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4 章 見一面

遺落會所,第三層的房間裏面。

此刻的床榻上面可以說是香豔無邊,上演的還是一龍戲雙鳳的場面。

若是仔細看的話,那兩個女子面容不俗,好像是蘭陽的女明星。

兩個女人的臉上潮紅,像是吃了什麽藥一般,神情滿是瘋狂。

而這一龍,秦凡見到過,就是那豹爺的兒子。

他要發洩,前幾天出現了那檔子事情,讓他好些日子沒有碰到女人。

這次專門讓人找來了兩個小明星,還吃了藥,就是要盡興。

即便如此,還多多少少有些不滿足。

在他看來,這整個蘭陽,在他所見過的女人中,有兩個最為美豔動人。

一個是當紅的大明星,林可。

雖然已經名花有主,但在他看來就是暴殄天物。

這種級別的美女,竟然委身于秦凡這個廢物,哪裏比得上自己。

還有一個就是警花江雨柔,上次抓到對方,本來有機會可以一償夙願的,結果被秦凡壞了好事,後來更是被自己那老子狠狠責備了一番。

後來才知道這女人來歷不簡單,也是打消了念頭。

不過他把身下的兩個女人,想成了那兩個女人,也是有種難以言說的痛快。

可是他還不知道,危險距離他已經越來越近。

秦凡已經是到了會所,準确的說是已經是到達了第三層樓。

上次見到那蠢貨的時候,他也是留了一個心眼,怕出什麽幺蛾子,就在對方的身上留下來了屬于自己的氣息。

只要是五百米的範圍之類,秦凡都能夠感應到對方的位置。

當他出現在會所外面的時候,他已經是察覺到了那蠢貨。

總算不虛此行。

若是這家夥沒有在這裏的話,這次算是白跑。

“這家夥大難臨頭,竟然還在女人的肚皮上,也算是便宜他了。”

秦凡冷笑。

房間的門已經是被打開了,可是床上的人還在辛勤耕耘,絲毫沒有察覺到。

“啊!”

男子突然高亢的叫了一聲,然後整個人就癱軟了下去。

“舒服嗎?”

床上的兩個女人已經是昏沉沉的睡過去,畢竟是吃了藥,這個時候怕是雷也打不醒。

而這個時候,這房間裏面突然出現的聲音,也是讓人驚出一身冷汗。

“你是誰?”

豹爺的兒子失聲大喊,眼睛等得比銅鈴還大。

秦凡絲毫不放在眼裏,直接抓住了對方的後背。

哪怕是豹爺的兒子,在他的眼裏就是一個廢物。

“又想來上次的把戲?”

“秦凡,你要幹嘛?”

這家夥看着秦凡,心裏更是怒罵外面的人就是廢物,這麽大一個活人進來居然還不知道。

現在自己落在的對方的手上,還不知道有什麽下場。

可嘴上卻是不饒人。

想到自己的身份,整個蘭陽,敢明擺着得罪豹爺的人,說實話還真的找不出來兩個。

所以這家夥也覺得,秦凡多半是吓自己的。

“我要幹什麽?沒什麽,只要你好好配合,對你來說不會發生什麽事情的。”

秦凡冷笑,“現在是不是應該把你死鬼老爹通知一下。”

“你可知道我父親是誰?”

“一分鐘之內,我要知道他在哪裏,不然你就等着血濺三尺吧!”

秦凡說的很平淡,甚至還面帶微笑。

可是不知道為什麽,他腳下的男子,卻是從眼中感受到了殺意。

十分的濃烈,似乎只要自己慢半拍,可能會真的死一樣。

“是是是!”

不敢有絲毫抗拒,連忙哆哆嗦嗦拿出來了手機。

而這個時候,會所外面的人終于聽到事情有些不對勁,一窩蜂沖了進來。

進來的時候,看到房間裏面的場景,也是吓得面無人色。

“少爺!”

現在這豹爺的兒子現在就像是一條狗,秦凡的臉放在對方的身上,壓的對方根本就不能站起來,好像背負着千斤重物。

“你們确定還要往前面走?”

秦凡稍微一用力,腳下的廢物直接是爬在了地上。

“退後,特麽你們想要我死啊!”

“是,少爺。”

來人碰到這種情況也不知道應該怎麽做了。

他們都知道,豹爺最在乎的就是自己這獨子,要是少爺出事了,恐怕他們也沒有活着的可能。

“電話打通了。”

連忙把手機遞給秦凡。

“豹爺,好久不見。”

秦凡一開口,手機的另一端馬上就開口了。

“阿豪怎麽樣了?”

“阿豪?你說的就是你那廢物兒子?現在他好的很,就是不知道等下他會怎麽樣了。”

秦凡說話很斯文,可是腳下的阿豪臉色蒼白,更多的是恐懼。

沒有人不怕死,更何況是含着金鑰匙出生的他,還沒享受夠呢。

“爸,救我!”

阿豪的聲音很大,豹爺不可能聽不到。

“你想怎麽樣?”

“見面。”

秦凡就吐出了兩個字。

手機的另一端陷入了沉默,半晌之後才道:“洲河灣,紅杏會帶你來的。”

然後就挂斷了。

這時候,紅杏也出現在了秦凡的面前。

其實她一直都在門外,秦凡這樣子來勢洶洶,她完全沒有辦法。

而且她清楚的知道,對方的目标肯定是豹爺,而自己無非就是蝦兵蟹将,所以她在等着阿豪的電話。

“紅杏,沒有想到我們這麽快就見面了。”

秦凡的目光打量着紅杏,後者渾身不自在。

實在是那日在廢棄的工廠上,自己絲無寸縷的在對方的面前,讓她有些擡不起頭來。

更是想到那日對方說的話:“游戲才剛剛開始。”

“秦大少爺幾日不見,風采依舊。”

“哼!”

這女人不是什麽好鳥,秦凡不想過多的糾纏。

“剛才的話既然你聽到了,那就帶我去吧,不要裝糊塗。”

秦凡哪裏不知道對方一直在房間外面,不得不說這女人的确有頭腦。

“既然秦少爺開口,我自然帶您去。”

會所外面停了一輛車,也沒有太多人,就紅杏,秦凡,還有阿豪三人坐了上去。

其實這些人跟着完全沒有必要,畢竟這秦凡都是單槍匹馬去見豹爺,可以說是龍潭虎穴。

就是紅杏也沒有想到,這秦凡竟然有如此膽色。

那秦家的秦同,陸家的陸子明,每次見豹爺可都是帶夠了保镖,怕對方黑吃黑。

第 62 章 自爆

現在,那名囚犯就面臨一挑二的現狀了,自然連贏得希望都沒有。

看着眼前的魏老祖和夜空,囚犯不由大笑起來,近乎癫狂,眼睛赤紅,“哈哈哈哈,你等也該陪我下地獄。我在這受苦,你等怎能再外面逍遙自在呢,為了機緣,便踏入地獄,拿完東西就走,呵呵,有那麽容易嗎?”

魏老祖默默地看着他,渾身鬼氣噴發,随時準備動手。

面對兩名鬼将,囚犯毫無懼意,體內鬼氣轉動,一時間,囚犯的身體閃着紅光,鬼氣波動有些詭異。

“不好,他要自爆。”夜空看到囚犯這幅模樣,臉色大變,轉身立即逃走,向着雲供奉等人的方向飛去,一個鬼将修士的自爆可不是好玩的,弄不好就挂在這裏了。

魏老祖也看出來了,不過并不慌亂,而是向着囚犯隔空轟出一拳,想必是想将囚犯弄遠一點,而後轉身向着葉桦方向迅速飛去,邊飛還邊給自己加上防禦護罩,同時拿出一個護盾,将這個護盾祭了起來。

等臨近雲供奉等人時,葉桦和小朱被魏老祖鬼氣所化的巨大手掌抓起,迅速遠離囚犯。雲供奉則被夜空抓起。

“哈哈哈,我會回來的。”囚犯肆意的笑聲傳來,緊接着一聲巨大的轟響出現在魏老祖身後,帶着強大的威力,頓時間囚犯所在的地方剩下一個巨大的坑洞,白霧迅速地包圍這附近。

魏老祖身前那護盾現在已經破裂,身上的護罩勉強存留在來,而夜空那邊呢,夜空被這自爆波及到,受了傷,不過不重。

而雲供奉呢,此時卻平安無事。

魏老祖眯着眼睛,看向了雲供奉,剛剛如果他沒看錯的話,雲供奉身上佩戴的玉佩化成一個護罩,将自爆的威力抵擋住了。可是,玉佩中擁有防禦功能的很少,而且能夠抵禦鬼将自爆,想必不是什麽凡品。

而玉佩的作用一般是當作身份憑證,一塊身份憑證卻有防禦功能,魏老祖默默地思量着,一般形況下玉佩有這種功能的都是背後有靠山,這塊玉佩是長輩賜予。所以說,難道雲供奉是某個勢力的修士?

當然,也不排除雲供奉這塊玉佩是自己買來的,畢竟雲供奉的身價很是豐厚,購買這種東西毫無問題。

“夜空,傷勢如何?”魏老祖沒在思考,畢竟現在不是時候。

“沒多大問題。”夜空回答道。從儲物戒指中拿出一顆療傷丹藥,服了下去。

“那就繼續趕路吧,此地不宜久留,剛剛的爆炸聲可能将一些冥獸或者修士引來,等趕緊換地方。”魏老祖将沒有放下葉桦和小朱,而是繼續抓在手上。運轉着法術,迅速朝着之前那個方向趕去。

這裏剛剛的動靜太大,很容易招來修士,囚犯,和冥獸。特別是囚犯,從剛剛那兩個囚犯的行為來看,地獄中這些囚犯都是不怕死的,死後還能夠複活,當然,他們更希望就此死去。

百年一次的地獄開啓,對于修士來說機遇,對于囚犯來說則是一次難得的休息機會,這期間不會受到地獄的折磨,而長期的折磨又導致了大多囚犯精神有些扭曲,扭曲得厲害。

眼下開啓的兩個月,是他們發洩的時期,能殺死多少個修士就殺死多少個修士,死了複活繼續去殺,個個囚犯都成了變态,或者殺人狂魔,可見,這地獄可不是教化之地。

魏老祖預料得沒錯,在魏老祖等人走後,這裏出現了冥獸,修士,和囚犯,也在這個地方再次展開了一場戰鬥。

繼續朝着那個方向走去的衆人,一路上沒有在遇到危險了,不知是否運氣變得比較好了呢。

……

時間依然流逝,不會停留,今日是地獄開啓的第四天了,魏老祖在這冰原上也行走了三天。

夜空的傷勢在這連兩天內已經恢複的差不多了。

“要走出這冰原了。”魏老祖的聲音突兀的出現,在這默默的趕路隊伍中響起。

“嗯?”衆人立即向着前方看去,可惜,魏老祖是用神識觀察的,而魏老祖是衆人中修為最高者,其他人目前還看不到。

過了一會,衆人也看到了前方的景色。

巨大的山脈躺在地上,阻擋住了曠闊的冰原,眼前這山脈絕對很大,看那山脈都沒有邊際,至少在葉桦看來,确實沒有邊際,視線中都是連綿的山。

“太好了。”小朱不由驚呼起來,這三天一直在這冰原走,實在有些無聊,如同在沙漠中行走一般,周圍都是一層不變的事物,讓人很是厭煩。

葉桦臉上也露出興奮之色,感覺世界生機勃勃,一下子變得美好起來。

雖說山脈就在眼前,但所謂望山跑斷腿,到山的距離還是花了他們半天時間,這還是修士的速度,當然,主要是葉桦這些鬼奴施展其神行術的速度。葉桦和小朱也不再被魏老祖抓着了,因為在這危險的地獄,随時可能遇到敵人,所以魏老祖這些戰鬥人員還是要保留鬼氣,以便應對底敵襲。

山上紮根着無數的大樹,可惜,這些高大的樹卻是光禿禿的,可能是因為這些樹木是季節性樹木,在秋天的時候樹葉就落光了,只是不知道這裏有沒有秋天。

“各位注意點,這裏是山脈,也是冥獸主要的聚集地,神識要放出,小心冥獸的襲擊。”雲供奉對着衆人說道。作為鬼将修士的魏老祖和夜空,自然對這些事情是了解的。顯然雲供奉這些話是說給葉桦和小朱聽的,雖說葉桦和小朱的修為已經是鬼奴後期了,但獨自在外行走的能力太差。

要是哪天獨自一人,雲供奉現在所說的都能用上。這方面散修就比門派的弟子要好了,散修經常為了資源鬥得你死我活的,大多都會去獵殺冥獸,用它們的軀體和內丹換取修煉所需,一般行走的常識都了然于胸。

雖說葉桦看過《冥界記事》,但這本書上記載的是北幽常識,卻不包括一些行走的常識。

山脈中的冥獸還是很多,魏老祖等人剛進山脈,就遇到了幾只冥獸,不過這些冥獸都是二階的,輕松就被夜空出手幹掉了。

“這地方離山脈裏面還有一段距離,所以遇到的只是一界二階冥獸,要是在深一點,很可能遇到三階的冥獸。”雲供奉對着小朱和葉桦說道,自從進入這山脈後,雲供奉只要找到機會,就會教導葉桦和小朱一些常識。

時間永遠流得很快,轉眼間,魏老祖等人翻過一座座山了。

這時,一只紅色的野豬沖了出來,頭上長着一列毛發,白色的豬牙從嘴巴漏了出來,對着魏老祖等人喘氣,鼻子不時冒出白色的煙霧來。

一道火球射出,砸在了野豬身上,接着鋒利的劍光刺入野豬的身上,直接将野豬殺死了。

此時出手的不是夜空,也不是魏老祖,而是雲供奉。在進入山脈之後,兩位鬼将修士為了節省法力,将二階冥獸的斬殺交給了雲供奉,也幸好雲供奉的實力接近鬼将,處于鬼差巅峰,所以收拾起這些二階冥獸來速度還是很快的,否則一遇到二階冥獸都要花費很長時間,那還找什麽靈藥。

當這頭紅色野豬轟然倒地的時候,魏老祖走了上去,仔細地看了看那紅色野豬,仿佛這只二階冥獸有什麽古怪地地方。

正當雲供奉想要出口詢問的時候,魏老祖開口說話了,“我們應該離目的地不遠了。”經過仔細地觀察,魏老祖鄭重地說出了這個結論。

雲供奉頓時感到有些詫異,看一只野豬就知道離目的地不遠,這麽神奇?由于心中的好奇,不由對着魏老祖問道:“魏兄,你是怎麽知道的,難道這只野豬身上有什麽信息?”

“當年我曾經地獄一次,也在一個山脈中呆過,雖說地獄很大,但據我分析,同種地勢應該不會出現在兩個地方,所以這片山脈就是我百年前來到的山脈。”魏老祖解釋道。

“确實,雖說地獄很大,但為了某種刑罰的存在,應該不會出現兩個重複的地勢。”雲供奉認可了魏老祖這句話,地獄是為了懲罰囚犯的,讓衆多囚犯體驗不同的折磨,場景的設置沒必要重複,否則就是浪費資源了。

“其次呢,就是這種野豬了,這種野豬我當年曾經見過,就在那株火雲蓮附近,而這種野豬雖說是單獨行動,當其群體應該也不會離得太遠,整個種族都分布在這片區域。

一來呢,是在這山脈中,冥獸的種類很多,這種野豬想要生存下來不容易,還得抱團,一旦有某種冥獸針對它們,這些野豬就能抱團,從而在這片山脈存留再來。第二呢,則是繁殖需要了,種族之間不能隔得太遠,否則繁殖後代就變得麻煩而且危險了。”魏老祖仔細地分析道,這思路讓葉桦有些佩服,這是需要一定的行走常識才能分析得出的,像葉桦這種就不可能這樣分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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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64 章 傾訴

“那麽,她那日是來尋你的麽?”可是後來想想,那個女的好像也沒有開口說什麽,甚至見到他們離開,也沒有上前阻攔過。

“不是。”月娘複又把頭埋進林大磊懷裏,悶悶的說,“她那日應該是要去寺廟上香的,許是巧合,就那樣遇着了。”

林大磊有些奇怪,姐姐遇見自己丢失許久的妹妹,不是應該喜極而泣麽,再不濟也要問清楚她現在的生活和之前的遭遇啊,可是竟然沒有一句話要說麽?

月娘能理解林大磊此時的不解,不管是什麽樣的人家,親人走失,再次相逢絕不能是這樣冷淡的場面,于是故作輕松的語氣解釋道:“許是以為我已經死了吧。”

怕是從未尋找過吧?林大磊無語了,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以前只以為月娘是和他一樣失了父母的,于是與她親近的人只有她曾提起過的,也是唯一提起過的奶娘,現在突然冒出了一個姐姐,奇怪的是,姐姐沒有找來,來的卻是姐夫?居然還說什麽定情信物?

想了想,他問道:“不是親姐姐?”

月娘怔了一下,猶豫着答道:“是親姐姐,我們一個父親……”

那就不是一個母親的了,林大磊了然,怪道親姊妹之間這般疏遠:“那麽,你娘親她……”

“不在了……在我很小的時候……”月娘這才發覺林大磊對自己的了解實在幾乎是一無所知,她從來沒有主動提起過,他也從來沒有問過,除了那次問了她的姓名,再也沒有逾矩問過其他的。月娘也覺得此生再也不會回去了,也沒有想過回去了,于是之前的事情便不想再提起,以至于現在突然出現了一個與她有關的人,林大磊他,肯定會不安的吧……

哪怕如此,他還是一句譴責都沒有,明明心裏難受,還是過來先安慰她,雖然什麽都不知道。

“我是庶女。”月娘打算将一切都告訴他,免得他胡思亂想,猜來猜去,與其彼此生了嫌隙互相不再信任,不如敞開心扉,把一切都說清楚,就算最後他嫌棄她,不要她了,她也絕不會再跟那人回去。

“娘親原是伺候父親的丫鬟,後來娶了嫡母,就開了臉擡了姨娘,生下我不過三年就去了,說是生了痨病,那時候我小,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後來就是奶娘帶着我,只是八歲時,奶娘突然被母親送到了莊子上,後來就聽來回話的人說,也病死了……”

竟這樣巧,都是得了病死的,林大磊不禁懷疑,但是看了眼縮在他懷裏微微顫抖的小姑娘,那又能如何呢,她當時那麽小,什麽都不懂得,又沒有人幫她,而現在也過了那麽多年了,再從頭查起,也沒有任何的頭緒了。

停頓了一下,月娘繼續道:“今日的那個男人,他的曾祖父與我的曾祖父讀書時就認識了,而我的父親與他的父親也是一同上京趕考,後來他父親考出的成績比父親好一些,現任承議郎。于是兩家算是世交,小時候在一起玩,後來,他就娶了我的姐姐,做了我的姐夫……”

既然如此,那個“定情信物”又是什麽,而那個男的明顯比她的姐姐還要緊張她,要接她回去,或者,他原先要娶的,不是月娘的姐姐,而是月娘?如此看來的話,倒是講得通了,那個月娘的姐姐他也是見過的,冷冰冰的,為人不喜,換了別人,也肯定選性子溫婉可親的月娘。

月娘怔在了那裏,不知道該不該說自己曾心許過蕭晟,但是若不說,那個荷包,林大磊又豈能不疑惑?

“那你,想跟他走嗎?”林大磊從她的沉默中能猜測出她的想法,那人必定曾讓她歡喜過的吧,如果不是後來娶了她的姐姐,她對他一定還抱有希望,肯定不會委身嫁給自己的,而那個男人,對月娘明顯一副餘情未了的樣子。

不知為什麽,月娘總覺得林大磊的語氣帶了幾不可察的顫抖,他在擔心嗎?月娘緊緊的抱住了林大磊,想用行動告訴他。

林大磊心中稍稍踏實了一些,又想起一事,問道:“你是怎麽掉進河裏的,是、是你的嫡母嗎?”

月娘腦海中就浮現了那日嚴酷非常的父親,還有漠不關心的嫡母,她不知道是不是嫡母的原因,搖了搖頭,如實道:“我不知道,應該不是的吧,我是偷跑出來的,應該沒有人知道,路上不小心遇到了幾個歹徒,争執間不小心落了水,我沒有想過輕生。”

村裏人見月娘是被林大磊從河裏撈起來的,便以為她是要自殺的,其實不然。

林大磊點了點頭,當時的她一定很無助吧,他摸了摸她的小腦袋,以示安慰:“為什麽要逃跑呢?你一個小姑娘,孤身一人的,別人看見了,自然是要欺負你的。”

月娘神色黯淡了下來:“父親,他要把我送給已經七十高領的知府大人做續弦,我不願意……”

林大磊輕拍着月娘後背的手頓在了那裏,月娘小心翼翼的擡頭看向他的面目,漆黑的房間裏,她只能看見他繃緊的下颌的弧線。

天底下竟然有這樣的父親,真是枉為人父!

他的胸膛劇烈的起伏着,月娘感受到他的怒氣,原本還有些傷心的情緒立即淡化了,反倒安慰起林大磊來:“父親也是沒有辦法了,他現已至不惑之年,一直待在知縣這個位置上近二十年,心裏自然着急,想要最後拼一把。奈何那知府總是壓着父親,父親使了許多銀子都不通融,實在是沒有辦法才這樣的。”

這樣就能用自己的女兒來交易嗎?既然是有志向的人,如何能做得出這樣的事情來,道貌岸然僞的君子罷了。可憐月娘無人疼愛,還落到個被親人背叛的下場,到現在還為那個惡人說話。

“他如何不讓你的姐姐去,那樣豈不更有誠意?”

月娘聽出林大磊話中的嘲弄,知他是替她生氣,但又覺得是自己的父親,而林大磊也是自己的夫君,卻不好說什麽了,只幹巴巴的虛無的解釋道:“姐姐是嫡母生的,自然是比我尊貴,怎麽能給別人做續弦……”

哼,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怎樣,都是自己的親生女兒,居然如此差別對待,把金貴的嫡女送去,或許能拿更大的官呢。林大磊諷刺的想到,卻不能在月娘面前說這些話,即便是月娘的親生父親,恐怕也是鮮少慰問吧,或許都很難記起自己還有一個小女兒呢!

“所以,就先給你姐姐找了個年輕有前途的公子,然後才好把你嫁出去?”

林大磊猜對了,确實姐姐成親在前的,月娘也正是受不了親人和心上人的同時背叛,這才一賭氣要逃出去,也沒有想好要去哪,只是時運差,出了城門就遇到了流氓。要說時運差,卻也是因為那幾個惡人才遇到的林大磊,倒真是應了那句福禍相依的老話了。

不過,像蕭晟那樣舊情未死,恐怕還是要來的,與其從他嘴裏說出不堪的話來,倒不如她自己先和林大磊坦白了,她是否清白,林大磊最是清楚不過的。

“原本,蕭晟,就是今日來的那個男子,因為上面有優秀的哥哥壓着,所以一直壯志難酬,曾經……”說到這裏,月娘停頓了一下,深吸了口氣,才繼續說道,“曾經,他說過要……要娶我的……”

聲音到後來逐漸低了下去,感受到林大磊的身子一僵,她立馬解釋道:“我們沒有,沒有私相授受,他只是小時候說的玩笑話,我們從來沒有逾過矩,從來沒有的!”

林大磊的身子逐漸放松下來,聽到月娘慌亂的解釋,心裏稍微好受了一點,但心裏還是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舍得說她什麽,況且她也沒有錯,他們相識,是在遇到他之前,之前的事情,他有什麽資格和理由去指責她呢?

“我知道,你最是乖巧的了,我信你,你繼續說吧。”

他的語氣還是有些生硬,顯然心情十分不好,但他都說不會懷疑自己了,月娘也不好一直抓住這個事情不放,不然好像自己真的做過錯事一般。

“後來,他家最近幾年越來越不好了,聽說是有新的官員要來取代他的父親,他父親趁現在還沒有卸職,便給他哥哥謀了個差事,卻沒有為他做什麽。他心下着急,打算求我父親,但是父親從不在意我,所以,他就只能娶了姐姐了……”

第 62 章 衆聚風雨

堂堂帝都丞相在外,身邊怎麽可能會沒有帶護衛呢?夏绫音手中所發的那道白光還未能及喀麗絲之身時,一條青影已兀地自喀麗絲身後的暗中閃出,無聲的旋風無息地在喀麗絲身前組成起一道厚重的氣牆,将那道白光的來勢“卸”了下來。

刺目的強光一閃之後,一名黑袍的魔導師已擋在了喀麗絲的身前。誰想要殺喀麗絲,無疑都必須要先闖過他這一關。

大喝聲中,無數的刀兵侍衛們已抽兵趕到,在喀麗絲的身前堆起了厚厚的人牆,把刺客遠遠地隔離開來。

那肥胖的夏逡侯爵此時已吓得渾身發抖,只能灘在地上嗚嗚直叫,趴成了一堆爛泥。畢竟夏绫音可是他的女兒,這件事情與他自是脫不了幹息。可以想象,喀麗絲以後将會怎樣對待他,他以後的處境會是多麽的悲慘。

“夏绫音”美目中寒光一閃,抽身飄退,與此同時,手中突然多出了一根碧綠欲滴的玉簫,無數道飛旋飄渺的勁氣,從玉簫管中射出,分襲喀麗絲前方的兩大護衛。

沉楓兀地立起身來,臉上滿是驚駭和嚴肅的表情。“果然是你!‘璧無雙’彤璧!”

聲音雖然不大,但已足已讓場中所有的高手都聽得清楚了。頓時,場中起了一陣騷動和轟動。

“‘璧無雙’彤璧?怎麽可能會是她呢?”

“魔教的人怎麽會突然出現在這宴會上?還企圖刺殺喀麗絲大人。”

“那真的夏绫音小姐到哪去了?”

刀光劍影出,來的賓客們此時也自動在周圍形成了一座密不透風的圍牆,一個以二十餘丈為半徑的圓圈,将彤璧圈在核心。

彤璧冷笑一聲,舉手取下覆在面上的輕紗,露出其絕世芳容,頓時引來周圍一陣唯美主義者們的贊嘆聲。只見她白裙飄飄,面對着衆多高手包圍卻面不改色,言笑晏晏,其絕代芳華,亦不得不令人為之嘆服。

肥胖的夏逡見“夏绫音”不是夏绫音,才稍稍松了口氣。但心中仍是忐忑不安,因為這是在他地頭上發生的刺殺,無論如何他也脫不了幹系。于是渾身打着戰地慢慢從地上爬了起來,卻突然想起一件事,脫口問道:“你,妖女,你把我女兒弄到哪裏去了?”

彤璧淡淡一笑,望了後堂一眼,道:“那要問羽四了。說不定他現在正在後堂好生享受你那寶貝女兒也不說定。”

夏逡不是個好貴族,但還勉強可以算得上是個好父親,聽到彤璧這話,他亦不禁怒氣澎生。

“魔教的人果然都是些畜生!”搖晃着肥胖的身軀,拔腿就往後堂奔去,女兒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本來剛才對彤璧有惡感的人沒有多少,因為對着美女,更何況是這有那個一位絕世大美女,畢竟誰都很難下辣手摧花之心的。即使彤璧剛才要硬闖突圍相信也沒多少人肯真留她。但聽到彤璧剛才的話,圍在周圍的衆人盡皆都發出咆哮聲,面上或多或少地流露出怒氣,可以想象夏绫音在衆人的心目中地位有多高。

亦有不少企圖趁此機會表現的人也颠颠地緊跟在夏逡的身後沖進了後堂,想再演一出英雄勇救美女的話劇。

黑袍法師冷冷地看着彤璧,緩緩地伸出并起右手食中二指,指向彤璧,口中同時念道:“砑克嗄嘛呖咕。”随着黑袍魔法師這串發音奇特的話語出口,一道淡淡的黑氣自他的兩指之間噴出,在他的前方形成了一個黑色的橢圓小球,飄浮在空中。

彤璧粉臉微變,道:“想不到堂堂帝都丞相身邊,竟然會收容有黑暗魔法師。”

周圍盡皆嘩然。黑暗魔法師由于研究的黑暗系魔法中有着諸多屬于禁忌的以人體及性命為研究的對象。因此一向為衆人所厭惡,就算在魔法師中間也通常為其不齒。如果這黑袍魔導師真是個黑暗魔法師的話,那喀麗絲也必将因收容黑暗魔法師而導致聲名大跌。

黑袍法師臉上毫不動色,淡淡道:“難道只允許黑暗魔法師才能懂使用黑暗魔法嗎?小丫頭,我勸你還是乖乖地縛手就擒,招出究竟是誰指使你們來的幕後的好。”

彤璧淡淡一笑,伸出白玉般的纖手,慢滿地拂開鬓邊垂下的幾簇黑發,顯露出她女性慵懶風情的一面,對黑袍法師的警告,卻似乎完全不放在心上。

其實彤璧心頭此時也頗為忐忑不安,黑袍級的魔導師,魔法造詣本已就非常驚人了,再加上連魔導師都要使用出的咒語配合,那黑色小球的一擊,其威力必是足以天驚地動。

黑袍魔法師突然大吼一聲,把周圍靜觀着戰局的衆人都吓了一跳。

“情魂入境大法?想用來對付我,小丫頭,你還嫌嫩了點。”

指尖輕輕一甩,那飄浮着的小黑球就此悠悠飛了出去,直取彤璧。

彤璧心中微驚,她本來就沒寄望情魂入境大法能對黑袍法師起什麽作用,只是想稍稍擾亂一下他的心神,卻沒想到反是黑袍法師的那聲大喝使她的心靈出現了一絲空隙,從而使對方找到了進攻的最佳良機。

眼見彤璧将要硬撼那神秘不可測威力的黑色小球時,夏逡跌跌撞撞地自後堂沖了出來,大叫道:“這群畜生,他們竟然把音兒給——”

夏逡的話頓時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就連黑袍法師的心神也不禁微微一分,對黑色小球的控制也随之稍稍一松。

彤璧頓時抓住了這個良機,玉簫劃出一道碧綠的噶影,勁氣輕引,竟把這黑色小球的來勢稍稍偏離軌道,射入了她旁邊的人群中。她則輕輕飄起,在半空中劃了兩個轉,美妙的身影才輕輕落下。

但那些倒黴的累及無辜們可就沒這麽好運了,随着輕微的爆炸聲,黑氣在人群中迅速擴散開來,衆人紛憤逃散,有些躲閃不及的,被黑色所襲,頓時全身血肉如被吸光般,成了個皮包骨頭,慘叫着就此倒下。

“好厲害的黑暗魔法!”

“魔教的妖女就是心地歹毒,竟要我們替她來擋災。”

“那黑袍魔導師也不是好東西,竟在大庭廣衆下使出這麽歹毒的黑暗魔法,完全不顧我們的死活。”

咒罵之聲此起彼伏。

黑袍法師眼中寒光閃閃,狠狠地瞪向了彤璧。

最後還是夏逡的呼喊聲再度吸引了衆人的注意力。

“誰去救救我那可憐的音兒啦!我夏逡在此發誓,誰能救出音兒,他就是音兒的未來夫婿。諸位,快幫幫忙吧!”

※※※

夏逡的話一出口,頓時在大廳中引起了一陣騷亂,衆賓客亦忍不住紛紛私下低聲讨論起來。要知道夏绫音的豔名可是名滿天下,其歌舞雙絕更是冠絕當世,今日夏逡之宴能引來這許多賓客,其實大多都是沖着她而來。

誰不想抱得這樣一個美人歸呀!夏逡這話一出口,不知有多少人動了心。一些莽撞的人,已經開始向後堂沖去了。

但還有些腦袋稍微精明一點的人,此時卻在轉動起大腦來:為什麽夏逡會提出這樣一個便宜的提議,要知道夏逡以前一直都是把夏绫音這個女兒當作寶貝,不願輕易下嫁的。發誓一定要替她找一個能配得上她的才貌雙全的好夫婿。再聯系起彤璧不久前所說的話和夏逡沖出後堂時所驚慌的态度。于是某些人肮髒的腦袋瓜子裏就在想是否夏绫音已經被羽四給XX了,而夏逡是想借此機會把剩菜倒給他們吃。

雖然夏绫音美名滿天下,但今日能來此的賓客大多都是身份尊貴的名門,若要他們揀別人的剩菜,即使再美再豔,恐怕大多數人心中還是不樂的。

耳聞夏逡的大呼,黑袍法師也僅僅是心神稍微一分,但随即又恢複了靜若止水的狀态,大氣中的魔法元素在意念下慢慢集結,封鎖住彤璧周圍的一切氣勢,連彤璧附近周圍氣的流動也在他的掌握之下。

雖然彤璧在氣勢的對峙下明顯處于下風,但她俏臉上仍還看不出有絲毫情緒的波動,玉簫在玉掌中緩緩轉動,真氣也如流水般在身體周圍輕緩地舒動。雖然目前僅是處于防禦狀态,但沒有人會懷疑一旦有機會,她不會重新搶占上風。

“呵呵呵…璧小妹,我來助你一臂之力!”一陣狂笑聲打破了兩人間的對峙。一條藍影從後堂中飄飛而出,疾若閃電,藍衣飄飄,羽扇綸巾,如此潇灑打扮,除了羽四尚能有誰。

羽四的出現雖然打斷了大廳的氣氛。但最引人注目的,是他手中還抱着的一團雪白。

雖然螓首深埋在羽四的懷中,但聯系先前的話和自己的揣測,衆多人都已猜出了那團雪白的真實身份。在怒火上沖的同時,心中自有不免有一絲伥然和羨慕。

如此美人尤物,居然先讓羽四拔了頭籌,直讓衆人為之又羨又怒。其實既然已經自己沒有機會了,那夏绫音的安全,倒也落在其次了。

“留下人來!”雖然心中是這麽想的,但若讓羽四在衆多人前劫走了夏绫音,那這些人以後也不需再出去混了。

勁風掠起,已有數人沖天而起,迎向羽四。僅聽衣袂帶起的風聲,便已知這幾人俱是當世好手。可見剛才彤璧刺殺時不是無人,而是沒人有心思去替別人白白拼命罷了。

羽四呵呵一笑道:“既然你們這麽多人都想要得到這個破鞋,那就給了你們吧!”

雙臂略一動力,那團雪白的昏迷女體就飛了起來,只不過,她所飛向的方向目标乃是——黑袍法師。

已有不少人發現了羽四的圖謀,怒喝着飛轉方向,想搶先一步在黑袍法師之前将那雪白的女體劫住。

羽四朗笑一聲,羽扇一搖,陣陣綿軟的勁氣随扇面飛瀉而出,分襲向數人,雖然這力道尚不足以傷得了這些高手,但将他們阻上一阻卻已是足夠了。

與此同時,彤璧玉簫中尖銳聲大作,淡淡的白氣自簫內各孔處同時射出,化為一道白氣組成的密網,豎立着推向了黑袍法師。

黑袍法師瞳孔微微收縮了一下,他已估算出,倘若他置那女體而不顧的話,恐怕落下之後這一位國色天香的大美人将可立時香消玉殒。但倘若自己救了這女子,再硬接彤璧這一招,恐怕将會吃上點小虧。

權衡利弊之下,黑袍法師左手一揚,一道紅光射出,穩穩地托住這雪白的昏迷女體,緩緩落下到黑袍法師旁邊腳下的地面上。

同時右手亦奔雷閃電同時呼嘯而出,齊齊射向彤璧的白氣之網,将這無形氣網瞬間撕為粉碎。

彤璧嬌軀微微一晃,而黑袍法師那冷得像木頭的臉上也掠過了一抹豔紅,顯然兩人都吃了虧。

青影一晃,從喀麗絲身旁一掠而出。在衆多高手環暌之下,魔教的人居然還能聯手圍攻黑袍法師,顯然已經不把這些威脅放在眼裏了。這對這些人來說,無疑是個莫大的恥辱。

眼見對方幫手已至,羽四只是微微冷笑。

這時,異變突生!

一直蜷在黑袍法師腳下不動的雪白女體,突然一躍而起,一道寒光自她手中閃出,在毫無先兆之下,打入了無絲毫防備的黑袍法師的背後,黑袍法師作夢也沒想到攻擊竟然會是來自他的身後(他身後就是重重的衛兵),以至先前背後空門大開。這女子的全力一擊,威力已足以令他萬劫不複了。

黑袍法師怒吼一聲,全身黑氣迸發四射,一股雷電風刃水球流星般卷出,全力卷向那偷襲他的女子。

那女子抽身後退,雙手亦在此時同時推出,隐隐火光在玉掌間流轉,數道火牆在她身前豎起,布下了層層的防禦之障。

砰!黑袍法師生平的最後一擊,仍是無功而返。因為羽四已及時趕到,同那女子聯手擋下了黑袍法師的拼命一擊。

一件紅袍自天上輕輕飄下,罩在那女子的身上,很快就籠罩住了那雪白美麗得令人睜不開眼的豔麗胴體。

“摩诃德!”喀麗絲終于坐不住了,離座而起,臉上滿是驚駭之色,眼中也充滿了關懷之情。

青影在此時才終于閃至,接住黑袍法師已搖搖欲墜的身體。

睜開最後一眼,望向自己所效忠的主子,心中默念道:“絲妹,我以後再也無法跟随在你身邊保護你了。你自重了。”

因為他已經看到,喀麗絲最後那一眼,是充滿了期盼、驚駭、關懷等複雜情緒的一眼。只此一眼,即使永不再具,亦已此生無悔。

頭,輕輕垂下,黑袍法師的生命,終于随微風流逝而去。

“你——究——竟——是——誰?”喀麗絲的話幾乎是從牙齒中一字一句地擠出。

那女子一笑,正欲說話。這時,一個聲音響起,替她先行回答了這個答案。

“五采蠻族之赤族族主!”

回答這話的,自然還是燕沉楓。

第 63 章 驚慌

這一掌拍出,天空魔霧滾滾,一只宮殿大的漆黑巨掌再次破開虛空,從頭頂上方攝拿下來。這一掌範圍極廣,居然将方雲和孔雀奔逃的方向完全封死。

老者的實力太過可怕,讓人禁不住心中升起一種絕望感。眼看怎麽都逃不掉,方雲心中突然升起一股強烈的不甘,猛的大喝一聲:“孔雀,一起出手!”

一聲暴喝,兩陣龍吟,無盡的符箓從體內迸出,一左一右,化為兩條巨龍,轟鳴着,飛向頭頂。同一時間,孔雀也出手了,無數的七彩符箓從體內飛出,組成一只七彩的符箓孔雀,長吟一聲,裹挾着滾滾氣浪掠向漆黑大手。

轟隆隆,巨掌壓下,只是就勢一撈,巨大的符箓孔雀悲鳴一聲,首先粉碎。接着順勢一拂,再度将方雲的兩條符箓真龍崩碎。漆黑的手掌,如同魔神之掌,一把就要将方雲扣在地上。

“完了,這個老家夥居然這麽厲害!”

方雲望着頭頂脈絡分明的黑色巨掌,心頭一片死灰。在壓倒性的實力面前,根本逃無可逃。只一眨眼,巨掌便以萬鈞之勢轟落下來……

嗡!

就在巨掌落下的剎那,方雲體內,天地萬化鐘突然無風自鳴,小巧的鐘體內暴發出一陣橘和的光芒,這些光芒轟入方雲四肢八骸,吸收了大半轟入方雲體內的魔氣。但餘下的魔氣,力量依舊不小,方雲悶哼一聲,雙肩搖晃了一下,身軀搖搖欲墜,這一下已經受了不輕的傷。

“咦?你區區陣法級,居然沒死!”

老者輕咦一聲,很是驚訝。聲音未落,手掌一番,化掌為爪,立即又是一爪,虛虛抓出。只見老者身前,魔氣翻滾,聚成一只栩栩如生的巨大黑爪,貼着地面向方雲抓去。

“方兄小心!”

斜剎裏傳來一聲驚呼,接着三根箭矢破空而出,兩根取老者的眼眸,一根射向老者的丹田。

“哼!”老者冷哼一聲,大袖一卷,三根箭矢立即倒射而回,射入不遠處的洞口中,周昕慘哼一聲,被長箭射中四肢,跌入了礦洞深處。

幾乎是同時,又是一道人影飛撲了過來,擋在大爪前方。

“不知死活的家……咦!”

老者勃然大怒,正待下殺手,突然似乎發現了什麽,大袖一卷,十丈開外,那只無堅不摧的烏爪,居然繞了一圈,避過陸羽,依舊轟打在方雲身上。

砰!

方雲慘哼一聲,被這只巨爪撞飛出十多丈,灑出一條血路,重重的落在地上。

“少年人,以你的修為,絕對擋不住我兩掌,你身上到底有什麽寶物!”

老者眯着眼睛,眼神閃爍,一剎那思考了許多東西。

方雲臉色慘白,這一下他受傷不輕,要不是天地萬化鐘,震碎了這只烏爪,只這麽一下,就被破體而亡了。聽到老者喝問,方雲嘴唇緊抿,他當然不可愚蠢到,曝露自己的秘密。

“不想說?哼,不要緊,老夫有的是方法讓你說出來。一會兒,自有你說的時候。”

老者身形一轉,走到陸羽身前。衣袖一蕩,一股如濤的黝暗魔氣飛出,卷起陸羽,攝拿在身前虛空中。

陸羽冷冷地盯着老者,臉上一片從容。

“有骨氣,我欣賞。嘿,你莫非真以為老夫不殺你?”

老者冷聲道。

“要殺就殺,我要哼一聲,就不是陸羽!”陸羽冷聲道。

“有意思。”

老者突然一笑:“不過,我還不想殺你。回答我,你和這小子是什麽關系,居然要舍命救他?仆人嗎?”

“呸!我陸羽頂天立地,絕不向人卑躬屈膝!”

聽到仆人兩個字,陸羽反應激烈,接着頭微側,對方雲道:“小侯爺,你施舍我們兄妹一頓飯,現在,我以一條命相抵,我陸羽和你兩不相欠了!”

“呵……”方雲勉力支撐起半身,聽到這句話,心中苦笑一聲。

“嗯?”老者若有所思,掃了一眼方雲,又掃了一眼陸羽。突然大袖一揮,袖中滾滾魔氣化為瀑布一般,一縷縷透過陸羽全身竅孔,湧入體內。

陸羽身體抖了一下,四肢舒展,臉上露出極度痛苦的神色,但卻沒哼一聲。

很快所有的魔氣,又從陸羽體內飛出,纏出在老者一根手指上,又沒入他體內。

“好小子,有骨氣,果然沒哼一聲。不過,你想死還沒這麽容易。老夫問你,你想不想保護你妹妹?”

陸羽怔了一下,卻沒有回答。

老者繼續說道:“你是想靠別人的力量保護你妹妹,還是想靠自己的力量,保護你妹妹?”

“你想不想像我一樣,擁有移山倒海的力量?”

“想不想受到萬人景仰,動念之間,就掌握別人的生死?”

“你什麽意思?”陸羽似乎感覺到了什麽,眨了下眼睛,喝道。

“哈哈哈,實話跟你說吧。老夫乃裂天宗長老,攝天魔君橫無疆。裂天宗門下,所有長老都是門徒若市,徒子徒孫收了一大把。只有老夫門下,還是空蕩蕩的。老夫和別人不同,收徒從來都是寧缺勿濫。除了根骨要好,悟性要高,還得有品性。”

“裂天宗內競争激烈,老夫要是一招不慎,收了條白眼狼,将來豈不是後悔不疊!”

攝天魔君橫無疆哈哈笑道,他笑的時候,身周雲霧翻滾,無數妖魔鬼怪在雲霧中幻化生滅。

“你想收我做徒弟?”

陸羽立即聽出了這位攝天魔君的意思,不由愕然道。

“來了,上一世記憶中的事情,果然發生了。陸羽還是進入了魔門。”

方雲心中狠狠震動了一下,本來以為必死無疑,沒想到,居然演變成了陸羽拜師。命運雖然改變了許多,但這一刻,似乎又回到了正軌。唯一與記憶中不同的是,自己居然要先被陸羽的這位師父追殺一頓。看來這就是改變命運的代價!

“不錯,你可願意加入裂天宗,拜在老夫門下?”

攝天魔君橫無疆捋着胡須,大笑道。

陸羽沉默,橫無疆的話,勾動了他內心中深埋的一個欲望。

變強,變得足夠強,然後保護自己的妹妹。這幾年來,家破人亡後,他過夠了颠沛流享,受人欺壓的生活。只有強大的力量,才能改變自己的命運。

這個欲望一朝蘇醒,便蓬勃年長,勢不可擋。

“小侯爺對我們兄妹有施手之恩,如果加入你門下,你能不能放過他?”陸羽突然問道。

“那是自然。我裂天宗雖是魔門宗派,卻最講恩義。你若拜入我門下,我自然放過他!”

攝天魔君擺了擺手,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那好,我還有一個要求。”陸羽道。

“你說吧。”

攝天魔君不置可否道。

“你先放我下來。”

老者手指一彈,立即把陸羽放下地來。

“小鈴,你過來!”

陸羽對着遠處招了招手,一處陰影裏,神情怯怯的陸小鈴慢慢的挪了過來。

“哥哥……”

十二歲的陸小鈴似乎也意識到了什麽。

“前輩,我想帶我小妹一起進入裂天宗。”陸羽道。

“不行。我們裂天宗從不收女弟子。而且如果拜師學藝都要帶上親屬的話,那我們修道門派,成個什麽樣?不行,絕對不行!”

攝天魔君愣了下,随後搖搖頭,很堅決道。

陸羽神色變幻了一下,突然很堅決道:“如果不行,那我就不加入裂天宗!”

“什麽!”橫無疆臉色大變,眼神瞬間變得陰沉:“你要考慮好了,老夫不心慣被人拒絕!”

氣氛一下子變得令人窒息。

“陸羽,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你妹妹交給我照料。”

方雲這個時候說話了。他心裏非常清楚,陸小鈴按道理,是應該死在這場礦難中的,但因為自己的關系,她活了下來。只是現在,她卻成為陸羽加入裂天宗的阻礙。

“不錯,你可以把你妹妹交給他。這小子身上有三公筆墨,出身富貴,人長得俊秀。大不了,把你妹妹嫁給他,也算是個不錯的出路。他要是不答應,老夫現在就殺了他!”

老者冷聲道。

方雲心裏翻了個白眼,這哪跟哪,到了這魔門長老嘴裏,怎麽就變味了。

陸羽沉默。

“哥哥,”陸小鈴這個時候,突然掙脫了陸羽手掌,美麗的臉龐上閃過一絲複雜的神色:“哥哥,我知道你一直想修煉武道,變得強大。這正是你想要的,你去吧。我能照顧我自己。”

陸羽心裏猛的顫抖了一下,兩兄妹彼此相依,雙方就是對方唯一的親人。聽到陸小鈴這句話,陸羽幾乎忍不住立刻就要拒絕老者。

老者冷眼旁觀,心道叫糟,陸小鈴這句話,不但沒想到效果,反倒讓陸羽退卻了,連忙說道:“陸羽,你要想好了,弱者永遠是弱者,是蝼蟻一樣的東西。你能指望別人施舍一次,但不可能指望別人永遠施舍下去。如果不能擁有強大的力量,改變自己的命運。遲早有一天,你和你妹妹還是會死去!步你父母的後塵。”

聽到這句話,陸羽猛的震動了一下,一咬牙,狠聲道:“好,我答應。”

“小侯爺,我們雖然相處時間不長,但我相信你的為人。我妹妹就托付給你了。等我修煉有成,我會親自來接她的。”

“這你放心吧。到了上京城,我會讓我母親認她做義女。那就是郡主一樣的人物了,整個上京城,我想不到,還有誰能欺負她!”

方雲點頭道,以他現在的實力,倒也有實力說這句話。

“好小子,這句話對我胃口。這兩顆丹藥你們拿去,足可以治聞你們身上的傷了。”

老者心頭大悅,大袖一抛,兩粒帶着異香的黑色丹藥破空而出,一粒飛向方雲,一粒飛向孔雀。

剛剛擲出兩粒療傷聖藥,攝天魔君谛聽了一下,似乎感應到了什麽,臉色劇變。

“不好!”

以攝天魔君的實力,臉上居然露出了極度驚駭的神情,似乎遇到了什麽可怕的事情一樣。他二話不說,身形一閃,一把抓住陸羽,頭也不回的往遠方疾掠而去。

“怎麽回事?發生了什麽事?”

方雲呆了呆,完全不明白,有什麽事情,能讓攝天魔君驚慌成這個樣。

“不好,快走!”

幾乎是同時,天空深處,傳來幾聲驚慌的呼叫,幾道氣息雄渾的身影,想也不想,就往遠處奔逃。

方雲擡起頭看了眼,就看到整個泯山山脈上空的,密密麻麻的道、魔強者,就像遇到了洪荒猛獸一樣,一個個騷動着,一股驚慌的氣息在空氣中彌慢,驚慌中,更隐隐帶着一股濃烈的死亡氣息。

第 65 章 幽冥婚禮

(更新時間:2003-10-1116:03:00本章字數:4392)

片刻之後,海因與靈珊兩人對坐在木屋裏,表情都有些嚴肅。

“那是誰?看起來好像有點像琉璃那孩子。”海因不确定地問。這種年紀的小孩正在成長,就是隔一個月都能看出不同,更何況是四年。海因雖從那少女的五官輪廓上看到琉璃的影子,但琉璃怎麽會變成這副奄奄一息的模樣?這是海因不敢确定的地方。

靈珊凝重地點點頭,答道:“沒錯,她是琉璃,她就是女兒這次回來的原因。”

說着便将整件事情說了一遍。

海因聽着聽着,臉色從一開始純粹的好奇慢慢變成了沉重,等靈珊說完,海因的眉早已緊蹙在一起。忍不住轉頭看向床上蒼白的少女,感嘆地道:“沒想到你們到模裏邦聯這段時間竟然發生這麽多事。龍皇圖蘇也實在太堅持了!”這便是精靈人與龍人不同的地方。琉璃是噬巫的事從來沒有困擾海因,因為,精靈人相信,每一樣存在的事物都是自然的。琉璃的存在要是對薩摩有害,那也是精靈女神的安排。所以他一直都将琉璃出現在中央大陸這件事視為必然,而非意外。

在這種必然之下,任何發展都能讓人接受。

靈珊黯然地點點頭。其實她從來沒嫌棄過琉璃,只是衆人信誓旦旦地說,琉璃的存在會影響薩摩在族人心中的地位,她才會勸薩摩離開琉璃。如今想來,當時真是鬼迷心竅了。“連女兒當初也反對薩摩跟琉璃在一起,想一想真是不應該。”

靈珊懊悔地嘆道。

見靈珊情緒低落,海因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知道她只是一時迷失,也沒多說什麽,只兀自看着床上琉璃那張蒼白的臉容,好半晌才惋惜地喃喃道:“這麽好的女孩!薩摩要娶她,我倒是不反對。只可惜…竟然就這樣……”中央大陸因為隔絕于其他大陸之外,沒有模裏邦聯對武力的迫切需求,因此對于噬巫的排斥自然就沒這麽大。更何況,他親眼看到,親身經歷,這個女孩子如何在風眼外等了薩摩四年。這兩個因素加上精靈人一貫順其自然的人生觀,導致海因遠比龍皇圖蘇更能接受薩摩與琉璃在一起這件事!

海因的話勾起靈珊對圖蘇以及龍人族的反彈,忍不住開口埋怨起來:“爹爹……一定要讓薩摩當繼承人嗎?女兒最近一直想…為了這個繼承人的身份,薩摩沒有過太多輕松的日子,每天除了練功還是練功。現在,他那麽喜歡琉璃,為了她還追到伊闊利市去找,結果,現在,他卻連琉璃的最後一面都見不到……”靈珊說着又想起琉璃的境況,忍不住啜泣起來。

海因聞言嘆了口氣,無奈地搖頭道:“這孩子生來就不平凡…也不知道是幸還是不幸……總之,現在形勢已成,不是我們的想法所能左右,只能看薩摩往後如何處理了。”

靈珊無言。的确,當繼承人身分确定之後,他們還能說什麽呢?看着琉璃平靜的睡容,靈珊突然有了一個念頭。“爹爹,我們将琉璃封為儲妃好不好?”靈珊想起在諾姆鎮時對琉璃的承諾。

“儲妃?!”海因驚訝地道。決定儲妃可不是件小事啊!

靈珊肯定地點點頭,解釋:“琉璃會變成這樣嚴格來講是為了薩摩,而她最大的心願就是當薩摩的新娘。現在她就要死了,我想向長老們建議封她為儲妃。她死後能夠有個名份也算是我們對她的補償。”

這話是有那麽點道理,海因聞言也不禁思考起來。要當精靈人族的儲妃并不容易,在精靈人的心目中,王是精靈女神的兒子,而妃則是精靈女神的女兒。在王為俗世的事務忙碌時,儲妃便需擔任祭司,負起敬奉諸神和傳遞神谕的責任。

琉璃是人族,要獲得同意本不容易,但以她對薩摩的幫助和犧牲,以及薩摩對她的屬意,要說服長老們也并非不可能。因此,海因稍作思索之後,便立刻決定召集五位長老開會。

會中,五位長老同時看過昏迷的琉璃,一致認為,琉璃的身體生機已絕,雖不知為何能撐至此時仍保留一口氣,但毫無疑問的,只要那口氣一咽下,琉璃便算死了。現在,誰也無法保證琉璃何時會咽下那口氣,只是衆人全然無力救治卻是事實。

靈珊聽衆位長老如此表示,即便之前還有一絲僥幸,希望琉璃能突然好起來,如今也完全死心了。除了無法預料的精靈之外,精靈人可說是世界各族當中醫術最好的種族,精靈人族的長老更是其中的佼佼者。所有人都相信,這世上如果有精靈人長老無法救活的人,那這人一定就是死人了。連精靈人長老都這麽說了,靈珊還能有什麽期待呢?于是她便幹脆将薩摩與琉璃的關系全盤說出,試圖實現她對琉璃的諾言。

靈珊花了好長一段時間才将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明清楚,幾位長老也從一開始的不以為然變得慎重。靈珊看過所有人的反應之後,才小心謹慎地建議道:“靈珊以為,琉璃對薩摩實在犧牲很大,現在,就如各位長老見到的,為了薩摩,她又将要死了!靈珊以一個女人的立場,為她心疼,也為薩摩對她感到抱歉。所以,在她死前,靈珊想完成她最後的願望,讓她成為薩摩的妻子。相信,薩摩若是知道了也不會反對。”

立儲妃是件大事,馬忽不得,因此一時之間五位長老都同時陷入沉思。海因見長老猶豫,便開口附和道:“我也是這麽認為。琉璃這孩子非常善良,一點都沒有人類的狡詐。薩摩很喜歡她,一定也很希望琉璃可以嫁給他。”

見海因也表态了,長老們又沉默了半晌,一位白發蒼蒼的婦人才突然開口:“我同意。這孩子氣質幹淨,配得上薩摩。她為薩摩所做的犧牲,就是對我族的貢獻,我們必須回報她,所以米覺得應該答應。”

米長老是主祭的長老,自從海因的妻子蒙精靈女神寵召之後,她便擔起精靈人族的所有祭祀事宜。既然連最接近精靈女神的米都答應了,其他人自然也不便堅持。況且,米長老說得也是道理。因此衆人敲定儀式舉行時間之後,便立刻分頭各自準備去了。

隔天,海因在族人面前隆重宣布此事。他沒再交代這麽長的因緣,只是簡略的說:琉璃為了救薩摩而死,如今薩摩人在模裏邦聯養傷,琉璃則歸葬中央大陸。

為了感激她對薩摩的犧牲,将要追封她為儲妃等等。當日下午,精靈人族為琉璃舉辦了一個簡略而沉重的婚禮。精靈人的婚禮一向都在淩晨時分舉行,但這次畢竟只是追封,對象是死者,不宜挑選清晨,因此時間便落到了傍晚時分。

靈珊在儀式前為琉璃換上禮服。精靈人族并沒有特定的結婚禮服,僅是在正式的衣袍外增添一些裝飾品而已。只見昏睡中的琉璃身着一套白色菟絲布制成的低胸袍服,左肩用精致的流金胸針別着一件斜挂的披風,頭上則披上薄織的菟絲巾,額際以細金煉連同絲巾固定起來,并在額頭處垂下一個橢圓形細框,框中空無一物。這個金框是平時讓後妃放置不同顏色晶石的地方,但琉璃這時只能鑲上一種晶石─天地石,因為天地石是族中重要人物辭世時最恭敬也最标準的陪葬品。

這種精靈人族後妃的正式裝扮,靈珊只在自己的母親身上看過。她不得不承認這種純白的裝扮實在适合帶着脆弱氣質的琉璃,可惜,這是琉璃第一次穿,也是最後一次穿,而她自己卻連親眼看到的機會也沒有。

就在靈珊感嘆間,琉璃的一身裝束也大致完成,待時辰一到,随即開放衆人前來做最後的道別。沒有新郎,沒有繁瑣的儀式,當然更沒有喜氣洋洋的氣氛。

随行的族人的臉上也盡是肅穆和沉重。當族人一一獻花致意之後,靈珊、海因和五位長老便領着族人将琉璃送到風眼外的小木屋。既然琉璃選擇埋在這裏,那麽最後的儀式自然就在這裏舉行。

傍晚的夕陽籠罩着已經四年無人居住的小木屋。精靈人安安靜靜地圍坐在小木屋外,等待屋內儀式完成。小木屋內此刻正回蕩着低沉的音符。就在五位長老的祝福誦詠聲中,海因将一塊弧面平底的水藍色晶石鑲入琉璃額上的金框裏,低聲念:“天地石引汝魂歸于天,回歸母神懷抱……。”語畢合十一禮,又将一顆同樣大小形狀的紅色晶石輕放在琉璃胸口,将琉璃的雙手合掩于上,低聲念:“天地石引汝身還于地,生于自然還諸自然………”

天地石是一種紅藍雙色的晶石同生而成的石頭,并不常見。這種石頭元素同調,但屬性卻不同,在精靈人眼中是極為珍貴的晶石,因為,在他們眼中,天地同等,藍為天,紅為地,精靈人的魂魄死歸于天,精靈人得自于人族的軀體死後也必須回歸大地。就因為這種特殊的意涵,所以通常一有天地石出現,不管代價多高,精靈人都會盡全力買到手。

天地石歸位完畢,米長老敬重地取出一條上面繡着生命起源與殒落過程的白綢布。這種綢布名曰“斷塵布”,取意,此布一蓋,便表死者将永遠離開人世,結束他的一生。

米長老帶着嚴肅的表情,捧着斷塵布繞着琉璃走了三圈,最後停在琉璃腳邊,輕輕将斷塵布由腳部往上蓋。精靈人相信,人的靈智存于大腦,因此斷塵布的蓋法一定先從腳部蓋起。米長老一邊将斷塵布蓋上,口中還一邊喃喃祝禱。待布蓋至脖子時,米長老卻停了下來,因為,琉璃還有一絲氣息未斷,只要還有這一絲氣息,為了保留靈智,斷塵布就不能蓋上頭。因此衆人決定,等琉璃氣息斷了之後才将斷塵布蓋上,并依照她的心願,将她葬在小木屋裏。這段時間,靈珊自願定時前來照看,畢竟,這裏離風眼太近,多年的禁忌讓族人不能長久停留此地,只是琉璃一息尚存,勢必有人照看不可,因此,靈珊基于補償的心理,主動接下這份工作。

斷塵布蓋妥,儀式便算完成,衆人于是魚貫退出小木屋,領着族人返回村落。

連續兩天,靈珊都到小木屋來探望。只是琉璃仍舊沉睡着,微弱的氣息将斷未斷,看得靈珊好是憂心。昏迷中的琉璃無法進食,所以靈珊也只能無奈地看着躺在床上的少女,無計可施。

第三天的中午,靈珊一如往常在中午來到,沒想到一打開小木屋的門就大驚失色!原來,原本躺卧着琉璃的小床此刻竟空空如也,只在地上遺落那條斷塵布,而原本放在床邊打算之後一起陪葬的明鑒等物也還留在那裏,偏偏就是琉璃不見蹤影。靈珊大驚之下,急忙四處尋找。

先別說琉璃有沒有可能在僅剩半口氣的狀态下活過來,就是奇跡出現讓琉璃醒來,以大病之後虛弱的身體也一定沒有力氣離開。難道是什麽野獸刁走她了嗎?

靈珊随即否定了這個可能,因為,中央大陸的野生動物并不多,大型的食肉動物則根本沒有,不應該會有這種事發生。難道有誰帶走她?但是,族人都知道她被追封為儲妃,不可能會特意帶走她,何況帶走她又有什麽好處?難道是薩摩回來了?靈珊搖搖頭。不可能!先不說薩摩還在模裏邦聯睡着,就是醒了,也不見得會知道琉璃在中央大陸。畢竟,王上可是吩咐她要将琉璃送到人族去的。就算他真的知道而且追了回來,也沒理由帶琉璃走。因為比起模裏邦聯,靈珊相信薩摩會選擇留在中央大陸。如果都不是,那還會有誰?靈珊在心中仔細推敲起來。

中央大陸除了精靈人之外就是精靈了。精靈有可能帶走她嗎?帶走她又要做什麽?

靈珊不怎麽相信一向随遇而安的精靈會介入其他族的事務。

靈珊怎麽也想不到,介入這件事的正好就是她認為一向随遇而安的精靈!因為她不知道,當琉璃的狀況落入精靈族的新任長老眼中時,那早已不再是“他族”的事務了。

第 60 章 不知者不為罪

小得時候,谷璃敢裝神弄鬼去吓唬同門,是因為她覺得整件事情裏,她沒有錯。

神劍峰上,谷璃能靜下心來應對兵書亭入魔弟子的追殺,斬妖除魔本就是伸張正義,她可以坦然相對。

而金色小龍吃掉了劍池內的劍靈,不告而取謂之“偷”,更何況居然嚴重到驚動掌門發出了門派召集令。谷璃被她新師父一聲低喝就吓得跪地,倒不是因為她膽子小,起主導作用的,是她心虛。

從這一點上來講,谷璃大概是做不成壞人的。

坐在大石頭上的師父撓撓頭:“我很可怕嗎?”

“啊?”谷璃偏頭,總得來說,她的師父還是不靠譜的。

“還是,你把師父的口糧吃掉了?”不是,是她的劍心把劍池裏的劍靈吃掉了。

“或者,你有什麽事情瞞着師父?”頭頂上,師父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嚴肅了。

谷璃不認為她一個小小的築基弟子,能與十一把靈劍相比。既然劍靈被吞噬能查出來,那她吞噬劍靈的事,說不定也能被查出來。現在不說,日後若是被人查出來,一派之力,她無論如何都無法抗衡。更何況,此事是她有錯在先。

心虛的谷璃擡頭,道:“師父,徒兒有一事,望師父做主。”說完了,視線便停在了那張黑色的門派召集令上。

某師父順着谷璃的視線看去,有些遲疑的摸起那張黑色符紙道:“莫非是此事?”

留了一個頭頂給自家師父的谷璃,點點頭。湖心島上一時間無比安靜。

片刻後,大石上,某師父忽然一笑:“小谷璃,你好像到現在還不知道為師是誰。”

谷璃點頭,她确實不知道。

某師父道:“我叫徐劍影,吾劍名靈扼。”

徐劍影這個名字,谷璃第一次聽到,但是若說起靈扼長老,即便孤陋寡聞如谷璃,也是如雷貫耳。劍閣古城之內,最富盛名的元嬰期太上長老是五方的師祖貞吉,而名號最響亮的結丹長老,則是谷璃眼前這位新師父,靈扼。

靈扼長老,十年築基,二十年結丹,其後,僅僅花了一百二十年就進入了結丹大圓滿境界,雖然結嬰失敗了一次,卻也同時領悟了本該是結嬰期的大神通。和靈扼之名一起傳遍四方的,還有這位長老的某些惡習,比如嗜酒如命,再比如喝醉了六親不認。

谷璃終于明白,為什麽剛剛在玉衡時,他一出場就敢對在場的諸位結丹長老都稱呼一聲師弟,劍閣古城的唯一一位能與元嬰初期修士一戰的結丹修士,其餘的結丹長老自然只有給他當師弟的份。也難怪于銳會将她一把給推出來。

谷璃期期艾艾的道:“靈…靈扼長老……?”

徐劍影點頭,語調上揚的答道:“嗯~”

“不是說身高一丈八……”谷璃看到徐劍影一挑眉時,趕緊住了嘴。

“還有呢?”徐劍影頗感興趣的問道。

谷璃連忙搖頭:“沒沒,沒有了。”

徐劍影也未追究,看谷璃緩過了神,方道:“你起來,将你的劍心與我看看。”随着這句話,一串艱澀的法訣出現在谷璃腦中。

谷璃站起身,皺着鼻子,小意道:“師父,其實,我不是故意要吃掉劍靈的。”

徐劍影坐在大石上,撐着下巴笑:“若你是故意吃掉的,師父我就不會如此和顏悅色了。”

谷璃聞言,又輕松了,師父這樣講,應該會幫她的。便依言将法訣念出,下丹田的劍心忽然一虛,下一刻,谷璃身前出現了一把與劍心形狀相同的三尺來長的劍影。無鞘身上流轉的五色光華似乎更濃郁了,金色小龍依然安靜乖巧的纏繞在劍身上,看起來沒什麽變化。

“時隔三百年,居然又讓我看到了伏龍之劍。”徐劍影的注意力更多的是放在無鞘的金色小龍身上,看着小龍的目光仿佛有一份眷念在內。

谷璃小小聲道:“師父,它叫無鞘。”不叫伏龍。

“無鞘?”徐劍影重複了一遍,卻低喃了一句:“卻不知,你受命于人,便是有鞘了麽?”

谷璃又在旁邊解釋道:“師父,其實小龍把劍靈吃掉的時候,我不知道那是劍靈的。”

徐劍影忽然從沉吟中回神,對谷璃道:“将劍心收回去,再把手給我。”

谷璃懵懂的看着徐劍影:“怎麽收?”

徐劍影扶額:“還是那個劍訣。”末了幹脆多嘴了一句:“記得,劍心不能随便喚出來給人看。”

“……”都看完了才說,谷璃将劍心收回去後,把手遞給了自家師父。

徐劍影握住谷璃雙手,一道真元快速的往谷璃體內竄去,片刻,徐劍影将自己的真元收回,對谷璃道:“小谷璃,從劍池出來之後,有沒有什麽別的感覺?”

谷璃搖頭。

徐劍影笑道:“沒有覺得自己變強大了嗎?”

谷璃仔細想了想之前的情況,答道:“覺得劍心好像在五色光華之下凝實了許多。”至于金色小龍散發出來的氣勢,那個只是隐隐約約,不敢肯定,谷璃索性不說了。

徐劍影看着懵懂的谷璃,笑嘆道:“你已經築基中期了。”

“耶?”谷璃瞪大了眼。

徐劍影道:“吞噬了十一把劍靈,總要有點變化才是對的。”

末了,徐劍影卻問道:“小谷璃啊,師父今天才剛剛與你認識。”

谷璃望徐劍影,不明白徐劍影為何這樣講。

“師徒之誼什麽的都還來不及建立,這等大事,為何你願意對為師講呢?”

谷璃露出一個略顯不好意思的笑:“一日為師終生為父,而且,師父你都叫我小谷璃了。”

“和小谷璃這個稱呼有什麽關系?”徐劍影問。

“這世上,叫我小谷璃的人,都是将我視作親子的人,鳳葉婆婆或者葉叔叔。師父你願意這樣叫我,我就願意相信你。”谷璃歪頭看徐劍影,粲然一笑道:“人既然有生就應該有死,若是在這谷中還天降災禍讓我死了,那也不必太過傷心。不是師父你說的嗎?”

徐劍影沒有問鳳葉婆婆和葉叔叔是誰,而是伸手揉了揉谷璃的頭,看起來有些傷感,又有些欣慰。對谷璃道:“劍靈之事,我自有決斷。”說完,祭出飛劍往劍閣古城去了。

這一去,到夜幕降臨才見到徐劍影歸來。

“師父,掌門怎麽說?”徐劍影剛回到湖心島坐在大石上,谷璃就撲上來,着急的想知道掌門對自己吃掉劍心一事的處罰。

“掌門說你六年就築基了?”徐劍影答非所問。

“是啊。師父,掌門對劍靈之事怎麽說?”谷璃不放心的繼續問。

“嗯,只花了一天就到築基中期,那豈不是很快就能結丹?”徐劍影自言自語。

“師父啊~~”谷璃抓着徐劍影的胳膊搖了搖。

徐劍影擺擺手臂:“好啦好啦,我對掌門說了,吃都吃了又吐不出來。”

“啊?”

“啊什麽啊,他又打不贏我。”徐劍影很寫意的道:“何況,你吃得時候也不知道是劍靈啊,不知者不為罪嘛。太上長老覺得言之有理,所以就這樣了。”

“就這樣是怎樣?”谷璃覺得自己有點跟不上師父的思維。

“就這樣就是不怎麽樣。”徐劍影盤腿而坐,大言不慚。

谷璃蹲地畫圈,枉她還為師父擔心了一下午,結果,他家師父就是去找掌門耍賴去了。谷璃很失落的爬上大石,坐在徐劍影身邊:“師父,謝謝你。”

徐劍影不滿了:“你就不能表現的高興一點嗎?”

谷璃捂着胸口道:“師父,我心目中那英明神武的靈扼長老的形象,就在剛剛那一瞬間,崩塌了。”

徐劍影摸着下巴道:“身高一丈八的形象哪裏英明神武了?”

谷璃嘆氣:“師父,你不懂的。”

徐劍影沒有理會谷璃的傷春悲秋,徑自道:“從明天開始,燒飯不準用柴火了。”

谷璃果然馬上集中精神擡起頭:“不用柴火用什麽?”

徐劍影一點也不像開玩笑的道:“火靈氣。”

“火靈氣?”谷璃問。

“劍閣古城鑄劍,從天地間凝練火靈氣為真火,煅燒材料;聚攏木靈氣為劍磨,鑄劍胚;以厚重的土靈氣對劍胚進行鍛敲,令劍凝實而鋒銳;最後再從水靈氣中凝練不含雜質的原水,用以淬火。若想令劍産生劍靈,則需要在已經成型的長劍之上,用無堅不摧的金靈氣刻畫陣法。這五個步驟,缺一不可,想要鑄劍,先凝練出真火。”徐劍影微笑的看谷璃。

不等谷璃問話,徐劍影又道:“等你什麽時候将真火凝練出來了,為師再告訴你,鑄劍都需要用些什麽材料。當然了,材料師父都是沒有的,需要你自己去找。”

谷璃也沒想過自己能像五方一樣好運,師父會将什麽都準備好,所以,也沒覺得失落。更何況,她家師父完全沒有将六年築基的她,當做瑰寶的意思。鑄劍什麽的,當然得自力更生了。

第 61 章 情意變了味

他這話越說越奇怪了,什麽叫我怎麽可能會喜歡他…

“雲哥哥,你先放開我。”

他越發的急躁,雙手将我緊緊束縛,語氣十分慌張:“落落,你告訴我,你怎麽可能會喜歡他?怎麽可能?”

“你放開我啊…我為什麽不可以喜歡他?”

竟然不知道,他聽到我喜歡七夜這個消息會這般的慌亂,難道,他憎惡七夜,已經到了這個地步?

“難道,我這麽多年對你的情意,你半點也沒有看出來嗎?”

情意?什麽亂七八糟的?

“雲哥哥,你…你在說什麽?”

“我愛你,從我兒時第一次見到你,夜夜夢中,我都盼着你有朝一日成為我的妻,難道你從未曾察覺嗎?”

他這番話,說得我也愣了神。

我與他這麽多年的兄妹之情,從來沒有過其他的念想,可他,對我…竟是這樣的情感嗎?

“雲哥哥,我們之間的關系,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

我拼盡全力,總算掙脫束縛,下意識拉開了與他的距離。

“呵…不應該?所有人都看得出來我對你的情意,單單你看不出來,我九萬歲的年紀,為什麽還沒成婚?你竟一點都沒有想過原因?”

“我…對…對不起…”

我對他,也只有這一句話。

我從來沒有想過,我們之間如此單純的兄妹之情,他會生出如此念想。

“這便是你給我的答案?就是為了那個夙堯?”

我鼓足了勇氣,向他坦言:“雲哥哥,我很感激你對我的情意,可是我對你,從來都是兄妹之情,別無他念。而夙堯,我喜歡他,不,我愛他,我想一直跟他在一起。”

“你愛他?你怎麽可能會愛他?我給你的藥呢?你為什麽沒吃?”

怎麽又說到藥上去了?怎麽感覺越來越亂了…

“我……”

“為什麽?!”我還沒說出什麽話來,他突然來的怒吼,将我也驚出一身冷汗。

這時,七夜像是聽到動靜,直奔到我的房間,将我護在身後:“殿下,深更半夜,你這是幹什麽?”

看到七夜,雲淙像是越發的狂躁:“本宮的事還輪不到你管!”

他這一擊,招數致命,尋常人怕是直接灰飛煙滅,而七夜正面相迎,雲淙似乎一點也不是對手,直接被打倒在地。

“雲哥哥…”

雲淙捂着胸口,嘴角滲出血跡,似乎也沒受什麽大傷。

這樣的動靜,也将熟睡中的卿晚也驚動了來。

“殿下,靈神…你們這是…”

雲淙的酒意似乎還沒怎麽醒,待他站直了随即一陣譏笑:“哈哈哈…受父神器重,果真是靈力非凡,怕是這世間也沒幾個對手,竟然會屈居于靈界,呵…落落,你真的相信他沒有任何目的嗎?”

若是我不知道他的身份,定然也會懷疑他。

“雲哥哥,對不起,我……”

話到嘴邊,我卻也說不出口。

“落落,總有一天我會讓你明白,他夙堯,沒有資格擁有你,這世上除了我,也沒有任何一個人有這個資格。”

這番話一說出,一臉茫然的卿晚頓一副失落之色,沒能說出一個字來。

而七夜也毫不示弱,冷笑道:“呵…我有沒有這個資格,還不需要你來告訴我!你還是回去好好守着你的天界,別将心思都用在不該用的地方!”他特意加重了最後一句,整個氣氛變得越來越奇怪。

雲淙最後留下憤恨不平的眼神,甩袖而去。

“殿下!”卿晚顯得格外失落,眼眶中似有清淚欲出:“卿晚先告辭了,你們…早些休息…”

我這是,一下子傷害了兩個人?

他們走後,夜晚顯得格外平靜,七夜卻總能知道我心裏在想些什麽,給我一個溫暖的懷抱,一句話也沒有多問。

為什麽,他總能這麽了解我…好像我們很早以前就認識了一樣。

“你方才……”

他很平靜,卻又似乎将一腔溫柔都盡數給了我:“聽到了。”

我突然心跳的很快,沒敢再直視他的雙眼。

“夜深了,我想…早點睡…”

“好。”

這一夜,我只平靜的躺在床上,不管眼皮怎麽累,這始終沒有困意。

腦中回想過很多以前的回憶,那時,我們都無憂無慮,還沒有現在這麽複雜……

三萬歲的雲淙,已然是年少有為,天帝常挂嘴邊的神将。

那時他便跟随天帝征戰,與昭陽并稱‘天族雙雄’

最廣為人知的,便是二人僅帶着兩萬天兵,平定血族十萬亂黨。

而後,正逢雲淙三萬歲生辰宴,六界各有頭有臉的人物悉數到來,排場便如天帝壽辰一般奢靡。

只是,原本生辰宴的主角,卻在開席之時玩起了失蹤…

那時的我年僅九千九百五十歲,正是懵懂無知的兒時。

蟠桃林中,我還是一個沒有褪去一身稚嫩的孩童,與我一同靠在樹上的,不用說,當然是他們三個。

“生辰宴已經開席,我們在這裏躲着,父神會不會很着急啊?”說話的,便是我們四個中年紀最小的翼風,那時他常怕在天帝面前出了什麽差錯,孩童時期,便已經活得小心翼翼。

“哎呀放心吧,今日父神不會管我們的,再說了,這蟠桃可比東方老頭做的菜好吃多了。”嬉皮笑臉,一身幹脆利落的打扮,一頭長發以木簪束起,便是少時的昭陽。

“我說長姐,還不是因為你想吃蟠桃,非要讓我們都來陪着你,若是父神怪罪,你當是這罪魁禍首!”言語中帶着調侃,一手拿着啃過一口的蟠桃,一手把玩着玉簫,這,便是少時無憂無慮的雲淙。

我不似他們那般廢話連篇,只短短幾句話的時間,便啃了不下十個蟠桃。

“看起來,比我更愛吃蟠桃的,好像是落落吧?”昭陽一臉怪笑。

我頓覺十分委屈,咽下蟠桃後,稚嫩的回道:“什麽啊?每次都讓我背鍋,明明是你們帶我來的!”

雲淙附和:“哎,這個我可以作證,每次都是長姐出的主意,還非要我們背鍋。”

昭陽故作生氣:“哦,你們幾個小兔崽子,合着都推到我身上來了,難道你們不想吃嗎?”

第 73 章 山洞裏的密談

山洞裏的光線全靠不遠處的兩個火爐,所以并不算十分明亮,我看着地黃,手卻依舊下意識的撫摸着懷裏的白衍,仿佛只有這個樣子才能讓我覺得更安心的一樣。

地黃捋了捋胡子,最後卻只是苦笑一聲說道:“小妮子是要給地黃報仇?呵呵,無妨,一切皆是定數,地黃并不在乎!”

我低頭看了眼懷裏的白衍,心底也是哭笑,我與白衍算不算定數!

還記得蚩黎在蟠桃園的時候曾對我說過,一千年後我必須回青丘一趟,想必那時候他就已經與白衍達成協議了吧!

眼神再次瞟過白衍前胸的那個火紅印記,我再次想起麒麟山上見到的那個白衍,狼狽的讓我差一點認成白夙,現在想來那白夙只怕也不并只是一條簡單的狐尾,白夙對我的那種看似執着的占有欲只怕也并不是空穴來風,一切的一切在此時回想,我這才終于在絲絲縷縷中看到一些,一些白衍雖然沒有直接告訴我,卻又自始至終都沒有故意隐藏的線索。

“妮子,你與那狐祖又是怎麽回事?你對他…,你可是自願?”地黃問得有些尴尬,估計是有什麽顧慮。

感覺小狐貍動了一下,我知道白衍一定是很想知道這個答案,不然也不會地黃一問,他便立刻有了反應,想到三天後的事情,我這一次并不想隐藏,而是想要大大方方的告訴白衍,我有多想他、有多愛他。

“不是!你一定不知道,我出生便是在須彌山上,而我其實并不是花妖,而是生來仙胎,這樣的好運便是承了狐祖的恩賜!”

感覺白衍突然低頭,好象是有些失落,我心下一緊,不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麽,于是連忙接着說道:“我在仙胎裏待了整整三百年,那三百年我眼睜睜的看着狐祖,也就是白衍一個人孤獨的活着,我只覺得心疼,那時候便想着有一天我破胎而出,一定要陪着他,在不讓他度過那麽孤單的生活了!”

伸手再次摸了摸白衍的小腦袋,我害怕,我害怕又說錯了什麽,讓他覺得失落,讓他覺得難過,卻不想這一次白衍卻緩緩的擡起頭,半眯着眼睛看我,我再次忍不住心底一縮,這眼神…,這眼神明明就是白衍,為何我要過了這許久才能認出。

“那!那…,那、那個狐祖,也就是你說的白衍,他可還…!”

地黃關切的看着我,估計是因為關心,所以才問的有些吞吞吐吐,我害怕地黃說出不吉利的話,于是不等地黃說完便趕忙接話,說道:“沒有!沒有!這是青丘的秘密,他并沒有應劫,只不過是受了些傷,很快就會回來了!很快就會帶着我的孩子回來了!”

地黃再次一驚,上上下下的打量我一番,而後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過得開心,我…!”

說道這裏,地黃卻突然哽咽了一下,我緊張的皺眉看他,卻聽到他說:“那他…,那他可知三日後的須彌山之約?”

我緊張的再次看了一眼白衍,這個問題我該怎麽回答?怎麽回答才不會讓白衍發覺我已經知道他的身份,猶豫一下我這才小心的、試探的說道:“怕是…,怕是不知道!其實我希望他并不知道,我只希望他好好活着!我會努力回來的!兩千年太久了,我不舍得在這最後關頭扔下他一個人!”

地黃再次點頭,這才兀自擡頭,像是在看洞頂,又像是再回憶往事,嘴角的笑依舊是我習慣看到的溫柔,我于是也低頭看向懷裏的白衍,就這麽與他愣愣的對視,直到再次莫名心酸,仍不住想到好想再次見你一身白衣的樣子。

“那丫頭曾經跟我說過,她要嫁…,就一定要嫁這天地間最、最厲害的人物。看來她是沒這個機會了,你這樣很好!很好!”

地黃忽然說話,說的又是這麽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我于是只能愣怔的看着,與白衍一同愣怔的看着。

地黃再次嘆了一口氣,像是帶了幾分期待說道:“若是你能安全從須彌山回來,若是那個狐祖白衍能夠回來,就跟我一起回一趟麒麟山吧!他們吃得苦也夠多了!是該找個時間回去一趟了!”

我自然知道地黃這句話真正的用意,于是有些着急的向前挪了挪身子,将白衍抱起放在石桌上,連忙追問道:“是那個狐媚兒是嗎?”

地黃這一次沒打算閃避,而是直接點頭說道:“我若不是一時大意,其實也不會落得這個境地,對于這一些,我并不在意,能夠見到妮子,見到妮子身邊圍繞的那些關心你的人,我就放心了!”

嘆了一口氣,地黃話鋒一轉接着說道:“只是那麒麟山上的衆人卻也實在太苦了,妮子你若是有能力就去救一救他們吧!”

我自然是要點頭,若是我真的能從須彌山安全回來,那只狐貍精狐媚兒也就沒有了靠山,屆時再收拾她也并不是難事,地黃表情欣慰的看我點頭,于是捋着胡子立刻爽朗一笑說道:“我就知道你會答應!所以活着回來!”

我自然是毫無芥蒂的點頭,而後跟在地黃身後,将他一直送出山洞,此時山洞外已經是空空一片,唯有若雪還恭謹的站在洞外,那幾個人竟像是去商議什麽莫測的事情一樣,一同消失了。

我低頭緩緩走回山洞,還是想要睡覺,總感覺這一日特別嗜睡,于是小心翼翼的抱了白衍,和衣而卧沉沉睡去。

第二日一早,我就被痛得不得了的腰給折磨醒了,艱難的轉身我好容易爬起身來,狠狠的伸了一個懶腰,卻不想就是這個我做了無數次的動作,今天卻闖禍了,只覺的後腰好像啪嗒響了一下,而後我就再次癱回了床上。

肚皮很癢、很癢,癢得我甚至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抓,去撓,不想才伸手我就發覺了一個十分奇怪的事情,呃,肚皮怎麽突然高了這麽多。

“哎呀!疼死我了!小狐貍…,小狐貍?”很沒有形象的隔着衣服撓了撓肚子,我這才終于想起一件事來,白衍那厮怎麽不見了?于是也沒有繼續探究自己究竟出了什麽狀況,而是再次艱難的站起身來,想要找一找白衍究竟去哪了,卻意外的看到一件不得了的事情。

我站起身子,居然找不到自己的鞋了,于是忍不住彎腰,卻只能向一側微微彎腰,呃再次撓了撓肚皮,我這才忍不住尖叫起來。

“啊!天哪!救命呀!”

我驚愕的再次坐回床榻,而後整個人挺着肚子,呼吸也越來越快,雖然我這個人糊塗,可這樣的情景還是差一點把我吓死。

一夜之間我這肚子,我這肚子究竟是怎麽了?

“小狐貍你睡覺的時候,到底都幹什麽了?”

我慌亂的摸着好像揣了一個大西瓜的肚子,慌亂的連連後挪,而這個時候若雪還有白靜也終于沖了進來,而他們倆的身後,居然還有嘈雜的腳步聲。

“不要!不要進來!”慌亂的對着白靜的身後喊道,我還沒弄清楚狀況,這個樣子見人,我那還有臉活下去。

“小姐!”

“娘娘!”

我看了一眼已經奔到眼前的白靜,值得認命的繼續說道:“若雪和白靜留下,其他人都給我滾出去!”

實在是惱怒異常,若是誰跟我一樣,睡了一覺不但懷孕了,而且看樣子還快要臨盆了,我去估計也沒有幾個人能接受的了。

果然白靜張着一張大嘴什麽都還沒來得及說,那若雪就一句話差點把我直接定了罪沉了那山洞外的碧湖。

“小姐,這,這你跟那個小狐貍…!”我生無可戀的看着若雪一臉驚愕的用手比劃,一時之間還沒來得及說些什麽解釋一下,卻不想白靜的動作竟然比我還快。

我就這麽看着白靜将若雪的嘴巴狠狠捂住,而後立刻壓低了聲音說道:“娘娘!你!你糊塗!”

我确實糊塗了,這兩個人究竟是怎麽了,我還沒說什麽,她們倒好給我扣了這麽大的帽子,居然最後就給我定罪了,雖然明知道小狐貍就是白衍,可我什麽都沒做卻被人這樣說,還是覺得委屈。

此時個混蛋白衍終于回來了,搖晃着唯一一條粗壯的狐尾,很是惬意、很是高貴、很是優雅的跳上床,呃就這麽當着若雪和白靜的面,在我身旁坐下了。

就在我還有若雪白靜一同注視白衍的時候,肚子卻突然癢癢的,是肚皮之內那種癢癢的感覺,而後就感覺肚皮被誰蹬了一下,是那種由內而外的蹬,我幾乎瞬間石化,于是終于想起了前一天夜裏的夢境。

該死餓的白衍,也不說一聲就把小狐貍又放回我的肚子裏了,而且才過了一天就長這麽大,要我、要我怎麽去跟那些人解釋!

“娘娘!你還是不要出去了!這件事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

我下意識的擡頭看着白靜,有那麽一刻差一點就脫口而出,差一點就說出小狐貍就是白衍,而我肚子裏的孩子,就是白衍與我的孩子,可終于還是再擡頭的時候忽然醒悟,最後只能無奈的點頭,我摸着肚子,恨恨一腳将還直挺挺的坐在一旁的白衍直接踢飛。

第 62 章 金字塔

翻版只要啓動,一般會很快的合攏,但由于上面壓着一層巨石,無意中延遲了它的速度,甚至有時候會停留在某個位置卡頓一會,然後再繼續翻轉,如此反而給我們提供了解救虎娘子的時間和機會。

救人如救火,分秒必争。

但我知道留給我們的時間并不多,一旦石板上的巨石滑落坑道,它就會加速跟地面合攏,甚至快到一晃而至。

時間似乎一下凝固了,每個人都感到了迫切的焦慮和無計可施。

我怒吼一聲說,別傻愣着了!趕緊救人!

大牛脖子一梗,說老子也想救,怎麽救?空中飛人嗎?我大牛自恃神功蓋世,但不是蝙蝠俠,飛檐走壁的功夫我不擅長,霸王舉鼎倒是能跟西楚霸王項羽比比高低。

我氣得差點沒跳起來,我說什麽時候了,還自吹自擂,信不信我把你武功廢了?看把你嘚瑟的。

我說馬伊拉快點抛出套繩!能跑能跳的獵物你都能百發百中,現在給你一個靜止不動的,虎娘子是死是活就看你能不能套住她的腦袋!翻板快要到她的背後了,給你的機會只有一次,記住了只有一次!

馬伊拉看得明白,翻轉的石板正在向虎娘子後背處合攏,如果不能一次性套住她的頭顱,并迅速将人拉出來,虎娘子恐慌怕兇多吉少。

馬伊拉使勁抹着臉上的冷汗,以前成功與否大不了煮熟的鴨子飛了,但這次不一樣,成功了,一個活人就救出來了,要是失手了,一個活人就會在衆目睽睽之下慘死。

田七鼓勵馬伊拉說,我相信你可以的,上次水淹黃金塔寺,你挺身而出地救了大家的性命,這次你一樣可以的!

馬伊拉麻利地拿出了套繩,只輪了半個圓圈就甩了過去。她沒有太多的時間去瞄準,這種臨危受命的出手靠得完全是感覺。套繩像一條蜿蜒的蛇一樣直直地落向虎娘子,繩套啪的一聲,穩穩地落向虎娘子的頭上,這樣的準度可以說是完美的,否則差之毫厘謬以千裏。

大家忍不住呼聲叫好,畢竟馬伊拉不辱使命,出色地完成救人任務。

我本來擔心馬伊拉一旦失手,根本不可能有第二次機會,因為那個時候地縫就合攏了。虎娘子更不敢騰出一只手來抓繩子,那樣會加速她的身體脫離地面邊緣,情形就岌岌可危了。

繩索套住了虎娘子的脖子,我沒忘記最後叮囑她說,堅持一下,相信我們能救你的!拉的時候,你用手撐住脖子上的繩套,別把自己給勒死了!

虎娘子面如死灰,忽然失聲落淚,她不知是感動的,還是害怕自己就要死了,忍不住哭起來,她越是這樣,我們反而越擔心她的安危,沒想到叱咤紅虎山的虎娘子也有柔弱的一面。面對生死并不是很淡然,我想主要原因是因為大家都在盡心盡力地救她,死只是一閉眼睛的事情,但活卻要感恩給與生命的朋友,是他們給了活下去的希望。

歡聲笑語可以感染人,失聲落淚同樣感染着我們,此情此景,大家都眼含熱淚,但目光都無比堅定,活下去的勇氣和希望是那樣的美好。

我們拼盡全力地往外拽動虎娘子的身體,此時另一半地板正緩緩地向虎娘子擠壓過去,而她的雙腿還沒脫離坑道!

怎麽辦?怎麽辦!我心急如焚。我唯有拼命喊道,虎娘子別光等我們拽你,你也可以自行爬動,快點!否則沒命了!

虎娘子當時被吓蒙了,确實沒想到自己還能爬,幾乎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我們身上。聽我一聲斷喝,她才開始咬緊牙關奮力爬上來。

時間争分奪秒,危險千鈞一發,眼看着虎娘子的雙腳就要被石板擠壓,大家忍不住啊得發出一聲驚呼。

我抓起大牛後背的背包就扔了過去,恰好落在虎娘子雙腳跟石板的縫隙中,咔擦一聲給頂住了,哪怕再晚一秒都不行。

我一臉得意說,幸好平時練習保齡球,就這個準度,絕對是滿分收場。

田七和馬伊拉歡快地喊道“好球!”

我本來笑得挺燦爛的,回頭剛好看到大牛憤怒的一張臉孔,猙獰的肥肉都擠在一塊了。

我嚴肅說,咋樣?想吃了我?想吃也不能生着吃,一會我給你炖熟了,再給你燙上兩壺燒刀子。

大牛一看我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架勢,頓時軟了下來,哭喪着臉說,大哥,那裏面可是我全部家當,全指望着它們能換點錢,以後好跟馬伊拉周游世界了,這下全泡湯了。我倆的幸福葬送在你手裏!

我當然知道大牛背包裏藏着全是幹貨,裝着好幾個小型青銅器、一塊金磚還有那個開了兩半的金頭盔。我剛才情急之下才搶走了大牛的背包,眼瞅着虎娘子的雙腳眼要被擠斷,我不能不管不顧啊。

虎娘子本以為這輩子都要坐輪椅了,沒想到出現了逆轉,地面的縫隙突然之間停止了合龍,一看被大牛的背包頂住了,虧了裏面是青銅器和金磚,否則地面合攏是多麽巨大的力量,其他東西早就被擠碎了。

我們趁機将虎娘子拉了過來,大牛急赤白臉地指着背包說,賴天寧你看着辦吧,敢作敢當,那可是我全部家當!不行的話,你想辦法給我弄回來!我大牛肚量在這擺着,這事可以既往不咎,權當委托你做了一次活雷鋒,好處都算你的。

田七噗嗤笑道,大牛哥你還挺仗義,我覺得吧,要回來的可能性不大了,除非你跑坑道下面再把石板給翻過來。

大牛的背包被擠壓得嚴重變形了,而地面縫隙還在嘎吱嘎吱地繼續合攏,裏面的青銅器和金磚八成被擠碎了。

我無奈搖頭說:“肯定沒戲了,別說摳出來了,即使摳出來也是廢銅爛鐵、一文不值了。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守着一座現成的金山銀山,你大牛還差這點寶貝?什麽金頭盔、金磚、青銅器啊,你這是丢了西瓜揀芝麻——一會我給你做主,幫你增添點新的裝備,算是犒賞你見義勇為,救了虎娘子一命。”我又趴在大牛耳邊小聲說,“你丫別得了便宜還賣乖,虎娘子還有一座羅色金庫呢,你救了她,不等于進了金庫随便拿嗎?她巴不得你多拿點,好報答你救命之恩呢。”

大牛這人頭腦簡單,好糊弄,頓時眉開眼笑說,那還行,你丫別忽悠我,我這人頭腦簡單四肢發達,誰敢忽悠我就敢跟誰拼老命,老子吃不了他,就活活掐死他。

我說怎麽能忽悠你呢?你多拿點對我也有好處,沒準我還能多分點,你我和田七是一條船上的,只要別人不橫加反對,你愛拿多少拿多少,我權當什麽也沒看見。

田七不懷好意地笑着說,虎娘子肯定沒意見,你這是舍財救命的壯舉,她感激你還來不及呢。我和賴天寧更沒意見,咱們是一路人。關鍵就是馬伊拉了,你倆好歸好,畢竟沒有睡一張炕,萬一她不同意怎麽辦?社會流行相互檢舉揭發,她要是給你檢舉了,小心牢底坐穿。

馬伊拉是個嫉惡如仇的人,大牛這種公然攫取國家財寶的事情,她絕對是看不下去的,沒準真能跟大牛叫板。

大牛斜着眼睛看了一眼馬伊拉,面有難色。馬伊拉耳朵靈着呢,我們三人說話,人家聽着一清二楚,她故意扭頭別過去,來個充耳不聞,假裝什麽都沒注意到。

大牛嘆口氣,幾次欲言又止,最後只能作罷。跟馬伊拉商量這種龌龊事,她為人剛正不阿,肯定不會同流合污的的。唯有自己見機行事,偷偷摸摸地順點吧,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覺就萬事大吉。

翻板機關已經毀了,頂板巨石悉數落盡坑道,也無意間砸毀了觸動機關的橫梁和鎖鏈。我們踩着空中的繩子,直達墓室石門位置,人不落地,先空中推開石門,随着吱呀一聲,石門應聲向兩邊推開,一道金光撲面而來。

我們還以為又遇到了暗器,都卧倒在繩索上不敢動彈。許久過去,我才張目看去,原來一片金光的地方是個小型金字塔,從地面開始每一層都是用金磚壘砌,一層層的直到塔尖,高度大概有六米,寬度有三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