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我要矜持

一股強大的殺氣從男子的身上彌漫開來,僅一瞬又恢複如常。可就這一瞬卻讓淼淼感到了一股顫栗,眼前的男子雖只有金丹巅|峰的修為,可卻讓她感到一股難以言訴的強大!

“貴,貴客,你,你們還要捏糖人麽?”

捏糖人的老板都快吓尿了。剛剛還令他感到如沐春風的俊男忽然變得好可怕啊!

淩霄側頭,臉上依舊是和煦略帶懶散的笑容,“自然是要的,這是淼淼送我的禮物,怎能不要?”

說罷便是看向淼淼,深邃的眼好似變得越發深邃了,“怎麽了?淼淼,被我吓到了?”

“不,不是……”

她低下頭,喃喃道:“你說過,你不會傷害我,即使是自己身死也不會讓別人傷害我。我,我……”

她握了握拳,擡頭望向他,“在這人吃人的殘酷世界,誰的雙手沒沾染過鮮血?即使淩霄殺過很多人,可你不會傷害我,對我來說就足夠了。”

他眼裏閃過一絲詫異,“你沒有是非觀麽?”

“我自然是有的!”

她撅嘴,“如果你是殺人不眨眼的大魔頭我才不理你。”

“我是殺人大魔頭你不是該消滅我麽?”

“嘿,你的玉璧救了我一命,我下不去手,所以只能避而不見。”

他沉默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淼淼果然不同凡響。”

“那是自然。”

她一昂頭,略帶得意地道:“這世上就連每一片樹葉都不盡相同,何況我淼淼大人乎?我就是我,獨一無二!嘻嘻!”

她燦爛的笑容許是感染了他,他勾唇笑了。第一次,那笑意是從心底發出的,揉着她腦袋的手又忍不住揉了揉,看着她略有些炸毛的樣子,只覺好玩極了。

糖人捏好了,她從他手裏搶過來,氣鼓鼓地道:“我說過好多次了,不許揉我腦袋,我又不是小孩子!哼!你揉我腦袋,我吃你!”

說着便是咔擦一聲,将手裏的小糖人咬去一條胳膊,一張粉|嫩小|嘴上下開合,使勁地嚼着,好似發洩。

“再揉,都吃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淼淼如此對我,我傷心了。所以……”

“咔擦”一聲,糖人小淼淼的頭去了半個,男子略帶戲谑的聲音響起,“我要把你吃掉,報仇!”

“好哇!”

淼淼氣得哇哇叫,“你好狠!居然直接咬我的頭,這是要我老命啊!你等着,你看我的!”

“咔擦”一下,糖人小淩霄的上半身直接沒了,某姑娘得意的笑聲傳出老遠,“來啊,互相傷害啊!靠,你,你不許咬我的身子!”

淼淼急了,對方居然也要咬去上半身,而且那位置!靠靠靠,姑娘可是淑女,豈容你玷污?

想想就好污哦!臉一下變得通紅,急巴巴地道:“你咬我身子,我就不跟你好了!”

“咦?你都能咬我胳膊,我怎麽不能咬你身子?”

卧槽!哪裏來的兩個十三?捏糖人的老爺爺都快哭了!難道出門沒看黃歷碰上兩個弱智?

這好好的一個大人怎麽也跟小孩計較?看看那小男孩,糖人老爺爺忽然很同情這小家夥。

挺好的孩子,怎麽遇上個無良哥哥?

“我,我可是……”

淼淼一跺腳,“總之不能咬!不然我不跟你好了!”

“這樣啊……”

深邃俊目裏閃過一抹沉思,“好吧。那我不咬你身子了,你吃我胳膊,我咬你腿。”

說罷便是咔擦一聲,小淼淼的腿沒了……

淼淼的臉一下就紅了。小糖人的一條腿連着半個屁|股都沒了……雖說是個糖人,可總覺,覺這,這有點暧|昧啊……

難道他是在用這個方式對我表達愛意?

某姑娘心裏泛着粉色泡泡,紅着臉将手裏的糖人往他手裏一塞,撅嘴道:“讨厭,欺負我,不理你了!”

說着便是跑開,急得那老漢直叫喚,“嗳,姑娘,您還沒給……啊!靈石?!多謝貴客,多謝貴客!”

淼淼進了一條巷子,心裏暗道:“怎麽還不來追我啊?難道我又自作多情了?”

這樣想着便是停下腳步,隔着一面牆,探着腦袋往外瞧。這一看,急了。

人呢?人呢?!

他真沒追來?

失望在心裏湧起。有些喪氣地垂下腦袋,捏着衣角有些難過地想着,果然,步步驚心那些穿越電視都是騙人的。我即使穿越了也不會成為瑪麗蘇……

用力嘆氣了一聲,随即揮了揮拳,自言自語道:“不過也沒什麽了不起的!不就是漢子麽?哪沒有?!哼,不來追我,是你的損失!”

說罷又垂下頭,又沮喪起來,“什麽嘛!還說要保護我……這樣就走了,太不夠意思了……”

“淼淼是在尋我麽?”

剛吐槽完,略帶磁性的嗓音便在上方響起,“我說過哦,會保護淼淼的。”

“啊!”

淼淼擡頭,只見白衣飄飄的男子曲起一條腿,撐着腦袋,半傾在屋頂上。風吹起他的發,如玉般的臉上勾着标志性的笑容,有點慵慵懶懶的,又有點壞壞的,冬日柔和的陽光從一邊照下來,更襯出他的仙人之姿,看得淼淼心跳不已,張着嘴|巴,竟是呆了。

“此處風景甚好,淼淼想上來麽?”

聲音依舊沙沙啞啞的,像根羽毛般細撫心尖,溫柔的讓她做不出半點反應,只下意識地點頭。

一股風柔柔吹來,轉眼間好似成了一條柔|軟的絲帶,盤在她腰間,轉眼間,她已上了屋頂,到了他身邊。

她總算有了一些反應。

“怎,怎麽回事?你,你怎麽做到的?”

他伸手在她鼻尖輕捏了下,“金木水火土,風雷冰,相生相克,無極門這大門派卻沒告訴你,這些都是可以互相轉換麽?”

“還有這操作?”

淼淼張大嘴|巴,見男子嘴角噙着的笑,一下就明白過來。粉拳在他肩頭輕捶了下,撅嘴道:“你騙人!沒有相應的靈根就不能使出相應的法術……”

“嗯?淼淼這話就冤枉我了。你看淨身術,施雨術,火球術這些不是什麽人都能使麽?”

“這……”

淼淼眨眼,好像有道理唉。

“可,可那些只是基礎法術,用自身靈力轉換也是可以的。可你這個,我感覺到了一股磅礴之力,而你……”

淼淼吐了吐舌|頭,“我聽說你好像是雷靈根?”

“哦?淼淼對我的事倒是清楚……是特意打聽的麽?”

“你這樣的名人哪裏需要我特意打聽啊?”

淼淼自然不會承認自己問過小草,那樣豈不是顯得自己不矜持?要是讓他知道了還不得得意死?撩漢寶典第一招:隐藏自己的心意才能得到對方的心。

“呵呵。”

他輕笑了起來,“想來都是些不好的名聲,淼淼這樣都不怕我,子傅與你為友何其有幸?”

淼淼一臉心疼地道:“淩霄哥哥,走自己的路讓別人說去吧!不用在意那些俗人!”

“說得是。”

他坐了起來,神色忽然變得嚴肅了起來。一雙俊目盯着淼淼,看得淼淼忽然心裏發毛,咽了咽口水道:“怎,怎麽了?”

靠!

他該不是想親我吧?

小臉頓時粉紅,有些難為情地垂下眼,心裏糾結了起來。到底要不要給他親呢?這樣會不會顯得我不矜持啊?哎呀,好讨厭,這,這進展也太快了吧?姑娘還沒準備好啊……

鼓足勇氣又睜開眼,微微仰頭,正對上男子如湖泊般深邃的眼,呼吸一下就變得急|促起來,臉上好似火燒。

要是拒絕了,他一定會很難過吧?他都那麽可憐了……不行,我不能讓小郎君失望!淼淼大人可是情聖啊!

閉上眼,撅起嘴,為了淩霄小郎君,姑娘我豁出去了!

“淼淼……願意成我的夥伴麽?永遠的……”

“嗯,嗯!”

她用力點頭,小聲呢喃,“你,要那啥,就,就快點啊……倫家,倫家可,可是淑女,好,好,好難為情……”

“那淼淼與我締結……”

“啊!啊!啊!小友,我,我總算找到你了!”

“嗖”的一下,一個身影掠過,風|騷的奶奶灰發絲迎風飄揚,轉眼間,淼淼就被人抱到了懷裏,臉上頓時一片濕滑。男人抱着淼淼一頓狂親,哭着道:“可想死我了,我滴小乖乖,小祖宗,你這是去哪了?”

淼淼懵了。

啥……情況?

美男要親我,被人……攪和了?!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淼淼殺人的心都有了!對着那個在自己臉上亂親的家夥就是一記手刀下去,一記慘叫響起,“啊!小友故友重逢乃人生喜事,為何打我?!”

大大的“1”字閃爍在格瑜臉上,兩道鼻血順着鼻孔流下,擦着鼻血的男人委屈道:“好個沒良心的小東西,我可是找了你好久啊……都擔心你是不是出事了……阿勒?盟主,你怎麽在這?”

淩霄的神色變得冷淡,淡淡道:“魚叔今日怎得閑來此?”

“看見小友在此特來拜會。”

“哦?魚叔倒是交游廣闊。嗯,我還有事……淼淼,過兩日我傳訊你,一起火鍋。

可惡啊!

都是這死魚!

他自己找不到老婆也想害我找不到男朋友嗎?!

淼淼心裏怨念極了!可又不想被淩霄看出自己的心思,只得郁悶地道:“嗯嗯,淩霄哥哥,過兩日|你可要尋我啊!”

“乖,過兩日我來接你……”

第 69 章

劉意映擡起頭,望着母親,眼中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一顆一顆地流了下來。

看見劉意映楚楚可憐的模樣,田太後狠下心來,一臉冷凜地看着她。

劉意映咬了咬唇,将自己臉上的淚水擦淨,這才對着田太後說道:“母後,你方才說的這些,女兒都沒有忘!可是,女兒也是沒有法子啊!”

“沒有法子?”聽了她的話,田太後一臉痛心,“那你便要跟着我們劉家的仇人?你是不是心中還有他?還是,為了腹中的孩子才不得不跟着他的?”

“不是!我沒有跟他說這孩子的身世!”劉意映搖了搖頭,“他一直以為這孩子是張煊的。”

聞言,田太後怔了怔,然後說道:“他還以為這孩子是張煊的?那他能容得下這孩子?”

“能容下。”劉意映凄然一笑,說道,“他說,除了不能讓這孩子跟他姓司馬之外,他會待他如親生之子!”

“所以,你就被他打動了?”田太後冷哼一聲,說道,“因此,你就要回到他身邊?”

“母後,不是這樣的!”劉意映急忙辯解道,“他說,如果我願意回到他身邊,他會放過周太妃剛産下的那個孩子,保他一世平安。他還說,就算以後捉到阿哲和張煊,他也願意放他們一條生路!”

“那你就信他了?”田太後冷笑。

“母後,我若不信他,還能有什麽辦法?”劉意映擡起淚眼,望着母親,“事到如今,母後還能有其他法子保住這孩子的性命嗎?”

說到這裏,劉意映擡起望着躺在床上的周淑妃,吸了一口氣,一臉凄清地說道:“這孩子可是周姐姐用自己的命換來的!我答應過她,拼了命也會保下這孩子的?母後,你說,我怎麽能不顧他的生死?”

聽了劉意映的話,田太後臉上微微有幾分動容。

“母後,皇兄沒了,大齊也沒了!除了這幾個孩子,我們還能留住些什麽?”說到這裏,劉意映哽咽起來,“只要有他們在,就算大齊亡了,但至少我們劉家的根沒有斷,皇兄也有後人可傳于世。”說完這番話,劉意映已是滿臉淚水。

此時,田太後雖然還緊繃着臉,但兩頰上緩緩滑落的淚水,已經出賣了她內心的軟弱。

“母後,難道你會忍心看着這些孩子死嗎?”劉意映流淚問道,“你真的舍得嗎?”

“我,我自然是舍不得他們的……”說到這裏,田太後伸出雙手,将自己的臉捂住,壓抑地哭出聲來。

“母後,我也舍不得他們。”劉意映望着田太後,任由淚水在自己的臉頰上肆虐,“所以,我才答應司馬珩跟他的。只要能保住這幾個孩子的性命,我還有什麽是不能做的?”

田太後哭了半晌,才将手放了下來。她平複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擡起頭來,看着劉意映,一臉蒼涼地問道:“意映,我們真沒有路可走了?”

“還能有什麽路可走?”劉意映苦笑。

“沒想到,我們真的會走到除了投靠仇人之外,再無他路可走的地步。”田太後一臉哀傷地說道。

“母後……”劉意映嗚咽道。到了這個時候,她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母親。

田太後默了片刻,又問道:“意映,司馬珩真的還不知道你腹中孩子的身世?”

劉意映猶豫了片刻,然後點了點頭,說道:“是,他真不知道。”

“那好,那你就跟着他吧。”田太後無奈地說道。

劉意映身子一顫,然後應道:“嗯。”

“不過,你永遠也別告訴他關于你腹中孩子的身世!”說到這裏,田太後的眼中慢慢露出一絲掩不住的恨意,“他既然如此看重于你,你若生下他人的孩子,定然會是他心中永難磨滅的刺。那麽,就讓他心裏,永遠都梗着這要刺吧!”

劉意映咬了咬唇,然後垂下眼,輕聲說道:“我知道了,母後。”

“好了,既然如今我們所有人的性命都在他的手上,也別讓他等久了,我們這就出去吧。”說完,田太後深吸了一口氣,然後擡腳往外面走去。

劉意映站在原地怔了片刻,聽到田太後催促自己趕快跟上,這才趕緊邁步追了上去。

一直等在屋外,心中惴惴不安的司馬珩,看見劉意映與田太後出了門來,忙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對着劉意映問道:“公主,沒事吧?”

“沒事。”劉意映望着司馬珩,輕聲說道,“母後已經同意讓我與張煊和離了。”

“真的?”司馬珩聽到這個消息,欣喜若狂。

“自然是真的。”劉意映沒好氣地說道。

司馬珩沒管劉意映,趕緊對着田太後拱手行禮:“多謝太後成全!”

“太後?”田太後冷冷一笑,“怕是待我下旨讓意映與張煊和離之後,我也不是太後了吧?”

司馬珩默了片刻,然後說道:“太後放心,我定然會妥善安置你們的。”

“我一把老骨頭了,是死是活都不要緊。”田太後冷冷說道,“只是那剛出生的孩子,你說了放他一命,自然要說到做到,切不可表面放他,暗中害他。還有玉瑩,是個女子,對你們毫無威脅,你也別打主意害她。”她心中畢竟還是在意劉祯留下的一雙兒女。

“太後放心,我既然說會保他們的平安,就絕對不會食言的。”司馬珩趕緊說道。

“那就好。”田太後點了點頭,又說道:“你可不要辜負意映對你的信任。”

聞言,司馬珩擡眸看了劉意映一眼,然後對着田太後應道:“太後放心,此生此世,我司馬珩必不會負公主的!”

雖然早已清楚他對自己的情意,但聽到這話的時候,劉意映心頭還是禁不住一震,眼睛又濕潤起來。

“難得你不嫌棄意映腹中懷着張煊的孩子,還願意與在一起。你這份心意也着實難得,我立刻便下旨讓她與張煊和離。不過,意映可不能沒有名分的跟着你。”田太後說道。

“太後放心,待我回了雒陽禀明父母之後,自然會再次迎娶公主。”司馬珩趕緊說道,“她仍然會是我司馬珩的正妻。”

“好!”田太後點了點頭,然後拉起劉意映的手,交到司馬珩手中,“司馬珩,這是我第二回把意映交給你了,希望你這一次不會讓我失望。”

“太後放心!”司馬珩将劉意映的手緊緊握在手中,“我會一心一意對公主好的。”

聽到這話,劉意映咬着唇,将自己快要流出眼眶的淚水逼了回去。

“那你就帶她走吧!”田太後無奈地揮了揮手。

“先不急,還要勞煩太後幫我照顧公主幾日。”司馬珩趕緊說道,“在定州的時候,公主就暫時留在靈泉宮裏,也算與太後作個伴。待我處理完定州之事,回了雒陽,公主再随我一起離開。”

“那也好。”田太後輕輕一嘆,“我們母女也可以多團聚幾日。”

就這般,一場驚天風波,就這麽平息下來。

晌午時分,韓協居然找了一口上好的紫檀棺木回來,将周淑妃的屍身收斂之後,田太後便讓她的棺椁與劉祯的棺椁一起停于靈臺山上的靈覺寺中。

司馬珩還答應田太後,回到雒陽之後,一定以帝王之禮為劉祯下葬。田太後聽了之後,安慰不少。

幾日後,司馬珩與韓協肅清了定州城內的龍騰軍餘部,留了部分虎贲軍鎮守定州,便帶着虎贲軍主力回了雒陽。

時隔半年多,劉意映與田太後等人終于又回到了這裏,這個自己從小長大的地方。

皇宮如今已被司馬曜所占,田太後等人自然是回不去了。劉燕竹就把田太後等人接到自己的安平公主府中暫時安身。劉意映則與司馬珩一起,回到了昭平公主府。

推開自己的寝居,劉意映不禁感慨萬千。這屋中,所有的一切都與她當初離開的時候一模一樣,沒有絲毫變化,似乎自己只出門逛了一趟街。

“公主。”看着劉意映眼眶泛紅,司馬珩上前,攬着她的肩膀,輕聲說道,“所有的一切,都與從前一模一樣。不僅是這院裏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還有我的心意。”

聞言,劉意映心頭輕輕一跳。她轉過臉,看着他含笑的容顏,還是那麽好看,似乎真的像他說的那樣,所有的一切還與從前一樣。可她知道,其實,所有的一切,都與從前不一樣了。

劉意映頓了頓,然後說道:“将軍,你答應我的事,可一定要做到。”

“公主,你放心。”他握着她的手,緊緊放在掌心裏,輕聲說道,“我答應你的事,自然會做到的。”

“可要是你父親不願意放過安兒怎麽辦?”劉意映望着他,眉頭輕蹙。田太後為那剛出生的孩子取名為安,希望他平安一世。

“公主,我既然敢對你說留他們的性命,自然有把握說服父親。”司馬珩望着她,嘴角含笑。

劉意映盯着他,看他眼中目光堅定,讓她心安不少。她點了點頭,說道:“如今,我們可一切都靠将軍了。”語畢,眼淚卻忍不住滴落下來。

“公主,你別胡思亂想了。”司馬珩趕緊将她臉上的淚水拭幹,然後扶着她走到床邊坐下,柔聲說道,“我知道,這些日子,你受了許多苦。如今,一切都過去了,就只管把自己的身子養好,平安誕下腹中的孩子才是。”

這些日子來,司馬珩确實像他說的那般,似乎并不在意這個孩子不是自己的骨血,對劉意映照顧有加,生怕她會動了胎氣。看着他對自己噓寒問暖,劉意映常常忍不住想,若是他知道這個孩子是自己的,又會是怎麽樣的情形呢?可惜,母後不讓自己跟他說。而且,就算自己說了,他也未必會信。

看着劉意映怔怔地發着神,不知在想什麽事。司馬珩輕輕理了理她垂在耳邊的發縧,輕聲問道:“公主,你累了嗎?要不,就早點歇息吧?”

“好。”劉意映收起心緒,點了點頭,又問道,“那你是回丞相府歇息嗎?”她與他已經和離,不可能沒有名分同床共枕。

“我就歇在你旁邊屋裏。”司馬珩對着她笑了笑,說道,“我叫人把那屋子收拾了一下,你若是有事要找我,一聲便是。”

劉意映一怔,說道:“這樣會不會太委屈你了?”畢竟,他的身份與當初不可同日而語了。

“無妨。”司馬珩微笑道,“收拾一番,那屋子也挺好的。”

“你,你為何要對我如此好?”劉意映望着他,輕輕吸了吸鼻子。

“你說呢?”他定定地望着她,眼中光華萬千。那些光芒似乎直透進她的心中。

她忙低下頭,再不敢看他。

半月後,司馬曜登基為帝,改國號為吳,封司馬珩為趙王,司馬珏為豫王。劉安被封為平國公,并賜了一處宅第。而劉意映與劉燕竹都被廢黜公主之尊,改封為縣主。

對于自己已經不再是公主一事,劉意映也不甚在意。在她心中,只要自己的親人能夠平安無事,她也不在乎是否還有一個公主的虛名。只是,司馬珩在定州的時候說過,回了雒陽便會迎娶她,卻一直未再提起。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去看了瘋狂動物城,所以,又回來晚了

第 81 章 晉封

伸了個懶腰,蘇洛汐看了看身邊,雖然人已離去,但仍能感受到他所留下的餘溫。“你就是我,我就是你。”她幸福的回想着這句話,一切都像是一場夢一樣。

如果真的是一場夢,她希望永遠都不要醒過來才好。

習慣性的喚了初夏,卻猛地想起這不是蘭陵宮。正欲起身自己收拾一下,沒想到初夏竟如往日般推門而進,不由驚訝道:“你們怎麽來了?”

初夏将洗臉水放在一邊笑道:“今早皇上就派人去蘭陵宮傳話了,讓奴婢等帶着主子的日常用品過來。”随即又道,“皇上對主子可真是細心,又是囑咐熬藥又是囑咐飲食要清淡,還準備了送您回去的辇駕。事無巨細,生怕主子受到一點委屈,身為皇上能如此,真是叫奴婢等羨慕不已。”

蘇洛汐不置可否的笑笑,面上雖然沒說一句,可心裏卻高興的緊,即便是苦澀的湯藥也如蜜糖一般,當真是甜在心頭。

待一切收拾停當回到蘭陵宮時,已經要近午膳十分。蘇洛汐方才坐下,就看福喜滿面喜色的前來道:“娘娘且收拾收拾,中午皇上要過來用午膳。”

“有勞總管親自跑這一趟,若是不忙就坐下喝杯茶水。”蘇洛汐笑道,雖然得寵,卻無半點架子。

“謝主子好意,奴才不過是過來傳個話,順便看看主子可好些了沒有。看主子這般神采奕奕,奴才也就放心了,這便先回去了。”福喜躬身一禮笑道,言罷轉身離去。

“皇上一會兒過來,主子可要打扮打扮?”初夏問道。

蘇洛汐笑着走回妝臺前道:“我穿什麽衣服還不都是我?再塗多少胭脂不也是我?若是以這些外物來取悅七郎,想必定是長久不了的。”

初夏笑道:“您這話固然是沒錯,都說‘女為悅己者容’,可您這臉色…”

蘇洛汐看了看銅鏡中的自己,雖然傾國之色分毫未減,但到底還是有幾分憔悴在其中,一絲待會兒七郎見了又要擔心,想了想笑道:“那便少擦些胭脂吧。”

“皇上駕到!”福喜尖細的聲音傳來,比往日多了不少喜氣。

“臣妾參見皇上。”蘇洛汐笑着率衆人出門迎接。

“起來吧。”楚墨笑道,拉着蘇洛汐的手走至主位落座,細細的打量片刻,笑道:“臉色看着倒是好些了,今日可有什麽不舒服的地方?”

“倒是沒什麽不舒服的地方,就是想起昨日的事還有些後怕罷了。”蘇洛汐柔笑答道。

“沒事就好。”楚墨笑道,“不過待會兒還是讓太醫過來請個平安脈吧。”随即又道:“可有吃的?朕可是餓壞了。”

“午膳已經備好,只等皇上來了。”初夏在一旁笑道,“我家主子還親自下廚為皇上準備了幾樣皇上最愛吃的。”

“哦?”楚墨挑眉看向蘇洛汐朗笑道,“那朕今日可是得多吃一碗飯。”

飯後,蘇洛汐笑問道:“下午七郎可是還要批折子?”

楚墨酒足飯飽,真惬意之時,聞言笑道:“今日沒什麽事,朕下午就不去文瀾閣了,一來陪陪你,二來要借你的地方解決一些事。”

“不知七郎有何事要在這蘭陵宮解決?”蘇洛汐聽到楚墨說要陪着自己,心中高興,卻也好奇。

“就是關于你昨日落水之事。”楚墨皺眉道,“我今日一早就派人到你落水的地方去查了,自己下了朝野去看過。從那裏的場景看來,想必是欄杆年久失修,當時人多,你一個不注意便掉了下去。”

“可是。”楚墨微頓道,“今日我去看時,正巧碰上有人在修理,想要看看原狀已然來不及。不過倒是讓我在現場看到了這個,福喜,拿上來。”

福喜自懷中拿出一個包的嚴嚴實實的錦帕,小心翼翼的打開,呈給了蘇洛汐。

蘇洛汐看了看,那錦帕之上是一小撮細小的粉末,看了半天也看不出是何物,不解問道:“這是?”

“要是我沒看錯,這應該是鋸木頭時落下的。”楚墨雙眼輕眯道,“依我看,此事定是有人預謀,此人先去将欄杆鋸松,待時機一到将你推下湖去。”

蘇洛汐心中一驚,自己不過是一個不受寵而且位分又不高的妃子,竟然還有人想要害自己!轉念一想卻又覺得不對,問道:“若是真如七郎所言,那此人如何斷定我們昨日一定會走那九曲橋?”

“我也想不通這一點。”楚墨皺眉道,“那九曲橋乃是我見太後勞累臨時起意前去的,并非計劃中所定。”話雖如此,楚墨卻心中暗自有着自己的盤算。

難道是她?蘇洛汐也沉默了下來,心中暗自思索道。可如今自己對她已然沒有什麽威脅,又何苦如此對待自己?

兩人相對不語,都在暗自思索着。

“洛汐,你可看到了昨日是誰将你推下湖中?”楚墨又問道,“無論是誰,說出來,有我為你做主!”

“我也不知。”蘇洛汐為難道,“當時我只覺得一股大力突然襲來,在反應過來時就已經落入湖中。”

“那你可還記得昨日落水時身邊都有何人?”楚墨不死心的問道。

“昨日…”蘇洛汐面上似是努力在回想着,心中卻在暗自糾結,到底要不要告訴七郎昨日沈遺蝶就在自己身邊?

“我也記不清了。”蘇洛汐想了想無奈笑道,“當時我只顧着掙紮,哪裏顧得上看誰在身邊。”

“這就麻煩了。”楚墨皺眉道。

“七郎,依我看,此事就莫要追究了。”蘇洛汐笑着靠在楚墨的懷裏道,“若是沒有這件事,我們怎麽能發現自己的心?看透自己的心?那豈不是要繼續錯過?我們也算是因禍得福了,何苦去追究那麽多,惹得這六宮不得安寧。”随即複道,“只要七郎心裏有我,我即便是掉入萬丈深淵也是心甘情願的。”

楚墨聽的心中一陣感嘆,卻道:“話雖如此,但你這般太危險了。不行,我還是要想辦法護着你的安全。福喜,傳朕旨意,汐嫔賢淑得體,甚慰朕心,特晉為正四品容華。”

蘇洛汐聽聞急忙阻攔道:“七郎萬萬不可,洛汐自入宮以來未曾對後宮對皇上有所幫助,對皇嗣也未有助益,上次冊封已然是引起一片嘩然,實在是擔當不起。”蘇洛汐心中忐忑,如此一來難保不會成為風口浪尖上之人,豈不是更加危險。

“莫怕。”楚墨笑着将蘇洛汐重新抱入懷中道,“有我在。”

這短短的三個字,似是有魔力一般,将蘇洛汐心中的忐忑撫平,讓她頓覺安心。

楚墨随即又低聲道:“雖然我一時間沒有證據找出這回的事是誰幹的,但此次晉封,不過是告訴她們,你是我的女人,以後誰敢碰你一下,便是與我為敵!”聲音雖然低沉,卻有着不容忽視的堅決與王者的霸氣。

是夜,宮中一片寂靜之時,一個人影貼着宮牆匆匆而行,至一個偏門處停下腳步,閃身而入。

小屋內,一個女子背對着門,搖曳的燭光将她的身影拉的颀長。

“您讓我辦的事我已經辦妥,如今您是不是也該…”那人見女子,急忙拜倒道。

“你幹的不錯,沒讓人發現吧?”那女子問道。

“我親自辦的,絕對無人發現,此事定不會有第四個人知道!”那人伏在地上低聲道。

“我也不是那無信之人,既然你将此事辦得穩妥,我自會兌現諾言。”微頓道,“你要見的人就在裏屋,切記,三更之前一定要離去,若是被人發現,別怪我保不了你。”言罷,女子轉身出屋。

第 70 章 醫療技能

就在李翺等隊員歡呼雀躍之時,突然感到腦海中一片眩暈,那李翺還為明白過來怎麽回事,當即便混倒在地。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頓時令衆人全都大吃一驚,不知李翺到底是怎麽回事,因為先前在上一場比賽當中,李翺就是因為比賽結束之時昏倒在地,而如今又是發生了這種變故,這可真是令三中隊員全都大驚不已啊。

而此時那全場觀衆,也都看到了李翺的這個表現,也都是關心不已,此時解說員也發現了李翺昏倒的情況。

“各位觀衆李翺正在慶祝動作的時候,就就直接昏倒在地了,莫非是先前太過勞累了嗎?”

此時衆人也只能是猜測,還是并不知道李翺到底發生了什麽,而這時那救援隊趕忙将李翺帶到了醫院之內。

而此時那李翺已經是徹底的昏迷了,原來還是因為他那足球加強系統,全都加強到了一百技能點,這種一百技能點,那可是專業球員才能擁有的技能,李翺如今以未經鍛煉的身體,便加強了這種技能,又踢滿了全場,上半場更是全力逼搶,搶斷,回防。

這對于他的體能消耗,自然是非常強大的,所以說李翺如今才會昏迷倒地,體力不支。

而此時那李翺已經被帶到醫院,當即便被醫生開始了醫治、輸液,以及各種營養調理。

又過了一天之後,那李翺這才蘇醒了過來,此時李翺一經蘇醒,當即遍聽聞腦海中又響起了一套系統,此時那李翺心中一驚,随即便聽到這系統之聲朝他介紹道:“叮,感受到宿主來到醫院,已經為宿主開啓吞噬醫療技”

“哦,什麽是吞噬醫療技能呢?”

聽到這種系統的聲音,那李翺急忙朝系統問道。

而且李翺先前也知道了,只要自己來這特殊的場合,那麽他的系統就會為他開啓相應的技能,這就好似那變色龍一般,可令李翺随着環境的變化,而做出相應的調整。

以因此李翺甚至自己的這個系統不僅厲害,也是極其逆天的,而且不管是開啓了什麽技能,只要是憑借散步,那麽便可以直接加強,這可真是令李翺無比開心啊。

而且此時李翺聽到了這吞噬兒醫療技能之後,心中更加歡喜了,于是趕忙朝系統問了起來。

“吞噬醫療系統,顧名思義便是可以憑借散步,來加強吞噬的強度,進來來創造出一個黑洞,然後運用黑洞吞噬掉所有的病菌,小到感冒、發燒、流鼻涕,大到癌症、艾滋、白血病,全都可以治愈”

“什麽?居然這麽厲害”

“不錯,就是這名厲害,而且不僅厲害,還十分逆天”

“那既然這樣的話,那我豈不是以後就可以成為神醫了嗎?”

“呵呵噠,宿主你的想法雖然很好,但是你要知道,因為這個醫療系統太過逆天,所以在你散步加強醫療系統的同時,還為你增加了另一個必須的任務,只有你完成了這個任務,你才可以為自己或者為病人醫治”

“哦,那你是什麽任務呢?居然這麽特別,我記得先前我那個鑒寶法眼,可沒有這麽特別啊”

“呵呵,那是因為你那個鑒寶法眼,肩乃是最為低級的,而如今的這個吞噬醫療系統,可是非常逆天的,而且說白了可是這個神仙系統啊,可是救命稻草啊”

“哦,真的嗎?不過系統啊,如今你可是越來越人性化了,還會對我說呵呵噠,難道你不清楚這個呵呵噠,可不是什麽好話嗎?”

“少跟我廢話,我告訴你李翺,如今我這個系統幫助你這麽多,我對你說呵呵噠,難道你還不願意嗎?”

“好吧!好吧!”

聽到系統居然敢反駁自己,那李翺頓時再吃一驚,随即哭笑不得。

就在李翺與系統攀談之時,那唐尋路、葉心柔、葉啓明等人也随即來到這裏看望李翺了。

但是當他們看到李翺已經蘇醒之時,頓時大吃一驚,不過也長處了一口氣,因為他們先前可是從醫生的口中,得知了那李翺因為體能消耗太多,所以才導致昏迷了三天三夜。

如今那裏要只不過是昏迷了一天,李翺便已經蘇醒了,這讓他們可是非常的佩服李翺的意志力呀。

而且是那唐尋路便趕忙來到李翺床前,朝李翺說道:“李翺你剛才可是吓死我們了,你可知道我們明明贏得了勝利,可是就在我們歡呼慶祝之時,你卻突然昏倒在地了”

“是啊,我當時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就是趕到那腦海中一片眩暈,所以才不省人世了”

“那是因為你的體能消耗太多了,而且我聽醫生所說,如果你來晚一點的話,或許你就會有性命之憂了”

“哦,真的嗎?居然這麽嚴重?”

聽到唐尋路的話後,那李翺頓時心中大吃一驚,他完全沒有料到,自己如今那足球系統加強到了一百點,竟然可以讓自己的身體發揮到這種程度,居然還會傷及性命。

“行了李翺,你要不要聽唐尋路這個豬隊友胡說八道,怎麽可能會讓你一命嗚呼了”

葉心柔立即将诶過唐尋路的話說道:“最多會讓你多昏迷一陣,再說了如今我們的醫療條件可是非常好的,而且救援的速度也是非常之快,從你昏迷的趕到醫院,也不過短短幾分鐘的時間,根本不會耽誤你的治療,如今你只需要在醫院,休養一段時間便可以了”

“真的嗎?”

“那是當然了,我葉心柔可從來沒有騙過你啊”

“對了,我們剛剛去看了蘇亞”

“對了,蘇亞怎麽樣了呢?”

聽到唐尋路的話後,那李翺這才想起自己和蘇亞如今都在醫院之內,而自從蘇亞被那個王佩踢傷,如今他還沒有看過蘇亞呢。

“蘇亞如今的傷勢也好轉了不少,如果李翺你現在可以下床的話,不如我們就去看看蘇亞吧”

“好,當然沒問題”

那李翺立即便在唐尋路的攙扶之下,一步一步的朝那蘇亞的病房走了過去,并一步一步,慢慢加強吞噬醫療技能。

第 73 章

第 73 章

嘴上說要和丈夫進行最後的道別,瑪麗埃塔夫人走出起居室外的會客廳便腳跟一轉,直奔城主書房而去——娘家來的堂兄已經攤牌了,她要去看看聖光教廷能給個什麽價碼。

聖子候選不是個喜歡串門的熱心好鄰居,做事目的性極強,恐怕也是聽說了某些消息才突然來訪?

費恩管家小心跟在她身後,似乎并不怎麽在意即将“病逝”的艾蘭德城主。他們在重重疊疊的帷幔後停下腳步,借着布料縫隙悄悄觀察——

聖子候選心平氣和的坐在漂亮花盆旁欣賞奇花異草,六位聖地騎士分做兩列在他身後站得筆直。

躲在帷幔後觀察了至少五分鐘,瑪麗埃塔夫人壓低聲音與管家費恩道:“聖子候選和你說了什麽沒有?有沒有提起那塊地?”

管家據實以告:“沒有,梅爾大人只說要見您,其餘一概不答。”

瑪麗埃塔夫人扶着帷幔的手猛然一緊。

這個秀麗驚豔的少年……着實深不可測。

她始終都記得那天他率領聖騎士封鎖城主府以後發生的事,遍地都是邪1教徒倒斃的殘破屍身,一度降臨的邪神使徒也被聖光重新給摁了回去。塵埃落定之時她試圖向他獻媚乞求,他沒有接受,但是沒過多久的宴會上,他的聖騎士長又帶着意味深長的微笑悄悄前來恭喜她得償所願。

艾爾洛斯·梅爾,他到底對摩爾城作何打算?

瑪麗埃塔夫人甚至沒有感受到貝齒壓破紅唇帶來的刺痛,一心一意想從聖子候選身上觀察點什麽東西出來。

他穩得過分,完全不像這個年齡段的男孩兒。

大約回憶了一下家族中的各位兄弟,十五1六歲正是他們呼朋引伴打馬游樂的年紀,某些人更是已經養成許多不甚體面的惡習。賭1博、狎妓、濫飲……就沒有他們不敢幹的,相比之下梅爾大人反倒更像是位成熟且理性的成年紳士。

“成熟且理性的成年紳士”眼下正在發呆。

該如何勸說瑪麗埃塔夫人支持自己進入下城區展開救援呢?

熱水、鹽,這是必須的,霍亂病人需要大量補液,否則極容易因電解質嚴重失衡導致的并發症暴斃。此外糧食、蔬菜也多少得有一些,否則病患們沒病死先餓死,那真是冤枉透頂。

艾爾洛斯在心裏的小本本上奮筆疾書——憲兵隊封鎖城門,巡邏戒嚴,運送物資。至于其他的,恐怕憲兵們不願意去做,也就沒必要強行命令。這裏可和種花家不同,“憲兵”和“治安官”差不多,都只是養家糊口的職業而已。

至于搬運屍體焚燒深埋,分發物資保障供給之類的事……只能就地從人堆裏扒拉出來幾個還有氣兒的湊合着用。

瑪麗埃塔夫人觀察到腳都酸了也沒從聖子候選身上看到一絲急躁。他好像在反複思考什麽事,還是說教廷那邊傳達了新命令?

她的思緒再次飛回那場宴會,和王城主教完全不同,聖子候選艾爾洛斯·梅爾一點也不喜歡和人交際往來。被介紹進社交圈後他半個字也沒說,淡淡看過朝這邊張望的每一道視線,颔首示意完畢就躲起來繼續一言不發。他不接話茬,也不與人攀談,更不邀請年輕小姐們跳舞,就跟一群五大三粗的修士們待着,比伯利蘭特子爵帶來的朋友還叫主家惱火。

瑪麗埃塔有理由相信他和自己一樣,都是個喜歡觀察的人。

摩爾城眼下的局面皆由此人授意所得,為了維護教廷在巴別爾領的利益,他甚至能夠放下身段臉面與女人合作。

深不可測、實在是深不可測!

費恩管家看看時間差不多了,輕咳一聲假裝剛剛适逢女主人到來那樣從帷幔後走出來。瑪麗埃塔夫人優雅的在後面行了個屈膝禮,艾爾洛斯從椅子上起身向她擡手:“日安,不必拘禮,請坐。”

他是神國在人間的代行,就算王後也得表現得禮貌些。

她順應少年的要求只彎了一半膝蓋就站直身體,擡頭近距離仔細一看,心底不由贊嘆——就像一朵徐徐綻放的月下昙花,這位候選大人比之數日前樣貌又盛了幾分。偏偏如此驚豔的美人兒穿着嚴謹整潔的神官白袍,交疊的領口緊緊裹住頸項之下的秘密,只留一片白皙與人暢想。

說人話……俊得叫人特別想上手扯(真的是這個字嗎)他衣服。

“您此番前來令城主府蓬荜生輝,不知有何指點?”

瑪麗埃塔已經見識過梅爾不喜寒暄的性子了,自然不會拐彎抹角東拉西扯半天後再談主題。不得不說,她這份聰明倒叫聖地騎士們高看了一眼。

這回可是上門求人呢,艾爾洛斯打了半天腹稿終于到了派上用場的時候。

他斟酌了一下詞句,決定先從小約翰說起。

“是這樣的,瑪麗埃塔夫人,數日之前修道院的一個佃農在摩爾城感染了脫水症。別急着推诿,女士,我不是來找您興師問罪的。我的意思是,封鎖下城區之後您還采取了其他遏制疾病的措施嗎?”

他想着萬一呢,萬一這位精明的女城主準備了後手,自己也不必非得冒頭。

可惜沒有,瑪麗埃塔夫人明顯愣了一下,深色長裙上的蕾絲花邊宛如蝴蝶柔美的翅膀那樣輕輕顫動。

“什麽?”她像是沒聽懂艾爾洛斯在說什麽似的追問道:“下城區?什麽措施?您就是為了這個才從耶倫蓋爾辛苦跋涉來到摩爾城?”

美麗的女士太驚訝了,她迷茫的用扇子遮住半張臉,垂下眼睑然後低下頭:“我很抱歉。”

封鎖下城區這個決定不僅僅來自于城內數個家族的聯合施壓,更是堂兄詹姆斯出的主意。

那可是脫水症!死神的先鋒祭祀,比起讓死亡蔓延到自己身上,她寧可舍棄掉下城區那些肮髒濁臭的懶鬼。

“所以,您就是這樣履行城主職責的嗎?心安理得的看着十幾萬子民去死?”

艾爾洛斯皺緊眉頭就事論事,一點也沒有主流社會所推崇的“紳士”模樣。

被一個漂亮少年這樣問到臉上,瑪麗埃塔又羞又惱。她心裏當然有幾分不舒服,但還是那句話,性命要緊!她不像其他家族那樣還可以搬到城外的別莊産業裏去,她能去哪?是跑去巴別爾領的主城啊還是回娘家?她只能死守摩爾城!

“您的言辭似乎有些逾距了,梅爾候選!我們作為凡人如何能抵禦神明的意志……還是說您願意為聖主而戰,去阻攔死神的祭祀?”

她試圖吓退艾爾洛斯,用男女之情誘惑他是沒有用的,他就是個還沒開竅的大男孩兒。哪怕穿着時新裙子在他面前走來走去展現身姿也只會得到一句疑惑的“您是不是冷”,束手無策之下瑪麗埃塔走了招臭棋。

費恩管家來不及阻攔的,唯有痛苦的閉上眼睛,暗自估算大約過多久又要換新主。

“逾距?女士,如果真想逾距我就不會站在這裏與您交談。”

莫生氣、莫生氣,氣出病來無人替。

艾爾洛斯在瑪麗埃塔與費恩管家驚訝的目光中擡手抹了把臉,神色間居然有幾分狼狽:“脫水症,死神的祭祀,很好。”

很好,為什麽每到關鍵時刻都只能使用“神棍大1法”解決問題?

“既然這是城主的建議,可以,我願意帶領聖地騎士以及幾位執祭進入下城區狙擊脫水症。相應的,作為教徒,也該是上城區諸多家族做出貢獻的時刻。如果脫水症能被控制在下城區內,上城區同樣能夠保持相對穩定的生活。否則的話……”

後面的話他沒說完,窗外邊飛邊叫的一群烏鴉打斷了他的未竟之言。

那些烏鴉又黑又大,羽毛油亮,腳爪銳利,別說家養的小型動物,就連幼兒恐怕也經不住一翅膀。

“報喪鳥,是報喪鳥!”

費恩管家驚恐萬分,瑪麗埃塔夫人無法控制的驚叫聲中他上前奮力将窗簾合攏,昂貴的深紅色金絲絨被勾出長長一條線穗。

鴉群被蓋住了,雖然還有不少叫聲透過窗戶傳進來,但是至少能讓瑪麗埃塔夫人恢複理智。

“好,好的,不管您要什麽,盡管說!”

她沒法忘掉其中一只烏鴉的腳爪上似乎勾着顆眼球,恐懼深深的從視網膜一路烙印進心底,終其一生再也無法擺脫。

艾爾洛斯:“……”

不忍心歸不忍心,能少浪費點口水實在是太好了。

“我要憲兵隊的臨時指揮權,還有足夠的物資。食物,藥物,食鹽。不知道城中是否供養了煉金術士?如果有的話還請不吝賜教。”

啧,書面語說起來好麻煩啊,差點咬到舌頭!

瑪麗埃塔夫人顫抖着從衣裙裏摸出城主印章交出去:“您現在就可以去憲兵隊駐地帶走他們!”

她是真的怕。

“好的夫人,您可以根據府上情況籌備物資,我還要去拜訪其他人,就不久留了。”

成功達成預期目标,艾爾洛斯不打算耽誤時間。不過他秉持着有來有往的習慣朝瑪麗埃塔夫人扔了個治愈術,後者就像被插進花瓶的鮮花那樣迅速精神起來。

她感激的認真行了個屈膝禮:“謝謝您,梅爾大人,太感謝您了!”

跟着一塊占了點便宜的費恩管家瞠目結舌說不出話——渾身上下暖暖的,這就是聖光的賜福嗎?

“不必道謝。我知道您沒有學習過該如何做個城主,沒關系,您可以從現在開始慢慢學習。”

他把話題拐回到一開始的争執上,表情誠懇聲音真摯,誠心誠意的建議一點也沒有摻水。

瑪麗埃塔夫人:“……”

所以說,這個少年認為她能夠成為一名好城主?

突然有被感動,就像兜頭被澆了一桶惡作劇的冰水後有人小心翼翼将自己護在身後,那是少女時期結束後她就再也沒有做過的夢。

“我,我會努力去看努力去想!”

過往回憶一發不可收拾,怔愣之後瑪麗埃塔臉上泛起溫柔又憂郁的笑容:“我會做好的,向聖主發誓。”

“願聖光照耀着你,夫人。”

艾爾洛斯不知道她為了什麽而感慨,東西到手馬上就走,抓緊時間去下一家吃大戶。

下一家他可就沒這麽講道理了,用城主印章成功調動憲兵隊,一家一家“登門拜訪”過去,“禮貌客氣”的和他們說明利害,鐵公雞也得薅下來一把鏽渣帶走。

聖恩節剛過去沒多久,紛紛揚揚的細雪停倒是停了,天空中堆積的烏雲始終不肯散去。日光艱難穿透雲層,有氣無力的在屋頂與地面撒上一層蒼白。大群烏鴉在下城區上空集結盤旋,喑啞枯澀的叫聲此起彼伏,就像死神逐漸靠近的腳步。

按照預想為憲兵們分好隊伍,艾爾洛斯站在馬爾斯集市入口處對他們鄭重道:“下城區十幾萬人的性命,都在諸位手中了。我可以想盡一切辦法不遺餘力的幫助他們,但是如果沒有諸位協助運送到這裏的物資,那些人只能活活餓死然後被拖出去燒成一灘白骨,你們将是摩爾城的英雄。”

鎮守關口的憲兵們忍不住挺起胸膛,就好像剿滅敵人得勝而還似的。

艾爾洛斯沒說的是如果疫病突破物理隔離,他們這些距離最近的人也會是最先倒黴的一批。

治安官也跟着來了,他愁眉苦臉的朝憲兵們擡起下巴,示意他們挪開馬拒放教廷隊伍簇擁着聖子候選進入上下城區的交界地。

馬拒隔開上下兩個城區,也隔開了生死。

馬爾斯集市是連通上下兩個城區的大型市集,毫無疑問也沒能逃離烈性傳染病的魔掌。

隔着數米寬的街堡,艾爾洛斯看到了前幾日方才分別的傭兵,看到了酒館侍女羅斯瑪麗,還看到了安普頓商團的混血經紀人。

“大家不用怕,我們來了。疫病結束前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任何一個人的性命,但我也需要你們密切的配合。”

單薄瘦弱的少年越過護衛走到最前方,指着地上一塊腐朽的爛木頭對隔離帶內外兩側的人同時道:“如果有任何人不聽命令擅自行動從而引發更大的災難,我必将親自動手以教義論處!”

說完一道裹挾着鉑金色火焰的耀眼白光直直打在爛木頭上,只聽到一聲細微的“吱”,木頭立時化作一片粉塵緩慢落地。

現場陷入死寂,誰也沒想到聖光教廷的聖子候選能有此等攻擊力——你們不是主打一個治愈嗎?

成片殺死敵人從而保護己方單位的那種治愈?

聖地騎士們:“……”

似乎沒有派上用場,不過倒也不是不行。

治安官尴尬的清清嗓子救場:“您本可以在耶倫蓋爾清淨度日的,為了我們涉險降臨,我們當然感激不盡,感激不盡。梅爾大人您放心,我保證,我們憲兵隊一定聽您指揮。”

對于這種老官油子,艾爾洛斯決定把他留給埃克特,當下權做認可這份投誠,揮手示意聖地騎士們将馬拒複原。

其實吧,防控烈性傳染病,隔離是個好辦法。只要別只隔離不管物資配送,這就是最有效的防護手段。

“我将健康人如何預防脫水症的方法傳授給了城內教堂的神官們,你們趁着換班空檔一定去聽,聽會了以後巡邏時用喇叭高聲宣講,走到哪兒講到哪兒,務必要讓上城區的每家每戶都知道該怎麽做。”

最後艾爾洛斯又不放心的看看上城區諸人,衷心希望他們能瞧在死神的威名上把那些預防手段當回事兒。

瑪麗埃塔夫人:梅爾大人城府極深,又很會收買人心,是條好大腿!

埃克特:啊?

喬伊斯:啊?

艾爾洛斯:啊?

第 74 章 初入昆侖

需要轉交的東西都妥善的交給半夏居掌櫃之後,谷璃便去了劍閣古城位于沉船之地的執事堂。

将從南木燕風手中分來的一只鑽山獸屍體,和她自己擊殺的兩只鑽山獸屍體,在執事堂內換成靈石。因為陣盤已經消耗掉了,便拿靈石換了兩個新的陣盤。

看着窩在肩上的小獸,谷璃考慮了一下,最終花了一百靈石,換了一個靈獸袋。雖然還不知道這小獸為何要賴定她,但地底那種事情總不能仍由它發生。真到了危險的時候,靈獸袋裏還能多一份安全。目前還不知道小獸要吃什麽,小獸也對此完全不表态。反正這小獸又不像獸王殿的小獸一樣,是從小喂養的,想來應該可以自己覓食,谷璃便幹脆不管了。

土靈氣在下丹田造成的損傷,已經在土靈氣逐漸進入奇穴的過程中,被木靈氣療養好了。丹藥什麽的,便只需要補充一些辟谷丹了。這麽說來,其實中了木靈之毒也不完全是壞事,至少她現在就不是太害怕受傷,只要不是一擊斃命或者缺胳膊斷腿,她體內的木靈氣都能讓傷勢很快愈合。就不知道五行靈氣都平衡之後,木靈氣是不是還能保留這點好處。

谷璃算了算,除了千母石之外,其他的所得和花銷基本又抵平了。不過總算千母石和土靈氣已經入手,那就是收獲了。

谷璃将該補的東西補齊,便往巨石方向走去。将靈石交給了陣法護法,谷璃踏上了前往昆侖的傳送陣。

雷澤位于大荒的東南邊,而昆侖則是大荒的西南之地。

天山谷地實際上位于昆侖山北面的天山之內,嚴格來講并不屬于昆侖山脈。天山之所以會被攬括在昆侖範圍內,則與妙音宮的祖師伶倫有關。

傳說當年妙音宮祖師伶倫,在昆侖山頂以伏羲之琴奏響《鳳凰調》,琴音溫暖澄澈,曲調明淨優美,百鳥為之陶醉,最後竟引得仙鳥鳳凰從天梯建木飛回人間,于昆侖山頂盤旋飛舞,将只屬于仙界的鳳凰仙力留在了它們飛舞過得地方。從此,遺留了鳳凰仙力的地方便被統稱為昆侖,原本的天山之名也被昆侖山北取代。

昆侖雖然占去了大荒近乎一半的版圖,卻是群山籠罩,即便是有大神通的元嬰修士,也無法完全跨越這十萬大山。真正為人們所了解的,只有圍繞天梯建木所修建的鳳凰城,位于昆侖主峰的妙音宮,以及天山谷地等一部分地方。

傳說建木是溝通天地的橋梁。伏羲大帝等上古仙人,都是通過建木跨上天梯飛升成仙的。大荒之上,只有兩處地方是最靠近仙界的,建木便是其中之一。藏書閣內有書記載:有木,百仞無枝,下有九枸。其葉如芒,其實如欒,其木若蓲,日中無影,呼而無響,其名曰建木。建木聳靈丘之側,衆帝所自上下。

雖然谷璃在看了這些傳說之後,對天梯建木無比神往。但她現在身中木靈之毒,顯然是無法悠閑的去游覽勝地的。不過,一出傳送陣,谷璃便感覺到了昆侖之地與其他地方的不同。

劍閣古城建于大型靈脈之上,與昆侖之地的靈氣比起來,毫不遜色。但是,昆侖之地的靈氣卻充滿了一種聖潔之氣。

那種聖潔之氣與雷澤的濁氣完全相反。若說雷澤的濁氣讓人覺得壓抑陰霾,那麽昆侖之地的靈氣則有着上升和開闊的感覺。

雖是夏季,天山谷地卻白雪皚皚寒風凜冽。盡管如此,風雪的冷意卻無法凍結靈氣裏蘊含着的溫暖明澈。靈氣裏蘊含的溫暖,似乎也不能将天山谷地的冰雪融化。這冷和暖竟然就這樣,在天山谷地內奇異的存在着。

冷是地域的原因,那靈氣裏的暖意應該就是鳳凰之力了。

傳送陣所在的位置,位于天山谷地附近的一座小山之上,與昆侖山頂隔了千裏之遙。谷璃不禁對生活在昆侖山頂的衆位妙音宮弟子感到羨慕,也難怪妙音宮的弟子,大冬天也趕穿着紗衣到處亂跑,鳳凰之力真是神奇。

出了傳送陣,谷璃不覺得冷,她肩膀上的小獸卻從她的肩膀上挪到她頸窩處去了。谷璃看小獸似乎怕冷,便嘗試着打開了靈獸袋,想看小獸會不會主動進去。小獸對着靈獸袋瞅了幾眼,似乎不感興趣。

谷璃從傳送陣所在的山頂下來,還沒走到山腳的小鎮,頸窩處的小獸已經縮進了她懷裏。經過一道正對着風的山崖時,谷璃運轉了護身靈氣才擋住了那股寒意,而小獸窩在她懷裏還是冷得發抖。

谷璃看它實在冷得厲害,便再次打開靈獸袋讓它進去。小獸對着靈獸袋不情願的嚕嚕了幾聲,最後還是抵擋不了昆侖之地的寒冷,鑽了進去。看小獸鑽進了靈獸袋,谷璃也松了一口氣。她不會獸王殿的馭獸之術,若是小獸不聽她的話,她也沒辦法和小獸講道理,好在小獸還算知情識趣。

頂着風雪走到傳送陣下的山腳,谷璃又見到了一家名叫半夏居的客棧。

前往天山谷地倒沒有什麽別的危險,最大的敵人就是寒冷,所以基本上也不需要人同行。

只是,看到半夏居,讓谷璃想起了被她收在乾坤袋裏的木盒,谷璃便還是走進了半夏居。

在雷澤收到她家阿噠給她的木盒之後,谷璃并沒有打開。總覺得那盒子在雷澤那塊地方打開,會和她會隐身的阿噠一樣突然消失。所以,收到盒子後,她的第一個反應不是打開看看,而是将盒子給塞進了乾坤袋。

此時在半夏居的房間內,谷璃還捏了個防禦法訣之後,才将木盒從乾坤袋中取出來,小心翼翼的放在小桌上。

扒開木盒上的搭扣,谷璃将木盒的蓋子打了開來。八寸見方的木盒裏,是一件五色衣。谷璃看着這件五色衣,不用拿起來也知道下面定然還有一條百褶裙。

當年離開雷澤之後,谷璃就沒想到自己還會收到五色衣。

雷澤不論男女,十五歲時都會舉行成年禮。女子會脫下小時候穿的褲裝,換上五色衣和百褶裙,代表已經長大,可以選擇自己的阿肖,來孕育自己的孩子。

但五色衣并不是自己做的,也不是由阿媽來裁制,而是由阿噠的阿媽,也就是阿祖來做。如果有阿祖已經不在世的,可以讓阿噠那邊的女性長輩代為裁制。五色代表五谷,穿上五色衣就表示豐衣足食,而百褶指代百子,百褶裙代表的是子孫興旺。

五色衣不僅僅是成年的象征,也是雷澤女子帶着要孕育後代的阿肖,拜見阿媽時所穿的禮服。

想到五色衣的另外一個含義,阿噠送五色衣過來,不會是在催促她找個阿肖然後生個孩子……

在昆侖溫暖明澈的靈氣包裹下,谷璃不知道為何竟打了冷戰。

坐到客棧內的梳妝臺前,對着鏡子将臉旁的頭發拂開,臉上的綠葉并沒有消退的跡象。雖然做一名靈修,就算不能結丹也還有差不多一百年好活。但是,讓阿噠白發人送黑發人……呃,好像,一百年之後,她家阿噠才剛剛過完了少年時期,頭發根本不會白。

至少,現在還不是考慮這個的時候。現在她應該想的,就是先進入天山谷地,找到水靈氣最為濃郁之地,将水靈氣納入體內,順便找到冰晶。

唔,五色衣是阿祖做的麽?阿噠三十多歲,看起來還是個少年,難道阿祖也是少女模樣。

谷璃一拍額頭,不能想這個,她應該去執事堂換一份天山谷地的地圖才對。

想到就做,谷璃将木盒收起,重塞回乾坤袋中。收掉法訣,出了房下,往半夏居斜對面的劍閣古城天山谷地執事堂走去。

在執事堂花了兩個靈石換了一份天山谷地最新的地圖,谷璃一邊找着新地圖與藏書閣內地圖的區別,一邊往半夏居回。正走着,從玉壺冢執事堂內走出一人,直直往谷璃迎了過來:“這位禦劍師姐~”

谷璃想假裝不看見都不行,因為此時的街上就她一人是“禦劍師姐”。

“這位禦劍師姐,可是要進谷地?”穿着白袍的玉壺冢男弟子走過來,揖手一禮問道。

谷璃站住腳:“是的話,你有什麽事嗎?”

對方被她這麽一問,有些拿不準了:“師姐不是要進天山谷地麽?”

“嗯,那要看你是有什麽事,我再回答你進不進了。”谷璃微微一笑,答道。心內想着,雖然她的主要目的是水靈氣,如果遇到冰晶當然也不會放過,冰晶可不像千母石,找到一個就能找到一窩。同行什麽的,她沒想過呀。

對方聞言,露出為難的神色,躊躇了一下才道:“就是…師姐若是要進谷的話,想托師姐幫個忙。”

谷璃又是一笑:“嗯,那就要看你是需要幫什麽忙,我再回答你進不進了。”

“這個…這個……”看起來十**歲的玉壺冢弟子慢慢漲紅了臉。

谷璃看着他紅起來的臉,覺得挺有意思的,說句話有這麽難嗎?谷璃地圖裹成一個筒,在手心敲了敲,等了一小會,對方居然還是沒說出來。

谷璃都有點替他着急,但兩人畢竟不認識,她也不想谷地之行節外生枝,便笑道:“沒事的話,那我告辭咯。”

第 78 章 再生異變,重回道觀

“大聖爺,我怎麽樣和你沒關系吧!再說了,我和你很熟嗎?麻煩你現在盡快離開白虎嶺。我們要修城。沒時間和你閑聊!”紫霞嘴角露着笑意。卻煩躁的說道。

孫悟空這次沒有停下腳步,繼續走向紫霞,說道:“我剛才說過了。種族的界限是不存在的,即使存在我也會将它打破。”

“吹牛!我也會啊!”“可……是打架你不擅長啊!”孫悟空坐到了紫霞的旁邊。白骨兵愣愣的看着如此舉動的孫悟空。驚的連動手修城的活也不幹了。

紫霞回頭大吼:“幹什麽啊!趕緊修啊!不然連住的地方都沒有!”衆多白骨兵将這才又開始修理城池。

“你變了很多啊!”孫悟空無奈的說道。

紫霞托着下巴。說:“我沒有辦法啊!他們尊我為老大,我就要盡我最大的力量去保護他們。就是這樣。”

孫悟空噗嗤一笑,說:“連一頭骨龍都打不過,還談什麽保護他們。”孫悟空猶豫一下。說:“……跟我走。我……保護你!”

紫霞潔白如玉的臉上閃現出一抹嫣紅,說道:“不行,我走了。白虎嶺就沒人了,若是其他人來搶。他們該怎麽辦!”

孫悟空:“……”“吼!”一聲獸吼,打斷了孫悟空的思路。紫霞與悟空回頭張望。衆多白骨兵将正以極快的速度向王城飛去。

“夫人!救救我們啊!”“救救我們!”紫霞要走,孫悟空一把拉住了她。

“你幹什麽!我要去救他們!”

孫悟空将她扶好坐穩。看着紫霞說:“打架的事,還是由男人來做的好。”舉步走向王城。高喊:

“何方神聖,為何躲在暗處!何不出來與我一敘!”

“哼哼。哈哈哈哈!夫人她一介女流之輩,何德何能主持我白虎嶺大局。”

“轟”!地面塌陷,一只巨大的骨爪伸了出來,“白骨們,與我融為一體,共同統治白虎嶺吧!哈哈哈哈!”

“悟空,你快阻止他,再這樣下去,他會毀掉白虎城的!”紫霞急得大喊。

孫悟空化作猩紅色流光撞向白骨,将其擊碎。

“你為什麽要壞我的好事!”白骨沒有複合,反而将孫悟空困住,“白虎城,毀掉就毀了!”“吼!”

一個人形白骨巨獸從地底爬了出來,徑直走向紫霞,“呵,殺了你,這一切就都結束了。”

“轟”!孫悟空将困住自己的白骨炸的粉碎,對巨獸說:“呵呵!有膽別對女人發火!算什麽本事!”

随即化作一道猩紅色的流光,沖向巨獸,“轟”!

巨獸身上的白骨開始灼燒,“這是……火!”孫悟空喚回定海神針,指着巨獸說道:“聆聽你生命中最後的曲子吧!”

孫悟空化作流光,攜帶着定海神針的火花,沖刷在巨獸之間。“額……啊!好難……受啊…”

孫悟空冷冷的說:“難受啊!對,就是這個感覺!慢慢享受吧!”

“妖猴!你不跟随唐僧西天取經,卻來此作亂人間,你是不是又想回五指山了!”

白骨巨獸已盡化為灰燼,孫悟空紫霞問聲擡頭一看。原來是哪吒率領天兵天将來了。

哪吒看了一眼紫霞,冷笑道:“齊天大聖好作為啊!先是從五指山出來,現在又和妖魔為伍,怎麽還想報仇嗎?”

孫悟空看到了哪吒,正所謂,仇人相見分外眼紅。

紫霞害怕孫悟空沖動在與天庭結怨,大喊:“悟空!不要沖動啊!”

孫悟空仰天大笑,對哪吒說道:“我的兒!近來可好!你來幹什麽?”

紫霞笑的前俯後仰,哪吒的小臉氣的通紅。“我奉陛下之命,前來探查白虎嶺骨龍之事,擊殺這條千年魔物。”

孫悟空撓撓頭,說:“哦,你們來遲了,骨龍死了,所以,你們也就撤吧!我今天不想再動手了。”

哪吒笑了,說:“呵!你說沒有就沒有?我看是你把它藏起來了吧!”孫悟空冷笑道:“兒啊!我怎麽可能騙你呢!”

說完,走向紫霞,低聲說:“這地方不能呆了,你跟我走。”紫霞呆呆的看着變為廢墟的白虎城,張了張嘴,沒有說話,孫悟空說:“你不屬于這裏。”

“我說能走了嗎!給我攔住他們!”

“刷”,“刷”,“刷”……

數千天兵天将将孫悟空紫霞二人圍的水洩不通。孫悟空掏出定海神針,冷冷的看向哪吒,“不聽好話是不?”

“妖猴不聽勸阻,阻攔天兵行動,就地處決。”

孫悟空柔情的對紫霞說:“男人就該為女人戰鬥,何況你不是很适合戰鬥!等着我。”

孫悟空舞着棒花,走向哪吒,“順便算算花果山的賬!”“嘿哈!”天兵卒。

“殺了妖猴!”哪吒大吼。

棍起棍落,炎飛焰舞,神針起落,寸草不生。猩紅的眸子不斷閃現嗜血的光芒,“哪吒,花果山被屠的時候有你的一份子吧!”

孫悟空高高躍起,舉起定海神針,帶着熊熊的火焰,打向哪吒。哪吒舉起槍防禦。

“當”!孫悟空露着獠牙,咬牙狠狠地說道:“找死?放心,我成全你!”

哪吒力量不及孫悟空,半跪在地上無法動彈。大吼:“孫悟空,你又想被壓在五指山了嗎?”

“把我壓進去的,不是你!是如來!”“轟”!地面上被孫悟空壓出數十米的大坑。

紫霞大喊:“悟空不要啊!”

“大聖爺,大聖爺住手啊!”

“太白金星救命!”哪吒大喊,孫悟空聽到這個名字漸漸收力,退回紫霞身邊。

孫悟空給剩下的幾個天兵,和身負內傷的哪吒和太白老頭留下一個羁傲的背影,“我的兒,今天看在太白老頭的面子放過你,別再自尋死路。”

兩人結伴遠離了衆神的視線,向東走去。

“我……們……不是因該……向……西邊走嗎?”紫霞不禁疑惑。

孫悟空搖搖頭,說:“你不能去,我們是如來選定好的,多出人來他會懷疑的。”

“那我們這是要去哪裏啊!”紫霞緊皺着眉頭問道。

“萬壽山,五莊觀!”孫悟空說。

黑松林,豬悟能和沙悟淨再一次分開。

“野人,如果你再說我豬,我一定會砍死你。”

“閉上你的豬嘴。”

“我砍死你!”豬悟能徹底紅了眼,手持雙齒砍向沙悟淨。

沙悟淨毫不畏懼,再次迎擊。

“當”!兩人眼對眼,死死盯着對方。“都給我住手,天天的幹什麽玩意啊!”

唐三藏撥開樹葉出現在兩人的面前,“師傅,你咋回來了?”兩人同時大驚。

小白龍也從後面走了出來,不滿的說:“你們倆在這打架,我和師傅剛才端了個妖怪的窩,帶回來個公主。”

說罷,将百花羞拉了出來。百花羞向兩人作輯。豬悟能和沙悟淨急忙收手。同時說道:“師傅,我們再也不會了!饒過我們這次吧!”

唐三藏來到行李旁,掏出水壺灌了起來,說:“那姑娘是西邊寶象國的三公主,咱們把她送回去,順便蓋文印。”

“好的!”豬悟能說道,“老沙收拾行李,咱們走吧!”唐三藏阻止,說:“大晚上的,先休息一晚,明天再說。”

“好的!”……

“悟空,很急嗎?”紫霞有些擔心。

孫悟空說:“也不是,天庭一時半會收不到消息,我先把你送去五莊觀,然後再去找師傅他們。”

“為什麽你一定要去我那裏了呢?”“我二哥在那!”見孫悟空不在說話,紫霞也不在說話了。

“指令有變,天兵天将奉命捉拿魔物白骨夫人!”震耳欲聾的呼喊聲再次從身後響起。

孫悟空和紫霞慢慢的轉過頭,孫悟空一眼掃過,“誰敢過來!”

數萬天兵在天将的帶領下追了過來,李天王手拿寶塔怒目圓睜,“妖猴,你敢大傷我兒,阻攔天兵辦公,你這是在找死!”

太白金星站在李天王的旁邊,在後面是二十八星宿,在後面是數百名身着金铠的天将,最後是數之不盡的天兵。

孫悟空笑了,笑得很開心,許久才開口說道:“老子就妨礙了,怎麽滴!來啊!砍我啊!砍我啊!”

天将,星宿沒有一個人敢站出來直面孫悟空的挑釁,氣的李天王血壓一高,一口鮮血吐出。

“妖猴,你包庇魔物,阻礙天庭除魔衛道,你會遭報應的。”

“咚”!李天王愣愣的看着面前飛來的定海神針,咽了口口水。孫悟空說道:“魔物骨龍已除。這裏,只有一群傻子和齊天大聖,還有一個……仙女。誰在敢亂說話,我撕爛他的嘴。”

紫霞徹底羞紅了臉,手足無措。孫悟空抓起她的手,繼續向東走去。

“大聖爺!”孫悟空回頭,看着欲言又止的太白金星說:“太白老頭,謝謝你,你人很不錯!我做的就是我做的,如實說就是了。”

“這……”“拜拜了!”

東邊已經漸漸的出現了亮光,映着遠去的兩人,慢慢的消失在了地平線上。

“李天王,我們也走吧!”李天王失魂落魄的說:“只能這樣了,陛下問起,怎麽說啊?”

太白金星捋了捋胡須,說:“骨龍已除,白虎嶺已經再也沒有魔物了,白骨夫人,因為要吃唐僧肉,被大聖爺一棒打死了。”

“金星!這!”“李天王,想必你也發現了,大聖爺比以前更強了。”“好吧,只能這樣了。退兵!”

“你要拉到什麽時候啊!”紫霞不滿的說,“五莊觀!直到你真正安全為止。”“我在你身邊就很安全啊。”“不!在我身邊跟危險。”

“沒時間了!筋鬥雲!”

“當”,“當”,“當”。

“吱呀”一聲,五莊觀的大門再次打開。“咦?師叔。”清風打開一條門縫,看清了來人。

孫悟空問道:“你師父在嗎?”“師傅歇息了。”“那就是在喽!紫霞,我們走。”

孫悟空推開門,走了進去。“咦?她……”孫悟空搶先說道:“叫姐姐。”“姐姐。”清風甜甜的叫了一聲紫霞親昵的捏了捏他的臉。

“二哥!”孫悟空直接将房門推開走了進來。鎮元子睜開打坐緊閉的眼睛,沒搭理孫悟空,緊盯着紫霞,說:“姑娘,你……”

“她是你弟妹。”孫悟空說完,将紫霞扶到椅子上坐下,說:“她犯事了,以後就住你這了。”

鎮元子一臉懵逼樣,孫悟空才發現自己着急了,将事情的前因後果講給鎮元子聽,結果贏來了一聲響亮的巴掌,“這事交給我了,你安心取你的經,有麻煩去火焰山聯系大哥或來找我。”

“好,可……可你為什麽打我!”孫悟空不解的吼道。

第 70 章 身份

關世傑感到很納悶兒,吳彥章進門之後,他就讓小六子守在門口,如果有人進來,就扣動幾下門環或是假裝迎接客人,先返回店鋪。

等他看清楚來人時,心裏明白了幾分。原來是馮雪梅來了。

特訓班電訊科目有一門課程,就是交學員們用手語交流。

馮雪梅一定是用手語跟小六子交流過,說明白自己要找什麽人,或是講了鄭蘋如和關丫丫。所以小六子才沒有預先警示。

馮雪梅進店後,先是裝作互不相識的樣子,說自己要定制一件貂皮大衣。

關世傑扯動了一根拉繩,樓上的鄭蘋如聽到房間裏的鈴聲之後,帶着關丫丫從樓上走了下來。

兩個女人見店門外偶爾有人路過的時候,就大聲讨價還價,沒有人的時候就竊竊私語。

吳彥章為避人耳目,跟關世傑到了別,回到青幫分舵。

馮雪梅現在的身份是萬國大飯店的餐飲部副經理,這個身份是軍統局找人安排好的。目的是讓馮雪梅接觸到滿洲國的一些官員,還有日本關東軍的軍官,從中打探出一些消息來。

随後幾天,秦川、夏鵬飛、宋垣、還有高亞峰都陸續來到長春跟關世傑見了面。

秦川在軍統局的運作下,經過一套繁瑣的程序,進入到警察局的特勤科,專門替日本關東軍排查國共兩黨在長春的特工。

夏鵬飛的身份木材商人,本地人稱為木材老客,從東北把木材販運到平津地區。

宋垣被安排在滿洲國中央銀行,做安保工作。

高亞峰的掩護身份有點尴尬,被安排在萬花樓做保镖。

萬花樓是滿洲國第一大青樓,妓女足有二三百人。

高亞峰他們十幾個保镖,所做的工作就是保護好妓女,及時把醉酒鬧事的人扔到大街上。對于不付嫖資的人,則扣押在妓院,等着家裏人出錢來贖走。

毫無疑問,青樓,煙館,戲院等場所,絕大部分歸屬于青幫管轄,極少部分則是滿洲國官員,或是有着軍警背景的人所做的生意。

萬花樓屬于後者。

萬花樓的幕後掌櫃是滿洲國警察總署署長萬惟庸。

青幫一直壟斷着這種偏門行業,但即使是青幫弟子滿天下,也不敢觊觎萬花樓的買賣。

高亞峰自己倒是不以為意,他喜歡在莺莺燕燕中飛來舞去,對于這份掩護工作,興奮之情溢于言表。

目前,關世傑要考慮的是,如何能接收發電文。等他确定好電臺安放之處,軍統局就會秘密運來一部美式電臺。

關世傑和鄭蘋如兩個人商量了一下,都覺得電臺的設置地點非常麻煩。因為電臺發射的電波,一定會被日本特高課捕獲,從而需要頻繁地更換位置。

最後他們想到了一個辦法,在途徑長春市的伊通河,買下一條漁船。經過改造後,用于接收發情報的流動情報站。

漁船平時就停泊在船塢裏,跟幾十條漁船在一起。每個月繳納一定的費用,有專人負責看管。

随後,軍統局又派來十幾個內外勤人員,掩護身份也五花八門,全部由秦川直接指揮并且單線聯系。

軍統局長春站就算是重新組建完成了。

總部下達的第一個任務,是鏟除叛徒,原軍統局長春站情報主任侯成德。

侯成德現年四十二歲,最早在東北軍第十八軍任上校參謀長。張學良改旗易幟後,在複興社特務處四平站工作,後來調到長春站任情報主任。

3月初,侯成德被日本特高課逮捕,熬不過嚴刑拷打,叛變投敵。

根據侯成德提供的名單特高課把軍統局長春站的站長、副站長、行動主任、情報員等七八十人抓捕。

目前還不清楚,這七八十人中是否還有叛變投敵的。唯一清楚的是,後續又有基層情報員被抓獲。

軍統局為了嚴明法紀,讓關世傑除掉侯成德,給投敵者一個警示。

侯成德叛變後,因為他而一舉端掉軍統局長春站的主要成員。現在被委任為滿洲國警察局特別行動處處長,專門負責清除國共兩黨,在滿洲國的特務人員。以及民主黨派的抗日分子。

為此,軍統局欲除之而後快,希望起到殺一儆百的作用。

現在關世傑要集中精力,組織人馬,調查侯成德的生活習慣,嗜好,往來的地點,家庭住址等情況。然後再定出計劃,殺掉這個民族敗類。

經過一個星期的調查,關世傑接到秦川從下面彙總上來的情報表明,侯成德深知自己罪孽深重,軍統局一定不會饒了他。

因此,侯成德每天深入簡出,行蹤詭秘,出入都有防彈專車接送。并且住所也有三處。

正所謂狡兔三窟,侯成德在特務處混跡多年,懂得特務處的行事風格,還有各種手段,要想刺殺侯成德絕非易事。

原軍統局長春站的一個情報員,僥幸沒有被抓捕,他提供了侯成德的生活習慣,性格特征和嗜好。

侯成德性格陰鸷,不善言談,但無論對誰,總是笑眯眯的。在長春站機關,是有名的笑面虎。

侯成德不嗜好煙酒,不賭博,不尋花問柳。唯一的嗜好是喜歡吃魚,最喜歡吃松花江裏的一種鱽子魚。凡是做鱽子魚有點名氣的大飯店,小酒館,都能見到侯成德的身影。

不過,自侯成德叛變後,他的這種嗜好似乎改變了。秦川派人守候在侯成德常去的那幾家飯店和酒館,蹲守了多日,也沒見到他的影子。

顯而易見,侯成德對此有了戒備心。

關世傑和秦川、吳彥章、夏鵬飛、宋垣、高亞峰、鄭蘋如、馮雪梅幾個人商量後,都一致認為,人的嗜好是伴随一生的習慣,極難改變。

因此,這只是時間問題。長春站目前面臨的情況,主要是情報的來源很少,有價值的更是微乎其微。

除了秦川和馮雪梅兩個人的工作,能接觸到滿洲國和日本關東軍的官員外,其他人內勤人員,基本處于茫然狀态。

對此,關世傑有了一個大膽的設想,如果這個想法能實現,獲取僞滿洲國和日本關東軍重要情報的日子,應該為期不遠。

第 73 章

三月初三, 百喙春和。

今年的春天來得格外早,院內的桃花早早開了, 春風一吹, 嫩粉色的花海簌簌一片。晨霧繞玉階,桃影映小樓。

葭音端坐在閨房裏,凝露與幾名妝娘站在一起, 手忙腳亂地替她描眉、塗粉、編發。

“姑娘,宮裏頭差人送嫁衣來啦!”

今日, 是她們姑娘出嫁的好日子。

婚期與時辰都是鏡無法師親自算的,當初算日子時,鏡無生怕不準,連連算了好多遭。彼時鏡容正坐在他對面,見狀, 也忍不住抿唇笑了。

凝露捧着疊得整整齊齊的紅嫁衣,呈上來。

“音姑娘, 先試試嫁衣吧。”

菱鏡中, 是一副絕色好容顏, 少女生得粉腮玉面, 烏黑的眸如同含了春水, 此時正有些腼腆嬌羞。

嫁衣出奇得合她的身子。

剛系上衣領下方的那顆扣子,院外便傳來一陣震耳欲聾的起鼓喧天聲。葭音揚起下巴,從窗外望去。只見林府上上下下, 皆是一片喜慶的大紅色。

林子宴恨不得告訴皇城所有人, 他的二嫂,今日要出嫁啦。

嫁的還是京城當初赫赫有名的鏡容聖僧、如今的皇長子殿下。

即便葭音不止一次地跟林子宴說, 鏡容低調清廉, 婚宴要辦得節儉些, 莫要太過張揚。

對方只在口頭上應下來。

賓客踏過林府大門,魚貫而入。

十裏紅毯從葭音的閨房裏一路鋪過去,金粉色的霞光輕撒下來。

“姑娘,吉時到了,上花轎罷。”

她的手被下人扶着,長長的裙擺亦被托起來。花轎行得平穩,不過少時便穩穩當當地停落,花轎外的一只手将簾子掀起來。

是林子宴。

他眸光溫和,于花轎下伸出手,示意她扶上去。

“嫂嫂,我把你親手交給他。”

周圍都是喧鬧的人群,葭音蒙着大紅色的蓋頭,只能依稀辨着林子宴的聲音。

一腳踩下去,是松軟的紅毯。她看不太清面前的場景,只聽着喧嚣聲、祝賀聲,以及林子宴的那句:“嫂嫂,我扶着您,別怕。”

快要跨火盆時,她的手被鏡容握住。

他握得很輕,很小心,卻能讓人感覺出來他是在用力。林子宴将她的手交給鏡容,深深地看了面前男子一眼。

鏡容露出讓他放心的表情。

蓋頭垂着,透過縫隙,葭音能看見腳邊的火盆。暖風襲來,帶着面前的灼熱之氣、以及身側男子身上熟悉的、好聞的佛香,她抿了抿唇,只覺得渾身被一種暖流包裹着。

“跨火盆——”

司儀拖着長長的尾音。

鏡容細心地扶住她。

接下來的每一項都進行得十分順利。

跨火盆、吃紅棗花生、夫妻對拜、敬酒席……

最後是入洞房。

她先被送入婚房,安安靜靜地于床邊而蓋着蓋頭坐着。按着規矩,鏡容還要在外面敬一圈兒酒,才能再進來。

紅燭搖曳,香風缭繞。皎皎明月色流淌入窗,徐徐逶迤至女郎的裙角邊。

她穿着火紅喜慶的嫁衣,坐得端正,聽着門外頭的嬉笑聲,一顆心怦怦直跳。

鏡容還沒進來呢,葭音的臉就紅了。

隐約中,她似乎聽見有人在勸鏡容喝酒。聽見這話,葭音就忍不住在心裏頭低聲嗔罵,鏡容從來不沾酒水,也不會喝酒。

正思忖着,門外突然安靜下來。緊接着“嘎吱”一聲,有人推門而入。

一尾佛香。

葭音腼腆地低垂着眼睫,看見對方的靴停在自己身前。緊接着,便是極為溫柔、極為歡喜的一聲:

“阿音。”

“阿音,”鏡容小心地問她,“我可以揭蓋頭了嗎?”

她的十指十分妥帖地置在雙膝上,聽見對方的話,輕輕點了點頭。

他的身形、他的面容,就這般與身後的月色一道,映入眼簾。

這是葭音第一次看鏡容穿這麽鮮豔張揚的顏色。

大紅色的喜服,極為合身地熨在他身上,竟不顯得有半分俗氣與煙火氣息。一對紅燭在他身後搖擺,皎潔明白的月華亦是傾落在他身後的衣尾上。鏡容手指捏着剛揭下來的紅蓋頭,垂下一雙溫和的眉眼,凝望向她。

他看上去,似乎有些緊張。

最緊張的當然還是葭音,方一迎上對方的視線,她的呼吸就開始發燙。

對方在她身邊坐下來。

紅燭燃燒。

将一對璧人的身形投在火紅的床帳上。

與她對視了一會,鏡容捧着她的臉吻下來。

男人的吻很輕,很柔和,似乎想到了上次将她親疼了,這一回他很溫柔地俯下身來。

鏡容不刻意控制力道時,就已經很溫柔了,如今他更是小心翼翼地蓄着力。

這一個吻,如一場春雨落下來。

親得她酥.酥.麻.麻。

說也奇怪,明明是這麽輕柔的一個吻,她竟也有些遭不住了。葭音揪了揪對方的衣服,趁着換氣,将臉埋入他的懷中。

“別親了,”

她很小聲,“我腿軟……”

鏡容捏着她的下巴,低低笑了一聲。

“好,不親了。”

男人張開雙臂,将她徹底攏入懷裏。

他的懷抱很香,葭音的鼻息處立馬萦繞上一層檀香味道。她唇上的麻意還未消減,卻被他這麽一抱,又抱得渾身酥.軟。

小姑娘仰起臉來,認真問他:“鏡容,我聞見你身上有酒味,你喝酒了嗎?”

對方閉上眼,“嗯”了一聲。

“沒關系,”見她眼底憂色,他溫聲道,“我沒有喝太多,就抿了一點點。今日是我與音音大婚,師兄也沒攔着大家敬酒,大家都高興,我也高興。”

葭音的身子又被他抱緊了。

鏡容低下頭,在她耳邊:“阿音,我很高興,很歡喜。”

這麽多年了,他們終于名正言順地在一起。

終于,在所有人的祝福聲中在一起。

他的身上有酒味,卻不濃烈,如同那道佛香,皆是清清淡淡的。這一層薄薄的酒氣,反倒為其增添了幾分野性的味道,讓他身上的氣息沒有那麽純粹、溫和。

月光落在他精致漂亮的眉睫處,鏡容喉舌滾燙,抱着她,輕輕喚了聲:“小娘子。”

葭音擡起頭,也捧着他的面容吻上他的唇。

明月寂靜,春風沉醉。屋內的氣溫亦随着二人的心跳聲向上攀延。

縷縷香霧漫至微垂的床帳邊,鏡容伸出手,小心翼翼地拔了她的鳳釵。

他一邊親吻着她,一邊問:“阿音,可以嗎?”

葭音的頭發登時逶迤了一整張床。少女紅着臉點頭,看着那雙撚過佛珠、抄過經文的手,溫柔地解開她的衣扣。

鏡容把她的發釵放在床腳邊緣。

她低下頭,小聲道:“這裏還有一顆暗扣。”

“我知曉,”對方道,“這身嫁衣,是我親手繡的。”

“親手繡的?”

“你說想要一件漂亮的嫁衣當信物,我在集市上面看了許久,沒有找到一件襯得上你的嫁衣。于是就自己繡了一件。阿音,你看,喜不喜歡?”

難怪這嫁衣這樣合身。

她驚愕在原地,回過神來,對方已将那枚暗扣解開。火紅的嫁衣一下滑落,墜在少女身邊。

“阿音,當初你在我的袈裟心口處,藏了一根頭發。這件嫁衣,我亦在其心口處,縫了一朵蓮花。今日合卺逢春月,有三書六禮,有親朋滿座。如今嘉禮初成,良緣遂締,我也終于可以毫無顧慮地愛你。”

毫無顧慮地、放肆地相愛,恣意地擁吻。

鏡容身上的喜服亦如紅雲般墜下,手指挑開她裏衣時,男人的目光輕輕顫了一顫。葭音清楚地看見,對方堅實的喉結微微滾動,緊接着,他傾下身來。

他很小心,亦很克制。

将她壓着,輾轉親吻過她的眉眼、她的臉頰、她的嘴唇,最後一路往下,少女雪白的玉頸處開出一株株嬌嫩鮮紅的花。

她亦如一株花。

細白的手臂如藤蔓,忍不住從被褥裏探出來,繞上男人的脖頸。

“鏡容……”

對方的呼吸落在耳邊。

一聲聲,如同蠱惑:“叫夫君。”

“夫……夫君……”

微垂的床帳輕輕搖動,她咬着唇,細白的腳踝卻忍不住蹬了蹬。只一下,原本放在床腳邊的釵子被她踢下床,叮鈴桄榔,登時散落了一地。

“鏡容,夫君……”

葭音顫抖着眉睫,閉上眼睛。

她似乎看到蓮花臺前的佛子,一襲袈裟,手執經書,于月色前打坐。

面色清平,眸光清冷,默念着:

“舍利子,色不異空,空不異色……”

她的香汗将被褥打濕。

耳邊傳來木魚聲,他坐在月光裏,站在月光裏,傾身把她壓在月光裏。

“舍利子,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識,亦複如是……”

原本攥着佛珠的手指發燙,一寸寸,拂過少女姣好的面容。鏡容深深吸了一口氣,亦有薄薄的汗珠從額上滑下,滴落在他喉結處。

面上清平不再。

只剩下熾熱的、滾燙的愛意,如野火般吹拂至他眼底。那眸光依舊清澈好看,如今卻湧動着不可遏制的情動。

他脫下袈裟,墜入紅塵,體察情愛滋味。

他滾燙的手指溫柔拂過她的眉眼。

一聲聲喚她:“阿音,我的阿音。”

作者有話說:

第 73 章 家書抵萬金

谷璃将還蹲在肩頭的小獸一把抓進手裏,擡到面前來,憤憤道:“我生氣了。”

頗通人性的小獸聽到她這麽說,一邊發出嚕嚕聲一邊讨好的舔了舔谷璃的手掌。

伸手還不打笑臉人,小獸這般姿态,谷璃連脾氣都發不出來了。

坐以待斃不是谷璃的行事風格。生了會悶氣,谷璃開始查看自己的乾坤袋。化身符隐身符這些東西說到底都是輔助符咒,只能用一次而且價格貴的要死,身家并不豐厚的谷璃也沒有多的。袋子裏只有那個在地底入定時用過的防禦陣盤,和之前準備的禦靈軟甲。

劍閣古城的弟子,體氣雙修,除了劍之外,并不提倡大量使用他派輔助用品。在各位長老看來,太過依賴那些東西,會阻礙對劍的修煉,是舍本逐末之為。

但面對現在這種狀況,谷璃覺得,當初就算動用洛飛揚和五方的那份靈石,也應該多備些符咒備用的。

不過一想到無論多少張隐身符,都禁不起這不知名的小獸一舔,谷璃又嘆氣了。

看着袋子裏的防禦戰盤,谷璃想起執事堂師兄的介紹,比兵書亭弟子的光盾還要堅固數倍。既然如此,只要有機會發動陣盤,那就能夠抵擋鑽山獸的攻擊了。

谷璃将禦靈軟甲從袋子裏翻出來穿上,輕薄的禦靈軟甲穿上身之後,一陣靈光閃過,竟然就此消失,但是身上卻多了一層從頭到腳的五彩靈光。

谷璃将小獸揣進懷裏,半威脅半關心的道:“呆在這裏,一會兒不要亂動,不然我就不管你了。”小獸乖覺的扒着谷璃的衣襟發出嚕的一聲算是應答。

谷璃凝練出數把土靈氣劍後,在有限的條件下做了最好的準備,嘗試單挑鑽山獸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運氣好,走了快四天,有鑽山獸的路途都過了一大半,居然沒有遇上一只鑽山獸。谷璃不禁在心中祈禱,好運就一直保持。

可惜,在谷璃祈禱過後,她的好運用完了。

聽着耳旁傳來的隆隆聲,谷璃立刻把土靈氣劍往石壁上一撞,飛濺出來的石塊還未落地,就被谷璃捏好的法訣彙攏到一處,形成了圓柱。

谷璃的動作快,鑽山獸的動作也不慢,陣盤還沒來得及拍下,鑽山獸已經破牆而出。谷璃指揮着十幾把的土靈氣劍破空而上,讓女破空訣之下的劍氣破空聲似乎對鑽山獸有威懾力,這鑽山獸和之前的一樣,聞聲便調頭又鑽進了山壁。這一息之功已經足夠谷璃隔破手指滴下血液發動陣盤。

待鑽山獸再次鑽出來時,面對的就是有陣盤保護下的谷璃和谷璃攻勢迅猛的土靈氣劍。

對谷璃而言,唯一的不便,就是在陣盤內看不到外面的情況,只能根據聲音和神識來判斷鑽山獸的位置。

防禦陣盤确實很堅固,鑽山獸的攻擊打在圓柱上,除了讓圓柱冒出一陣陣的金光,別無反應,不過陣盤內的靈氣也消耗的非常之快。

谷璃不敢在這裏就讓陣盤被消耗一空,發動勾翩九式,以勾纏的劍勢調動靈氣困住鑽山獸。

鑽山獸在這洞穴之中如此嚣張,是因為甲胄一般的身體,山壁對它有如無物,在速度和地域上占了優勢。

此時谷璃有陣盤相護,又以勾翩九式相困,就算鑽山獸鑽進山壁,還有讓女破空訣的追擊,加上谷璃之前已經與人一起殺過鑽山獸。幾相綜合之下,終于讓谷璃找到機會,一擊刺中了鑽山獸柔軟的腹部。

在陣盤內調息一番恢複到最佳狀态,谷璃才挖出陣盤,撤除法訣走了出來。

将鑽山獸的屍體收入乾坤袋,谷璃算了一下,陣盤的損耗固然很大,但鑽山獸皮是很好的煉甲材料,一張鑽山獸皮就比陣盤的價格要貴了,這麽算來,其實也不算虧。

對于自己用了陣盤這件事,谷璃自我安慰,我還沒有劍嘛,而且我是單挑了鑽山獸嘛,用用陣盤不算舍本逐末。

有了第一次得成功,谷璃對于走出地底信心倍增。

兩日後,谷璃又遭遇了一只鑽山獸。但這只鑽山獸卻更狡猾,屢次不要命的撞擊谷璃有陣盤相護的圓柱,大部分的攻擊也專挑劍氣攔截不到的地方往圓柱上打。

築基之後,谷璃的鬥法經驗本也不多,将神識運用在戰鬥中更是因為陣盤所阻,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不得已而為之。對上這狡猾的鑽山獸,谷璃最後不得不凝練了百來把土靈氣劍,強攻之下才将之擊殺。

這次的戰鬥讓谷璃真元耗費頗大,而陣盤也在谷璃還在調息時,靈氣告磐而失效了。

将失效的陣盤挖出,谷璃嘆了口氣。

好在此時離地面只剩一天的路程,就算遇上鑽山獸,打不過應該也跑得掉。而且離地面越近的地方,土靈氣愈稀薄,鑽山獸出現的幾率也相對更低。

也許是好運終于回歸,谷璃直到抵達沉船,也沒有再遇到鑽山獸。

一入沉船,耳邊又傳來蝙蝠拍翅的聲音。聽着這聲音,谷璃就覺得地面果然已經近在咫尺,心情大好。

懷中的小獸似乎感覺到谷璃的心情很好,發出嚕嚕的聲音,從谷璃懷中鑽出來,扒着谷璃的衣服爬到了谷璃脖子邊上,伸出舌頭往谷璃臉上就是一陣亂舔。

被舔得癢癢的谷璃按住小獸笑道:“好啦好啦,別舔啦,我們出去先。”

進入地底兩年多之後,谷璃終于走出了沉船。進去時還是冬季,出來時卻已經是夏初了。

夏初的雷澤總是陰雨綿綿的,此時的沉船之外便飄着細絲般的毛毛雨。看着依然灰蒙蒙的天,谷璃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如此稀罕過這灰不拉幾的天空。

重歸地面才能享受細雨的恩澤,谷璃索性撤去護身靈氣,将禦靈軟甲也收入乾坤袋內,淋着細雨往執事堂方向走去。

小獸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雨,被雨淋到時吓了一跳。雨水淋到它光滑的毛發上,竟然并不停留,而是順着它的毛發就滑落到谷璃肩上。小獸看雨水對它造不成傷害,居然嚕嚕叫着張開嘴巴去嘗了一口。砸了半天嘴巴,似乎對雨水的味道并不滿意,拿着它毛絨絨得爪子洗了好幾次臉,才終于在谷璃肩頭又蹲下來,看的谷璃忍俊不禁。

毛毛雨雖小,卻還是将谷璃身上慢慢淋濕了。全身濕透之後,谷璃才覺得在地底打混了兩年的塵土味被洗淨。終于禦起靈氣劍,往執事堂方向飛去。

再次落回地面,谷璃沒有馬上去執事堂,而是去了半夏居要了間房,泡了個熱水澡,好好吃了一頓,又睡了一覺。

精神氣都恢複十足,谷璃将趴在床頭的小獸放回肩窩,下退房。

臨走,掌櫃的問道:“禦劍可是姓谷?”

谷璃道:“是。”

掌櫃的又道:“谷禦劍,有位枭噬影讓我将這個交給你。”

掌櫃的拿出一個玄色的木盒,木盒的角落裏還很用心刻了一個谷穗的花紋。

谷璃覺得這東西應該是給自己的,不過:“我叫谷璃,這枭噬影是哪位?”

掌櫃的笑了笑,道:“噬影是和禦劍一樣的稱呼,至于名字卻不是我等可以問的了。”

谷璃将木盒接過,謝過掌櫃的。拿着木盒有些歡喜,便摸出一個銀錠來放在櫃臺上。

掌櫃的卻道:“谷禦劍,枭噬影已經将托物的費用給過了,這個就請禦劍收回去。”

谷璃有些驚訝,之前在外行走,偶爾還有讨要賞銀的,将賞銀退回來的卻是第一次聽說。

掌櫃的看着谷璃的神色,笑道:“本店收物轉交向來明碼标價。谷禦劍若是有相應的事物需要托辦的,小店也可代辦。”

谷璃覺得聽着挺有意思:“哦?是只能在這裏轉交,還是你們所有的半夏居互相之間都可以。”

看來一直很平和低調的掌櫃,此時便露出略顯自豪的神色道:“禦劍能走到的地方,我半夏居一般也能走到。天下雖大,就算距離隔得遠些,托給我半夏居的東西一向也能交到指定人的手上。”

聞言,谷璃便問道:“那,帶一句話需要花費多少?”

掌櫃的便從櫃臺內遞出一本冊子。谷璃接過一一翻看,上面果然明碼将各類事務的價格都标了出來。

不過卻沒有帶一句話這樣的事務,想了想,谷璃要了紙筆,寫了封信:“托掌櫃的将我這封信,帶給枭噬影。”

掌櫃的将谷璃放在櫃臺上未收回的銀子收下道:“那這個就夠了。”

谷璃又從乾坤袋中摸出一塊千母石道:“再托掌櫃的将這個,送給劍閣古城張中陵禦劍,沒有問題。”

掌櫃的道:“自然。”

谷璃又問:“若是指定之人不是修行中人,這個能送麽?”

掌櫃的又笑了:“我等也是凡俗中人,只要禦劍能說出詳細的地址和姓名,也是可以的。若不是仙門弟子,又不知具體地域的,那個就人海茫茫了。”

谷璃忙道:“也住在兵書亭的,能送到麽。”

掌櫃的問:“知道名姓才可。”

谷璃松了一口氣,便給她舅舅也寫了封信。如此,便可以放心的去昆侖山的天山谷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