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5 章 (15)

那顆還在奮力汲取岩漿中母龍能量的龍蛋,一顆心就涼透了。

“小和尚,你看這貨還能救嗎?”

雖然是小小失落了一把,但是樓婉君也沒堅持,她想到了在寶方中的小毛球,連忙拿了出來給小和尚看。

小毛球深度昏迷,雖然給它治療了,但是這一身的毛算是沒了,估計它自己醒過來見到這副光溜溜的樣子,肯定會想要撞牆。

“昏迷而已,就當做是睡一覺,會醒過來的。”

小和尚淡淡地掃了一眼,說話的語氣輕飄飄的。

“你要是想留住那顆龍蛋呢,最好把你的龍珠給它,不然這些能量也沒辦法喚醒過來,你自己掂量吧。”

說着,小和尚就躺回了自己的秘金棺材中,把棺材板蓋得緊緊的。

聞言,樓婉君就愣住了。

她的目光看着岩漿中的那顆蛋,岩漿裏存留下來的龍性物質已經很少了。

但是很顯然這并不足以讓那顆龍蛋吸收飽和,它還需要一些龍性物質。

可是楚大爺也需要龍珠呀。

樓婉君頓時就糾結了,目光看着那顆龍蛋。

楚北陌正在經歷什麽痛苦,她并不清楚。

但是她很清楚自己的心,她只想楚北陌好。

可是,這顆龍蛋存活了這麽長的時間,為了能夠活下來,它在拼命汲取這些龍性物質。

要是沒有龍珠的幫助,它可能就永遠跟另外一顆蛋一樣躺在龍巢中。

一時間,她潛藏在身體裏的兩個小型樓婉君又互相撕咬了起來,各執其理,争吵得她的腦袋幾乎要炸裂了。

“楚北陌可以沒有龍珠,只要跟他睡一覺就好了,之前梓安不就是這樣說的嗎?”

小版樓婉君開口,這是支持她把龍珠給龍蛋的那個。

“說得輕巧,人都見不到,怎麽睡?”

另一個小版樓婉君開口,堅決不同意把龍珠給龍蛋。

樓婉君聽着這兩個争吵的聲音在腦海裏轟炸,臉頰不由自主地紅了紅。

梓安的确是說過這樣的話,要真是這樣那就再好不過了。

但是她擔心的是萬一這條路要是行不通呢?

“先救了再說,要是到時候不行,就宰了這條龍!”

在龍巢裏躊躇了半個小時候,樓婉君做出了決定,從流星镯中摸出了那顆龍珠。

她輕嘆了一聲,只得把龍珠接引到了龍蛋附近。

那顆龍蛋汲取了不少的龍性物質後,看起來似乎要更好了一些。

龍珠剛到它身邊附近,它就有所察覺,緊緊地挨着那顆龍珠。

龍蛋和龍珠都發着光,像是産生了某種共鳴。

一時間龍巢附近熾盛燦爛,各種源紋符號閃爍,很是絢麗。

這種情況持續的時間并不長,也就只有兩三分鐘的時間,光芒在驟然間消失得幹淨。

龍珠随着光芒的消失,沒入了龍蛋之中。

龍蛋變得精致了很多,也充滿了活性。

樓婉君的眼底浮現一層紫金色,穿過蛋殼,看到了裏面的龍胚胎,那顆龍珠則是沒入了它的身體。

“唉……”

見狀,她忍不住長長地輕嘆了一聲。

“龍珠都給你了,可別孵出來的時候是個怪物才是。”

說着,她伸手摸了摸那顆龍蛋,随後就放回了流星镯中。

她自己在龍巢裏又轉悠了一陣子,把龍巢裏的一些特殊裝飾用的晶石通通都搬走了。

整個龍巢裏被掃蕩一空,她這心裏才稍稍平衡了一些,這才準備離開龍巢。

但是她剛要出了龍巢的時候,就聽到了外面的動靜。

她知道源宗的那夥人還在找那條赤鱗腹翼蟒,所以立即就謹慎了起來。

她半眯了一下眼睛,眼底紫金色浮現,她看到了之前的橫在13號秘藏裏的陣域消失了。

原本最荒蕪的13號秘藏,沒了陣域的遮掩,龍巢這一帶的情況都毫無遮蔽地展現了出來。

“這陣域是怎麽消失的?”

樓婉君心中吃了一驚,她沒敢猶豫,連忙就把秘金棺材給丢了出來。

小和尚一臉陰沉地盯着她,這眼神冰冷得有些吓人。

但是樓婉君也沒理會,而是連忙說道:“你想想辦法,能不能抹去我們來過這裏的痕跡?源宗的那群老東西來了,我擔心他們有別的手段。”

一般這種底蘊深厚的家族宗門中,多少都會掌握一些秘術,能夠看到過去短時間內發生的事情。

源宗的人品質雖然不怎麽好,但是好東西一定不少,不然怎麽能夠傷到一個諸天級強者的源獸呢?

小和尚聞言,臉上的神色稍稍緩和了一下,他也察覺到了源宗那幾個老怪物的氣息。

只見他擡手揮了揮,然後又一臉陰沉地躺回了棺材中。

樓婉君沒再問,收起秘金棺材,鑽進了寶方中,直接選擇從另一個方向離開。

有了上次撕裂秘藏蒼穹的經驗後,這一次她的手法熟練了很多。

橫渡離開13號秘藏,她控制着寶方折返回到了12號秘藏中。

12號秘藏中被損毀得極其嚴重,蒼穹上被源宗的人打上了特殊的陣域秘寶,能夠勉強維持住12號秘藏不崩塌。

而且這裏出現了不少的人,有源宗的弟子,也有姬氏的人,西山唐氏也出現了不少人,她見到了唐莫寒。

這些人多半是進來找她們的,這12號秘藏裏發生了這麽大事情,肯定是瞞不住的。

但是進來這裏的只有他們源宗、姬氏以及西山唐氏的人,所以能夠進來尋人也就只有他們。

樓婉君透過蓋口,瞥見了那條幽深的大裂縫。

這條裂縫也不知道是不是那條赤鱗腹翼蟒弄出來的,看着黑黢黢的,讓人心底有些不舒服。

345 摔成殘廢

雖然她是跟唐莫寒合作了,但是她只說了龍蘭的事情。

而她在龍巢裏得了龍珠、龍蛋這些,她是不能透露出去的。

要知道這源宗的老怪物就是因為知道了赤鱗腹翼蟒身上有龍珠,這才封鎖了整片秘藏的。

要不是因為不穩定的緣故,他們怎麽會讓別的宗門來秘藏裏尋寶?

很顯然這源宗是故意的,他們想要在最短的時間裏讓進入秘藏裏的人驚擾到那條赤鱗腹翼蟒,然後再出手。

事實上他們也的确成功了,但是他們沒算到自己摻和進來了。

早前要不是自己多此一舉,估計那條赤鱗腹翼蟒早就被他們給抓住了。

而看樣子,唐莫寒估計也是知道赤鱗腹翼蟒身有龍珠的這件事情。

不然他的反應是不會這麽平靜的,所以這件事情她是不能說的。

她随後操控着寶方落下了大裂縫中,她把寶方給收好後,自己深吸了一口氣就縱身跳了下去。

“那顆蛋最好祈禱自己孵化出來是一條正常的龍,不然一定宰了它炖湯喝。”

這是樓婉君被摔昏迷時腦海中最後的想法。

等她醒過來時,鼻尖就嗅到了一陣濃郁的肉湯香氣。

她緩緩睜開了眼睛,刺目的光芒讓她有些不适應,下意識就準備擡手想要遮掩住這些刺目的光芒。

但是她的肩胛傳來了一陣撕裂般的疼痛,她頓時就倒抽了一口涼氣。

自己這是有多狠?難不成是把自己摔成了殘廢?

“你醒啦?”

唐歡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樓婉君半晌的功夫後才緩慢恢複過來,這才能看清眼前的景象。

“我這是……”

盡管她知道這是自己跳下去被摔的,但她還是要裝出樣子來,不然自己這功夫就白費勁了。

“你還說,為什麽不跑?你知道那大裂縫中有多可怕嗎?”

唐歡見她清醒過來後就松了一口氣,但是也忍不住想要指責她。

“我并不知道啊,只是那條赤鱗腹翼蟒的修為太過可怕,我根本就沒得反應,又被姬皓月推了一把,後邊我就記得自己飛起來了,然後腦袋一疼,就什麽也記不起來了……”

樓婉君裝得一臉的茫然,她的話真真假假,所以也沒有半點的心虛。

唐歡聞言,不得不輕嘆了一聲。

“還好你的傷不算致命,那大裂縫你要是再落下去那麽幾分,估計你這條小命就保不住了。”

聞言,樓婉君的臉色白了白。

說真的,她這心底的确是有些後怕的,當時的舉動實在是太魯莽了。

“那裂縫底下還能有什麽?那不是那條蛇的栖身之所嗎?”

她表現得不以為然,想要從唐歡的口中了解到更多的東西。

唐歡看了她一眼,端着熬好的肉湯和飯菜過來放在床邊的小桌子上。

“那裂縫底下都是毒液,甚至有些都凝聚成了晶體,含有極高的腐蝕性,你要是跌落進去,估計就要被融化了。”

“而且那裏還有不少的毒物,你身上有幾處地方骨折這倒倒是小事,修士自身的恢複力本就強于一般人。但是你身中劇毒,要不是少主及時找到你,給你解毒了……”

她的話沒有再往下說,但是意思樓婉君卻很清楚了。

剛才她也只是後怕而已,現在在聽完唐歡所說的事情之後,倒是真的感到害怕了。

這種莽撞的行為不能再有一次了。

“不過好在你人也沒事,你肩胛上的上是中毒導致的,雖然毒素祛除了,但是你還需要休息兩三天才可以。”

唐歡見她臉色發白,也沒再說再多關于12號秘藏裏的事情。

“謝謝。”

樓婉君心有餘悸,坐直了身體後,她看了看自己右臂的肩胛,裹着雪白的紗布,整條手臂有些麻木,傷口隐隐發疼。

“能自己動手吃嗎?不能的話,我喂你也可以。”

“可以的,謝謝你了唐歡姐。”

她點了點頭,同時心裏也有點按捺不住,這自己要休息兩三天,那得到秘藏裏的東西就會少很多。

“唐歡姐,那這幾天秘藏裏要重新分配嗎?”

她遲疑問道。

唐歡明白她的意思,笑着說道:“你放心吧,這一次12號秘藏裏發生了這樣事情,長老們也都商議過了,我們的秘藏重新分配。”

“你自己都受傷成這個樣子了,還有心思關心這些。秘藏有那麽多,均勻分配下來,每個小隊的基本上能探查三到四個秘藏呢。”

樓婉君一聽,這心裏頓時就松了一口氣。

“行了,你就先好好休息,秘藏的事情少主都會安排好的。”

唐歡見她臉色緩和,轉身就準備離開她的房間。

“唐歡姐,那個姬皓月怎麽樣了?要不是她,我們也不會被那條赤鱗腹翼蟒給盯上的。”

她會這麽說,當然不是記恨姬皓月。

說起來她還要好好地感謝對方才是,不然的話,她也不可能得到那顆龍珠,更不會在這麽短的時間裏就找到龍蘭了。

她只是想在後面的秘藏中千萬不要跟這個人再待在一起了,簡直太能坑了。

唐歡也明白她的意思,她雖然也受不了姬皓月的個性。

但是她是唐氏的弟子,只要少主安排了,她就沒有拒絕的權利。

她遺憾地看着樓婉君說:“恐怕我們還得跟她一個小隊。”

樓婉君一聽,知道這估計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了,只得苦笑着點了點頭。

唐歡沒再打擾她,徑直就離開了她的房間。

樓婉君長嘆一聲,想到姬皓月她就頭疼。

肚子咕咕地叫了起來,她才沒去想這件事情,端着碗喝了一口肉湯,肉塊被炖得很軟,入口即化。

吃飽喝足後,她這才感到舒坦了一些。

她拆開紗布看了一眼自己的傷口,雖然是毒素祛除了,但是傷口卻有點觸目驚心,就好像是被什麽東西給蟄了一樣。

她摸了摸流星镯裏的藥草,這些藥草都是她在龍巢附近找到的,療傷的效果很不錯。

她簡單處理了一下上傷口後,把小和尚的秘金棺材給拿了出來。

“我出去一下,房間就要你看好了。”

樓婉君拍了拍棺材板說了一句,然後在窗口處四下看了一眼,身形一閃,就消失在了房間裏。

346 當成仆人

“哥。”

樓婉君摸着來到了樓文淵的住處,小聲喊了一聲。

樓文淵頓時一驚,連忙往窗子外一看,就見到樓婉君身形矯健,一下子就溜進來了。

“小妹,你怎麽樣?我聽說秘藏裏出了事情,你有沒有傷到?”

見她一進來,樓文淵一邊連忙關好窗子,一邊神色緊張地上下打量她。

聽他這麽問,樓婉君心底稍稍松了一口氣,幸好大哥都不清楚這些事情,不然非得被她給吓出毛病來。

不過同時她心中也很憤怒,這源宗的人欺人太甚了!

軟禁父母也就算了,還把大哥當成了仆人一樣來使喚。

這樣的屋子根本就是仆人住的地方,像是源宗這樣的大宗門裏,內門弟子只需要全部心思都花在修煉上就可以了。

而外門弟子不僅要負責宗門所有的日常生活,還要負責收入。

但也并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外門弟子來完成的,比如一些粗活,也都是讓一些仆人來做的。

“大哥你放心,我什麽事情也沒有,我給你帶了點東西過來。”

樓婉君搖頭,一邊釋放魂力留意屋子四周的情況,然後把那幾株龍草拿了出來。

“這是龍草,對滋養源魂很有好處,我已經用不上了,大哥你要盡快吸收了,不能讓源宗的人發現。”

樓文淵看着自己手中幾株紫瑩瑩的龍草,心頭大驚,他是源師,當然知道這龍草的作用。

“不行,這東西太珍貴了,小妹你留着自己用。我在這裏很好,你照顧好自己就可以。”

樓文淵搖頭,連忙把龍草塞回她的手中。

他被源宗軟禁,他很清楚這樣的日子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

現在父母在內門裏無恙,他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小妹。

他在這裏當然也會想辦法帶着父母離開的,不管源宗想要利用他們一家人做什麽,他都不會答應的。

父母和自己都不在小妹的身邊,她才是最需要照顧的那個人。

“還有這個你收好,我留了一些錢藏了起來,你自己要保護好自己。遇到什麽事情解決不了,就先忍着,等着大哥出來給你出氣。”

樓文淵一邊說一邊從床榻底下摸出了一個小紙包塞到了她手中,粗糙的手掌摸了摸她的腦袋。

樓婉君能夠摸得出來小紙包裏的是一張晶卡,這估計是大哥專門給自己留下來的。

“大哥,你聽我說。我是先天滿源力,這龍草我用不上,這龍草是我專門給你拿的,你要是不用,那這龍草就沒用了。”

“而且我在外面有的是辦法修煉,但是大哥你不一樣,我和父母親還指望你呢。”

樓文淵見她神色焦急而認真,就知道她沒有騙自己,就把那幾株龍草給收下,一邊推着她到窗子邊。

“趕緊走,不要讓他們發現你,下次沒有特殊的情況,你就別過來了。好好照顧自己,我和爹娘在這裏都挺好,我們會想辦法離開的。”

樓婉君鼻尖一酸,點了點頭沒有猶豫,翻窗就離開了。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發現小和尚已經從秘金棺材裏出來了,手裏拿着也不知道從哪裏弄出來的一本書冊,坐在靠窗的椅子上看着。

“你要回去休息嗎?”樓婉君的心情不怎麽好,大哥和父母被源宗這樣軟禁,雖然是沒有受什麽苦楚。

但是源宗把大哥當成仆人來使喚,這讓她很惱火。

在夏州城裏他們一家人雖然是飽受其他三府的剝削,但是有父親這個大宗師在,手裏又掌握着四府最多的經濟來源,一家人在生活上倒是沒有寒碜過。

而這個源宗不僅軟禁,還把大哥當成了仆人,真是豈有此理!

小和尚聞言,目光淡淡地掃了她一眼,“不了,出來透透氣,我又不是真的死了。”

說着,又繼續看自己手中的書冊。

樓婉君見狀,擡手把秘金棺材收回了流星镯中,自己盤腿坐在床榻上打坐。

兩人在屋子裏出奇的和諧,直到傍晚的時候,唐歡過來給她送晚飯,順便給她說了一些這一次秘藏的收獲。

“這麽說來,所有的小隊都可以有時間休息兩天才能再次進入秘藏了?”

樓婉君一聽,這心裏平衡了很多。

“是這樣,一來是秘藏不穩定,長老們都需要仔細評估一番才敢讓人進去,但是具體是怎樣評估的我也不是很清楚。”

唐歡倒是很有耐心地回答她的問題。

樓婉君想到赤鱗腹翼蟒說的那些話,估計這源宗也害怕出事情,所以進入秘藏的小隊都有時間限制。

要是源宗封鎖下的陣域失靈了,那這些秘藏很有可能在瞬間消失,到時候失去秘藏也就算了。

這要是造成了巨大的人員損失,就算源宗的底蘊再深厚,這樣的後果也是無法承擔的。

“對了,休息的這兩天裏,帝都裏會有大人物過來,源宗辦了一場晚宴。少主讓我問你想不想去,去的話他就安排。”

唐歡給她把飯菜放下來後問了一句。

樓婉君聞言,輕輕挑了挑眉頭,她也很想看看這帝都裏來的都是什麽人。

“那好,我去跟少主說,你好好養傷。”

唐歡沒察覺她房間裏還有另一個人,得到她的回複後就離開了。

吃過晚飯後,樓婉君就爬上了屋頂,看着白雪皚皚,宛若仙境的源宗,她深吸了幾口氣,縱身跳了下去。

小和尚坐在窗子邊繼續看着自己手中的書冊,瞥見她迅猛落下的身影時,不由得皺了皺眉。

樓婉君這一次可沒有那麽想不開,她墜落的瞬間,腳底就浮現了璀璨的源紋。

她現在對于源紋的運用是越來越純熟,這樣借助源紋來飛行一段時間的技巧,她已經是爐火純青了。

她心裏有些憋悶,這種無能為力的感覺讓她很抓狂。

少女在山谷裏轉悠了幾圈,冷冽的寒風吹得她臉頰有些僵硬,心底的怒氣也平息了下來,這才返回了房間。

“這種發洩方式真是……蠢。”

見她回來,小和尚放下書冊,很無情地嘲笑她。

樓婉君掃了他一眼,自動把他的這句話當成是耳邊風。

“既然要發洩,當然要讓對方損失一些讓他們付出代價的東西,就這樣出去吹幾下冷風,你就平靜了?”

小和尚無視她的表情,繼續激将她。

347 幹枯聖樹

“你想說什麽?”

樓婉君倒了一杯茶水灌下肚子,看着小和尚的眼神很冷。

小和尚忽略她身上的戾氣,站在窗子邊看着外面的景色說道:“源宗有處藥園子,想不想去看看?”

少女聞言,頓時眼眸一亮,“去!”

兩人随後消失在屋子裏,小和尚的速度很快,樓婉君幾乎是拼盡了全力才能跟上。

而隐藏在暗處保護她的兩個羅漢,見到小和尚這樣子時,都不由得驚愕萬分。

主子這是怎麽回事?

兩人不過片刻就到了源宗的藥園子,藥園子裏沒有一片積雪,被清理得很幹淨。

濃郁的藥香在空氣飄蕩,清新宜人得很。

“三真聖芝、元陽草、星羅葉、四象生元草……”

藥園子極大,并未有特地規劃土地出來栽培這些藥草,看似散亂,但卻是很合理的。

而這些藥草散發着柔和的光芒,整座藥園子就像是五彩斑斓的星鬥,如夢似幻。

而這些藥草,樓婉君多半都可以認出來,随便一株拿出來都可以賣到天價。

“銀紋紫金竹!”

樓婉君看到了遠處的一個小土包上,那裏有一小片的竹園,這些竹子都很特殊,綠瑩瑩的,就像是綠翡一樣。

這些是低于紫金竹的綠翡竹,韌性極佳,其竹汁藥效溫和,是用來煉丹的好藥材。

而這些綠翡竹底下有一節約莫有兩寸長的銀紋紫金竹冒了出來。

紫金色的竹身,一串極有規律的銀色紋路盤繞着,就像是刻上去的一樣,散發着特有的性質。

“沒想到還能有這種東西在這裏。”

小和尚也瞧見了這銀紋紫金竹,只是淡淡地說了一句,并沒有太大的波動。

“兩寸長,還是太短了一些。”樓婉君也有點失望。

“再小也是肉,這銀紋紫金竹極其稀罕,用來煉器是最佳的。你那個镯子能壓制源魂,用的是虛空物質煉制而成,的确很難得。”

小和尚一邊說,一邊擡手破了附加在銀紋紫金竹上的禁制,将這銀紋紫金竹給連根拔了起來,目光瞥向她手中的流星镯說道。

“要是能夠再得到一些特殊的材料來再精煉,這镯子的層次會更上一層,或許能媲美神兵魂器都有可能。”

他說着,就把那節銀紋紫金竹遞到了她跟前。

樓婉君倒是沒想那麽多,她只想讓源宗出血。

所以她沒猶豫,直接把那銀紋紫金竹給收進了流星镯中。

兩人就這樣在藥園子裏逛了大半天,那些被樓婉君看中的藥草都難逃厄運。

剩下的那些藥草不是她看不上的就是年份不到,她也沒打算破壞掉。

她還指望着源宗好好栽培這些藥草,到時候自己需要了就來收割一波,這樣就挺好。

“小和尚,那是什麽東西?”

樓婉君一邊往流星镯裏塞藥草,目光瞥見了遠處的一株孤零零的樹問道。

那棵樹看起來有點奇怪,上面沒有一片樹葉,倒是長着幾樣奇奇怪怪的武器。

只不過這棵樹死氣沉沉的,連枝幹都成灰褐色,很顯然這棵樹已經要死了。

見到這棵樹時,樓婉君注意到小和尚的瞳孔猛地驟然緊縮,眼底流露出震驚之色。

不等樓婉君反應過來,他就快步走了過去。

她也連忙跟了過去,這棵樹并不高,也就三米左右。

上面挂着短劍、錘子、斧子等這些東西,每一樣大概也就只有幾寸長,這些兵器看起來就像是從這棵樹上長出來的一樣。

“可惜了,沒有聖土,這棵聖器樹只能等死了。”

小和尚難得嘆息地說了一句。

樓婉君愕然地看着面前這棵枯萎的樹,她沒想到這源宗居然還能有這種傳說中的聖器樹存在。

雖然這棵聖器樹已經要死了,但還是讓她狠狠吃了一驚。

這就意味着傳說中的聖器樹是存在的,眼前的這一棵就是最好的證明。

“聖土要到哪裏去找?”樓婉君追問了一句。

她看着這棵聖器樹,眼眸中有驚嘆惋惜之色。

這可是聖器樹啊,先天孕育出來的神兵,比任何特殊材料煉制的法器都要強大。

別說是全部都得到了,就是只得到那麽一把都絕對是驚人的。

“聖土……也許早就消失了,沒有人知道在哪裏。”

小和尚的眼神複雜,聲音雖然稚嫩,但卻透着一股老成。

樓婉君沒再多問,兩人幾乎把藥園子裏珍貴的藥草給盜取一空,這趟收獲讓她頗為滿意。

只是很可惜這些藥草中,小和尚就看中了一兩株,其餘的他沒上眼。

樓婉君知道他需要的藥草很珍貴,有一些甚至都是只存在傳說中的。

而源宗的這些藥草雖然真珍貴,但大部分都是針對滋養源魂的,對小和尚的效果并不大。

她也沒有立即就服用這些藥草,她是先天滿源力,而且源魂魂力也足夠堅韌。

這些藥草的藥性對她的作用很小,并不足以讓她得到什麽實質性的大變化。

這些藥草她得留給大哥,但是得謹慎才行,不然被源宗的人發現,大哥的日子肯定不會好過的。

把源宗的藥園子給洗劫一空之後,樓婉君整個人都通透了,修煉完畢後她就倒在床上準備入睡了。

“我睡哪裏?”

她剛躺下就見到小和尚站在床邊,頂着那張妖邪的臉居高臨下地盯着她。

樓婉君被他這樣子給吓了一大跳,連忙就坐了起來。

“你睡床,我去那邊。”

她連忙從床上爬了起來,但是小和尚一把按住了她的肩膀,聲音稚嫩地說:“往裏面挪一點。”

樓婉君有點發懵,愣愣地看着他有幾秒鐘的時間。

但是小和尚沒理會她,徑直就躺了下來。

小和尚的舉動讓她愣了愣,半晌才反應過來。

“這裏就只有一張床,你想去哪裏睡?你不會以為我會對你做什麽吧?就這個樣子?”

小和尚察覺她的動作,頓時又睜開了那雙妖邪的眼睛盯着她說道。

樓婉君嘴角微微抽搐,看了一眼小和尚這身板,這貨現在這樣子,只是一個孩子。

她随後又躺了下來,自己往裏挪了挪,沒一會兒倒是真的睡着了。

小和尚聽到她均勻的呼吸聲後不由得輕笑着嘀咕:“還真是心大。”

說着他重新閉上眼睛準備睡覺,但是發現窗戶外忽然多了一道雄渾的氣息,妖邪的眼睛頓時就看了過去。

348 打了一架

“既然來了就出來吧,何必鬼鬼祟祟的。”

小和尚倏然開口,随手在樓婉君的身上打了個禁制,無論外面有多大的動靜都不會影響到她。

他的話音剛落,只見一個戴着面具的男子出現在房間裏。

見到小和尚和睡在床榻上的樓婉君時,他幽邃的眼眸中殺意更濃。

“你是何人?”

如果樓婉君是醒着的,肯定會聽出這個聲音就是她心心念念的楚北陌的聲音。

小和尚的面龐雖然是透着一股稚嫩,但是他的妖邪不減半分,尤其是他的那雙眼睛,流露出來的神色并非是一個孩童該有的。

“知道本尊名字的人都死了,你想做下一個嗎?”

小和尚的話比楚北陌的更為嚣張,但是他有嚣張的資本。

楚北陌的眼神極冷,目光有些惱火地瞥了一眼在床榻上睡得正香的樓婉君。

這小女人才多久沒盯着她,居然就敢跟別的男人同床共寝了,真是越來越欠收拾了。

他的目光冰冷得泛出了冷芒,性感醇厚的嗓音亦是極冷。

“本座的女人你也敢動,膽子不小。”

說着,他就直接動手。

兩人倒是頗有默契度,擔心會吵到樓婉君睡覺,直接從窗戶處出去,在源宗的山林中動手。

樓婉君睡得極香,根本就不知道外面發生的事情。

小和尚出去約莫一個小時後才回來,他的氣息萎靡了不少。

他看着在床榻上睡得很沉的樓婉君時,妖邪的面孔上露出幾分無奈,最後還是選擇睡在了椅子上。

兩人這一戰打得很猛,兩人都不想讓外人察覺,都設下了禁制,所以源宗內也都無人知道這兩人在山谷裏打了一架。

小和尚沒讨到好處,但楚北陌也同樣沒讨到好處,兩人只能算得上是平手。

“主子,你這是……”

見到自家主子回來時,衣袍上染了幾滴血跡時,景川吓了一大跳。

“無事。”

楚北陌沉聲,擡手取下了臉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張俊美無鑄的面龐。

景川見到他嘴角上的血跡時,更是吃驚。

他知道主子是去找樓姑娘了,雖然不知道主子為什麽這麽确定樓姑娘就在源宗,但是這裏是源宗,主子不讓他們跟着,幾人也就都沒跟着。

可是這才出去半個時辰,就身上挂着血跡回來,這是發生了什麽?

“主子,是樓姑娘傷你的?”

景川追問,除此之外他是想不到還有誰可以這樣傷到主子了。

這裏是源宗,即便是一些地方設有禁制,但以主子的聰睿,肯定是不會誤闖的。

而主子身上的痕跡就像是經過了一番激烈的搏鬥,景川單方面認為這是樓婉君所創,而自家主子沒有還手。

“不是,此事不要伸張出去,本座調息就好,你出去。”

楚北陌開口,他眼底的神色很冷,他倒是低估了那個小和尚。

景川原本還想多問幾句的,但是聽見他這麽說就放心了。

等景川離開之後,楚北陌的嘴角又溢出了鮮血,不斷地滴落灑在他的衣袍上。

那小和尚的手段了得,甚至還涉及到了一些佛族早已失傳的禁術,對他有些影響。

他這段時間好不容易才壓制下去的那股力量隐隐又要溢出來了一樣,楚北陌深吸了幾口氣,這才閉目調息。

而小和尚雖然是躺在了椅子上,但是他也疼痛難忍,他也沒料到那個男人會這麽剛猛,自己這樣的攻擊竟然都無法重創對方。

能把自己給打得多處骨裂,甚至引發了他的舊疾,這讓小和尚很是意外。

對于兩人的這些情況,樓婉君自然是不知道的,一覺就睡到了黎明。

晨光剛剛從地平線微微拔起時,她就醒了,這是她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了。

一睜眼她以為小和尚還躺在自己的身邊,所以動作很輕,但是一轉頭才發現小和尚睡在不遠處的椅子上。

樓婉君愣了一下,然後看了看自己的睡姿,占地很小呀。

她看了一眼窗外蒙蒙亮的天色,她把拿了一張毯子給小和尚蓋上後就自己出了房間,坐在房頂上盤腿打坐修煉。

随着她周身源力的波動,隐隐可以看見有一些絲絲縷縷的紫色像是霧狀一樣的能量湧入了她的身體。

一個周天後,天色已經大亮了,那些紫色霧狀的能量消失後她就停止了修煉。

她吐了一口濁氣後,這才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清晨的源宗景色好美輪美奂,真的恍如仙境一樣,樓婉君都忍不住驚嘆。

“大清早的瞎吼什麽?”

小和尚的聲音頭一次這樣充滿了不悅和不耐煩,他看着樓婉君的目光充滿了寒冷

第 76 章 可憐生死海上尋

“心劍”!

天下誰不知道它的厲害,那是昔日化神第一人商傾醉修習的功法,幾乎所有的金靈根修士在築基之前都夢想着自己所築道基能夠修煉得了這門絕世神功。

紅箋從未聽人說起符圖宗有元嬰修士學成“心劍”,而由師祖的這聲喊足以斷定他老人家也是大出意料的。

三對二,師祖和宗主淩虛子真的遇上了大麻煩。

紅箋不敢再想下去,她雖僥幸築基,卻自己知道斤兩,師祖危難關頭将自己扔了出來,可不是叫她再回去送死的。

紅箋定了定神,辨認了一下方向,匆匆往丹崖宗返回,來時坐着飛行法寶不覺,此時才覺着路途遙遠,她在海面上縱躍一陣,待真元不濟便在水裏游一陣,拼盡了全力往回趕。

宗門還有二師伯,還有諸位峰主,早點送出消息,說不準師祖還有救。

待她終于望到宗門高聳入雲的青山時,天已經黑下來,按說這個時候青雲節聚會應該正是高潮,可叫紅箋心生驚疑的是遠處海灘上好像狂風過境,竟是一個人影也不見,只剩下零星的燈籠照着滿地狼藉。

紅箋筋疲力盡上了岸,先回晚潮峰。

堆雪崖上大師兄不在,師父不在,甚至陳載之也不在。

紅箋大急,沖出堆雪崖在晚潮峰上轉了轉,才發現不但是師父師兄,一衆師伯師叔和他們的弟子竟一個也未見,連先前在閉關的也離開了住處,整個晚潮峰空蕩蕩的。

紅箋覺着不妙,最後終于在峰後金波院裏揪出了兩個管灑掃的練氣期門人。

兩人認得紅箋,見她神色有異,好心告訴她道:“咦,小師姑怎麽還在這裏?峰主和各位前輩接了命令,都去了寰華殿,說是出事了。連符圖宗的戴宗主都來了。”

紅箋聽說戴明池竟到了寰華殿不由心中一寒,她滞了滞才問:“你倆可看清楚了,所有人都去了寰華殿那邊?”

他二人還不知事情有多嚴重,其中一個仔細想了想回答道:“通知說是築基往上的必須都去,老峰主沒在,峰主召集了各位前輩一起去的。對了,小師姑,你們堆雪崖的丁師伯正好帶着陳師叔出海去了,當時堆雪崖只有闫師叔祖跟着過去了。”

紅箋聽說丁春雪和陳載之還在海上登時松了口氣,匆匆問兩人:“你們今日聚會怎麽也散得這麽早?”

兩人無精打采回答:“還不是戴宗主來了,宗門就下令叫大夥提前結束。”

幾句話的工夫,紅箋已經打定了主意,她拜托二人道:“我想請兩位幫個忙。”

她沒空兜圈子,伸手在乾坤袋裏摸出幾塊靈石來,塞到二人手中,“我弟弟方峥是木靈根的練氣學徒,請兩位悄悄将他帶到這裏,就說我叫他來的就行,來了後麻煩兩位先将他安置在金波院住上一段時間,等我回來找他。到時必有重謝。”

靈石這東西,紅箋平時不怎麽用得上,但對這兩個已被宗門放棄的打雜弟子卻極為有用。匆忙之間她實在抽不出身親自安置方峥,只能暫做如此安排。

那兩人推辭了幾句,見紅箋甚是堅持,便将靈石收下,拍着胸脯擔保一定把事情給小師姑辦好。

紅箋勉強笑笑,告別了兩人。

戴明池人在寰華殿,怎麽辦?

當務之急必須立刻找到丁春雪。雖然大師兄只是金丹初期,但這幾年紅箋跟着他修煉,對這大師兄發自真心的尊敬愛戴,感情要比同師父闫長青深厚得多。

紅箋對丁春雪的修煉方式極為熟悉,她循着丁春雪常走的水路在淺海只找了小半個時辰,便感覺到了遠處的靈氣波動。

紅箋涉水靠近,待遙遙見到“錦帆飛舟”上兩個熟悉的身影,急急叫了一聲“大師兄”,鼻子一酸,真是有心力交瘁之感。

丁春雪十分吃驚,他方才離遠便察覺有個築基修士從對面過來,沒想到竟是紅箋。

紅箋身上狼狽不說,體虛神乏,竟是一幅搖搖欲墜的模樣,丁春雪心中猛然一跳,迅速駕舟過來接了紅箋,問道:“師妹怎麽孤身前來,出了什麽事?”

紅箋顧不得理會一旁露出關心之色的陳載之,三言兩語撿着關鍵向丁春雪将連番變故說了,有大師兄在,她就有了主心骨,說完瞪着眼睛等着看丁春雪怎麽做決定。

這簡直是滔天巨變,丁春雪二人不過出來一天的工夫,按紅箋所說,竟是化神金東樓殒落,宗主和師祖二人生死不知,剩下的門人盡數落入戴明池之手。

陳載之頗覺難以置信,道:“師姐,你确定所說都是真的?而不是你築基時的幻象?”

紅箋沖陳載之怒目而視,這個一直叫她耿耿于懷的師弟竟敢在此時出言懷疑,實是叫她更加看不順眼。

但她又不得不承認若是易地而處,跑來報訊的人是陳載之,她也絕不會輕易相信。故而紅箋便将擔心的目光投在丁春雪身上,生怕大師兄也認定她在扯謊。

丁春雪眼望遠處黑沉沉的海面,遲遲沒有說話,紅箋急道:“大師兄若是不信,咱們便趕緊回宗門去偷偷瞧一下。”

丁春雪有了反應,他扭頭望向紅箋和陳載之,澀聲道:“不必了。咱們先去接應宗主和師祖,你和師祖不在他們的計劃之內,說不定僥天之幸,符圖宗的三個賊人此時還未得逞。”

紅箋聞言松了口氣,這才注意到說這話時丁春雪的手在微微發抖,顯然面對着兩個化神以及這分明蓄謀已久的圈套,丁春雪不過宗門一個結丹不久的尋常弟子,肩負這重擔也是倍感壓力。

雖是如此,他卻毫不猶豫地掉轉了“錦帆飛舟”在紅箋的指引下往深海疾行,邊飛邊道:“你倆小心,一有情況我便脫離法器,你們視機而行。可惜了,小師妹,你才剛築基,現在也沒有時間幫你研究該選什麽武技修煉。”

這本是紅箋将“萬流歸宗”過明路的大好機會,但她心中焦慮萬分,哪還有心思提這個,提醒丁春雪道:“大師兄,師祖遇敵已經大半天了,刑無涯會不會追到?”

刑無涯若是一到,淩虛子和孫幼公二人怕是難有活命的可能。

丁春雪憂心忡忡:“刑無涯和符圖宗不知因何會突然如此瘋狂,只希望他們并不能全然一心,若是刑無涯和戴明池各有盤算的話,說不準事情還有轉機。”

紅箋和陳載之默然。這麽無緣無故的殺害修真同道,針對的又是丹崖宗這樣的名門大宗,自魔修被逐修真界還沒出過這樣的事,傳出去必然天下震驚,刑無涯雖是化神,也未必願意一人将惡名全都承擔,符圖宗派出會“心劍”的三人就是為宗主淩虛子準備的。

海上判斷方位十分困難,紅箋白天随着師祖又是來去匆忙,她将丁春雪帶到了記憶中出事附近,為難地道:“大師兄,差不多就在這周圍百裏。”

丁春雪點了點頭,叫陳載之接手“錦帆飛舟”,他放出飛行法寶極快地在附近海面上空兜了一圈回轉,不出所料沒有任何收獲。

丁春雪站在飛行法寶上,手勢繁複,不停地向水中打出道道法訣,靈氣帶動海水,一波一波向遠方傳遞,紅箋跟着丁春雪修煉了好幾年,卻從未見他施展過這個法術。

陳載之道:“這是水木兩系共有的‘求根溯源’,會的人不多。只要海裏有師祖他們施法過的痕跡,大師兄就肯定能找出來。”

紅箋雙眼緊盯着丁春雪,既擔心他沒有發現,又怕他真的發現師祖已經遇難的線索,只覺得心髒都緊縮成了一團。

陳載之見紅箋沒有搭理自己,以為她還在為剛才的事生氣,幾年了,陳載之已經習慣紅箋這麽對待自己,他默默閉上了嘴,等着看大師兄有何發現。

半個時辰之後,丁春雪招呼紅箋和陳載之:“過來,這一帶海水中有大量的血氣。”

兩個小的臉色都是一白,這麽久了還聚集着大量血氣未散,是誰的血?師祖還活着麽?

丁春雪飛在前面帶路,他的速度越來越快,顯是又有發現。

近了,紅箋的神識亦察覺到波濤間有微弱的光亮在一閃一閃,那是一只實力相當于築基後期的妖獸“方頭大耳魚”,這只妖獸好像受了驚一樣在海面上不停地翻騰,紅箋在它身上莫名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氣息。

正驚疑間丁春雪已出手将那只妖獸擒出海面,“方頭大耳魚”離了水在空中突然一張嘴,自肚子裏吐出一個光球來,那光球迎風長大,竟成人形,漸漸看出五官來,丁春雪駭然叫道:“師祖!”

這人須發皆白,看上去垂垂老矣,似睡似醒,虛弱之極,可不正是三人的師祖孫幼公。

紅箋和陳載之都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奇異的景象,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是好,丁春雪沉聲道:“這是師祖的元嬰,情形不是很好,你倆快些駕舟,咱們先離開這裏!”

師祖堂堂元嬰後期,竟被敵人打得元嬰離體而逃,藏身魚腹等待救援,丁春雪擔心敵人沒有走遠,口裏吩咐兩個小的快逃,兩手不停施法,欲将師祖喚醒。

第 79 章 地龍

離開傳送陣沒多久,洪淵一行就斷斷續續地遇到了不少晶石。

有的埋在淺土下,要把積雪清開才能挖出來,有的就在雪原上,俯身就能撿起來。衆人邊走邊收集,收到各自的令牌中。

在鼎天大陸上,蘊含大量天地靈氣的晶石價格昂貴,品質好一點的甚至千金難求,這裏卻似乎到處都是。第一次進入神魔狩獵場的武府弟子們,一個個激動不已,走着走着,隊形就分散開來,速度也慢了下來。

“注意保持隊形,走,繼續往前走,真正的晶石源泉還在前面!”

李淩大聲呼喝,率人們繼續往北走。

一般的晶石,他壓根就看不上,號令人們一次次加速。只有遇到一些露在雪原上并且品質不錯的晶石,這才催動手裏的令牌隔空收起來。

洪淵四下打量,靜靜地走在隊伍的最後。

不知為何,一踏入青土原,他心裏就有一股揮之不去的不安,似乎有一雙眼睛在黑暗中冷冷盯着自己。

擡頭看去,茫茫雪原一望無際,看不到什麽什麽危險,但不安的感覺一直籠罩在心頭。有些古怪的是,血蝠王特別強調了神魔狩獵場的重要,但來到這裏後一言不發,站在肩頭上一動不動,就算自己在心裏呼喚也置之不理。也不知是在神游千裏,還是顧忌什麽。

燎原城內,聚集的人越來越多,看着聳立在傳送陣邊上的一座石碑。

這是一座近十米高的石碑,表面打磨得如同一面光亮照人的鏡子,上面,顯示的是一幅巨大的地圖。地圖中,有一個個不停地移動的小點。有點閱歷的武者都知道,每一個小點就是一個闖蕩神魔狩獵場的武府弟子,要是哪個小點突然消失了,意味着就有一個武府弟子遇難,死在兇險莫測的神魔狩獵場。

地圖上顯示的小點數量不少,但沒有全部擠在一起,而是分成了很多個部分。仔細數了數,正好是十六片,顏色各有不同。燎原武府的是紅色,湘南武府是黑色,落葉武府是青色……,随着時間的推移,互相之間的距離越來越大。各大武府弟子進入神魔狩獵場後,以上古傳送陣為中心,選擇了不同的方向散開。

從地圖上看,燎原武府的紅色小點離傳送陣距離最遠,并且,還在以驚人的速度一路往北。六個黑色的小點緊随其後,那是湘南武府的高手。

地圖旁邊,是各大武府的排行,這個排行會考慮很多因素,但最主要的就是看誰收集的晶石更多。

燎原武府雖然第一個進去,并且比其它武府多了三個人,但優勢并不明顯。甚至,差距逐漸縮小,被湘北武府和川西武府超過,排名一路下滑。

“掉了,燎原武府排名又掉了,三個時辰不到就掉到了第七名,這是怎麽回事?”

“就是,燎原武府不是最急需補充晶石麽,怎麽戰績這麽差?看來,負責帶隊的燎原公子李淩畢竟還是太年輕了,經驗嚴重不足!”

看着石碑上不停地刷新跳動的排行,人們議論紛紛,只有幾個負責守護傳送陣的頂尖高手,始終面不改色。

在人們看來,搶占先機的燎原武府排名一掉再掉,白白浪費了優勢;但在真正的高手看來,各大武府之間的明争暗鬥才剛剛開始。率領衆人一路疾馳的燎原公子李淩不是經驗不足,恰恰相反,經驗豐富并極為冷靜,遠離各大武府之間的争鬥,并且以最快的速度尋找真正的晶石源泉。根據時間推斷,用不了多久,各大武府的排行就會逆轉過來。

果然,就在人們搖頭嘆息,都說燎原武府白白浪費優勢的時候,排行突然發生了劇變。

一直排名墊底的落葉武府突然急速上竄,從第十六名沖到了第七名,稍微停頓後,一舉沖上第一名,占據了榜首。廖千重率領的湘北武府,以第二的成績緊随其後,這兩個武府的突然發力,徹底打亂了各大武府的排行。

排名一路下滑的燎原武府,也開始發力,從第七名沖到第五,然後是第四,榜單的跳動越來越快。湘北武府和落葉武府輪番争奪榜首,燎原武府則沖上了第三。楚惜月和拓跋圖所在的天方武府,排名也不溫不火地慢慢上升;實力最強,六個都是凡武七重天高手的湘南武府則一路下滑,掉到了第十六名。

進入神魔狩獵場後,各大武府都默契地散開,避免一開始就沖突。不知為何,湘南公子林寒率領的湘南武府卻一路向北,剛好選擇了和燎原武府一模一樣的路線。也許是巧合,也許是經驗不足,看不出有人走過的痕跡。一路上的晶石都被前方的燎原武府搶先得手了,排名自然一降再降。

在人們緊張的注釋下,石碑上的排行不停地跳動,第一名的争奪最為激烈,好幾座普普通通的武府都殺上了第一,但都無法坐穩,不久就被其他武府取代。排行靠前的武府,名字不停地上上下下,唯獨燎原武府一直穩穩地占據着第三的位置。看樣子,應該是遇到了不少高品質的晶石。

人們的猜測沒錯,神魔狩獵場內,洪淵一行九人突然遇到了大量高品質的晶石。

這是一塊不大不小的盆地,地面上,遍布大大小小的洞穴。看起來有些陰森,但每隔一會,地下就嗚嗚作響,冷風嗚咽着從地下刮出來,大量晶石随之從地下深處噴了出來,落在大大小小的洞穴旁。和一路上遇到的晶石相比,大部分品質都非常不錯,随便拿一塊出去都能換取不少的銀兩。

不用李淩多說,一行九人就分散開來,迅速收集從地下深處噴出的晶石。盤滿缽滿,沒多久就讓燎原武府的排行一路上沖,穩穩地占據第三名。

洪淵四下游動,催動手裏的令牌手裏大量晶石。雖然收獲豐厚,但和衆多武府弟子不同,臉上不見一絲興奮和激動,取而代之的是警惕和凝重。走進這個小盆地後,他不安的感覺更加強烈,暗中提高了警惕。

一陣寒風刮過後,眼看一個滿臉胡子的武府弟子等不及晶石落地就沖上去,他暗叫不妙。果然,沒等這個大胡子收取空中的晶石,深不可測的洞穴內突然冒出一截黑乎乎的尾巴,一下子就卷住了他的雙腳,用力向地下拖去。

“胡安小心,這是地龍!”

不遠處的燎原公子李淩失聲驚叫,眼看大胡子就要被拖入地穴,咬牙飛身撲了過去。

不好!

更大的危險還在後面!

見李淩出手相救,洪淵不僅沒有松一口氣,反而猛地心中一震,本能地鼓蕩體內的氣血和鼎力氣流,體內汩汩作響。李淩一撲出去,他心中不安的感覺就更強烈了,眉心急劇跳動。

第 71 章 ∶鬼信息

直到劉超哈欠連天的從二樓走下來後,他才注意到客廳裏除了陳媽外,還多出了一男一女…

看到這裏,劉超的表情先是微微一愣,然後就神情疑惑的轉過頭對着一旁正打掃衛生的陳媽問道“喂,陳媽,這倆個人是誰啊?”

陳媽在聽到後則是先放下了手裏的抹布,回答道“我也不清楚,是門口的保安小王放進來的,難道他倆不是你的朋友嗎?”

“朋友?我怎麽不認識啊?”

劉超聽後自言自語似的嘀咕了一聲,不過這時鄭璇卻主動向前一步對陳媽說道“陳媽對吧,您沒聽到剛才張劉少爺說餓了嗎?快去做飯吧,我倆有點事情要和劉少爺說。”

打發走陳媽後,望着一臉迷茫的劉超,這一次鄭璇并沒有在客氣什麽了,而是直接對着劉超開門見山的說道“劉超對吧,我不知道你信不信這個世上有鬼,但是有件事我要告訴你,你現在随時都會有生命危險,有一只鬼要殺你!”

她的話說完後便和張虎一樣一臉鄭重的看着劉超,而劉超在聽到這句話後卻沒有立即回答,反而是面無表情的用一雙眼睛呆呆的望着鄭璇…

然而十秒鐘後…

“哇哈哈哈哈哈哈哈…!”

突然之間,劉超就抱着肚子狂笑起來,不僅如此,他還一邊笑一邊對着鄭璇說道“哈哈哈…我說這位美女啊,你嗑藥嗑多了産生幻覺了吧?這都什麽時代了?還說有鬼?居然還說有鬼會來殺我?哈哈哈…!”

劉超在那一個人狂笑,而他面前的鄭璇與張虎二人的臉色則逐漸的開始變冷,看到如此情況,張虎不禁咧了咧嘴,随後悄聲的對鄭璇說道“你看看着小子的那副沙比樣,還長着一副欠打的臉,說實話,要不是救了他能獲得一點生存值的話,咱根本就沒必要救他。”

劉超終于笑夠了,重新直起腰的他便一臉煩躁的的對鄭璇二人問道“對了,我說你倆誰啊?怎麽突然間就跑到我家裏了?門口的保安怎麽把你倆放進來的?”

他說完這句話後,不待二人回答,便又仔細打量了下鄭璇與張虎的樣子,話雖如此,但張虎卻被他直接性選擇了無視,其實他的兩只眼睛主要是在仔細的打量着鄭璇…

(哇塞…真漂亮啊,是個禦姐型的美女!)

看到這裏,劉超終于露出了他的本性,随後便一臉痞笑的對鄭璇問道“這位姐姐貴姓?”

“免貴姓鄭,我叫鄭璇。”

聽到鄭璇平靜的回答後,劉超的兩眼頓時開始放光,然後說道“好名字,真好聽。”

但是不想和劉超繼續廢話下去的鄭璇在看到對方一直在說一些無意義的話後,随即便趕忙說道“那個,劉超,剛才我說的話絕沒有騙你,所以希望你能配合我們,聽從我們的安排,這關乎你的性命。”

聽到這裏,劉超卻不耐煩的對其擺了擺手,說道“行了,少給我說這些沒用的,什麽鬼不鬼的,這根本就是天方夜譚,就算想騙我錢也要編個好點理由吧,對了…你們應該是我的那些朋友介紹來的吧?我不管你們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麽,如果想要錢的話,我身上也不多了,我那倒黴老爹臨出差前把我的銀行卡給我凍結了,你們就死了這條心吧。”

劉超的這句話說完後,接着便又一次打了個哈欠,對二人說道“既然你們不肯走那就在我家呆着吧,反正家裏有攝像頭諒你們也不敢拿東西,我很忙,我要去樓上了。”

“請等一下,你到底怎麽樣才能相信我們?”

正當劉超邁開步子打算重新上樓之際,鄭璇卻趕忙皺着眉頭對其問出了這句話。

然而她的話果然讓劉超停止了腳步,而轉過身後的他則直接露出了一臉的猥瑣表情對着二人說道“嘿嘿,其實說實話吧,想讓我信你們并且服從你們安排也不是不可以,但是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聽到這裏,鄭璇則目露疑惑的問道“什麽條件?”

就在等對方說這句話的劉超在聽到對方的疑問後,便立即對着鄭璇淫笑道“只要鄭姐姐你能陪我一夜的話,我就相信你們!嘿嘿!”

鄭璇與張虎二人在聽到劉超的這句話後卻雙雙愣在了當場!

樓梯前的劉超看到對面二人的吃驚表情後,他便接着又一臉厭惡的看向了張虎,然後伸出了手…指着和鄭璇站在一起的張虎說道“至于你嘛,趕緊給我滾蛋!哪涼快哪呆着去!”

5秒鐘後…鄭璇嘆了口氣不再說話了,而張虎則看着鄭璇笑了笑并同時說道“鄭璇,我早就說過了和這種沙比沒必要廢話,你看,說了那麽多,不僅一點用沒有,反而還讓這沙比得寸進尺起來了,所以對付這種人…”

“碰!”

“啊啊啊…!”

下一刻,一聲激烈的碰撞聲伴随着某人的慘叫便在這個客廳想起,放眼望去,只見張虎居然一腳将劉超給踹飛了出去!

劉超在被踹飛後便一下撲倒在了地上,接着便像一只蝦米那樣蜷縮在地上疼的哎嚎不止,但是張虎卻顯然不想讓他喊得太大聲而把外面的園丁們招來,所以下一刻他便大步走到劉超的身前并伸出一只手臂猛地将其提了起來,然後一臉兇相的對其惡狠狠說道“草尼瑪的,識相的趕緊給我閉嘴,否則下次可不是踹你一腳那麽簡單了,而是直接廢你一條胳膊!”

此刻被張虎抓着領子提在面前…并被踹的鼻涕和眼淚同時淌出的劉超則是趕忙閉上了嘴,接着便一句話不敢多說的對其不停地點頭。

看到這裏,提着劉超領子的張虎便回過頭看向了身後的鄭璇,随後得意對其說道“嘿嘿,看到了吧,對付這種痞性難改的富二代還是用拳頭最實在,這不,一下子老實了。”

看着張虎那得意的神色,鄭璇先是無奈的嘆了口氣,随後便對張虎說道“你先把他帶到2樓,我去廚房找陳媽應付一下。”

“恩,好的。”

随後,張虎便抓着劉超走向了二樓,鄭璇則快步繞過了兩個走廊來到了後面的廚房裏,并同時聽到了很響的嗡嗡嗡的油煙機聲音,可能這也是為何剛才劉超的那聲痛叫沒有被陳媽聽到的原因。

進入廚房後,恰好陳媽也剛将最後一份菜放進了托盤裏,觀察到到這裏,鄭璇便立即走了進去并面帶微笑的對陳媽說道“劉少爺已經上樓了,您把飯菜交給我吧,我給拿上去。”

陳媽點了點頭,在她看來經常有女人來找劉超的這種情況她已經見慣了,所以便毫不猶豫的便将托盤裏的飯菜交給了鄭璇。

另一方面,當張虎将劉超押到2樓的卧室裏後,他便看到卧室裏亂的像個垃圾場,并且還隐約有股子異味,張虎頓時便面露鄙夷的對劉超說道“卧槽,你這家夥到底是有多邋遢啊!”

劉超聽後則是露出了尴尬的表情,但卻并沒有說話,而張虎也正欲張嘴在說些什麽…突然間…就在此刻!一直握在劉超手裏的手機卻赫然傳出了兩聲微信特有的信息提示聲——

“铛铛!”

未完待續…

第 84 章 急策

秋夜的天空如一段藍絲絨一般,幾顆明亮的星星閃爍其中。郊外的夜空更是迷人,那布滿夜空的星星似是能伸手摘下來一般。

營地旁的草地上,一抹倩影抱膝而坐,看着天上的星星發呆。

“大半夜的,出來也不說披件衣服。”略帶責備的語氣中帶着濃濃的愛意與寵溺。

蘇洛汐回身看了一眼,笑道:“怎麽不多睡一會兒?”

“方才突然發現你不在,特意出來尋你的。”楚墨坐在蘇洛汐身後,解下自己的外衣披在她的身上複道:“怎麽了?”

感受着身上是溫暖,蘇洛汐靠在楚墨肩頭,伸出玉手指着天上的一出,輕輕道:“七郎,你看那顆星星,多亮啊!”

順着那方向看去,楚墨笑道:“在宮中可是看不到這麽好的夜色。”

“七郎。”蘇洛汐悠悠道,“你說,人死了以後真的會變成天上的星星嗎?”

楚墨微微一愣,眉頭輕挑,總覺得今夜的洛汐有什麽不對勁,微頓片刻,緊了緊手臂道:“老輩倒都是這麽說的。”

“要是真的就好了。”蘇洛汐在楚墨的懷中蹭了蹭道,“那樣爹娘就一定在天上看着我和晉兒。”

“今夜這是怎麽了?”楚墨笑着問,“好好的怎麽說起了這些?”

“七郎,今日那匕首翻出的時候,真真是把我吓壞了。我到現在都不敢想象,要是那匕首傷了你分毫,我該怎麽樣。”想起日間發生的事情,蘇洛汐仍是心有餘悸。

原來竟是因為這點事,楚墨笑道:“我還當這是怎麽了,原來竟是為了這點小事。”随即輕刮了蘇洛汐白皙的鼻梁複道,“你家夫君可是帶兵上過戰場的,刀光劍影已然是家常便飯,怎的還會讓這點小東西傷了,當真是多慮了。”

看着楚墨那嬉笑的模樣,蘇洛汐卻是半點笑容都露不出。起身擡手輕撫了撫楚墨的胸口,無奈笑道:“這裏有一條傷疤,約有一尺長。”轉手撫到臂上,“這裏也有一條,還有這裏…”

連楚墨自己都不知道這些,一時間不由有些發愣,這個女子,竟然對自己這麽了解。

只聽她又道:“七郎,你可知這一條條傷疤既是顯示了你的功勳卓著,也是洛汐的傷心之處。每次當我輕輕撫摸這些傷疤的時候,都像有一把刀在心底刻了一遍,周而複始。我總想着,當時,一定很疼吧。”

楚墨将蘇洛汐緊緊摟在懷裏,笑道:“不疼,一點也不疼。若是沒了這些,也沒了我的今天,也就遇不到你。”

蘇洛汐感受着楚墨雙臂的力度與胸膛的溫暖,喃喃道:“七郎,無論何時,一定要保重自己。謹記,你就是我,我就是你。”

曲岚城,皇宮,安寧殿內。

“主子,可是府裏出了什麽事?”晚膳用過,丞相就派人快馬送入宮中一封家書,寧妃看了許久,映雪擔心,不由得問出聲來。

“皇上傷了憲弟。”寧妃微頓道,“怕我尹氏一脈的香火從此就…”

映雪聽着不由的掩嘴低呼。說起表少爺,自己對這人倒是沒什麽好印象。為人輕浮,一無是處,自己在府中之時,若不是小姐發現的及時怕是早就遭了此人毒手。可自己到底深受丞相府大恩,丞相雄才一世,如今竟落個無後的下場,當真是令人唏噓。

“好端端的怎麽會遇到皇上呢?”映雪不由問道。

“父親家書裏也沒說是如何遇到的,只是說憲弟讓人打傷了,送回來的人帶了一枚扳指回來,說是傷人者留下的。”寧妃扶額皺眉道。

“那…怎麽就一定是皇上?許…許是別的王公貴族也不一定。”映雪仍抱着一絲希望道,她心中深知,若是皇上親自出的手,此時便非同小可。即便丞相權大,皇上不能将其如何,可主子日後的日子就更不好過了。

寧妃苦笑道:“那扳指就是父親進貢給皇上的,怎麽會認不出?”微頓複道,“憲弟自小便驕縱無度,如今由此一天也是意料之中。可憐的就是我那父親,他此生的希望怕是都被皇上毀了。”

誰說不是呢。丞相一生雄才大略,唯一的不如意就是膝下無子,如今好不容易有了些希望,卻被皇上這一刀生生的抹了去。父親和皇上的個性自己是再清楚不過的了,此番怕是難以了解。若是…一邊是養育自己的父親,一邊是自己心愛的男人,該如何抉擇?

“主子也莫要太過多慮。”映雪在一旁安慰道,“如今還是先弄清事情的始末才是上策。”

這一句話倒是提醒了寧妃,對,如今最重要的是得見父親一面。

可父親依然趕往郊區營地,自己如何得見?

寧妃起身踱步,沉吟片刻道:“走,咱們去慈寧宮。”

慈寧宮外。

“寧妃娘娘,太後已經歇下了,您這又是何苦?”南琴看着平日高貴的寧妃此時一動不動的跪在慈寧宮門外,心中不由的有些可憐這癡情的姑娘。

“這當真是人命關天的事情,若是見不到太後,宛兒今日定是不會回去的,還勞姑姑再去通報一聲。”寧妃懇求道,平日飛揚的語氣也軟了不少。

南琴皺眉輕嘆,搖了搖頭,轉身入內通報。

良久之後,慈寧宮內。

“這大半夜的也不叫人安生,說吧,有什麽事這麽着急見哀家?”太後不耐的瞟着堂中寧妃,懶懶道。

“還請太後救命!”寧妃瞬間淚如雨下,雙膝一軟跪倒在地。

“怎麽了?”太後聽到事關人命,不由得斂起方才那副神色問道。

“方才臣妾收到家書,說是今日舍弟遇到皇上,不知怎的,觸犯了天威,被皇上略施薄懲,以後怕是…怕是成了廢人一個了。”寧妃掩面而泣道,“太後您素來是知道的,家父膝下無子,就指望着我這表弟為我尹家開枝散葉。如今…家父已然受了皇上傳召到了郊外,臣妾怕事情發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這才趕緊來禀報太後,還請太後定奪。”

太後聞言一驚,這墨兒,從小到大竟給自己惹事,當真是一天不能消停。前幾日還說不能與丞相硬碰,如今就傷了人家子嗣,斷了人家香火,這可怎麽辦?

皺眉思忖片刻,太後皺眉沉聲道:“這事來找哀家有何用?皇帝乃是九五之尊,萬民所依,如非大逆不道怎會親手處置?”事到如今,太後也只得盡力護着楚墨。

“太後所言甚是。”寧妃道,“可如今家父已被召至營地,臣妾居于深宮也無從了解事情經過。再說家父是個耿直的性子,平素便于皇上政見相左,如今皇上可謂是抹去了他半生心血與希望,臣妾怕父親做出什麽大逆不道之事。”

太後想了想,皺眉道:“寧妃,你也算皇帝身邊的老人兒了,皇帝的性子想必你也是清楚的。”微頓,盯着寧妃的雙眼道:“解鈴還須系鈴人啊。”

看着太後的雙眼,寧妃恍然大悟。

“臣妾謝太後指點,臣妾告退。”寧妃言罷急忙告退。

待回到安寧宮後,寧妃也顧不上說話,提筆疾書一封家書,以火漆封好後遞給映雪,凝重道:“你連夜将這封信送出去,切記,務必親手送到我母親手中。”

映雪見主子如此神色,也不知剛才太後與主子說的話中究竟有何玄機,但看上去間不容發,遂道:“奴婢這就去,主子放心。”

待映雪走後,寧妃看着窗外的夜色,心中不由輕嘆,只怕這又是一個不眠之夜了。墨郎,你定要等着我。

第 75 章 中計

第七十四章 中計

“林炎!”冷逍遙頓時啞口無言,林炎怎麽可能還活着。

“都說了,我老大還活着,你非不信。”展鵬一臉朽木不可雕也的樣子看着冷逍遙。

“你咒我死?”林炎眉頭一皺看着冷逍遙,眼中盡是寒芒。

冷逍遙的身上盡是冷汗,林炎明明好好的,他們為什麽要裝出一幅林炎已經死了的樣子。

如今林炎站在他面前,他不由感到一股壓力,雖說林炎只有煉體九重天初期的修為,但是張武宇将林炎與蠻牛的戰鬥說的有聲有色,讓他也一時之間不敢确定林炎是不是真的那麽強。

“這都是誤會,我怎麽可能咒你死呢?這對我又沒什麽好處。”冷逍遙的臉上寒冰消融,轉眼便變成了笑臉說道。

于真冷哼一聲道:“那你之前要搶魔核一事作何解釋?”

冷逍遙看着林炎笑着說道:“這都是誤會,我怎麽可能做這種事呢?”

“哼,你可真夠無恥的。”丘無極冷冷的看着他。

被丘無極這樣說,冷逍遙的臉色一變,他冷冷道:“不要以為的冷逍遙怕了你們,我們就此別過。”

說着他就欲轉身離開,卻不想這時候林炎突然開口說道:“打不過就想跑,你想的也未免太簡單了些吧。”

冷逍遙轉過身看着林炎,冷冷道:“那你想怎麽樣?”

“簡單,把你們手中的魔核留下,我就讓你們走。”林炎看着他冷冷道。

看着林炎,冷逍遙這才意識到自己中計了,每個東峰弟子都小心翼翼害怕被其他小隊當成眼中釘,所以不敢放肆搶奪別人的魔核,只有蠻牛這種愣頭青才會這樣幹。

所謂樹大招風,林炎之所以在最後出現就是為了避免在他人眼中留下一個和蠻牛一樣的形象,很顯然這一切都是林炎安排好的。林炎之所以一開始不出現就是為了讓自己動手,這樣他就會落下一個被迫無奈的名聲。

“你好卑鄙!”冷逍遙看着林炎冷冷道。

林炎冷哼一聲:“搶別人的魔核,就要做好被搶的準備。”

冷逍遙眼中盡是寒芒,他居然被林炎耍了:“就算這樣,你以為你吃定我了嗎?”

他的話音未落,林炎的身影已經沖向了他,下一刻他的身影已經倒飛而去。

林炎撿起地上裝着的魔核袋子淡淡道:“抱歉,沒有時間和你浪費,我還要去等下一個白癡。”

冷逍遙倒在地上怔怔的看着林炎,他怎麽可能這麽強大,身為九重天的自己居然毫無反抗之力。

“哼,就算你搶了我的魔核又如何,遲早你都要死在石雲天的劍下,我倒是很期待那個時候你的表情。”冷逍遙冷冷的看着林炎遠去的身影。

林炎沒有理會他,石雲天究竟強大到了什麽地步,之前用同樣的手法他們已經坑了三個小隊,但是每一個小隊的隊長最後說的話和冷逍遙都差不多,對石雲天簡直敬若神明。

無論如何,他必殺石雲天!

“老大,為什麽他們那麽笨呢,每次都上鈎。”展鵬嬉笑着說道,林炎說的這個辦法真是屢試不爽,只要他們四人裝出一副戰敗後的樣子,準會有人來找他們的麻煩。

“只要魚餌夠大,總會有魚上鈎的。”林炎淡淡道。

“走喽,去下一處釣魚。”展鵬高興的喊道。

看着他歡快的樣子,林炎不再把石雲天的事放在心上。

七天後,展鵬愁眉苦臉的看着林炎道:“老大,他們現在見了咱們都躲的遠遠的,一點意思都沒了。”

林炎哭笑不得,這幾天他們利用這個辦法已經敲詐了其他小隊加起來差不多有上千顆魔核,他們見了自己不跑才怪,他們又不傻。

與此同時,另一邊張武宇在石雲天身邊不知道在說些什麽。

石雲天皺着眉頭問道:“你确定嗎?”

“我很确定,林炎現在早已不是當初那個林炎,不少小隊都在他的手上吃了虧。”張武宇很肯定的說道,他心裏暗暗補充道,包括他自己。

“上千枚魔核。”石雲天興奮的舔了舔嘴唇喃喃道:“林炎,你可是送了我一份大禮啊。”

張武宇看着他興奮的神色高興的問道:“你是要去找林炎嗎?”

只要石雲天去找林炎,他相信林炎必死無疑,沒有人質疑石雲天身為東峰第一天才的實力,他實在是太可怕了,哼,林炎,你就等着吧。

石雲天搖了搖頭笑說道:“一個優秀的獵人往往會把獵物身邊的東西處理掉,最後再在獵物絕望的時候殺掉獵物,你知道這是為什麽嗎?”

張武宇搖了搖頭示意自己不明白他的意思。

石雲天的臉上突然出現一絲猙獰,他看着張武宇冷冷道:“因為那樣可以讓他獲得最大的成就感,哈哈哈!”說完他不由大笑了起來。

“你是說……”

第 84 章 拒絕

“沒想到靖王殿下的棋藝也是出神入化啊!”錦安候笑呵呵道,說着,便命人收起了棋盤上的棋子。

“侯爺亦是不俗。”趙靖西也笑。

這兩個人瞧起來關系融洽的很,一老一少,似乎忘年交一般。誰又能想象得到,因為古月華的事情,錦安候對于趙靖西已經恨之入骨了呢?

這可當真是權貴人家的世界讓人看不懂!

古月華站在父親身後,一直瞧着那棋盤,親眼看着她爹被錦安候殺的片甲不留,但是她卻始終都沒說一個字。

“對了,王爺,您不是要看看小女的傷勢如何了嗎?現下她人已經來了。”錦安候轉頭望了古月華一眼道。

趙靖西這才漫不經心的擡頭望了古月華一眼,淡淡道:“古二小姐,還請你将衣袖撩起,讓本王看看傷勢如何。”

古月華站在那裏卻沒有動,她扭頭望着錦安候道:“爹,女兒的傷已經好的差不多了,不需要勞煩王爺。再說了,瞧傷看病有禦醫大夫,沒想到堂堂靖王殿下,也搶別人的活計。”

她語調平平,但是話裏話外,無一不是在諷刺趙靖西多管閑事。偏又姿容絕色,神色凜然,往那裏一站,俏生生的頗讓人心生仰慕。古潇安還是頭一次領略到這個妹子的罵人功力。頓時便有些拍案叫絕。

什麽叫罵人不帶髒字,他算是領教了!

趙靖西聽了這話,絲毫不以為忤,他輕輕一笑,道:“古二小姐說笑了,本王也不是什麽人都會花心思醫治的,但你便不同了,你是本王未來的嫂嫂,你有了傷,本王這做小叔子的,自然要盡力幫着你醫治了。”

輪膈應人,他趙靖西的本事也是一流!

果然,古月華聽了這打壺不開提哪壺的話,頓時一張俏臉變的陰沉起來,她冷冷道:“那便多謝小叔了,不過這傷我自己會治。不需要你假好心!”說着,她便轉身對着錦安候開口道:“父親,若是沒什麽事情的話,華兒告退了。”

錦安候沒說什麽,只點了一下頭。

古潇安卻沒有跟上去,他覺得,有必要再仔細觀察一下這位靖王對古月華到底是什麽心思。說是冷酷無情吧?可他再三的相救他的妹妹,這次更是專門送藥過來,可要說有情吧?他卻偏偏是一力促成自家妹子被冊封民王妃的罪魁禍首。這人的心思也實在是太複雜了些!

但不管怎麽樣。這也算是解決了他的後顧之憂。古月華做了敏王妃,那麽她這輩子都沒有機會跟彤兒争搶太子了……

想到這裏,古潇安心中大定。

古月華走的決絕,沒有一絲猶豫。趙靖西坐在那裏沒動,一直到那抹倩影到了書房門口,他才懶洋洋的開口:“古二小姐,本王今日帶來的可是西域聖草一品金線蓮,你确定不要?”

一品金線蓮?那可是療傷聖品!古月華的腳步一下子便停住了。

趙靖西的嘴角上頓時露出一絲淺笑來。他就知道會是這樣!

但是下一刻,他便聽見了古月華用極冷的聲音道:“靖王殿下,那藥草乃是極品,你自己個兒留着用吧!本姑娘身份低微,恐怕配不上這些藥草。”說着,她仍然轉身大步離去。

趙靖西瞧着她離開,唇畔的笑容漸漸的消退了。

因着古月華如此堅定的态度。她一離去,屋中幾人的表情都有些尴尬,錦安候不想與趙靖西鬧的那麽僵硬,便緩緩開口道:“王爺,小女不懂事,還請你……”

“侯爺,你不用多做解釋,此事是本王欠考慮了。”趙靖西淡淡道,說着,他便站起身來道:“本王還有些事情,先行離開了。”

錦安候忙跟着站起身來道:“下官去送送你。”

“不用,侯爺好容易才有的假期,好好在家呆着吧!”趙靖西說着,轉身大踏步往外走去了,他雖然是第一次來錦安候府,更是第一次來這間處于前院的書房,但卻絲毫都沒有走錯路,那熟稔的模樣,就仿佛已經來過錦安候府許多次一樣。

錦安候當即不說話了,只用眼神示意自己身邊的親信朱嚴跟上去送趙靖西離開。而古潇安自始至終都沒有說話,趙靖西好歹還瞧了古月華幾眼,對他,卻連眼尾都懶的掃一下。

這也讓古潇安敏感的察覺出了一些趙靖西待古月華的不同。雖然這種感覺他不知道從何而來。

古月華回到落梅居裏,遣退了屋中幾個丫鬟,自己慢慢将雙手的袖子撸上去,将雙臂上的傷對着紗窗上透出的光亮細細的打量起來。

拒絕趙靖西的贈藥,她并不後悔。

這些傷是長在她的胳膊上的,要治好它,古月華需要的是自己而不是別人,在現代出了學門就獨立生活這麽多年的她,根本就不可能依賴別人,再說她也學不會依賴。

瞧着那些依然存在的傷,古月華細細的思索起來。

趙靖西拿出了那麽貴重的藥物都不能治好她的傷,看樣子,藥物對這些疙瘩來說,根本就無濟于事。她只能另想他法。

想着,古月華便想到了針灸。

她胳膊上的傷是因為被湖水冷熱交替給刺激的,針灸能夠疏通經絡,調和陰陽,扶正祛邪。說不定能對她的傷有用。

但是問題來了,她從哪裏去找一套用于針灸的工具來?那個需要經過特殊打造才行。很顯然,落梅居裏根本就沒有這樣的東西。要想實現針灸治傷的目的,古月華必須要找人替她打一套針具來。

可目前正當皇上下旨賜她為敏王妃之際,古月華本來就已經是別人嘴裏議論的主角了,要是出去抛頭露面,被人發現……

這不可行!古月華暫時還不想面對那種被人指指點點的場景,光是想一想,她便渾身難受不已。

古月華的眉頭頓時緊緊的皺了起來。

一旁錦瑟瞧着她眉頭緊鎖,愁容不展的模樣,有心想要詢問,但終究還是将話咽下去了,只在一邊默默陪着。

小姐愁什麽?肯定是敏王妃的事情了,這還用問嗎?

不得不說,錦瑟與古月華根本就不在一個思維上。他尤諷才。

“不管了!今日一定要出府去!”古月華忽然猛的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錦瑟吓了一大跳,忙問道:“小姐,你怎麽了?”

第 75 章 道基築就

乍聞噩耗,紅箋只覺腦袋裏“嗡嗡”作響。

在她的印象裏三大化神一直和和氣氣,還聯手将一批年輕人送去了“天幕”那一邊,既然送去了,必然還要同樣聯手再将人接回來,這麽一想,紅箋便覺着金大長老肯定對刑無涯也是全無防備,不然就算刑無涯實力稍強,也不會連逃都逃不掉。

金東樓是整個大陸資歷最老的化神,是丹崖宗的依仗,他這一死,影響可太大了。

紅箋悄悄打量師祖,孫幼公臉上看不出多少悲忿,他的情緒更多的還是焦慮和急躁。

方才師祖沒有貿然出手,他這麽着急,顧不得難過金大長老的死,是怕刑無涯追上來,這個消息無法及時傳回宗門吧。紅箋暗自揣測孫幼公的想法,心中驀地湧起了一陣感激:“到這時候了,師祖竟沒有将我丢下。”

留在島上,必是死路一條,這種危急關頭,孫幼公卻不忘将她這個累贅帶在身邊,帶給紅箋的震動遠比他平時給予的關心愛護要大得多。

幾只黑色大鳥尾翼冒着滾滾青煙自後面疾飛追至,流星一般在二人身前墜落,同時一個虛幻的人影自其中一只大鳥身上顯現,浮在空中,看那模糊的面目正是刑無涯。

只聽那化身厲聲喝道:“落!”擡手一道金光向二人打來。

孫幼公見勢駕着飛行法寶猛一個起落,避開鋒芒,兩手快速打出幾道複雜之極的法訣,嗔目大喝一聲,一股白色氣浪自他兩掌間噴湧而出,與金光撞在了一起。

紅箋只覺着坐下的飛行法寶劇烈震顫,好似馬上就要四分五裂,氣流太強,她睜不開眼睛,耳聽刑無涯的聲音“哈哈”一笑,道:“待我收拾了金東樓的寶貝再來陪你們玩,跑什麽跑,跑得了和尚還跑得了廟嗎?”

說話間孫幼公穩定了局勢,海面上那個虛幻的人影漸漸變淡,最終消散在空中。

孫幼公幾不可聞地松了口氣,但他飛行的速度卻不敢減慢,抽暇掃了紅箋一眼,不由吃了一驚。

方才他全力應對刑無涯那元神化身的一擊,沒顧得上分心照應這小徒孫,紅箋此時面色慘白,口鼻冒血,雖是人還清醒着勉強打坐,看她兩只手卻死死抓緊,青筋暴起多高,顯是受到了波及傷得不輕,正十分痛苦。

但這個時候孫幼公可沒有空為她細心診治,只匆匆給她施展了一個療傷的水系法術,又取出顆丹藥給她塞在口中。

紅箋的身體在抖個不停,前後兩顆“月華丹”已經補救不了她神識所受的巨大創傷,若不是她一直在運轉那個神秘功法,而她神識之強又遠超修為,剛才刑無涯和孫幼公這交手的一下便足以将她活活震死。

孫幼公擔心地望了她一眼,風馳電掣向丹崖宗方向飛去。

師叔金東樓一死,他煉化的法寶必定飛濺得方圓百裏到處都是,上千年的積蓄,難怪刑無涯不肯放過,但這又能拖住他多久,一旦真身追上來,孫幼公自忖自己肯定會瞬間死得灰都不剩。

必須趕緊把這個噩耗告之師弟淩虛子,至于下一步集丹崖宗舉宗之力能不能對抗得了刑無涯,那就是淩虛子這個一宗之主應該操心的事情了。

孫幼公正這麽想着,卻突然聽到西南方向“啪”的一聲脆響,他心中一凜,循聲望去,卻見一顆冰彈疾速升起,升到高空時突然煙花一樣四下散開,就像在天際紅霞中炸開了一朵銀白色的花,煞是奪目。

這是冰系的一個小法術,也是師弟淩虛子常用的聯系信號。想是自己急匆匆飛過,被淩虛子發現了。孫幼公不及多想淩虛子這時候分明應該留在宗門主持開放秘境的事,怎麽來了無盡海,連忙空中掉轉方向,向他飛去。

淩虛子也在趕路。他身邊跟了三個修士,孫幼公離遠一眼掃過,見其中兩個元嬰期的自己認得,乃是符圖宗的元必簡和齊天寶,另一個金丹期的看着面生。

符圖宗?孫幼公突地一閃念,駭然傳音:“宗主,小心!”

淩虛子此番是突然接到師叔金東樓傳訊,說是先前送到魔境的幾個弟子完成了任務,就要返回,這次需得他到場幫個小忙,戴明池打發了門人來接他前往,叫他見到人後馬上出發。淩虛子不疑有它,他是認得元必簡和齊天寶的,兩人一說他便跟着出了海。适才看到師兄慌裏慌張自一旁飛過,竟然未注意到自己一行,大感奇怪,是以将人叫住一問。

誰料孫幼公一見面二句不說先示警,淩虛子放開神識亦未察覺孫幼公身後有什麽東西追擊,有些莫名,奇道:“怎麽了?”

孫幼公掂量了一下形勢,只要刑無涯和戴明池不出現,他和淩虛子二人聯手,足以應付眼前局面,連忙繼續以法術傳聲,三兩句将師叔已經殒落的噩耗告知了淩虛子。

淩虛子駭然變色,他不是傻子,登時意識到符圖宗的人來接他只怕是個圈套,若不是師兄正好帶着小徒孫在師叔出事的附近歷練,自己便會自己送羊入虎口了。

這筆賬以後再算,當務之極是趕緊回宗門,将護宗大陣打開,再将刑無涯和符圖宗的陰謀昭告天下。他這麽一想腳下便毫不遲疑,撇了符圖宗三人迎向孫幼公。

一旁的元必簡卻身形一動将他攔下,齊天寶斂了笑容:“看孫峰主這麽狼狽,想是帶了壞消息給淩宗主。本來我們三個不打算動手,既然出了意外,只得自不量力一下,領教領教淩宗主的積素經。”

撕破臉了。淩虛子雖然直到此刻還不清楚丹崖宗哪裏得罪了那兩個化神,但眼前這三人只是戴明池的喽啰,淩虛子并不打算和他們多言,他只是心中詫異了一下:“只憑他三人,如何敢放狂言留下我和師兄?”

此時那個臉生的金丹修士上前一步,身上符箓的光芒一閃,登時湧起一股極強的氣勢。元嬰,還是一位元嬰圓滿的大修士,這人除去了僞裝,只往那裏一站就隐隐有一股鋒芒畢露的銳氣,不聲不響,擡手向淩虛子一掌拍出。

淩虛子亦是元嬰圓滿,修的又是頂級法術,放眼天下除了幾個化神還真未将誰放在眼裏,他施展出積素經,四下空氣驟冷,白霜素練席卷敵人。

孫幼公早知道那元、齊二人一個金靈根一個土靈根,又都是同自己一樣的元嬰後期,料定只憑他兩個絕不是淩虛子的對手,此時瞧着這藏頭露尾的金靈根元嬰出手,不知為何竟隐隐有些不安,他見紅箋那麽嚴重的傷勢硬撐了下來,此時又受宗主的積素經影響,身上水汽盡數結成了霜,雪白的肌膚上青筋凸現,心中一閃念:“竟有破而後立的築基之勢,怎麽趕在了這個時候……”

齊天寶嘴上說得雖然硬氣,對上大名鼎鼎的積素經亦不敢大意,他拼了命快速施法,一道道土牆在水面上憑空立起,試圖護住己方三人,元必簡趁機打出一道符箓,與那臉生的修士各出一掌,兩道金系法力落在符箓上,符箓登時金光大作。

孫幼公暗叫“不好”,他此時再也顧不上照應紅箋,擡手将她向着戰團之外遠遠抛去,道:“快逃!”至于紅箋能不能真的逃掉他實是無力再管,回手收起飛行法寶,盡起全身法力向着那符箓打去。

一道刺眼的金光照亮夕陽将落的海面,像海中又升起了一個太陽。

紅箋身不能動,意識卻很清醒,她騰雲駕霧飛出去之際陡覺背後火辣辣得疼,像是皮肉被烈日炙傷,耳聽遠遠的師祖駭然叫了一聲:“心劍!”緊接着她人便“撲通”一聲掉落到冰冷的海水裏,砸起一大片水花,連頭都沒冒,向着海底沉了下去。

痛感漸漸麻木,海水緩沖了她的下沉之勢,紅箋保持着打坐的姿勢在水中随着大潮沉沉浮浮。

身體裏不知由何而來的一股強橫能量在經脈中亂蹿,沖擊着識海和經絡。水真元被層層擠壓,靈根也産生了巨大的變化,像一棵小樹苗瞬間長成參天大樹,千萬條根系與經絡在快速地融合。

這,就是在築基嗎?與她在夢境中的感覺頗不相同,果然那回是自己心魔造成的想當然麽?

目前這種情形下,她竟然突破壁壘開始築基了,紅箋心裏說不出是個什麽滋味。

她閉住了呼吸随波逐流,整個築基的過程無暇睜眼它顧,不知過去的時間是短是長,紅箋突覺體內不受控制的那股力量消失無形,明明是在水下閉着眼睛,她卻覺着一下子像開了天眼,周圍百丈內豁然開朗,繼而身輕神爽,她在水下張開雙臂,猛然向下疾揮,身體已如驕龍一般破水而出。

人在半空,紅箋用力甩了甩長發和衣衫上的水,道基築就,接下來又該何去何從?

宗主和師祖正在迎敵,不知勝負如何?師祖将她丢出去戰局之時那聲帶着驚恐的喊聲還猶在耳邊。

第 79 章 相遇

“你說什麽?”

蘇暮澈也快到了崩潰的邊緣了,他現在在懷疑自己,是不是和卿瑤音過來是一種錯誤。

“沒什麽。”

卿瑤音只覺得,嗓子都被烤啞了,索性沒有發出聲音,只做了一個口型,沒想到蘇暮澈這次倒是看見了,用力的點了點頭。卿瑤音有些汗顏啊,劇情不是這麽寫的。

這一段路上的火勢似乎非常大,卿瑤音看着蘇暮澈在咬着牙瞪着眼掙紮,突然有一點想笑。

她怎麽想起了北京的鴨子在烤爐裏轉呀轉,轉呀轉的場景,他們現在的感覺好像哦。

就在卿瑤音快要支持不住的時候,胸口的玉佩,又開始發燙了,它似乎是在吸收着火焰中的某些能量,而後轉換成更為溫和的反饋給卿瑤音,身體所接觸到的空氣還是一樣的炙熱,不過相比于之前來說,這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感覺。

之前可以明确感覺到火焰的猛烈炙熱,熱浪席卷,隔着衣服,手臂上的汗毛都被烤焦了,而現在,雖然仍舊很熱,但感覺卻是完全不一樣的。

就好像是汗蒸那種,雖然一樣是熱,但卻是一種讓人感覺到很舒服的熱,卿瑤音可以感覺到,之前圍攻她的火勢,現在變得異常溫和,而自己,也好像和它有了一種莫名的聯系。

卿瑤音甚至可以感覺到,在烈火中,有一些微細的小分子在閃着光,不斷的運動着,就像是一堆小蝌蚪在池塘裏,沒有具體方向,盲目的前進,相互碰撞。

而在經過玉佩的過濾之後,那些小分子開始有序的排着隊一樣,被卿瑤音所吸收,卿瑤音閉着眼睛,憑着感覺在前進,完全沉浸在了這種舒服的感覺裏,你們好乖啊。

烈火雄心,欲哭無淚,它孕育多年的精華就這麽被別人輕易的吸收了,它想死啊!烈火迅速的推動着這兩個保護罩,期望他們快些出去,真的是,自己啥都沒撈着還搭出去好多……

玉佩還在源源不斷的吸收工作着,升級過程中,如果不是外界的誘惑太大,它才不想要出來吸收呢!哼。

由于敵人太強大,烈火沒辦法,只好把自己的精華“心甘情願”的貢獻出去,不然,玉佩會吸收的更狠!而分給卿瑤音的,只不過是玉佩吸收之中的一小部分罷了。

蘇暮澈被灼燒得難受,回頭一看,卿瑤音已經被熱暈過去了,心裏那個急啊,早知道他們兩個人就應該用一個保護罩,這樣有什麽突發情況,他還能照顧照顧卿瑤音,不會像現在這樣,只能幹看着着急。

注意力一直在卿瑤音那裏,蘇暮澈甚至沒有感覺到即使自己不用力推動,自己也在很快的前進着甚至于他都忘了自己有多麽難受。

或許,愛情就是這樣,能讓人暫時性的忘記了所有傷痛。

終于快要到終點了,烈火迫不及待的将兩個人扔出去,并且從裏面封死入口,這兩個人,它再也不想要見到他們了!被突然扔了出來,沒有了能量供給,卿瑤音一臉的“欲求不滿”,她正吸收的起勁兒都不能讓她再進去待一會兒?

卿瑤音爬過去,錘了錘入口的地方,裏面的烈火聽到聲音,吓得飛一般的逃的遠遠的。

媽媽呀,就剛剛那一會兒,它體內的精華就少了一大半,那個女子究竟是什麽來歷,要知道,一般人可是連觸碰它都會化為灰燼,那個女子公然闖進來,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罪過啊罪過,它要低調幾百年,去休養生息了,這塊地方一點也不如它以前待着的地方好,修煉好慢啊。

看到卿瑤音的怪異動作,蘇暮澈還不知道卿瑤音在後面一段時間發生的事情,還以為卿瑤音是氣得想要報仇,所以才捶地,蘇暮澈顧不得查看一下身上被燙傷的傷口,便跑向卿瑤音,一邊跑會一邊說。

“瑤瑤啊,你要是生氣我以後就每天給你點上幾千幾萬個火堆,咱沒事就澆着玩,別生氣了啊,捶地是不會解決問題的,而且還會傷着自己。”

“滾犢子。”

她是真心想要進去,她喜歡那裏,不要讓她出來!

玉佩在吸收了大量精華之後更加晶瑩剔透了,內部空間由一個“行李箱”大小,擴大到一個大概二十幾平的屋子大小,之前卿瑤音塞在玉佩中的東西突然變得空落落的。

卿瑤音回過神,突然發現,周圍鳥語花香,枝紅柳綠,各種鳥獸魚蟲在周圍應有盡有,看起來,這像是自家後花園。

這裏會不會就是卿小北被擄走後暫居的地方?

卿瑤音扔給蘇暮澈一瓶丹藥,在前面尋找着卿小北的氣息神識蔓延,在冬面突然出現了類似于卿小北的,微弱的氣息,卿瑤音急忙趕過去。

蘇暮澈攥了攥拳頭這年頭,人們變得真土豪,丹藥給別人都是一瓶一瓶的啦?收起丹藥,蘇暮澈只吃了一顆,用來修複之前受損的部位的傷害。

那種感覺越來越清晰,卿瑤音不光察覺到了這個,還察覺到了另一個信息,在這個院子裏,有很多人都在拆家,看起來,應該并不是這一家的主人。那會是誰呢?

這家的仇人,還是說別的什麽人?卿瑤音現在擔心的就是這個。

如果是仇人的話,他們看到卿小北會不會下手為強,直接被殺了呢?

卿瑤音很是擔心這個,她曾經教過兒子,若果在你沒有足夠的力量之前,能夠保證安全的第一個辦法,也就是最有效的方法,是一個人最基本的必須素質。

只有你有被利用的價值的時候,別人才會放過你,甚至好吃好喝的供着你。

對于卿小北的感覺越來越強烈,卿瑤音已經開始小跑了,一直跑到前廳,清早一眼就看到了那個好像發着光的男人,高大挺拔的背影和趴在他肩頭安心的睡着了的卿小北。

就好像是一尊見慣了生死的魔主在抱着自己最愛的人的時候一樣。

空間仿佛都靜止了……

而随後趕來的蘇暮澈,仿佛是來專業砸場子的。

第 77 章 :治花柳病

聽完馬夫人的哭訴,江芙蕖整個人都有些不好。

這馬夫人的人生簡直就是戲臺上的一場戲,有那癡情人,也有那薄情人,雖是平凡人生,卻跌宕起伏,讓人唏噓慨嘆。

她有錯嗎?沒有,江芙蕖找不到一點她的錯處。出身紅塵不是她自己的選擇。嫁人之後,她也一心相夫,替他操持家務,與他共同進退,并無半分不規矩。

可你說她沒有錯嗎?她讓梅郎棄族而去,背族而行,更是背着梅郎與他人茍且,丢盡了梅郎的臉面,糟踐了他的一片真心。

江芙蕖不知道,要怎麽安慰馬夫人,無論是哪個時代,一個女人的人生過地怎麽樣,大都是自己的選擇,好有好的奔頭,壞有壞的因果。

堯國作為一個千年盛世,作為一個帝王君主制的封建國度,它雖然對女子有很多限制,并沒有做到像現代那樣的男女平等,可在很大程度上,這裏的女子權益也是受到保護的。

遠的不說,就說那江盈惠,如果放在稍微嚴苛點的封建制國家,就不可能由一個庶女破格升為縣主,還能自請出族。

在堯國的很多地方都有優秀女子的傳說,史書上也不乏各崗位的優秀女性代表,江芙蕖的母親教江芙蕖的時候就告訴過她,女子之顏只為悅己者而容,然世事無常,女子還應有一技之長傍身,如此方堪大家之女。

這裏不遵從什麽女子無才便是德,只有那十分古板守舊的老家族才會有這種為世人笑話唾棄的規矩。

撇開馬夫人的身份不說,她也當地是一個才貌雙全的女子,她那聲調一聽就知道是專業的,梨園在這個時代沒有受到多大的歧視,貴族之家甚至養着專門的戲班子,以藝人的實力為攀比之資,名角的地位比不得現代的明星矚目,可比他們受尊重的多。

江芙蕖覺得自己應該和馬夫人說點什麽,她的經歷不一般,不應該這麽枉死,而且,江芙蕖忽然想到,馬夫人這兩年都忍着,為何這次忽然爆發了呢?爆發也就罷了,可不是說要偷偷看那梅郎一眼後再走嗎,怎麽這還沒看到呢,這就走了?不看了?

想到這,江芙蕖仔細打量着馬夫人,見她面上上着妝,雖是哭了,那妝容卻并沒有花掉,不過隐約可以見到幾條細細的黃痕,神态間雖然盡是楚楚可憐,可也有憔悴之感。

“夫人,你可是身子有恙?”

江芙蕖話音才落,馬夫人瘦弱的身子就抖了抖,似乎被吓到了,她擦幹的眼淚又嘩嘩嘩地往外流,這次只是不說話。

她這樣,江芙蕖心中愈加确定了馬夫人得了什麽病,而且很可能是難以啓齒的病,不然以那梅郎對她的寵溺程度,也不至于治都不治,就這麽看着她去死,想必,他到現在還不知道馬夫人得病了。

“夫人,我略懂醫術,若只是生病,或許我可以幫上你一二,世上難得有情郎,你與梅郎之間,不應該就這麽結束的。”江芙蕖在馬夫人身前蹲下身子,與她并排坐在船頭。

馬夫人肩頭聳動了一下,還是不吭聲。

江芙蕖也不着急,就與她并肩坐着,說一些不着邊際的話,這些話大都與她那個“梅郎”有關,諸如他如今在何處,最近可有給馬夫人寄信,又諸如他到底對馬夫人有多好,如今與族裏可還有聯系一類。不知道情況的,還以為江芙蕖對這個梅郎十分有興趣。

馬夫人聽到後面,忽然再次情緒奔潰,可傷心到了這個時候,她仍舊是一抽一抽的,用帕子掩着面小聲地哭泣,十分讓人心疼。

“我剛剛在船艙裏,聽他們說桂花娘子,便想起了自己,梅郎在外面是不是也像那侯有琅一樣被他的兄弟們看不起?”馬夫人搖着頭,“若是如此,那我真是罪該萬死,實是不敢再去看他,只望他就這麽忘了我。”

馬夫人這話,分明是被說動了,江芙蕖心中松了一口氣,喉嚨幹地很,她自來到這個世界,還沒一次講過這麽多話呢,簡直耗盡了她的耐心,“夫人,那些俱都喝醉了,醉酒的人,天王老子都敢罵的,哪裏有你想的那麽壞?”

“況且你與梅郎過日子,自有你們的過法,與他人有何幹系?便是天下之人都唾棄于你們,你們互相之間仍舊扶持,這便夠了。”江芙蕖見馬夫人還要哭,便沒停嘴,像個碎嘴婆子似地念叨,“你的出生,梅郎一直都知道,要是嫌棄你,豈會等到現在?”

“倒是我說,你現如今既是下定了決心要與那群惡人斷了,那也要先養好身子,沒得病沒了,反而任由惡人說嘴你了。”

“我雖是個居士,可我也是個女子,而且我與你是萍水相逢,你的病交給我治應是最妥當不過的了,若是我能治好,那你最大的煩擾不就沒了嗎?”

“居士當真能治好我的病?”馬夫人怯怯地擡頭看向江芙蕖,通紅的眼睛裏帶着一絲期許。

江芙蕖搖搖頭,眼見着馬夫人面露失望,她才緩緩道,“醫病醫病,自然要先知道是什麽病症才能知道有沒有得治,你讓我空口白憑應下,是什麽道理?”

馬夫人聽得這話,眼中猶豫了一下,然後,江芙蕖就看見她從懷中拿出一個白色瓷瓶,用手沾了瓷瓶中倒出來的水,輕輕地在面上拍了拍,然後她拿出一方帕子,就着那水緩緩地擦拭着面部。

白色均勻的胭脂被全部擦去,露出她原本的肌膚,江芙蕖看得眉頭一跳,只見她的臉上和脖頸上有一塊塊的白斑,襯在她原本就白的肌膚上,就像是那一塊塊有白斑的地方被人脫了毛。

“半年前,每次行完房事便覺着下身不爽利,初時并沒在意,後來全身都開始發痘,我便覺着不對了,臉上也發了痘之後,我便偷偷地去看了大夫,他跟我說,這是髒病,罵了我一頓,讓我別辱沒醫館的地。”

馬夫人嘴角泛着苦澀,“痘起來之後,身上就沒有哪處不癢,有時候癢地厲害,我會拿針去刺那痘,後來過了兩個月,那痘忽然都自己掉了,成了這些白斑,我當時也沒敢問大夫,這病能活多久,我以前在紅樓,媽媽也曾與我說過這種病,只記得好似活不過一年的。”

江芙蕖見到那白斑已經大概猜到了是什麽病症,聽完馬夫人的話,她也大概猜到了這病的來處,這馬夫人,你說她不幸運吧,碰上了一個梅郎,你說她幸運吧,又碰上了這世界上最惡劣的男人。

好在,馬夫人的梅毒不算嚴重,只是一些毒素沉積。

尋常人根本不會去防這病,不過馬夫人出身紅樓,那地方最這種病最是敏感,她應該在樓裏吃過不少類似的藥。她又長地這般美貌,想必那老鸨是不敢給她用差藥的,多多少少在體內形成了一定的抵抗力。

“夫人,你這病倒是可治,不過你一切都要依我之言,你若是能做到,那我便與你開個方子,你若是不聽,那你我今日也只當是一面之緣了。”江芙蕖感覺自己越來越有做大夫的模樣了,這話說地一套一套的。

馬夫人聽說有治,眼中早就露出了欣喜,聽完江芙蕖的話,忙不疊地點頭,“居士,你只管說,我一定聽的。”

江芙蕖與馬夫人報了花柳解毒丸的方子,又說了兩個清瘟敗毒的散方,細細囑咐了她一遍服用方法,最後才道,“夫人,若是這藥不湊效,你便去上京城中的江家尋我便是。”

馬夫人點頭應是,她眼帶感激地看着江芙蕖,從懷中掏出一疊銀票出來,也不去細數,只一股腦全塞給江芙蕖,“居士,我是個婦道人家,不懂這些,這些銀子是我昔日的一些私幾,如今給了你,也算是了卻我的一段心事,若是他日有緣,居士只管來浔陽城尋我,我的夫家喚作馬英梅,是馬家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