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3 章 打虎(三更求粉紅)

她這麽一說,顧錦繡就放下心來,因摟着呂夫人的脖子笑道:“還是娘親棋高一着,我算是聽明白了,大姐姐這一回再逃不出去的,若是她不肯把百味館的錢拿出來,她那點兒管家之權娘也就能順利成章收回來了。嘿嘿!這個好,我們不但要讓她丢了管家之權,還要把這門婚事給抓到手裏,讓她嘗一嘗賠了夫人又折兵的滋味兒。”

呂夫人含笑颌首道:“正是如此。好在蕭家二公子如今對她疏遠了,不然這計策還未必管用呢。我料着這一次必定還和去年一樣,去溫泉山莊的人不少,但能住在蕭家山莊裏的,咱們卻是獨一份兒,這就叫近水樓臺先得月,我也該和香姨娘好好合計合計重新結親的事兒了。”

顧錦繡一聽,知道母親醞釀了這麽久,終于要出手了。想到蕭江北的俊逸潇灑和身家千萬,一顆芳心立刻怦怦亂跳起來,小聲道:“娘,您說……蕭家會同意換人嗎?”

“有什麽不同意的?二公子和那野丫頭已經生了嫌隙,原子非又步步緊逼,蕭家又和咱們家親近,最重要的是,你一點兒也不比你那大姐姐差,模樣甚至還勝過她。我這主意恰是兩全其美,蕭家就是不能立刻拍板答應,也總會考慮的。”

呂夫人說到此處,想起那引得京城富貴競相争購的北匈珍寶,想到蕭江北的錦繡前程,只笑得臉上皺紋都舒展了,喃喃道:“上天保佑,但願一切順利,如此,也就不枉我費盡心思籌謀了這許久。用出這麽多的手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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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那只鹿……哎,你看那只鹿,肥的很啊……”

小橋指着不遠處一只落了單的肥鹿,興奮的大呼小叫,暗暗盤算着這樣肥的一只鹿能割下多少上好鹿肉,然而叫了半天。卻不見自家少爺那裏有動作。回頭一看,就見蕭江北懶洋洋坐在一塊山石上,見他看過來。便嗤笑道:“沒眼力見兒的,那不是什麽肥鹿,只是一只揣了崽子的母鹿而已。”

“是這樣啊。”小橋拍拍腦袋恍然大悟,不過很快就又疑惑的看向蕭江北。吶吶道:“原來二爺還有這份兒慈悲呢,奴才佩服。”

“大姑娘是個善良性子。”蕭江北淡淡道了一句。算是替小橋解惑:不是二爺我慈悲,而是你未來的二奶奶不喜歡我射殺這些正在繁衍的動物。

“爺對大姑娘,真是沒的說了。”小橋感慨萬千,忽見遠處又有一群高大肥壯的麋鹿不知怎的竟然迎面驚慌跑來。他連忙興奮地又要叫,不等出聲,就見身邊人影一閃。再一回頭,只見主子已經移到鹿群側面。手中連珠箭發,頓時那群鹿當中就有三頭雄壯大鹿倒地。

鹿群四散驚慌而逃,蕭江北正想再射兩只,就見又有一群黃羊疾馳而至,他心中驚訝,連忙又抽出三支箭,射了三頭黃羊。

小橋興奮地滿臉通紅,正要上前拾取獵物,就聽蕭江北大吼一聲:“慢着。”

話音未落,就聽又有一陣蹄聲響起,只吓得小橋臉色煞白,眼看前面一片黑雲迅速飄來,他“嗷”一聲三兩下就蹿到了樹上,等到那片黑雲接近,才看清楚原來是一群野驢。

小橋心有餘悸,忽聽一陣掌聲叫好聲響起,擡頭一看,就見蕭江北不慌不忙箭如流星,轉眼間野驢群的外圍就倒下了幾名成員。

小橋擦了擦頭上冷汗,正要出溜下來,就見蕭江北又取出幾支箭,面色卻是無比嚴肅,他心中一顫,動作便頓了頓,與此同時,就聽一聲震天長嘯響起,接着又是一聲,竟震動的整片山林都微微搖晃了一下。

“媽呀那是什麽?”

小橋站在樹上,看得遠,只見一群獐子沒命奔逃,而在它們後面,兩只斑斓大虎緊緊追趕,須臾間便到了獐子群中,咬住了兩頭獐子。

“是……是老虎……爺,咱們快跑,是……是老虎啊……”小橋吓得腿都打顫了,一溜煙跳下樹,待奔逃的獐子群飛馳過後,他便一個高兒奔到了蕭江北身旁,拉着主子就要逃跑。

“不要動。”

卻聽蕭江北沉聲斷喝,小橋以為他要獵殺這兩頭猛虎,不由急出了一腦門兒汗,急急道:“爺,好歹有這幾頭獵物,夠那倆老虎吃一陣子了,它們這會兒未必能顧得上追咱們,快逃啊,不然就算您武藝高強,也未必能獵殺兩頭老虎。”

小橋話沒說完,就見那兩頭老虎又是“嗷嗚”一聲長嘯,接着閃電一般向他們蹿了過來,蕭江北身後家丁們都發出驚叫,很明顯,如果剛才衆人逃跑,很快就會有人被老虎撲倒了。

千鈞一發之際,就見兩支箭猛然射了出去,這種時候才真正顯出蕭江北的射術有多麽出神入化,那樣疾馳如閃電的兩頭老虎,竟依然沒逃過被射穿雙目的結局。

“嗷……”兩頭老虎發出驚天動地的慘叫,大地再度震動,小橋沒想到都這樣了,老虎竟然還沒死,眼看那兩只瞎了的老虎轉眼間就到了面前,他整個人都吓傻了。

身上忽然傳來一股大力,等小橋再睜眼的時候,發現自己被扔進了退後的人群中,前面十幾步遠的地方,蕭江北竟然赤手空拳,和那兩頭老虎纏鬥起來。

這兩頭老虎不知因為什麽情緒暴躁,以至于明明獵到了食物之後,竟仍然要攻擊蕭江北一行人,此時雙目失明,劇痛之下,雖然撲咬擺尾的動作沒了章法,卻是更加狂暴無比,不用別的,單那兩根尾巴,一旦被掃中,怕就是骨斷筋折的下場。

就在如此情境下,小橋和山莊裏跟随射獵的下人們深刻理解了為什麽蕭江北在戰場上可以所向披靡?為什麽會說他是讓鞑子聞風喪膽的戰神?人家的功夫在這裏擺着呢,那樣的靈活身手,那樣的鐵血重拳,只有戰神才能使出來,怎麽可能是區區凡人能夠擁有的?

明明還沒有脫離危險地帶,明明蕭江北為他們争取了足夠的時間,但是卻沒有人離開,衆人就那麽目瞪口呆的看着少年一拳一拳活活打死了兩頭老虎,直到那兩頭老虎轟然倒地,他們還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所見到的景象。

“運氣不錯,竟然會打到兩頭老虎,看來還是這深山老林裏有好東西。”蕭江北拍着手上的毛屑灰塵走了過來,面上難得帶着淡淡笑意。

沒有反應,所有的人維持着之前的動作,看上去就像是一組群雕。

“怎麽了?吓成這樣?出息。”蕭江北皺起眉頭,他的話終于讓大家有了些反應,反應最明顯的是小橋,這家夥一個高兒蹦到主子面前,連一向讨好谄媚的笑容都忘了挂在臉上,直接就來了一句:“二爺,您真的是人嗎?”

“不是人我難道是鬼?”蕭江北面色一沉:這混蛋怎麽說話呢?盼星星盼月亮盼到要娶绮羅進門了,他來了這麽一句什麽意思?把自己當成妖怪了?是想挨揍吧?

蕭二爺很不爽的想着,而這時候小橋才終于恢複了理智,連忙豎起大拇指讨好笑道:“爺,奴才不是這個意思,奴才是覺得您……您太厲害了,兩頭老虎啊,就……就讓您那麽打死了,天啊,這……這奴才簡直不敢想。”

“切!”蕭江北嗤笑一聲,暗道沒見過世面的,鞑子那些将領可比兩頭老虎厲害得多,爺都不知殺了多少個,還怕這兩頭野獸?

老虎都打到了,其它獵物也打了不少,單單剛才這一會兒,就打了十幾頭大家夥,即使蕭江北還沒怎麽盡興,可想到離開山莊已經三天,就算此刻立即回去,快馬加鞭怎麽也得兩天才能回到山莊,因此便決定即刻下山。

“玉清,你先回山莊去,姨娘和姑娘們大概就是這兩三天到,你去報個喜信兒,就說二爺赤手空拳打死了兩頭老虎,很快就回去。順便也讓廚房預備預備。”

小橋毫不客氣的指使着山莊裏一個下人,一面掏了兩串錢遞過去,于是那玉清歡天喜地去了,這裏他便湊到蕭江北面前,小聲笑道:“嘿嘿!兩頭老虎啊,爺這一下可算是大大露臉了。”

蕭江北冷哼一聲,顯然對這種風光不屑一顧,卻聽小橋又悄聲笑道:“奴才知道,別人怎麽看爺,您是不在乎的。只不過,大姑娘這會兒只怕也到了山莊,讓她看見爺赤手空拳獵下的這兩頭猛虎,那是什麽情景?啧啧啧!”

這個馬屁顯然就拍到了蕭江北的心坎上,他卻仍是假裝板起臉道:“胡說什麽?大姑娘豈是沒見識的?兩頭猛虎罷了,算得上什麽英雄了得?”

小橋撇撇嘴,心想爺還裝鎮定呢。提前跑來山莊,一來到莊子,水都沒喝上一口就往這片深山老林裏跑來,為得是什麽?還不是為了獵幾頭好貨色給大姑娘補身子?這些獵物,只怕要有一大半送去顧家和百味館呢。

蕭江北的面孔并沒有板多久,一想到終于可以見到心上人,二爺心裏當真是心花怒放,因出了林子,便催馬狂奔起來,這可苦了小橋和那些家丁們,打馬在後面氣喘籲籲地追趕着,差點兒沒累癱了。

第 81 章 關曉戲弄張凡

第八十章關曉戲弄張凡

“我和你沒什麽好談的,還有,以後不要随便拉我的手,我的手不想讓我覺得厭惡的人碰…”扇得那麽重,關曉問也不問張凡疼不疼,撂下這句話後,毅然走下了樓…

卧槽,這都什麽人啊,這女人發起火來怎麽比老虎還兇,動手就是打耳光,卧槽。

被關曉扇了一巴掌的張凡就像吃了啞巴虧似得,只能自己暗自抱怨,在心裏安慰着自己幼小的心靈:“哎,打都打了,還能怎麽樣呢?總不可能打回去吧?這特麽漂亮的女人怎麽都這麽暴力,下次得找機會好好收拾她,不然今天我這巴掌耳光算是白吃了!”

想到這,張凡越想心裏越不是滋味,索性不去多想,他一只手拖着發紅的臉頰,另外一只手端着剛才關曉端過來的咖啡,搖搖頭回到了自己辦公室,緊緊的關上了門,開始研究起了陳斌給他的案件進展…

回到辦公室的張凡,把所有煩心事都抛在腦後,開始全神貫注的研究起了手裏的案件…

過了許久,他才把幾個案件的敘述看完,張凡躺在椅子上,兩只眼睛緩緩閉着,開始在腦子裏分析起了這些案件的共同點…

“咚咚咚…”

這時,門口又想起了敲門聲,張凡以為是關曉,徑直朝着門口走了過去,開了門後,看也沒看的,怒氣沖沖吼道:“你還想怎麽樣?能不能別打擾我分析案件…”

“張,張顧問,你,怎麽了這是?我沒惹到你啊,我可,可不是樓下的關曉。”門口站着一個和關曉差不多漂亮的年輕警員,看着張凡反常的語言,知道張凡定是把自己當成關曉了,所以看着張凡,吞吐的說道…

“呀,你看我這,不,不好意思,這都是我的失誤啊,不好意思…”張凡見自己罵錯了人,一臉的尴尬,連連朝着這個美女警員道歉…

“哈哈,笑死我了,真是個不折不扣的傻子…”剛給樓上同事送資料下來的關曉,站在樓梯口正好看見這一幕,一個勁的對着張凡大笑後轉身下了樓梯…

張凡被關曉這麽一笑,更加尴尬,問也沒問美女警員找他什麽事兒,轉身走進辦公室,緊緊的關上了門,任憑美女警員怎麽敲門怎麽叫,她始終不肯開門…

美女警員最後見張凡不肯來開口,失望的離開了二樓,徑直走下了一樓…

“哈,怎麽樣?我說得沒錯吧,這丫的就跟山村裏出來的小姑娘似得,被我們這麽一戲弄,露出了他那羞澀的尾巴,你剛剛看到他那表情沒,跟個吃了啞巴虧的人似得,一臉委屈…”美女警員剛走下樓,關曉便開口笑着對她說道…

美女警員聽後,實在拿眼前這個姑奶奶沒辦法,無奈之下只能開口勸道:“哎,曉曉,我們還是別整人家了,聽局長說他這次過來完全就是為了幫我們,根本沒有拿一分工資,也沒有提工資的事兒,況且我看他也長得挺帥的,你不是在局裏一直以關花癡為名嗎?這怎麽對帥哥不感興趣了?”

關曉聽罷,朝着美女警員撅了噘嘴,故作生氣的說道:“哼,你個沒良心的,看見帥哥就像胳膊肘往外拐,你喜歡你去追啊,我不喜歡,我就是看他不順眼…”

“話說這輩子跟對冤家似得兩個人,最後注定都會在一起成為夫妻,你們兩個不是早就注定好了的吧?”美女警員看着關曉,一臉驚訝的問道…

“別亂說,只要他在局裏的一天,我就看他不舒服,等着瞧吧,張凡,好戲還在後頭呢,哼!”關曉雙眼瞪着二樓,開口說道…

此時張凡在房間裏,心裏跟一萬只草泥馬飄過似得,瘆得慌,一方面在警局做事,還不能在大家面前出醜,要不然關曉肯定會拿出來說事兒,其次還不能得罪關曉這個小姑奶奶,這萬一哪天她指不定端着一盆屎盆子,往自己頭上扣,那張凡自己不是吃了啞巴虧了嗎?

千算萬算,萬萬沒算到關曉對自己意見這麽大,可能是之前在派出所的時候,讓她當着大家的面那麽難堪,所以再次見到張凡的時候,才産生那麽大的仇恨…

想來想去想不通,還不如不去想,這就是張凡目前的狀态,他深深的呼了一口氣,把一切煩惱置于腦後,眼前最重要的還是案件的事,一天不抓到兇手,濱海市人民一天得不到安寧,為了大家也為了自己,他必須加把勁,在最短時間內,想辦法找出兇手留下的端倪…

整天,張凡都把自己關在辦公室裏分析案件,閉門不出,連食堂的阿姨叫他過去吃飯都被他一口拒絕了…

陳斌深夜才從現場回來,見張凡辦公室裏還亮着燈,誤以為是張凡離開忘記關了,朝着他辦公室走了過去…

“咔擦…”

陳斌上了二樓,走到張凡辦公室門外後,伸手擰開了張凡辦公室的門…

張凡聽到了開門聲,目光凝視着,他想看看開門進來的是何人…

“呀,這麽這麽晚你還沒下班?”陳斌開門進去後,看見張凡還在辦公室裏拿着案件分析,有點驚訝的問道…

“咦,原來是陳哥啊,我這不分析案件嘛,這件案子得趕緊破啊,晚一天破,濱海市人民就提心吊膽一天,既然來了,這件事我責無旁貸…”張凡的一番話振振有詞,陳斌聽了不由得打心底佩服眼前這個大學還沒畢業的年輕人腦子裏竟然裝着人民,以前在陳斌眼裏,所謂的大學生就是只知道打游戲,沒錢問家裏要,連談個女朋友出去都要女方付錢,現在看來,他得從新對大學生改變自己之前一些錯誤的觀念和看法了…

“就算再怎麽看重人民,也不能丢了自己的身體啊,身體才是革命的本錢啊,身體垮了,還怎麽幫助人民啊。”陳斌邊說邊朝着張凡走過去,搶過了他手中的案件進展文件,整理一番後,置放在張凡辦公桌上…

“好,聽你的!”

第 71 章

司馬珩也知道,劉意映已快臨盆了,這一跤摔下去,可大可小。看見劉意映坐在地上,他整個人都懵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從他心底透了出來。

冬雪顧不上害怕,趕緊撲過來将劉意映扶住,着急地問道:“夫人,你沒事吧。”

聽到冬雪的話,司馬珩這才回過神來。他忙沖到劉意映身邊,一臉緊張地問道:“公主,你怎麽樣了?”

劉意映擡起頭來,面容痛苦,面色白得吓人,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往下滴落。她沒有理司馬珩,而是緊緊抓住冬雪的手,斷續說道:“冬雪,我,我肚子,好,好痛啊。”

冬雪低下頭一看,只見洋水從劉意映的身體裏不斷湧出來,将她的裙子都浸濕了。冬雪大驚道:“夫人,你怕是要生了!”

“啊!”突然,劉意映尖叫一聲,緊緊捂住肚子,叫道,“冬雪,不行了,我,我好疼啊!”

聽到劉意映的叫聲,司馬珩吓得面色發青,他一把将劉意映從地上抱起來,一邊往屋裏跑去,一邊在口中大叫道:“快,快叫禦醫來!把穩婆也叫來!”許是害怕,許是緊張,他的聲音微微顫抖着。

良伯聽到這話,顧不上行禮,趕緊叫人前去傳話。

司馬珩抱着劉意映跑回屋裏,小心地将劉意映放到床上,手足無措。看着劉意映雙眉緊蹙,一臉痛苦之色,他心疼至極,口中不停說道:“公主,你別怕,你不會有事的。一定不會有事的。”

那叫柳琴的姑娘看到出了這麽大的事,也跟着進了屋來。看劉意映的模樣,應該是要生産了,便對着司馬珩勸道:“王爺,夫人這要生了,你趕快出去吧。”

“我不出去!”司馬珩緊緊握住劉意映的手,搖着頭,說道,“我要陪着她。”

柳琴“撲哧”一笑,說道:“這女人生孩子,男人哪裏呆在屋裏啊?會沾染晦氣的。王爺,你還是在外面去等消息吧。”

“我不怕甚晦氣!”說着這話,司馬珩将劉意映的手放到唇邊輕輕吻了一下,“公主,你別怕,我會一直陪着你的。”

“你出去吧。”劉意映一臉痛苦地說道,“若是陛下皇後知道你如此,怕又會怪罪我了。”

“公主。”司馬珩用手輕輕撫着她的額頭,似乎想将她那皺成山巒的眉頭撫平,溫柔地說道,“你什麽都不要擔心,一切自有我擔待!”

劉意映還想勸說他,這時,腹中又一陣疼痛之感傳來,她忍不住大叫起來:“啊!好疼!”

見劉意映如此受罪,司馬珩心疼不已。可是,對此他卻束手無措,只能眼睜睜地看着她受苦。他心中急得不行,大吼道:“禦醫不是早就來府裏候着了嗎?怎麽還沒到?”

“王爺,來了!來了!”話音一落,便看見一個男子帶着三個穩婆跑進屋來,對着司馬珩說道,“王爺,下官來了。”說罷便準備行禮。

司馬珩擺了擺手,阻止他行禮,一臉急切地說道:“這時候就別管這些虛禮了,你快看看公主如何了?她一直在叫疼。”

“是。”禦醫忙領着穩婆上前,叫道,“請王爺行個方便,我們好為夫人查看情況。”

聽了這話,司馬珩終于放開劉意映的手,站到一旁。

禦醫便指揮穩婆替劉意映摸了摸肚子,查看了一番劉意映身體的情況,然後再由穩婆彙報給了禦醫。

看禦醫聽了穩婆的話,不住地點着頭,卻沒說話。司馬珩心中大急,問道:“公主到底怎麽了?”

“回王爺,公主一切還好。”禦醫回答道。

“好?好那她為何還一直叫疼?”司馬珩沉着臉問道。

“這女人生孩子,自然會疼的。”禦醫回答道。

正在這時,劉意映又叫了一聲。聽着她痛苦地呼叫,司馬珩只覺得自己心肝都在顫。他對着禦醫說道:“我不管,你們趕快給她止疼。”

“啊?”禦醫一呆,“這,這如何止得住啊?”

“為何止不住?”司馬珩聽到劉意映的叫聲,就像有人拿刀在戳自己的心窩似的,極為煩燥。

“王爺息怒,這女人生孩子,是從自己身上掉一塊肉下來,哪有可能不疼的?這可是無論如何都止不住的。”一個膽大的穩婆對着司馬珩說道。

柳琴也從旁勸道:“是啊,特別是夫人是頭胎,那肯定是要受些苦的。”看司馬珩咬着牙沒有發怒,她繼續說道,“奴婢知道,這道理王爺其實都懂,只是不忍心看夫人如此受罪,是不是?”

司馬珩青着臉,沒有說話。柳琴說得對,他知道女人生孩子是很辛苦的,可是,他就是見不得劉意映受苦。

“王爺,你最好還是到外面去靜候佳音。”那禦醫抹了抹自己額頭上的細汗,小心地說道,“你在這裏,下官與穩婆不好放開手腳。”

聞言,司馬珩微微一怔。說實話,他不想離開劉意映。可是,以他如今這心态,呆在屋裏,若看見劉意映遭罪,必定忍不住會發脾氣,到時禦醫和穩婆反而無所适從,到最後,受苦的還是劉意映。想到這裏,他點了點頭,說道:“那好,我就在屋外等着。”頓了頓,他又說道,“其他我不管,只有一條,務必要保證公主的周全!”

禦醫頓了一下,忙點頭說道:“下官明白!”

劉意映雖然覺得自己四肢百骸都在疼,似乎就快死過去了,可她還是聽見了司馬珩與禦醫之間說的話。她知道,他話裏的意思,是為了保住自己,可以不顧這孩子的死活。想到這裏,她心尖一顫,便對着司馬珩大叫道:“王爺!”

“公主,還有什麽事?”司馬珩傾下身來,溫柔地問道。

“王爺,不管怎麽樣,我求求你,一定要保住我的孩子。”說着,眼淚從她的眼眶中緩緩滑落,“如果有兇險,我與孩子只能留一個的話,請留下我的孩子。”

聽到劉意映的話,司馬珩怔了片刻,然後對着劉意映說道:“休要胡說!你和孩子都會平安的!”

劉意映對他笑了笑,說道:“但願如此吧!如果沒有這孩子,我也不想活了。”說罷,她閉上眼,眼淚不停地滑落。經過周淑妃産子而亡之事,她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有命看到自己的孩子出世。如果就這麽死了,是不是也算解脫了?

看出劉意映心中所想,司馬珩頓了頓,又伏在她耳邊,咬着牙說道:“公主,我答應留下這個孩子,全是看在你的面上。如果你不在了,我也不知道自己為何還要留下他。”

聽到司馬珩這話,劉意映心裏猛然一縮,睜開眼,驚恐地看着他。他果然與司馬曜一脈相承。當初他受傷危重時,司馬曜曾用自己的性命威脅于他,如今,他又用這孩子的性命來威脅自己。

這時,她突然有些後悔,她應該早告訴他,這孩子是他的。這樣,就算他心裏有幾分懷疑,他也會好好待這個可能是自己骨肉的孩子。可是如果這個時候再跟他說這孩子是他的,他一定不會信自己的。

正在這時,禦醫在一旁說道:“王爺與夫人不必擔心,穩婆方才摸過,夫人胎位很正,而且孩子已經入了盆,應該會順利生産的。”

聽到禦醫所言,司馬珩面色微霁,對着劉意映輕聲說道:“公主,聽到沒有,禦醫說你會很順利的。”說着用手輕輕抹了抹她額頭上的汗,又說道,“你什麽都別想,快些将孩子生下來,我就在屋外等着你。”

“好。”劉意映含淚點了點頭。

司馬珩又看了劉意映一眼,這才咬了咬牙,出了門去。周淑妃的事,不只是讓劉意映心生怯意,也讓他害怕到了極點。要不是劉意映已懷了孕,他甚至都不想讓她生孩子。這一世,他只想能與她相伴到白頭,至于孩子,如果必須要有,也不一定要讓她冒這個險來生。

出了屋,司馬珩又叫人通知了劉燕竹和田老夫人,二人很快便趕了過來。

田老夫人一進劍韻居,便聽到劉意映的呼痛之聲不停從屋裏傳來。田老夫人聽到耳中,疼在心頭,與司馬珩見禮之後,便問道:“王爺,意映發作有多久了。”

司馬珩眉頭緊鎖,說道:“快半個時辰了。”

“她這是頭胎,有的受,怕還要過一陣才能生呢。”田老夫人一嘆。

“禦醫說胎位很正,應該生得很順利。”司馬珩說道。

“那便好。”田老夫人似乎松了一口氣。

“意映怎麽在這裏生産?”劉燕竹皺着眉頭問道,“她不是應該在自己院子裏生産嗎?”

說到此事,司馬珩便有幾分內疚:“先前她過來看我時,我惹了她不高興,拉扯起來,她不小心摔倒了。事發突然,便就在這裏生産了。”

“什麽?”田老夫人一聽,面色大變,對着大聲說道,“司馬珩,你明知意映有孕,為何還與她拉扯?你害了我兒不說,現在又來害我的女兒!我到底安得什麽心啊?”

“老夫人,我不是故意的!如今公主這般情形,我也難受得很。”司馬珩一臉自責地說道,“你放心,我不會讓公主有事的。”

劉燕竹見司馬珩服了軟,忙上前勸着田老夫人。畢竟司馬珩的身份早已不是劉意映的驸馬,而是新皇朝的皇子,不出意外,還會是下一任的皇帝。無論從哪個方面說,現在的劉家,都是得罪不起他的。

經劉燕竹這麽一勸,田老夫人的語氣慢慢緩了下來。不過,一想到劉意映遭了這麽多的罪,田老夫人心疼得眼淚都快掉下來了。司馬珩回了雒陽,便一直沒提迎娶劉意映之事,她對司馬珩心裏還是有幾分埋怨,忍不住對着他質問道:“司馬珩,在定州我把意映交給你時,你答應我要好好待她。可她跟你回了雒陽已經小半年了,還是無名無分的。你是不是後悔答應要娶她了?”

田老夫人越說越激動,忍不住抹起淚來:“你是不是怕再娶她這個嫁過人的亡國公主,有損你的聲名?如果是這樣,待她出了月子,我就把她接到安國公府去。她雖然現在不是公主了,可也是我捧在手心裏長大的,我可舍不得讓她再受委屈。”

“老夫人,你別誤會。我從未後悔與公主在一起。暫時不娶她,是我父親的意思。”司馬珩趕緊說道。

“你父親不讓你娶意映?”田老夫人一呆。

司馬珩向她解釋道:“老夫人,如果我這時候娶了她,她便是趙王妃,那她腹中的孩子又該是什麽身份?趙王妃所生之子,卻不是趙王之子,只會落人口實。所以,只有待她産下孩子之後,我與她再行和婚之儀。這樣一來,這孩子的身份也好向世人解釋。”

聽到這話,田老夫人便不再說話了。司馬珩所說,也不無道理。若意映懷着他人的孩子嫁給他,确實令人尴尬。看到司馬珩提起這事,便眉頭緊鎖,她覺得,當初自己不讓意映把孩子的身世告訴他,是正确的。想來,這些日子,他因為這孩子的事,添了不少煩惱。如今孩子出世了,他這一生怕都要為此所擾了吧?想到這裏,田老夫人心中便惬爽不已。

作者有話要說: 生孩子是個漫長的過程(頂鍋蓋爬走)

第 71 章 無邊落葉

西南武府大比武的最後一戰,吸引了更多的人蜂擁而來。

天還沒亮,生死臺下就擠滿了狂熱的武者,等洪淵走上生死臺的時候,下面已經是人山人海。一臉陰鸷的湘南公子林寒,也早已等候多時,目光銳利,氣度從容,看樣子也做好了充足的準備。

“嘿嘿,老天有眼,果然有了這麽一天,讓你小子落在我手裏。小子,你今天必死無疑,想死得痛快一點,就把那截血紅色的水晶交出來。”

湘南公子林寒冷冷地看着洪淵,沒有廖千重那麽咄咄逼人,但一臉傲慢,還有一股令人渾身不舒服的陰狠。

代替李淩出戰的洪淵,竟然一路闖到了最後一戰,這讓他非常意外,也求之不得。正好趁這個機會一雪前恥,讓當天晚上躲在樹梢上偷襲自己,奪取血晶的洪淵付出慘重的代價!

“少廢話!”

洪淵臉色一冷,陡然掠了出去,一拳砸向湘南公子林寒的面門,率先發起了攻擊。這也是他參加大比武之後,第一次率先出手,出乎人們的意料。

凡武六重對凡武七重,在人們的預想中,洪淵肯定是專注防守,尋機反擊,紛紛認定這是一場精彩的攻防戰。誰也沒想到,落在下風的洪淵竟然主動攻擊。

洪淵這一拳又快又狠,林寒的反應也不慢,同樣一拳砸出,兩人一動手就是一招硬碰,暗暗試探對方的實力。各退三步後,不約而同地沖上去,以攻對攻。慢慢地雙方都放開手腳,速度速度越來越快,帶起一道道殘影。

兩人以攻對攻,但身法決然不同。

洪淵動作簡潔有力,甚至可以說是簡單至極,來來回回不是常見的大力金剛手就是國破山河掌,沒有一個多餘的動作,步伐沉穩。林寒則剛好相反,身體飄忽不定,招式華麗飄逸,時快時慢。

剛剛還站在洪淵面前,身體輕輕一晃就到了側面,再一晃,帶起三個殘影,令人不知他的真身到底是哪一個,常常從意想不到的角度突然發起重擊,讓砸生死臺下觀戰的寒小妖和如煙夫人等人替洪淵捏着一把冷汗。不過,看上去雖然險象環生,但洪淵每一次都能險而又險地避過要害,厮殺越來越猛烈,但就是遲遲分不出勝負。

“嘭!”

林寒身體一晃,從側面一掌拍在洪淵的肩膀上。一擊得手,臉上卻不見興奮,感覺洪淵的肩膀迅速傳來一股強勁的反震力。和前幾次一樣,明明已經得手,占據了上風,但就是無法重創洪淵這個對手。稍微停頓片刻,洪淵的重拳就呼嘯而至,不得不迅速退開,四下游走。

論速度,洪淵遠遠跟不上身法飄忽的林寒,但身體之強悍令人咋舌。哪怕是一個凡武七重的高手,挨了幾招重擊後也要傷筋動骨了,洪淵卻混若無事,眉頭都不曾皺一皺。讓林寒感覺似乎面對一頭皮粗肉厚的上古猛犸巨象,又像是面對一頭披着厚厚一層龜殼的萬年海龜,無從下手。

皮、肉、筋、骨、膜、內髒,洪淵雖然仍然停留在凡武六重,比林寒低了足足一個境界,但凡武境界的前六個階段,全都修煉到了極致。

皮肉破了,筋骨還在;筋骨斷了,還有骨膜連着;就算骨膜都被扯斷了,重中之重的內髒還影響不大,戰鬥力和生命力遠超一個凡武六重武者的極限。就算是實力強大的林寒,一時之間也難以找到什麽有效的辦法,逐漸開始不耐煩起來。

嘭嘭嘭,借助過人的速度和飄忽的身法,林寒發起狂風暴雨般的猛攻,接連擊中洪淵的身體。但和之前的攻擊一樣,無法留下致命的重創,最後,還反過來被洪淵看準時機,猛地一拳砸中胸口,七股強大的內勁随即驚濤駭浪般洶湧而入,要活生生撕裂他的筋骨和內髒。

燎原七重浪!

洪淵一直用最簡單的動作進攻和格擋,關鍵時刻,看準機會再施展燎原武府的絕殺全力反擊。

被林寒擊中十幾掌,他看上去混若無事,但反過來被他一拳擊中,林寒就難受了。剎那間,感覺自己就像一葉浮萍,洶湧的波浪鋪天蓋地湧來過來,無從招架也無從躲閃。喉嚨一甜,張嘴就吐出一口鮮血。

“把命拿來吧!”

洪淵目光銳利,體內突然間汩汩作響,血氣翻滾。正準備默念暴血真經趁熱打鐵把林寒幹掉,眼前突然一晃,失去了對方的身影。突然轉身,身後也沒有,已經受傷不輕的林寒,突然間就像空氣一樣憑空消失了。

“咦……”

洪淵一聲驚叫,一股強烈的危險湧上心頭。

對手突然間活生生在眼前消失不見,這樣的情況,他還是頭一次遇到。

號稱湘南公子的林寒雖然不見蹤影,眼睛看不見,神念也感應不到;但直覺告訴洪淵,對方沒有真的離去,就潛伏在身邊!

洪淵精神緊繃,突然間站着一動不動,渾身汗毛乍起,凝神感應周圍的一舉一動。

風在吹,生死臺下不時傳來人們的吶喊聲,他只關注生死臺上的變化,久久地一動不動,靜等林寒的出現。

風越來越冷,醞釀着一場暴風雪,一陣冷風吹過,洪淵突然感覺空中似乎多了些什麽。

那是一片落葉,普普通通的樹葉,仿佛一片羽毛般輕飄飄的,一晃一晃地從空中飄落,平淡無奇。

人呢,林寒那家夥到底在哪裏?

洪淵鼓蕩神念,嚴陣以待,用眼睛的餘光看一眼輕飄飄的樹葉後就一動不動,任由這片樹葉來到頭上,從眼前飄過。

“小心這片落葉,這是湘南武府的絕殺,九天落葉訣!”

在生死臺下觀戰的李淩,突然間失聲大叫,霍然站了起來。

洪淵臉色一變,心頭大震。生死臺周圍空蕩蕩的一棵樹都沒有,何況都已經到冬天了,哪來的落葉?

洪淵體外血光一閃,瘋狂鼓蕩體內的氣血和鼎力氣流,在體外凝聚暴血戰甲護體。同一時間,從眼前飄過的落葉突然間四分五裂,一抹寒光陡然出現在眼前。

第 75 章 相思草

谷璃剛邁開步子,這位滿面通紅的玉壺冢弟子立刻追上了喊了一句:“師姐師姐幫幫忙”然後迅速的往谷璃遞過來一張紙。

谷璃有點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将紙給接了過來。這玉壺冢的弟子似乎不善言辭,紙張上的文字倒是三言兩語就将他要說的交代清楚了。原來他來天山谷地本是要進谷尋找相思草的。結果他師父臨時有事,讓他回去幫着照顧幾株很貴重的靈草。與他師父的靈草相比,相思草自然是排在後面了,所以他臨回師門之前,想找個人幫他将相思草帶給他,數量是十株。

藏書閣中有書曾經介紹過這種相思草。劍閣古城的弟子進谷一般都是沖着冰晶去的,而冰晶附近常常會長着一種草。這種靈草很小,枝葉咋看去與谷地之內的冰淩差不多,冰晶被挖走之後,靈草也會很快枯萎。因為靈草的這個特性,仙門中人給這靈草起了一個頗為詩情畫意的名字——相思。

谷璃想了想,她進了谷自然是希望能找到冰晶的,若能找到冰晶,只要冰晶周圍的靈草沒被挖走,八成是會遇到相思草的,對方所求,可以說是舉手之勞。

谷璃便道:“不過,我不确定什麽時候能出谷,你等得及麽?”

對方聞言,大喜:“五年之內都來得及的。”

“五年?”

對方連連點頭。

谷璃覺得她吸收水靈氣應該也要不了這麽久,便笑道:“五年之內應該是出得來的,不過,我與你非親非故,為何要幫你?”

見谷璃答應了幫忙,對方的神情輕松了一大截,臉也不紅了,說話也不結巴了:“只要師姐答應幫我,其他的都好說。師姐是想要我直接付給靈石,或者換成丹藥都可以的。”看來,只是很少求人幫忙,所以之前才會結巴。

谷璃見他立刻就從乾坤袋裏開始往外掏東西,很是冷汗:“停停停一下。”

對方停手,望着谷璃:“師姐,你已經答應要幫忙了。”

谷璃哭笑不得:“你就這麽把東西給我了,我拿了你的東西最後沒找到相思草,怎麽辦?”

“這……”對方露出愁容。

谷璃便道:“我是要進谷找冰晶,不過我若是找不到冰晶呢,若找不到冰晶,更不可能專為你去找相思草。當然了,若是遇到了相思草,我自然是願意帶給你的。”

停了一停,谷璃覺得奇怪,問道:“你為什麽不直接找你們執事堂換相思草去?”

對方臉又開始泛紅:“我能付給師姐的靈石或者丹藥,在執事堂根本換不到那麽多相思草的。”

然後怕谷璃誤會,又馬上補充道:“但是,我能給師姐的靈石或者丹藥,絕對比師姐将相思草直接拿到劍閣古城的執事堂要劃算的。”

“哦,此話怎講?”谷璃好奇了。

對方見谷璃答應了幫忙,便耐下性子來回答谷璃道:“就拿最常見的辟谷丹來說,我們花費靈石換取靈草煉出辟谷丹,最後賣給執事堂只能換到五塊靈石,師姐從你們執事堂換取辟谷丹應該要花費十個靈石。”

谷璃點頭。辟谷丹是最便宜的丹藥了,十個靈石一瓶。

對方接着道:“相思草比辟谷丹要值錢些,不過同樣的,師姐将相思草拿給你們執事堂,一株大概也就能換十塊靈石,但是在我們執事堂這邊想把靈草換出來,一株就變成二十靈石了。”

“原來如此。”谷璃總算明白師門發給弟子的份例是從哪裏來的了,羊毛出在羊身上,最後再用給羊。

對方見谷璃不見怪,便道:“我拿兩瓶辟谷丹換師姐一株相思草,師姐你看怎麽樣?”

谷璃算了算,若對方将兩瓶辟谷丹拿去執事堂,能換十塊靈石,但卻只能買到半株相思草。同樣的,她一株相思草拿去執事堂,也就只能換到一瓶辟谷丹。若是不經過執事堂,他們互換,得到的便都是之前的兩倍。這等好事自然是願意答應的。

谷璃問道:“我找到相思草了,到時候怎麽給你?”

對方道:“你可以在半夏居寄給我的,我叫蘇合香。”

既然反正是要通過半夏居來寄相思草,谷璃便道:“不如這樣好了。你将東西放在半夏居,若是我五年內出谷并且找到相思草了,我便取了東西将相思草寄給你。若是沒有取到相思草,便讓半夏居将東西給你寄回去。”

蘇合香聽了,道:“師姐能說出這番話,我也很放心能将東西交給師姐的。”

谷璃笑道:“你不用擔心我不收東西,便是不将你的事放在心上。在我們雷澤,女子答應了男子的事情就一定會做到。”

見蘇合香露出不解神色,谷璃也沒有多做解釋,拉了蘇合香道:“你跟我來。”便兩人往半夏居走去。

半夏居的掌櫃自然是很熱情的接待了兩位,寄存東西五年并且另有托付,收費是兩塊靈石。

谷璃表示自己要不了那麽多辟谷丹,蘇合香便留了四瓶辟谷丹,其他的換成了兩瓶療傷用的丹藥,價值與六瓶辟谷丹相等。

辦妥了手續,蘇合香又遞給谷璃一個玉盒,冒着寒氣的玉盒據說是以冰晶為材料煉制而成,轉為放置相思草準備的。既然如此,谷璃自然是将玉盒收入乾坤袋中。谷璃也準備入谷了。

臨走,蘇合香又叫住了谷璃,遞給谷璃一個小瓷瓶道:“這個,就當是謝謝師姐願意幫忙。”

谷璃道:“你我互利互惠,不用這麽客氣的。”

蘇合香堅持要送給谷璃:“這個雖然也是辟谷丹,卻與那些不同,我叫它火元辟谷丹,在天山谷地這種地方,有禦寒之效。本來是我預備給自己用的,既然師姐代我入谷,送給師姐也好讓我安心。”

谷璃知道蘇合香還是擔心她幫忙不給力,便接過了火元辟谷丹,笑道:“那你就安心。”

蘇合香也露出腼腆的一笑,還附帶一句:“謝謝師姐。”揖手一禮之後,轉身離開半夏居,踩着一片形似楓葉的綠葉,往山頂傳送陣飛去了。

谷璃捏着小瓷瓶,無奈的一笑:“既然如此,到時候便多給你一株相思草好了。”便将火元辟谷丹收入乾坤袋內,往與蘇合香相反的方向入谷去了。

從小鎮出來,沿着冰天雪地上唯一的一條谷道入山,逢崖便下,直入谷底。踩着土靈氣劍下了兩層懸崖之後,谷璃便發現因為寒風凜冽,需要運起護身靈氣才能禦寒了。在這種地方踩着土靈氣劍飛行,本就已是一心三用,再運起護身靈氣,實在有些力不從心。谷璃苦笑一下,将禦靈軟甲摸出來穿上了。

愈入谷底,水靈氣愈盛。雖然地圖之上只标注了哪些地方更有可能出現冰晶,但是冰晶最容易生長的地方也就是水靈氣最盛的地方。天山深處,有兩個高山湖泊,俗稱大龍池、小龍池,兩個龍池由天山雪水融彙而成,周圍盛産高山靈草雪蓮。水靈氣最盛之地,卻不是大小龍池,而是天山谷地之內,已經凍結了上萬年之久,卻依然能往外冒出地下水,滋養萬物的天山地龍池。

金生水,雖然金行蓮位于東海之上,但大海浩瀚,又哪裏是小小築基修士可以涉足之地。以谷璃目前的情況,自然只有前來天山地龍池吸納水靈氣了。

越往地龍池的方向靠近,谷璃便覺得自己實在是太小看這天山谷地了。谷地的風已經勁如刀割,禦靈軟甲被道道寒風吹得靈光閃耀,這道道靈光則說明,這些寒風的吹拂已經等同于一次攻擊。寒風能将風中的靈氣吹拂的等同于修士的攻擊,可見其凜冽的程度,已經不是凡人所能承受的了。

而她現在還離着地龍池有數百裏之遙,谷璃甚至懷疑這禦靈軟甲能不能撐到她抵達地龍池。另外,以寒風的這般強勁之勢,她的陣盤又夠不夠支撐到她将水靈氣全部吸入體內并納入奇穴。

一天之後,谷璃發現風勢雖然變小,但所到之處卻愈發寒冷了。就算禦靈軟甲有禦寒之效,此時的谷璃還是感覺到了入谷的寒冽之意。

将蘇合香給的火元辟谷丹摸出來吃了一粒,一股暖意瞬間從丹田之內遍布全身,甚至往骨頭裏滲入。之前讓人覺得血液都凝固的寒意,一瞬間就被驅逐得無影無蹤。

谷璃熱淚盈眶,火元辟谷丹是好東西呀,幸好遇到了蘇合香啊,不然還沒到谷地她就只剩半條命了。谷璃握拳,蘇合香師弟你放心,相思草什麽的,一定給你弄到手。

兩天後,谷璃終于通過了去攏道,進入了天山地龍池之內。地龍池因為寒冷,雖然名為池,卻早已經見不到水。從去攏道之內轉出來,就連冰層都沒見到。入眼的只有從山頂不斷往谷底飄落的雪花,和完全被雪花掩蓋平平整整的一面雪原。

若不是在藏書閣內早已了解到這些情況,谷璃八成會以為自己走錯了地方。

第 70 章

劉意映畢竟是公主出生,骨子裏還是有一份傲氣。她自然不會主動跟司馬珩說,要他迎娶自己。反正因為劉祯之死一事,要她再嫁司馬珩,她心裏還是有幾分猶豫的。

不過,韓協倒是不顧世俗目光,娶了名聲不佳的劉燕竹為嫡妻。在成婚之前,劉燕竹過府來探望劉意映的時候,劉意映曾問過她,為何願意嫁給韓協。

當時,劉燕竹只嘆了一口氣,然後說道:“阿祯聰敏一世,終究也逃不過死于非命的結局。在這亂世之中,男子尚且如此,何況我們這些手無縛雞這力的弱女子呢?如今我所圖的,不過就是自己與孩子能有一個安身立命之所。”

聽了劉燕竹的話,劉意映默了片刻。其實,自己如今何嘗不是與劉燕竹一樣呢,所求的,不過是一個安身立命之所?只是,這趙王府,真的能給自己庇護嗎?想到這裏,劉意映心中卻有幾分不确定。可是,事到如今,她也沒有別的法子,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剛剛經歷改朝換代,整個王朝百廢待新,司馬曜推出許多休養生息的法案,讓百姓們得以喘息,市井之間,也日漸繁榮。

也許是想要搏一個好名聲,司馬曜也聽從司馬珩的建議,下旨将劉祯按帝王之禮安葬于景陵,周淑妃得以陪葬景陵。

剛剛立國,有許多事要處理,司馬珩平日也異常繁忙,常常劉意映睡了,他還沒有歸來。次日待她起身之時,他又早已出門了。兩人好幾日碰不了一面,也是常有之事。

慢慢的,劉意映覺得自己對他的感情似乎不像剛回來那般濃烈了,滿心想的都是自己腹中的孩子。想必他也是如此吧?久了不想,便淡了,所以,再不聽他提迎娶自己之事。不過這一切,劉意映只默默在自己心中想,從未在司馬珩面前表露出來。她在趙王府的生活,似乎甚為平靜。

夏去秋來,劉意映也快要臨盆了。

聽禦醫說,要想生孩子的時候順利一些,平時便要多多走動。上回周淑妃難産血崩,劉意映是親眼所見的,因而,對這個孩子的到來,她雖然充滿期待,但心中也有幾分害怕。為了生産的順利,她每日無事之時,便到園子裏走走逛逛。

司馬曜稱帝之後,便搬到皇宮居住。司馬珏與司馬妍年幼,也随着韓夫人進了宮,原來的丞相府、昭平公主府便都成了司馬珩的趙王府。原本這兩處宅院便是相連在一起的,如今更是名正言順合二為一了。

這日,許是因為快生了,劉意映覺得晚食過後,胃像是被腹中孩子頂着似的,飽脹難受。她帶着冬雪,在公主府的園子裏轉了一圈,仍覺得積食難消。想着丞相府裏的園子更大一些,便與冬雪往丞相府那邊走去。

韓夫人喜桂,故而丞相府的花園裏種了不少桂花樹。如今,有幾棵性急的桂樹早已吐露着芬芳,園中香氣四溢,讓人心曠神怡。走到其中,聞着花香,劉意映的心情好了不少,似乎也沒有先前那麽煩燥了。

走到司馬珩以前所住的“劍韻居”附近,看見有下人端着碗碟忙前忙後的,劉意映有些意外,對着冬雪問道:“王爺回府了嗎?”

“回來了的。”冬雪應道,“先前我去膳房看湯水的時候,便聽到有人叫給王爺傳晚食。”

想到如今司馬珩權勢滔天,劉氏一族畢竟要依附于他,況且有兩日都沒有與他照面了,劉意映也覺得自己也應該去向他問個安,表示一下好意。這麽一想,她便對着冬雪說道:“這幾日王爺都回來得晚,想是處理公務辛苦了,我們去探望一下他。”

“是。”冬雪點了點頭。

兩人便往“劍韻居”走去。

剛走到院門口,劉意映便看見良伯從院中走出來。

看見劉意映,良伯怔了一下,趕緊上前行禮道:“小人見過夫人。”如今劉意映已不是公主,與司馬珩和離之後,住在這趙王府中,又沒有名分,故而下人都對她以夫人相稱。

“王爺回來了?”劉意映對着良伯問道。

“王爺未正時刻回來的,剛吃過晚食,如今正在書室呢。”良伯回答道。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他嗎?”劉意映望着良伯。

良伯笑了笑,說道:“王爺早就交待過,夫人在府中可自由出入,想去哪裏都可以的。小人這就去禀報王爺。”

聽了良伯的話,知道司馬珩如此在意自己,劉意映心情大好,笑了笑,說道:“既然如此,那不必特意去禀報了,我自己進去便是。”說罷便往院中走去,良伯不敢耽擱,跟了上去。

進了院子,上了石梯,還未走近,劉意映便聽見有屋中有女子說話之聲。她一愣,心中有些納悶。這司馬珩房中怎麽會有女子?

“這屋中除了王爺,還有什麽人嗎?”劉意映轉過臉,對着良伯問道。

“回夫人的話。”良伯望着劉意映,笑得恭敬,“範元上回跟随王爺出征,身受重傷,還未痊愈。皇後娘娘怕我們這些糙漢子照顧不好王爺,便派了個侍女前來照顧王爺起居。”

聽到這話,劉意映腳下不禁一滞。

“柳琴姑娘也确實能幹。”良伯樂呵呵地說道,“自從她來了,不僅将王爺照顧得十分周到,還侍花弄草,我們這院子似乎都更有生氣了。”

良伯的話,聽到劉意映耳中卻是其名刺耳。她沒再說話,咬着唇,加快腳步往前走去,走到門邊,看到屋中的情景,她一愣,不禁停下腳。

屋裏,司馬珩正坐在案前,手執着筆不知在寫着什麽。一個年輕貌美的女子立在他身旁,雙眼緊緊盯着司馬珩的紙上。突然,那女子輕呼一聲,然後用手捂着嘴咯咯笑了起來。

聽到那銀鈴一般的笑聲,司馬珩擡起頭,回望着她,面上也是開懷的笑容,說道:“你現在可知道了?”

那少女慢慢放下手,望着司馬珩,眉目帶嬌,唇頰含春,然後點了點頭。

随即,兩人又是相視一笑。

看到這裏,劉意映只覺得有一股酸澀之氣,直從心底沖上來。他這般毫無城府的笑容,似乎從未在她面前展露過。兩人自從成親在一起,便互相算計防範着。他對着自己,似乎總像戴着個面具。

難怪,這些日子,他對自己淡了許多,自己連他的面也難得見一回。原來,他的身邊早有了美貌佳人相伴。想必,自己早被他扔到九宵雲外去了吧?

想到這裏,她緊緊咬着唇,心裏無比難受。劉意映,你太傻了!你以為他曾經為你擋了一箭,他對你的情意便會直到海枯石爛都不敢改變嗎?自古男兒多薄幸,何況,他還是可能為帝成王之人,怎麽可能對你這個亡國公主一心一意呢?幸好,你現在便看清了這一切。劉意映,你現在回頭,還不望太遲。

良伯卻沒有發覺劉意映的異常,見她站在門邊不說話,以為她等着自己向司馬珩通傳。他趕緊上前幾步,立在門口,對着屋中的司馬珩說道:“王爺,劉夫人過來了。”

司馬珩聽到這話,趕緊回過頭來,看見劉意映正站在門前。她身上的衣裳雖然寬大,卻掩不住她碩大的肚子。他怔了一下,随即展顏一笑,叫道:“公主,你怎麽來了?”

如今,也只有司馬珩還稱劉意映為公主。她曾經叫他不必再如此稱呼自己,他卻推說習慣了,一時改不了口。

可她看得清楚,他對着自己的笑容,明顯多了幾分保留,完全不似先前那般真誠。見此,她垂下眼眸,輕咬着唇,沒有說話。

“公主,你怎麽了?”司馬珩看出劉意映面色有些不對勁。

冬雪看見劉意映沒說話,忙說道:“夫人說王爺處理公務辛苦,特意過來探望一下王爺。”

“那便有勞公主了。”司馬珩一聽,心情大好,對着劉意映招手叫道,“公主,你還站在那裏做甚?快進屋來呀。”

劉意映擡起頭來,笑了笑,說道:“我原以為王爺處理公務辛苦,才來探望,卻不想王爺身邊早有佳人相伴。看來,我過來,實屬多此一舉。我就不打擾王爺了!”說罷,也不待司馬珩回話,轉過身,便向回走去。

聽了這話,司馬珩一臉愕然。他轉過臉,望了望自己身旁的少女,突然心底一動。先前,劉意映是在吃醋?想到這裏,他心裏一陣狂喜,趕緊起身追了出去。

聽到司馬珩追出來的聲音,劉意映腳下越發急。原本以為自己不在意,到了這一刻,她才發覺,自己心裏居然會如此在意。她緊緊咬着唇,不讓自己眼底的淚水溢出來。

司馬珩在她身後大叫道:“公主,你聽我說,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劉意映聽到司馬珩的聲音,非但沒停,反而走得更快。不過,她畢竟是快要臨盆的婦人,自然比不得司馬珩身姿矯健,很快便被他追了上來。

司馬珩見劉意映不肯理自己,自顧自向前走去,心一急,忙伸手抓住她的衣袖,叫道:“公主,你別急着走,你先聽我說!”

“我不聽!”劉意映将自己的手腕狠狠一甩,想要将他的手甩開。

司馬珩卻緊緊抓住她的衣袖,不肯放手:“公主,你先別生氣,随我回去再說!”

劉意映心中氣得慌,便使勁向外拉,口中叫道:“你放開我!我還回去幹什麽?看你有佳人相伴,紅.袖添香?”

“公主,你別誤會。”司馬珩忙說道,“柳琴真的只是我的侍女而已。”

“侍女?”劉意映冷哼一聲,“怕是暖床侍女吧?”說完,她死命往外拉着自己的衣袖。

冬雪看見劉意映與司馬珩就這般拉扯起來,與良伯面面相觑,卻都不敢上前相勸。

突然,一聲絲帛撕裂的聲音響了起來,然後又是劉意映一聲驚呼,便看見劉意映袖邊被司馬珩扯下來,然後她整個人便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冬雪見狀,一下便懵了。劉意映可是懷着孕呢,哪裏禁得起這般摔一下?

作者有話要說: 不好意思,孩子要明天才生得成了。

第 72 章 恩維之死

就在布萊達少尉信誓旦旦表忠心,并且迅速接近的時候,跟在一旁的福爺突然在馬斯坦的耳邊低聲說道:

“這個人散發着人造人的氣息。”

馬斯坦身上打了一個機靈。

每個人造人的能力都不同,其中嫉妒之恩維的能力,就是變化外表,甚至連動物都能變。

只不過,即使他們能夠改變外表,散發出來的氣息是無法改變的,這也是一個重要的突破點。

新國來的幾位都能夠感知氣息,一豐現在也學會了這個技能,之前分開的時候,特意讓福爺跟着馬斯坦,就是因為福爺能夠感知氣息,防止讓恩維有可乘之機。

平常情況下,福爺都會盡量不離開少主姚麟的,這也是為了勝利,馬斯坦這邊也需要一個能夠感知氣息的人。

跟着馬斯坦肯定比守在會議室等支援要危險得多,所以福爺才将這個任務抗下,留姚麟在會議室和霍恩海姆等人在一起。

沒想到還真的派上用場了,福爺不認識馬斯坦的屬下,但是從氣息上判斷,此人絕對不是人類。

馬斯坦立刻反應了過來,戰鬥中他可是一直帶着手套,他的手套用地是特質的材料,摩擦可以出現火星,手套背面還刻着焰之煉金術煉成陣。

焰之煉金術的一個小缺點,是發動的時候必須有火源,馬斯坦每次發招都打響指,就是用手套摩擦打出火花,引動煉成陣發動。

一路戰鬥,馬斯坦一直使用着煉金術,這個時候直接伸手,雙手連續打了兩個響指,一陣火光閃過,灼熱的火焰籠罩在了布萊達少尉的身上,布萊達少尉發出慘叫聲。

火焰褪去,布萊達少尉的樣子已經不見,露出了另一個人的相貌。

剛才馬斯坦下手的時候,還稍稍地有一點擔心,這下子十分确認眼前就是人造人恩維無疑了,這個家夥算起來可是殺死休斯的兇手,雖然說休斯已經被一豐給複活了,可是馬斯坦對于這個兇手的仇恨可是一點都沒有減小。

确認了人造人的身份,馬斯坦毫無心理壓力地火力全開,連續打着響指,焰之煉金術不要錢一樣傾瀉出來,恩維之前的燒傷還沒有來得及恢複,就被馬斯坦繼續燒傷,慘叫練練。

因為時間緊迫,馬斯坦也沒有什麽功夫逞口舌之利,不和恩維講什麽道理,反正就是燒就是了。

恩維知道自己這樣不是辦法,不顧身上的傷,迅速恢複自己的原貌,恩維的本體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畸形怪獸,想要靠着自己的體型取勝。

可惜他對焰之煉金術還是不夠了解,馬斯坦不擅長應對的,是小而動作迅速的對手,越大的對手,在他眼前越是靶子。

既然對方已經将靶子弄得這麽大了,馬斯坦也就不客氣了,恩維變大撐壞了一部分牆壁,空間變大了,馬斯坦也就不怕空間小熱浪誤傷,直接用最大火力開始灼燒恩維。

恩維也是真正防抗,不同于原著裏面大決戰的時候,臨近了最終計劃實施,馬斯坦作為重要的人柱後補,不能擊殺,恩維不能下狠手。

如今離着人造人的最終計劃還遠着呢,恩維可是真正奔着殺死馬斯坦去的。

對眼前如此巨大的對手,霍克艾中尉的槍起不到什麽作用,反而是福爺靠着身手和刀術起到了一些牽制作用,再加上馬斯坦強大的火力輸出,恩維很快就無法招架,竭盡全力變成其他人樣子試圖逃跑。

可惜福爺有感知氣息的能力,恩維變成什麽樣子氣息都不會變化,直接帶着馬斯坦追殺,恩維逃不過,試圖反殺,臨死反撲的恩維還真險些成功,不過被正好趕來的愛德華一行人用煉金術擋了下來,最終還是死在了火焰之下,這次馬斯坦可是下狠手用大火力的,不像是原著中恩維還現出了蟲子一樣的原形,這次可是直接被燒成灰燼了。

馬斯坦除掉了一個人造人,也和布裏克斯士兵們彙合了。

大家松了一口氣,布裏克斯士兵們戰鬥力強大,中央司令部又是晚上下班的時間,被突襲的情況下高層又被霍恩海姆捕獲,一時間無法組織起來有效的反擊,大家又碰到了馬斯坦這個強大戰鬥力,這還怎麽輸。

馬斯坦将高層被捕獲的事情和阿姆斯特朗少将說了,少将馬上帶領人朝着會議室進攻,将外面的士兵清理掉之後,和霍恩海姆等人彙合,并且接收了高層俘虜和大總統的屍體。

第 71 章 隔閡

月娘沒有喚自己一聲姐姐,華娘也好似沒有注意到,微微點了點頭,掃了眼圍觀的人群,對月娘開口道:“不請我進去坐坐嗎?”

月娘方才反應過來,見了這個一向嚴謹的嫡姐,竟把周圍人給忘了,聽她這麽說,急忙引着她進了家門。

月娘在身後把衆人的目光關在門外,華娘就大致的把月娘家裏狀況收進眼底,正屋的門處走來一個人,正是之前讓她吃了閉門羹的那個漢子。

林大磊不悅的看着院子的那個女子以及她的五名仆人,擡眼見是月娘放了他們進來,倒也沒有再說什麽,只是神情極為不耐煩,上次是她的男人來惹事,現在她又來了,要說離上次以及過去了好幾個月,早不來玩不來,偏偏在她男人來過之後過來,是商量好的麽!

月娘也看見了林大磊,見他面色不好,知他因為自己之前跟他講的一些事情,從而對嫡姐不喜,也是情有可原,但是人已經進了門,沒有把人家趕出去的道理,終歸姐妹一場。

但是看着這兩人只見劍拔弩張的樣子,好像彼此十分不喜對方,月娘夾在中間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先向自家夫君介紹彼此的身份:“相公,這位就是我家中的長姐。”

然後又欲向華娘介紹,不料華娘伸出一只手阻止了她的話,望着林大磊道:“我知道了,他就是你的夫君吧,大家也算是親戚了。”

如此熱絡的話頭,從她冰冷的面容上看來,哪有半分與親戚相見的熱情,只覺得倒像是嘲諷,林大磊嘴角微挑,這樣自作聰明目中無塵的女人,他最是看不過,當下也不理會,轉身向屋裏走去。

月娘也不妨華娘會說出這樣一番話來,愣了一下,一時內心十分複雜。自己與這個姐姐,從小就不曾在一起玩過,長大了也不像尋常人家那般親近,一向都是井水不犯河水,現在她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倒是讓月娘感到幾分怪異和幾分複雜難言的情緒。

但是現在卻不是思考這些東西的時候,她收拾好情緒,讓着華娘向屋內走去。華娘也不客氣,大步的走在前面,邁進了那間對她來說,連自家的小書房的一半都沒有的正屋。

沒有看見那個粗莽的漢子,想必是避在了裏間,不願見她,華娘也不點破,沒等月娘開口,坐在了最上方的位置。

一直攙扶着華娘的小丫鬟寒梅幫她解下了身上的披風,她打量了一下屋內的情況,十分簡破,在她看來,連下人的房子都比這要好,卻收拾的很整齊,也很幹淨,看着倒也舒适,她心下微微訝異,不曾想自己的妹妹還能苦中作樂,以前從未了解過月娘,哪怕是多說幾句話都是沒有的,只想着以後個自嫁人,誰也不會擾了誰,現在卻是對這個妹妹有些刮目相看了呢。

月娘見愣着也不是辦法,上前幫她倒了一杯茶水,畢竟這是自己家,自己是主人,有什麽不自在的,這樣想着,月娘就緩和了略微尴尬的面容,恢複了往常人前溫和大方的儀态:“粗鄙小地,姐姐肯前來,月娘實在是又驚又喜,家中沒有上好的茶葉款待,只有這簡陋的白開水,姐姐一路辛苦了,若是不嫌棄,便解解渴罷。”

華娘驚訝的擡頭看了月娘一眼,這樣的懂事有禮,和以前遠遠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個樣,娘親總說庶女都是上不了臺面的,但現在,她卻覺得自己母親完全錯了,若是從小好好教養,定不會比那些王侯将相的女兒差了去,只是,不是母親親生,自然不會受到這等待遇,怪也只怪個人的命數罷了。

正欲伸手接過茶杯,旁邊的小丫鬟寒梅卻先她接了過來,滿臉不屑道:“我們主子身嬌肉貴的,怎麽能喝這等粗茶,更何況我們少奶奶現在可是雙身子,更是受不得一絲慢待,萬一有半點的差錯,誰能擔當的起?”

月娘吃了一驚,目光落在華娘尚還平坦的小腹上,怪道已經這樣暖和的天氣,她還要罩着披風,丫鬟也是這樣的小心翼翼。也難怪蕭晟這些日子沒有再來,就要做爹爹了,哪還有其它的心思,只怕心思都在華娘的肚子上了。這樣也好,大家以後都各過各的,誰也不再叨擾誰。

“無妨。”華娘沒有理會小丫鬟的碎碎念,伸手從她手裏接過。

那小丫鬟自然不敢和自己主子奪,卻站在一旁急的直跺腳:“少奶奶多金貴的身子啊,怎麽能喝這種水,幹不幹淨還不知道呢,可不能委屈了少奶奶肚子裏的小少爺啊!”

月娘只在一旁靜靜聽,沒有理會。華娘微微皺了眉,有些不耐煩:“別人能喝得,我如何喝不得,你少在那胡說八道,再如此不知禮數,以後都不帶你出門了。”

小丫鬟見自家主子生了怒,不敢再頂嘴,只在下面偷偷的剜了一眼無辜的月娘,嘟着嘴暗自生悶氣。

華娘不理她,喝了口水把被子放在一旁,對月娘道:“你也坐啊,我是有話和你說的。”

月娘笑着應了,坐在了華娘的左側。

華娘拿起被子放至嘴邊,斟酌了一下,婉轉的說道:“爹爹還不知道你的事情,那天晚上發現你不見了,爹爹發了好大的脾氣,後來派去的人說,都不曾找到你,亦沒有人見過你的蹤跡……”

說到後來倒不知如何繼續下去了,因為無關緊要,所以沒有找到,只以為是不小心死掉了或者一時想不開自殺了,總之,後來便就當是她從未存在過罷。

月娘理解的點了點頭,解釋道:“當時不慎落了水,也是月娘命大,被好心人救起,這才得以存活于人世間,還能……與姐姐相見。”

華娘挑了挑眉:“你說的那位好心人,莫不是……”

“正是!”月娘大大方方的承認道。

華娘微微皺了秀眉,向前傾了身子,壓低了聲音問道:“是為了報恩情麽?其實大可不必,只許給些銀錢……”

月娘斂了笑容,堅定的緩緩搖了搖頭:“不是,我既不會因為父親委身于他人,也不會因為恩情之類的強迫自己,若是這樣的話,之前……我也不會離家了……他……很好……”

華娘了解的點了點頭,但是一時也覺不出那漢子有何可取之處,但人與人的眼光不同,她也無權置喙,只能壓下心中的疑惑,轉而繼續問道:“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阻了你的幸福,我們好歹姐妹一場,雖然從前……”說到這她語氣一頓,轉而輕柔了些許,“如果需要我幫什麽忙,你大可不必見外的。”

月娘心中大大的吃了一驚,但她面上不顯,見華娘神色毫無作假,心情複雜中帶了一絲感動:“不用了,我們什麽都不缺,多謝……姐姐!”

華娘并不相信她說的話,又望了眼這簡陋的房屋,思索了一下,問道:“可需要銀兩?話說你要出嫁,家裏應該為你備些嫁妝的,我做姐姐的,為你添箱也是應該的,所以如今你開口,并沒有什麽不妥。”

月娘想着自己既然已經嫁了出來,就不想在與陸家有過多的牽扯了,尤其是涉及到錢財上:“不用了,當初成親,許多東西都是他一手準備置辦的,不曾委屈了我分毫。我雖沒有任何嫁妝,但他卻也幫我準備了,所以在姐姐看來,雖然有些簡單,但該有的一應齊全,我心中雖不在意那些虛禮,但也是十分滿意的。”

這倒是華娘萬萬想不到的,這男人看起來粗枝大葉的,沒想到心還這麽細,如此體貼,倒還真是難得的一片真心呢!

華娘放下心來,道出了今日前來的目的:“既如此,我也放心了,都說好男不吃分家飯,好女不穿嫁時衣,你既有志氣,我也不能勉強了你。只是,我聽蕭晟說,他曾見你過得并不如意,故而帶了些銀錢與你相助。”

月娘睜大了眼睛,蕭晟是來過,可是那次她們只說了幾句話就沒有再見了,更別說什麽銀錢了,正想解釋兩句,華娘伸手阻道:“他做的本沒有錯,雖然沒有與我商量,但若是我知道,也會覺得好的。只是,你也知道,母親曾在我十六歲生辰時送了我一支石榴包金絲的珠釵,那釵子雖然不是價值連城,卻因是母親送的,故而我十分珍惜,平時都很少舍得戴出來。平時那些東西我都是放在一個匣子裏裝着的,許是蕭晟沒有注意到,一并給你帶了過來。實在是我心中十分看重,所以今日帶了些其它物件與妹妹交換,還望妹妹體諒則個!”

第 83 章 晚晚真是狠心

音晚愣愣地看着他, 娟秀的眉宇細微蹙了一下,在他目光灼灼地注視下,勉強輕牽了牽唇角:“我自是挂念舅舅的, 舅舅一切可安好嗎?”

耶勒笑道:“都好。”

兩人站在臨水石矶上, 并不狹窄的一處地方, 音晚卻無端生出了逼仄之感,她趕在耶勒要說話之前,朝青狄招了招手:“還愣着幹什麽?快扶我下去啊。”

耶勒嘴唇動了動,眼見青狄拎着衣裙順湖邊石徑爬上來, 只有面帶失望地退到一邊。

耶勒得封監國, 平安歸來, 總算是件好事,他吩咐廚房準備豐盛膳食,與蘇夫人及音晚吃一頓團圓飯。

蘇夫人食素, 廚房變着花樣做了一桌素菜,另溫一壺蒲桃酒, 擱在耶勒手邊。

兩道菰菜與莼羹做得極好, 連近來胃口不佳的音晚都吃了小半碗。耶勒如往常那般愛操心愛張羅, 對蘇夫人噓寒問暖,接替了侍女之責親自給母親舀羹添箸。

當着蘇夫人的面,耶勒不大同音晚親近,一整頓飯下來至多只是嫌她太瘦,勸她多吃。

宴席散罷,音晚回到卧房, 又不禁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多心了。

花穗兒已将妝臺收整利落,從耶勒送來的珠寶首飾中挑了幾件常用的金簪及翡翠镯子,剩下的都登記造冊存入了箱箧中。

音晚随意拿起一只金鑲玉花卉紋镯把玩, 指腹輕輕撫過鎏金紋絡,歪頭沖青狄道:“你覺不覺得舅舅很奇怪?”

青狄還未說話,花穗兒搶先一步道:“哪裏怪?可汗對姑娘最好了,什麽好的都拿來給姑娘。”

音晚無奈笑了笑,心道人各在其位,所有的好都該是有限度有分寸的,都該符合彼此之間的關系。

但花穗兒年紀小,又素來單純沉不住氣,音晚也不準備同她多說,吩咐她去乳母房裏把星星抱過來。

她走後,音晚看向青狄:“你覺得呢?”

青狄沉眉思索了許久,道:“奴婢覺得可汗是有些奇怪,就拿白天來說,奴婢一直看着姑娘,那臨水石矶寬敞得很,姑娘就算腳底打滑也不至于會掉入水中,可汗表現得過于緊張,又好像……”

“好像什麽?”

青狄咬了咬下唇,臉頰浮起兩團煙霞,似是有些難以啓齒,但還是說出來:“好像他故意想上前去抱您。”

音晚摩挲玉镯的手陡然一滞。

自從她離開長安,迢迢千裏輾轉他鄉,舅舅一直愛護她疼惜她,給了她父親一般的關愛,她不願因自己的敏感多疑而亵渎親情。

可疑心一旦有了,就像春天迎風生長的草籽,抽芽竄高,再也不能視若無睹。

音晚思忖了許久,決心試探一下。

後半夜下了一場雨,春雷滾滾,電閃轟鳴,大雨滂沱而下,到清晨朝陽微熹時,雨勢才減弱,水滴順着飛檐淅淅瀝瀝,一點一點打在青石磚上。

耶勒陪着蘇夫人在齋堂禮佛,他雖然不信,但多年來侍奉母親于近前,倒也學得有模有樣。

跪在蒲團上,雙掌合十朝向佛龛,阖眸誦經。

音晚差遣侍女去通報,未及,侍女便來請她進去。

耶勒攙扶着蘇夫人起來,親自給她擦汗,蘇夫人剛一坐定便問音晚:“你怎麽這個時候來了?星星還好嗎?”

音晚回說:“乳娘剛喂過奶,星星現下正睡着呢。”

蘇夫人點了點頭,便再無話。

音晚從侍女手中接過茶瓯,分別放在耶勒和蘇夫人手邊,笑道:“其實也沒有什麽要緊事,就是前些日子舅舅送了我許多珍玩首飾,我每日裏要照看星星,戴不了這許多,放着未免太暴殄天物了,就讓底下人收整了起來。”

她一擡手,青狄便領着侍女搬進來幾只大箱子。

“舅舅拿回去賞人吧,放在外甥女這裏也是浪費。”音晚言辭婉轉,表現得娴雅得體。

蘇夫人本正撚動佛珠,垂眸默念經卷,聞言擡頭看過來,見着那半開的楠木箱子裏堆放着各式首飾盒,螺钿的,珊瑚的,髹漆的……雖未見裏頭真容,卻也能想象得出音晚口中的“許多珍玩首飾”到底有多少。

她歪頭看向耶勒。

耶勒的臉色難看至極,陰沉如外面的雨天。

他不說話,音晚也不說,安靜坐在蘇夫人身邊,絞着手裏的帕子。

沉默良久,耶勒道:“好,既然你用不到,那我便拿回來了,倒是我考慮不周。”聲音淡淡,毫無波瀾,也辨不出喜怒。

音晚起身,溫順一笑,朝着他和蘇夫人鞠禮:“如此我便不打擾外祖母和舅舅了,星星這會兒大概也醒了。”

耶勒沉着臉不說話,倒是蘇夫人道:“你快去吧。”

音晚順着回廊走出很遠,才止住步子,輕輕呼了口氣。

回到自己房裏,星星果然已經醒了,正躺在床上咿咿呀呀,翹着小腳,攥着拳頭。

他早産了兩個多月,身體本就不好,又因為年紀小飲不得藥,只能由乳娘喝藥,化作乳汁喂給小星星。

音晚抱着他在窗前轉悠了一會兒,青狄捧了一碗酪子茶給她,音晚就着她的手啜了一口,忽地道:“我領你們出去走走吧。”

青狄沒聽出她話中深意,只随口笑說:“外頭還下着雨呢,若要出去,也得等雨停了。”

“不,我的意思是帶你們離開瑜金城,去看看外面的景色。”

青狄怔住了。

音晚将軒窗板往上擡了擡,窗外春雨濛濛,如絲織的簾幕,朦胧了煙柳外的水榭臺閣,她的目光微邈,輕勾唇角:“我是出生在青州的,沒滿周歲就被父親帶回了長安,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铄陽老家,出來進去還得守着禮法規矩,緊跟在父兄後頭,在路上連車幔我都不敢使勁撩。”

“可就算我那麽守規矩,日子也未見過得多麽好。如今我想換個活法,想看看,女子若不依附于男人,能不能活下去,活得好。”

她是标準的世家小姐,生在官宦豪族,從記事起便接受着女兒家該有的教育。溫順,懂事,敬奉長輩,相夫教子。一切都好像是刻在骨子裏,流進血液裏的,她從沒有質疑過。

可憑什麽生為女兒家,就得恪守這些陳規教條,哪怕路已經快要走不下去了。

青狄驚訝于她的奇思,亦有對前方未知的慌張忐忑,但她還是說:“姑娘在哪兒,我就在哪兒,姑娘要做什麽事,我就陪着姑娘做。”

音晚将星星放回床上,拉住她的手,眉眼彎起,若清風戲柳。

外面的雨一直下到亥時。音晚哄睡了星星,揉着略酸痛的肩膀,正想叫水漱洗,門外傳進侍女清脆的嗓音:“可汗來了。”

音晚轉了轉眼珠,忙低頭檢查衣裳,見并無不整,才快步去開門。

侍女正要進去通報,見她自己出來了,便躬身退到一側。

耶勒身形魁梧,居高臨下地看看音晚,正要擡腿進去,音晚忽而道:“大雨初歇,外頭景致甚好,我正想出去走走,可巧兒舅舅就來了。”

耶勒止住步子,眸光深沉地凝着她,她嬌俏玲珑,年輕稚嫩,落入他眼中,能輕而易舉把她看穿。

他沉默片刻,唇角噙起一抹笑:“好,那我們走走吧。”他退出她的卧房。

音晚囑咐過青狄好好照看星星,系了件薄綢披風,領着花穗兒,随耶勒往花苑走去。

桃花煙雨,紅磚黛瓦,步步是景,頗像南郡婉約風光。

音晚沒有去過南郡,只在書上見過,她低頭胡亂想着,耶勒走到白天的湖邊,回頭沖花穗兒道:“你走遠一些,不要聽我們說話。”

花穗兒看了看音晚,見她沖自己點頭,才拂了拂身退下。

耶勒負袖而立,錦衣上卧着一只金線縷出的麒麟,浮于祥雲,氣勢威嚴,眼珠在月光下散發出幽幽綠光。

他驀地輕笑了笑:“晚晚,你真聰明。”

一直到剛才,音晚心裏還殘存着一絲絲僥幸,可到如今,卻容不得她自欺欺人了。

她看了眼候在柳樹下的花穗兒,強迫自己靜心應對。

“我們原就沒有親緣關系,你母親不是我的親姐姐,不管是大周還是突厥,都沒有哪條律法說我們不成。”

音晚道:“可在音晚心中,舅舅只是舅舅。”

耶勒回過頭來看她:“那就從今天開始,我不是你的舅舅。”

“若你不是我的舅舅,那我們便是陌路人,什麽關系都沒有。”音晚從及笄之年起就知道,世上什麽事情都可以委婉解釋,但唯有情之一字,委婉不得。

若稍有不忍,便會給對方留下念想,注定沒有結果的事,留存着無望的念想,更加殘忍。

耶勒顯然沒料到素來溫馴柔婉的音晚會說出這麽冷酷幹脆的話,他只覺得心正慢慢碎裂,面上卻絲毫未露,反倒輕笑了笑:“我從前怎麽會覺得你是個心軟的姑娘?”

音晚道:“因為從前,你是我的舅舅。”

耶勒揶揄:“所以,我現在在你心裏是什麽樣子的?一個觊觎晚輩美色的無恥之徒?還是一個處心積慮的騙子?”

音晚搖頭:“我不信舅舅從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要騙我和父親,我相信,在長安的時候,舅舅是真心疼惜音晚,想要不惜一切救音晚出火坑的。”

她這樣說,耶勒微有動容,目中的鸷氣漸漸散去,浮上柔光溫脈流淌。

音晚觑看着他的神色,将聲音放緩:“一定是哪裏出錯了,我們将這個錯誤糾正過來,這便是我們之間的秘密,我不會告訴任何人,我也不會告訴我父親。”

香暖夜風,美人如玉,呵氣似蘭,正諄諄善誘,仿佛退一步便可遠離孽障,立地成佛。

耶勒低眸凝着她,極溫柔地笑:“我不。”

第 75 章 仙門巨鬥

方蕩遠遠的看到袱劍而來的雲劍山弟子上空,有數道流光疾馳。

方蕩微微眯眼,看得真切,那些流光是一個個腳踏長劍模樣各異的人物。

這些人破風斬浪,潇灑至極,衣衫獵獵,當真如同天上仙人一般。

尤其是為首的那個閉着雙目的女子,一襲白衣,飄飄欲仙,狂風吹動,滿頭長發在空中如同一條黑龍,搖頭擺尾,好不快活!

鴿子張大了嘴巴看着這場面,随後用胳膊撞了撞方蕩,“兄弟,我算是小看你了,這都是沖着你來的。你的面子太大了,說起來,我站在你旁邊會不會遭受池魚之殃啊?”鴿子雖然這麽說,但卻依舊和方蕩站在一起,沒有絲毫後退躲避的意思。

不光是鴿子,鄭守等人也是一般,憨牛等人都是光棍一條,說實話,他們這幫家夥,什麽都怕,就是不怕死。

練武的人都差不多,看你順眼了,怎麽着都成,看你不順眼,那是怎麽着都不成的。他們都覺得方蕩順眼。

方蕩也覺得胸口微微發悶,并不是方蕩怕死,而是雲劍山的這種山呼海嘯般的碾壓過來的氣勢,使得他呼吸困難。

“交出方蕩,交出千葉盲草劍,否則,我雲劍山屠光火毒城!”

這聲音從為首的那個一直閉目不開的女子口中吐出,清冷冰寒,如同長劍逼到眼前,叫人心膽俱寒。

這可不是開玩笑,對方擁有這個實力,別看此時踏劍而來的雲劍山精英弟子只有十位,尚有三位不曾到來。

但這區區十位雲劍山精英弟子足以媲美雲劍山上千弟子,甚至還要比上千弟子更有分量。

就算這裏是火毒城老巢,也一樣有一戰之力,甚至有能力屠掉整個火毒城。

當然,這麽做需要付出的代價,高昂得叫人咋舌,甚至高昂到要整個雲劍山上千弟子一同陪葬。

雲劍山弟子被稱為二杆子,這個外號當然不會白叫,他們自然有二杆子的地方,比如現在,雲劍山弟子就将自己的二杆子精神狀态發揮得淋漓盡致。

管你是誰,管你是什麽火毒仙宮,我不達目的誓不罷休!哪怕付出再大的代價,也完全無所謂。

雲劍山弟子,行事如用劍,一劍刺出,有去無回!

火毒仙宮為首的依舊還是那位毒冢尊者,肥胖的一張臉上笑容依舊,似乎并不将這密密麻麻的雲劍山弟子放在眼中。

“小妮子,你就是冷容劍吧?雲劍山衆弟子之首,聽聞你在嗜血蠻國一人屠戳了蠻國巨手族一族,總計一千八百多只巨手蠻,但你以為這裏是嗜血蠻國麽?你這麽大的口氣,怎麽不說要屠光我火毒仙宮呢?那樣豈不是更加威風?”

冷容劍依舊雙目不開,腳下龍紋寶劍發出聲聲铮鳴,如戰鼓擂響,充滿絕對不會後退的氣勢,似乎這把劍已經按耐不住要舔一舔毒冢尊者的鮮血了。

冷容劍輕輕踏了踏腳下龍紋長劍,這把劍才收斂一些,冷容劍語氣淡淡的道:“毒冢前輩,我念你人相蟲身茍且偷生已經相當可憐,活下來殊為不易,給你一個活命的機會,速速滾到一邊去,否則,一劍殺之,達到末路,追悔莫及!”

冷容劍的言語比子雲山還要霸道,簡直如同在驅趕一只可憐可悲的老鼠一般,要毒冢尊者這樣在火毒仙宮之中有着極高地位,絲毫不遜色與火毒仙宮一層宮主的存在如同鼠蟻一般滾到一邊去,別說臉面,連屁股都沒給留下半點。

火毒仙宮的一衆弟子聞言盡皆大怒,一個個頭頂上碧火滾滾。

毒冢尊者則脾氣好得叫人發指,嘿嘿怪笑後道:“既然雲劍山弟子這般猖狂,那麽就叫雲劍山上下知道知道我火毒仙宮的厲害。”

“布火毒陣,歡迎雲劍山弟子前來送死!正好,我火毒仙宮要煉制一堆肉寶屍巢,雲劍山弟子盡皆是上佳的材料。”

随着毒冢尊者的言語落下,火毒城中的那座雲镌丹爐之中陡然傳來一聲鳴響,如同雷震風吼,又似千軍萬馬踏碎了萬裏河山。

緊接着高大的雲镌丹爐爐蓋轟然飛起,內中猛的噴出一股沖天的黃煙。

這黃煙直上九霄,如同戳天巨柱,隆隆作響,凝聚不散。

片刻後,黃煙從天而降,滾滾如潮,如銀河傾瀉,鋪天蓋地,剎那間将整個火毒城和數百火毒門弟子給包裹起來。

這黃煙如同一個厚厚的罩子,火毒城中沒有任何煙氣,卻将火毒城完全和外界分割開來。

如此一來,方蕩就看不到外面的情形了,眼前就只有滾滾的黃煙霧氣,還有內中碧火滾滾的火毒仙宮弟子們。

最初還能看到黃滾滾的煙氣,轉眼間整座火毒城便已經漆黑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雖然在洪正王的命令下,城中很快就點燃了一道道火把、篝火,但這光亮和這種壓抑至極的黑暗比起來實在是有些微不足道。

忽然間,四周傳來雷鳴震響,一道道劍光橫空出世,如同霹靂斬擊,一旦炸開,黃煙破碎,就是晴空一片,但黃煙馬上洶湧過來,将那劍光包裹,四周再次陷入一片悶黑的無邊暗潮。

忽然間雷光乍現,內中出現一頭猙獰巨獸,如龍似蟲,張牙舞爪,渾身上下毒氣滾滾,嘶聲一吼,一口嚼向一個踏劍黑影。

随後電光消散,一切再次陷入悶黑之中。

顯然雲劍山弟子已經和火毒仙宮的火毒陣撞擊在一起,正在巨鬥不止。

就在此時,天空中猛的潑濺下一場鮮血豪雨,內中伴随着大大小小的屍塊,跌跌撞撞的砸落下來,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天上落下了雹子。

也不知道是雲劍山弟子被毒物攪碎還是火毒仙宮弟子被斬殺。

火毒城中亂成一片,這種仙人鬥法,雷鳴閃電,鮮血如雨,碎肉如雹,遠遠超過了火毒城百姓的承受能力,每個人頭頂上都似乎有一座泰山壓頂下來,肩重如山,呼吸不暢,胸口煩悶,被逼迫得要跪下來,緊緊貼着地面瑟瑟發抖的時候才能感到舒服點。

方蕩站在城牆上,挺立如松,瞪大了眼睛看向頭頂上的一片黑暗,他真想仔細看看這些仙家門派的弟子們之間的争鬥,方蕩實在不敢相信一個人會有這麽大的力量,做出這樣的事情來,眼前的一切,就像是在方蕩面前開啓了一扇窗戶,一扇能夠看到無邊精彩的窗戶,可惜,此時的方蕩只能看到一鱗半爪的争鬥,其餘的都是看不到希望的黑暗。

“我們的未來就像這一片黑暗一樣,只有親手撕碎了這黑暗,才能見到太陽,才能走出一條快活逍遙的大道來。”方蕩身邊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這聲音堅定,充滿決心,并且絕對不會動搖。

方蕩扭頭看去,就見靖公主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來到了方蕩身後,此時正雙目異彩閃爍的看着頭頂上的黑暗。

方蕩再次看向頭頂上的那一片黑暗,深深地吸了口氣,重重的點了點頭。

黃霧遮天,劍氣如電,爆響陣陣,鮮血碎肉橫飛,這一切似乎永遠不會有盡頭……

忽然間,不知那個方向的天際傳來一聲陰柔話語。

“諸君罷手!大夏炫龍皇帝谕旨到!”

這聲音并不大,遙遙傳來,卻好似在場中每一個人耳邊私語一般,叫每一個人都聽得真真切切,哪怕天空中雷鳴爆響,劍氣縱橫,依舊無法遮掩這聲音的傳遞。

與此同時,方蕩親眼看到天空之中有一雙大手伸出來。

這雙手,有多大?大到遮天!

這消瘦如柴的雙手猛的一撕,竟然将雲劍山弟子劍氣都破不開的濃煙生生撕開。

如同天裂一般。

随後雙手消失無蹤,在裂開的天空正中央,站着一個一身金黃蟒袍的消瘦太監,這太監手持一道絹絲卷軸,渾身上下透着一股說不出的陰柔。

一見到這個家夥,方蕩口中一直沉睡的奇毒內丹猛的被驚醒,如同一只沉睡着的貓被踩到了尾巴一樣,奇毒內丹在方蕩舌尖上咚咚跳動,不停地撞擊方蕩的舌頭和牙齒,似乎怕極了這個家夥,這是方蕩從未見到過的事情。

此時方蕩爺爺的聲音也在方蕩腦海之中響起:“咦?竟然是黃奴兒,這個家夥竟然來了,看來雲劍山和火毒門這場争鬥進行不下去了。”

方蕩爺爺說着忽然連道糟糕。

“糟糕,糟糕,黃奴兒一來,兩派争鬥必然罷手,但雲劍山這幫二杆子怎麽可能忍氣吞聲?他們一定會提要求,黃奴兒為了平息兩派争鬥,一定會答應,火毒仙宮此次才來了數百個弟子,其餘的門人弟子不知道哪裏去了,定然有些緣由不方便出戰,我預料不錯的話,雲劍山弟子一定會叫你出去應戰,一戰定輸贏,火毒仙宮恐怕會答應下來,糟糕,糟糕,現在逃走都來不及了。”

此時靖公主也在方蕩身邊有些焦急的低聲道:“糟糕,糟糕,方蕩快跑,雖然一百個跑不了,但不跑就沒有機會了,人總得搏一下才死而無憾!”靖公主就是這樣的人,生死由命在她這裏半點道理都沒有,人總得搏,才有一線生機。

方蕩愣了愣,方蕩很清楚這兩個人都不會騙他,此時兩人都叫他快跑,連奇毒內丹都害怕得躁動不休,定然是不錯的!

方蕩毫不猶豫,就要轉身逃走,但就在此時,方蕩忽然感到一股龐大的力量鎮壓住了他,在這力量下,他一動都不能動,方蕩目光不由得擡頭望去,就見黃奴兒的那一雙陰柔無比能夠将他凍僵的眼睛,正淡淡的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