裏和石清響見了一面。

兩廂談妥,它将那篇功法一字不差告訴石清響,而石清響也保證放它清淨,再不同它為難。

據老家夥說,它得到這部功法是在幾百年之前,當時它在海底的一處礁石洞穴裏休息,幾個人類修士不知為了什麽跑到海面上大打出手,因為其中有化神強者,它怕殃及池魚,索性縮在洞裏一動不動。誰知那些人越打離它越近,其中一個突然在海裏自爆,血肉瞬間被海水卷走,偏就那麽巧,寫有這部功法的玉簡沒有徹底毀去,而是飛入它所在的那處洞穴,嵌進了一株珊瑚樹裏。

石清響嗔目,若事實當真如此,對他确認功法來歷毫無幫助,龍大師看出他不信來,還幻化出了當時那些修士的模樣,那是一位大能對着其他所有人單方面的屠殺,石清響立刻便認出來占着絕對上風的正是他已經過世的師父景洪天。

如此這疑是自性部的功法傳承到手,紅箋卻不敢輕易嘗試去修煉,只能先收起來,等日後查清楚真僞再說。

發展到現在,無名天道宗已經有元嬰七八位,即使有丹藥輔助,要培養出元嬰來也需要大量的時間,紅箋手下的元嬰全都是像姜夕月、程惜惜這樣因故來投的,這個新近崛起的宗門最大的優勢在于金丹修士,數百名金丹,道魔各占一半,因為俱是苦修打下的基礎,能打擅戰,紅箋有信心,單論金丹修士,無名天道宗已不弱于任何一個大宗門。

吸取了當年無名天道宗的教訓,紅箋有意給門人以更多磨砺,都以苦修部傳承為根基,待有所小成再分別傳以丹鼎、殺劫、雙修各部神通,至于家傳的萬化生滅功她到現在還沒有發現合适的傳人,而《大難經》她自己都尚沒有學全,只能延後再說。

三十年間滿目欣欣向榮,可也不全都是好消息。

最叫人憂心的是夜叉澤深處的那片陰影還在不停擴大,自從上次自鬼怪深淵裏逃脫,紅箋和石清響自忖實力不夠,便沒有冒險回去察看究竟,眼下這片深淵已漸漸蠶食掉了小半個夜叉澤,照這個速度,估計用不了一百年紅箋他們就得将宗門搬到別的地方去。

只是搬個家到還好說,現在的無名天道宗也無需藏在窮山惡水中發展,然後呢,誰說一個夜叉澤就可以滿足對方?搞不好整個魔域都将不保,生活在這片大陸的人也好妖獸也罷,再沒有地方可以立足。

紅箋和石清響晉階元嬰圓滿,總算是多了幾分底氣,再探鬼怪深淵已經成了必須要做的事。

“光咱們兩個勢單力薄,再說鬼怪深淵不單單涉及無名天道宗,也關系着整個魔域的未來,不如多喊幾個人來,大家一起想辦法。”石清響提議。

紅箋聞言心中登時便是一動:“我這便給殷正真寫信。”

當年費真人死了神龍宗覆滅,由中得到好處最多的無疑是無名天道宗,不過待殷正真回過神來,地魔宗也抓住機會,搶占了大片地盤,又有不少中小勢力前來投靠,肉雖然沒吃上幾口,湯卻喝得飽飽的。

這些年地魔宗發展得不錯,離寒忙着奪舍,沒空計較,做為魔域唯一一個還在到處蹦跶的化神,殷正真可謂是風頭正勁。

石清響一聽便笑了:“好,我覺着他肯定會來的。”

紅箋連連點頭,鬼怪深淵殷正真去過,如今這樣不可能不好奇,而且那裏正适合顯露他過人的天賦,接到信之後哪怕是用分身他也會走一趟。

天魔宗這邊也不能落下,只是離寒肯定是來不了了,石清響準備請他派個信得過的人來。

離寒一早便想要奪舍,雖然厲名奪舍不成最終糊裏糊塗死了給他敲了警鐘,這麽多年他卻一直沒有放棄希望,辦法不知想了多少,如今法器丹藥終于都準備好了,身體選的是厲名的親傳弟子,修為有元嬰圓滿,也算是差強人意。

為了保險,離寒将那人強行搜魂之後,關在天魔殿不知做什麽研究,到他真正奪舍估計還得一段時間。

果然不出二人預料,殷正真很是痛快,接信後立刻帶人趕到無名天道宗,見面談笑風生,好像往日芥蒂全都不在,紅箋懷疑他是想着趁此機會正大光明地打探一下無名天道宗的底細。

離寒派來的是親信冷故溪。

本來有石清響看着,離寒大可不必把自己的左膀右臂派來,冷故溪此來帶着別的任務。

他将“天魔聖胫”帶了來,裏面原本的魔魂幾經磨難僥幸未滅,經過三十年将養,實力恢複了六七成,離寒不好意思索要石清響收服的那條,對手中僅剩的這一條期望甚高,命令冷故溪進入鬼怪深淵之後看準機會,放出魔魂提升實力。

紅箋将地魔宗來人交給兩個道修長老招待,她又煉了些丹藥備用,準備停當,和石清響一起招呼了殷正真、冷故溪,四人直奔夜叉澤深處。

有了上回的經歷,紅箋特意帶上了寶寶獸。

她和石清響外加寶寶獸依舊是乘着“陰陽蠱花鏡”,殷正真是化神,這點距離擡腿即到,不屑使用飛行法寶,而冷故溪顯是來之前精心準備過,他代步的法寶名叫“飛魂燕曲”,這件法寶出自天魔殿,外表看上去像一只展開雙翅的黑色燕子,論起神奇妙用絲毫不弱于“陰陽蠱花鏡”。

殷正真先行一步,等他走了,冷故溪才傳音給紅箋二人:“師叔、方宗主,我看适才殷化神到像是以真身前來,不知兩位怎麽看?”他臨來之時得了宗主授意,抓緊時間和這夫妻二人表達親近之情。

在場三人,無疑石清響最有經驗:“嗯,差不多,對他小心些就夠了,防止他耍花樣,咱們主要精力還在放在鬼怪深淵上,弄清楚它為什麽不停變大。”

“行,我明白了。師叔放心。”

短暫溝通之後,三人很快來到陰影外沿,殷正真正負手站在那裏,來自鬼怪深淵的陰風吹動他衣袍下擺,上面精美的紋理好像翻起一條龍在張牙舞爪,他眼望深淵,氣勢端凝如山,真是好一派宗師風範。

只是到場的三人誰不知道他什麽貨色,見狀無不肚子裏暗罵了一句:“神經病。”

殷正真轉過頭來,掃了三人一眼,漠然道:“在外邊看不出什麽來。天魔宗的冷長老,你的同心蟲呢,何不命它飛進去打探一下。”

冷故溪一時有些變色,同心蟲要是有個閃失,對他的傷害可不輕。

他一時後悔沒有多領幾個手下來,眼下現找人也來不及,只得硬着頭皮将他的同心魔蟲喚出來。

紅箋在旁溫言道:“深淵邊上應該相對安全,沒有太大風險,別擔心,不行叫你師叔先放那條聖魂進去。”

冷故溪面露感激之色,笑道:“我可不敢叫師叔的聖魂冒險,若叫宗主知道,非扒了我的皮不可。”他喝了聲“去”,一道紅光應聲向着深淵中飛去,那是他的同心魔蟲。

深淵裏黑沉沉的,魔蟲仔細感應,只覺一片空寂。

冷故溪這邊一說,殷正真淡淡地道:“叫它在裏面多呆一會兒,悶了也可以四處轉轉。咱們先等一等。”不待冷故溪再說什麽,他繞着陰影的外沿慢慢轉起了圈子,時走時停,不知在觀察什麽。

鬼怪深淵冷故溪還是第一次來,經過最初的茫然,同心魔蟲漸漸适應了黑暗,感應到處身之地似乎是一個四周空蕩蕩的大峽谷,難怪叫作深淵。

它在周圍胡亂飛了飛,不敢涉足太深。

殷正真站定:“試一下,看看你那蟲子還能不能收回來?”

冷故溪施法,魔蟲應聲飛回。

他不過松了口氣的工夫,殷正真沉聲道:“來了!”

衆人在外邊感應不到,但就像殷正真說的那樣,自深淵底下密密層層飛上來無數黑黢黢的東西。

第 431 章 何為黑何為白

“呵呵噠,我說李翺啊,還有你林啓明啊,你們兩個人再怎麽說也是那正兒八經的公衆人物,如今我救了你們,你們連句感謝話都沒有,就将我攆走真,是氣煞我也,虧你還是五好青年,難道你就不知道什麽叫尊重,什麽叫禮貌嗎?”

“呵呵噠,我知道什麽叫尊重,我也非常明白什麽叫禮貌,但是尊重跟禮貌,都是用在那正兒八經的铮铮鐵骨男子漢,正人君子身上,而不是用在你這一個小人身上,對于你這個小人,我李翺不需要對你任何尊重”

“什麽?李翺你居然敢罵我”

而這時那李翺見到這個王萌萌,又想在自己面前嚣張跋扈,他擔心跟那個王萌萌一經争吵,可能會迎來了國內俱樂部老板注意,于是這李翺再度是冷聲沖着這個王萌萌說道:“行了,如今我也不想再跟你過多的鬥嘴啦,既然你想讓我謝謝你,我現在就謝謝你,多謝你救了我們,你現在可以滾了”

“什麽?氣煞我也”

這時那王萌萌一經見到這個李翺,又在轟自己走,頓時是勃然大怒,一個餓虎撲食,直接朝着李翺殺了過來,只可惜他又怎麽可能是那李翺的對手呢?

此時李翺不過是輕輕一擡手,便将那王萌萌打翻在地,然後那個李翺再度冷笑着沖這個王萌萌說道:“我告訴你王萌萌,我李翺乃是铮铮鐵骨男子漢,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我身正不怕影子斜,不要以為如今我被這個國內俱樂部老板追殺,你就可以在我面前嚣張跋扈,耀武揚威,也不要以為什麽強龍壓不過地頭蛇,我告訴你,我既然是強龍,那麽我就非要壓一壓你們這些地頭蛇,我就非要看看你們這些地頭蛇有多麽的牛逼,多麽的厲害,而且我也告訴你你王萌萌,剛才你說我沒有對你道歉,現在我既然都對你道歉了,為什麽你還要對我喋喋不休呢?”

“這個嗎?”

聽到了那李翺此話之後,這王萌萌也立即是冷笑着沖那李翺說道:“李翺啊,如今我好不容易将你救了出來,你以為你只是對我一句道歉就可以了嗎?我告訴你這是萬萬不可能的事情”

“哦,那你想讓我怎麽辦?”

“非常好辦,既然說現在我救了你一命,那麽你的命又是價值現金,你最起碼也要給我幾千萬意思意思吧?”

“哈哈哈”

這時那王萌萌話音一落,這李翺跟那林啓鳴當即是開始了捧腹大笑。

“哦,我說你們兩個人為什麽要捧腹大笑呢?如今你們這般笑容,到底是什麽意思呢?難道你們是覺得我問你們要的錢太少了嗎?還是你們在我的面前嘲笑呢?”

“廢話,你覺得如今我們是在你的面前怎麽樣呢?”

此時那李翺還未開口,反倒是林啓鳴立即沖那王萌萌嘲笑了起來,而随後這林啓鳴也從那王萌萌說道:“你這個小雜毛啊,我看你你明明是一個太監,如今你不去服侍皇上,卻非要在這裏嚣張跋扈,耀武揚威,還問我要一千萬,我就問你,你見過一千萬長什麽樣子的嗎?我告訴你,如今我們之所以被這個國內俱樂部老板抓住,就是因為你這個罪魁禍首,就是你這個王八蛋将我們已到了這裏,如今我們沒有報警抓你,就已經夠給你面子了,你還敢我們要一千萬,你以為你真的是我們的救命恩人嗎?”

“呵呵噠,我也告訴你李翺和林啓明,雖然說先前是我将你們引到這裏的,但是常言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如今我都将你們救出來了,你們還要怎麽樣?”

“廢話,既然你将我們救出來了,那麽我們也就不再跟你追究,但是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又敢在我面前嚣張跋扈,耀武揚威。還敢問我們要一千萬,我告訴你,如今你問我們要一千萬,根本就是在敲詐我們,我們根本不會搭理你”

就在這李翺跟那個林啓鳴,不停的沖着這個王萌萌怒罵之時,那國內俱樂部老板已經是搜尋了許久,都沒能找到這個李翺、王萌萌還有林啓鳴三人的蹤跡,這可頓時令那國內俱樂部老板心中惱怒不也。

随即這國內俱樂部老板,再度沖着他那些衆多的手下說道:“各位你們給我好好想一想,自從你們昏迷到現在,過了多長時間了?”

“這個嗎?最多也就半個小時”

“居然是半個小時,那麽我們這個俱樂部這麽大,再加上那個王萌萌李翺、林啓鳴三個老雜毛又是人多勢衆,他們怎麽可能在這半個小時之內便消失的無影無蹤呢?”

“是啊,我們剛才已經是在這方圓百裏之內搜尋了許久,都沒能找到他們三人的蹤跡,那麽依我看來,這三人肯定是沒有跑遠”

“哦,既然他們沒有跑遠,為什麽我們沒能找到他的蹤跡呢?”

“很簡單,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這個王萌萌跟着我非常多年,他非常了解我的脾氣秉性,因此他如今定時料到,我一直會在外面尋找,而不會在這俱樂部裏面尋找,所以我如果所料沒錯的額話,這個王萌萌老雜毛,肯定是将那李翺和林啓明,帶到了我們的俱樂部之內”

“哦,真的嗎?”

“那是當然的啦,而且是真的是假的,我們現在也說不準,只是我知道如今的當務之急,就是馬上在我們這俱樂部之內,開始一場大搜查,只要我們能夠找到這三人的蹤跡,那麽你們每個人我賞你們一萬塊”

“哦,真的嗎?”

“那是當然的啦,我這個堂堂的國內俱樂部老板什麽時候說過謊話呢?”

“好,既然這樣,那就聽你所言”

這時那衆多的手下立即是再度開始,在這兒俱樂部之內搜索了起來,沒過多久,那李翺和林啓明、王萌萌三人,便聽到了外面嘈雜的聲音,這可頓時令那李翺心中震驚無比。

于是這李翺立即沖那王萌萌怒聲說道:“王萌萌,你這個王八蛋,狗雜碎,剛才你不是說只要我們藏在了這個國內巨頭俱樂部老板那辦公室,那個國內俱樂部老板,還有他的那些保镖就會找不到我們嗎?”

“是啊,可是為什麽如今我們都藏到了這裏,他還能夠找到我們呢?”

“這個我也不太清楚啊”

“廢話,現在你給我說不太清楚,一開始你怎麽不說呢?”

第 431 章 ∶黑色大麗花

第四百三十章∶黑色大麗花

“黑色大麗花慘案在美國是一件非常有名的兇殺慘案,而且案件始終未破,事件發生于20世紀40年代,死者是一名女性演員,此人叫伊麗莎白.安.肖特,于1947年被人殘忍殺害,一開始是失蹤,可幾天後她的屍體便被人們在塞西爾酒店附近發現,當時凡是參與圍觀的民衆皆是感到恐懼,因為肖特的死狀非常慘,她的屍體自肚臍處被切成兩部分,時間應當在被害人死亡後,但由于屍體破壞情況太嚴重,且致命傷口過多,所以亦不排除被害人是在還活着時被切割開的可能性,死者的血液基本被放盡,屍體內外全部被用水清洗過,不僅是身體,她的脖子當時已經被切掉了一半僅餘一部分還連接在脖子上,然這還并不是最可怕的地方,死者的嘴部自嘴角向兩邊割開,傷口呈鋸齒狀,下颌骨與咬合肌均被切斷,傷口直至耳垂,該傷口使得被害人面部看似呈現一種詭異的笑容。”

“最後通過警方的調查,發現肖特在死前曾最入住過塞西爾酒店,而她的失蹤則是在離開塞西爾酒店的當天,也就是說肖特自從離開塞西爾酒店後就神秘失蹤了,後來警方也将塞西爾酒店作為重點進行了一番調查,只不過卻是毫無線索,至此這件案件便成了一樁懸案至今未破,當然,後來警方曾宣稱兇手是死者的父親所為,不過讓人感到無法理解的是…肖特的父親在很多年以前就已經死了!”

待趙平将這個曾經的恐怖慘案敘述完畢後,一直在旁邊默默聆聽的錢學玲一時間竟是忍不住打了個冷顫,過了半晌,錢學玲才欲言又止的出口問道“既然你懷疑警方公布的兇手是假的,那麽…真正的兇手又到底是誰呢?”

不料下一刻趙平卻是話鋒一轉的朝錢學玲回答道“其實這殺害肖特的真兇是誰根本不重要,也不是我們如今該關心的問題,而我們真正要搞清楚的則是這棟酒店裏的那只鬼到底是誰!”

聽完趙平的這段話後,錢學玲才終于完全明白了他的意思,所以錢學玲的表情也是在這一刻驟然一變,随即就情不自禁的說道“莫非…當年的那名被害女性伊麗莎白.安.肖特就是這只鬼!?”

趙平默默的點了點頭,然接下來錢學玲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麽似的露出了欣喜的神色對趙平說道“那麽如果說伊麗莎白.安.肖特就是酒店裏的這只鬼的話,那豈不是說我們已經找出了鬼的身份?這樣一來那我們這次的靈異任務…”

誰知錢學玲的話還沒有說完,對面的趙平卻是擺手打斷了錢學玲後面的話,随後他又一邊搖了搖頭一邊解釋道“不,沒你想的那麽簡單,先不提肖特就是鬼只是我的個人猜測,就算我猜對了我們也不可能僅憑得知了鬼的真實身份而完成這場靈異任務,因為黑色大麗花慘案非常有名知道這個案子的人也不少,甚至就連藍可兒慘案當年都曾有部分迷信之人懷疑過是伊麗莎白.安.肖特的鬼魂所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這場靈異任務也太過于簡單了。”

或許是在解釋的過程中察覺到了錢學玲那愈發不解的表情,所以趙平在頓了頓後則繼續說道“其實我的意思很簡單,任務的要求是指認出鬼的真實身份,那麽我絕不認為只要簡單的說出鬼的名字就可以了,根據我對任務目标的分析…我個人猜測鬼雖然目前在酒店裏殺戮但是其本體應該并沒有直接參與殺戮之中,至于目前酒店裏殺人的鬼很有可能只是它釋放的殺人能力亦或是分身。”

錢學玲并不笨,待趙平的這番解釋說完後她在度過了剛才的吃驚後則若有所悟的接話道“莫不是…鬼已經僞裝成人類的樣子了!?”

啪嗒!

趙平先是打了個響指,這一刻他之前那一臉的凝重也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平靜,同時點頭道“不錯,我目前就是這麽認為的。”

說到這裏,看着對面錢學玲那重新轉為失落的樣子,趙平一眼就看出了這個女人此刻在想些什麽,當然,他心裏也有數,因為目前的酒店內可是住了很多的住客的,如果鬼的本體真的已經僞裝成人類的話,那麽想要在短時間內找到并指認出鬼的真實身份那可是千難萬難!更何況他們這些輪回者也完全不可能做到随意般的到處指認,畢竟任務規則已經說的很明确了,那就是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指認的機會,一旦指認錯誤那麽指認者便會被詛咒瞬間抹殺!

這時候可能有人會說了,既然每一個人都只有一次指認的機會,但別忘了輪回者可是有很多人的啊,這麽一來那豈不是有很多次指認的機會嗎?這話說的并不算錯,可說這種話的人卻是忽略了一個很重要問題,且如果真有人會這麽認為那也只能說這麽認為的人絕對不怎麽了解人性,很簡單,既然大夥兒都知道一旦指認錯誤那個指認者就會被詛咒抹殺,這麽一來那絕對誰都會不願意來當這個指認的人,畢竟酒店裏住客很多可指認目标也太多,在一般人看來在毫無把握或是把握不大的情況下指認…這簡直是和自殺沒有任何區別。

這個道理趙平明白,錢學玲也一樣明白,所以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在說話,不過在沉寂了片刻後,錢學玲則慢慢的從地面上站起了身,然後在趙平的注視下走到了他的面前,這一刻兩人就這樣默默的互相看着對方,趙平心裏也是有些詫異不知道這個女人打算做什麽,然幾秒後錢學玲先是深深的呼了口氣,接着便像是下定了什麽決心似的向面前的趙平一臉鄭重的說道“如果…如果你有一定把握能夠找出鬼的真實身份的話,我…我願意去指認。”

當錢學玲的這句話說出口後,一時間,她對面的眼鏡男微微愣了一下…

未完待續…

第 433 章 :明心意

兩人面貼着面,祝麗華的身體頓時僵住了。

她看着鳳王有些迷亂的眸子,耳邊響起伯父和伯母的話,“你是女兒身,軍中俱是男兒,男女有別,你定要記住。”

男女有別……

祝麗華擡手給了鳳王一個響亮的耳光,然後觸電般從他身上爬起來,也不再去管鳳王的什麽病了,跟陣風似地瞬間消失在鳳王的眼前。

鳳王有心喊住她,可全身有些迷迷糊糊的,怎麽都起不來,他有些懊惱,只能眼睜睜地看着祝麗華消失在他的眼前。

韓進興高采烈地走進驿站,終于抓到了一個同夥,今天又不用受罰了,也不知道他那個連襟,可有他這好運氣,他心中偷樂了一會兒,忽然看到祝麗華幽魂般走在他的前面。

“祝三小姐?”韓進左右看了看,沒見到鳳王,心中納罕,今天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這兩個連體嬰兒竟然不粘在一起了。

祝麗華仿佛沒有聽到韓進的聲音,仍舊往前走,可走地又很慢很慢。

韓進心中一跳,不會中了什麽迷魂藥吧,他忙走上前,拉了祝麗華一把,“祝三小姐,你怎麽……了?”

最後一個字,韓進咽了口口水。

哦,祝三小姐好像在發熱,她面上紅如豔霞,眼睛裏亮亮的,可又無神,可不是發燒的症狀?

“不好了,大公子,祝三小姐病了!”

韓進飛一般去給宋伯遠報消息。

宋伯遠正在整理文牒,最上面一行字分明寫着,鎮國公今日有異。

如果忽略他旁邊的幾張畫像,韓進一定又會感動一番,大公子實在是太恪職了!

不過,韓進此刻沒有心情多說什麽了,“大公子,祝三小姐病了,鳳王爺不在。”

“走。”宋伯遠當即起身,黎玡跑去哪裏了?好端端地祝麗華怎麽會生病?

他與韓進兩個出了門,便撞上迎面如游魂飄移的祝麗華。

宋伯遠看了她一眼,又再看了一眼,然後側頭看向韓進,“這不是生病,她氣息綿延。”

“不會吧,大公子您看她那臉,脖子都熱紅了。”韓進頗有些不服氣,可宋伯遠的眼力他也是知道的,定不會錯,他覺得,祝麗華一定生了怪病。

“蘭澤,我生了怪病了。”

正這麽想着,韓進忽然聽到有人附和了他的話,他一喜,擡起頭來,正好看見鳳王軟恹恹地從遠處飄來,他的發髻都亂了,衣服也有些散亂,佩劍都歪歪扭扭地挂在背後。

這是出去做什麽了?怎麽看着是去喝花酒了?

韓進咂舌,鳳王也會喝花酒?

“嗯。”宋伯遠看了鳳王一眼,語氣很淡,轉身就走,竟是打算不管不顧。

鳳王一着急,忙跟了上去,整個人就要往宋伯遠身上撲,“蘭澤,你不能不管本王,本王病了!”

宋伯遠十分迅速地往旁邊一跳,順帶踢了韓進一腳,韓進一個趔趄往旁邊倒,直接被鳳王撲了個滿懷,兩人“嘭”地一聲倒在地上。

鳳王“哎”一聲,瞬間痛醒,他揉了揉膝蓋,看了眼身下咧着嘴咝咝叫的韓進,嫌惡地撐起身,看着靜靜站在一旁的宋伯遠道,“蘭澤,我怎麽摔倒了?”哪裏有一分剛剛生病的模樣。

韓進……

鳳王轉頭,看到祝麗華,頓時心疼,“麗華,你臉怎麽燒成這樣,我帶你去看大夫。”

言罷,也不管宋伯遠他們了,直接拉了祝麗華的手往她的房間走。

祝麗華幽魂般跟着鳳王走了一陣,耳邊聽着鳳王的叨叨聲,腦子漸漸有些回魂,到門口時,徹底清醒了過來,她猛地甩掉鳳王的手,然後迅速踢開房門閃了進去,也不等鳳王反應,直接啪地一聲關上了門。

門關地太快,差點撞上鳳王的鼻子。

鳳王一臉莫名地站了會兒,旋即大力拍門,“麗華,你怎麽了?你病了,要看大夫,你怎麽把我關在門外了?大将軍可是說過,不能諱疾忌醫!”

以往搬出祝大将軍最好用,可是這次,失效了,非但失效,鳳王還聽到了裏面傳來嘭地一聲,似乎是凳子被絆倒了。

這是生了多大的氣,鳳王這才醒悟過來,祝麗華生氣了,不過這次,他是真地不知道祝麗華生什麽氣。

鳳王覺得自己冤枉極了,他很想找個人訴說下自己的委屈,可這裏他唯一能說上話的,只有宋伯遠。

他轉身就去找宋伯遠。

宋伯遠正拿着毛筆在畫像。

鳳王看了一眼,心裏的委屈瞬間忘了,他挑眉,“那眼睛瞳孔分明要小很多,你畫那麽大幹什麽,耳朵太小了,要大一點,頭發太長了,要短一些,也沒有這麽黑的頭發……”

“閉嘴!”宋伯遠直接打斷了鳳王的話,他停了筆,眼神冷冷地看着鳳王,“你有事?”

“蘭澤。”鳳王瞬間想起了自己的委屈,他走到宋伯遠身邊,也不管他願意不願意,就拿了筆在另外一邊寫道:麗華在生本王的氣,可是本王不知道她在氣什麽。

“你們今天幹什麽去了?”宋伯遠的目光瞥過鳳王松散的袍子,眼神更冷。

鳳王以為宋伯遠是真心給他開解,心中順暢,忙把今天去山頭練劍的事情說了,“我不過晃神了一會兒,她就不在了,你說她是不是不夠義氣。”

“嗯。”宋伯遠淡淡應了個字,抓着毛筆開始想畫上的人。

鳳王今天跟祝麗華在一起練劍了,很高興。

我根本沒辦法見到她。

宋伯遠的眼睛裏已經有了冰刀子,耳邊似乎還有鳳王的聒噪聲,他直接起身,撇下他,走了。

“蘭澤,父皇都說你聰明,你幫本王看看,她這是氣在……”哪兒?鳳王目瞪口呆地看着宋伯遠離開,這才意識到,幸許宋伯遠根本就沒仔細聽他說話。

他氣了個半死,咬牙走了出去。

不管了,先去給麗華治病!

第 434 章 獲救

他将徹底被體內暴虐所占領,變成一個六親不認,除了殺戮在無所有的殺人狂魔,這是衆人最不願看到的結果。

原本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發展,唯獨這一次……

墨羽心中焦急萬分,可時間一分一秒流逝,小北身上的變化,越發強烈,如果卿瑤音還不能夠清醒過來,後果不堪設想。

盤古之刃用自己的刀身緊緊将小北壓在玄冰床上,希望通過寒氣能夠再一次延緩他的激發,但效果微乎其微。

“卿瑤音你究竟在作什麽!”盤古之刃瘋了一般大吼,“就算是你不想活了,你也要想一想小北!倘若是真的害了小北,你就算是後悔都不曾再有什麽機會了!”

陳舊的傷口不斷愈合,裂開,再一次成為舊傷,這一切的一切落在盤古之刃眼中如同刀割。

為何事情會變成這樣,這其中究竟發生了什麽,盤古之刃無從得知,只是小北身上的傷,卻歷歷在目,讓他心痛不已。

竹林之中,卿瑤音原本飛快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望着,身旁的霧氣幾乎如同血液一般粘稠,血脈之中似乎有什麽東西在不斷吸引着她繼續向前,可心中卻有無數個聲音在告訴她,不要在繼續向前,不然她定會抱憾終身。

兩種聲音不斷在卿瑤音的腦海之中輪番響起,如同争吵一般,聲音越來越大而內容更是越發激烈。

這一情況之下,卿瑤音原本就緩慢的腳步,幾乎已經停下,渾濁的雙眸逐漸恢複清明。

但卻又在恢複清明的那一瞬間被無盡的血霧所包裹,就在此時一道白色的身影突然從血霧之中沖出,将呆立在原地的卿瑤音攔腰抱起。

只不過在來開始之時,原本一直都藏在卿瑤音胸口之處的玉佩,突然滑落出來,掉在竹林之中。

當百裏池淵尋着氣息來到此處之時,早已經沒有那二人的身影,只有一塊落入竹林之中的玉佩,告訴她曾經卿瑤音确實出現在這裏過。

但她現在究竟又在哪裏,誰也不知曉。

“尊主,除了主母以外所有人都已經被找到。并且在竹林深處,我們發現了失去一只手的顧瑜和昏迷不醒的杜生,除此之外并沒有其他發現。”六跪倒在百裏池淵面前報告道。

“繼續找,就算是将整個大屯鎮給本尊翻過來也要找到夫人!”玉佩緊緊被百裏池淵握在手中,整個竹林回蕩着百裏池淵憤怒的吼聲。

竹林之中,一個青年男子緊緊将卿瑤音抱在懷中快速奔馳着,而卿瑤音則是斜靠在對方懷中,雙眼迷蒙只覺得似乎又一股極其溫暖的力量不斷向自己湧來,讓她忍不住想要醉倒在對方懷中。

朦胧之中有人輕輕拂過自己的面頰,他想要睜開眼看看對方究竟是誰,可那種感覺着實讓她沉醉,只是在半睡半醒之間,看到一抹紅色的衣衫。

随後緊接着便是一陣天旋地轉,當她再次清醒過來之時,發現自己躺在一個黑漆漆的石洞之中。

身上蓋着一件白色的長袍,身旁還有一堆火。

他怎麽會在這裏?

卿瑤音有些迷糊的搖了搖頭,她記得自己應該還在院中啊,然後看到了血色的天空,後來的事情,她就不記得了。

只是隐隐約約好像記得如同血液一般粘稠的霧氣,還有無盡的竹林……

就在卿瑤音快要想起來究竟是怎麽一回事時,突然眼前一黑,緊接着便是排山倒海一般劇烈的疼痛,讓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啊!”

喊叫聲響起的同時,洞外突然傳來一陣響動,一個身着白色衣衫的男子一臉欣喜的從外面走了進來。

“你醒了?”男子将手中的長相奇怪的生物放在一旁,伸手便想要去抓卿瑤音,卻被卿瑤音一閃而過。

看着自己落空的手,男子白玉一般的面容之上閃過一抹失落,DNA很快消失不見,笑容溫和的看着卿瑤音。

“你是誰?是你救了我?”微微活動了一下有些發麻的雙腿,卿瑤音心中滿是疑惑,之前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自己會出現在這裏,為什麽一回想自己就頭痛難忍,這其中究竟有什麽是對方不願意讓自己知道的。

還有就是出現在自己面前的這個男人,不管從哪一方面來說,自己身上的這件長袍,都應該是他的。

“我,我是偷偷從家裏跑出來的,看到你暈倒在路上就把你背了回來。”說着男子白玉一般的小臉之上,竟是露出了一抹羞澀之意。

一個老爺們,說着說着就羞澀了?卿瑤音頓時生出了一種對方根本就不是一個老爺們,而是一個大家閨秀女扮男裝的沖動,不過在對方側身之時卿瑤音看到了他十分明顯的喉結,這才打消了心中這個念頭。

“謝謝你,請問這是哪裏。”卿瑤音扶着胸口緩緩起身,卻在無意之間發現自己一直挂在胸口的玉佩不見了!

原本剛剛放松的心情,在一瞬間再一次緊繃起來。

她全部的底牌都在玉佩空間之中,如果玉佩被他人拿走,後果不堪設想……

“你有沒有看到一塊玉佩,就是在我身上的,奶白色的!”卿瑤音忙站起身四處尋找,只可惜就算是她将自己全身上下都已經摸遍,也不曾找到那塊玉佩。

當即心中一涼。

不停用神識呼喚墨羽,想要問問對方究竟在哪裏,只可惜如同石沉大海一般,不曾有任何回應。

“我之前看到小姐你的時候,你就是一人倒在路旁,身邊也不曾看到什麽玉佩之類的東西。這裏是藏寶洞啊。小姐不是來探險的嗎?”對方一雙純潔到不能夠在純潔的眼睛,就這樣看着卿瑤音。

這是一雙怎樣的眼睛,只有眼白,并沒有瞳孔的存在,純白一片。

最重要的是,對方竟還能夠看到自己?

“你,你的眼睛?”卿瑤音頓了頓,顧不得思考自己明明應當是在大屯鎮之中,卻為何出現在藏寶洞。

心中所有疑惑全部都由對方的眼睛所占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