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 章 滅門(求收藏推薦)

姜彪子磕頭如搗蒜,嘴裏不停地說:“五爺,饒命啊,饒了俺的狗命吧。”

“各位并肩子,今天你們來給俺捧場,總不能讓你們跑空。房子和地是官府管的,咱們拿不走。除了這兩樣,你們喜歡啥就拿啥。”座山雕捋了一把花白的胡須說。

高老四這一次沒等吳彥章問,就直接把座山雕說的胡子黑話,解釋了一遍。

“窗戶就是眼睛,壓裂子就是奸淫民女,并肩子就是兄弟們。”

關世傑和吳彥章聽完解釋,大致猜到了穿山豹即将要面對的酷刑,應該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

“五爺,彪子家的人咋辦?”小白龍問道。

“殺光,不能留下口實。”座山雕淡淡地說。

關世傑心裏一寒,剛要開口就被高老四拉到一旁說:“老客,這種事情不好多說話。”

“怎麽說?”

“绺子裏的規矩,忘恩負義的,欺師滅祖的,認賊作父的,投靠官府的都要滅門。所以一般人都不敢反火。”

關世傑沒理會高老四說的話,耳邊聽到一聲聲的哭泣和慘叫,從各個房間裏傳來。忍不住大喝了一聲:“五爺,手下留情!”

座山雕冷冷地問道:“你敢壞了綠林的規矩?”

“五爺,禍不及家人。姜彪子有罪過,就讓他一個人擔着,沒必要斬盡殺絕。”

“你是誰?就憑你的兩句話,五爺就會聽你的?”小白龍冷笑着說。

高老四急忙打圓場說:“這兩位是新京來的老客,是找五爺談生意的。他們不懂規矩,你不要見怪。”

“五爺,幾萬幾十萬大洋,能不能讓你放過老弱婦孺?”關世傑喊道。

“并肩子,暫停一下。都聽聽老客咋說。”座山雕喊道。

屋子裏安靜了下來,沒有了婦孺的慘叫聲,只有驚懼後的抽泣聲了。

“五爺,人多嘴雜。咱們能不能細談?”關世傑說。

座山雕沉吟了一下,微微點頭道:“姜彪子,五爺今日網開一面,放過你的家人。你可以安心上路了。”

“謝謝五爺,謝五爺大人大量!姜彪子趴在地上磕着響頭說。”

“叭叭!”

座山雕身邊的一個彪形大漢擡手就是兩槍,擊中了姜彪子的腦袋,血漿迸濺了一地。

“幹爹,求你給俺也來一個痛快的吧!你說的第一條俺認,第二條俺不認。”穿山豹喊道。

“容不得你不認!秦老蔫兒,你看看是不是這個人?”座山雕說道。

這時,從座山雕身後走過來一個四十多歲,一看就是那種老實巴交的莊稼人。他走到穿山豹的面前,狠狠抽了穿山豹幾記耳光說:“就是你這個畜生,糟蹋了俺的閨女!俺閨女今年就要嫁人,被你糟蹋後尋了短見!”

穿山豹不再狡辯,站起身來喊道:“座山雕來吧!俺活得也夠本了!”

座山雕從身邊的人手裏接過一把匕首,走到了穿山豹的面前。

“來人,把這敗類叉上去!”座山雕說。

座山雕的人聽到命令,随即把穿山豹綁到了院子裏的一棵果樹上。

在衆目睽睽之下,座山雕一刀就插入了穿山豹的左眼眶,穿山豹痛得厲聲慘叫。緊接着,一刀又插入了穿山豹的右眼眶。

穿山豹疼得暈了過去。

“熬油!”座山雕喊道。

很快,竈房裏跑出一個人來,手裏端着一個馬勺,馬勺裏是滾開的豆油。

“窗戶不亮要擦,壓裂子要炸雞子兒!”

關世傑見兩個小土匪扒掉了穿山豹的褲子,露出了下身。

座山雕接過馬勺,直接放到了穿山豹的胯下,只聽到兩聲爆裂的聲音和一聲凄厲的慘叫,一股焦臭味道的油煙飄散開來,空氣裏彌漫着一股肉香。

關世傑和吳彥章兩個人盡管有了心理準備,見到如此殘酷的手段,還是不忍直視。

“五爺,從姜彪子房裏搜出來兩對金镯子,一個祖母綠戒子,三副金耳環,加上他老婆,小老婆身上的金銀首飾,還有一萬八千大洋的銀票和三千六百七十三塊大洋,都在這裏了。”一個師爺模樣的人用兩個包袱皮兜着一堆首飾和大洋,放到了地面上。

“此外,還有五匹馬,三頭牛和兩匹騾子。豬圈裏還有兩頭肥豬,十八只羊。米面糧油各幾百斤。”另一個人說道。

“各位并肩子,咱們今晚搬江子(喝酒),吃叉子(牛肉),山頭子(羊肉),跷腳子,敞開肚皮使勁兒造。”座山雕說:“地鼠和老頭(大洋),還有五匹連子(馬),你們就分了吧。”

“五爺仗義!俺們就聽五爺的吧。”

“好,五爺不愧是瓢把子,說話算話!”

“謝五爺,那兄弟們就不客氣了!”

……

七個胡子頭兒七嘴八舌地說了一堆奉承話,随即開始了分贓。

“五爺的意思是殺豬宰牛,殺雞宰鴨,喝酒吃肉。”高老四說。

穿山豹和姜彪子的屍體被拖出去後,胡子們在院子裏開始了忙碌,殺豬宰牛一通忙活。

座山雕像主人一樣,領着關世傑和吳彥章就來到了客房。

“兩位老客,你們是啥來路?收皮子的可沒你們的膽量。”座山雕開門見山地說:“你們姓共還是姓國?”

“大當家的,實不相瞞。我們是軍統局的人。”關世傑說。

“哦,你們想來招安不成?”

“我們不是來招安的,是來和大當家的談一筆生意。”

“你們說說看。”

關世傑把自己的想法跟座山雕說了一遍,随後又補充到道:“我們提供情報,并且協助你做成這樁大生意。”

座山雕微阖雙眼,聽完關世傑的話說:“俺憑什麽相信你說的話是真的?咋知道你們是不是日本人派來下套子的?”

“大當家的,你派人試試不就知道了?生意成了,你就相信我們是軍統局的人了。”關世傑說:“派去的人也不用多,七八個機靈點兒的人就行。”

“你們不要分篇(分贓),還費心費力地幫忙,你們這樣做有啥好處?”

關世傑知道座山雕在綠林縱橫幾十年而毫發無損,自然有過人之處。座山雕老奸巨猾,自己理由不充分,或是理由稍有漏洞的話,座山雕一定不會答應合作。

第 83 章 三維八卦陣

五人分工不同,打樁的打樁,拉線的拉線,測量的測量,忙忙碌碌的,尤為熱鬧非凡。我爬上樹洞之上的老樹,一屁股坐在樹杈上,算是居高臨下、威風凜凜。

大牛看不慣我嘚瑟的樣子,喊道:“別扯淡了,指點什麽江山文字?小心風大把你掀下來摔死!”

我清了清嗓子,為了氣他,故意喊道:“啊,我的祖國,啊,我的華夏兒孫,為了五千年的文明璀璨,我願意為你找到每一座沉睡的墓葬!”

田七、馬伊拉和虎娘子看我這麽作秀,俱都笑得花枝亂顫,三句話不離本行,朗誦幾句話都能扯上墓葬。

大牛氣得直跺腳,咬牙切齒地叫嚷:“給我個彈弓,我非把他打下來不可!再這麽叫喚下去,獵人該對他放槍了,嘴裏肯定納悶呢,野狼怎麽還上樹了?”

我的眼睛是火眼金睛,山巒走勢俱都一目了然,樹高林密,草肥葉茂,水深土厚,皆為尋龍點穴之必要。我一面分析着山勢山向,一面彎曲手指代替羅盤,尋找墓葬入口。

若想在這麽大的老樹林尋找一個井口般大的洞口并不容易,雖然食人花已死,但林深樹密、遮天蔽日,不敢保證大家人身的絕對安全。未雨綢缪,唯一的辦法就是先鎖定入口方位。

紅虎山的鐵磁礦很可能就位于虎腹谷,精密的羅盤指針不但失靈,而且一直胡亂地轉個不停,不到幾分鐘就壞掉了。

田七和大牛站在樹下,大牛按照我指示的位置,使用兵工鏟隔三差五地挖一個小坑;田七則在土坑上撒上白石灰做好标記,馬伊拉負責将砍斷的樹枝埋進坑裏,虎娘子拉着一根紅線,将每根樹枝用紅線連接。

外行人看我們忙得熱火朝天,肯定不知道我們在幹什麽,直到最後收尾工作,或許才能看出一點眉目。白石灰的小坑、樹枝和紅線形成了一個“點線面”的立體圖案“八卦陣”。

當然這個八卦陣是縮小版的,我總不能把整片樹林都搬出來,只能根據方位和距離,在這片空地上臨時搭建八卦陣。

八卦陣是立體三維空間,它的危險來自四面八方,這需要龐大的數據運算和精心的推演。不像那些擺在地面上的平面八卦圖,只要腳步踩準位置,就沒有絲毫的危險。

這座八卦陣充分利用了大量樹木作掩護,地面設上暗箭、陷阱、野獸夾,樹上還有吊石、排刀,一個不小心就會招來殺身之禍。外行人進入陣中必死無疑,內行人即使摸清了門路,也躲不過暗器的獵殺。

我居高臨下,自然将封土堆和老樹林看得清清楚楚,依葫蘆畫瓢地搬出裏面的八卦陣,我必須找出哪個是生門,哪個是死門,哪個是假門,哪個是真門。反複的推演和測算極為耗費腦力,我不僅揮汗如雨,就連身上的衣裳都被汗水浸透。

不敢疏忽大意,為了增加衆人的存活幾率,我不得不強打精神,細致入微地指揮四人進入複制的八卦陣,有的地方需要破陣,就需要裏面的人踏出一些怪異的步法,不但需要精确無誤,而且需要臨危不亂的心态。大牛體胖腦笨,好幾次都弄巧成拙,這樣連累大家不得不重頭再來。

田七為人乖巧機靈,讓她走在最前面比較合适,大牛安排後面比較妥當,省得他“誤人子弟”,從而把後面的人帶入不可預測的絕境。走了幾遍,我覺得差不多了,就吩咐大家原地休息、養精蓄銳,一會再集體進入樹林深處。

我們臨時加餐,吃着幹糧,喝着熱水,其他人不知道八卦陣到底有何危險,所以都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唯有我知道此次多麽的兇險,雖然知道進入墓葬和金庫的方法,但暗中隐藏着多少危險卻是不得而知,直覺和經驗告訴我,這裏一定埋伏着意想不到的危險。

大牛見我愁眉不展,開導我說:“八卦陣已破,生門也找到了,打開入口猶如探囊取物,你愁眉苦臉地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算是操心過度呢?還是盤算着如何搬運金礦呢?你放心,我比你少拿點就行,不會跟你搶的。”

最興高采烈的就是虎娘子了,她終于完成祖輩遺願,巫師墓葬和羅色金庫的入口近在咫尺,她忍不住心花怒放。她跟着大牛勸我說:“歷經千險萬難,我終于如常所願,你這會怎麽還不高興呢?金銀財富你們随便拿,只要拿得動能拿多少算多少,我只在乎那本歷代巫師的手抄筆記《巫術雜談》,這還關乎着如何除去你體內的紅蜘蛛帝王呢。”

我有點生氣說:“我是貪財的人嗎?看你倆都門縫把我看扁了!”

田七似乎頗懂我的心,她說你們幾個關顧着眉飛色舞了,其實天寧哥最擔心的是我們的安危,不在其位不謀其政,你們不懂他的壓力山大啊。

大牛笑得跟花似得說:“真不是為搬運黃金而愁眉不展?沒什麽可擔心的,摸着石頭過河,我們幾個不是會游泳嗎?死不了,我是天蓬元帥下凡,保佑着你們呢,閻王爺那邊我早打好招呼了,他老人家這幾天都在睡覺,不收任何人。”

大牛就這幅德行,眉飛色舞起來,廢話連篇,連鬼神都敢糊弄,就這一會功夫,把天蓬元帥和閻王爺都給帶上了。

馬伊拉說:“從茶馬古道塌陷那一刻,我們幾個哪次不是死裏逃生?這幾個環環相扣的局,恰恰證明着巫師墓葬和羅色金庫的重要性和危險性,這座大門即将被打開,你們覺得它能讓我們進出自如嗎?”

田七說:“看不到的危險才是可怕的,誰知道哪裏放冷箭?小心點吧,別太樂觀了。”

大牛剛才只不過興奮過度地誇誇其談幾句,經大家一說,似乎也知道危險的存在。虎娘子也低頭不語,三言兩語就喚醒了大家心中的霧霾和恐懼。

為了鼓舞大家的信心,我只好收斂起滿腹的愁雲,微微笑着說:“能者多勞嘛,我不能玩忽職守啊。我肩上的擔子很重,咱們五條人命能否有驚無險,全靠幾番運籌帷幄和殚思極慮,如果百密一疏,大家恐怕有性命之憂,弄不好有去無回啊,你說說看,我能不當回事地哈哈大笑嗎?”

大牛故意呵呵笑道:“懂你,凡事先打雷不下雨,唯恐我等幾個驕兵必敗是吧?要我說就是吓死膽小的,羅色金庫和巫師墓葬的大門向我們敞開着呢,在這叽裏呱啦地紙上談兵,讓裏面的死人笑話咱們膽小如鼠?聽我的,大步流星地往前走,沒準什麽危險都不會發生。人眼八卦村的三聲鐘響是鐵證如山啊,人家既然将我們列為高級別的神人,意思就是說,請我們打開墓葬和金庫,要是還背後捅刀子,那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

虎娘子似乎想明白什麽,忽然說道:“人眼八卦村的八卦和老樹林的八卦是不是一樣呢?如果二者的設計吻合,是不是我們就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我心中咯噔一下,有點後怕起來,這點倒是被我無意之中給疏忽了,人眼八卦村的格局肯定跟老樹林的八卦陣有聯系,我怎麽這麽粗心大意呢?萬一推演出錯,這不是害了大家嗎?

我又暗自慶幸,幸好沒着急慌忙地走進樹林,亡羊補牢為時未晚。

再一次爬上老樹,我認真打量起人眼八卦村的一磚一瓦,跟樹林中的八卦陣兩相比對,看似結果一模一樣,但某些地方有點細微的出入,我忍不住冷汗涔涔,別人不了解內幕倒也罷了,我卻是地地道道的行家,無論八卦陣還是八卦圖,失之毫厘謬以千裏,哪怕一丁點錯誤,都會導致整個推演失敗,最後的結果不言而喻,那就是走上一條死亡路。

我重新推演和比劃了半天,有些地方做了改正,讓田七領着大家再重新走了幾遍,我才松了口氣。

林中的八卦陣只缺少了一樣東西,那就是人眼八卦村的塔形建築,我想林子或許太深太密,根本看不到裏面一部分具體的細節,以往墓葬封土堆上設有石塔之類的建築,以此代替也是可能的。

大家都覺得好幸運,不知不覺中又逃過一次生死,都紛紛誇贊虎娘子挺聰明的。虎娘子平時吆五喝六的習慣了,人前人後不知道有多少人拍她的馬屁,她從不當回事,今天聽了我們幾人的贊譽之詞,竟然頭一次打心眼裏高興,她說大家都是真心的。

第 94 章 :前夜

入夜,寧小齡趴在桌上,一顆一顆地數着銅錢,她枕着胳膊,看着寧長久,問道:“師兄,真不打算去見襄兒姐姐了?”

寧長久道:“趙襄兒有什麽好看的,當上了女帝後估計已經目中無人,眼裏沒有我們這房窮親戚了。”

寧小齡呵呵地笑了笑,半點不相信。

寧長久沉默了一會,讓步道:“明天才是除夕,今夜若是太平,我們便去。”

寧小齡問道:“能有什麽不太平?”

寧長久打趣道:“師兄憂國憂民,你個小丫頭片子懂個什麽?”

寧小齡敷衍地笑了笑:“是是是,師兄最厲害。”

寧長久不理會小丫頭的敷衍,問道:“今天小年夜,出不出去走走?”

寧小齡對于沒辦法立刻去皇城還是頗有怨念,有氣無力道:“好啊,總比悶在家裏強。”

寧長久道:“聽說今夜會有送河神的河燈節,到時河燈飄滿整條沙水,應該會很是好看的。”

寧小齡點頭道:“是啊,可惜師父沒與我們一起來,要不然應該能有趣些。”

寧長久笑道:“已經這麽嫌棄你師兄了?”

寧小齡搖頭道:“哪有,只是想着這麽好的日子,嫁嫁師尊卻在山門清修,委實可惜了。”

寧長久道:“你嫁嫁姐姐需要安靜去想一些事,人間繁華美景對她來說未必是好的。”

寧小齡恨恨道:“那頭老狐貍真該死。”

寧長久拍了拍她的腦袋,道:“所以師妹要更努力些,将來四峰會劍,多給你師父長長臉?”

寧小齡仰起頭問道:“師兄不去嗎?”

寧長久衣袖微垂,道:“師兄還未入玄,去了不是丢臉麽?”

寧小齡撇了撇嘴,有些喪氣。

夜裏,家家戶戶門口懸挂的大紅燈籠點了起來,若從整座城市俯瞰,那些檐下門前挂着的燈籠像是拼成了一個巨大的符號,只是那光亦是深淺不一,黯淡處便只有微末燈火,繁華處則是光華如晝。

寧長久與寧小齡穿過長街,越過熙攘的人群,撫欄臨波,望着冬日裏滾滾流淌而去的河水。

沙水之畔,人聲鼎沸。

冬日萬物凋零,青瓦積雪大湖成冰,唯有這條潺潺沙水依舊不停流動,似不為冬日之寒所動,雖然傳言說這沙水之中埋藏了陰魂厲鬼無數,但是這麽些年過去了,也從來沒有真正見過水鬼吃人的事情,哪怕是困擾了許多城池的山鬼,在臨河城也算是少見。

這裏的人們便認為這是河神庇佑,所以許多人家的成年禮,也都要喝一碗這河中的生水。

寧長久倚着欄杆,目光落在水中,指甲百無聊賴地在欄杆上輕輕刮弄着。

寧小齡看着他的動作,打趣道:“師兄莫不是要刻一個到此一游?”

寧長久收回了手,無奈地笑了笑。

寧小齡問道:“師兄,你是不是有心事?”

寧長久道:“為什麽這麽問?”

寧小齡抿着唇,猶豫着開口:“我感覺你心裏好像悶悶的。”

寧長久道:“我沒有不開心。”

寧小齡拖長調子哦了一聲,道:“感覺這裏也沒什麽好的,還是想回峰聽師父講課。”

寧長久笑道:“可別耽誤你嫁嫁姐姐修行了。”

寧小齡哼了一聲,道:“我可是師父的內門得意弟子,師父一看到我就開心得不得了,你這個天天氣師父的外門壞弟子哪裏懂?”

寧長久笑道:“放心,我不與小齡争寵。”

寧小齡驕傲地站在橋邊,身子前傾靠着欄杆,伸手揪過了一根葉子凋盡卻依舊柔韌的柳條,繞着手指拽着晃着。

她看着那條穿城而過的大河,這條沙水較之外面的沙河要清澈許多,此刻河燈從遠處緩緩飄來,河水中翻倒着明豔的色彩,沿岸的高高閣樓也倒映在水中,沾染着燈火的幽豔。

爆竹聲連綿不斷地響起,一群稚童嬉鬧而過,寧小齡側身望去,恰好看見人群之中,有一頂垂着深棕簾幕的轎子緩緩駛過,轎子停下時,人群狂熱地簇擁了上去。

從轎子上下來的是一個花甲老人,老人在侍衛的攙扶下走了下來,從一旁接過了一把青色的拐杖,拄着向着河邊走去,人群自然地為他分開了一條道路。

寧長久遠遠望了一眼,道:“應該是某位大儒或者一方的父母官。”

寧小齡看着那張褶皺生斑的臉,道:“大家好像很敬重他。”

寧長久道:“今天河燈節,各方的名士都會來看燈許願,稍後師妹也可以放盞燈許個願。”

寧小齡撇了撇嘴:“這不靈的吧……”

寧小齡啪嗒一聲擰拽下了那根柳枝,抓在手裏轉着甩了甩着,忽然,右方傳來了喧鬧的聲響,寧小齡別過頭,恰好看見那歌樓的最頂閣,燈火一盞接着一盞地亮起,遠遠望去,便可看見那八面玲珑的閣樓裏,光影浮動,有女子婉然撫琴的麗影,也有女子曼妙起舞的魅影。

“這是要做什麽?”寧小齡不解道。

寧小齡的聲音被淹沒在了人群的喧嚣裏,身邊的行人,在那燈火亮起之際,都已狂熱地朝着那歌樓之下湧了下去。

寧長久也朝着那個方向投去了目光,閣樓之中,燈火映着一副副靈動起舞的影子,而身邊,議論聲高高地嘈雜地響着。

“據說今日是那泉姑娘梳攏之日,那飛花樓造勢造了這麽久,終于可以一睹那泉姑娘的真容了,據說美得極不凡啊。”

“怎麽偏偏選在了今日?”

“這些天本就熱鬧,大家年底手頭寬裕,那些個富家子弟更是各個做好了一擲千金的打算,這飛花樓可是出了名的銷金窟,不趁着熱鬧日子撈足油水,這半年來泉姑娘的聲勢不就白造了嗎?”

“那泉姑娘再怎麽樣也只是個歌姬,能漂亮得那麽誇張?”

……

沙水河畔,那老人對于周圍發生的一切好似無動于衷,只是一人沉默地看着色彩斑斓的河水,一盞盞河燈從眼前飄過。

身邊一個侍衛低聲道:“大人,要不先帶您去僻靜處逛逛,這裏燈紅酒綠的,容易污了大人的眼。”

老人搖了搖頭,目光只是看着那河水,道:“不必。”

先前簇擁在周圍的人群在那歌樓燈火亮起之際散去了許多,遠處,有琴瑟聲渺渺地傳來,佐以歌聲淌入凄豔的河水裏。

老人身邊,一個身穿便服的中年男子嘆了口氣:“唉,這些人過了幾個月舒坦日子,過往的艱辛就全都忘了,這些年大人做了這麽多的事情,其中多少艱苦血淚?他們啊……全然不知!”

那老人擡起手,輕輕搖了搖,寒風灌入寬大的衣袖裏,老人卻似渾然不覺,只紋絲不動地立着。

“國泰民安本就是幸事,他們知道或不知道,意義不大。這也算是那趙襄兒的一點功績了。”老人平靜地說着。

中年男子冷笑一聲,壓低聲音道:“那趙襄兒……她區區一個十六歲的女人,憑什麽執掌趙國?皇宮那幫老東西都是瘋了嗎?好不容易送走了一個瘟神,如今又把她女兒迎了上來,真真都是脊梁彎着的怕死鬼!”

老人壓了壓手,道:“平日裏不要過多議論這些了。”

那中年男子道:“過去老先生委曲求全,将滿城蒼生挑于一肩,好不容易與那瑨敲定了許多條款,換來了臨河城幾年的安康和平,如今倒好,一切付之一炬,居然還想革去先生的職……這幫人,真是瞎了眼!”

若是平日裏,老人肯定會勸說幾句關于禍從口出,不議朝政這般的話語,但今日人聲嘈雜,也沒有人聽清他們在說什麽,而且老人似乎也不擔心讓耳目聽了去,自始至終神色坦然。

老人只是道:“或許那趙襄兒真有本事,這兩年老夫裏外奔波,受的那些冷眼譏嘲,最後能換一城幾年祥和,已是心滿意足問心無愧了,老夫只恨自己不是那山上仙人,不能多活一百歲,再為臨河城的百姓謀百年太平啊……”

中年男子聽着那悠悠絲竹,神色更煩躁了些,道:“一個勾欄女子排場這麽大,真當自己是小姐公主了?這些人,哪裏值得先生嘔心瀝血操勞奔波?若真哪日亡國,這趙國王公貴族的女兒們可真要成那賣笑的勾欄歌姬了!”

老人自始至終看着河水,忽然問道:“你覺得若是讓那瑨國來掌管臨河城,大家的日子能不能好些?”

中年男子聞言大驚,平日裏他們雖也常當衆罵國君昏庸之類的話,但那國君本就無能再加上天高皇帝遠,大家也多是附和,但如今那手段狠辣的女帝上位了,雖說是個還未成年的小丫頭,但卻生得蛇蠍心腸,與那昏庸軟弱的前一個國君絕不可同日而語。

中年男子不知道老人為何會有此問,原本他已經與瑨國的特使敲定了諸多細節,定下了不少條例綱法,要将這臨河城拱手送出去,徹底了斷那戰亂的威脅,可一切都被那皇城之亂打破了。

前幾年這臨河城,哪怕是除夕大年也不過是一場并不繁鬧的河燈節,哪有如今這般喧鬧氣象,這些泡沫般的短暫安寧姑且可以計作是那女帝的功勞,但只有他這樣高瞻遠矚的人才明白,這背後意味着什麽,這意味着,趙國與瑨國很快就要展開一場不死不休的戰争。

如今民衆的祥和安樂不過是愚蠢構建出的泡沫,那沙水之底埋藏的累累白骨才是國仇下的真相。

而趙國積貧積弱這麽多年,怎麽可能敵得過那虎狼般的強瑨?

老人沒有等到他的回答,他便自顧自地看着那條悠悠流去的長河,開口道:“老夫覺得……也不會好,無論是誰來掌管臨河城,都不會好,人心總是貪婪的,那瑨國固然強大,居至高位者卻也是聞名的暴君,暴君強權能穩固一時,卻如何治得了千萬世?”

中年男子深以為然,又想起這老人年輕為官時可有鐵血閻羅的稱呼,只是後來年歲長了,為人雖依舊嚴肅,卻中正平和了許多,想來這番話與他這些年的心思轉變,亦有關系。

他問道:“那老先生以為如何?”

老人散落在河水裏的目光終于凝聚,眼眸深處,似可以照出那成河之下堆積的白骨,他杵着手杖走到了河邊,河面上,花燈漸稀,幽幽地映出了他蒼老的影子。

他忽然沉聲道:“老夫是臨河城的城主,是這座城的父母官,二十年前抵禦瑨國問心無愧,與滿城老弱婦孺熬過的十幾年問心無愧,三年前與瑨國求和謀百姓太平亦是無愧……今後百年千年,唯有老夫親自照看這座城池,才能心安啊……”

中年男子看着他,心中愈發敬仰,只是他也心知,老人這種抱負不過是缥缈的海市蜃樓,他不是那仙人也求不得那長生,怎麽謀劃得了臨河城萬世太平。

中年男子問道:“先生對于今後可有什麽打算?”

老人情緒平緩了些,他拄着拐杖在河邊踱步起來,口中自語道:“先等明日過完年再說吧。”

平安地過個新年,是如今的頭等大事,畢竟這是這些年來,第一個還算穩當的年,只是來年開春之後,免不了又是兵荒馬亂了。

中年男子陪着他在河邊散步,問道:“老先生以為我們趙國有幾分勝算?”

老人長長嘆氣,道:“幾分勝算?重要嗎?若真是開戰,我們與那瑨國,不過隔着一條沙水,無論最終勝負如何,我們估摸着又是十室九空的慘淡光景,如今得了一時太平翩翩而樂,不久之後,都要還回去的。”

中年男子看着那些愚不可及的民衆,問道:“那先生厭惡他們嗎?”

老人搖頭道:“若是百姓各個聰慧,那還需要我們做什麽?”

中年男子點頭道:“嗯,我們如今所做的一切,正是在為他們謀斷太平,苦尋生路啊,可他們……唉。”

老人忽然停下了腳步,道:“怎麽樣才能讓滿城萬世太平?”

中年男子皺起了眉頭,不知老人為何會有此問,他心中始終覺得,老人頗為器重自己,更有将今後大任托付給自己的意思,于是聽聞這宏大問題,他立刻嚴肅地沉思了起來。

片刻後,中年男子試探性問道:“去外患,定理法,調民生?”

男子這樣說着,卻是心驚,心想難道老先生要想方設法讓臨河城獨立于兩國之外?但這是絕不可能做到的事情。

老人卻依舊搖頭,說出了一句讓他驚立原地半天的話語:“若是讓全城之人長生呢?”

中年男子眉頭皺得幾乎要挨到一起,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或者老人……瘋了。

他沒有過多時間去追究老人話語之後的深意,因為不久之後,整座城将要随之瘋狂起來。

……

飛花樓上,殘雪被燈火照亮,宛若一片片庭院間的落英,在少女的花籃中缤紛地灑落下來。

高樓之上,魅影流動,宛若起伏的波浪。

寧小齡想着不花錢便可以看到那歌樓姐姐的舞蹈,便急匆匆地拉着寧長久跑了過去,那長橋本就不算多寬敞,如今這般一鬧,更是擠得人山人海,甚至有人從橋上摔跌到河裏,撲騰着水喊着救命。

寧長久以靈力凝作一只無形的手,順水推舟般将他們送上了岸。

寧小齡抓着他的手腕,拉着他朝着歌樓的方向走去。

那高樓之上,忽有一扇窗被推開,随着那扇窗戶的打開,下面人群在短暫的凝滞之後熱烈地歡呼了起來。

寧小齡擡起頭望去,恰見閣樓的窗戶被緩緩挑開,随後紙花自空中灑落,皆是折成了五瓣桃花的模樣,洋洋灑灑的紙花之後,一個挽着雲鬓的女子斜跪在一張漆黑焦尾梅花古琴前,她身段婉約而挺拔,姿容更是美麗貴氣,只是那白暫的臉卻看不見什麽微笑,反而帶着些許惹人憐惜的愁容。

铮!

琴聲驟起,第一個音起得極高,似有高山拔地,大浪裂石,與她那溫婉憂愁的氣質極不相稱。

她身邊的侍女也變了臉色,低聲地說了句什麽,那女子卻置若罔聞,落指如飛,幾番彈弄之後,一手于琴弦邊緣,以小指撐案,四指攢簇,以極快的頻率顫着,琴音一輪輪一陣陣地壓過來,甚至幾度将人群的喧鬧蓋了過去。

寧小齡聽着,只覺得心中慷慨激昂,想着這莫非是哪個貴家的小姐淪落至此,心中有志郁郁不得出,故而借撫琴宣洩?

寧長久卻臉色微變。

那女子的神情忽然帶上了幾抹痛苦。

那幾抹痛苦來得毫無征兆,沒有由頭,似是她自己都為那琴聲中的慷慨激烈打動,所以面露哀愁。

噔噔噔。

樓上,一個穿着豔麗的胖女人快步跑了上去,大喊着:“你個死丫頭,養了你這麽多年,你這是在做什麽?讓你彈淮河水,你這是在彈什麽?出征打仗敲戰鼓呢?!”

胖女人一手拿着快紅布,一手叉着腰,罵罵咧咧地向上跑去。

沒等那胖女人走上樓頂,裂弦聲铮然響起,侍女的驚呼聲也響了起來,其餘那些翩翩起舞的陪襯女子也在此刻停下了搖曳的身姿,驚呼出聲。

窗邊,那撫琴的美麗女子忽然站起,縱身跳了下來。

人群的呼聲漲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有人以為這是飛花樓獨有的宣傳方式,誰若能接住墜樓的美人,誰便可以與之度過良宵一夜,于是也沒有人在意,這般高度以雙手去接,會不會直接讓手臂骨裂。

而那接住了女子的衆人還沒來及高呼,那歡呼聲便成了尖叫。

血……一個男子抓着她的腰身,卻發現滿手都是黏稠的、新鮮的血,衆人一哄而散,那女子便落到了地上,她平躺着,小腹上不知何時插上了一柄匕首,她已經死去,但那銀亮的匕刃卻像是她的眼,替她繼續冰冷地看着這個世界。

沙水河畔的老人依然無動于衷,因為他知道,這一夜的混亂,才剛剛開始。

……

……

(5K+章節奉上~下一章應該是碼不完了,明天再繼續萬更吧!)

(恭喜盟主蝴傷北海成為第一個白銀萌呀!給大佬遞茶~)

第 86 章 誰是誰的獵物

洪淵站在高高的山崗上,看着李淩一行在朦胧的月色下漸行漸遠,他的心也越來越冷。

每次真正動了殺機之後,他都會格外冷靜。

“洪淵,湘南武府實力強大,一行六人全都是凡武七重天的高手,以一敵六,你勝算不大。你當真考慮清楚,要在這野外獨自和他們決戰麽?”

血蝠王的聲音冷冷地響起,進入神魔狩獵場後,他就更加沉默。

“考慮清楚了,在生死臺上,我能擊敗林寒那個家夥一次,就能擊敗他第二次。”

洪淵語氣平淡,看不出喜怒哀樂,然而,站在他左肩上的血蝠王卻從這平淡的語氣中感覺到了濃濃的殺氣。

“可是,你連他們的行蹤都找不到,怎麽和他們決戰?”血蝠王說道,沒有絲毫出手相助的意思。

“不用去找他們,他們會找上門來的!”

洪淵冷然一笑,猛地用力吸一口氣,腹部高高隆起。緊跟着,昂頭一聲長嘯,聲音遠遠地傳了出去。

這是怎麽樣的嘯聲啊?

瘋狂、憤怒,充滿了對殺戮和鮮血的渴望,伴随着滾滾熱浪和沖天的殺氣!

這是肆無顧忌的挑戰!

一座偏僻隐秘的山谷中,一道人影突然從黑暗中冒了出來,五個凡武高手緊随其後。

湘南公子林寒臉色陰鸷,聽懂了洪淵這把嘯聲的意思,同樣昂頭一聲長嘯,不甘示弱。站在他身後的五個湘南武府高手,也齊齊一聲長嘯,盡情展現強大的實力,聲音一個比一個響亮。一行六人迅速向洪淵所在的山崗掠去,仗着強大的實力,絲毫不懼什麽陷阱和埋伏。

“公子,你帶兩個護衛留下,洪淵那個小子,交給屬下去解決吧!”

黑衣老者陰浪緊緊跟在林寒身後,臉色有些謹慎。

這兩天,先伏殺燎原武府的其他弟子,削弱李淩一行的實力後再出手對付洪淵的毒計,就是出自他的建議。身為湘南武府這次行動的頭號高手,他不僅實力強大,心機也最為陰沉,下手陰狠毒辣。

按照他的想法,把燎原武府的其他弟子都幹掉後,洪淵絕對是死路一條,一個人孤掌難鳴。到時,想怎麽殺就怎麽殺!但意想不到的是,洪淵不僅迅速發現了是自己一行下的手腳,還主動挑戰,打亂了他的部署。

“不,我要親眼看着洪淵那個獵物,是怎麽被一點一點折磨至死的,哈哈哈!”

林寒哈哈大笑,咬牙再次加速,臉上帶着一股獰笑。霍然昂頭,又是一聲長嘯,離洪淵越來越近。身後的五個高手也再次長嘯,氣勢逼人。

不好!

正面硬碰,以一敵六,洪淵絕對不是對手!

遠方,行走在晶石海邊緣的李淩一行突然停下腳步,聽聽暗黑中遠遠傳來的六聲刺破雲霄的長嘯,臉上變色。

“你們繼續收取晶石,我去幫洪淵兄弟,把湘南武府的那些雜種全殺了!”

歐陽頂天咬牙切齒,一把取下背上的沉重的巨斧,剩下的幾個武府弟子目露兇光,全都看着李淩躍躍欲試。

接連被湘南武府殺了兩個兄弟,哪怕就是一個泥人也是心頭火起,要和他們拼了!

“慢,全都給我站住,誰也不準冒失行動!”

李淩側身攔住了殺氣騰騰的歐陽頂天,深深地洗了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三天,兄弟們,再堅持三天。三天後,我們就能收集到足夠的晶石,到時,我李淩第一個向林寒那個家夥動手,不死不休。洪淵兄弟實力強大,連生死臺上那麽兇險的大戰都挺了過來,一次次反敗為勝,這次堅持三天絕對不成問題。兄弟們,相信我,三天後,我們再和洪淵兄弟會合,聯手滅了湘南武府。現在,我們的任務就是收取晶石,越多越好!”

“是!”

衆人躬身領命,壓住返身沖回去殺敵的沖動,繼續收取大量晶石。默默地計算時間,每個人都等待着和洪淵會合的那一刻到來!

“洪淵,他們來了!”

高高的山崗上,洪淵站在黑暗中一動不動,血蝠王的聲音再次在腦海裏響起。

這一次,不用血蝠王提醒,洪淵也感應到了林寒一行六人的氣息。

這六個強敵,一邊拔腿飛奔,一邊不時昂頭長嘯,在林寒的率領下筆直地向山崗撲來。不在乎濃濃的夜色,也不懼有什麽埋伏,果然是嚣張至極!

“來吧,就讓他們一起上,來得更兇狠,更嚣張吧!”

洪淵冷冷一笑,把所有的怒火和殺氣都壓在體內,融合在氣血中。

暴風雨來臨的前夕,他越來越冷靜,甚至下意識地施展斂息術,收斂渾身上下的氣息和力量波動。遠遠地看上去,仿佛一個普普通通的武者,站在山崗上等待暴風雨的到來。

林寒一行的速度,比預想的還要快,半個小時不到,就殺氣騰騰地來到了山崗上。

“嘿嘿,有種,果然是有種,是個男人!”

确定周圍沒有任何陷阱和埋伏後,看着獨自一人站在山崗上挑戰的洪淵,林寒有些意外。語氣一轉,冷冷地接着說道:“不過,有種的人通常都死得很快,洪淵,你死定了。在這茫茫神魔狩獵場,一個小小的獵物,絕對逃不出獵人的手掌心!”

“是麽?誰是誰的獵物,還不一定呢!”

洪淵淡淡地看着來勢洶洶,自以為勝券在握的林寒,“真正的男人,都有種,但你沒有。林寒,你就是一個娘們,口口聲聲說要殺了我,但連和我光明正大地再打一場的勇氣都沒有!”

“你……”

林寒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七竅生煙。

洪淵實力強大,但嘴巴更厲害,像一把刀一樣狠狠戳中林寒的痛楚。他想要反駁,一時之間卻不知怎麽說,因為,他還真的不敢獨自再和洪淵大戰一場!

“公子,不必和他多說,死人不會說話的。自身修為過人自然實力強大,但有大量高手鞍前馬後,這也是一種實力!”

黑衣老者陰浪挺身而出,像條毒蛇一樣冷冷地盯着洪淵,手裏不知什麽時候捏着一根三寸長的銀針。暗暗打個眼色,另外幾個湘南武府的高手就散開向洪淵慢慢地逼了過去。一出手,就要施展絕殺,聯手把洪淵殺了,絲毫不顧忌會被人說是以多打少!

一場大戰,就要開始了!

遠方,正在收集晶石的李淩突然心有感應,回頭看向洪淵所在的方向。與此同時,燎原城內,人們也緊張地看着傳送陣邊上的石碑。

湘南武府所代表的六個小黑點,突然間集中在一起,散開以半圓形把一個代表着燎原武府弟子的小紅點包圍起來,這意味什麽不言而明。這兩天,燎原武府已經接連失去兩個精銳,只剩下六個人了,這一次呢?被湘南武府包圍伏擊的這個弟子,能逃出生天麽?

石碑周圍,人人拭目以待,暗罵湘南武府的卑鄙和無恥。

神魔狩獵場內不限制互相攻擊,但是,像湘南武府這樣一開始就尾随在後,看準時機就集中力量伏擊,逐個擊殺,這也太卑鄙,太無恥了!這明擺着不是為了奪取晶石和武府排行的頭名,而是毫不掩飾的仇殺,打定了主意要把燎原武府年青一代的高手一打盡!

第 87 章 087 他在利用她嗎

第87章 087 他在利用她嗎

“你說什麽?秦家?”

葉綿綿心中驚跳,立即站了起來……尋找了這麽久,也終于打聽到了一絲關于秦家的線索。

“說白了,宋牧之跟你在一起,就是為了貪圖葉家的財産。而當時秦烈一直在暗中搞破壞,為了掃清這個路障。宋牧之向秦家下手了……”

“怎麽下的手?”葉綿綿一再追問。

葉姍姍眸光裏閃過一絲精明的光,“姐姐,你先保釋我,再幫我找個好的律師。等我出去了,我會一十一五地跟你說清楚的。”

葉綿綿冷笑着站了起來。

“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你會的,當初秦烈對你那麽好。你現在一定很後悔錯信了宋牧之,所以,你為了彌補自己的過失,一定會想盡辦法打聽秦家的消息。”葉綿綿從葉姍姍的眼裏,看到了那種賭徒輸到了絕路時的瘋狂之色。

“葉姍姍,今天你得到這樣的下場,完全是你咎由自取。你剩下的時光,在監獄裏好好反省吧!你今天說的話,我半個字也不會相信的。你別指望我還會再信你。”

葉姍姍做夢也沒有想到,自己精心地籌謀了一場,并沒有騙來葉綿綿的信任。

她最後一絲希望也破滅了。

頓時心情跌落到了谷底……

“葉綿綿,你這個賤人,你憑什麽還在我面前裝逼!你以為慕寒川會真的喜歡你嗎?你做夢,他是在利用你!你不過是他掌心的玩物……他在利用你把秦烈引出來!”

葉綿綿淡定地走出了拘留室,身後,葉姍姍抓着鐵門拼命地搖晃着,像一個潑婦般發出絕望的嘶吼聲。

把秦烈引出來?

不,不可能的!

秦烈都不在人世了,這個瘋女人在胡言亂語什麽,她不能去相信的。

她要是信了這女人,只能讓自己自尋煩惱。

葉綿綿從警局大門口走出來,只見紀喬希也從裏面的一間辦公室跑了出來。

這一路上小跑步,跑得氣喘籲籲的。

“見完了?”

葉綿綿深吸了一口氣,朝着停車場走去。

“嗯……”

“呵,看着這女人受到了應有的懲罰,你該高興才對!”

葉綿綿打開車門坐了進來,紀喬希随後也坐了起來,系好安全帶。

轉過頭看着葉綿綿,葉綿綿雙手扶着方向盤,臉色不太好看。

“我告訴你,我去問了下。從葉姍姍的包裏搜索出來的毒品超過了額定數量,她最少會判十年……據我所知,這女人肯定是沒有膽子販毒的。但是她身上竟然有如此多數量的毒品,一定是被人給陰了,你說說,是不是有人在背後幫你?”

“福爾摩斯.喬喬!那根據你的推測,這幕後的人是不是秦烈?”

紀喬希倒是怔了一下,許久才嘆了一口氣,“既然你如此執著,那我也不想瞞你了……”

她打開手機,從裏搜索了一張圖片遞給葉綿綿。

“這張照片是五年前我一個同學給我的,他現在是我公司的上司。這是五年前,秦烈跟他母親以及姐姐偷渡時乘坐的貨輪海皇號,一場意外,船起火了。當時這船上全是走私物品,因為事關重大,五年前這新聞不允許刊登出來……”

葉綿綿接過手機,這便看到了已經燒成只剩一幅焦黑空架子的船體……

她心裏一陣疼痛,她的阿烈,在這場大火中喪生了嗎?

胸口莫名堵得慌。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是怕你會難過。這樣的畫面,誰都不能接受……”

紀喬希聲音沙啞。

是啊,誰能接受從小一塊長大的青梅竹馬被火燒死的下場。

更何況,當初的秦烈是那樣的寵愛着葉綿綿。

“呵……”

葉綿綿扶着方向盤,眼眶酸澀不已,她側過頭看向天空中的雲彩。

那一縷悠悠的白雲在藍色之上幻成秦烈陽光的笑顏。

“喂,臭丫頭,你看天上那幾片雲像不像婚紗?”

“哎,有點像一個女孩穿着婚紗!”

“長大了嫁給我好不好?就穿這樣的婚紗,我保證把你寵上天!”

“走開,我把你當好朋友,你卻想占我便宜……哼!”

腦海裏,莫名地閃現這樣的畫面,少男少女并排躺在草地,頭枕着書包,在那些無憂無慮的時光裏。

他陪了她多少年。

她從來沒有想過,自己的一時任性,換來的是他一輩子的失蹤。

有時候,有些人,在人海裏一轉身就成了永遠。

“綿綿,你哭了?”

紀喬希拍了拍她的肩膀。

葉綿綿轉過頭看向紀喬希,有些傷感,“我真特麽的蠢死了……葉姍姍說,背後對秦家下手的人,是宋牧之。”

“她的話你也信啊?”

“半信半疑吧,如果真是宋牧之,我不會放過他的……”

回來的路上,兩個人沉默着。

紀喬希突然嘆了一口氣,“你一直以為我對羅梓熙是在追星,事實上并不是這樣的。對于我來說,他不是明星,他是我身邊一個實實在在的人。就像你跟秦烈一樣……”

“嗯?這是個什麽情況?”

“小時候我經常去鄉下外婆家過暑假,他在鄉下別墅裏養病,那別墅就在我外婆家的後山腰上。我天天趴在門口聽他彈鋼琴……後來,我們認識了。那時候他爸爸媽媽離婚了,都在國外,他一個人很孤單,我經常陪着他。每年暑假我們都會相約一起來,十六歲那年,我倆一起爬山,他為了救我而失足摔下了山崖……自從以後,他就消失在我視線中了。直到我從那部仙俠劇裏看到了他。他以前不叫羅梓熙,雖然換了名字,但是我還是一眼就認出他來了。”紀喬希的聲線透着無限的憂傷。

葉綿綿聞言更是瞪大了眼睛,沒有想到,看似平時極不着調的紀喬希竟然有着這麽一個感人的故事。

“所以……”

“所以,我不是傻子,也不瘋子。綿綿,我不是在追星,而是真心實意地去愛一個男人。”

“可是……”

葉綿綿心裏又是一陣窒息,如今這男人的身份地位大不同,恐怕很難接受紀喬希。

扶着方向盤,她不知道要怎麽安慰紀喬希才好。

第 94 章

開車返回家中。

黑玫瑰走出房間,告訴範錦華一個不太好的消息。

“剛剛王陸把一筆錢轉到一個叫于曉珊的名下。”

範錦華正在換鞋的動作停下來。

“什麽?轉出去多少?”急忙問道。

“二千萬。”

“二千萬?那個于曉珊你查了嗎?是誰?和王陸什麽關系?”

“我查了,沒有查到這個人的任何信息。”

範錦華立刻意識到這件事看來要遇到麻煩了,自己今天剛和何曉花商量好,結果他卻馬上就把錢轉出去,難道這件事和何曉花有關系?

“你去查一下他兒子王小軍的游戲廳。”範錦華急忙對着黑玫瑰說道。

黑玫瑰點點頭,返回房間。

通過一番查詢,告訴範錦華他的游戲廳突然間關門,對外說是要裝修整頓。

範錦華用手狠狠的在牆壁上砸了一下。

“他麽的,我讓一個女人給騙了。”咬牙切齒的發出怒吼。

範錦華突然間轉身,穿上鞋子跑出房間。

一路開車疾馳駛向S市一中,有人去學校找王苗,現在看來一定是王陸安排的。

汽車被範錦華開的飛快。

在車流中不停的穿梭,紅燈也沒有減速,直接沖過去。

吱吱吱!

來到S市一中門口,伴随着一陣刺耳的剎車聲,将車子停了下來。

剛要打開車門,一輛黑色的轎車從學校的另外一個方向沖了出來,範錦華拽着車門的手停下來,用力的将車門關上,啓動汽車,追了上去。

一路追着汽車駛出數百米之遠,這條路不是通往大富豪別墅的路,反而是出城的道路。

前方車輛意識到後面有人在追,加快車速。

範錦華一直窮追不舍。

兩輛車先後駛出城區,走上一條非常偏僻的小路。

範錦華一腳油門,把兩車間的距離瞬間縮短到一米左右。

吱吱吱!

前方的車冷不丁的一腳剎車,他們以為範錦華會猛打方向盤躲避,卻不知範錦華把身體挺直,雙手緊握方向盤,絲毫沒有減速直接裝上前方的車尾。

咣當!

一聲沉悶的撞擊聲,範錦華的車頭凹進去一大塊,前機蓋被折彎翹起,大燈碎片散落一地,保險杠也變成一個V形狀。

前方的車尾比他的車頭要好一點。

嘩啦,車門打開,從裏面接二連三跳出四名男子,其中兩人手持三十公分長大砍刀,還有兩人拿着棒球棍。

“草拟嗎的,給我下來。”其中一人舉着砍刀指向範錦華叫嚣道。

範錦華不慌不忙,用手抖落掉身上的碎玻璃片,從副駕駛前面的儲物箱裏拿出一把手槍,在兩腿間用手打開保險,藏在腰間。

扣開車門,向外用力推動一下,發現車門變形無法順利打開。

只好把屁股往副駕駛那邊挪動一下。

雙腿屈膝,對着車門,咣,就是一腳。

這一腳下去,整個車門從車架上脫落,摔在地上,激起一層塵土。

範錦華從車內走下來,活動一下身體,迎着四人走過去。

路過前面車尾的時候,用眼睛快速掃了一眼車內,當他看到苗苗坐在後面的時候,內心多少還輕松一些,好在自己沒有判斷錯誤。

四人看到範錦華靠近,立馬分開站立,形成半圓将他圍困在車旁。

範錦華後背貼着車身,看着面前的四個大約在二十一二歲左右的男子。

“你們想幹什麽?”開口問道。

“這句話應該我問你吧?你跟着我們做什麽?”其中一名男子把煙頭彈到範錦華身上,一臉的挑釁問道。

範錦華用手拍打一下衣服上的煙灰,慢慢擡起頭,眼神變得冰冷,臉上也出現憤怒的表情:“把那個女孩放了。”指着車內的苗苗說道。

“哈哈哈,哦,原來你就是他們說的那個華哥啊?”四人忍不住笑彎腰。

“我還以為你是多麽牛逼的一個人呢,搞了半天就這幅德行。”

“哎,我說…你有五十歲了吧?放着三十多的女人不搞,你搞個十幾歲的,不感覺自己有點力不從心嗎?哈哈哈。”

“看看你看的這個破車,還有臉把妹,趕快回家吧。”

他們的嘲笑聲,叫罵聲,侮辱聲,正在一點點的激怒範錦華。

範錦華兩個拳頭慢慢攥在一起。

“我在給你們一次機會,放掉那個女孩。”語氣冰冷到極點,對他們四人發出最後的警告。

四人聽他的語氣愣了一下,不過也只是愣一下。

“我要是不呢?”趾高氣揚的對範錦華做出回複。

咣!

他的話音剛落下,範錦華向前一邁腿,舉起拳頭對着他的嘴就是一拳。

咔咔咔,這一拳重擊過後,就聽到他的嘴裏發出聲響。

兩個嘴唇全是鮮血,張開嘴在地上吐一口血,還帶出幾顆斷掉的牙齒。

看到這些,男子發瘋一般的掄起砍刀,對着範錦華的頭部砍下。

範錦華順勢向一側躲避,躲過砍刀,轉身對着他的左臉又是一拳重擊。

男子的頭整個向右側轉動,身體也跟随着頭部一同向右側飛出。

噗,一聲響,整個人趴在地上。

一口鮮血從嘴裏噴出,左邊的兩顆牙跟着一同掉落在地上。

“艹尼瑪的,給我砍死他。”少好幾顆牙,說話都變味了。

剩下三人齊刷刷的舉起手中的武器,向範錦華發出攻擊。

砰!

就在這個時候,槍聲響起。

三人同一時間停下手中的動作,高舉的棒球棍和砍刀,紛紛扔在地上。

範錦華的槍口正對着他們三人。

“不怕死是不是?”範錦華咬着牙質問道。

三人向後不斷倒退:“大哥,大哥,別沖動,別沖動。”

剛剛的槍聲讓他們三人明白,範錦華手裏的不是玩具槍,更不是仿真槍,而是真真切切可以打死人的槍。在加上範錦華剛剛出手的速度和力量,更加說明,這不是一個普通人。

範錦華用手拉開一側的車門。

“苗苗,下車。”對着苗苗說道。

苗苗用手抹着眼淚從車上走下來,站在範錦華的身後,雙手用力的拽着他的衣服。

範錦華先帶着她來到自己的車旁,用力拽開後排車門,讓她先上去。

随後自己回到他們四人面前。

“誰讓你們來的?”低聲質問道。

四人全都不作回答,範錦華舉起手槍頂在其中一名男子額頭。

男子被吓得兩條腿都在顫抖。

045:帶你去見他們

第 83 章 特訓的威力

非賣品?

其實切沃那有什麽非賣品!

別說是楚江,就算是球隊守護神索倫蒂諾,當家射手佩利西耶,甚至包括切沃俱樂部,只要對方出價足夠高,球隊主席坎佩德利都會樂意坐下來談。

坎佩德利自己曾經說過,“切沃的真正秘密?那就是經濟上的正确決策。我們從小俱樂部挖掘那些尚未成熟的球員,花一點錢把他們買下來,然後不斷讓他們增值,等他們名氣到了一定程度後,自然會有國際米蘭和羅馬這樣的隊争着買。”

切沃俱樂部實際上就是這樣一支擅長經營的俱樂部。在主席坎佩德利的掌舵下,在意大利衆多的俱樂部中,切沃從來都是為數不多的一直在贏利的俱樂部。

之所以拒絕都靈和巴裏對楚江的報價,無非是坎佩德利覺得現在就賣掉楚江,不大合算罷了!

其實帕加諾已經分析得很清楚,像楚江這樣水平高、潛力大但卻名氣小、年齡小的球員,在沒有任何個人榮譽的情況之下,根本賣不出很高的價格。現階段,如果能夠賣出100萬歐元,就已經算是天價了!

然而,在了解楚江的潛力之後,精明的坎佩德利可不滿足只賺區區的100萬,他想要得到更多!

在今天,除了都靈體育報、羅馬體育報和米蘭體育報這三家媒體對楚江進行詳盡的報道以外,世界各大體育媒體都進行了不同程度的報道。畢竟,在昨天的比賽中,楚江追平的可是多年難得一遇的任意球進球紀錄!

自米哈伊諾維奇之後,楚江是第一位在正式比賽中追平這個記錄的球員。但就這一點,就已經值得全世界所有的足球媒體都予以關注了。不過,由于意大利杯影響力有限,再加上楚江的名氣太小,所以,其他國家媒體報道的內容,都沒有意大利這三家媒體那麽詳盡、豐富。

由于楚江來自中國,所以,這個新聞很快就傳播到了國內,主流媒體們開始紮堆報道楚江上演任意球帽子戲法的壯舉。體壇周報、足球報、南方體育報、中國體育、網易體育……不管是傳統媒體,還是網絡媒體,都紛紛轉載意大利報紙的新聞,對楚江進行詳細的報道。

有條件的、有財力的媒體,開始醞釀派遣記者前往意大利進行專訪;財力不夠的媒體,則派出記者前往江海市,對楚江生活和成長的環境進行詳盡的考察與采訪。

憑借楚江的名氣,國際米蘭足球學校,江海成華隊,甚至整個江海市都名氣大漲。

當然,媒體們也沒忘記楚江的父母。面對記者們窮追不舍的采訪,楚江父母的生活都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擾。不過,盡管如此,他們還是比較樂意配合媒體們的采訪,因為,他們都在誇獎自己的兒子!

只要一聽到兒子的好話,二老就頓時感覺神清氣爽,什麽煩惱都沒有了!

不過,就在記者們要求二老聯系楚江的時候,電話卻始終打不通。

楚江現在在做什麽呢?

特訓的時間早就過了,楚江也已經從特訓空間回到了自己在都靈的公寓裏。不過,就在他父親給他打電話的時候,楚江卻在浴缸裏睡着了。熟睡的他,并沒有聽到卧室裏手機的鈴聲。

特訓不愧是特訓,簡直就是把楚江當驢訓啊!難怪亞梅蝶在一開始就警告楚江不要好高骛遠的想要追求連續特訓的獎勵,還說什麽一旦超過身體負荷,特訓就會立即終止雲雲。

如果不是考慮到已經花費掉寶貴的1000經驗值,楚江簡直就連特訓的前10分鐘都挺不過去!

1000經驗啊,那可是楚江正常比賽接近一個月才能獲得的經驗值!就算被系統訓練得死去活來,楚江說什麽也要先咬着牙挺過去再說。

好在,由于只是初級訓練,加上楚江休息的比較充分,他這才艱難的挺到特訓的第30分鐘。不過,他最終還是沒能完整的完成特訓,被系統從特訓空間裏踢了出來。

從空間裏出來之後,楚江在卧室的地板上躺了十幾分鐘,這才慢慢緩過勁來。手足齊用的爬到浴室,放好熱水,大汗淋漓的楚江直接滾進浴缸,不久之後他就在浴缸裏睡着了。

雖然很累,但是不得不說,特訓系統非常強力,效果立竿見影!

短短30分鐘的特訓,楚江的出擊上升了兩點,由5變成了7!手抛球上升了四點,由2變成了6!

如果不使用特訓,而使用屬性強化點的話,出擊屬性需要1個低級屬性點和1個高級屬性點,一共8300點經驗;手抛球屬性需要4個低級屬性點,一共是1200點經驗;兩項加起來,總共需要9500點經驗。

9500點經驗才能完成的屬性強化,利用特訓系統,楚江僅消耗1000點經驗,僅用時30分鐘,就強化完畢!

強力!

非常強力!

1000點經驗,30分鐘就完成了近萬點經驗值才能達到的效果。而且,這還是在沒能完成一次完整特訓的情況下,系統獎勵給楚江的。如果楚江頂過1個小時,獲得的獎勵肯定會更加豐厚!

特訓系統給予楚江的,是飛快的成長速度!在特訓系統的輔助之下,楚江完全可以在短時間內,就能彌補自己所有的技術短板,讓自己快速達到意甲聯賽的參賽要求!

如果說,這次特訓有什麽遺憾的話,那就是屬性為10的幾項屬性,包括彈跳、制空、攔截傳中,都沒有能夠得到增強。

不過,畢竟只是一星級的特訓,而且還是在沒能完整完成特訓的情況下,就能夠獲得如此大的收獲,楚江已經非常知足了。1000點經驗就做了近10000點經驗的事情,如果還不知足,那就是非常貪心了!

人要知足,才能常樂!

在恒溫的浴池裏,楚江睡了很久。慢慢的,他才逐漸蘇醒過來。

輕輕舒展一下手臂,楚江立刻情不自禁的低聲輕呼。

“哎呀,好酸,好痛!”

盡管休息了很久,但身體還是沒能完全恢複過來,尤其是雙手和腰部的肌肉,又酸又脹,讓楚江感覺很不舒服。

“這樣的話,不行啊!我得想想辦法!”

經歷半小時的特訓,身體就疲憊成這個樣子,如果不能盡快恢複的話,甚至連第二天的訓練受到影響。

要知道,今天是球隊放假,所以楚江才有那麽長的時間休息。要是平時的訓練,楚江能夠完全放松下來的休息時間可沒多少。可問題是,休息這麽久,都沒辦法很好的恢複身體狀态,如果休息的時間短,身體狀态更得不到保證了!

如果每一次特訓之後,身體都如此的疲憊,那肯定會影響楚江第二天的正常訓練。如果訓練狀态得不到保證,就會被俱樂部懷疑不夠職業,就會動搖楚江在主教練和隊友心目的印象,甚至還可能影響到楚江好不容易才得到的球隊主力地位。

“順便提醒你一句,自從特訓系統開啓之後,普通的球隊訓練将無法再提供任何經驗!”

正當楚江考慮訓練問題的時候,亞梅蝶的聲音在他的腦海中突然響起。

“呃……”

說句實在話,有了特訓系統之後,普通的訓練簡直就像是小孩子過家家一般的玩耍,對楚江的作用已經微乎其微。而且,訓練那點經驗值,也完全不夠楚江揮霍的。

取消訓練經驗值,但卻擁有特訓系統的輔助,這還是非常劃算的。

“那我可不可以在特訓之後,借故缺席球隊訓練。這樣的話,我就能夠獲得比較充裕的身體回複時間。反正,只要我能力上去了,在比賽中狀态優秀,主教練應該不會輕易撤掉我的主力位置。”

楚江突發奇想的想道。目前來說,似乎也只有這樣的途徑,才能讓他比賽和特訓兩不耽誤。

“如果你訓練狀态不理想,或者不參加訓練,系統會扣除你的經驗值。每缺席一次球隊訓練,系統會扣除1000點經驗!”

對于楚江的想法,亞梅蝶毫不客氣的給予否定。

“我倒,不會吧!”

楚江頓時大驚失色。

缺席訓練就扣經驗,而且還扣得那麽多,這也太狠了吧!

“神仙姐姐,那你有什麽時候辦法,能讓我既不耽誤訓練,也能經常參加特訓?”

無奈之下,楚江開始向亞美蝶求助。

“這個我可管不了,呵呵呵……”

随着一連串的笑聲,亞梅蝶的聲音漸漸在楚江的腦海中沉寂下去。

“喂,別走,幫幫我啊!”

“美女!”

“妹子!”

“仙女!”

“女王!”

“婆婆!”

……

無論楚江想出什麽稀奇古怪的稱呼,亞梅蝶都沒有再搭理他。

“郁悶哦!”

楚江躺在浴池裏,心情很不美麗!

這時,他的肚子突然“咕咕”叫了一聲。

回到都靈之後,楚江就沒有吃過飯。特訓結束後,他就一直在睡覺,從上午睡到傍晚,他整整睡了六七個小時。這麽大的運動量之後,一點東西都沒有吃,他如果不餓,那就見鬼了!

“船到橋頭自有路,先吃飯再說!”

做出決定之後,楚江立刻從浴缸裏爬了出來。

第 91 章 超級高手

林飄遙前兩天才削掉了半邊蜀山,今天可不敢再用全力。但在他大約施展出五成力道将那‘火靈神劍’一式揮出後,這剩下的半個蜀山也正式宣告解體。他這招本是個防禦性的劍式,但在麒麟傳功後那一半威力的摧使下,竟憑空産生出一個約有半座山大小的能量罩!好在那能量罩雖說漲大得極快,卻并不排斥所有生命體。不單劍聖、薛放、蜀山弟子一衆全被那能量罩包攬到了其中,就連山上那些小動物也全被吸進能量罩裏來了。可惜這整片山地被那能量罩所排斥,一瞬間就被壓了個粉碎,數百年來執掌江湖牛耳的蜀山劍派,也被摧毀得片瓦不留!

實力勿用見疑,雖說祖宗基業被毀于一旦,但劍聖的臉上卻看不到半點不爽之色。

“哈哈哈!既是如此,人界便有救了!”待得林飄遙收了功力,衆人從那能量罩中落地,薛放第一個喊到:“林老弟!我看以你這身本事,別說去魔界搞你老子,就算是他真的已經複活了蚩尤,要想把蚩尤滅掉也不過是你舉手之勞!”

林飄遙出招前不曾想過會把整個蜀山都摧毀掉,此時不好意思的看着劍聖,一邊撓撓後腦:“嘿嘿,還好我只用了一半的能力,若是全用上,只怕這四周城鎮都要不保了……”

“一半?¥#¥%!!!!”衆人目瞪口呆的看着他,就像看一個怪物一般。

“所以說!”林飄遙幹咳一聲,打斷衆人那發呆的眼神:“你們就不用再争執排哪些人選下魔界了,只我一人就足夠!哎,我說劍老大,你們就別再磨叽了,趕快擺下那啥七星大陣送我下魔界去咯。”

劍聖笑道:“林師弟休慌,此事雖已可算勝卷在握,但還有些細節得先給你交代一番。至于同下魔界的人選嘛,薛老弟是必須要和你一路的。”

“為啥?”林飄遙晃着腦袋:“薛大哥為啥一定要和我一起去呢?你也看到了的,偶對自己這身功力根本就控制不太好,萬一到時候和我老爹打起來,誤傷了薛大哥可是不妙,所以說還是我自己下去的好。”

薛放大笑道:“林老弟你也太低估我了吧?只要你不故意針對着我打,你薛大哥要想自保還是沒問題的!你對魔界的道路一點都不熟悉,這番把你送下去,卻讓你到哪裏去找林無崖?魔界可不是只有個蜀山那麽大,那地面寬得很呢!若是沒認對路,讓你在裏面亂轉個十天八天看不到半個鬼影也是正常得很的事。”

“吓?”林飄遙傻眼道:“有這麽寬?那萬一我們下去後找不到我老爹他們怎麽辦?而且我這身功力可是有時間限制的,萬一咱們轉悠了一兩個月都還沒找到人,豈不是死定了?”

“這個你放心,”薛放解釋道:“我去過魔界,對那裏比較了解。在魔界裏有幾大都城,相互之間都建有獨立的傳送門道。魔界的方言鬼語我也懂一些,複活蚩尤可是全魔界的大事,只消進了某大都市裏一打聽,保證能查出林無崖他們的下落。到時候我們靠着傳送門的瞬間移動能力,定能搶在蚩尤複活之前趕到出事地點。”

林飄遙拍了拍心口,吐吐舌頭道:“幸好你還去過那裏,否則還真不知道該咋搞了。”

劍聖又道:“此番下魔界乃是敵明我暗,雖說林師弟你已功力蓋世,但其中難免發生一些變故,所以還需得一名智者随行方能确保萬無一實!”他看了看衆人,笑道:“不知陰兄和紅葉兄哪位願意随行下一趟魔界?此行兇險莫測,魔道中又有不少暗害人的伎倆,單單讓他二人去,難以教人放心。”

紅葉先生擔心小倩的安危,本就立心要随行魔界一趟,既是劍聖提出來了,搶前便道:“那便我去吧!陰先生對這七星陣了解甚多,由他幫助劍兄主持下魔界的儀式那是再好不過的。”衆人都知道他的陣法遁甲之術天下無雙,如此說只是想搪塞陰不敗而已,一笑了之。不過紅葉先生确實是随去魔界的最佳人選,以他往日裏對魔物妖法等的研究而言,只在陰不敗之上!

沒商量得幾句,所有人選便都定了下來。事不益遲,劍聖立刻招呼一衆弟子四處去收集布陣所需之物。本來這些物事天下觀裏都是有的,但剛才被林飄遙那一招之威波及,整個蜀山都不見了,哪裏還得天下觀來?無形中浪費許多時間,一衆人便坐下聊天,只等尋找布陣物品的弟子歸來。

飛飛本是想随他一起去魔界,央求了一陣,卻被所有人拒絕。原因是飛飛功夫不行,此趟魔界之行本就兇險,要再帶上她,還真成了個累贅了。無可奈何之下,飛飛只得拉了林飄遙的手坐一邊講些悄悄話,新婚夫婦是最恩愛的,兩人聊得興起,林飄遙不由的哈哈大笑。紅葉先生見不得他們恩愛,想起自己那個幹女兒小倩生死未明,且是那臭小子的親姐姐,便氣不打一處來。偏偏這小子還若無其事的在那與其他女子調笑,似乎并沒把小倩是他親姐姐這事放在心上。紅葉先生心頭這把無名業火猛的一燒,重重哼了一聲。

他本就和林、張二人坐得近,林飄遙察覺到紅葉先生生氣,轉身道:“我說紅太陽老爺子,啥事兒呢?這麽大氣?”

他不問倒罷了,紅葉先生聽到他聲音更是惱火,轉聲怒道:“難道你已經把小倩忘記了嗎?可憐我那幹女兒當初為了救你花費那許多工夫!眼下她生死未明,你卻還有心笑得出來!”

林飄遙嘿嘿道:“你老放心,小倩她不會有事的!她應該是被石長老抓去了。大石頭對她可好着呢,她本就是神龍教的人,無論如何說,在魔界石長老也不會讓她吃虧的,頂多是被關壓起來了。我早就已經和飛飛商量好,等這趟去魔界打敗我老爹救出小倩後,咱們就風風光光的補辦個婚禮,她們倆是好姐妹,只是便宜了我而已……嘿嘿。”

衆人均不知道他和飛飛有這等打算,聽到此話,全都調過頭來看着這邊。

“你、你說什麽?”紅葉先生也萬沒料到會得出如此一個答案,驚道:“你說你要和小倩成親?”

“恩?”林飄遙奇道:“咋了?難道你們都不同意?”他問了這麽一句,半晌都沒聽到人回答。林飄遙心頭有點虛,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試探着朝張天南道:“訛……我說岳父大人,應該不會是你太封建了吧?咱雖然娶了兩個,但兩個都是正室,只要我們三人相親相愛的,也沒什麽不好嘛……”飛飛接口道:“恩,我和小倩妹妹親同手足,以後大家在一起生活,一定會很快樂的……”他兩個接連說了幾句,看身周衆人還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心知定是哪裏出了問題。

林飄遙忍不住喊道:“喂喂喂,我說你們大家!搞什麽嘛,有什麽話直接說,幹嘛都楞着不開腔哩?”

紅葉先生喝道:“你想得美!我怎麽也不會讓小倩嫁給你!”

林飄遙心底其實是極愛小倩的,哪裏肯依他?撇嘴道:“這事兒又不是你說了算……薛大哥,你說是不?”他本以為薛放會像在上次在竹林裏那樣幫他說話,哪知薛放一臉嚴肅的潑了他一瓢冷水:“林老弟,此事萬萬不可!”

“啊?”林飄遙和飛飛齊齊楞住,只聽劍聖嘆了口氣道:“自古就有近親兄妹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相愛的前車之鑒,但大多提得起放得下,了解事情真相之後相敬如賓者也不在少數。林師弟,此事還需三思而行,斷不可草率決定,否則便是更大的不幸啊!”

“等等等等等等!!!”林飄遙放炮似的喊了一長串等等,瞪大眼睛道:“你們在說什麽?劍老大,什麽近親兄妹在不明身份的情況下相愛?這和我與小倩之間有啥聯系?”

紅葉先生冷哼道:“你還不知道?”

林飄遙火冒三丈:“我知道什麽啊我就知道了!啥事兒還都沒整清楚,你們就一大堆說教給我砸過來!”

“你和小倩是親兄妹!”紅葉先生怒道:“少在哪裏裝,這是你老子親口說的!難道你沒聽到?!”

“什麽?!”林飄遙如遭雷擊,楞在原地,好一陣才道:“我、我說紅太陽,我說老頭子,你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嘛,再說眼下可不是開玩笑的時候……”

“你真不知道?”薛放看他不似做假,走過來拍拍他肩膀道:“老弟,此事千真萬确,也是林無崖親口說出來的,你可得想開些……”林飄遙心知薛放定然不會騙他,那此事應該不會有假了。喃喃自語了幾句,便呆坐在那裏。

我和小倩是親兄妹?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林飄遙在心頭發瘋似的狂喊:她明明是要做我妻子的,明明是我的妻子啊!

林飄遙突然想起數月前在紅葉先生的竹林居中那些歲月,想起那滿空星月的晚上,小倩拉着他的手,柔聲道:你會娶我嗎?此時他恨不得馬上回答小倩一千遍一萬遍‘我願意’,可惜昔日佳人已變成了今天的兄妹,他這一輩子還有機會說出那句‘我願意’嗎?

衆人見他木楞楞的坐在那裏,都紛紛說些安慰的話,可惜不聞回聲,就連飛飛喊他幾聲也沒反應。紅葉先生微覺愧疚,本以為這小子是不在乎小倩才像剛才那樣嘻嘻哈哈的,哪知他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一時無語,坐了好一陣子,才見去四處尋找布陣材料的弟子紛紛趕回來。可一直等到劍聖等人布好了大陣,林飄遙還是保持着原先那個姿勢一動不動不坐在那裏。

薛放勸說道:“林老弟,此事且不用着急,車到山前必有路。你劍老大他們已布好了七星大陣,只等咱們前往魔界一行了!事不益遲,趕快上路吧!”如此說了幾回,飛飛和紅葉先生等也都趕來勸說一陣,才見那小子機械似的站起身來:“走吧,去了再說。”他此時那副無精打采的樣兒,是個人都能看得出來。劍聖一衆無可奈何的對望一陣,均沒想到這個節骨眼兒上居然也能出這麽大個岔子!以他這狀态下魔界去,真能對付得了林無崖等魔神?

正要前行,張天南突然道:“薛兄且留步。”

三人一停腳,只見張天南從懷裏摸出一個小盒子,慎重之極的交到薛放手裏:“薛兄,這是張家僅剩的最後三顆紫龍丹……”他此言一出,身周衆人均是忍不住低呼一聲。在江湖上任誰都知道張家紫龍丹的珍貴。每顆丹藥一出,必然救回一條人命,此物早就被盛傳為天下第一至寶,乃是張天南的命根子,沒想到他竟然主動拿了出來,而且一拿便是全部剩下的三顆!

薛放接過盒子,忍不住道:“此丹價值連城……不不,此丹根本就是無價之寶,張兄如此做,卻教薛某如何敢接受?只拿一顆便好,以防魔界不測之危!”

張天南笑道:“這紫龍丹本是就是濟世救人所用。原本有七顆,其餘四顆都用在救我張家先輩的用途上。我張天南一身沒有什麽做為,愧對列祖列宗,只盼着這幾顆藥丸能在拯救天下蒼生的大任中有得些許用途,也算不枉了當年張家先祖造藥的初宗。”他見薛放打開盒子,只準備取去一顆,趕緊伸手攔住他:“薛兄、紅葉前輩、飄遙,此行任重道遠,少了你們其中任何一位都是不行的。若是只帶一顆,那中途有人受傷的話,他必然會想把這顆藥丸留給別人。”他說到這裏,用力握了握薛放拿盒子的手。衆人均覺他說得有道理,真遇到這種情況,一顆藥丸的定然舍不得吃的,白白浪費了價值。

“既是如此,兄弟便不再推辭!”薛放倒也爽快,看張天南态度堅決,便不再多說,收起盒子,朝衆人供了供手:“只管等我們的好消息吧!”

第 92 章 夾縫危境

猝不及防間,頭頂的巨石突然被砸碎,猶如一座大山壓了下來,正中鐵籠子!

江明被砸的七葷八素,眼珠子差點兒被擠掉,四腿深深的嵌入土中,脊椎都快斷了…….“噗!”他噴出一口血,再沒力氣動彈一下。

墨墨躲在籠子角兒,靈魂已經蒸發,陷入了癡傻狀态,整個籠體發生了嚴重的形變,其力道可想而知。

碎裂的巨石壓在鐵籠子上,幸虧這籠子四方分明,卡在狹小的土窟窿邊緣能卸一部分的力,不至于讓所有的重量都承載在江明身上,不然他必死無疑!

石板被砸爛後,動靜并沒有停止,似乎上面有個碩大的東西在蠕動,碾壓細碎的石渣悉悉索索的往下掉,顫動的力也傳了下來…….

“哼!狗東西!看你能堅持多久?”一聲怪叫傳來,喳鳴詭異,聽的墨墨體如篩糠,醒過神兒來,卻又陷入了更大的恐懼中。她不敢哭,雙爪捂住嘴,顫抖的淚花一個勁兒往外湧。

實際上墨墨根本聽不懂那聲怪叫的內容,只覺得陰邪刺耳,懷疑…..那廟裏的妖怪追來了。

江明趴在地上,釋緩着自己的劇痛,脊柱…..像是裂開了一樣,整個下盤都麻木遲鈍了,他也聽到了那詭異的叫聲,腦子嗡嗡作響…快速的運轉着,分析各種潛在的可能!

從動靜上來判斷,似乎……巨石板子上正在發生一場打鬥,其中一個家夥被另一個狠狠的砸在地上,直接把地板震碎,而倒黴的自己…恰巧從此處經過。

那之前,“窯洞”頂子上傳來的咚咚聲,應該和這次類似!只是這一次尤為猛烈,連石板子都砸碎了!

什麽東西能有恐怖如斯的力道?聽那聲音,确定是動物的,江明雖然能聽懂“說話”的內容,但确實想不出……什麽畜生能發出如此詭異的叫聲。

他和墨墨現在還是有本質區別的,墨墨只能聽得懂人言,而江明…..可以聽懂一切獸語。

“哼哼……”

石板上,傳出了一聲冷笑,江明“真切”的感覺到,是那個被砸的家夥發出來的。

“就這點本事而已嘛?想殺我,還早着呢,”碎石坑裏的家夥冷笑道,一股股巨力傳來,它像是爬出了石坑,速度很慢的樣子。

然而,正是這綿沉的重力,壓的江明內髒都快碎了,似乎這被砸的東西……知道石板子下面還有個“人”,故意折磨他的。

“老公,這家夥真是茅坑裏的石頭啊!又臭又硬!”

“哼!咱們繼續砸,不信砸不碎它!”

“小心點兒它的刺!”

“好!”

……

喳喳的尖叫聲再次傳來,這一次…..是兩個這種動物在叫!其中一個還是母的,江明聽的快暈了,上面到底在唱哪一出?

“叮叮咣咣…轟隆……”一陣陣打砸的動靜響起,剛才那被砸的家夥,似乎又被人家“兩口子”一陣狠虐,頭頂宛如重新施工,“沖擊鑽”,“打夯”的巨響不斷!

“江…江哥……我怕,”墨墨的聲音,小的像蚊子哼哼。

“別怕,墨墨,有我在呢……”江明咽了口嗓子眼裏的血,鎮定的說。

“江哥……你怎麽樣了?是不是傷的很重?”墨墨擔心的問。

江明忍着痛,故作輕松道:“沒事,你江哥我,有九條命呢……”

墨墨難過的眨了眨眼,低下頭:“都是因為我……如果不是為了救我,你也不至于…….”

“別說這種話,”江明打斷了墨墨,噓聲沉吟:“咱們老實的在下面先待一會兒,讓它們鬥,然後坐收漁翁之利。”

“江哥,你說…..咱們還能出去嗎?”墨墨眨着淚眼問。

“當然!”江明很自信:“它們這幫家夥能進來,咱們就能出去。”

“是廟裏的那妖怪…追來了麽?”

“不是……”

兩人嘀嘀咕咕的交談着,而上面的打鬥,也已進入了白熱化!

……

厚厚的一塊塊地磚之上,可不是尋常的所在,籃球場一般大的空間內,十六根碩大的石柱撐住頂梁,長方形的墓室中堆砌滿了金銀珠寶,漆器瓷瓶以及各式各樣的随葬品,其中不乏刀劍兵器之類,牆壁上描繪着各色鮮豔的壁畫,多是渲染一些戰争場面,還篆刻着少數民族的文字,氣勢雄偉,恢弘磅礴。

一口碩大的陰沉木棺椁位于墓室的正中央,花紋彩繪,雕欄精美,上面…..似乎還浮雕着墓主人戎馬一生的經歷,這棺椁之中,也不知是葬了哪一位将軍,還是帝王,尚武之風既殁猶存,攝人心魄!

而打鬥的雙方,可有意思了,一方是兩只白猿,公母一對兒,而另一方…..則是一頭老龜,并非江明腦補的那樣,聽見人家說到“刺兒”,就以為是得了造化的刺猬,刺猬如何發聲,這誰也沒聽過……

不過…..這頭老龜,确實是帶刺的,它的“甲胄”上布滿了鋒利的棱角,整體宛如狼牙棒,可攻可守,強悍非常,簡直就像當初橫掃中原大地的鐵浮屠一般!更恐怖的是它的嘴巴,只要被咬住,不管是鋼管還是鐵板,統統都脆的像鍋巴!

這頭鱷龜可有歲數了,俨然已經得了造化,和這兩只白猿的目的一樣,都貪戀此處墓穴為風水寶地,想以此為“道場”修煉,故而争執打鬥了起來。

它們的修為可不簡單,雖不至于…..跟鼠羅剎或是那死地小廟中的“妖菩薩”比,但和尤教授的婆娘“紅紅”則不分伯仲之間,屬于一個檔次,都是厲害的“角兒”。

對付這頭老鱷龜,白猿夫婦并不和它硬扛比狠,而是充分發揮出靈長類的優勢,快速擒拿,兩口子一起把它擡起,扔于墓廳之頂,重重的往下摔。像是老鷹要吃烏龜一般,抓起來飛到天上,砸碎後再啃噬其肉,無奈這龜甲堅硬非常,地板都砸爛一片了依舊沒有碎。

刀砍斧剁更是扯淡!墓中的兵器倒是多,無奈在老龜面前,都是燒火棍!

一次又一次的嘗試,擡起,猛扔,然後再擡起,再猛扔,白猿夫婦累的精疲力竭,依舊沒能制服這頭老龜,雖然它的速度很慢,對這兩口子夠不成什麽實質性的殺傷力,但卧榻之處啓容他人酣睡?今天非整死它不可!

可惜那滿屋子的随葬品了,金銀之物倒是無妨,碎了也值錢,然玉器瓷瓶之類,則是狼藉一片,全成王八蛋了……

“老公,咱們不要摔它了,我倒是有個好辦法,”那只母猿說道。

“什麽辦法?”公猿問。

母猿說道:“咱們把地板上的金剛磚摳起來,壘在它身上,将其固定住,然後你在這裏看着,我出去找點木柴,一把火燒了狗日的,火能克萬物!咱們壘個竈臺烤肉吃!還省下找鍋了!”

“好主意啊!幹鍋王八,再弄點孜然和辣椒來……”公猿興奮的喳喳直叫,絲毫不掩蓋畜生狂躁的本性。

兩口子商議後,就開始拼命的掀起地板上的金剛磚來,一塊兒接一塊的……

話說這每一個物種得了造化,擁有的“超能力”也是不同的,白猿的優勢在于力量奇大,速度驚人,四肢還能延長勾拽,有點長臂羅漢的意思,故而才有能力将這鱷龜老王八來回的扔摔!

它們一塊接一塊的掀起沉重的金剛石(墓穴磚石的特殊叫法),很快就發現這地板下面…..有問題,什麽時候出來了這麽一個土洞啊?像是這墓,以前被人盜過……

第 85 章 不打不相識

神水別院中,一場驚心動魄的激戰正在上演。

黑龜沒有法寶,也沒有飛劍,卻全憑渡劫期的修為,以渾厚的妖靈力變幻出一條粗壯水蛇,惡狠狠向劉辛卷去,絲毫沒有投機取巧,就是實打實的真功夫。

一力降十慧,對于這樣的攻擊,劉辛也只能閃避:鳥鳥的,渡劫期的修為,豈是自己一個融魄期能扛得了。

看着水蛇把對手追得到處逃竄,黑龜心情大爽,擡手一指吆喝道:“小子,有種就別跑,看我的萬箭歸心,爆!”

水蛇應身爆裂,化成萬千鋒利的水箭,鋪天蓋向劉辛射來。

劉辛暗罵一聲“變态”,趕緊催動全身靈力玄火,籠罩周身,現在只能硬拼,水火不相容,不是水滅火,就是火把水蒸幹。

“嘿嘿,小子,我的水箭可不是吃素的,別說是你這個肉體凡胎,就是玄鐵烏金也能穿出窟窿!”

劉辛也感覺到情況不妙,低喝一聲,身邊的黑焰是暴漲一尺,四周的空氣也咝咝汽化,整個人如同地獄走出來的黑煞神,渾身裹挾着黑色的地獄之火,準備迎接水箭的洗禮。

終于,水火相遇,想像中驚天動地的爆炸并沒有發生,水箭無聲無息地被定格在劉辛身邊,像失去動力一般,不能前進分毫。

黑龜見此情景,驚叫:“有古怪,這小子挺邪門!”

說話間,他大步上前,全力催動水箭向前,只不過,水箭就像被人施了定身法一般,依舊一動不動,無法向前半寸。

此刻場中,劉辛渾身流轉黑色火焰,四周則是千萬支晶瑩潔白的水箭,看起來是一種詭異的美。

“哈哈,一定是因為定海珠!”劉辛心念一轉,頓時估測到其中的奧妙,忍住心頭的狂喜,收起混沌火盾,然後就披着一圈水箭,一步步從容不迫地向黑龜走去。

黑龜是不由自主地後退幾步,卻猛然想起對方只是個融魄期的小子,自己好歹也快渡劫了,怎麽能被他吓退,于是又向前跨出兩步,不過,這一退一進,氣勢上已經輸了一籌。

“還給你,嘗嘗我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随着劉辛雙手一揮,水箭居然調轉方向,嗖嗖射向黑龜。

黑龜也沒料到劉辛能有這手,一愣之下,立刻被插了個滿頭滿腦,不過他也跟着察覺,水箭絲毫沒有攻擊力,只不過能用來吓吓人罷了。

黑龜使勁搖晃一下光禿禿的大腦袋,兩只小眼睛滴溜溜地盯着劉辛說道:“哼,小子,你今天可把我惹火了,俺要你嘗嘗鬼爺爺真正的厲害!”

不過黑龜的狠話還沒等說完,就聽到劉辛一聲爆喝:“翻天覆地,倒海翻江,翻天印,落!”

随後,一座黑乎乎小山從虛空中轟然砸落,黑龜知道不好,猛地現出原形,迅捷無比地将腦袋四肢縮入龜殼之中,這家夥的保命絕招就是當縮頭烏龜。

天崩地裂般的一聲巨響,翻天印重重地落在地上,地面上忽然湧起一股無形的波動,将翻天印強悍的沖擊力抵消。

劉辛本來以為會砸出個大坑,但是想象中震撼的效果沒有出現,不過,看這架勢,老烏龜暫時也別想脫身了,下面,就是和那條白蛇切磋切磋。

身形一轉,劉辛取出五火七禽扇,他可是有自知之明,靠自己那點修為,無論如何也敵不過這兩個變态的家夥,只有倚仗強大的上古法寶來克敵制勝。

白蛇看着眼前的這座隐隐閃爍金光的小山,疑惑地瞥了劉辛一眼說道:“翻天印?”

看來這家夥還蠻識貨,劉辛點點頭,白蛇立刻焦躁起來:“小子,快把老黑放出來,再壓一會,他可就吃不消了!”

“沒事,他龜殼那麽厚,怎麽可能吃不消。”

“這翻天印可是上古法寶,威力非同尋常,即便是有九曲神水罩保護,老黑也支撐不了多久,你趕緊放他出來,我們有話好說。”白蛇趕緊說道。

“放他出來?你們兩個渡劫期的聯手,我可應付不了,再說了,這老龜拿了我的寶鼎和丹藥,還蠻不講理,也該吃點苦頭。”劉辛一邊說着,一邊揚起五火七禽扇,如果白蛇想動手,就毫不客氣地給他一扇子。

“你——我——”

白蛇臉上的神色陰晴不定,想翻臉卻又擔心時間一長,老黑被壓得受不了,最後只能軟語相求:“小——道友,是我和老黑不對,我們不會向你動手了,我向你賠不是,你趕緊放了老黑,行嗎!”

殺人不過頭點地,沒什麽深仇大恨,劉辛當然不會将事情做絕。

剛剛劉辛搜尋到此,發現這邊有靈力波動之後,就急匆匆趕來,因為有定海珠的原因,九曲大陣絲毫沒有對他發揮作用,就像回自己家一樣,所以劉辛才能順順當當來到大殿前。

不過,沿途經過藥圃時,劉辛着實吃了一驚:百年千年的靈材居然随處可見,雖然沒有極品,但在俗世之中,也是難能罕見,現在兩個老妖服軟,當然要好好敲一敲竹杠。

嘣嘣嘣,劉辛的心裏,已經把竹杠敲得鎮山響。

手中掐動法訣,将翻天印縮小成兩丈方圓,只見黑龜老老實實地趴在翻天印下,腦袋還在殼裏縮着呢。

白蛇竄過去敲敲龜殼:“老黑,你沒事吧?”

碩大的龜頭伸出來,兩只綠豆眼轉了一圈,然後口吐人言:“他娘的,就是壓得慌,什麽東西這麽沉,不會是翻天印吧?”

翻天印可大可小,大如山岳,小如芥子,但重量卻是絲毫不變。

白蛇滿臉無奈地點點頭,黑龜立刻就咆哮起來:“老白,快幫幫忙,把它推下去,俺再好好教訓一頓那個龜兒子。”

劉辛淡然說道:“哦,被壓着還這麽嚣張,要是放出來還了得?我知道你們龜族都是大力士,傳說中的蓬萊仙島都能馱動。呵呵,有壓力才能有動力,你就好好拖着翻天印鍛煉鍛煉吧。”

黑龜見他放出狠話,心中也有些膽怯,話語也不由軟了幾分:“小子,你把我放出來,俺把那個破鼎還給你,不過,裏面的丹藥可得留下,俺渡劫的時候還得用呢。”

劉辛不覺有點好笑,原來這家夥是個實心眼,揮手說道:“我的丹藥只給徒弟朋友,你能不能渡劫,跟我好像沒什麽關系。”

“好歹東西是俺撿到的,現在原物奉還,你多少也應該給點謝禮,不如就給我們兩粒,我和老白一人一粒。”

看着黑龜語氣越來越軟,背着翻天印和自己讨價還價,劉辛也不願意逼妖太甚,給他找了個臺階說道:“其實這幾粒丹藥也不過是普通貨色,你們要是好好相商,我也就送給你們了,咱可是吃軟不吃硬。”

“小子,跟俺老黑倒是一個脾氣,我看你挺對眼,你幹脆把俺放出來,咱們哥倆好好唠叨唠叨。”

劉辛看着黑龜那雙溜圓的小眼睛,忽然想起一句話:王八看綠豆,那才是對眼呢。

劉辛心念暗動,将那翻天印祭在空中,也沒收起,随時準備再次施展泰山壓頂。

這黑龜性子憨直,變成人身之後,仿佛忘了剛剛還打得轟轟烈烈,和劉辛挺熱乎的。

劉辛不由感嘆:這大概就叫不打不相識吧。其實想想也是,修道者之間,除非有什麽深仇大恨,這才性命相搏,這黑龜白蛇都是馬上要渡劫的妖精,還有什麽事放不下。

脫困的黑龜親熱地上前拍着劉辛的肩膀:“咱們也算是相識一場,既然你不在乎,那幾粒丹藥就送給我和老白如何,他娘的,咱哥倆法寶沒有,丹藥沒有,渡劫的時候還真有點擔心。”

白蛇似乎想起什麽,也跟着問道:“劉老弟,你那個崆峒派是不是丹修派?”

“不錯,煉丹可是我崆峒派的老本行,兩位既然快到渡劫期了,我看還是多準備一些應劫的東西比較穩妥,比如丹藥什麽的。”劉辛微笑說道。

“既然你是崆峒派的,那就好辦了,我們洞府裏有不少靈材,你就幫幫忙,給我們煉些丹藥出來,我們兄弟可是會記着你的恩情。”白蛇說道。

“有道是大恩不言謝,小事不必謝,同為修道中人,好說好說。”劉辛正等着這句話呢。

黑龜一拍大腿說道:“對,老弟這話說得實在,咱們這就去藥圃,采藥煉丹。”然後拉住劉辛的胳膊就往外跑。

劉辛心裏暗暗嘀咕:誰說烏龜都是慢性子的,這個老黑就挺有效率的。

一人兩妖來到藥圃,劉辛這才仔細打量裏面的這些藥材。放眼望去,滿目蔥籠翠豔,離着老遠,就能夠感覺到靈氣的波動,走近一看,竟然都是難得的精品,絕對夠年頭,而且品級也不低。

“真是暴斂天物啊!”劉辛雙手捧着一堆踩碎的靈芝殘片,痛心地喊道。

老黑摸摸後腦勺:“老白,是不是你走路不小心?”

老白指着上面的大腳印道:“你自己看,到底是誰的!”

老黑不由摸摸油光光的腦袋:“嘿嘿,那就是我,還不是因為撿到幾粒仙丹,一激動就沒留神。”

劉辛聽了險些為之氣結,真想賞他幾個爆栗子,什麽龜嘛,典型的丢了西瓜揀芝麻,就這一株千年靈芝煉出來的丹藥,不知道要比大補丹好多少倍……